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六零小胖妹，嫁给瘸子后竟三胎了 作者：程小麦 文案 【年代】【团宠】【系统】【逆袭成白富美】 孤苦了一辈子的安宁，终于有家人了！ 就是换了个时空，到了六零年代。原本撸起袖子，准备踏踏实实过穷日子的她，发现自己拥有了一个逆天交换系统。 在别人还在天天瓜菜代，饮水饱的时候，安宁已经悄悄富起来了。 和原始人换肉，和现代人换布，就连外星人，她也能薅一笔羊毛。 一不小心，成了富婆。 咦，那个男人是继姐不要的？ 要长相，有长相，要人品有人品，别人不要，她要！ 不仅顺顺利利结了婚，还一不小心生了三胎，日子过的美滋滋！ 第1章 不嫁瘸子 “那种废物，谁爱嫁，谁嫁，反正我是不会嫁！” 安宁在生产队，干了一上午活回来，还没进院子，就听见继姐安雅歇斯底里的吼声。 正好奇，这又是在和谁吵架。 随即，院子里传来了她奶奶安老太的声音。 “你不嫁？当初是谁，上赶着要和人家定娃娃亲？你妈的工作弄好了，你们享了这么久的福。如今，人家爸爸没了，你们就过河拆桥？” “没错！我就过河拆桥，怎么了？他江寒生都是个瘸子了，你还让我嫁给他，你的心，怎么这么黑啊？就因为我不是你亲孙女？你怎么不让那死胖子去嫁？” 随着安雅吼完这一句，安宁也顺势推开院门。 上一秒，还在和安雅剑拔弩张，要吃人的安老太，下一秒，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脸上不仅堆满了笑容，还用裹过小脚，蹒跚的步伐，迎了上去。 “宁宁回来了？累不累？要不要喝水？奶奶给你冲好红糖水了，待会儿全喝完啊！” 安老太是安宁的亲奶奶。 自然和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安雅不一样，安老太可稀罕这个孙女了。 从小当眼珠一样疼爱。 不为别的，就因为安宁亲妈赵小兰是自己亲自挑选的儿媳妇。 还是乱世的时候，到处闹饥荒，安家也没幸免。 如果不是赵小兰将自己的口粮，省下来给别人眼中，毫无用处的安老太。 用安老太的话说，她早就死了。 只可惜，赵小兰总是顾着安家的所有人，就是没顾上自己，结果给活活的饿死了。 从那以后，安老太就亲自照顾安宁，所有好东西，都给了她。 以至于，安宁年纪轻轻，就膀大腰粗，肥胖如猪。 加上从小贪玩儿，喜欢往外面跑，皮肤也晒的黝黑，和村里喂了好几年的黑母猪有的一拼。 不过此安宁，非彼安宁。 换句话说，就是皮囊还是那个皮囊，但里头的芯儿换了。 安宁是穿越人士，上一世，是个孤苦伶仃的孤儿。 从一出生，就被父母丢弃了。 后来到了福利院，虽然有了落脚的地方，但从小被人欺负。 从未得到过亲情。 可能是老天爷眷顾她，在她遭遇车祸，得知自己救不活时，毅然决定捐了自己两颗肾脏，一颗心脏。 再醒来，她成了这具身体现在的主人。 自然，也知道了这些过往。 安老太的宠爱，是她活了两辈子，觉得最弥足珍贵的东西。 也因为这样，之前从未干过活的‘安宁’，决定为这个家，做些贡献。 和其他人一样，每天早早去干活儿赚工分。 当然，安老太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安宁干活儿累死。 迎上安老太担忧的目光，安宁脸上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奶，我不累，就是出了一身汗，想洗澡！” “洗澡好，奶奶这就去给你烧水。” 安老太急忙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路过安雅身边时，还特意朝安雅脚边，用力啐了一口，“呸，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和我们家宁宁比。 要不是老大娶了你妈，你连进我们安家门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现在来我们安家，白吃白喝！” 安雅气的浑身发抖。 但安老太也没有说错。 安宁的爸爸安大可是在五十年代，进矿厂做的矿工，安老太没少使力气。 攒了一辈子的体己，全花光了。 本来是想着安大可有了正式工作，能够多补贴、补贴自己的亲女儿。 谁知道，安大可进去没多久，就和矿厂的临时工安雅的母亲苏红搞了对象。 苏红也是离异，带着一个女儿安雅。 安老太一开始就反对，但两个人背着自己，偷偷领了证。 这些年，安大可带着苏红和安雅一直生活在城里。 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回乡下一趟的。 至于现在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全因为这两年闹饥荒，城里乡下，日子都挺艰难的。 矿厂那边，为了保证下矿工人足量粮食供应，无关紧要的岗位，就先让人回家。 苏红就是被安排回家的。 回家之后，城里供应的粮食，一缩再缩。 加上她每次拿着粮票本去领粮食，总去的晚，回回剩下的，都是些粗粮，或者旁人不想吃的麦麸皮。 娇生惯养的苏红和安雅自然受不了。 于是，苏红就打起了在乡下的安家人的主意。 在苏红看来，乡下人就是种粮食的，收粮第一道工序，那都在乡下。 眼下大家都饿着肚皮，难保那些乡下人，不藏些粮食，自己享用。 苏红就决定过来，打打秋风。 人来了不到十天，大大小小的争吵，爆发了十几回。 安雅很小的时候，就有个娃娃亲，就像安老太说的，这是苏红和安雅拼命争来的。 就为了给苏红这个临时工，转成矿厂正式职工。 帮着做转正的，就是江寒生那个在矿厂做副矿长的父亲江开源。 前些年，江开源还是副矿长，一切相安无事，苏红也逢人就说起自己女儿和江寒生的婚事，就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年初的时候，矿厂其中一个矿洞坍塌，江寒生为了救里头的矿工，牺牲了自己。 至于江寒生，从前是在部、队的，但因为江寒生出事，训练的时候，发生了意外，摔断了腿，人成了瘸子。 也从部队回来了。 按照当初的约定，江寒生回来，安雅就应该嫁给他，做江寒生的媳妇。 但事到如今，江开源死了，江寒生瘸了，安雅自然不愿意嫁。 安老太走后，安雅决定将怒火撒在安宁身上。 她冷笑一声，一脸嫌弃的看着安宁，“你个死肥猪，别以为死老太婆护着你，你就了不起。就你这样的丑八怪，在城里，得被人笑死！” 安宁不喜欢这个继姐，话都懒得和她说。 转身就走。 安雅不服气，上前去拉安宁。 但安宁的吨位，毕竟摆在这儿。 轻轻一晃手臂，纸片人似的安雅，就被直接撞了出去，直直的摔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片刻后，地上传来安雅大哭的声音的。 安宁回敬地上的安雅，“都十八岁的人了，还这么爱哭！这在农村，你这样的爱哭鬼，得被人揍死！” 第2章 金手指交换系统 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安雅哭的更凶了。 安宁才不管。 刚走到厨房，安老太就手捧着红糖水来了。 “宁宁，来喝。” 安宁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再看看自己粗壮的手臂。 有些无奈，“奶，我能不能不喝？” “那哪行啊，奶特意为你准备的，都在冷水盆里，泡了一上午了，早都凉了。乖乖，你就喝一口，一口好不好？”安老太可怜巴巴的看着安宁。 别看安老太在外头彪悍，但是在安宁面前，可是摸透了她的脾气。 小娇一撒，安宁保管投降。 果然，安宁又绷不住了。 接过安老太递过来的搪瓷水缸，安宁估摸着，这搪瓷缸，最少能装两斤水。 这么多糖水化合物下去，她要完！ 手一边抖，一边揭开搪瓷缸的盖儿。 果然，满满一大缸黑乎乎的红糖水。 “喝吧，宁宁，趁着你叔叔和婶婶他们还没回来！要是不够，奶还藏了一点红糖，晚上再给你冲。” 安老太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直线。 安宁如同喝毒药一般，一点点的往嘴边送。 她告诉自己，就一口，就一口。 只是，她过于小看了这身体的本能。 说好的一口，结果她咕咚、咕咚的，将两斤水，全下了肚。 藏在糖水里头的一个鸡蛋，更是还没来得及嚼碎，就直接被吞了进去。 安宁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 她喝完了？ 她把两斤糖水，全喝完了？ 天要亡她！ 安老太很满意，小嘴咧开了，哼着歌儿，转身去给安宁打洗澡的热水。 热水兑好还不算，还要帮安宁找好衣服。 最后亲自送安宁去从前养猪的猪圈。 别看这地儿，从前是猪圈，但是被安老太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现在，是大伙儿用来洗澡的地方。 安老太送完安宁，又转身去厨房做饭。 她是旧社会的小脚女人，俗称的三寸金莲。 别的活儿干不了，但是家里洗衣、做饭，做衣服的活儿，样样在行。 加上当初送安大可去城里当工人，她是头等功，这些年，没少拿这些功劳要挟。 三天两头，就要给安大可打一次电话，不是病了，就是累了。 总之，就是一句话，要钱，要票。 安大可每个月一半的钱，得拿来孝敬她这老婆子。 不给，她就要找根麻绳，吊死在安大可他们矿厂门口。 就靠着这些本事，这才有了养亲孙女的本钱。 当然，前两年的大锅饭，也出了大力了。 只要是村里人，人人都可以去大食堂吃饱饭。 安宁是个能吃的，一顿是五个壮劳力的食量，别人用碗，她用盆儿，结果越来越胖。 不过，安老太对自己亲孙女是很满意的。 现在这时代，胖才是福气！ 胖才是从小没受过委屈的！ …… 安宁蹲在猪圈里，往手上打了一圈猪皮肥皂，顺手将肥皂放在脚边。 才洗了两下，蹲在地上的安宁，就觉得脚发麻。 站起身，准备活动一下筋骨，刚好踩在了那块肥皂上。 猪飞上天，是什么感觉，安宁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二百三十斤的安宁，踩中了地上的肥皂，最后如同巨石落地一般，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因为是头先着地，所以安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人也变得迷糊了。 脑子里，瞬间出现一个声音。 【绑定交换系统成功。】 【系统正在开机！】 【交换商城上新中……】 安宁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自己仍旧躺在地上。 头还是很痛。 等等，她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才有这个想法，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投影屏。 【欢迎来到交换商城！】 【这里有任何你需要的东西，只要你拿来交换的东西，足够好！】 安宁：“？” 安宁下意识的伸出手，不小心点了一下物品交换。 投影屏就像是有感知一样，跟着出现了一行字：“请选择您要交换的物品。” 安宁看了看四周，她可没有什么可以拿来交换的东西。 除了角落的里的猪食槽。 她所处的地方，本来就是猪圈，有一个巨大的猪食槽。 安老太说过，这玩意儿是祖上传下来的，追溯上去，最少是唐朝，所以也算是宝贝一个。 不过安宁清楚，就算是唐朝的东西，一个猪食槽，也没有任何的价值。 除非，有人瞎了，或者傻了，看上这玩意儿！ 想到这里，安宁差点大笑了起来。 下一秒，她就愣住了。 原本应该真实存在的猪食槽，消失了。 而她面前的投影里，出现了猪食槽的照片，并且还出现了一行字，应该类似于商品介绍。 【来自古老星球的干饭工具，具有悠久的历史研究价值。】 ——请选择想换的物品！ 安宁试探性的在心里想了一下食物。 是了，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食物。 安宁不笨的，她这么胖，所消耗的食物，是其他人的好几倍。 安老太这些年，养她养的太辛苦了，舍不得吃，舍不得穿。 什么都紧着她。 但是现在日子，真的不好过。 城里人都要来乡下打秋风了，乡下的粮食，又都需要工分来换，有钱有票，都不见得能购买到粮食。 如果这个商品交换系统真的存在，她也不是在做梦，那就给她换点粮食吧。 一把糙米也行。 安宁才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面前的系统，就给她推荐了一整页带头像的买家。 几乎每一个买家，都有给安宁留言。 不过都是阿宁看不懂的文字，幸好旁边有翻译提示，一键转换成中文。 安宁挑选了其中一位叫宇宙浪子的买家，并且在对话框里，打了一个“？”。 宇宙浪子：“你这个干饭工具，我很喜欢，我出五十支营养液！” 安宁：“我是新手，想问问，这个交换系统是什么东西？” “交换东西的。你不喜欢，或者你有更需要的东西，就拿上来交换。” 安宁：“……” 买家那边，安静了一会儿。 就在安宁以为他不在线了的时候，宇宙浪子又回了安宁的信息。 “我刚刚问了一下，五十支营养液，可能太低了，我再给你加十万商城币！你如果再有其他要求，可以继续提！” 第3章 外星人买家 安宁：“营养液是什么？” 宇宙浪子：“你连营养液都不知道？一支营养液，能够提供三天的能量。去野外，带在身上，再合适不过。” 安宁觉得，应该和葡萄糖差不多，为身体提供能量的。 一支管三天。 那就是说，五十支一百五十天，不用吃饭？ “等等，你没骗我吧？” “撒撒星人不撒谎。” 阿宁：外星人？ 联想到要用翻译器的文字，安宁大致了解了这个交换系统。 看了自己满身的肥肉，一个邪恶的想法，产生了。 “你那里有没有让胖子，变成瘦子的东西？还有……让头发生长的东西！” 安宁记得，上一世，就有人说过。 普通人要成为世界首富，只要会两样东西。 一是让胖子，变成瘦子。 而是让秃瓢秀发再生。 做到这两样，不管是做水果机的某外国人，还是某软件垄断大户，都是弟弟。 宇宙浪子：“你说纤瘦霜和生发喷雾？有，在我妹妹房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免费赠送！” 安宁：“好哒，好哒！^_^！” 宇宙浪子那边，又安静了一阵。 安宁耐心的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安宁先是收到系统提示的，十万商城币到账。 接着，她面前出现了一箱金属盒装的营养液，以及两个小瓶子。 一个拧开盒子，里面装的是乳霜质地的东西，应该就是纤瘦霜？ 另外一个，是喷雾，应该就是生发喷雾。 为了保险起见，安宁还是发了个信息过去问，“乳霜有没有副作用？会不会连人变成盒？” 科幻电影，谁没看过呢？ 万一不是什么好技术，嗝屁了，就完了。 宁愿胖的长久，也不愿瘦的短命。 “安全无副作用，会根据身高，来精确体重。生效时间是三个月，涂抹在身体任意部位！” 安宁：“good！” 安宁拿出生平最大的勇气，往肚皮上，涂了一点纤瘦霜。 那东西很润，涂上就被皮肤吸收了。 按照那个外星人说的，三个月后，她就是一个瘦子了。 一想到，不用运动，不用节食，就彻底告别这一身肥肉，安宁那叫一个爽。 快速的洗了一个战斗澡，穿好衣服，安宁将自己交换来的东西，都搬到了自己房间。 营养液这东西，属于食物，入嘴的东西，安宁不敢随意尝试。 至于纤瘦霜，按照那外星人的意思，她应该不会马上瘦，所以效果不见得很明显。 但是有一样东西，可以立刻看到效果，那就是生发喷雾。 安宁觉得，她应该找个人，试一试效果。 …… 安老太来房间叫安宁吃饭的时候，安宁的二叔和三叔以及他们各自的妻子和孩子，都回来了。 都是干了一上午活儿的。 安老太拢共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老大安大可，老二安二牛，老三安三毛，女儿叫安豆豆。 名字都是当初安老爷子取的，安老爷子自己大字不识一个，对孩子们的取名，也很随意。 安老太念过几年书，认识几个大字。 不过安老爷子在的时候，她没有话语权。 安老爷子死了，孩子们的名字，也叫了好些年了，都习惯了，也懒得改了。 安宁去厨房，大伙儿都入了座了。 包括之前哭的很惨的安雅。 她这会儿，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就坐着等吃饭了！ 果然，饭比天高！ 安宁来了之后，饭桌上的人，几乎都变得紧张了起来。 没办法，安宁能吃啊。 她吃的多，意味着别人吃的少。 大家早就不爽了，但也不敢当着老太太的面说。 毕竟，老太太也是这个家的功臣。 虽然她偏着安宁，但也没有让其他人饿死。 安宁的二婶也就是安二牛的媳妇李春花凑上来，冲安宁道：“安宁啊，你这干了一上午活儿，你奶有没有给你吃什么好东西？” 二婶李春花为安家生了两个儿子，一直觉得自己是安家的功臣。 但想法始终是想法。 两个带把儿的，比不上一个丫头片子。 逮着机会，李春花就想让安宁出个丑，让大伙儿都知道，老太太偏心。 若是从前的安宁，自然如实说。 但是现在的安宁，可没那么傻。 “二婶说的哪里话，我一回来，就去洗澡了，哪有时间吃什么好东西！” 一旁的安雅听到安宁撒谎，咬了咬嘴唇。 老太婆明明给臭丫头冲了红糖水。 她亲眼看到的。 不过安雅不敢说话，安宁至少还是安家的人，她不是！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安老太一边说，一边开始往桌上端菜。 虽然大家一起吃饭，但实际上，还是分餐制，每个人吃多少，都有限度。 安宁那份，永远是家里人最多的。 安老太那份最少。 孩子们其次。 所以，分发大致上，还算公平。 吃饭聊天，是每家每户，都避免不了的事儿。 不知道怎么的，饭桌上，又说起了安雅和的江寒生的婚事。 “今儿干活儿，江寒生的伯娘问我，说雅儿和他那侄子的婚事，什么时候办，说江寒生都回来一个多月了。” “是啊，这婚事，都这么多年了，村里人也都晓得。要不赶紧将婚事给办了，到时候雅儿将户口迁到咱们村里来。”安二牛笑呵呵的说。 安雅脸色变了又变，说：“我不嫁！” 安二牛脸色不好看了，“你这孩子，怎么能说不嫁，就不嫁。” 安三毛跟着附和，“就是！咱们乡下人，别的不说，最讲究说话算数。一个唾沫，一个钉！这婚事，可是当初你们自己求来的。” “那我也不嫁！我妈就出去一天，你们全欺负我。非要逼我嫁给一个瘸子，我告诉你们。你们谁要是再逼我，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安雅豁出去了。 她嫁猪，嫁狗，都不嫁给一个瘸子。 安老二和安老三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都没了主意。 “那这事儿，可咋整啊？雅儿丫头不嫁，咱们怎么和江家交代？”李春花连连叹气。 虽说安雅不是安家的亲生女儿。 可人家也是姓安的。 他们大哥，这些年，也把安雅养大了。 结果倒好，他们这些人，便宜没占，总不至于，坏名声，要让他们安家来承担吧？ 第4章 要嫁人的是安宁 就在所有人不知所措时，安老太开口，“不嫁可以，你娘在矿厂那个工作给辞了！这些年，你们从江家得的好处，也给还回去。再补偿人家二百块钱，取得人家原谅！” “我妈凭什么要把工作辞了？这工作，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再说了，我是女人，我都没嫌吃亏。他江寒生，一个男人，有什么好吃亏的？” 安雅铁了心，就是不结婚，不补偿。 前者还好说，毕竟现在也是婚姻自由。 但要说，半点补偿都不做，也确实说不过去。 安老太气坏了，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拍，“那就让老大和你娘离婚！占便宜的时候，比谁都快，现在要承担责任，就不肯了。 想祸害我们老安的名声，你这丫头片子，还不够资格！老大和你娘离婚，你就不是我们安家的人了，外头人怎么说，我这老太婆不管！” 此话一出，饭桌上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但又觉得，安老太说的在理。 安雅哭着站了起来，直接跑了出去。 “娘，这丫头，会不会在外头说，我们欺负她？”安宁二婶没忍住，问了一句。 “欺负她？我们的口粮，省吃俭用，给她们娘俩白吃白喝，这叫欺负？一到城里发粮的日子，母女两个，就各种理由进城，供应粮吃完了，再来安家打秋风。合着这要叫欺负，怎么不多来几个人，欺负、欺负我这老太婆？” 安老太说的在理，便也没有人敢继续说下去。 只是，下午的时候，苏红和安大可一起回来了。 这一次来，正是因为安雅的婚事。 苏红回去，就是求他这件事儿的，软磨硬泡，终于让他同意退婚，这不马上就来办这事儿了！ 当听说安老太要苏红将工作辞了，还要他们补偿二百块钱，给江寒生，安大可不同意了。 他冲安老太道：“娘，您是不知道，现在城里日子有多难熬，要不是我和苏红都是双职工，我们都要过不下去了，你现在让苏红把工作辞了，不是加重我的负担吗？” “合着你们是打算，厚脸皮，享受着不该自己享受的。坏名声，让我们老安家的人承担？”安老太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这大儿子，她是真看不上。 为着个狐狸精，都要疯了。 回来自己亲闺女，都不看一眼，就急着给后女儿解决麻烦。 不知道的，还以为亲闺女是捡来的。 继女才是亲生的。 安大可脸上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娘，我不是那意思，我也姓安，我怎么会想让人骂我们安家的人。这不是回来和您商量了？那二百块钱，我和苏红还是愿意出的，就像您说的，江副矿长，当初也是帮了我们大忙的。” “你放屁！一个正式工作，一年赚多少，你以为我这老太婆不清楚？给二百块钱，就想打发了？她苏红要是不想让闺女嫁，当初别上赶着去巴结人家啊！怎么，现在知道赖账了，早干嘛去了？我告诉你，她闺女要是不嫁，你就和那狐狸精离婚，那臭丫头，也给我改姓儿。姓阿猫，姓阿狗，都不许姓安！” 安老太的破锣嗓子，隔着一道门，外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本来就在外面偷听的安雅，直接急的红了眼眶。 她跺了跺脚，可怜巴巴的看向她妈苏红，“妈，怎么办啊？我真的不要嫁给那个瘸子。” 苏红看到女儿哭，都要心痛死了。 “别哭，妈怎么会让你嫁给一个瘸子。别忘了，当初我说的，是嫁安家的女儿，安家可不止你一个女儿！”苏红说。 安雅愣愣地看着苏红。 苏红伸手，在安雅眉间轻轻一点，“你傻啊，不是还有一头肥猪？让她嫁，不就好了？” “你说安宁？”安雅脱口而出。 “是啊，死肥猪一个农村户口，长得又胖又丑，将来是嫁不出去的，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与其让她一辈子打光棍，还不如让他嫁给瘸子江寒生。一来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二来死肥猪有了长期饭票。” 苏红说起到这里的时候，屋里的安大可，正好将自己的提议，告诉安老太。 “娘，我看您也别逼着雅儿嫁了，就让安宁去嫁，反正那丫头，将来也没人要，倒不如这一次便宜了她，也省的以后，找不到婆家！” 此话一出，安老太差点气疯了。 抓起手边的茶碗，用力的朝着安大可扔去。 安大可躲得快，不然这一下，非得砸的头破血流不可。 “你个丧良心的东西，你连自己亲闺女，你都算计，你还是不是人啊你？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你个杀千刀的。”安老太直接跳起来大骂。 安大可知道老太太不好对付。 却没想到，这么不好对付。 一边后退，一边解释。 “娘，我这全是为了安宁着想，还不是您，什么好的，全给那丫头，结果活生生养成了一头猪。您去瞧瞧，这十里八村，谁比她还胖，谁比她还丑？整个就是一个黑金刚，她要不是我女儿，我都不好意思和江家说媒。” “滚，你给老娘滚出去！安大可，你个王八蛋，老娘要去你们厂门口吊死，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逼死亲娘……”安老太一边吼，一边尖叫。 吓得安大可退到门边，打开房门就往外头跑。 瞧见苏红和安雅两个，他赶忙说：“还站在这儿做什么？赶紧跑！” 没一会儿功夫，安老太举着菜刀冲了出来。 也亏得安老太是小脚女人，活动范围有限。 不然，安大可今儿被大卸八块，都有可能。 三个人狼狈的躲在几堆草垛中间。 不停喘粗气、 突然，安雅可怜巴巴的看着安大可，“爸，我怎么办啊？难道只能嫁给那个瘸子了？” 苏红也是看着安大可。 别看苏红现在也四十来岁了，但是当年也矿厂也是一枝花。 安大可稀罕着她。 自然，对她的女儿，也是爱屋及乌。 面对苏红和安雅的可怜攻势，安大可脑子一热，豁出去了，“谁说要嫁给那瘸子？要嫁的是安宁那丫头！你们只管放心！” 第5章 喷一喷，立马变成小绵羊 “爸，你真好！” “当家的，你真好！” 安雅和苏红两个，一脸激动。 不过激动完，对策是要商量的。 “爸，我奶那么反对，能让安宁妹妹嫁人吗？”安雅咬着嘴唇，又开始担忧了。 “是啊，老太太那关，不好过啊！” 安大可点头，“的确，我娘那个人不好对付，可要是安宁丫头自个儿同意嫁人呢？” “她能同意吗？”苏红问。 “不同意也要同意！别忘了，我是她爹！”安大可道。 安大可有这个自信，他能说服女儿。 所以并不太担心。 …… 再说安宁。 上午突然出现一个交换系统，让她激动了好一阵。 不过上午摔了脑袋，一直有后遗症，头晕乎乎的。 哪怕是放牛，那牛也像有重影一样，一看过去，便是四头牛。 安宁估摸着，自个儿是脑震荡了。 寻思着眯一会儿，会不会好一点。 谁知道，刚睡着，就被一阵尖叫声吵醒。 “妈呀，牛疯了，要撞死人啦！” 安宁听到牛，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 这一看，整个人都傻了。 本来应该被栓得好好的牛，绳子掉的只有脖子下，那一小截不说，跟疯牛一样，见人就撞。 几个村里人，已经被追的快哭了。 还有一个，被撞到路上，疼的哭爹喊娘。 “安老大家的，你赶紧过来管管啊，再不管，牛要撞死人了！”有人冲安宁大喊。 安宁从地上爬起来，跑去想要制止牛，那牛直接调转了目标，朝着她冲了过来。 被追的紧的村里人，这才有了喘气的机会。 但是这苦了安宁了，一米五八的个儿，二百三的身材，走路都喘气，更别说跑路。 眼看着，就要被牛追上了。 安宁觉得自己死定了，别人被牛撞一下，顶多就是摔破点皮，她这吨位，摔下去，没准要残废。 可怜她现在，又黑又胖，要还是个残废，这辈子，还能嫁出去吗？ 就在安宁绝望到要哭的时候。 突然一道人影冲了上来，一把牵住了牛脖子下的绳子，愣生生的让老牛停在了离安宁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 可能是那人出现的太突然，老牛没来得及反应。 等老牛回过神来，开始发了狂的扭动牛头。 即便那人极力控制，但还是被摔到了地上。 安宁都听到了类似麻袋落地的闷声，她想都不敢想，有多痛。 按理，那人应该不管了，可他还是从地上爬起来，又一次抓住了牛绳子。 甚至还不忘记提醒安宁，“危险，走！” 安宁这人，怕死是怕死。 但更怕，欠人家人情。 这会儿，她倒是想起来，要怎么解决问题了。 在心里，默念了交换系统。 又赶紧在里面输入了能够让动物温顺的药剂。 系统很快给安宁推荐了很多产品，安宁不敢花更多时间去看，花了五百商城币，买了一只喷雾剂。 她冲上去，拿着喷雾，一边冲着老牛猛地一喷，一边冲男人大吼，“撒手，我有秘密武器，保证牛听话！” 男人听了安宁的话，快速撒手，然后一个打滚，到了旁边。 被温顺药剂喷完的老牛，不但没温顺下来，那对牛角，又冲安宁猛冲而来。 安宁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拿错了。 娘希匹的，她拿的是生发喷雾。 安宁觉得自己迟早要被自己蠢死的。 安宁一边跑，一边从口袋里，乱找，乱摸，这回摸到了真的药剂。 但那老牛，也冲到了她面前。 之前逃开的男人，看到这一幕，急得大喊，“小心！” 几乎是同一时刻，安宁手里的喷雾，喷了出去。 所有人预料中的，安宁要被牛踩扁的画面，没有出现。 相反的，那老牛，一改之前的疯狂，直接跪坐在了安宁面前，那牛头，直接蹭上了安宁的腿。 没错，就是蹭。 一边还眨着大眼睛，“哞~”的冲安宁叫个不停。 就跟在讨好安宁一样，画面太美，没人敢相信是真的。 就连安宁自个儿也不敢相信。 阿宁发现老牛的变化之后，安宁先是用手去戳老牛的牛角，再用脚去踢老牛的脸。 它不但没生气，反而舒舒服服的把脖子都露出来了。 意思是随便安宁踹！ 翻身农女把歌唱，就是这么简单。 安宁就差乐得指着老牛的鼻子骂，出口恶气了。 方才这老东西，差点没把她吓死。 不过安宁始终是女孩子，女孩子嘛，形象很重要。 大不了，今晚天黑了，她拿个木棒，好好教训这老牛一顿，还不累手。 “那啥？都别看着了，赶紧帮我将栓牛的绳子拿过来。”安宁冲周围看热闹的人说。 大伙儿还没反应过来呢。 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肯动。 当然，更多的，还是害怕。 还是那个救了安宁的男人，跑去拿了绳子。 递到安宁面前，安宁这才注意到，他腿脚，不太方便，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 安宁看着这人有些陌生，但又硬朗俊俏的脸，其实已经猜到了这个人的身份。 江寒生，安雅的未婚夫。 单看长相，江寒生是硬汉型的，眉如远山，棱角分明，五官算是万里挑一，而且人又身的高大。 若是上一世，铁定一群人得疯抢。 加上今天这么危险的情况下，还能见义勇为，人品这块儿，应该是没的说了。 只可惜，运气不好，摊上安雅这么个未婚妻。 以安宁对安雅的了解，她不肯嫁给江寒生，势必会搞臭他的名声，让他被所有人唾弃。 一想到这里，安宁难免有些惋惜。 江寒生没有将牛绳递给安宁，而是自个儿将牛绳系好。 最后才将牛绳给了安宁。 “下回注意些。”江寒生说。 安宁：“谢谢你！” 江寒生摇头，“不用！” 两个人也没有说多余的话，甚至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 江寒生走后，几个看热闹的，围了上来。 不仅告诉安宁，那人是江寒生，还问起了她和安雅的婚事。 “安老大家的，江寒生也算是你姐夫，方才也不算救了外人！” 安宁：“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咋这么说？” “我继姐瞧不上人家啊！” “啊？为啥？不是说好娃娃亲吗？”村里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安宁：“城里人呗！” “懂啦，这是觉得寒生是乡下人！呸，不要脸啊！” 第6章 小小的报答一下 “呸，不要脸啊！她们算啥子城里人，还不是乡下泥腿子进的城。再说，当初她苏红可是见人就说，她女儿和寒生是天生一对。 咋的？现在看寒生老子没了，便宜没得占了，就不肯了？” “可不咋地，这对母女也太不要脸了。安家老大可咋找了这么个黑心肝的婆娘？” “还能咋得，不就是看那苏红长得风、骚，被迷得走不动道了。这不，还白给人家养闺女呢！”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骂了起来。 就连安宁的亲爹安大可，他们也没有放过。 安宁乐得在旁边看好戏。 等众人意识到，她作为安大可的亲女儿还在场，赶忙冲她道：“安宁啊，不好意思啊！我们就是骂骂你后娘。也不是真的想骂你爹，你可别告诉他，咱们在背后说了他坏话。” 安宁一脸的义正严词，“大家说什么呢，你们哪有说我爹的坏话，你们说的都是大实话啊！我是绝对不会乱传一个字的！” “那就好，那就好！”众人纷纷大笑。 安宁这时候，故意说：“我刚刚说的，你们也可别到处乱说啊。我是偷听来的，要是传出去，就不好了。” 至于对谁不好，傻子都知道是苏红母女。 所以，村里人表面答应，等安宁一走，就将这事儿，传遍了全村。 这一下，大伙儿全知道，安雅不想嫁给江寒生，还嫌弃人家出身。 所以，哪怕以后安雅真的找到理由，要和江寒生解除婚约，安雅想趁机败坏江寒生的名声，摘干净自己，那就是做梦，都别想的事儿了！ 没错，安宁就是故意的。 之前江寒生对她来说，就是个名字，一个符号。 可这个人，对素未谋面的自己，都出手帮了忙。 不可谓不心善。 善良的人，不该被欺负。 …… 安宁晚上回到家，才知道自己渣爹回来的事儿。 大约是下午的时候，安大可将安老太气狠了。 晚饭安老太不但没准备他的吃食，就连苏红和安雅的吃食，都没有准备。 等到安家所有人，都有了自己的晚饭，一人一碗红薯干，就点咸菜稀饭。 坐在饭桌旁等了半天的安大可问，“娘，我们的呢？” “什么你们、我们？你们仨不都是城里人？城里人有供应粮，有粮票本，你干啥吃我们的？”安老太没好气的道。 这话一出，饭桌上的一群人，都觉得有理。 不过也不敢当面说。 毕竟，安大可也是城里户口，又是矿厂要下矿的职工。 随便从牙齿缝里，挤一点出来，也比他们这些地里刨食的强。 别的不说，就家里那个让全村羡慕的流口水，崭新的大铁锅，如果不是安大可他们矿厂，发的工业券，他们就得和村里其他人一样，要么用不上铁锅，用陶土罐子。 又或者用一个破了好几个洞的烂铁锅，当传家宝贝一样。 “娘，我们在城里，肯定不找您吃这口饭，可问题是，我们现在在乡下啊。就算我不吃，阿红和孩子也要吃吧？”安大可道。 “孩子，你怕是只记得这女人带过来的孩子，安宁是你亲闺女，你关心过？”安老太冷笑。 安大可的视线，往安宁身上挪了一下。 结果看到安宁用来吃饭的盆。 啧，谁家养这么个败家玩意儿，不迟早得被吃垮？ 他每个月工资，还没捂热乎，就被分走一半，养了这臭丫头。 他一个月四十二块三毛六的工资，老太太要拿走二十一块一毛八。 不给就威胁他。 要是没有安宁，他在城里不知道过的有多好！ 就这样，还要他喜欢这臭丫头？想的美！ “娘，都说了好多回了，别给安宁吃这么多。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胖成啥样了？您拿个碗，将她吃的，分出来两份，给阿红和雅儿，我晚上就不吃了。”安大可道。 “我呸！我怕你是失心疯了！连宁宁的吃的，你都敢打主意，你滚，你赶紧给我滚，我这儿不伺候了！”老太太跳起来指着安大可的鼻子大骂。 安雅这时候小声说，“爸，算了，我和妈不饿。妹妹比我们更需要这些食物，我都习惯了。” 安大可闻言，瞬间明白了。 平日里，安雅一定是没少被他娘区别对待。 搞不好，就跟今儿一样，吃了上顿，没有下一顿。 “雅儿，没事的，爸不会让你和你娘饿着！”安大可一边安慰安雅，一边冲安老太道：“娘，你也别总说我们一家子，在这里白吃白喝，你别忘了，我也是交了钱的。 一个月二十一块一毛八，你去村里打听，谁家儿子有我这么大方？就是城里，一个月八块钱生活费，也是够了的。 你养安宁那丫头，我没话说，可你也不能苛待雅儿吧？她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我和阿红结了婚，就是我的女儿。 再说了，她哪一点，比安宁那丫头差了？她还是个高中生了！这丫头是个啥？小学念了吗？读了两天书，就跑回来，也好意思？” 安大可就差指名道姓说安宁是废物了。 安宁懒得理会这渣爹。 自己亲女儿都不待见，铁了心，给别人养闺女。 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就是当舔狗当习惯了。 而且安大可这么诋毁安宁，在安老太看来，这不是欺负安宁，而是打自己的脸。 老太太愈发的生气了，指着门口，“滚出去！要吃饭是吧，我就将吃的，扔给村里的狗吃，也不给你们吃！” 安大可气的浑身颤抖。 苏红上来扶着他，“算了，既然娘不让我们吃，我们就不吃了！” 安大可自然不肯。 苏红就冲安雅使眼色，两个人将安大可扶了回去。 房间里，安大可都要被气死了。 “我真不明白，那死丫头到底给我娘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就那么护着那死丫头？要不是我每个月给他们钱，他们有这种好日子过吗？” 不是安大可吹牛。 他虽然大部分时候在矿厂干活儿，但不是没有村里人，去矿厂食堂打秋风。 偶尔他心情好，带人家吃一次食堂。 村里那些人，羡慕的要哭的眼神，他到现在都记得。 他给他们吃，自然那些人，也会告诉他村里的一些事儿。 谁家每天过的是啥日子，不说一清二楚，但也是八九不离十。 第7章 你礼貌吗？渣爹 安大可自认为，自己为这个家，做了很多的贡献。 不该有这样的待遇。 苏红和安雅两个，其实巴不得安大可和安家的人闹翻。 最好，每个月那二十一块钱，也别给了。 要知道，安雅去年高中毕业，就没有工作。 其实也有给她分配工作，但却是让安雅去肥皂厂做女工。 安雅想去学校当老师，肥皂厂女工的工作，她看不上。 累死累活不说，她打听过了，做肥皂，对手的伤害挺大的。 安雅一个连衣服，都不愿意洗的人，是绝对眼睁睁的看着几块破肥皂，毁了自己的手。 所以在她成为老师之前，都要有人养着。 只可惜，安大可的工资，每个月没捂热乎，就得分出来一半，养着乡下一群吸血鬼，这换成谁乐意？ “大可，娘如今对我成见太大了。她其实不是想那样对你，今天我和雅儿要是不在，她肯定就准备你的饭菜了，都是我们不好。”苏红一脸可怜巴巴，又善解人意的冲安大可道。 她太了解眼前这个男人了。 只要自己装装可怜，他一定会傻乎乎的心疼自己，替自己出头。 果然，在苏红说完这番话之后，安大可立刻握住她的手，一脸的心疼外加自责，“你胡说什么呢，老太太哪里是不待见你们，他分明是不喜欢我这个儿子。觉得我现在的一切，都是她给的，她希望我也像她一样，将那臭丫头，当成祖宗一样供着。” “要不……你就向娘服个软？你们始终是母子，哪有隔夜仇的？”苏红一副为安大可考虑的嘴脸，心里却巴不得他们赶紧翻脸。 安大可直接拒绝，“想都别想！她哪有将我当成她儿子？怕是心里，只有那个臭丫头了！我去服软，她只会变本加厉！” 这时候，安雅点了点头，“妈，我爸说的对。他就是对奶太好了，谁家儿子，能够像我爸一样，一个月给二十多块钱？ 就上回那工业券，要不是我爸肯忙活，找这个，问那个的，才凑齐了。他们哪里能用上新铁锅？照我说，他们就是不知道好赖，得让他们明白，我爸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又有多辛苦。” 苏红这时候，又换了一个态度，她冲安大可道：“大可，雅儿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你这些年，就是付出的太多，让他们觉得理所当然了！” 安大可一想，好像是那么回事。 “你说，安宁那丫头，也十七了，这不马上十八了。要是在村里，也是该结婚的年纪。不像城里的姑娘，二十岁结婚，也不算晚。 等安宁结了婚，难不成，你还要给钱养这一大家子？那是不是将来安宁生十个八个孩子，也要你养？” 苏红蛊惑的看着安大可，“有些事情，是要在这时候断了。” 安大可脸上多了一抹挣扎和纠结。 苏红悄悄的冲安雅使眼色。 安雅立刻会心，她开口，“爸，你将妹妹养到十几岁，已经仁至义尽了。没有义务，再为她兜底。而且她现在就不待见您，方才奶骂你，也不见她替你说好话，只顾着吃。将来，能给您养老吗？” 这话，说到安大可心坎儿上去了。 是啊，养孩子是为了啥？ 不就是为了防老？ 那臭丫头从小被惯坏了，眼里从来没有他这个爹。 现在是，将来怕是更厉害。 他有钱，还不如好好培养安雅。 怎么说，也是个高中生，只要找到工作，每个月都是有工资领的。 将来再找个好女婿，未尝不是自己的帮衬。 于是，安大可心定决心了。 “好，从这个月开始，我就不交钱了！老太太愿意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我还不信，她敢真的上吊。要真死了，那也别怪我了！”安大可道。 苏红和安雅两个，都松了一口气。 “爸，要不……趁着您今儿还在，去跟安宁说说，让她嫁给江寒生的事情？”安雅问。 “你不说这事儿，我也准备去的。等他们吃完饭，老太太睡下之后，我再去！”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安宁夜里睡不着，就在系统里玩儿。 什么东西，都是摸索着，就清楚了。 她现在也明白了这个系统的来源，说白了，就是一个大型二手货交易平台。 有点像上辈子，她见到的咸鱼。 不过这玩意儿，又有不同。 能够超越时间和空间。 就比如，她之前遇到的那个外星人，那是来自未来的人。 不知道她能不能遇到过去的人，换掉他们那个时代的花瓶什么的，以后说不定就是古董了。 得发财啊！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安宁扭头看向门边，“谁啊？” “是我！”安大可在门外道。 “哦？有事吗？”安宁还是一副咸鱼的样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有事，过来开门！”安大可道。 安宁还是不动。 她又不是傻的。 都这么晚了，一个大男人，往女人房间里钻做什么？ 别说什么是亲爹。 越是亲爹，越要以身作则。 安大可等了半天，没听到屋里，有人走动的声音。 不耐烦了，“你还在磨蹭什么？” 安宁：“很晚了，你有什么事，明天白天再说，我困了！” 安大可：“我明天要回矿上。” “那就下回再说。” “你……”安大可被气到了，但他不肯走，持续的敲着门。 安宁被他吵得受不了了。 走去开门，原本是想让安大可安静一些，谁知道，他竟然径直走了进来。 安宁的房间，是安家最大的一间房。 别的屋里，没有的摆设，她这里都有。 没别的原因，就老太太乐意。 安大可借着煤油灯的亮光，瞧见屋里的摆设，面色有些不善。 但也没有去追究，方才安宁那么晚才开门的事情。 而是开口，“我给你说了一门好亲事。” 安宁：“？？？” 大晚上，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安宁：你礼貌吗？ “我奶知道吗？”安宁将安老太搬了出来，然后一屁股墩子，坐到了自己舒服的大床上。 果然，安大可的脸，直接涨成了猪肝色。 “这事儿，她不需要知道！” 第8章 喷了生发喷雾的老牛 “那不行，我奶说了，我的婚事，她做主！”安宁说。 “你……你别忘了，我是你爹。”安大可道。 安宁一脸淡定，“我奶还是你娘呢！” 安宁眼睁睁的看着安大可一张脸，犹如调色盘一样。 一会儿红了，一会儿绿了，一会儿紫了，一会儿白了！ 啧，爽！！！ “我不和你说废话，雅儿看不上那个江寒生，你去嫁！”安大可气呼呼的说。 安宁一听，差点感动的从床上跳起来。 不对，是激动。 也不对，是气愤。 敢情安雅不愿意嫁的人，就让她去嫁，当她是什么了？ 垃圾袋吗？ 别人不要的东西，统统往她这里塞？ 当然，她不是骂江寒生。 他救过自己，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人家没准，就喜欢安雅这种白、面妖精，人前小白花，人后小浪花。 她要是横插一脚，没准恩情变仇恨。 冷静下来的安宁，冲安大可道：“爹，不是我说，你怎么就能断定，人家江寒生看得上我？愿意和我结婚？再说了，和他有婚约的是安雅，不是我。 就好比你上街买一只老母鸡，花了老母鸡的钱，指定了要拿回家炖汤。人家却给你一只长了大红冠的公鸡，你乐意？” 虽然把自己比成公鸡不好。 但谁让这渣爹文化水平有限呢。 她要是和他说什么钱货要一致的话，他不定能听懂呢！ “你这是不愿意啰？”安大可的表情，变得狰狞了。 安宁：“我傻了，当然不乐意了！” “这事，由不得你不乐意！你要是不同意，从今往后，我不会给你们一分钱。将来你结婚，我也不会给你一毛钱的嫁妆。你也别想着去你奶那儿告状，大不了，就鱼死网破，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 威胁的话一出，安大可以为，安宁这就该妥协了。 谁知道，她直接指着门口，“好走不送！” “你赶我走？” “没错，麻溜点儿！”安宁一脸干脆。 安大可气的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安宁还一声提醒，“把门给我关了，不然这大晚上的，遭贼惦记！” 安大可哪里会管，眨眼的功夫，就被气走了。 安宁自己起来关了门，再插上木门栓。 在交换商城里，换了个二手纳米u型枕，闭眼咸鱼躺，一会儿就睡着了。 倒是安大可，回去之后，安雅和苏红两个，都期待的看着他等结果。 安大可摇头，“那死丫头不愿意嫁！我威胁她，她反而油盐不进！” 这时候，安雅低下头，故意可怜巴巴的说，“我就知道，没人愿意嫁给瘸子，就是妹妹她也不肯。算了，这就是我的命，只是江寒生家里太穷了，以后怕是不能帮衬爸爸了。” 安大可头脑一热，回答道：“那臭丫头不肯，我们就找江寒生。他一个瘸子，难不成，还真的要耽误你的终生大事不成？正好我明天还在家，明天就将这个亲事给退了！” 安雅赶忙抬头，激动地看向安大可，“爸，您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其实我这次来，就是帮你退亲的。老太太有些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咱们是该给点补偿，我带了二百块钱来了，到时候给那瘸子就是了！” “那我妈的工作……”安雅担忧的看向旁边的苏红。 “你放心，我也不是个傻的，现在工作多难找？再说了，他江开源都死了，难不成，得过他帮助的，统统都不要过日子了？”安大可说。 安雅脸上，多了一抹激动。 只要能退婚，什么都好说。 她是绝对不会嫁给一个瘸子的！ …… 安宁睡了一个好觉。 隔天吃完早饭，她和大伙儿一起上工。 走在上工的路上，听到广播里大队长在喊口号。 来到这里之后，安宁几乎每天都是伴随着这些广播声音上工的。 别说，还真的能够振奋人心。 反正安宁现在感觉自己天天如沐春风。 浑身都是劲儿。 她去放牛，还没靠近牛棚，一群人围在牛棚外头，大声讨论着什么。 安宁一向是个喜欢看热闹的，加之地方太顺便了，她赶忙走了过去。 因为围了太多人，她便问最外头的村里人。 “咋回事儿啊？都围在一起做啥？” “哎，还能有啥，队里的牛生病了！副队长去请兽医了。” “啥？生病了？”安宁惊呆了。 这几天，都是她在放牛。 虽说现在不兴连坐，可牛要是出了问题，难保不会有人怪她。 “安老大家的丫头，俺记得，那牛天天是你在放吧？你是咋看牛的，牛生病了，你晓不晓得？”同村的刘婶子指着安宁大声问。 所谓怕啥来啥。 安宁这只在心里过了一遍，谁知道，就被提到明面上来了。 安宁挤出一个自认为灿烂的笑容，却不知道，那肉饼子一样的大脸，将五官都挤到了一块儿。 当时，就有人看着安宁流口水了。 现今是猪都瘦的年代，安宁这体格，比队里，那老母猪只胖不瘦。 不羡慕她，那是假的！ “刘婶，这牛是我放的不错，可也不能将责任推到我身上啊？别说牛了，就是人，她吃五谷杂粮，也会生病。这难道也要怪人不好？”安宁说。 刘婶子脸一红，讪讪道：“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婶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安宁说。 想拉她下水，想的倒挺美！ 眼瞅着里头的人，越说越起劲儿，安宁也没有再和这位刘婶子争辩的意思。 费尽力气，往牛棚里头挤。 等她真到了牛棚，傻了眼。 离谱了。 离大谱了！ 安宁看着眼前那头，成了金毛狮王的牛。 整个一个激动加无语。 她想起来了，昨天她不小心拿了生发喷雾，给老牛用。 结果后面给忘了。 应该是生发喷雾起了作用，那头老牛，一个晚上，长出了满头的牛毛。 活脱脱一个原始人，不原始牛。 村里人不知道其中的缘由，还以为老牛病了。 而这时候的老牛，瞧见安宁来了。 友善的冲她哞了好几声，最后乖乖的躺在她脚边，用牛角轻轻蹭她的脚。 第9章 想吃肉啊 但是老牛的毛发太长了，用牛角蹭安宁的时候，那满头的牛毛，也蹭到了安宁。 痒的她恨不得立刻后退。 围观的人，全傻了眼。 虽然昨儿已经有人瞧见老牛对阿宁示好。 但那之前，安宁也被老牛追赶。 大伙儿都不会将这件事儿，当成什么值得说的事儿。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这老牛又给安宁示好了。 活脱脱一个乖宝宝。 任由谁看了，都觉得惊奇。 安宁察觉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硬着头皮解释，“这几天，我放牛，和它培养了感情。哈哈哈哈，它认识我，认识……我！” 老牛还配合的打了个响鼻。 安宁被取悦到了。 为了不让老牛成为大队兽医的练手对象，安宁决定帮帮老牛。 那位安宁有印象，五十来岁一老头。 又是兽医给畜生治病，又是赤脚医生，给人治病。 原主大概率是被他给治死的。 安宁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也知道自己来之前，原主连着拉了一个月的肚子。 就因为贪吃，从山里采了蘑菇回来，一个人煮了一大锅。 安老太想将安宁送到医院去看，但是那兽医说不用，还说他见多了那些腹泻的。 一副药下去，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还让安老太去刮点墙灰，给安宁熬水喝。 总之，她穿过来的时候，原主严重脱水。 要不是命大，加上上一世，一个人独自生活，该有的生活技能都有，早就二次身亡了。 安宁冲看热闹的村里人道：“我觉得牛没生病，可能就是长毛了！跟人长头发一样，剪掉就好了。” 那些看热闹的，纷纷怔住了。 但也有人同意安宁的说法。 “其实就像安宁丫头说的，就是长毛发了，也不是啥大问题。咱弄个剪刀，剪剪看？” 有人敢说，就有人敢干。 还真有人去借裁缝的剪刀。 但是给牛剪毛发这事儿，也是没人敢干。 安宁硬着头皮，接下了活儿。 咔咔咔，就是无数剪刀下去，将老牛剪成了秃头。 安宁看着自己的杰作，无比满意。 一边，又不忘记，在村里这群人里头，寻找有没有秃头。 还别说，这六十年代，也有秃瓢、地中海。 不是说，学问越高，越容易秃头吗？ 村里这么多大字不识一个的，也能变成秃子？ 莫不是祖上有读书人，隔代遗传了？ 安宁越想，越觉得在理。 村里，看热闹的，都散了去。 安宁牵着老牛往外头走，她这一上午，又要和老牛在野外度过了。 之前她觉得挺无聊的，现在安宁不觉得了。 谁让这老牛现在听她的话呢？ 她让提左脚，不敢提右脚。 她让坐着，不敢站着。 要说有啥不好，就是安宁馋肉了。 安老太虽然时不时给她整点糖水，烧几个红薯。 可那东西，也只能保证她不饿死，换句话说，就是生存。 她要想吃肉，安老太也没法子。 肉票城里人倒是每个月都会供应，可供应的不多，那点还不够安大可他们塞牙缝的。 安老太撒泼耍赖，安大可都不愿意从牙缝中，省下肉票，给安宁。 安宁越想，越觉得没劲儿。 “老牛，你说我想吃顿肉，咋就这么难呢？”安宁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顺手抓了一把草，往牛嘴边放。 老牛一边嚼草，一边还不忘看着安宁。 可是有啥用啊，安宁听不懂牛语。 就算听得懂，一头牛，能帮她解决吃肉的问题？ 莫不是要以身相许！ 安宁又把交换商城召唤出来了。 找到之前聊过天的宇宙浪子。 安宁不知道他在不在，但还是发了个消息过去，“你们那儿，有肉吗？我可以拿东西和你换。” 安宁暂时还没想到，用什么东西和宇宙浪子换东西。 但是有肉的话，她不介意想一想。 那边回消息没那么快，安宁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在嘴角嚼着。 就在她要睡着了的时候，那边回了消息。 “肉？什么肉？” “猪肉，牛肉，羊肉，都可以啊！”安宁快速的回消息。 “没有，我查了下，那是你们那个星球才有的生物。” 安宁：“？？？那你们平时都吃什么？那个营养液？” “对！” 安宁：“……emm%#@^” “这是什么语言？翻译器翻译不出来！”宇宙浪子飞速回了信息。 安宁似乎看到了一个外星生物，脑门上，写满了问号。 这种卡bug的滋味，应该不好受。 不过安宁不管那么多。 她现在只想吃肉。 “那个，你要是拿来交换的东西好，我可以送你一只飞天猪，它的肉，可以吃。” 安宁：“飞天猪？会飞的猪？” “对！” “换换换！”安宁激动坏了。 有肉了，她终于能吃肉了。 但是换什么，也让安宁有些纠结。 上回那个猪食槽，之所以受欢迎，安宁分析了一下，可能就是年代久远。 这回，她也得找个年代和猪食槽不相上下的东西才行。 具体是什么，安宁觉得自己得回去看看。 她将目光，落在正吃草的老牛身上，咧开嘴，“牛兄，你主子我要回家方便一下，你好好在这里待着，别乱跑，也别让别人靠近，把你牵走了，知道吗？” 老牛抬起头，冲老牛发出一声牛叫。 安宁觉得它是同意了的，从地上艰难爬起来，拔腿就走。 …… 另一边，安大可亲自去江寒生家中。 这还是江寒生亲爹江开源死之后，安大可第一次来。 江开源是村里三百年来，最出息的一个。 他们这个村子，从前叫石泡村。 就是泡在石头里的村子。 往上数一千年，都穷。 但穷也有穷的好处，那就是闭塞，外头的人不来，里头的人不出去。 要不是解放，这些人，还是跟封建社会的人一样。 男耕女织。 不过到底不一样了，村里前些年，就开始搞建设了，拦路的石头挖走不少，村里也和人家交流了。 不过还是穷。 好不容易出一个江开源，本来全村人都觉得有希望，有面子。 就连安大可也没少占便宜。 可谁知道，人突然没了。 那些等着去矿上干活儿的村里人，也梦想破灭了。 第10章 肥猪配瘸子 安大可也不是真的不想嫁女儿。 可人总得为自己考虑吧？ 他要是指望安宁那头猪，还不如现在就找根面条吊死。 安大可到访，江家的人，还以为他是来谈江寒生和安雅的婚事的。 赶忙去将正干活儿的江寒生叫过来。 江寒生这人，其实模样长得也周正。 加上之前在部队待过，肯定比村里那些男人强，但他是个瘸子啊。 一个瘸子，再厉害，能够厉害到哪里去？ 所以当安大可看到一瘸一拐的江寒生，朝着自己走来的时候，是打心底里嫌弃的。 等江寒生到了面前，他不冷不热的说，“还是去我家谈吧！” 说完，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他也不管江寒生是不是能跟上。 距离越远越好，省的晦气。 江寒生跟着到了安家。 苏红和安雅都在。 见到江寒生，再看看他那条瘸腿，安雅直接翻了白眼。 茶水不准备一杯，更是将堂屋里，本来就有的凳子，直接给收走了。 江寒生像是没看到这一切一样，脸上仍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礼貌。 安大可冲江寒生道：“寒生啊，我和你爸爸，也算是多年的朋友。他的事情，我听了也很难过。” 江寒生略略有些感激的说了一声，“谢谢叔！” “寒生你这次回来，就不回去了对吧？你们那里，有给你安排工作吗？” 江寒生：“还不知道。” 听了这样的回答，安大可显然是不满意。 这都回来多久了，能不知道？ 怕不是被赶回来，工作都没有安排吧？ “寒生，那你对未来，有什么计划没？”安大可又问。 江寒生这一次，如实回答，“我爸临终的时候，让我早点娶妻生子。” 他这话一出，安雅和苏红两个都变了脸色。 合着这是变相逼婚呢！ 安雅快要忍不住了。 如果不是苏红拉着，她立刻就要和江寒生理论了。 “寒生，你听我说，你还年轻，结婚的事情，其实不用这么着急的。”安大可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二十张黑色十元钞出来，递到江寒生面前。 “这是你叔的心意，钱不多，但是足够你在乡下找个媳妇，再买村里老房子。” 江寒生不接那钱，而是直接了当的问，“叔，您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我说你都是一个瘸子了，何必还来祸害我？”安雅气不过站了出来。 江寒生看着安雅。 眼前的小姑娘，模样确实水灵。 皮肤白净，眼睛也大。 比江寒生见到的所有姑娘都好看，可是说话太刻薄了。 眼神中，流露出来的贪欲太重，决计不是一个好相处之人。 安雅继续说：“我要是你，我早都不出现了。你爸临终的时候，让你和我结婚，是因为他压根不晓得，你日后会成为一个瘸子，会成为别人的拖累。他要是知道，宁愿你断子绝孙，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安雅一番话，惹怒了江寒生。 他俊朗的脸上，布满了寒霜。 “如果我执意要娶呢？”他说。 “那你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疯了你！江寒生我告诉你，别说你想娶，就是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嫁给你。 你别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婚姻自由你懂不懂？我不想嫁给你，你就是说破天了也没用。 你识相的，就拿着这二百块钱，赶紧给我滚的远远的！不识相，别怪我下手不客气！”安雅狰狞着脸，冲江寒生大吼大叫。 就在此时，响起了一阵拍手声。 众人回头，这才注意到，安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兴许还看了好一会儿的戏。 安宁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挺没诚意的说了一句，“啧啧啧，真不好意思，被发现了啊！” “你来做什么？”安雅没好气的问。 “这是我家，我回来要和你报备吗？”安宁不客气的回怼过去。 “你……” “不过我今儿算是小刀割皮眼儿，开了眼了。看了这么一场世纪大戏！”安宁一边说，一边摇头。 “你到底想说什么？”安大可板着脸。 眼神中带了三分嫌弃，四分厌恶，五分恶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看的不是亲生女儿，而是一坨屎。 “想说你们不要脸啊！这么侮辱一个帮助过你们的人的儿子。你们好意思吗？”安宁道。 “关你什么事？谁让你多管闲事来了？”安雅瞪安宁。 “怎么不关我事？你顶着安这个姓，败坏的，可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名声！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你过河拆桥，是为不义。辱骂曾经保家卫国的人，是为不仁。不仁不义，迟早要遭天谴！下回被雷劈的时候，千万别站在我旁边，我怕被牵连！” 安宁是无比嫌弃安雅这种人。 有好处的时候，比谁都跑得快。 利用完了，恨不得将人一脚踹开。 要是天下的人，都这么做人，都这么办事儿，这社会不得乱套了？ 再说了，江寒生这人不错。 是个善良的人，就算真的要解除婚约，也该好好和人家说，而不是上来，就金钱侮辱。 跟谁没见过钱似的。 “哼，你这么会说，这么看不下去，你嫁给他啊！正好，一头肥猪，一个瘸子，天生一对！”安雅狞笑。 安宁：“你他娘的才是肥猪，肥猪怎么了？你那白骨精身材，走在路上，被风吹走了，摔死了，都有可能。” 安宁和安雅吵得正凶。 突然，一旁一直没做声的江寒生说，“这婚，可以退。” 安宁急了，“你干嘛退婚啊？她不占理，说到谁那里，都没有用！” 江寒生冲安宁回了一个真诚的笑容，“其实……我老早就想将这婚给退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既然叔今天将话摆到台面上来了，那就退吧！毕竟娶妻娶贤，人长得再好看，心思恶毒，也是没有用的。” “你说谁心思恶毒？”安雅质问。 “当然说你！”安宁帮她回答。 “死肥猪，你给我闭嘴！”安雅调转枪口。 安宁：“那也比你强。” 安雅笑了，“比我强？那你让江寒生娶你试一个看看！他要是不敢娶，什么狗屁长相不重要，就是假的！你这丑东西，这辈子，都别想嫁出去！” 安宁怒火中烧，几乎是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嫁！我还就嫁！” 第11章 说好了，我不减肥的 安宁说出这番话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看着安宁。 像是看傻子一样。 而这时候，江寒生也说：“我愿意娶！只要安宁同志敢嫁。” “好啊，那就这么说好了，我和你的婚事取消，你娶了这肥猪，日后被人笑掉大牙，你也得给我受着！”安雅怕江寒生反悔，赶忙开口。 江寒生看向安宁一脸的郑重，“只要安宁同志不嫌弃我，我自然不怕。” 安雅目的达成了。 她很高兴。 可看向江寒生那张俊朗的脸，她心底有些不舍。 安雅不是没想过，真的嫁给江寒生，做他的媳妇。 可他爹死的太不是时候了，他又成了瘸子。 她长得好看，又是高中生，不该跟着他一辈子吃苦的。 既然这头肥猪这么喜欢瘸子，就让给她好了。 天底下，还有很多有钱男人，等着自己去挑。 安雅一遍遍的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可心底里，还是有些不安。 总觉得，自己这么做，会错过什么一样。 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安雅赶忙冲安大可道：“爸，妹妹嫁人这么大的事儿，是不是要和我奶说说？” 苏红也赶紧接过话茬，“是啊，娘不是说，安宁丫头的婚事，得她说了算？如今安宁丫头自己和江寒生私自定了终生，要是娘那里不认，可咋办？” 说来说去，就是想生米煮成熟饭。 省的安宁和江寒生其中一个人后悔。 到这事儿，最后又算盘落空。 他们两个就是锁，也得给他们锁死了~！ 安大可觉得在理，点了点头，“走，我们这就去和娘说！” 一家三口，迫不及待的去找安老太，告知安宁要结婚的消息去了。 就剩下安宁和江寒生了。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特别是安宁，尴尬的都快在脚下抠出三室一厅来了。 “那啥，你就当我刚刚放了个屁！不用放在心上，现在是婚姻自由，不兴封建包办那一套。”安宁实话实说。 怕江寒生担心，安宁又补充一句，“别看他们现在高高兴兴的去找老太太了，但是我不点头，老太太一定让他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刚说完，安宁就意识到，她说的这话，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赶紧出声挽救老太太的形象，“不不不，我的意思是，竖着进，躺着出！” 好像也不对。 完了，老太太的慈祥形象，给她毁啦！ 安宁急的抓耳挠腮，这时候，安宁身旁的江寒生却轻笑了一声。 安宁呆呆的看着他。 还别说，这长得好看的男的，笑起来都是那么好看。 安宁这犹如痴汉的样子，死死的盯着江寒生，让他立刻收敛了笑容，又和之前一样板着一张脸。 安宁觉得自己老色批的样子，一定把人得罪了。 瞬间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蔫了。 完了，她得罪了本村第一村草，往后想看看帅哥养养眼的机会，也没了。 安宁恨不得弄死自己。 偏在这时候，男人开了口，“其实我也想看看，我和你结婚之后，到底会不会后悔。” “啥？”安宁抬起头，一副傻了的表情。 江寒生脸上的表情，比之前更郑重了，“安宁同志，虽然我现在已经离开了部队，但你可以绝对相信我的忠诚。只要你肯和我结婚，从今往后，我不会逃避任何我该尽的责任。我会尊重你，就像尊重我自己一样！” 该死的，安宁心动了。 她被江寒生的发言迷住了。 别说眼前的男人，是个大帅哥。 就是个丑八怪，要是一辈子忠诚，对家庭尽职尽责，她也可！ 安宁强忍住口水，“你真的想好了？不怕成为全大队的笑柄？我实话告诉你哦，我吃很多的，一顿一盆，这么大的盆哦！”安宁用自己粗壮的手臂，画了一个大圆，然后继续说，“我也不会减肥的，现在吃多少，结婚后，还要吃多少！” 江寒生没有犹豫，甚至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突然生出几分笑意，“好！” 安宁故作扭捏的的说了一句，“那……行吧！ “我们现在，去见见你家老太太。就像你说的，须得她点头了，这婚事，才能作数。”江寒生说。 安宁刚想同意，一道划破天际的惨叫声突然响起。 紧接着，安老太拿着一个粪勺，操着一口美丽的国粹出来了。 “你个狗比崽子，老娘早说了，让你别打安宁的主意，老娘今儿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安老太手里那个粪勺，可不是普通的粪勺，刚从粪坑里捞出来的，实打实的有货。 再看看发出一声惨叫的安大可。 啧啧啧，好家伙，从上到下，都是屎。 随着安大可靠近，安宁闻到那股子让人恶心的味道，差点将隔夜饭给吐出来。 江寒生见状，及时的将安宁拉到一边。 安宁小声的冲他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一双眼睛直溜溜的看着好戏。 安老太手里的粪勺一下下的敲击着安大可的脑袋。 安大可一边护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尖叫，“娘，我没撒谎，这是安宁丫头自己同意的，您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跟着出来的苏红和安雅两个，已经吓傻了。 也不敢靠近，两个瘦弱的女人，紧紧抱着，好不可怜。 “你放狗臭屁！那拖油瓶不肯嫁的人，你就霍霍我宝贝孙女，我老太婆今儿不把你打出屎来，我跟你姓！”安老太大吼。 安宁本来是不想出声的，可安老太那粪勺，完全不按套路挥舞，差一点，那些不明物体，就飞到了安宁和江寒生身上。 安宁怕自己被误鲨，赶忙道：“奶，我爹没撒谎，这事儿是真的。我，安宁，打算和江寒生结婚了！” 安老太手里的粪勺，直接扔在了地上。 她看向安宁。 都恨不得上前，摸摸孙女的额头，看看是不是烧坏了。 这咋愿意捡别人不要的二手货呢？ 但安老太到底还记得，自己拿了粪勺的，这么上去，指不定，就把亲孙女给熏死了。 “宁宁，你和奶说实话，他们是不是逼你了？老虎凳，辣椒油？还是屈打成招？” 第12章 不委屈她 安老太说完，又用要吃人的目光，剜了一眼安大可。 仿佛，方才这些事儿，都是安大可做的。 安大可一脸惊恐。 此刻的他，又觉得恶心，又害怕安老太再对自己下狠手。 “奶，你说啥呢，都和平了，没那么可怕了！”安宁三步上前，一点不嫌弃的将安老太才玩过粪勺的手牵了起来。 “奶，我没开玩笑，说的都是真的！” 安老太看着安宁，不知道怎的，眼眶就红了。 安宁急了。 “奶，你别哭啊。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安宁柔声哄着安老太。 安老太摇头，带了几分哭腔，手指直直的指向安大可，“你真想好了？不是为了那几个王八犊子解决麻烦？” 安宁点头，“哪能啊，您孙女我，能是为了成全别人，牺牲自己的人吗？” “你就是！”安老太很自负的点头。 在安老太心里，孙女是好的。 那就表示，什么好事儿，都有可能做。 而有些好事，往往又是蠢事儿，她又不希望孙女去做。 “奶，真不是。”安宁表示自己不是傻子，“奶，你相信我，我很爱自己的，肯定以自己为先。” “那你说说，你咋就看上他了！”安老太看向江寒生的目光，带了几分幽怨。 就跟江寒生是强盗似的。 可不就是强盗，要从她手里，抢走亲孙女。 老人家可不会管什么长相不长相的。 再好看，在她心里，也抵不了饭吃。 还不如，找个杀猪汉，至少吃肉不愁。 她都在打听了，要是有合适的，都准备让他们见见的。 “反正就……看上了呗！奶，您就说，您同意不同意吧！”安宁说。 安老太叹了口气，孩子大了，不由自己了。 “同意，奶同意！”安老太道。 一旁干呕半天的安大可这时候见缝插针，“娘，这可是你自个儿说的，那以后，江寒生和雅儿的婚事，可就作废了！你可再别逼着雅儿嫁给江寒生了，他可是安宁丫头的人。” 安老太正愁没地儿发泄了。 这不，送上来了。 “闭上你的臭嘴，自己臭成啥样，心里没数吗？你搁那儿，恶心谁呢你？” 安大可快气哭了。 他弄成这样，都是谁害的？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他就犯恶心。 安大可目的达成，不愿意再待下去，急忙往屋里冲，他要洗澡。 苏红和安雅两个，也跟着跑进了屋。 一时间，院子里，就剩下安宁，江寒生，还有安老太。 以及一股暂时驱不散的邪恶味道。 “你，回去找个长辈，带上你们家最值钱的东西来下聘。我们家宁宁从小没吃过苦，不可能白白嫁给你。 另外，外头人要是问起来，你不许说是安雅和你退了婚，你得说你先提出来的退婚，原因是觉得我们家宁宁更好，知道吗？” 安老太这么说，是怕外头的人，乱嚼舌根。 让别人觉得，安宁找了安雅不要的二手货。 安宁冲老太太道：“奶，不必说这些的。要是这么说，人家还以为江寒生不地道，对安雅不仁义。” 安老太让江寒生这么说，看着是保全了她的面子。 可往后，麻烦会不断。 倒不如，实话实说。 “你为人家想，人家咋不为你想。”安老太瞪她。 “奶，咱们老实人，不说假话的！您不是说，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嘴长别人身上，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啊。”安宁开口。 这番话，倒是让安老太说不出别的反驳的话了。 她看到江寒生就心烦，想赶紧让他走。 江寒生说不出什么花言巧语的话，但他心里认同老太太的话。 结婚，不是一件小事。 不能随意，更不能儿戏。 “安奶奶，我先回去，三日后，我就带我伯娘过来下聘。”江寒生说。 安寒生前脚刚走，后脚安宁就追了出来。 她叫住江寒生。 “那个，我奶说的，你也别往心里去，老太太不会要你任何东西。你到时候，随便准备一些，走走过场。 我知道村里其他人结婚，都是大伙儿去喝个茶，热闹一下，女的直接背着包袱，就去了男的家里。” 时代所致。 眼下，饱肚皮，才是大事儿。 就算是红白喜事，也很有可能，就只有一碗茶水，没有酒席。 毕竟，这时候，有钱没多大用处，还得有票。 就算是去下馆子，吃饭没有粮票，吃肉没有肉票，照样不行。 江寒生：“相信我，我会尽我所能准备好一切。” 安宁点头，“好！” 等到江寒生往前走了五十米，安宁冲江寒生道：“其实，你要是觉得勉强，不结婚也没有关系的。反正，现在大家都还不知道。” 安宁其实自个儿也没有准备好。 但她晓得，嫁给江寒生，自己不会后悔。 既然如此，只要江寒生同意了，她就硬着头皮莽下去了。 这一次，她把选择权给他。 江寒生回头。 冲安宁浅浅的笑了一下，“不后悔！” 这一句不后悔，竟然让日后的安宁，记了一辈子！ 安宁一直看着江寒生，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安宁准备回去，一转身，就对上了安老太哀怨的目光。 事出突然，安宁差点尖叫出声，“奶，你咋没声儿的？” 安老太有些委屈巴巴的回答，“我出声了，但你盯着那臭小子看了那么久，压根没发现我。” 安宁：“那我和您道个歉？” “算了，你都要嫁人了，我还要你道歉做啥啊！”老太太别过头，都不想说话了。 安宁知道老太太这些年，养大自己不容易。 虽然前头享乐的不是自己。 可她现在占据这身体，四舍五入，不等于就是她？ 安宁上前，抱住老太太。 “奶，就算嫁人了，我也会经常回来看你的，到时候生十个八个小崽子，给你带还不好啊？” 安宁说这话的时候，觉得自己臭不要脸。 可她也想不到其他安慰老太太的法子。 老太太对吃的，穿的，都不感兴趣。 一件衣服，缝缝补补，都二十年了，也不见扔掉。 每天吃的比猫还少。 或许，她嫁出去，老太太还能多吃点儿。 对老太太来说，那是顶好的事儿！ 第13章 开始准备嫁妆了 “你生的，给我带？你说真的，不骗我？” 小老太这会儿，眼睛里又有光了。 安宁明白，她这番看似安慰的话，起作用了。 她笑嘻嘻的回答老太太，“当然不骗你。” 老太太不生气了。 她让安宁放开自己。 安宁正好奇她要做什么，结果老太太道：“你这要结婚了，我得给你准备嫁妆啊。这些年，光顾着给你吃了，钱也没有攒下来。幸好你那爹，还有个正式工作，我现在找他要点去！自己亲闺女出嫁，哪有不出点血的道理。” 老太太说的一脸轻松。 安宁敢保证，她嘴里那亿点点，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作为老太太一条船上的人，安宁不失时宜的告起了状，“奶，我爹拿来做补偿给江寒生的二百块钱，他没要，我爹又拿回去了！” 安老太一惊，“啥？他还拿回去了？咋个这么不要脸呢？” 安宁摊开手，表示自己不知道。 安老太：“哼，不给正好，那二百，算是给你的嫁妆了！” 老太太跟个要打架的公鸡一样，循着安大可的臭味，追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安宁听到屋里传来安老太扯开嗓子的咒骂声，还有摔东西的声音。 夹杂着断断续续几声安大可的求饶声音。 安宁笑得差点瘫倒在地上。 不过笑归笑，她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她是馋肉了，回来找东西，和外星人换肉的。 那个什么飞天猪，搞不好，就是他们这儿的猪，多了一对翅膀。 一想到，自己马上可以拥有一整头猪了，安宁找宝贝的脚步，就停不下来了。 外星人喜欢旧东西。 安宁在安家转了一大圈，最后盯上了老太太屋里那个尿罐子。 要说有啥能和家里那个猪食槽存在的时间掰头，除了那个尿罐子，安宁想象不到。 不过按照猪食槽的介绍语，尿罐子会怎么介绍呢？ 安宁好奇的紧。 趁着四下无人，她将黑手，伸向了安老太的尿罐子。 尿罐子从她面前消失的时候，她也顺利的看到了上面的介绍语。 【来自一个古老文明的特殊容器，容器散发的味道……不一般，储藏价值s+。】 安宁愣了几秒，最后发出一声爆笑。 老太太估计这辈子没想到，她用了几十年的尿罐子，也是个好宝贝。 安宁赶紧给宇宙浪子发了信息，“怎么样？这东西！” 宇宙浪子回信息回的很快，“很好！我已经联系了我们当地的展览馆，他们会安排专人储藏这个容器。你们那边好多宝贝，羡慕。” 安宁一边流口水等着那边传送肉过来，一边故作谦虚，“还好，我弄来那些东西也是很不容易的。飞天猪呢？” “那东西很大，我是一整头发过来，还是你挑些部位，我给你打包分装？” 安宁：“很大？” 也对，要是让一头猪好吃好喝的长，那怎么也得三五百斤。 确实大。 另外，那猪要是长得跟外星人一个样，怕是刚拿出来，她就被连人带飞猪一起被抓走了。 安宁思索片刻，回了一段话，“只要肉，不要皮，四肢和头都不要。” 安宁回完信息，宇宙浪子照例消失了一会儿。 再回来，交换系统就提示安宁，买家已经将交换物品，传送过来。 只要点击取货，系统就会将物品传送到安宁的面前。 不过安宁没有选择这时候取货。 她不傻，她整天在家，突然拿出一大块肉，傻子都知道不正常。 更何况，她手上根本没有肉票。 事实证明，安宁的选择没错。 安老太这时候进了屋，瞧见安宁，立刻将自己刚刚从安大可手上抢来的二百块钱，在安宁面前晃了晃。 “我找你爹，要一千块钱，给你做嫁妆。” “噗——”安宁差点站不稳。 安大可一个月工资是四十几块钱，老太太每个月拿走一半，那就是二十几块钱。 一年下来工资是二百五十块左右。 一千块相当于她那渣爹四年不吃不喝的钱，他能舍得？ 安宁的怀疑，安老太自然看懂了。 她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你爹说，没有那么多，顶多给你三百块。” 安宁就知道是这样。 “不过你爹也忒不是东西，我这些年，我从他那儿拿的钱，养了你还说的过去，他怎么就将自个儿的钱，全用了？还说就是这二百块，都是找人家借的。你说咋就不知道攒钱呢？” 安老太现在对安大可那是怨念很深。 早知道这怨种这么没用，当初不该让他去矿上，应该让老二或者老三去。 安宁哪里知道老太太的想法。 不过她那渣爹说没钱，她是相信的。 一个月统共就剩下二十几块钱，可能再加点下矿津贴补助什么的，顶多三十块钱。 尽管苏红也干活儿拿工资，但是看看她们母女穿着打扮就晓得，是会烧钱的主儿。 她们身上穿的，可不是市面上供应的那种普通棉布或者纱布。 都是高级货，一尺要贵上不少。 来乡下这段时间，安雅还穿了两次布拉吉。 这东西，可贵了，一条几块到十几二十块不等，最少也是三分之一个月的工资。 这么挥霍，还能有存款，就奇了怪了。 安宁刚想安慰老太太，三百块就三百块吧，谁知道，老太太竟然将那二百块钱，直接交给了她。 “奶，你干啥啊？这钱给我做啥？” “本来就要给你的！现在让你拿着，你明儿去县城瞅瞅，挑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买，也算是给自己添置几样东西了。” 老太太说着，从自己衣服领子里，将一把拴好的钥匙拿了出来，打开房间的柜门锁，取出来一个装过麦乳精的盒子。 将里头攒了好久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宝贝，几张票证，再是一大把钞票，分票，毛票都有。 加起来，十块钱不到。 “要是这票没使用期限，我还能攒点。”安老太将里头的票全拿了出来。 粮票，不多，就三斤。 布票是三尺。 再是上回买锅剩下的三张工业券。 对于要结婚的安宁来说，老太太着实觉得没眼看了。 第14章 去公社 安老太冲安宁道：“你明儿拿着粮票，和人家换布票。三斤粮票再加点钱，咋也能换个六尺左右的布票。” 说到这里，老太太开始叹气了，“不过也远远不够。” 普通人做一身新衣服，九尺布够了。 但安宁是谁啊？ 整个大队第一胖，同等身高，她是别人的三倍多。 之所以用‘多’这个词儿，是因为这时候，瘦杆子太多了。 别人如果一身衣服是九尺布，她怎么也得二十尺，二十五尺，才能做一身衣裳。 安宁每回走在路上，都能感受到，别人饿狼一样的目光。 整的跟她是行走的大肥猪一样。 要不是她用了纤瘦霜，迟早会瘦下来，安宁早就挺不住，跑去减肥了。 “奶，你也别担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就算没有那些东西，我也能好好嫁人的！”安宁说。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也想我的心肝宝贝出嫁的时候，风风光光啊！”安老太叹着气说道。 安宁能够感受到，安老太情绪里的失落。 但这些，其实真的不是安老太的责任。 她那渣爹，尚且不管，又有什么理由，要求一个裹脚，行动不便的老太太，为她准备这个，准备那个呢？ “奶，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布买回来，不会叫你失望！” 安宁给老太太做保证。 她知道，老太太其实是不相信的。 毕竟，这年头，不是一家两家，过日子清苦。 是家家户户都这样。 极个别像安大可这样的城里户口，也只能护住自己和苏红母女。 哪怕再多安宁一个，都不行的。 安宁将老太太送了回去。 又回去放牛。 下午的时候，她向生产队长请了明天的假。 队长倒是没说什么，很爽快就同意了。 反正大队分粮不按人头，按工分。 懒驴不上磨，最后害的是自己。 安宁的渣爹，下午就回去了。 就他自个儿一个人，城里还没到领供应粮的时候，所以苏红和安雅两个，还会继续在安家打秋风。 只是安宁不知道，就这一下午的事儿，从来不去帮忙干活儿的苏红，破天荒的去了田里。 虽然穿的花枝招展，压根不像是去干活儿的。 但也不阻碍她到处散播消息，说安雅和江寒生两个，解除婚约的事儿。 一开始，大伙儿都是嗤之以鼻。 因为都知道，安雅要解除婚约，因为瞧不上江寒生一个乡下人。 但当大伙儿从苏红嘴里听说，退婚是江寒生提的，原因是，看上了安家的亲生女儿安宁，且非她不娶之时。 整个大队，炸了锅。 没人敢相信，江寒生那么重口味，竟然喜欢安宁那头肥猪。 那甩饼子脸，大象身材，诱人是诱人。 可也得换成肥猪才行吧？ 问题是，谁特么供养的起？ 村里有人瞧见过安宁吃饭，好家伙，直接用盆。 别人一个红薯顶饱，她五个，还得喝一盆汤。 公社食堂，就是被安宁那头肥猪吃垮的。 别说是普通人，就是杀猪汉，听了她的名头，都得吓得跑出去二里地。 见没人相信，这是真的。 苏红大声道：“我还就敢做这个保证，这事儿，要是假的，我苏红找个大马路，我自己撞死我自己！” 苏红都这么说了，大伙儿自然也是相信了。 …… 隔天一早上，安宁想趁着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去公社看看。 结果一路上，遇上的那些村里人，看她的目光，都是一言难尽的样子。 安宁还寻思着，是不是那纤瘦霜没用，她又胖了？ 谁知道，一个看着就八卦的妇女，叫住安宁，“安宁丫头，你后娘说的是不是真的啊？你和江寒生，你俩搞上啦？” 安宁瞪大了眼睛。 靠，她忘了这茬了。 苏红和安雅两个，好不容易解决了江寒生这个大麻烦，一定会全大队宣传自己和江寒生那点破事儿？ 这下，她失了先机了。 大概什么丑话，都让苏红先说了。 搞不好，这里头还会说她什么勾引姐夫，安雅痛心让位之类的。 这样一来，小浪花成功洗白。 她这就彻彻底底的落进了煤堆，这辈子别想有好名声了。 安宁在心底深吸了好几口气，故意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 那妇女一看，就知道有好戏看，耳朵都竖起来了，生怕错过半个字，让自己待会儿不能成功听到一手消息。 “咋回事儿啊？你和婶子说，要是你受了委屈，婶子保证站在你这边！” 安宁这才开口，“其实……这事儿，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咋说？该不是，你爹逼你的吧？” 安宁突然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然后捂住嘴，要哭了的样子。 这就不得不让人遐想了。 “你爹真逼你了？让你代替安雅嫁人，好把安雅摘干净？”妇女大胆预想。 安宁：“婶子，你别说了，我……命苦，没娘的孩子，就是一根草，我不怪我爹。” 看似什么都没有说，又什么都说了的安宁，在放了一把火之后，一边捂着嘴，一边往村口的方向跑，顺利的功成身退。 妇女眼睁睁的看着一座巨山，离自己越来越远。 过了一会儿，妇女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又开始在村里宣传。 于是又又又反转了。 安宁将脏水又泼到了渣爹身上。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想败坏她的名声，吃屎去吧！ …… 公社离安宁他们大队，不算远。 刚到公社，安宁其实还是很震惊的。 也太落后了吧？ 原主不怎么爱动，大部分时候，都是吃了睡，睡了吃。 要不是这几天，大家聚在一起，那些妇女，经常提到公社，提到县城，安宁怕是连怎么过来的路，都不知道。 眼前的公社，很显然比不得她上一世看到的城镇。 房子稀落落的，就几间不说，还都是平房。 安宁知道，她要去的地方，是这些平房里，叫供销社的地方。 不过也算是有惊喜，安宁还瞧见了集市。 除了粮食，油，布之类的东西不卖，倒是卖些小山货，基本都是自家的手工制品，背篓，大大小小的罐子，而且还不要票。 不过安宁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 按照老太太的说法，她得先找个有布票的人，用粮票换布票，再去供销社扯布。 第15章 搞到了布票 安宁盯着街上本就不多的人，看了半天，太阳都升起来了，也没见有谁往供销社跑。 她放弃了，决定先进去扯点布再说。 乡供销社是一个看起来比较简陋的房子，虽然是红砖瓦房，但是墙上连大白都没有刮，加上砌砖用的材料，并不太像纯水泥。 更像是泥浆和水泥的混合物，所以整个屋子看起来有些破旧。 安宁走进去之后，开始打量里头。 除了最显眼站着售货员的柜台之外，其他东西，也摆放的比较随意，倒也不像上一世的商店一样，每一样物品，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分门别类。 安宁直奔写着卖布的柜台，询问道：“能把这里的布，都拿出来给我看看吗？” 售货员斜看了一眼安宁，“有没有票？” 安宁拿出自己那张三尺的布票。 “三尺布票，只能买三尺布，钱带了吧？” 安宁点头，“带了！” 说完，还拿了一张黑色的十元黑钞出来。 售货员这才将供销社的布，拿了出来。 其实统共也就三种，一种蓝色的卡其布，一种黑色的棉线布，再有一种灰色的斜纹布。 布票买布不挑种类，但是挑价格。 最便宜的，是棉线布，颜色不考虑。 再是斜纹布，安宁摸了下，料子还算舒适，但柔软度过高了，容易变形，加上颜色不太合适，安宁只能将目光落在蓝色卡其布上。 质量看着倒是还行。 但如果拿来做结婚的嫁衣，好像也不行。 安宁问：“没有别的布了吗？” “你干嘛用？”那售货员问。 “结婚啊！” 当安宁说结婚的时候，那售货员显然是傻了眼的。 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安宁这身段，还能嫁得出去。 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安宁，“正好这两天来了几块花布。” “拿出来给我看看。”安宁赶忙说。 当售货员拿出一块大花布，那夸张的大红花，差点没闪瞎安宁的钛合金狗眼。 “这……这……” “很好看对吧？”售货员一脸骄傲，“这布，原本咱们公社都没有的，非得去县城供销社才供应，要不是老供销社社长有本事，在这里，哪里能看到这么好看的布。” 安宁差点吐血。 她知道，这时候，物质条件匮乏。 乡下，大街上，所有人衣服，也就三个主色调黑色，黄色和蓝色。 这种大红花布，稀奇是稀奇，但对于安宁来说，只能用一个丑字来形容。 一想到，她结婚，可能要穿这种大花布做成的嫁衣，安宁觉得自己肯定不会像新娘子，极有可能像一个媒婆。 “你要不要？不要我可收起来了！”售后员见安宁半天不说要买布，态度也冷了下来。 安宁表示还想再看看。 她这三尺布，扯回去，也起不了作用。 还不如，再等等。 恰好这时候，进来一个女的，上来就直奔卖布的柜台。 恰好这时候，售货员还没将布收进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女人放下几张布票，拿着柜台上的几尺布卡其布，转身就要跑。 柜台的售货员赶忙大叫，“快，拦住她，偷布啊！” 这一声喊，安宁倒是没动。 可禁不住刚好有个男人进来买东西，一下子就抓住了那女人，将她死死地按在地上。 这时候，售货员已经从柜台出来了。 上来就将布抢走了。 这时候，这女人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我放了布票的，但我没钱。那布有多余的，能不能抵我的钱？我男人不在家，孩子刚出生，襁褓布都没有，整天光着身子。” “你想的倒是挺美，都像你这样，全得乱了套了！买东西，要票，要钱，你有票没钱，买什么东西？”售货员面无表情大声道。 那个热心的男同志，甚至提出，要将人送到派出所。 安宁这时候站了出来，“你一个男同志，也别这么按着人家女同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耍流氓。” 安宁话一出，那男人吓得赶忙放开女人。 安宁趁机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她看得出，这女人没撒谎。 刚生过孩子的女人，瞧着就是虚弱一些的。 脸色白的厉害。 人瞧着也没有什么力气，不然哪那么容易，被人按在地上。 “表姐，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不是说好了，等你坐完月子，再一起逛街的吗？你没钱，我有啊！”安宁一边说，一边冲女人使眼色。 女人呆呆的看着安宁。 安宁冲售货员道：“我表姐拿的布，一共几尺，多少钱？” 售货员狐疑的看看安宁，又看看那个妇女。 却见安宁一点不心虚，倒是妇女低下头，不敢看人。 售货员拿着布，去量了一下，总共八尺布， 如果不是棉线布的颜色是黑色，安宁其实更建议，用棉线布做襁褓布。 柔软透气。 卡其布质量好，但质地稍硬，对小婴儿，其实不算友好。 八尺布，三毛一尺的布，一共是两块四。 安宁爽快的付了钱。 那妇女则将售货员找给她的布票，全部悄悄塞给了安宁。 临走的时候，安宁还冲女人挥手，“表姐，过几天我去看你啊！” 女人感激的看了一眼安宁，最后才离开。 安宁没敢当着售后员的面，将手里的布票拿出来，而是找了个理由，出去一趟，四下没人的时候，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布票。 “三市尺，五市尺，五市寸，一市尺。” 包括那妇女自己拿走的八尺布，好家伙，竟然有九尺五寸了。 这要是个男人，都能做一身衣服了。 不过对安宁来说，还是不够。 她是放弃了！ 要知道，仅仅靠这一次扯来的布，给自己做新嫁衣，怕是不可能的！ 至于这些布票，安宁知道，都是有使用期限的，不用也是浪费了。 还不如给老太太扯布，做一身新衣裳。 安宁转身进了供销社，连同自己那三尺布票，全扯了布，交了钱和票，拿着布，她逛到了集市。 买了几个装东西的竹篮，将布往竹篮一塞，大摇大摆的回了大队。 第16章 羡慕他媳妇儿 安宁前脚刚走，一个腿脚不便，略微有些瘸腿的男人，就到了供销社。 “同志，有没有适合要结婚女同志，结婚那天穿的花布？” 和安宁看了半天花布不买不一样，男人一眼相中了售货员拿出来的大花布，三毛二一尺的布，男人一次要了二十五尺。 惊得售货员下巴都掉了。 他又看了一下供销社里的副食品，桃酥饼，绿豆饼，红豆饼，一样各来了二斤。 喜糖还专门挑了有包装的，要了五斤。 偏偏布票，副食品票，糖票男人一点不少的，全拿了出来。 售货员看到满柜台的东西，忍不住羡慕，这到底是谁家的女孩儿，嫁给了这么大方的男人。 看着男人的长相，极好。 就是腿瘸了点。 但是嫁人嘛，不就是穿衣吃饭，管他瘸，还是手瘸，对女人好就行了。 “同志慢走啊，有啥需要的，再过来！” 江寒生一瘸一拐的回了大队。 倒也没有和安宁遇上。 回到家，当安老太得知，安宁将换来的布票，给自己买了布，老太太急的差点上天。 “你这丫头，你咋回事儿啊你，是你结婚，又不是我这老太婆结婚，咋给我买了布？不行，退了去，快退了去！”安老太拉着安宁就要去退布。 安宁自然不肯。 一脸淡定冲老太太道：“奶，退啥退啊，您都多久没穿新衣裳了。正好这次遇上了，做一身新衣服，我结婚那天你穿！”安宁说。 “我都老了，不穿，不穿！你结婚，哪能穿旧衣裳。”安老太道。 “奶，布票就这么多，我要做嫁衣，也没有那么多布票。” 再说了，真有那么多布票，安宁也舍不得。 反正她马上就要瘦下来了。 现在做衣服，也是浪费。 “那也不行！” 老太太固执的不肯要安宁买的布。 正僵持不下，屋外多了一道声音。 “安宁同志在家吗？我是江寒生。” 安宁还没说话呢，老太太就跟瘟神来了一样，“咋今儿就来了，不是说三天后下聘吗？想结婚，想疯了？” 安宁无奈的笑了笑，“奶，你别这么说，人家和我结婚，吃大亏了！” “啥叫吃了大亏了？我清清白白的孙女，咋的，还配不上一个瘸子？”安老太说。 安宁知道，老太太也不是真的瞧不起江寒生。 只是这人是安雅不要的，老太太多少有些替自己不值。 “奶，我是您的宝贝，人家肯定也是自己爹娘的宝贝。虽说他爹娘都没了，但咱也不能像我爹他们一样，不尊重人家，您说是不是？” 安宁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和她的身材，并不相配。 江寒生其实听到了祖孙两个在院子里的对话。 没办法，他听力天生就比常人要好。 加上就隔了一道院门，江寒生想听不到，反而难。 安宁这番话，其实让江寒生彻彻底底的放下了心。 不管其他，安宁的人品，他觉得没问题。 娶妻，最不该的，就是只看长相。 人品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他相信，自己娶了安宁，就算是他爹知道了，他不会反对。 安宁去开院门，结果看到提着大包小包东西的江寒生。 安宁侧过身子，让人进了院子。 江寒生冲安宁打了招呼，又冲安老太道：“上午去了一趟公社的供销社，给安宁同志和安奶奶买了点东西。” 安老太看着江寒生大包小包提着的东西，特别是眼尖的她，还看到了一块大花布。 “这些都是给我孙女安宁的？”老太太问。 “对！”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了，赶忙将人往屋里请。 和上一次来，一口茶水都没有喝到苏红和安雅的不一样。 这一次，安宁给江寒生倒了茶。 茶水不是普通的茶，是金银花茶。 还有些余温。 见江寒生盯着碗里的茶水看，安老太道：“俺家丫头，不喜欢喝白开水，放牛的时候，自己去摘了点，拿回来煮水喝。” 江寒生点了点头。 一口气喝了一碗茶。 老太太只以为他刚去了供销社，太口渴了。 “说起来，俺家丫头，也才从供销社回来，你们两个没碰上？”安老太一脸好奇。 江寒生看向安宁，“你也去了供销社？”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比第一次见安宁的时候，她好像瘦了一点点。 “去了！没买什么东西，就回来了。”安宁实话实说。 乡里供销社，本来就不是给村里人准备的。 村里人可不像城里人，什么东西，都能供应一点。 数量可能会少，但也比乡下人强。 江寒生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反而是老太太，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起了江寒生的打算。 马上就要收麦子了，到时候忙起来，可能要一段时间。 江寒生的意思，是赶在收小麦之前，就和安宁将婚事给办了。 安老太倒是没有反对。 结婚这事儿，要是定了这个人，早结比晚结好。 而且安雅那臭丫头，整天在家里白吃白喝，指不定哪天又后悔了。 别看安老太嫌弃江寒生，嫌弃的要命。 但前提是啥，是江寒生之前和安雅定了亲了。 要是没这茬事儿，江寒生这模样，她还是挺喜欢的。 至于腿瘸，那也不是人家愿意的。 要是没瘸腿，这不就还待在部队，怕那安雅也舍不得放手。 老太太和江寒生商量完，又转过来问安宁的意见。 安宁能有啥意见啊，都决定了的事儿。 “没有，定了日子，那就嫁吧！”安宁说。 “安奶奶，安宁同志，你们要是还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我这里尽量满足。”江寒生说。 安老太也不缺什么。 她对吃的穿的，都没有要求。 而且现在嫁娶，顶多就要粮食。 她又不傻，她多要一口粮食，孙女嫁过去，不就少了一口。 “不用，不用，你看着准备点聘礼就行了，走走过场，买个罐子，茶缸啥的。”安老太道。 这要求，属实不高。 江寒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心中已经有数。 江寒生没在安家多待，也没有私下和安宁说话，很快就回去了。 安老太则迫不及待的，将那块花布拿出来。 第17章 换布 安老太拿出来的那块布，正是安宁在供销社看到的那块大红花。 模样之土气，她根本没有勇气直视。 可安老太喜欢啊。 拿着大花布，在安宁身上，来来回回的比着，越看，越喜欢。 “你别说，寒生这小子，还挺会来事儿，我估摸着，这布得有二十几尺呢，肯定够我们家宁宁做新嫁衣了！到时候，是做列宁装好呢？还是做花裙子好呢？”安老太说着，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细缝。 安宁苦着一张脸，看向安老太，“奶，我能不能不穿嫁衣啊？这布，我觉得做床单挺好的，做衣服太浪费了！” 安宁话音刚落，安老太就伸手，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胡说啥咧，这好不容易弄来的布，咋能不做一件新衣裳？你放心，你的尺寸，我晓得的，现在就去给做嫁衣。” 老太太自信的很。 她相信自己做出来的嫁衣，一定能够让孙女穿上的时候，让大队所有人都羡慕。 安老太手捧着花布回了自己屋子。 江寒生买过来的糖果和点心，她连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还是安宁将那些东西，都拿到了老太太屋里，让老太太留着当零食吃。 老太太自然不肯要，“你拿到自己房间，饿了就吃。记住啊，就自个儿吃！” 安宁拿了一块桃酥出来，“奶，你吃！” 老太太现在牙口还好，要是等以后年纪大了，这些东西，想吃都吃不了了。 “我不吃，我们家乖宁宁吃。”老太太说什么也不肯要。 安宁不干了。 “奶，你不吃，我也不吃了，就是饿死了，我也不吃！”安宁一屁股坐到房间的凳子上，别过头，不去看老太太。 老太太拿她没办法，只能从桃酥上掰了一小块。 吃完之后，还嚷嚷着今天午饭她都够了，省出来的口粮，全给自己乖孙女。 安宁听着老太太说的话，一下子就觉得很心疼。 “奶，你其实不用什么好东西，都给我吃的，我已经很胖了。”安宁将自己那堪称猪蹄儿的手，拿出来和安老太的对比。 老太太真的很瘦。 手上，就只有一些皮。 安宁觉得，要不是她，或者她和普通人吃的一样多，老太太不至于这么惨的。 “胖才好呢，我们家宁宁乖，知道孝顺奶了！”老太太还是眯着一双眼睛。 在安宁的再三投喂下，老太太终于吃完了一块桃酥饼。 喜糖安宁让老太太收着，到时候结婚那天，来的客人，一人分上一粒。 乡下人不比城里人，这些副食品，糖票什么的，攒一攒，甚至结婚还能凭结婚证买一些不要票的东西。 但安宁是乡下户口，江寒生应该也是。 两个乡下人，就算结婚了，也买不到那些不要票的特殊供应。 所以这些副食品，糖果之类的东西，都是金贵的。 老太太要做衣服了，让安宁吃点副食品，再回屋睡觉，今天也别去大队干活儿了。 说实话，出去一趟，她确实饿了。 这身体，就是个无底洞。 以前，安老太经常会在安宁口袋里，放些地瓜干，或者烤好的新鲜地瓜，三合面饼子等等。 这些东西，看似不起眼，可一整天不停的吃，胃早就习惯了随时消化食物。 安宁现在努力逼着自己不去吃那些饭后小食，但也有扛不住的时候。 就好比现在。 她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肚子打鼓、震山一样，咕噜噜的叫着。 她的手，都放到绿豆饼上了，最后还是缩了回来。 不是不能吃，而是这些东西，吃一块，少一块。 她又没有票证。 就算有钱，也是白瞎。 安宁忍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了。 就在她准备暴风吸入这些副食品的时候，终于想起被自己遗忘的营养液。 之前怕入嘴的东西，会出事儿，可她和宇宙浪子，也交易几回了。 也没出事儿，应该可以试一试。 安宁拿了一支营养液出来，倒进了嘴里。 没什么味道，和水差不太多。 正当安宁怀疑这东西的效果时，一直在叫的肚子，竟然停止了叫唤。 转而一种饭后才独有的饱腹感袭来。 安宁再看那些点心，完全没了食欲。 这一下，安宁真的可以确定，那营养液是好东西。 安宁迫不及待的给宇宙浪子发了信息，“营养液我已经试过了，效果很好。” 可能刚好也在线，宇宙浪子回了安宁的信息，“撒撒星出品，必属精品！你要是还有什么需要交换的，也可以找我！” 安宁想了想，回了一句，“布，我需要布，你那里有吗？不过我暂时只能用你上回给我的商城币。” 家里猪食槽被她换了。 老太太的尿罐子，也被她换了。 安宁暂时还没想到什么破烂玩意儿，能和宇宙浪子交换。 “布没有，只有衣服，我可以送你一套作训服。别看它们简单，能防火，防刀砍。” 安宁很快收到系统提示的，有物品待接收。 点击物品接受，安宁得到了一套所谓的作训服。 银白色，质地偏柔软，面料有点像皮革。 但摸起来，又比皮革舒服。 不过这套作训服，安宁穿不下。 她太胖了，就算将衣服撑坏了，也不可能挤得进去。 所以这其实对安宁没什么太大的用处。 宇宙浪子，这里是换不到布了，安宁只得在商城里摸索，看看有没有其他买家。 最后还真的看到有人卖布，安宁发了信息过去问。 那边也很爽快，让安宁转三千商城币过去。 安宁大方的转了过去。 那边也很快发了两块布过来。 一块是白色的印花布，另外一块，是土黄色的布，安宁看了下，前者应该是棉布，后者质地稍硬，可以做外套。 也就是说，这个买家，应该不是未来的人。 安宁说了声谢谢，想起自己还存了些肉在商城里。 决定取一些出来。 幸好她回来，老太太没有翻看她买的竹篮里，有什么东西，到时候也能说她和人家换了肉，但是忘了说。 安宁取了一块肉，打开包裹肉的黑色不知道包装袋，才知道，是一块大肥膘，一点零星的瘦肉，都没有。 第18章 去江寒生家里 安宁看着那块白花花的大肥膘，立刻就想到了自己的三层五花肉大肥肚。 她将自己的胖手，放到那块大肥肉一起。 一脸自嘲的说，“这不大肥肉和‘大猪蹄’都有了！” 自嘲归自嘲，这块肥肉，却让安宁犯了难。 本来她是馋瘦肉，想着炒几块瘦肉，解解馋。 不过现在吃了营养液，别说猪肉，就是海鲜大餐，她都提不起兴趣。 可东西都拿出来了，也不想再放回去。 安宁决定拿到老太太那儿，问问咋处理。 当西屋的老太太，看清楚安宁拿过来的是什么东西时，整个都傻了眼。 “我的祖宗啊，你……你……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老太太说话都打结了。 安宁早就想好了说辞，她说：“买的，花了三十块钱！还有三斤粮票。那个男人，还一个劲儿的说我占了他便宜。” 老太太都要激动坏了，“傻丫，这可是上好的肥膘！这要是拿来炼猪油，能炼老大一罐子，你不是总说，家里的菜，没有油味？奶今儿给你用猪油拌个杂粮饭。” 老太太已经迫不及待了。 衣裳都不做了。 拉着安宁往厨房跑。 一进厨房，就让安宁赶紧关上厨房门，跟防贼似的。 可不就是防贼，眼下做菜，各家各户，基本都是水煮菜，就起锅的时候，放那么一滴油进去，润润菜。 这都是条件好的。 条件不好的，锅里半滴油都没有，可惨了。 老太太将一大块肥膘肉，切成小块。 自个儿又是烧火，又是洗锅的，安宁要帮忙，她都不肯。 炼猪油的时候，安老太还提前往锅里加了点水。 安宁乖乖的在旁边看着。 做饭这事儿，她不算在行，做出来的东西，勉强能吃。 不像安老太，就算是一把野菜，她也能用水焯过，然后弄点野蒜拌一拌，再倒一滴油，弄点带酸味的柠檬草。 吃起来，也是有滋有味。 随着锅里温度升高，随之而来的，便是猪油的香味，开始散发。 安老太在锅里扔了一小把野花椒，还不忘告诉安宁，这是为了去腥。 “宁宁，等你嫁了人了，要是觉得江家那小子做的饭不好吃，就回来吃，奶给你做！”安老太笑眯眯的冲安宁道。 听她这意思，是想着安宁婚后，也做土皇帝。 不洗衣做饭。 安宁其实不太喜欢，现在自己废物的样子。 可总是败给老太太。 某种程度上，她嫁了人，也算是一件好事，能够独立自主，自己的事儿，自己做。 一大锅猪油，很快就炼好了。 安老太用竹爪篱将炸过的猪油渣捞了起来，再用一个大勺，将油全舀到早就准备的一个无水无油的带盖儿的搪瓷大钵里。 猪油等冷却之后，才会凝固。 这时候，锅里其实已经没有油了，但因为刚炼过猪油，还有点油边，安老太不浪费的，拿来炒了一锅地瓜叶。 猪油渣她单独弄了一碗出来，给安宁撒了一小把盐，冲安宁道：“尝尝，可好吃了！” 安宁现在根本吃不下，冲安老太道：“奶，我吃不下。” “这好东西，咋吃不下呢？”安老太愣了一下。 安宁脑子转得快，说自己吃了桃酥饼，还吃了绿豆饼，吃了老多，肚子都吃撑了，再吃马上就要吐了。 这一解释，安老太明白了。 她孙女的胃太小了，装不下了。 但这碗油渣，安老太都撒了盐了。 而且还剩了不少。 要是全自家人吃了，也太奢侈了。 安老太突然道：“要不，你给江家那小子，送过去？” “啊？” “就这么着！正好和那小子培养感情。听奶的，快些去！” 安老太将油渣放进篮子里，再用干草编的碗盖儿，将放猪油渣的碗，盖得严严实实的。 “去吧！早些回来吃饭，奶给你留好吃的。”安老太冲安宁道。 安宁实在是不想去，江寒生家在哪儿，他都不晓得。 可老太太那架势，分明是让她必须照着做。 不然，她肯定得闹。 安宁认命的出了安家的大门，走了老远，才遇到一个村里人，一打听，才知道江寒生家在哪儿，怎么走。 回答安宁问题的，算是本家的一个亲戚，叫安多金。 安宁要嫁给江寒生的事儿，都传遍全村了。 而且两个版本。 一个是一早上，就带着女儿出门做宣传，到现在，都没回来的苏红和安雅母女。 她们的说辞，是说江寒生看上了安宁，主动和安雅解了婚约。 明里暗里的暗示安宁勾引江寒生。 至于另外一个版本，则是安宁放出的风。 自己被亲爹逼着替继姐嫁人。 信什么的都有，两边都快打起来了。 安多金一脸八卦的看着安宁，“安宁丫头，你和那江寒生到底咋回事儿？和叔说说呗！” 安宁：“就那么回事儿呗，到时候结婚，再去喊叔来家里，热闹、热闹。” 见从安宁这里问不出什么，安多金也没有再多问。 倒是等安宁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吸了吸鼻子，“啥味儿，咋这么香？” 安多金的目光，落到了安宁提着的篮子里。 安宁：“没啥！” 安宁不敢多停留，赶忙往江寒生家里跑去。 刚到江家，就在院子外头，看到屋门口，坐了个女人。 这个时候，一般人都在上工赚工分，像安宁这样，无所事事的，村里掰着手指头，也找不出几个。 不等安宁出声，那女人倒是先叫住了安宁。 “安家那胖丫，你来的正好，我有话要问你。” 安宁看了自己一眼，虽然她胖，但当面叫她胖丫，是不是没礼貌？ 安宁就不动。 她就站着。 有本事，自己来啊！ 没曾想，那妇女真的起来了，打开院子，走到安宁面前，绕着安宁转了一大圈。 一边转，一边嘴里啧啧称奇。 “寒生是不是眼瞎了，找了这么个玩意儿？怕是山里野猪，都比这要长得好看！” 安宁翻了个白眼，“大娘，你说谁长得不如野猪呢？” “当然是你！你们安家，是不是使坏了？安雅不肯嫁了，就让你这么一头猪，来霍霍我们江家？你是想把我们江家的粮食，都吃光是吧？” 第19章 江寒生的维护 “这么喜欢安雅啊？只可惜，人家看不上你们家。觉得你们家太穷，配不上她城里人身份，我就不一样，我是临时救场。要不是我，外头会怎么笑话你们江家的人，你的可懂？”安宁捂着嘴，大笑了起来。 她对人，向来是人敬我一尺，她还一丈。 对她不尊敬，就别想她伏低做小，委屈自己。 “那也比娶你这头肥猪强！” “肥猪怎么了？你倒是像我一样，长这么多肉，给大伙儿瞧瞧啊！” 论到不要脸，安宁是认真的。 妇女被她气的龇牙咧嘴。 她老早就听说，安家这大丫头，亲娘死的早，人是个没教养的。 吃的比猪还多。 现在看来，传闻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种人，怎么配进他们江家的大门。 “哼，你别想寒生会娶你！我不同意！”妇女大声叫唤。 正在此时，一道男声插了进来，“三婶。” 妇女一转头，就见到刚好从屋里出来的江寒生。 “寒生你来的正好，你和这臭丫头说清楚，我们江家，不欢迎她！”江寒生三婶道。 江寒生走到安宁面前，冲安宁道：“怎么过来了？” 安宁将竹篮子递给他，“这是我奶让我交给你的，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等一下！”江寒生叫住安宁。 安宁疑惑的看着他。 “留下来吃个饭。” “啊？不用，不用！”安宁连连摆手。 他们两个，虽然确定了，是要结婚的。 但是江寒生还没去家里下聘。 虽说现在提倡自由恋爱，但是她和江寒生压根没感情啊。 结婚是为了过日子，这么早一起吃饭，太尴尬了。 江寒生还没说话呢，一旁的三婶确实急了，“寒生，你干啥呢。干嘛留这个死胖子在家里吃饭？你是想让咱家所有人都饿着肚皮不成？” 江寒生看向三婶，一脸的严肃，“三婶，我之前说过了，会和安宁结婚。她以后会是我们家的一份子，希望你不要说那些过分的话。” “我过分？我哪里过分了！明明是这臭丫头，上门挑衅。她以为她是个什么东西，和安雅比，连她的脚指头，都比不上。” 江寒生脸色一变，“三婶，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您还是不要干涉的。” “寒生，你……”三婶又吃惊，又生气。 恰好，目光落在安宁提过来的竹篮上。 她想看看，这死胖子拿了什么不值钱的玩意儿，就骗了江家一顿饭。 趁着江寒生没注意，一把掀开了上面盖着的草盖。 满满一大碗猪油渣露了出来。 三婶眼睛都看直了。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她用力的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这么多油渣，这得买了多少肉？ 她听说，安宁是个贪吃的，安家老太太从大儿子手上搜刮来的那点东西，全进了死丫头的肚子里，她以为是传闻，没想到是真的。 一顿用这么多的肥猪肉炼猪油，那得过的是啥日子啊！ 败家娘们，妥妥的败家娘们，万万不能上门。 江寒生也没有料到，安宁拿过来的，竟然是这么多的猪油渣。 他清楚，这年头，这些猪油渣弄来不容易。 重新将盖子盖好，递给安宁，“这东西太贵重了，你还是拿回去自己吃。” 安宁摇头，“我们家还有，这是我奶给你准备的！” 安宁话音刚落，江寒生三婶直接伸手，抢走了竹篮。 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大声叫唤。 “狗蛋、驴蛋、羊蛋，还有苞米，赶紧出来有好吃的了！” 江寒生想阻止，却被安宁叫住了。 “算了，让她拿回去吃吧！”安宁道。 江寒生看着眼前的安宁，可能是过来的有些急了，她额头上，还有些细密的汗珠。 单看这张脸，江寒生没看到什么美感，但眼前的人，在他看来，却比任何人都善良。 江寒生让安宁进屋去坐坐，安宁哪里好意思，推说要回去帮老太太的忙，不然那么多干活儿回来的，都要饿肚皮的。 江寒生只好提出送她一段路。 两个人压着大马路，安宁尴尬的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加上这会儿，已经到了下工的时间。 村里人基本回家准备吃午饭了。 有人看到安宁和江寒生两个，便冲他们挤眉弄眼。 过分的，甚至直接吹起了口哨。 安宁可不是个脸皮薄的，谁看她，她就看回去。 吹口哨是吧，她也会吹。 反正就是比谁不要脸呗。 谁怕谁。 和安宁的天不怕，地不怕相比，江寒生反而红了脸，都快到安宁家里了，耳后根的红晕，还没有散去。 安宁停了下来，语重心长的道：“咱们之间那点事儿，铁定是要成为别人茶余饭后谈资的，过段时间，有更劲爆的事儿，别人也就忘了，你别往心里去！” 江寒生很听话的点头，“好！” 安宁的视线，落在江寒生有些行动不便的腿上。 想问他是怎么受伤的，又怕伤了人家自尊心。 只能故作不经意的，将视线挪到了一边。 安宁到家之后，江寒生便回去了。 回到家，安宁发现家里人都来齐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桌上那一小碟猪油渣上。 包括一向看不上安家饭菜的苏红和安雅两个，都差点流口水。 “娘，今儿是啥日子啊？咋还有油渣呢？”安宁二婶李春花笑嘻嘻的问。 其他人，也纷纷看着安老太。 “能是啥日子，这不马上要收麦了，咋说也要忙上两个月时间，不给你们吃好点，你们能有力气干活儿？”安老太道。 “还是娘了解咱！”安二牛开口。 安三毛也表示认同。 安老太给所有人分饭菜，除了安宁，谁也别想多吃一块油渣。 一小碟油渣，很快就分完了。 不同的是，安宁碗里，比所有人都多。 平时都是吃些野菜，红薯、土豆，咸菜啥的，安宁多点，也就多点了。 今儿是肉，安宁还能多分，一群人不知道，多眼红。 苏红来乡下，都十几天了，天天清汤寡水的，偏生的，城里的供应，还要等十几天。 她早就受不了了。 第20章 都上手抢了 “娘，安宁丫头，已经这么胖了，该减减肥了吧？要是再这样下去，结婚的时候，连礼服，都穿不上去吧！”苏红用一副为了安宁好的口吻开口。 此话一出，其他人纷纷在心里赞同。 确实，他们都觉得安宁吃的太多了。 要不是她，所有人都能多分一份食物。 “娘，大嫂说的对，安宁丫头的食量，得控制！”安二牛第一个响应。 其他人也迫不及待的表态。 “娘，您也别生气，我们这不是为了安宁好。新娘子嘛，在那天，肯定得穿得最好看。要是随便谁，都比新娘子好看，新娘子哪有面子啊！”苏红一边说，一边看安雅。 她女儿长得好看。 等安宁结婚那天，就穿一条好看的布拉吉，碾压这死丫头，让她一辈子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 苏红和其他人那点小心思，安老太能不明白嘛。 她毫不客气的开口，“你们谁也别打我家宁宁这点吃的主意，她还能在家里吃几天？别瞅着点荤腥，就各个都不是人了！ 谁最不该在这个家里待着，谁最清楚！发供应粮的时候，咋不见有些人，拿点回来？咋不见将城里发的肉票，粮票啥的，拿几张出来？” 安老太就差点苏红和安雅的名了。 两个人饶是脸皮再厚，也觉得臊得慌。 安雅低下头吃自己碗里的食物。 苏红不甘心的戳了戳碗里干的拉喉咙的瓜菜代饼子。 要不是安大可对她不错，她都要后悔嫁给他了。 这都过的是啥日子啊！ 吃几口饭，就开始埋汰人，她都吃了啥了？ 天天都是这些猪食，还不如一头肥猪吃的好。 其他人见不妙，都埋头吃饭，包括家里几个比安宁还小的孩子。 安宁看着那碗饭，却犯了难了。 她一点也不饿啊。 老太太见安宁不吃饭，还以为是被家里这些人影响了。 安老太赶忙道：“宁宁，别管别人说啥，臭嘴长在她们身上，你让她们说便是！” 安宁咧开嘴，冲安老太点头，“好！” 这碗饭，安宁是吃不下的。 不过她也不能说不吃，老太太这边不好交代。 安宁端着自己的碗，冲老太太道：“奶，我想回屋吃饭，吃了就睡觉。” “去吧，碗就搁屋里，我待会儿去拿！”安老太一脸纵容的开口。 到了房间，安宁看着那碗饭犯难。 不吃吧，浪费。 吃吧，也浪费。 最后安宁想到了一个法子，将这碗饭拿到商城给卖了。 在她将消息发出去之后，只有一个买家回了信息。 “那碗饭，我要。”系统买家回复安宁。 安宁也很快回了信息，“你有什么东西，拿来交换？” “一块玉，可以吗？” “当然！” 安宁同意交易后，系统便提示她，收到了商品。 玉是小物件，安宁果断的点了收取货物。 她拿着玉，仔细的看了看。 差点直接离地蹦三尺高。 “这、这、这……” 安宁上辈子是个孤儿，为了生存，什么工作，都干过。 为了上学，她甚至还在一户有钱人家里做过保姆，帮着打扫卫生。 那个有钱人家里，就收藏了一堆古玩字画，包括玉。 安宁虽然进她家，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被监控盯着，可也耳濡目染学到了不少东西。 就拿玉来说，好的玉，一定是从方方面面来看的。 她刚刚收到的这块，玉的质地，十分细腻，水头十足，哪怕只是用肉眼看，也能看得出，这玉很纯粹，没有一丝的杂质。 是好东西！ 安宁将玉收好，刚准备睡觉，房门就被推开。 是安雅。 刚刚安老太说她，她不敢反抗，但心里那口气，憋着下不去，这不就来找安宁的麻烦了。 “你进来都不会敲门的吗？”安宁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安雅也是最近才发现，安宁脾气变得暴躁了的。 以前安宁每次见到自己，都是一脸羡慕。 不管是她穿的衣服，还是她偶尔拿出来的副食品糖果。 一点吃的，让安宁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是现在，安宁不听使唤了。 这让安雅觉得很不妙。 为了让自己安心，也让安宁重新做自己跟前的一条狗。 安雅从口袋里，拿出一颗黑糖，一副施舍的模样冲安宁道：“趴在地上学狗叫，这糖就是你的了！” 安宁翻了个白眼，这女人怕是有什么大病吧？ 她是吃不起糖吗？ 一颗糖，就让她学狗叫？ 想屁吃呢！ 见安宁不为所动，安雅又从口袋里摸了一颗黑糖，“两颗，快点！” 安宁则指着门口，“赶紧滚！别在我房间杵着，怪恶心的！” 安雅脸色不好看，但没有气的转身离开，而是一副瞧不起安宁的样子，“你是不是怪我让你嫁人？宁宁，说实话，你自己什么样子，你自己也清楚，除了江寒生，没有别的男人，会娶你。 照我说，连江寒生，你也配不上。我就不一样了，是江寒生配不上我，我嫁的好，将来对你也有好处不是吗？” 安宁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人。 多看一眼，都嫌埋汰。 她站起来，二百多斤的身材，朝着安雅逼近，“你滚不滚？再不滚，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安雅不但不走，还凭借自己灵活的走位，躲开了安宁的靠近。 等安雅到安宁床边的时候，眼尖的看到安宁随意放在床上的小碎花印花布。 那布，比安雅之前在县城看到的所有布都好看。 她觉得，要是做成裙子，肯定好看。 安雅跳起来，一把将布扯了过来，冲安宁道：“这布给我，你这么胖，这么黑，穿了也是浪费。” 安宁觉得自己不发威，有人当自己是病猫了。 她三步上去，一把抢过安雅手里的布，然后一巴掌怼到安雅的脸上。 这一巴掌下去，安雅发出一声惊天哭喊。 瞬间，让刚吃饱饭，还没来得及休息的安家人，全围了过来。 苏红心疼的看着哭的没了人样的女儿，“雅儿，怎么回事？你这是怎么了？” 安雅半边脸，都肿起来了，跟发面馒头似的。 安宁这巴掌是下了狠手的。 一次不将安雅打怕，她跟这小浪花姓！ 第21章 宁宁，你要会分享 “妈，安宁她打我。”安雅一边哭的抽抽，一边告状。 苏红立马不干了。 “宁宁，你咋回事儿？雅儿是你姐姐，你干嘛打她？”苏红怒斥道。 “你问问她做了什么，才被我打。我怎么不打别人，就打她？”安宁回答的一脸理直气壮。 安雅哭的更凶了，“不就是拿了你一块布吗？你自己什么样子，你心里没数？那布你能穿？” 安雅一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微妙了起来。 整个家，有老太太看着，还没人敢抢安宁的东西。 不然，这丫头，也不会胖成猪。 “我能不能穿，关你屁事儿！我就是扔大街上，也轮不到你捡！自己没有，就去抢？你以为你是土匪吗？” 安宁对这对母女，可没有好脸色。 苏红这会儿已经看到那块碎花布了。 颜色确实好看，难怪雅儿会喜欢。 就是她，也是第一次见花色这么好的布。 打心底，她不觉得女儿做错了。 喜欢的东西，只要能搞到手，怎么都是好的。 不过这种情况下，也不能一味的硬来。 苏红冲安宁露出温柔的笑，柔声细语的冲安宁开口，“宁宁，这件事是雅儿不对。” “妈！”一旁的安雅，听到这话，急的直跺脚。 苏红冲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别着急，安心等待着。 安雅这才选择闭了嘴。 “宁宁，你姐姐做的不对，我已经批评过她了！但你们两个，始终是姐妹，是一家人，姐妹是不是应该学着分享？你姐姐喜欢那块布，你就大方一点，送给她好不好？” 苏红自认为自己说话的语气，足够温柔。 这对从小就没妈在身边的安宁来说，一定是一种不一样的体验。 兴许，她就当自己是她亲妈了。 要知道，以前安宁也不是没有向她示好过。 不过她看不上，这长得像黑猪一样的继女。 要是她自己女儿长成这样，她非要找块豆腐撞死不可，省的丢人现眼。 “大白天做什么梦？叫我分享，怎么不见你们分享些什么东西给我？我只听说过，姐姐让妹妹的道理，没听说过，妹妹让姐姐的！” 安宁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苏红做的美梦。 苏红没想到安宁这么油盐不进。 刚想说什么，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安老太就出了声。 “差不多就得了，还嫌不够丢人现眼？你闺女多少衣裳，你这做娘的不清楚？别一天天眼皮浅，看什么都觉得是自己的！” 老太太这话，还是有一点杀伤力的。 苏红不敢再说话。 安雅也只敢一边哭，一边用眼神狠狠瞪着安宁。 眼神是杀不死安宁的。 瞪瞎眼睛，都没有用。 老太太估摸着，安宁这会儿要睡觉，让家里人，都赶紧离开。 几个小孩儿，走在最后面。 安宁想了想，叫住他们。 安宁家二婶生了两个儿子，安康和安乐。 至于三婶，则是三个儿子，安家，安兴，安旺。 他们都比安宁年纪小。 严格来说，安家就安宁一个女孩儿。 就算没有安宁亲娘那层关系，安老太宠着安宁也正常。 不过这么多年的偏爱，安宁在安家，早就不是什么好的存在，弟弟们，对她也喜欢不上来。 安宁要嫁人，不管是谁，安家每一个人，都高兴。 安宁叫住五个弟弟，一人给了一块绿豆糕，一块红豆糕。 几个小孩儿，看着安宁，都呆住了。 “姐，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这真的是给我们的？”年纪最小，且今年才五岁的安旺问安宁。 其他几个人，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没敢说。 要知道，安宁这个堂姐，以前可是从他们碗里抢吃的，从来不会主动分食物给他们。 安宁无奈，这年头，做好人也是很难的。 安宁故意凶巴巴的开口，“让你们吃，你们就赶紧吃，哪那么多废话，要是不喜欢，还给我！” 这番话一出，五个孩子，鸟兽做散，全跑了。 一下子没了影儿。 安宁乐了个清净，继续睡大觉。 …… 江家。 江寒生三婶李桂芬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将那一碗猪油渣，吃了个干净。 等到江寒生他大伯一家子回到家，油渣碗，都给舔干净了。 偏生的，几个孩子，又爱炫耀。 知道这件事儿的江寒生大伯娘王秋雨不干了。 她为了这个家，操持辛苦，结果一点好东西，还轮不到自己几个孩子。 于是，便和李桂芬理论了起来。 王秋雨道：“东西是人家送来的，那就是一家人一起吃，凭啥你们家四个孩子，全吃完了？” 李桂芬敢吃，就不怕被说。 她理直气壮，“谁让你们回来的晚？再说了，这事儿，能怪我吗？孩子们要吃，我拦得住？你怎么不说，让那肥猪，多送一点？她多送一点，不就够家里所有孩子吃了？我这还没吃上呢，我找谁去？” 道理，肯定不是这么个道理。 但王秋雨，却认同了。 本来，侄子江寒生让她这个做伯娘的去安家下聘，她没觉得有什么。 可谁知道，要嫁过来的，不是安雅，是安宁。 那头猪，整个大队，谁不知道？ 好吃懒做的主儿。 安雅至少还是个高中生，还是城里人，每个月都有供应粮，到时候，在城里工作了，还有工资。 这些，不说全给他们，但总要露一点到他们手里吧？ 反正一家人一起吃喝，他们两夫妻，也不可能开小灶。 如今，侄媳妇换了人了，还是个能吃的。 这谁受得了？ 于是，王秋雨决定，开个家庭会议。 目的还是阻止安宁嫁到江家。 江家老头和老太太都还健在，而且一直活得很滋润，这些年，压根没下地干过活儿。 江开源的工资，除了留够自己吃饭的，其余全拿回来，给了父母。 所以他们有底气。 现在其实也还不差，江开源虽然死了，但还有一点抚恤金，也在江老太手里紧紧拽着。 所以王秋雨和李桂芬两个，在家庭会议开始前，就和老太太通了气。 午饭的时候，江老太一副威严无比的模样，看了一眼江寒生，“寒生啊，你爹当初是和人家安雅订的亲事，我看那个叫什么安宁的，就别娶了！晦气！” 第22章 到处都是反对的声音 江寒生微微蹙眉，“奶，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 “怎么就定下来了？还没下聘，结婚证也没打吧？反悔那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你要是不好意思，我亲自替你去！”老太太一副气定神闲，运转乾坤的样子。 江寒生：“我没有不愿意。” “寒生，你想气死我这老太婆吗？你瞧瞧那黑猪，长成啥样？一顿饭得吃多少？你非要把她娶回来，将咱家的粮食都吃光，你才高兴？你爹没了，你就是这么孝敬我这老太婆的？”江老太扯着嗓门，大声吼。 江寒生脸上表情未变，只是和江老太解释，“我会负责安宁的吃喝。” “你负责？你拿啥负责？说好了的，你爹的抚恤金，我留着，将来你这么多弟弟和妹妹，都要用的。这江家，可不止你一个姓江的！” 江寒生没说话。 李桂芬和王秋雨两个，都怕江寒生动那笔抚恤金的主意。 虽说到底有多少，她们不清楚，可当时矿上的人，送钱过来的时候，她们还是看到了的，用布包着的一大叠。 加上江寒生亲爹是副矿长，没准抚恤金得上千块。 这么大一笔钱，可不能便宜了别人。 “娘，你也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王秋雨上前去扶着江老太。 一边又冲江寒生说，“寒生你也真是的，你奶也不是不让你结婚，是让你别找那肥猪。我们啊，就喜欢安雅，那小姑娘长得水灵，和你也般配，再说那是你爹定下来的婚事，哪能说改就改的？” 李桂芬也赶紧道：“就是，就是，我们就认安雅做我们江家的媳妇，其他人不行！” 江寒生皱着眉头，也不想再解释什么。 只说：“大伯娘，你要是不愿意去下聘，我自己去！和安宁结婚这件事，不会改变。聘礼我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不会从家里拿一分钱！” 说完，就要离开。 江老太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准备聘礼？你哪里来的钱？你退伍的五百块，不是已经给我了吗？你是不是背着我藏钱了？” 其他人也纷纷一脸责备的看着江寒生。 仿佛他现在做的事情，是多么的十恶不赦。 江寒生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只回了一句，“借的钱。” “借的？管谁借的？你可别想让我们替你还钱，你瞅瞅，家里一个个都饿成什么样子了？没钱！”江老太大声道。 江寒生虽然是江老太的大孙子。 但他老早，就出去当兵了。 没养在身边，能有多疼？ 加上他老子江开源，都只是送钱，送物资的时候回来，其他时候，连和老太太聊会儿天的功夫都没有。 江开源死了，老太太是哭过。 可也只是想着长期的饭票没了。 “我自己还！”江寒生说。 有江寒生这句话，江老太倒是没那么生气了。 但还是不想让江寒生娶安宁。 她直接冲王秋雨下命令，“老大家的，后天下聘你不准去！谁爱去，谁去。” 王秋雨巴不得。 不过面上做做功夫，还是为难的看了一眼江寒生。 江寒生没有说多余的话，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娶安宁，江寒生是铁了心的。 至于下聘礼，就算他伯娘不去，他自己也可以去。 隔天一早上，江寒生去了一趟城里，直到天黑，都没有回来。 江家那些人，眼巴巴的等着。 李桂芬还在想，江寒生是不是不想娶那头肥猪，所以跑了。 这样也好。 就算不是安雅嫁到江家，也好过那头肥猪。 …… 另一边，安老太急着给安宁做出嫁那天的礼服，也没有顾得上，下聘这天的事儿。 倒是安宁自己，提前一天，就在家里捣鼓了起来。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准备的。 主要还是下聘那天，得做一顿像样的饭菜，招待江寒生的家人。 安宁特意去村里拿钱换了几个鸡蛋，又将老太太压箱底儿的黄豆，泡了一上午，然后拿到大队磨坊，给磨成了浆，一个人在厨房，做起了豆腐。 眼下，虽然闹饥荒，但各家都有自留地。 不过都是种些果腹的红薯，土豆什么的。 安老太怕安宁馋那些小食，自己开荒了两分地，专门种些黄豆，绿豆之类的东西。 但因为是荒地，产量少的可怜。 如果不是安宁开这个口，安老太是怎么也不会将那点豆子，贡献出来的。 安宁一个人磨豆浆，再用网布过滤豆浆。 过滤出来的豆浆，放进锅里煮，等冒泡的时候，再用卤水点。 凝固成的，就是豆腐脑。 豆腐脑放进专门的模子里，用布包好，再用石块压着，等到时间到了，脱模出来的，就是豆腐。 做法倒也简单，村里各家各户，基本都会，不过一般都是过年的时候，做豆腐。 然后用豆腐制成霉豆腐，能够吃上好几个月。 安宁将做好的豆腐，拿去给老太太看，安老太没想到，自己孙女，竟然一个人捣鼓出了这好东西。 高兴的同时，难免有些觉得吃味。 “我们家宁宁长大了，知道做好吃的了。不过一想到，这些都是招待江家人的，我这心里啊……” “奶，这也是专门给你做的啊。明儿江家人来了，您甭管，敞开肚皮吃！” 安宁决定了，明天再拿点瘦肉出来。 到时候，弄个豆腐肉沫汤，也让老太太好好补补身子。 说起这事儿，安老太反而紧张了。 一向自信的她，竟然问安宁，江寒生会不会反悔。 “你说那小子，万一不肯娶了咋办？” 安宁一脸轻松，“不娶就不娶啊，大不了，换一个男人。” 这天下，又不只是江寒生一个男人。 再说了，她都用了纤瘦霜了，三个月后，就有苗条身材了。 还怕找不到两条腿的男人？ “可大队的人，都知道了，万一要笑话你，可咋办？” 不行了，越说，安老太越觉得不靠谱。 “奶，大队那些人，笑我的还少吗？可您看，我少一块肉了？”安宁哈哈大笑道。 安老太盯着安宁看了半天，“宁宁，俺发现，你好像真的瘦了！” 第23章 男人跑了 “有吗？”安宁伸手摸了摸自己几层肉的脸颊。 还是圆滚滚的。 “有，肯定有！”老太太一脸自信。 她虽然人老，可眼睛不瞎。 自己孙女，就是瘦了，虽然只有一点点。 那也是瘦了的！ 安宁当然不会和老太太争辩，她笑嘻嘻的说：“那也好事儿啊，瘦了多好，还能给国家省省布料。” 话虽如此，但老太太还是希望自己孙女胖乎乎的，瞧着多喜庆啊！ “奶，啥事儿您都别担心，我相信江寒生。” 安宁这算是给老太太吃一颗定心丸。 省得老太太一直忧心自己的事儿。 隔天，就是江寒生来下聘的日子，安宁为了有理由从系统商城中拿出瘦肉，一早上，就一个人去了一趟公社供销社。 待了一个小时，才从供销社回来。 除了买回来一些常见自家做的瓦罐，碗碟，筷子，就是从系统商城中，拿出来的一大块瘦肉，足足五斤。 老太太今儿没做衣裳了，一早上，张罗着大伙儿吃了早饭，还让家里人，都别去下地干活儿。 等江家的人上门下聘。 大伙儿嘴上虽然说着，这一天不去干活儿，又损失了多少、多少工分，可一个个心里不知道多高兴。 反正有老太太发话，今儿有得吃，又不用干活儿，不知道有多美。 苏红和安雅两个，一直都不是干活儿的主儿。 不过她们两个，也在摩拳擦掌，等着江家的人，空着手脚来下聘，到时候，安宁成为整个大队的笑话。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都升的老高了。 家里也不见来人。 老太太还没发话，安宁的二婶李春花开始在旁边嘟囔，“不是说好了，今儿来下聘吗？这咋还不来？该不是忘了吧？还是说，那江寒生，临时反悔，不肯娶咱家安宁了？” 话音刚落，安老太就瞪了她一眼，“不会说话，别说话，成不了哑巴。” 李春花一脸委屈的看向安二牛。 老太太在这个家，作威作福这么多年，无非是仗着两点。 当初世道乱，局势不稳定，到处闹饥荒的时候，家里就老太太不干活儿，他们狠着心，没将粮食给老太太，差点将老太太饿死。 老太太就像是揪着把柄一样，揪着这么多年。 再是老太太能够搞来大哥的钱和一些票，加上老太太洗衣服、做饭，做衣裳，他们还要指着老太太过日子。 李春花其实老早就想分家了，老太太的气，她都受了老些年了。 可她男人一直让她忍着，再忍着。 现在，她不想忍了。 但安二牛就不一样了，他自认为自己格局比自己婆娘大。 眼看着，家里的饭桶，就要嫁人了。 村里也没听说过，嫁出去的女儿，回来吃娘家人的。 所以只要安宁顺顺利利的嫁人，往后老太太那点东西，全是他们的。 何必在这时候，和老太太撕破脸皮。 万一安宁那丫头不肯嫁人了，留下来，坑的不还是他们自己？ 于是安二牛一边冲自己婆娘使眼色，让她别闹事儿，一边冲老太太道：“娘，您甭这蠢婆娘瞎说，约好了的事儿，哪有反悔的道理？这不时间还早吗？一会儿，一会儿他们江家的人，铁定就来了！您要不……先去厨房，准备午饭？” 老太太只觉得这二儿子，今儿说的都是人话。 不像她媳妇一样，净找事儿！ “你们在门口守着，我去做饭！人要是来了，赶紧的去厨房叫我！”老太太撂下这话，一个人去了厨房。 到底是江家下聘的大日子，老太太也是卯足了劲儿。 安宁拿回来的那些肉，她一点也没有心疼，切下来一大块，准备招待客人。 只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老太太的饭，都快做好了，江家的人，也不见上门。 安二牛和安三毛两兄弟，心里是越来越发毛。 两兄弟对着彼此使了个眼色，走到了院子墙角的位置。 “老三，这咋整？该不是真的像我婆娘说的，反悔了吧？”安二毛问。 安三牛急的直跺脚，“谁说不是呢！人又不是傻子，放着安雅这样好看得不娶，娶头肥猪回去？我看，就是那瘸子，也看不上咱家胖丫头。” “这可不行，安宁要是不嫁人，咱们这到手了的好日子，不都飞走了？”安二牛道。 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假惺惺的亲情了。 两兄弟商量一下，其中一个人去打听一下，这江家到底咋回事儿。 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才清楚，江寒生跑了。 昨儿早上跑掉的。 晚上也没有回来，到现在时间都过去多久了？ 安二牛回来，将消息告诉了安三毛。 安三毛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完了！这江家要是都不娶安宁那丫头，往后那丫头的名声，就出去了！一个瘸子都不要的女人，这……这不是一辈子，赖在家里了吗？” 安三毛这话，恰好落到了特意过来偷听的安雅耳朵里。 她立刻跑去找安宁，并且当着全家人的面，大声说：“江寒生跑了，安宁你今天怕是等不来人下聘了！” 安宁两个婶婶，一下子炸了锅。 她们可不像自己男人那样含蓄。 都晓得，安宁不嫁出去，就一直吃他们的，用他们的。 李春花直接跳了脚，“这不行，说好了，今儿来下聘的，就算没有啥东西，来走个过场，总会吧？这咋能跑了呢？不行，我得去一趟江家，今儿就算挖地三尺，也得给我将人挖出来！” 安宁三婶赵淑芳重重点头，“既然当初说的那么信誓旦旦，这人娶还得娶，不娶还得娶！” 安雅说起了风凉话，“两位婶婶，这结婚，讲究的是自愿！封建社会那一套，可不兴了！人家江寒生又没有和妹妹领证，他有和妹妹结婚的自由，也有不和妹妹结婚的自由。你们这么一弄，小心人家说你们是山匪，把你们抓到派出所去！” 此话一出，不仅李春花怕了，就连赵淑芳也老实了。 可真的错过这么一次机会，他们又不愿意。 所以齐齐的将目光看向安宁，“安宁丫头，这事儿，你咋说？” 第24章 下聘变结婚了？ 安宁到现在，都是一副不着急的样子。 好像人来不来，和她都没有多大关系。 不过，既然问到她了，她也是要拿出态度的，不然今儿非得闹得鸡飞狗跳不可。 安宁叹了口气，故意装作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我能咋说，我也不能将人绑着过来啊！” “照我看，你还是出去找找人，找到了，直接带回来。找不到，就随便抓一个江家的人，过来充充数。怎么也不能让外头人知道，今儿下聘的日子，他江寒生来都不来了。”李春花提议。 说来说去，还是不想错过让安宁结婚，这么好的机会。 安宁摇头，“我不去！” 她又不是真的菜市场，没人要的烂白菜。 同意和江寒生结婚，无非是那时候被安雅刺激的头脑发热。 加上江寒生人品不错，救过自己。 她早说了，他要是不乐意，只要没领证，随时可以反悔。 就算他现在反悔了，安宁也无所谓。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找不到？ 大不了，她还就不结了，专心赚赚钱，搞搞事业。 努力将老太太逗得天天开心，给她养老送终。 她这辈子，也值了。 “你这孩子，现在倔什么倔？将来要是嫁不出去，有你后悔的！”李春花气的大叫。 “婶婶，你也别逼着妹妹了，她心里有数，人是不可能来了。再说了，她也怕去找江家的人，丢人现眼！毕竟，他们江家的人，一开始看中的人是我，但我又看不上江寒生。”安雅一脸得意的在旁边说起了风凉话。 安宁直接给了安雅两个字，“呵呵！” 安雅无所谓的，反正只要安宁丢脸，怎么都好！ 最好，还能将厨房那个死老太婆给气死，那就更好了。 “妹妹，你还是赶紧去告诉奶，事情的真相，省的老太太做了一桌子菜，没人吃。” “怎么没人吃，你不是人？待会儿不会吃是吧？”安宁冷笑。 “你……” 就在两个人要吵起来的时候，刚刚趁着大家没注意，又出去一趟的安二牛回来了。 之前跟要死了一样的安二牛，这会儿，脸上难掩笑容。 他大声喊，“来了，来了！” “谁来了？”李春花赶忙上前问。 “江寒生，那小子到村口了！卡车，卡车。” 得，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什么卡车，江寒生那小子咋啦？”李春花忙问。 “他没跑，没跑！去准备聘礼去了。”一边喘着大粗气，安二牛一边说。 这一下，大伙儿，都听懂了。 包括安雅和苏红母女。 安雅更是有种，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的感觉。 安宁则看向安雅，“看来，心里没数的人，不是我。你不是说，江寒生跑路了？他一开始看中的人是你，不是我？” 安雅气的牙痒痒。 “那又怎么样？就算你们结婚了，他日日对着你这张猪脸，还是会恶心到，要和你离婚！” “你又知道了？万一人家还就喜欢我这样丰满的？是胖三分福，不富也镇宅，听说过嘛你！” 安宁直接回了安雅两个鼻孔，对于这种人，只配和她的鼻孔说话，不配和她眼神对视。 村口，一辆大卡车，慢慢的开了进来。 本来还在田间干活儿的村里人，全放下手里的活儿，来看热闹来了。 那卡车很高，但还是看得出，车厢里，装了些东西。 当然，也有人。 清一色的，都是年轻人。 各个长得都还不错，就是样子有些黑。 卡车径直朝着安宁家停了下来。 车厢里的男人，一个个直接就跳了下来。 最后都稳稳落地。 一个个都跟会功夫一样。 江寒生则是从卡车车头里下来的。 一同下来的，还有两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如果安大可在场，一定知道，那是他们矿厂的书记和厂长。 年轻小伙儿，下来就打开卡车车厢挡板，开始从上面搬东西。 最先下来的，是一些小件儿，搪瓷水盆，水缸，毛巾，肥皂之类的。 接着，一些烟酒，大红色的喜被，两条样子很好看的毛毯。 两条二十来斤重的鱼，一个猪头，一些青菜。 再然后是一台崭新的缝纫机。 如果前面那些，只是开胃小菜，那台缝纫机被搬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倒抽气，要晕了。 “这些，不会是江家小子，给安家那胖丫，准备的聘礼吧？” “不会吧？江家小子，不是被部队开除了？咋还会有钱买这么多东西？” 说话的，基本都是嫉妒的，甚至污蔑起了江寒生。 更有甚者，恨不得自己代替安宁，嫁给他。 就算江寒生是个瘸子又怎么了？ 拿出这么多东西，是个人，嫁过去，都不吃亏了。 这么大的阵仗，安二牛和安三毛都出来瞧了，倒是屋里几个女人，还在等消息。 一出来，两个人，全傻了眼。 这东西，也太多了吧？ 真是给安宁那个胖丫的？ 该不是跑错了路吧？ 可带头的，分明又是江寒生啊！ 还是江寒生走上前，冲安二牛和三毛道：“叔，我今儿是来向安宁提亲的！时间太仓促了，准备的东西可能还不够，但是婚后，我会尽量满足安宁的要求。” 随着江寒生话音刚落，那群年轻小伙儿里，就有个长得黑不溜秋的起哄说，“别说什么提亲了，要不今天就把婚事给办了吧！正好我们今天都来了，人也还算齐，今天阿江这杯喜酒，我们要是能喝到了，就不枉费千里迢迢，跑这一趟！” 年轻小伙话一说完，在场的人，又懵了一下。 这是准备下聘变结婚？喜上加喜？ 倒也不是不行。 但是还是得征求女方意见。 这时候，辛矿长和骆书记上前。 两个人忙不迭的做了自我介绍。 “我叫辛全，这位是骆阳！我们两个，都是阿江请来的。今日是阿江来女方下聘的日子，若是诸位不介意，其实也可以考虑一下，方才我们这位小伙子的提议，今日将婚礼一起办了！” 时间虽然仓促了些。 但其实今天的准备，还是很充足的。 酒水有了，菜那些小伙子来之前，也特意准备了。 只要借助乡下的大锅，一定做出一顿像样的宴席。 第25章 她嫁出去了 这么大的事儿，就是安宁自己，也不见得能拿主意，肯定要和老太太商量。 安二牛赶忙去厨房喊人，当安老太知道，江寒生来下聘了，悬着的心，也在顷刻间，放了下来。 至于临时下聘变结婚的事儿，安老太想了想，还是决定同意！ 东风都吹过来了，哪有不借的道理！ 等安老太一点头，生产队一下子炸了锅。 倒不是因为过程太仓促了，而是安宁这胖丫，真的要嫁人了。 聘礼还多的让人眼红。 这其中，嫉妒之人，就少不得安雅。 她一双眼睛，都成了兔子眼。 死死盯着，从卡车上，被抬下来的那些聘礼。 这些东西，原本是她的。 今天结婚的人，也应该是她。 凭什么好处，都被那死胖子得到了？ 她不甘心！ 安雅去找苏红，“妈，我后悔了。我不想安宁嫁人了！” 苏红一听这话，急了。 “雅儿，你可别犯糊涂啊！这才哪儿到哪儿？那江寒生，都没在部队了，往后可没有那些津贴福利！而且你看他，腿都瘸了，他爸也死了，你觉得他还能翻身吗？” 苏红知道自己的女儿。 肯定是不甘心，那些聘礼，都给了那死胖丫。 她也不甘心啊。 她能不知道，那缝纫机值点钱，她能不知道，江寒生今儿给足了死胖丫面子？ 眼下乡下女人结婚，谁不是直接拎着自己那破包袱，连夜去了男方家里，不领证，不办酒，就算是结婚了。 就算江寒生给了安宁面子，又怎么样？ 他还不是一个瘸子？ 他爸还不是死了？ 从前定下这娃娃亲，看的便是江开源的本事。 最重要的那一环都没了，又何必再傻乎乎的去牺牲自己？ “妈，你说的对，我都糊涂了！”安雅笑了起来。 “好雅儿，你信妈，你是高中生，又是城里人，找个好工作，嫁个好男人，不成问题！再说了，死胖丫肥成那样，能不能生孩子，还是个问题！就算能生，对着一头猪，也恶心的吃不下饭了！你看吧，那两个，迟早离婚。” 安雅也信了这番话。 等他们离婚，她再笑话那死胖子。 “不过妈，那些东西，我瞧着都喜欢。”安雅眼巴巴的看着苏红。 “喜欢咱就抢到手。你爸也养了那死胖丫那么多年了，也是时候，收点好处了！待会儿吃完午饭，我悄悄回城里一趟，让你爸弄个板车来拉东西！”苏红开口。 安雅喜不自胜，抱着苏红亲了一口，“妈，你真好！” …… 因着是结婚喜宴。 安老太让安二牛和安三毛去各家请人来吃酒席，就连生产小队长，也被请来主持安宁的婚礼。 唯一让人意外的，便是江寒生家里，没有一个人来。 安二牛去江家，话还没说，就被安老太轰了出来。 安二牛干脆不说江寒生今儿要和安宁结婚的事儿。 所以，当生产队的人，都去安家吃酒席时，就江家人没来。 安宁将喜糖拿了出来，村里孩子，一人两块。 再加上厨房那边，生产队的女人们，开始帮着烧火做饭，安老太反而空闲下来了。 这一空闲，就想着安宁没有新衣服的事儿。 现在的安宁，穿着一件灰色的上衣，下身的裤子，是黑色的。 人本来就胖，身上的衣服，又是暗色系，远看近看，都像是一座山。 不等安老太想到解决办法，江寒生那些朋友，纷纷过来，说是要看安宁。 方才在外面，那些人，也没有见到安宁，对安宁这嫂子，是无比的好奇。 更有人问，江寒生，嫂子是不是长得特别好看，所以这回来还没多久的，就把终生大事，给定下了。 江寒生也没有提这其中的缘由，就是笑了笑，说是两个人缘分。 等到一群年轻小伙儿，到了安宁面前。 江寒生一脸郑重的到了安宁身边，“这是我媳妇，她叫安宁。” “妈呀！”之前起哄让江寒生今天结婚的小伙子，直接叫出声。 谁也没想到，模样这么好看的江寒生，竟然找了一个野兽。 还是膀大腰圆的，看着比他们在场所有人都壮实。 但是小伙子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有些伤人自尊。 “嫂子，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小伙儿冲安宁道歉，态度一脸的诚恳。 安宁很大方的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没事，没事，都是自家人，今天也没有什么好菜招待你们，但是一定让大家吃饱。待会儿敞开肚皮吃，咱们无限量供应，管够！” 见安宁这般大方，几个小伙儿，突然明白，为什么江寒生会娶安宁了。 小姑娘胖是胖，但是看着挺好相处的。 结婚过日子，找这种扎实的，也挺好！ 安宁是个外向型的，插科打诨这事儿，可会了。 几个小伙儿，很快就和她打成了一片。 她这才知道，今儿她和江寒生两个，之所以临时变成了结婚，还是那个黑小伙儿也就是刘超一句话，大家才会临时起意的。 刘超和江寒生之前是战友，不过江寒生匆匆忙忙退伍，回了老家。 这一次，要不是他们刚好在省城出任务，江寒生又刚好打了一个电话，他们可能都不会请假过来。 既然来了，当然希望，能够喝到好兄弟的喜酒。 这安宁当然能够理解。 俗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她比现在很多女人结婚，都好了。 有亲人，有长辈，还有聘礼。 而且她现在的身形，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看的衣服给她穿，还不如，等她瘦了，以后再补办一个婚礼，拍结婚照什么的。 这么一想，安宁就觉得，这场婚礼，来的也算是及时。 总之，先上车再说，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考虑！ 后院厨房里，大伙儿热火朝天的炒菜。 安宁从商城拿出来的肉，老太太亲自下命令，全给做了。 那两条大鱼，也给剖了，做成水煮鱼。 其他菜，全用那钵猪油炒。 看得出，老太太是真的高兴。 看谁都觉得无比的顺眼。 就连苏红和安雅在她面前蹦跶，她都破天荒的，没有给人家几句国骂，反而笑嘻嘻的。 第26章 就，不让走了 老太太不说，苏红和安雅又是厚脸皮。 不但没说帮着招呼来家里的客人，反而等菜一上桌，她们很快找了两个位置，胡吃海喝了起来。 之前在安家，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母女两个，受够了天天吃粗粮。 今儿好不容易有好菜，算是豁出去了，脸皮也不要了。 生产队的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一个个嫌弃的不行。 安宁想着江寒生带来的朋友，都不是生产队的人，也不一定能和他们打成一片，干脆给他们，在后院单独安排了一桌。 同样的饭菜，再配上他们自己带来的酒水。 安宁帮着厨房上菜，虽然身形庞大了些，但是却一点不偷懒。 等菜上齐了，几个年轻小伙子起哄，“嫂子，你也别忙了，坐下一起吃饭！今天你和我们阿江才是主角。” 江寒生也指着自己身边空着的桌椅，让安宁坐。 安宁哪里好意思，找了个借口，“厨房那边，我还得去看看，有啥需要帮忙的。” 下一秒，安宁发现自己走不动了。 一转身，发现自己衣袖被江寒生牵着。 安宁看向他，正好撞进了一双漆黑的眸子中，那双眸子里，虽然没有笑意，但也足够的温柔。 安宁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和江寒生对视。 他好像不怎么爱笑。 总是板着个脸。 或许是性格使然，还是因为父母离世所致？ 安宁脑子乱哄哄的。 “嫂子……” 有人叫安宁，安宁才回过神来，是那个刘超。 “怎么啦？”安宁笑嘻嘻的问。 “既然阿江都拉你了，你就坐下来呗，有啥事儿，交给其他人去做，乡里乡亲的，正是要互帮互助的时候。”刘超说。 安宁看了看还被江寒生拉着的衣袖，拒绝是拒绝不了了。 既然如此，那就干吧！ 安宁坐了下来。 不过可能她身躯比较庞大，即便给她留了充足的位置，她也不可避免的，和江寒生挨到了一起。 于是安宁的手臂碰到了江寒生的手臂，腰上的赘肉，也和江寒生的腰，碰到了一起。 安宁想挪一下位置，可旁边也是人，再过去一点点，就要换成，她和江寒生的战友，黏在一起了。 这样会更不好吧？ 她悄悄看了一眼江寒生，他好像没什么反应？ 应该没有挤到他吧？安宁有些忐忑的想。 此时的江寒生突然起身，安宁还以为他是被自己挤的不舒服，刚要和他说声对不起。 他却将桌子中间的碗筷，给安宁拿了过来，不仅往里头放了做主食的红薯和土豆，还夹了菜。 安宁看着面前碗里，堆成山的饭菜，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小声说：“我不饿。” 她是真的不饿，营养液还要到明天，才失效。 可这话落在江寒生耳朵里，却认为，安宁是不好意思。 他小声说：“没事，我们吃的都很多。” 这话，饭桌上的几个年轻小伙儿听见了，纷纷表示这事儿是真的。 “当年我吃饭，用这么大的盆！吃了一盆，还吃了两个大西瓜，我们班长，都没有我厉害！嫂子论到吃饭这块儿，我们这些人，都是饭桶！” “就是，就是！人是铁，饭是钢，能吃是福！” 就连辛矿长和骆书记，都笑着道：“小姑娘家家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能吃多少，吃多少！咱们都是一家人，不用不好意思！” 安宁心中有苦难言。 但还是很感激他们。 毕竟，他们这些人，除了一开始看到自己很惊讶。 后面，都将自己当成了家人一般。 安宁决定了，干饭！ 安宁豪迈的拿起筷子，却忽视了营养液的功效。 真的就三口，她就撑的受不了了。 拿着筷子的手，都要发抖了。 可她刚刚那么豪迈，要是这会儿说吃不下了，铁定要打脸。 于是安宁站了起来，拿着酒瓶，挨个倒酒。 辛矿长和骆书记两个比较保守，一杯就够了。 年轻人不一样，就一个目标，必须喝醉。 一杯接着一杯。 江寒生给大伙儿敬了酒，安宁也给自己倒了一小碗，端起碗，起身冲饭桌上所有人说：“我安宁，今天能够嫁给江寒生，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或许别人，不觉得他是块宝，但我安宁觉得，我一定会证明给那些人看，我安宁这辈子，没别的优点，就是眼光好！ 骆叔叔，辛叔叔，还有各位兄弟，很感谢你们，这么大老远的，还来参加我和江寒生的婚礼，感谢你们从前对江寒生的帮助，往后，若是有什么事情，是我们夫妻二人，能够做得到的，一定帮到底！这碗酒，我干了！” 安宁说完这番豪迈的话，一饮而尽。 瞬间，一群小伙儿全鼓起了掌。 “嫂子，女中豪杰，好酒量！” 安宁活了两辈子，还没有人这么夸过自己，脑子一热，又往碗里倒了一碗酒，“来，喝！” 不过这一次，没等她牛饮，江寒生已经小心的将她的酒碗拿走。 “这碗酒，我来喝。”江寒生冲饭桌上所有人说。 那些人瞬间心领神会，冲着安宁和江寒生两个挤眉弄眼。 好不暧、昧。 安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江寒生却用左手手背，轻轻拍了一下安宁。 女孩子，总归不要喝太多酒。 安宁竟然懂了江寒生的意思，乖乖的不抢酒喝了。 等江寒生那些战友的酒喝完了，她又帮着给续上。 他们这一桌，是吃的最久的。 从中午开始，一直到下午。 中间续了好几次菜。 之前村里人还在帮忙，后面吃了饭，各家拿走各家的桌椅板凳，就回去了。 但安老太是个有本事的，菜一盘盘的上。 不够？ 面饼子和野菜，她都能整出点新鲜吃法。 酒过三巡，年轻小伙子，基本喝的有些迷糊了。 安宁看了一眼旁边的江寒生，酒没少喝，但他也只是脸有些稍微红。 看不出醉意。 他酒量，应该是很好的。 这时候，辛矿长和骆书记，走到安宁面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大红包，递给安宁，“安宁同志，这是给你和寒生结婚的贺礼。” 安宁哪里好意思要，连连摆手，“辛叔，骆叔，你们人来，就是最好的贺礼了，这红包，不能收！” 第27章 今晚睡在哪里？ “人要来，礼也要收。拿着，这是给你们小两口迎接未来新生活的。”辛矿长道。 安宁还是不肯要。 但如何敌得过态度坚决的二人。 情急之下，她只好将求救的目光，看向江寒生。 希望他能够让两位长辈收回红包。 可江寒生只是说，“既然是骆叔和辛叔的心意，你就拿着。” “是啊，侄媳妇，拿着吧！”骆矿长大笑道。 虽然初见这侄媳妇，他并不十分满意。 自己怎么也和开源是多年好友，开源为了矿厂的职工，牺牲了自己，在骆矿长心中，是英雄。 江寒生是开源的儿子，也就相当于他半个儿子。 他不是没想过，若是自己儿子，娶了这样一个黑金刚，他会怎么样？ 可接触下来，他发现，这侄媳妇，其实也是不错的。 除了胖了些，黑了些，没别的毛病。 若是将来瘦下来，没准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他相信，寒生这媳妇没娶歪。 骆矿长这声侄媳妇，让安宁闹了个大红脸，一脸不好意思的收下了红包。 到了此时，时间已经不算早了，骆书记和辛矿长他们，提出要回去。 一道要回去的，还有那些已经喝的醉醺醺，江寒生从前的战友。 安宁提出让大家留下来吃晚饭，还给提供午休的地方。 不过那些人还是拒绝了。 都说有正事儿要办，下回有时间再聚。 安宁也不好再多挽留，冲到自己房间，将他们送来的烟，全拿出来了，一人一包。 “嫂子，你干啥啊？” 一群人都被安宁的行为搞懵了。 安宁笑着道：“你们拿着抽，下回过来，提前说一声，我多准备些吃食，再多住上几日。” 安宁知道，烟是好东西。 特别是这个时候，小小一包烟，都要烟票。 可她更清楚，这些人，为了她和江寒生结婚，付出了多少。 买来的肉，要肉票，鱼要鱼票。 肯定都是这群小伙儿凑的。 没准，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们也有家人要养，她犯不着，处处占人家便宜。 江寒生对安宁的做法，表示认同。 甚至，还有一点点小惊讶。 不过面上没有表露任何情绪。 安宁怕这些人，喝了酒，没办法开车，还和江寒生商量着，要怎么办。 江寒生指着其中一个小伙子，“扬子刚刚没喝酒，他可以开车。” “不错，嫂子，我没喝，保证把所有人安全送到家！”叫扬子的小伙子，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做保证。 安宁那会儿光顾着倒酒了，倒也没有注意，谁喝了，谁没喝。 不过这样也好。 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 江寒生这些朋友，长辈们，坐上卡车之后，两个人目送他们离开。 安宁转身的时候，发现江寒生的目光中，带着浓厚的不舍。 并且不舍中，又带了满满的遗憾。 是啊，他要是没伤到腿，一定也和那些人一样，继续保家卫国，做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 安宁知道，这种时候，任何安慰的话，都没办法抚平江寒生心中的伤痛。 她选择默默陪伴。 过了许久，江寒生收回目光，看向安宁，“走吧，家里还有那么多没收拾的。你也辛苦了，一碗饭，也没吃几口。” 安宁讶了一下，“你发现了？” 一碗饭，就扒了三口，江寒生能不发现？ 怕回去被逼着吃完那碗饭，安宁赶紧解释，“其实……吃饭之前，我吃了好多副食品，你买来的红豆糕，绿豆糕，还有桃酥饼，我吃了好多。一点也不饿。” 江寒生微微点头。 安宁本来还担心来着，等回到家，自己那碗饭，早就不知道被谁偷吃了。 连碗都给舔干净了。 惊讶归惊讶，但也能够理解。 毕竟，那碗里，那么多肉。 搁一年吃不上一回肉的时候，换成谁谁不嘴馋? 安宁收了桌上的碗筷，准备拿去洗洗。 老太太刚好出来，瞧见了，立刻上前阻止。 “宁宁，碗筷放着，我来就好！” 老太太在家里洗衣做饭，洗碗的，大家都习惯了。 是以，办酒席这么多碗筷没洗，安宁的二婶和三婶，也没有搭把手的意思。 安宁当然不可能看着老太太一个人干活儿。 她冲老太太道：“奶，你去休息去，这里有我和江寒生就行了。” 老太太哪里肯。 “你们都别管，交给我这老太太就行！” “奶，你就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们，真没事儿！”安宁几乎是扶着老太太进的房间。 怕老太太还是不愿意，她小声说，“奶，你就当我这刚嫁人的新媳妇，表现表现，做给自己对象看呗！不然，都要以为是懒婆娘了！” 老太太一听，也不说什么了。 江家的人，她看不上，但是江寒生这小伙子不错。 面子，里子，今儿都给足了。 “那好吧，你要是觉得累，就别干了！” 反正，老太太都是偏向安宁的。 安宁屁颠屁颠的去后院，江寒生已经将碗筷收到了木盆里。 安宁本来想和他一起将碗筷抬到厨房门口，但他一个人，就端起了木盆。 放下木盆之后，径直进了厨房，打了一桶水出来。 蹲下身，就开始洗碗。 安宁怔了一下。 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想从他手里，拿走洗碗的抹布，“还是我来吧！” 虽然和老太太嘴上说着是两个人一起。 但安宁不这么说，老太太是绝对不会休息的。 她宁愿自己辛苦，也不舍得安宁累着。 江寒生抬头看了一眼安宁，冲她扯出一个笑，“不用，你歇会儿。” 安宁眼睁睁的看着江寒生，一个人将碗筷洗了。 完了之后，又将碗一个个整齐的摆放在厨房的桌子上。 各家各户的东西，该还的，都是要还的。 而这些，江寒生也只是问了安宁，什么东西是谁家的，然后他拿着，亲自挨家挨户去还。 安宁躺赢了。 但也挺不好意思的。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今天晚上住哪儿。 按理，结了婚，就得去婆家了。 但是结婚这么匆忙，江寒生准备自己睡的地方了吗？ 还是，她结了婚，依旧在自己屋里，在老安家，白吃白喝，白住？ 第28章 还等什么，扑倒啊 江寒生不在，安宁这会儿，反而开始胡思乱想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安宁将系统商城召唤出来。 刚上线，宇宙哥的消息，就弹了过来。 “呜呜呜，小秃秃，哥爱死你了，一百多年了，老子终于吃了一碗活人饭。关键是，还有肉……绝了，我吃完，都哭了一天一夜了。太香了，碗都给吞进肚子里了！” 安宁：“……” “小秃秃，你说你要什么，哥都满足你，就算你要哥这个外星人以身相许，哥也毫不犹豫的，将自己传送给你！” 安宁那一饭之恩，大的有些过了。 这不，外星人，都精神失常了。 不过她没有忘了正事儿。 “我结婚了！”安宁直接扔给炸弹过去。 “啥？####！！@@@……” “等等，你结婚了？啥时候的事情？” “我是不是看错了？” 一连三条消息。 可见，安宁这消息，有多劲爆！ “今天！”安宁回复。 “你那个位面，不是很穷吗？我记得，你说过，你都要饿死了？那还能结婚？” 安宁吐了口气，老老实实的回复，“其实也还好，主要是遇到好人了。不过我们还没什么感情。” “没什么感情？相亲？只见一面就结婚那种？猛啊！” 宇宙哥脑补的东西，其实和安宁经历的也差不多。 所以安宁也没有辩解。 “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还不熟，而且今晚，也不知道住哪里。” 隔着屏幕，宇宙哥都能感受到安宁的纠结。 他立刻噼里啪啦的打下一行字，“他去哪里，你去哪里。反正都是你的人了，还管那么多干嘛？一个字，上啊，扑倒啊，给他生猴子啊！” 安宁：“……”那是一个字吗？明明是很多字！！！ 安宁觉得自己和这位发牢骚，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说话太直接了。 完全不考虑，她这颤抖的心啊！ 见安宁不说话，那边直接给安宁洗脑了，“我告诉你，别不好意思，都结婚了，那就是一家人。和家人，要什么客气？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婚姻也是需要经营的。要实在不行，狠狠一脚给踹了，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安宁算是见识到了，比自己还勇猛的。 不过，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大不了，就是散！ 她这么好，还不怕找不到对象？ 安宁火速关了系统，在江寒生回来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他。 也是在这个时候，偷偷溜到县城，去向安大可告状的苏红，领着自己男人悄悄回来了。 安大可将矿厂用来拉煤的拉车，拉了过来。 就是为了将安宁的嫁妆，拉到他们在县城的家里。 这一路上，苏红给他洗了脑。 他不仅打算往后不再给安宁送钱，这嫁妆，也要悉数带走，算是这么多年，他做父亲对安宁养育之恩的报答。 到了安家，前院静悄悄的，后院也是。 更幸运的是，安宁房里没人。 一堆聘礼，就这样随意的放在她房间。 苏红眼里，全是贪婪的光，她先是让安大可将缝纫机给搬到院子里，再是那些瓷盆，毛巾，喜被，毛毯，一样不落。 当她的视线，落在安宁放在床上的两块布上，毫不犹豫的将布也顺到了自己手上。 看着院子里，堆了不少的东西，苏红和安大可两个，相视一笑。 钱他们两个，不算缺。 可这里的东西，哪一样是好买的？ 特别是这台缝纫机，没有缝纫机票，是万万搞不到的。 有钱也没有用。 反正是新的，安大可都想好了，到时候抬着去找辛矿长或者骆书记，送给他们其中一个。 到时候，让他也去做一做生产组的矿长。 虽然比不得辛矿长这个全矿区的矿长大，但总归有好处的。 苏红则想的是，先拿那块碎花布，给女儿安雅做一身好看的裙子，要是还有剩下的，就给自己也做个开衫。 至于这些全新的被褥什么的，她先收着，等嫁女儿的时候，也是一份好嫁妆。 安宁还不知道，被渣爹和后娘偷家的事儿。 还在等着江寒生。 总算，江寒生将生产队各家各户的东西，都还了回去，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也怪现在物质条件太差。 哪怕只是办一个酒，如果光靠自己一家，是办不成的。 且不说，没人帮忙，得累死自家人。 光是桌子，板凳，这些，就不可能谁家有足够整个生产队人用的。 不管是谁家办酒，来吃酒的，都是带上自己的桌椅板凳，自家的碗筷，等酒席结束，再将各家东西返还。 这时候，邻里关系，其实还挺不错的。 安宁觉得，比自己上一世，有人情味儿。 见到江寒生，安宁也没有傻到直接问他今晚睡觉的事儿，咋整。 毕竟，这年代，男的女的，也挺保守的。 她不能一次，把人家给吓坏了。 说话，得有艺术！ “江寒生，我都嫁到你们家了，是不是也要去看看你家里人？”安宁问。 其实这件事，也是江寒生的心结。 若不是前天，家里人都不愿意下聘，他也不会去县城，找骆叔和辛叔。 不过他也没有后悔过。 比起他一个人来下聘，他倒是宁愿自己去求了人，至少不会让人说安宁的闲话，。 江寒生：“待会儿就带你回家。不过安宁，我家里人，可能不太好相处。但你放心，我会站在你这边，并且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 安宁知道，结婚也不单单是两个人的事情。 还关乎两个家庭。 不然怎么那么多人说，婆媳关系难处。 她虽然没有婆媳关系的烦恼，可江寒生那个三婶，就不是个省油的。 她家还有老太太压着，二婶和三婶就算再不待见自己，也不敢明目张胆。 江寒生家里是个什么情况，恐怕也只有去了，才知道。 “我信你！”安宁说。 短短三个字，却让江寒生，心中陡然多了几分暖意。 他和安宁是相亲结婚不假。 但他相信，只要他足够努力，他和安宁，也能幸福下去。 第29章 逮了个正着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回到安家，恰好见到已经将安宁的东西，装了满车，准备离家的安大可和苏红。 安宁又不是傻子，自己的东西，哪里能不认识。 气的当场咆哮，“你们两个小偷，干啥偷我的东西？” 苏红一个咯噔。 本来还想着，死胖丫不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些东西拿走。 谁能晓得，就这么巧，给碰上了。 苏红一脸理直气壮，“安宁丫头，你可别乱说话，这些是我们自己的东西！” “你的东西？你骗鬼呢！我就出去一趟的功夫，你们倒好，偷到家里来了！有你们这么做父母的吗？缺了大德了！” 见安宁这么骂自己。 扶着拉车的安大可不干了。 “臭丫头，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就算这些东西，是你的，又怎么样？我养你这么多年，拿你点东西，还不行？还是你想将这些东西，全拿走，便宜了外人？” 安大可这逻辑，安宁都气笑了。 “这东西你买的吗？你睁大眼睛给我看清楚，这些都是江寒生买的！就算拿到他家去，也是理所当然！什么叫便宜了外人？我看你被你拿去，才是便宜了这个外人！”安宁手指着苏红。 苏红则看向安大可，“听听，宁宁这么多年来，根本没有把我当成安家的人，亏我还当她是亲生女儿。” 安大可气疯了，“你这白眼狼，这些年，要不是你妈让我给你钱，你以为你能够吃成现在这黑金刚的模样？” “我妈？呵，她也配！”安宁冷笑。 “好啊，既然你都这么大逆不道了，老子今天就好好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尊敬长辈！” 安大可的大巴掌，径直朝着安宁的脸上，抽了过来。 这一巴掌，要是打在安宁脸上，一准要让安宁破相。 不过就在他要打中安宁的时候，一只大手横了过来，直接抓住了安大可的手腕。 安大可尝试了好几次，不仅动弹不得，而且握着自己手腕的力道，越来越大。 “江寒生，你干嘛？你竟敢对你老丈人动手，你是疯了吗？”安大可气急败坏的看着江寒生。 江寒生眉头一紧，“爸，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江寒生本来就不是什么白面小书生。 人生的高大。 身体也足够的强壮。 加上当过兵，身上的气质，本来就和寻常人不一样。 他一开口，无形中，就带了几分威压。 安大可被震住了，高举着的手，一下子没了力气。 像是服软一般，江寒生开口，“我想动手吗？还不是这丫头不孝顺！她要是按照我说的做，我能生气？” 解释是解释了，但江寒生还是没有放开安大可。 安大可手腕疼的有些受不了了。 冲江寒生道：“赶紧松手，你想疼死我？” 江寒生不说话，而是看向安宁。 安宁本来还觉得惊讶，回过神来，想清楚了，这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呢！ 安宁瞬间有种被尊重的感觉。 安宁道：“你先别撒手，我去屋里叫老太太去！” 不是说她不孝顺吗？ 她倒要看看，谁敢在老太太跟前说不孝。 安大可一听这话，瞬间急的不行。 拼命挣扎。 “放手，你给我放手！”他大喊。 可江寒生还是纹丝不动。 情急之下，安大可冲苏红大喊，“快，阻止那臭丫头去屋里喊娘。” 老太婆是个不怕死的。 她要是闹起来，得翻天。 苏红听了这话，赶忙上前，想要拽住安宁。 结果，还没碰到安宁，就被安宁一个反手推，给推的摔倒在地上。 等苏红爬起来，安宁已经冲到了院子里。 随即，杀猪般的叫喊声，传了过来。 “奶，你快出来，我爹和后娘，上门来偷东西啦！我的聘礼，全被他们两个给偷走了！” 苏红差点瘫软在地。 没多久的时间，听到响动的安老太，冲了出来。 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 明明是裹过脚的小老太，这会儿，跟脚下踩了风火轮一样。 径直朝着苏红冲了过来。 都还没碰面了，苏红大叫一声，拔腿就跑。 安大可挣扎的更厉害了。 说话的语气，都带了哭腔，“江寒生，你这是要害死我啊！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眼看着，老太太到了跟前，一把菜刀，朝着安大可脸上劈了过来。 江寒生在这个时候，放了手。 那刀，没有劈中安大可。 却也将安大可吓得尿了裤子。 他一边跑，一边提拉着自己的裤子。 “你不是我娘，从今往后，你别想我再出一分钱。” 连滚带爬，安大可逃走了。 安老太气还没消，站在安家大门口，就开始骂街。 将安大可从小到大那点丑事儿，倒豆子一样，全说了出来。 安宁怕老太太口渴，等老太太骂了半小时，就上去喊她回家。 老太太还没消气儿了。 但又担心孙女，“宁宁，咋样？那两个不要脸皮的东西，没有欺负到你吧？” 安宁乖乖摇头，“没有，幸亏奶你出来的及时。” “哼，肯定是苏红那娘们，眼红你今天结婚，有这么多聘礼，所以悄悄回县城，带着那个王八犊子，来家里偷聘礼！我怎么生了这么个玩意儿？早知道，当初生下来，就扔在地上摔死！” 安老太大骂、 “奶，你别生气了！我们什么损失都没有，东西全都在，都是奶你还有江寒生的功劳。”安宁毫不犹豫的，将功劳给了这两位。 安老太还是觉得不高兴。 “哼，那娘们带着那个拖油瓶，天天在咱家白吃白喝，今天还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不行，那拖油瓶，不能再在咱家住了！我老太婆咽不下这口气。” 安老太不管这会儿，安雅是不是在房间。 冲到她房间，将她的东西，全打包之后，扔出了院子。 还冲着刚刚明明在家，却都不出来的二房和三房的人说。 “从今儿起，这个家，苏红和拖油瓶，不准进来！谁要是放她们进来，就都给我老太婆，滚出去！” 安二牛和安三毛都不敢出声。 只管让老太太发泄情绪。 第30章 上梁不正 安家闹了那么一通。 等到平静下来的时候，已经黄昏了。 也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不过中午，因为有肉，大家都吃的有些撑，肚子也不怎么饿。 安老太不打算做饭了。 而且安宁这时候，已经打包好自己的东西，打算跟着江寒生去他家了。 安老太之前没什么感觉，如今看着要离开的孙女，眼泪一下子出来了。 “奶，你别哭啊。”安宁赶紧上来抱着老太太。 江寒生在旁边站着。 虽然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是能让安宁在家里多待一分钟，对老太太，应该也是好的。 安宁好说歹说，把老太太哄好了。 最后还是跟着江寒生一起，拿着大包小包。 也多亏了，她那渣爹下午拿过来的推车。 整好，一推车，安宁身上再挂几个包袱，东西都带齐了。 安老太一直将她送到岔路口，亲眼看着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彻底的不见了踪影，才依依不舍的回去了。 看着安宁已经空荡荡的房间，安老太又一次没忍住，眼泪出来了。 …… 到了江寒生家里。 还没来得及拿东西，江寒生家里人，一个个的，全出来了。 最前头的是江老太。 江寒生的奶奶，老太太穿着一件青布上衣，下身则是一条灰色的裤子。 这一身衣服，瞧着至少九成新。 和常年穿补丁衣服的老太太比起来，这位生活要好得多。 人看着也比安宁家里的老太太圆润不少。 不过安宁要说的是，这位老太太，看着面相不善，倒三角眼，眼白外露，就连嘴角，都是下垂的。 安宁家里的老太太，往日见到安宁，都是笑嘻嘻的。 可这位，见到安宁这个新过门的孙媳妇，竟然毫不掩饰，露出一脸的嫌弃。 江寒生上前，和江家一众亲戚开口，“这是安宁，我的妻子！” “什么妻子？这还没领证，没办酒呢！”江老太冷声道。 江寒生一脸坦然冲江老太为首的江家亲戚们道：“我和安宁已经办了酒，过几天就去城里领证。” “办酒？不是下聘吗？”江老太愣了一下。 “临时改的办酒，也喊了生产队的人，去吃了酒席。”江寒生说。 乡下人，一般办酒，就算是结婚了。 有些就是请别人去家里喝一碗茶。 至于领证，大部分村里人，不会去。 就像安宁了解到的，城里人领证，可以靠着结婚证，买些不要票证的东西。 反而是乡下人，哪怕领了证，那些供应，他们也领不了。 索性不费这个劲儿。 再简单一点的，只要住到一起，对外说是夫妻，那也是行的。 江老太听到江寒生这番话，大约是被气到了。 “你居然先斩后奏？我们可一个都没有去吃酒，你就是这么对待长辈的？” 江老太说话的态度，给安宁的感觉，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对江寒生，似乎也不是长辈对小辈的那种疼爱。 更像是，自己威严，受到挑战之后，着急拿江寒生开刀。 安宁也不是吃素的。 谁对她好，她对谁好。 同样的，这话适应江寒生。 她道：“奶，我二叔有来喊过你们吃酒，但你们将他轰出去了。” “闭嘴，这里还轮不到一个臭丫头说话！你进门的事儿，我没同意！”江老太厉声道。 江家三婶巴巴的开口，“哼，还说啥一家人呢，明明有酒席，也不叫我们，我看分明是故意的，这才刚结婚，就胳膊肘往外拐，以后可咋办？！” 江寒生大伯娘没说话，但那不好看的表情，看得出，她意见也很大。 本来就眉头紧锁的江寒生，这回开口道：“够了！婚，我已经结了，你们承认不承认，也不那么重要了！” “你……”江老太被气到了。 江寒生将目光落到安宁身上，“今晚先住我的房间，要是觉得住不习惯，我们另外想办法！” 这话一出，江家炸了锅。 “江寒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出去住？还是要分家？”江老太炸毛一样。 虽说江寒生瘸了，可江老太总觉得，他还藏了钱的。 而且自己儿子死了，往后几年，矿厂那边，都会各种福利和慰问。 若是这孙子分出去了，矿厂那边的慰问，是给她，还是给这孙子？ 给她还好说，万一他耍心眼儿，把好处全占了去，咋整？ 人非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安全的！ “既然住的不舒服，不如分开住！”江寒生撂下这话，从安宁手里接过了她身上大小小的包袱。 而安宁也是聪明人。 江寒生进屋，她就守着自己这车聘礼。 谁要是敢上来抢，可别怪她不客气。 可即便如此，眼尖的江三婶，还是瞧见了拉车里全新的缝纫机。 “娘，缝纫机，这里头有缝纫机！”江三婶大喊。 这一喊，江老太和众人的目光，全落在了安宁那车聘礼上。 什么棉被，什么搪瓷盆，搪瓷水缸，毛巾这些。 谁看谁眼红。 江老太冲江三婶使了个眼色，她直接上来，就要抢。 不过还没碰到安宁的东西，安宁一巴掌拍了上去。 安宁这饭，就没有白吃的。 一巴掌，直接将江三婶的手，给拍红了。 她气的大骂安宁，“你这肥猪，翻了天了，你敢动手打你婶婶？” 安宁瞪了一眼江三婶，“你不伸手抢我的东西，我能动手？” “什么你的，我的？嫁到了我们江家，东西就全是我们的！”江三婶一脸理直气壮。 安宁笑了。 她都觉得，眼前这位，和她那渣爹，其实才是亲戚吧！？ 都觉得自己的东西，就等于他们的东西。 脸呢？ 安宁好心提醒，“你没听江寒生说，我们很快要分家，搬出去了？这东西，是我的，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江三婶又气又急，赶忙看向江老太。 江老太刚想出声，江寒生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也不想这时候，将事情闹大。 要是江寒生真的搬出去，她这里，反而麻烦大了。 “老三家的，不是还没做晚饭？赶紧去做！” 江三婶一脸惊愕，“娘，咱不是在讨论她的东西……” “闭嘴，赶紧去！”江老太打断江三婶。 来日方长，那些东西，迟早都是她的，不必急着这一时！ 第31章 自己的家 江老太突然转变态度，并没有让安宁松懈下来。 反而觉得，自己往后就是进了狼窝了。 以前在安家，好东西都藏在老太太屋里，她想吃什么，老太太立刻帮着拿。 就算叔叔婶婶，还有堂弟，他们那些人，不服气，也不敢动老太太的东西。 但是现在不同了，她和江寒生两个，虽然有自己的住处，但也不能时时刻刻盯着江家这群人，会不会背着他们做坏事儿。 至于江寒生说的搬出去住，安宁还真不能确定，这话是气话，还是真话。 就算是真的，要在村里，另外找个落脚的地方，也是不容易的。 短期内，怕是还得在江家的屋檐下，低着头。 江老太先进屋，紧随着的是江家一众人，也没一个人有要留下搭把手，帮忙搬东西的意思。 好在，安宁和江寒生有两个人！ 江寒生虽然腿脚不方便，但力气在那儿。 安宁虽然生的胖，却也是女人。 所以，江寒生只让她拿了些轻便的东西。 “跟着我走。”江寒生说。 安宁点点头，乖乖跟在他身后。 虽然第一次进婆家的门，是在自己嫁人这天，仓促是仓促了些，但总是要经历的。 且江家，比安家要好太多。 院子大不说，房间也多。 安宁乖乖跟在江寒生身后，从前院，再到后院。 最后，到了后院西侧，单独的一间屋子门口。 “这就是你的房间？”安宁见江寒生停在门口，赶紧问。 “嗯！但这里从前是家里的杂物间。”江寒生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了几分歉意。 安宁一脸兴奋的摇头，“没事，没事，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笑话，先不管这屋子，从前是做什么的，光是单独建的这一项，就够加一百分了。 她的隐私什么的，一下子都保证了好嘛！ 江寒生推开门，落日的余辉，照到了屋子里，安宁一下子就能看清楚，屋子里的一切。 靠墙的位置，一张床。 屋子里，没有柜子，但床角，有一口样子看着老旧的木箱子。 再就是一张桌子，连板凳都没有。 这条件，比安宁住的那屋，差远了。 早知道，她走的时候，将自己房里那两把板凳，也拿过来。 “东西你找个自己喜欢的地方放，我去将缝纫机搬进来。”江寒生说。 安宁：“我跟你一起去抬，那东西，一个人不好搬，万一摔坏了，就麻烦了。” 江寒生没有拒绝。 但抬了缝纫机之后，江寒生就让安宁在房间里休息，不让她去拿剩下的东西了。 安宁也没有闲着。 江寒生拿来的聘礼，还有她自己从家里拿的东西，这些都是要归置的。 值钱的东西，得藏起来，不值钱的，也得想办法，写上她和江寒生的名儿，省的到时候，出去上个厕所的功夫，东西姓什么，都不清楚了。 不过还是缺东西。 安宁告诉自己，不能着急，慢慢来！ 她和江寒生有手有脚，她又有系统商城这个金手指，不怕饿死。 就是江寒生的腿…… 安宁在想，是不是可以找宇宙哥问问，有没有什么特效药之类的。 毕竟，宇宙哥是给了她生发水和瘦身霜的。 安宁自顾自的想着，却不知道，江寒生又进了屋。 一进屋，江寒生就瞧见了满眼期待看着屋子里一切的安宁。 其实，安宁不算丑，虽然胖了点儿，黑了点儿，但此刻，她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怎么看，都给人一种很开心的感觉。 一想到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妻子，江寒生心里，说不出的一种感觉。 安宁转身，瞧见了江寒生，赶忙道：“东西都拿回来了吗？那推车，我瞧着像是矿厂推货物的？要不要还回去？要不还是不还了，反正我那渣爹……咳咳咳，我爹拿过来的，如果厂里真要，让他自己赔偿去！” 安宁吐了吐舌头。 习惯害死人。 她都习惯了，心里喊安大可渣爹。 这一下，直接说出口了。 她悄悄看了一眼江寒生，好在，没发现有什么不正常的。 “你晚上，还要不要吃饭？”安宁问江寒生。 江寒生以为她饿了，想着那边，应该也快做好了饭。 “走，去吃饭！”他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你要是不太饿，我们晚上吃点小零食就行了。” 喜糖是分了。 但是绿豆饼，红豆饼，还有桃酥这些，安宁没怎么动过。 来的时候，她是要留一半给老太太的，可老太太不肯，非要她全部带过来。 安宁到现在都还不饿，但是这些东西，也有几天了，别放坏了。 这个年代，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不止可耻，还可恶！ “你可以吗？”江寒生问。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饿着都行。 “当然！” 安宁说着，转身去拿自己的小包袱，从里面，将吃的，全拿了出来。 “吃吧！” 江寒生看着面前几乎没怎么少的副食品，有些惊讶。 她不是说，吃这些东西，吃到饱了吗？ 怎么还会有这么多？ 安宁不知道江寒生心里想的，就一个劲儿的劝他吃。 “别客气，再不吃，都坏了！” 江寒生拿了一块桃酥饼，往嘴里塞。 可能还是不习惯太甜的东西，所以一块吃完，他就准备告诉安宁，他不吃了。 可是下一秒，安宁直接将一块红豆饼塞到了他嘴边。 江寒生怔了一下。 “别看着，赶紧吃，不然晚上要饿肚子的！”安宁催促道。 鬼使神差的，他张开嘴。 江寒生以为这是开始，结果…… 安宁一块接一块的喂，不知不觉，这些吃的，就消耗了一半。 但江寒生确确实实吃饱了。 “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水。”安宁起身，结果寻了一圈，也没有看见水壶。 江寒生叫住她，“屋里没有水。” “啊？” “要去厨房喝。”江寒生说。 安宁将那个新的搪瓷水缸拿了出来，准备去打水，这时候，江寒生的声音传来，“我不渴。” “那不去了？”安宁问。 “嗯！” 安宁笑了，“听你的！” 第32章 借睡行凶 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外人，江家人一下子如临大敌。 做饭的江三婶，怕安宁会来蹭吃的，特意只做了平时他们一家子人份量的饭食。 饭一做好，江老太就迫不及待的，将饭菜分了个干净。 众人握着手里的饭碗，才算是松了口气。 “娘，咱们家，往后又多了一个人吃饭了！寒生倒是无所谓，是咱们老江家的人，咱们一人少吃一口，省下来给他，也没人说啥。可那胖丫头，算是咋回事儿？难不成，也要大家从牙缝里省？”江三婶一连抱怨。 江老太冷哼了一声，“哪有那么容易！别以为，办了酒，就是老江家的人了。咱们家，可不养闲人！待会儿，他们来了，得让他们交一个人的饭钱！” “娘这个办法好！寒生吃多少，咱们都忍，但是那胖丫头，吃一口，都得算钱！”江三婶一脸得意。 其他人，就算不说话，但也绝对是认同这个法子的。 只是，他们左等右等，等到手里一碗饭，吃了个精光。 盘子里的菜，连汤汁儿都没了，也没见到江寒生和安宁的身影。 “咋的？这是中午吃酒席，吃的太饱了，晚上吃不动了，所以都不来了？”江三婶突然说了一句。 结果一屋子人，脸色都不好看了。 那可是办酒席啊。 万一有肉呢？ 打从江开源死了，矿厂没有月月发的肉票了，就是江老太都好久没吃肉了。 一想到，他们白白错过了一顿好宴，能咽的下这口气吗？ 江老太心里愈发的憎恨安宁。 死丫头，既然敢在今天，进这个门，就别怪她不客气。 ……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江寒生在屋里，点了煤油灯。 屋子里虽然能够照明了，但是这种昏暗的环境下，反而容易让人想点什么。 安宁开始紧张起来。 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虽说白天想的好好的，什么事儿，都先做了再说。 可临门一脚，发现压根不是那么回事儿。 安宁怕给江寒生留下阴影啊。 她这体重，不脱衣服，全是肉肉。 脱了衣服，那叫五花肉裹满全身。 再加上，还要做那档子事儿，万一……她是说万一，把人吓得萎了咋办？ 要不，再等等？ 等她三个月后，瘦了，再那啥？ 可是结婚三个月，不那啥，人会不会跑路了？ 安宁都想哭了。 为什么她之前没想到，这么尴尬的问题呢？ 早知道，她就三个月后，再嫁给江寒生，至少在形象上，还能挽救一些。 安宁抬头看了一眼江寒生，发现他站在屋里，都好久了。 安宁至少还在床上坐着。 他这是做岗哨，站到天亮？ 安宁忍不住了，开口道：“那个……” “我还没洗澡，我先去村里河边洗个澡。”江寒生说着，走到那口旧箱子旁，从里头，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还有他自己的毛巾。 三步并两步，快速出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安宁的错觉，她感觉，这人好像比自己还紧张。 不过这样一来，她是不是能够先睡觉了？ 安宁怕江寒生马上就回来，赶紧去厨房。 乡下的灶台，既能够做饭，也能够烧水。 安宁家里就是这样，一顿饭做好，一家子人，用的热水也烧好了。 安宁用水瓢，舀了两瓢热水，抱着搪瓷盆回屋子，简单的擦洗了一下身体。 最后是洗脚。 倒洗脚水的时候，她突然听见，厨房那边，传来江老太的咆哮声。 “是谁？是哪个杀千刀的，把我的热水给舀了？” 安宁撇了撇嘴，这话，也不知道是骂给谁听的。 家里统共就这么些人。 而且她也没舀多少热水。 剩下的，别说擦洗了，就是毛一头猪，都是够的。 算了，爱怎么骂，就怎么骂吧！ 反正她不管！ 安宁回屋，躺在床上，睡起了大觉。 江老太那边，更是如同一场腥风血雨一样，将还没睡觉的江家人，挨个叫起来。 挨个的查，挨个的问。 不知道的，还以为丢了什么财宝。 这事儿，自然谁都说自己没做。 江三婶更是直接将责任推到了安宁身上。 “这丫头没来之前，一切正常，一来就出事儿，一准是她！” “不是她，还有谁？”江老太道。 几个人一起骂了安宁一通。 等到江寒生在河里洗了澡回来，江老太立刻拉着他告状。 “寒生，你这娶了个什么媳妇？懒不说，还是个贼！将我这老太婆洗澡的热水，全倒走了，你这要是不教训她，这要是翻天了！” 江寒生看了老太太一眼，“奶，不是你说的，一家人不分彼此，你用了，就等于我用了！” “啥？” “上回你们拿走我水壶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江寒生道。 “你……你这是护着那婆娘，你这是要扎我的心窝子啊！”江老太就差跳脚了。 江寒生没听她说话。 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江老太要寻死觅活的声音。 江寒生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伤感，他爸那些年，在家的日子，是不是也是这样？ 总是这样吵吵闹闹。 总是这样，没完没了。 甚至于他妈当年自杀也…… 江寒生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回到屋子，煤油灯还亮着，但安宁已经睡着了。 江寒生走到床边，借着煤油灯微弱的光，看着床榻上，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二位置的人。 不知道怎么的，本来郁闷的心情，竟然奇迹般的，一下子好了。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煤油灯旁，吹灭了灯。 然后轻轻爬上了床。 …… 翌日，天大亮。 太阳直接照进了屋子。 安宁一个翻身，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这时候，她猛地惊醒。 自己嫁人了，不是在老安家那个被老太太宠成心肝儿的安宁了。 安宁环顾四周，江寒生不在床上，也不在房间。 屋子里，静悄悄的。 她低下头，看了一下，自己还完完整整穿在身上的衣服。 加上她好像没有哪里不适。 昨晚，她和江寒生应该什么也没有做。 他没有趁虚而入。 而自己，也没有借睡行凶。 按理，安宁应该高兴，可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失望。 她这睡太早了，连江寒生光膀子的样子，都没有见到。 第33章 一碗面 安宁对昨晚的事儿，想的正起劲儿了，肚子敲锣一样的响。 说好的只管三天，果然诚不欺她。 她安宁，肚子终于饿起来了！ 不过安宁暂时不准备用营养剂了。 这东西好是好，但是一连三天，基本吃不下什么东西。 硬塞都困难。 在家里，她还能将自己的饭，端回房间，悄悄投喂给外星人，伪装成自己全吃了的假象。 但是在江家，光是将饭端走，怕是就要被唾沫星子给淹死了。 安宁起身，拿上自己的牙膏，牙刷还有毛巾，去厨房。 本来以为，太阳晒屁股的时候了，江家的人，应该都去干活儿赚工分了。 谁知道，一个两个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还在家里。 见到安宁，更是一副嫌弃的不行的模样。 “怎么才起？刚进门的新媳妇，要来见过家里一众人，连这点规矩都不懂？”江老太一副大家长的做派。 不说现在是六十年代，安宁还以为，自己穿越的，实际上是古代。 封建社会！ 安宁一点不客气，“昨天太累，起不来。” 这话到了江老太耳中，却成了昨夜，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太放纵，做了男女之间那档子事儿。 所以今天一早，安宁起不来。 “不知羞的东西！”江老太骂了一句。 安宁：“？？？” 安宁觉得眼前这老太婆有病。 别说还不是婆婆。 就算是婆婆，这种态度，也不怕媳妇一脚踹了自己儿子？ 让自己儿子，一辈子打光棍儿？ 不过安宁看了看自己的身形，从目前来看，应该是江寒生要踹了她。 刷牙洗脸，安宁做的是一气呵成。 最后，走到灶台边，揭开锅盖，结果里头什么都没有。 但是她摸了摸灶台边缘，分明还是热的。 也就是说，这些人已经吃过早饭了，但是没给自己留。 安宁那叫一个无语！ 幸好，昨儿老太太怕她饿肚子，将她锁柜子里，唯一一点细粮，给安宁打包了。 安宁转身回自己房间。 她刚走，江三婶就笑了起来。 “她这还以为，咱会给她留早饭吃，做啥大白天梦呢！” “就是！”江大伯母难得跟着附和了一句。 说到底，安宁是个外来人。 还是来抢粮食的，想喜欢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安老太见她们有些得意忘形，难得提醒了一句，“也要防着这臭丫头，和寒生告状。” “告状？她一张嘴，还能说得过咱们这么多张嘴？反正一问，就是吃过了，还将咱们其他人的那一份，也一起吃掉了。”江三婶道。 老太太捂着嘴，笑了起来。 安宁将面粉翻了出来。 不过光有面粉，还是不够滴。 安宁想做个肉丝面，肉她从系统商城里，取了一小块出来。 要是有鸡蛋，就好了。 安宁忍不住去想。 目前和她有过商品交换的，除了话痨外星人，就是原始人位面想做部落首领的高冷哥，再就是她用防护服换布的一个现代位面穿越者。 安宁思索了一下，觉得最后那位，有鸡蛋的可能性十分大。 不过安宁不知道该拿什么和他换东西。 不知道他收不收钱？ 安宁说的是他们现在用的黑色十块钱。 在现代，怎么也算是绝版钱币，拿去拍卖，应该不止十块钱。 安宁很快给现代人位面的买家发了信息。 “有没有鸡蛋？六十年代的十块钱纸币交换！别看只有十块，收藏价值很高。” 那边半句话都没有回复安宁，但是安宁还是收到了系统提示，有物品待领取。 安宁点开一看，是鹅蛋。 好家伙，整整十个鹅蛋。 安宁将十块钱传送过去。 对着系统买家说了一句谢谢。 十个鹅蛋，安宁只取了两个。 拿上鹅蛋，拿上肉，还有面粉，安宁去了厨房。 这会儿，厨房里，倒是没有一个人了。 安宁麻溜的揉面，再从柜子里，拿了一小块用来发酵面粉的老面。 等待面粉发酵的时候，她烧了火，将两个鹅蛋，给煮上了。 等鹅蛋煮好，再炒臊子。 安宁选的那块肉，肥瘦各占一半。 肥肉她给切片，炼制成猪油。 再将剁碎的肉，放进锅里炒。 要说哪里有遗憾，那就是安宁手上，没有辣椒酱。 这东西，安家倒是有。 老太太平时不仅喜欢在家里干活儿，还喜欢捣鼓家里那几分自留地。 别人家的菜，种的咋样，安宁不清楚，但是老太太的菜，是一等一的绝。 每年她还会自己剁好多辣椒酱，用来拌咸菜吃。 安宁越说，越想流口水。 算了，等她把这一顿吃饱了，去老太太那儿，打打秋风。 再不济，去公社看看，给原始人位面的那位大哥，弄点种子。 万一人家争上了部落首领的位子，说不定，以后交换东西，更方便。 安宁不知道，她这一顿肉臊子一炒，整个江家，都被肉香味弥漫了。 江老太他们，一开始，只是吸鼻子，死命的嗅。 江三婶口水直流，“这是谁家啊？这啥条件，咋就吃上肉了咧，这不过年，不过节的。” 江老太：“谁知道，是哪里弄来的。” 不过真的好香啊。 这是能够让他们吃上一口，做什么都值了。 …… 江寒生干了一早上活儿回来，进屋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 说不饿，那是假的。 毕竟，天不亮，一口饭，都没有吃，就去干活儿了。 江寒生循着味道，到了厨房。 见到的，却是安宁忙碌的身影。 面刚醒好，安宁正在扯面。 一转身，就见到站到门口的江寒生。 他站的位置，刚好有阳光照进来，仿佛一下子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光一样。 本来就好看的人，这下子瞧着，更好看了。 安宁顿时眼睛一亮。 一早上，看看美人，心情都好了。 “你回来的正好，马上就可以吃早饭了！”安宁说。 江寒生走了进来，话也不多说，走到灶膛口，蹲下身，麻利的往灶膛里添火。 等锅里水开始冒泡，安宁往锅里，撒了一点盐，将扯好的面条，下了锅。 煮面也算是技术活儿，面不同，煮的法子也不同。 另外，即便是锅里已经翻滚了，还得倒小半瓢凉水，等到再翻滚的时候，面条就可以捞起来了。 第34章 江寒生的满足感 面煮好，安宁迫不及待的，将面捞出来，过了一次凉水，再平均放到两个碗里。 淋上自己之前做好的肉沫臊子。 安宁将面端到厨房桌上，她冲江寒生吆喝一句，“吃饭了。” 江寒生走到餐桌旁，安宁献宝一样，将煮熟的鹅蛋，给了江寒生一个。 他怔了一下。 安宁一点不慌的解释，“老太太昨儿扔我包袱里的，早上我整理东西的时候，才发现，幸好没碎掉。” 安宁一句告状的话没有说，却让江寒生明白了。 眼前所有的东西，都是安老太给安宁准备的。 他以为，他和安宁结了婚，奶奶至少会看在他的面子上，不为难她。 却不想，他们针对的那么明显。 江寒生起身，就要去找江老太理论。 安宁还以为，他要喊那些人吃早饭，急的脱口而出，“他们都吃过了，你不用管他们，咱们自己吃饱就行了。” 笑话，她安宁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的好吗？ 路上狗咬她一口，她都要回敬一口的。 想吃她的东西，先做个好人！ 否则，就算是倒了喂狗，那群人，别想吃到她一口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安宁着急的样子，江寒生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本来急着要去找老太太的，这会儿，也听了她的话，不着急了。 江寒生看着面前满满一大碗面条，以及上面的肉沫臊子，说不满足，那是假的。 其实，他回来之后，家里的生活，还没有眼前的好。 老太太倒也不是没有钱，他回来，也不是没有给老太太交过钱。 只是老太太，不怎么喜欢他罢了。 要是真的缺钱，也不至于，家里一个两个的，都不出去赚工分。 在石泡大队，想要获得粮食，就得干活儿，赚工分。 但也有例外，就是用钱买工分。 江家一直这么做的。 从前他爸几乎所有的工资，都是按月交给老太太。 时不时的，还有发放的各种票证送到老太太眼前。 他们父子，对老太太已经足够的好了。 但老太太，似乎从来不满足。 或许，不是孝顺，就能得到同等的爱。 江寒生又一次看向了安宁。 此时的她，已经开始吃饭了。 很大口，很大口的往嘴里塞，吃的很香，而且不拘小节。 看样子，是真的饿了。 江寒生不但不觉得嫌弃，反而觉得，这或许，才是真正家的感觉。 在家人面前，不需要考虑太多。 用一种自己觉得最舒服的方式就好。 想清楚之后，江寒生脸上，不自觉的多了一抹笑。 可惜，安宁光顾着消灭食物，完全忘记抬头看一眼美人。 江寒生拿起桌上的鹅蛋，磕破之后，一点点的将蛋壳剥干净，然后递给安宁。 安宁吃着面，眼前突然就多了一个白溜溜，剥了壳的鹅蛋。 一抬头，就对上了江寒生充满笑意的脸，“鹅蛋给你，我吃碗面够了。” 安宁才不肯。 她又不是猪。 一大碗面，还整两个鹅蛋下肚？ 安宁将自己那个没剥壳的鹅蛋，放到江寒生面前，“又不是小孩子了，得均衡营养，不能挑食！” 江寒生挑眉，这是觉得自己挑食，所以才将鹅蛋给她的？ 这小没良心的！ 江寒生拿起安宁的鹅蛋，不客气的剥了壳，直接往嘴里塞。 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两个人吃完碗里最后一根面条，循着香味，终于找过来的江三婶，嘴里发出一声尖叫。 “娘，快来啊，家里进贼了！” 此话一出，安宁和江寒生两个，齐刷刷的看向江三婶。 “你们……你们两个，居然敢偷家里的鸡蛋？”江三婶先发制人，屎盆子直接扣了过来。 安宁刚想回击，江寒生已经站了起来。 “三婶，这不是鸡蛋。” “不是鸡蛋，是什么？蛋壳都在！你们还在家里偷偷做肉吃，好啊，寒生，我本来还以为，你是一个正直的人，没想到，你竟然和这胖丫，背着全家人偷摸着吃好东西。 可怜我们家几个小子，叫你堂哥，叫的亲热，你倒好，有啥吃的，也想不到他们。有你这么做大哥的吗？” 江三婶一肚子的怨气。 她怎么就那么笨呢。 肉香味飘了那么久，她竟然还以为是别家的。 结果，竟然是自家的。 听到她声音的江老太，很快就赶来了。 江三婶又是一通告状。 什么又是偷吃，又是偷拿。 铁了心，要让江老太教训江寒生和安宁。 江老太听说肉是自家做的，鸡蛋还是偷自己的，直接气的跳了脚。 “是这胖丫带坏你的对不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寒生，你要吃鸡蛋，你可以和奶说，我这老太婆难道还会不给你吃不成？”江老太上来一通数落。 江寒生眉头皱成了一团，回应老太太的话，“我以前是什么样子？” “你以前……”江老太张了张嘴，半天说不上话。 是啊，江寒生从前在部队。 哪里有和老太太一起生活过， 要不是这次，江寒生离开部队，老太太这辈子，可能都见不上他几回。 “反正，偷窃可耻！”老太太咬着牙说道。 安宁看了这么久的表演，腻了！ 她冲老太太道：“老太太，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可不是鸡蛋壳，这是鹅蛋壳！” 鸡蛋和鹅蛋壳的区别，可大了。 后者壳更硬不说。 颜色也不一样。 不看清楚，就急着扣屎盆子，分明就是故意的。 江老太不相信，走到饭桌旁，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 还真是鹅蛋壳。 “这……” “是鹅蛋吧？”安宁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就算是鹅蛋，那也是偷的我们家的。”江三婶蛮横不讲理的说。 “哦？是嘛？你们家有鹅吗？还是婶婶想说，这鸡，也能生出鹅蛋？”安宁笑嘻嘻的问。 江三婶脸一僵。 整个人都不好了。 安宁道：“老太太，你们早上没留我和江寒生的饭菜，但我们也不能不吃啊，我奶昨儿个给了我一点面粉，一小块猪肉，几个鹅蛋，我饿的不行，就跟全做了。” 全做了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没有了！ 想占便宜，下辈子吧！ 第35章 他们欺负你了？ 安宁一句全给做了，江家的人，当场红了眼睛。 这败家娘们。 果然和外头传的一模一样。 不仅贪吃，还爱吃独食。 “你嫁到我们江家，就是我们江家的人了，人要学会分享，你懂不懂？”江三婶学着江老太的做派，教训起了安宁。 安宁哦了一声，一副根本不在意的样子。 “你这新媳妇是咋回事儿，长辈和你说话，你都不听了？”江三婶气的要跳脚。 不为别的，就为自己刚刚错失的那顿肉。 “昨儿不是说不同意我和江寒生结婚这事儿吗？怎的？今儿同意了？就因为这一顿饭？”安宁笑嘻嘻的看向江三婶，眼底却有着无尽的淡漠。 “你……” “三婶，分享是相互的！你们没有给安宁留饭，自然也不能要求她给你们留什么东西。往后也是如此，如果你们觉得，安宁不需要吃饭，那她有任何东西，也不需要给你们留。”江寒生态度坚决道。 总地来说，江寒生的做法，安宁很满意。 小伙儿不只是单单长了一张脸的。 关键时候，还挺维护她。 这样一来，安宁觉得，自己这人，还真没白嫁。 这件事，不了了之。 因为就算是江老太，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顶多，就是安宁和江寒生吃独食。 可那又如何，东西都吃进去了，难不成，还要他们吐出来不成？ 江老太还是很生气，摸着自己的头，一个劲儿的喊头疼。 江三婶上前扶住老太太，“娘，我扶您回屋歇歇。” 一边还不忘瞪一眼安宁，“现在的小辈，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净知道惹老太太生气！” 江家人走了，厨房瞬间安静了下来。 江寒生起身收拾碗筷，又是洗碗，又是擦桌子的。 一点也不偷懒。 做完活儿，他还得继续去干活儿。 他今儿分的活儿，就是给大队的任务猪出猪屎。 脏是脏了些，但工分管够。 安宁本来要跟着一起去，她这放牛的任务轻松，又是老太太拉着脸，去求的，可不能丢了。 但是江寒生告诉她，她可以不去。 “为啥？我活儿被人抢了？不能吧，我就请了一天假……不，两天，昨天结婚来着。”安宁一脸肉疼，外加心塞。 江寒生看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赶紧告诉她事实，“我帮你割了牛草，队长说，也算是你的工分。” 上一秒，还要死要活的人，下一秒就喜上眉梢。 “真的？”她一脸激动的看着江寒生。 “嗯！不过那老牛，情绪不太对。”江寒生说。 “啥？” 江寒生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反正他去送草的时候，那牛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不理他了。 草放到它嘴边，也是爱嚼不嚼的。 明明上回，他见那老牛的时候，还活跃的，要撞人。 “反正就是不太好！”江寒生说。 安宁惊了一下。 她不知道，这到底是生发水的副作用，还是那驯服星兽的药剂出了问题。 又或者，那老牛，只是想她了？ 安宁觉得这个答案太过惊悚了。 干笑两声，“应该没啥大事儿，可能就是……吃太饱了？”安宁找了个自己都不信的理由。 江寒生点点头，“有可能！” 他要去干活儿了。 安宁也想回老太太那儿，弄点辣椒酱来改善生活。 今儿早上这情况，肯定只是开始，不是结束。 她还是得好好照顾自己的生活才行。 等江寒生一走，安宁就回了自己房间。 她从系统商城里，取了两个鹅蛋出来。 本来想就这么出去的，但又怕江家那群人，不怀好意，来偷东西。 于是安宁干脆将自己瞧着值钱的东西，都打包到了系统商城。 不过缝纫机让安宁犯了难。 这东西，不比小玩意儿，说藏吧，也没地儿藏。 万一暴露了系统商城，反而是个麻烦。 安宁倒是想将缝纫机拿到老太太那儿去。 可这到底是江寒生送的聘礼，若是她自己买的，都不用眨眼睛，就可以给老太太。 安宁现在觉得，自己有钱，才是老大。 别人给的，终究是受限制。 想了想，缝纫机还是留在屋里，要是真丢了，也知道去哪里找。 这么大的东西，她不好‘藏’，那些人也一样。 安宁揣着竹篮前脚出门，后脚，江三婶就带着她几个孩子进了安宁的屋。 “狗蛋，羊蛋，驴蛋，还有苞米，你们四个，挖地三尺，也将那个胖丫头藏的东西找出来！” 江三婶昨儿个瞧见安宁大包袱，小包袱的背着老些东西。 早知道，那里头有肉，有鹅蛋，她昨儿就抢着去拿了。 说来说去，还是那胖丫头不好。 几个孩子，将铺盖卷儿，都翻过来了。 别说吃的了，就连一样属于安宁的东西，也没有找到。 唯一还能瞧见的，便是这屋里的缝纫机。 江三婶倒是想将缝纫机抬走，可这些个都是小孩子，万一磕着碰着，老太太那边，不好交代。 “娘，啥也没有啊。”几个孩子里，最爱吃的羊蛋跑来向江三婶告状，“娘，吃的，是不是都被那死胖子吃完了？” “娘，我也没有找到。”小丫头苞米也是一脸不高兴。 堂哥刚回来，他们还找了老多东西呢。 一盒子闪闪发亮的章。 一个绿色的水壶，两套绿色的衣服，还有被褥啥的。 一叠钱。 奶还奖励他们了。 “哼，铁定是那黑金刚，将吃的全吃完了！”江三婶道。 吃的没了，她还想顺走一些茶杯，瓷盆啥的。 结果也没有找到。 气的江三婶带着几个孩子走了。 …… 安宁回到老太太那儿。 老太太瞧见安宁，又是高兴，又是着急的。 “你这丫头，咋嫁人第一天，就回来了？是不是他们江家人对你不好？欺负你了？” 村里也是有规矩的。 新妇出嫁，三天内，不能回来。 要三天后，由丈夫一起带着回娘家，也就是所谓的回门。 若是新妇马上就回来，那就只能说明，新妇在婆家受了委屈了。 安宁摇头，“奶，我好的很，没人欺负我！您看看这个。” 安宁从竹篮里，摸出两个鹅蛋，在老太太面前晃。 第36章 和老太太谈合作 “是鹅蛋，这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老太太惊了一下。 “江寒生给的！”安宁一脸神神秘秘，且小声说：“他弄了四个鹅蛋，我们早上吃了两个，还有两个，我给带回来了。鹅蛋对老年人身体好，奶你慢慢吃。别告诉外头的人了！” 老太太眼眶一红。 她的宁宁，越来越懂事了。 以前的安宁，别的不说，护食这块儿，没人比得上。 就是安老太想吃半口，都不行！ 现在，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将自己的东西，拿出来给老太太。 老太太不知道多欣慰。 但她还是摆了摆手，“这东西，你拿回去，奶不吃。” 安宁就知道，老太太会这样，她抓着老太太的手，说道：“奶，江寒生说了，下回再弄鹅蛋过来，管够！您别有负担，自个儿大大方方吃！” 安宁估摸着，昨儿个老太太拿刀砍了她那渣爹。 往后，渣爹怕是不肯轻易交一半工资出来了。 没了工资，老太太别说想补贴自己，就是她想过的好些，怕也不那么容易了。 她那两个叔叔和婶婶，现在能够被老太太拿捏，无非是觉得老太太能够从她那渣爹那里，弄到钱。 多少不说，指缝里，总要漏一些给他们的。 家里这些孩子们，上学的学费，也是老太太提供的。 看着不起眼，可孩子一多，一学期下来，也得将近十块钱。 若是这笔钱没了，他们会不会怨老太太不说。 光是老太太没办法去大队赚工分，就够他们抱怨的。 所以，她必须多为老太太考虑。 绝对不能让她受委屈。 安老太听安宁说鹅蛋是江寒生弄得，以后也会继续给孙女弄，她倒是放心了许多。 自己孙女，这人没嫁错。 “奶，我想吃您做的辣椒酱！”安宁砸吧嘴，一脸的回味。 老太太立刻笑了，“我还以为是啥呢，简单，待会儿你抱一坛子回去，吃完了，再来拿！” “谢谢奶！” 安宁上午没啥事儿，本来是想帮着老太太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但是她来的太晚了，洗衣，打扫这些活儿，老太太都做完了。 这会儿，就一个给安宁做衣裳的活儿。 那件大花布裙，原本是打算安宁结婚的时候，给她穿的。 但是这婚都结了，裙子还没做好。 安宁看着老太太，一针一线的缝制衣裳，那阵脚，又细又密，怎么看，都觉得好看。 就是这布的样式不好。 土气！ 倒是浪费了老太太这技术。 安宁单手撑着下巴，坐在老太太身边，问老太太，“奶，要是有缝纫机，你是不是做衣服，做的更快？” 安老太似乎知道她想些啥，伸手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鼻子，“别动那心思，那是寒生给你准备的。” “可我也不会使啊，放着岂不是浪费？奶，要不……我们两个合作吧！”安宁说。 “啥？” “我把缝纫机借给你，我出图，你照着上头做好看的衣服。然后……” 老太太一脸好奇的看着安宁。 只见安宁笑得一脸神秘，“然后我把裙子拿到县城或者市里去卖，换些钱和票回来，我们两个对着分，您觉得咋样？” “这……能行吗？”安老太有些犹豫。 她可是听说了，城里好像不许粮食和布之类的东西买卖。 “当然可以！” 眼下，大家最重要的，还是肚皮这事儿。 就算有人管，但也不会那么严格。 哪怕是用粮食换物品，换钱，换票，也不是没人这么做。 只是，还是得小心谨慎。 “那奶那份，就不要，全给你。”安老太说。 “那不行，劳动了，就要有收获，大队拿工分，不也是这样？”安宁一脸坚决。 老太太也不和她争辩，大不了，就是攒着。 当然，老太太也没有真的将这事儿，当成真的。 做衣服，对她来说简单，可难的是什么？ 是布！ 买布，都是需要布票的。 就好比宁宁这身原本要做结婚礼服的衣服。 要不是寒生及时送来布，怕是做不成的。 安宁这边，见老太太不说话了，也默认她是同意了。 她起身去厨房烧热水。 等待会儿水凉了，她提一桶回去，她和江寒生那屋，就连水也没有。 要是再去动江老太的水，说不定还得骂出什么更难听的话。 安宁一口气烧了一大桶水，放在木桶里，等水凉。 等老太太要做晌午饭了，她提着木桶，抱着辣椒酱，回去了。 老太太要留人，但安宁又不傻。 都嫁人了，还在家里白吃白喝干啥。 往后她的工分，也不会记到安家。 安宁拿着这两样东西，呼哧呼哧的回了家。 刚回房间，就被满地的狼藉，给气到了。 她知道，那些人，会摸到自己房间，却没想到，这么嚣张。 铺盖卷儿，被扔到了地上。 江寒生那个破木箱子里的衣裳，也被扔到了地上。 唯一的桌子，都被推倒了。 幸好，值钱的东西，都被她收到了系统商城。 不然，非得气死不可。 当然，缝纫机也还在。 安宁将东西放在屋外，将屋里的东西，归置好，再从系统商城里，取出来。 搪瓷水壶，他们有。 安宁将冷却好的茶水，倒了满满一茶壶水。 喝水的大茶缸，也放了水。 辣椒酱她搁墙角了。 至于木桶，过两天她回去的时候，再拿回去好了。 做完这一切，也正好中午了，江寒生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来喊安宁吃饭。 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 刚进屋，安宁瞧见他，就捧着他的杯子上前，“来，喝口水，我烧开了的。” 江寒生干了一上午的活儿，一身都是臭汗。 脸也因为晒太阳，变得红彤彤的。 他正是口渴。 安宁送过来的茶水，他一口气喝了大半。 总算是不渴了。 “吃饭了！”江寒生说。 安宁跟着他一起去厨房，走在路上，她问江寒生，“咱们房间，能不能上个锁？” “怎么了？”江寒生停下脚步。 “也没怎么，就是回来，铺盖卷儿，都被扔地上了，你的衣服也是。” 第37章 牙都崩了 安宁不是一个喜欢忍气吞声的人。 更何况，江寒生是她老公。 她和自己老公她都不说实话，还想和谁说实话。 “我知道了，也是该买一把锁了。”江寒生说。 “我还有三张工业券。”安宁伸出三根手指，表示自己愿意赞助。 江寒生：“不用，我来想办法。” 这是不用自己的东西？ 安宁琢磨着，这是真的打算养家养她呢，还是她那三张工业券太少了，买不了一把锁？ 不过，这也不是一件坏事儿。 男人嘛，总要多承担一些家庭责任的。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到厨房，大伙儿倒是都没有吃饭，在等他们。 就是午饭，素的让人眼睛疼。 一碗水煮的红薯叶汤，一盘连切都懒得切的焯水野菜，几个卖相极差的窝头。 那窝头，安宁知道，一点米糠，掺杂一点红薯梗磨成的粉，再用些没去皮的黑面，黑面的分量极少，占不到五分之一。 那硬度，小孩儿的牙，都能崩掉一颗。 就连安家，都不吃这东西的。 难吃拉喉咙不说，最重要的是，吃进去，一准便秘，几天拉不出来。 安宁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咋嫁个人，还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 江老太睨了她一眼，“都杵着做啥，吃啊！” 老太太一声令下，其他人只得拿筷子。 但谁都不碰那窝头，水煮的菜，也只是浅尝了一口，纷纷放下筷子，表示没有什么胃口。 江寒生大约是没吃过这窝头，还好心的给安宁拿了两个，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 安宁差点哭出来。 大哥，你这是做啥啊，自己人坑自己人？ 等江寒生自己往嘴里塞了一口窝头，吞了半天，硬是没吞下去。 安宁见状，赶紧给他舀了一点红薯叶汤。 就着汤，他才勉强，将一小口窝头，咽了下去。 吃完，他脸都红了，倒也不是别的，就是因为太难吃了。 江老太很满意自己看到的。 但是见安宁不动筷子，她不客气道：“怎么还不吃？是嫌弃我们老江家的伙食？我告诉你，我们家，一直以来，就是这么吃的，你吃惯也好，吃不惯也好，由不得你！” 安宁还真没有勇气，将那窝头，往自己嘴里塞。 她还不如喝营养液呢。 至少三天管饱。 安宁冲江寒生道：“你别吃了，这东西吃进去，对身体没啥好处。” “你啥意思？你是说我们下毒了？”江三婶大着嗓门道。 “安宁，你别不知道好歹，你去外头瞅瞅，多少人连这黑窝头都吃不上，都快要饿死了，有的你吃，你还挑三拣四！”江老太逮着机会，死命的骂， 江寒生抬头看了一眼安老太，“以前家里不吃这个！”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你爹还活着，每个月都有工资给我这老太婆。现在呢？一分工资都见不到，还要白养两张嘴。 寒生，奶也不和你废话了，她要在这个家里吃饭，就必须交钱！”江老太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她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江寒生：“我之前交了五百。” “那不算！”江老太耍无赖，“那是你作为孙子，孝敬我这奶奶的。” 安宁听到这里，算是懂了。 江寒生回来不到两月的时间，就给了老太婆五百块。 而且江寒生他老子，从前是每个月都交钱给安老太的。 江开源好像是副厂长了，级别肯定要比她那渣爹高。 她渣爹就是个普通工人，一个月也有四十来块，加各种津贴，五十多块。 江寒生亲爹，一个月怎么也有八九十吧？ 孤家寡人一个，老婆又死的早，这肯定大部分钱，都交给亲娘。 这么多钱，给了老太婆，如今她和江寒生，连吃口饭，都要看他们脸色了？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奶，这话就是您的不对了，听过孝敬的，没听过孝敬要花五百块的。若您要非说这五百块钱，是孝敬您的，那其他人，是不是也得交五百，这才公平？” 江老太怒了，“你少拿其他人说事。其他人，还陪在我这老太婆身边尽孝道，你们呢？” 安宁：“那是他们除了留在村里，也没地儿去了啊！” “臭丫头，你胡说八道些啥！”江家三叔红着脸冲安宁道。 他倒是怕安宁真的逼着老太太找他们要什么五百块钱。 他们可没有。 别说五百，就是五块钱，五毛钱，也没有。 江寒生看向江三叔，“三叔，安宁没说错，你不用冲她吼。” 江三叔气的闭了嘴。 倒是老太太不依不饶，“你……好啊，你这是娶了媳妇，就不管家里人了！” “奶，我没让你做多少好吃的，但是至少，也能保证家里每个人都吃饱！五百块钱，能够买多少东西，我是知道的。就算不是去城里，在乡下换工分，也够我和安宁吃的。” 江寒生撂下这番话，起身拉着安宁就走。 安宁也不留恋。 那狗都不吃的东西，她才不吃。 江寒生这么肆无忌惮的离开，江老太气的站了起来，她一把拿起桌上的窝头，“这咋就不能吃饱了？我老太婆还就要吃给你看！我非要证明给你们看，是你们太挑剔！” 在众人还来不及阻止的时候，江老太将黑窝头往嘴里一塞。 一个用力，接着，听见一声惨叫。 “啊……我的牙……” 老太太吃窝头，把自己的牙崩掉了。 还没走远的安宁，听到这惨叫，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江寒生站在旁边，等安宁不笑了，他才出声，“抱歉，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安宁摆了摆手，“没事啦，虽说不太认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句话，但是夫妻共患难，我还是认可的！ 不过，咱们也得想想了，这日子，肯定不是暂时的，而是长期性的！” 江寒生点头，“我知道！待会儿我去一趟大队，看看有没有空房子，找到合适的，我们就搬过去。” 安宁眼睛一亮，“真的？咱们真的可以搬出去?” 江寒生重重点头，“搬！” 第38章 懒、馋，还护食 在江家闹了这么一出，饿着肚皮的安宁和江寒生，还是得想法子填饱肚子啊。 幸好，安宁还留了些糕点和桃酥饼。 两个人一人一半，将剩下的副食品，全部吃完，也算是勉强填饱了肚子。 下午安宁就不出去了，在小房子里，收收捡捡，再搞了一个卫生大扫除。 其实也没有什么活儿要做。 江寒生的屋子，只要没其他人进来破坏，就干干净净的。 那被子，叠起来，都是平整的豆腐块儿。 衣服也是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洗完澡，自个儿的衣服，就搓洗了，晾晒在院子里。 相反，安宁还没有他那么勤快。 差不多到了黄昏的时候，江寒生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小板凳。 安宁看了一下，板凳是新做的。 一脸好奇，“这板凳，你从哪儿弄来的？” “找村里木匠赵叔，让他帮我做的。”江寒生说完，有些歉意的看向安宁，“抱歉，队长说生产队，暂时没有空屋子，给我们住。” 江寒生下午上工之前，就找过生产队长王大刀。 江家这情况，都不用江寒生细说。 这一整栋宅子，都是当初江寒生他爸出钱建的。 江家从前，也是整个大队的大户，可是江开源一死，很多事情，就变了。 王大刀也清楚江老太的为人，同样是老太太，她可比安宁的奶奶，难缠多了。 安宁家的老太太，虽然只宠着安宁，但是对其他人，也是不差的。 顶多就是对安雅那个继孙女不好。 但这又没有错，人又不是安老太的亲孙女，半毛钱的血缘关系都没有，说难听了点，倒是安大可拎不清。 自己孩子不知道疼惜，反而将别人的孩子，当成了宝。 当然，这事儿不是重点。 重点还是王大刀这个生产小队长，没办法帮着江寒生解决难题。 安宁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失望。 但也不会绝望。 她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 大不了，谁对她不好，她咬谁。 她留在江家，谁过得好，谁过的不好，还不一定呢！ 安宁出声安慰，“没事儿，没有房子，那就暂时不搬。而且我觉得这里也挺好的，人多，房间也多。” 安宁的态度，很是宽容。 但这反而让江寒生更加的内疚。 他看向一脸乐观的安宁，突然问：“安宁，你……喜欢城里吗？” 安宁点头，“挺好的！” 虽然她现在只去了公社。 县城还没有去过。 而且很大可能，现在的县城，远远比不上，她上一世见到的县城。 但也是城里。 挑剔不得。 江寒生松了口气，这样也好，不然也怕她到时候不适应。 江寒生拿着板凳，进了屋。 他发觉屋子里，有被打扫过的痕迹，即便有些东西，只是小小的改变了摆放，但是看着，却比从前顺眼许多。 江寒生和安宁去厨房吃饭。 同样的情况，中午的黑窝头，一碗红薯叶汤，一碟不放油，过水的蔬菜。 安宁看着，都饱了。 可是不吃，肚子又饿。 当然，那黑窝头，打死她都不会吃。 安宁起身，拿起自己面前的碗，冲出厨房。 过了一会儿，舀了小半碟辣椒酱过来。 安宁将红薯叶和青菜，拨了一些，到自己和江寒生的碗里，再铺上一层辣椒酱。 老太太的手艺，安宁是知道的。 那辣椒酱一铺，香味就散开了。 嘴馋的江三叔，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安宁碗里的辣椒酱。 “这辣椒酱哪里来的？”江老太皱眉问。 “我从家里带来的！”安宁随意的回了一句。 就着辣椒酱，大口的吃了起来。 权当是是吃蔬菜沙拉了，不过她这样，晚上一准还得饿。 安宁倒是取了两个鹅蛋出来，准备半夜，江家的人，都睡着之后，再去煮鹅蛋吃。 饿死其他人不要紧，饿死她和江寒生，就不合算了。 不过明天，她得去一趟城里，买点种子，再从空间里，取点肉出来，看看能换点粮票什么的不。 “那咋不拿到厨房？”江老太继续说。 “我自己吃了都少了，哪有给大家分的。奶，你要是想吃，自己做去！”安宁不客气道。 这倒是符合她的懒、馋、奸的形象。 江老太气的腮帮子都疼起来了。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吃完，碗筷安宁也不让江寒生手，拉着她就走。 还没走远呢，就听见老太太骂她懒，骂她馋。 安宁恰好是看着江寒生的，也就没有错过，他因为老太太那番话，黑脸的事儿。 安宁笑了。 其实想想，江寒生这日子，过的更憋屈。 她和江老太，还没有血缘关系，但江寒生不一样，那是自己亲奶奶，但是半点不把自己当人看。 最痛心的一刀，往往都是最亲近的人扎的。 “你别气了，谁和那老太太一般计较。”安宁说。 “没生气。”江寒生道。 安宁看着黑脸不自知的人，颇有些无奈。 但是有些事情，她还是得说。 “中午和晚上，老太太和其他人，都没有吃那黑面窝头。”安宁看着江寒生，继续说：“一顿还好，两顿三顿，是扛不住的。特别是家里还有小孩子。” “你是想说？” “不出意外，老太太他们，应该开了小灶了！不然，这么个吃法，大人不闹，小孩儿也得闹。” 江寒生皱眉。 他没办法相信，一家人，能够做到这个份儿上。 “晚上你别急着睡觉，下午我在家，没见厨房生烟。而且我鼻子很灵的，刚刚我闻过了，没有正经饭菜，留下来的味道。” 也就是说，晚上这顿，那群人，还没开始。 江寒生：“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安宁听他这么说，瞬间放心下来，她就是喜欢这种能听人话的。 要是江寒生不相信，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安宁拿上自己的盆儿，去厨房烧了一盆热水。 洗漱完，早早的上床睡觉。 江寒生还是去河里洗澡，等他回来，安宁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和昨天一样。 只是今晚，江寒生没办法像昨晚一样，很快入睡。 他睁着眼睛，想着安宁说的那番话。 第39章 我们还没圆房 江老太是等着天彻底黑下来，安宁他们这边，没了动静，才将江寒生的大伯娘王秋雨叫醒。 接着，是江家其他人。 大人，还有小孩儿们。 等他们都起来了，江老太交给王秋雨，一袋玉米面。 因为不想让安宁占到便宜。 所以中午和晚上，她都叮嘱王秋雨，务必做出来的东西，让人难以下咽。 这才有了那江寒生，都吞不下去的黑窝头。 王秋雨虽然心底里，觉得这做法不地道，家里这些人的工分，都是靠老二和寒生的工资买的。 等于他们这些人，吃的就是那两父子的。 可一想到，安宁那么个能吃的，到了自己家，要是让她吃好的，指不定，一锅窝头，还不够她一个人吃的。 眼下，老二没了，以后的日子，咋过还得是老太太说了算。 老太太既然有心要排除安宁，她这做儿媳妇的，也是没有法子的。 这么一通安慰自己，王秋雨心里最后那点负罪感也没了。 她开始和面，做玉米面窝头。 另外，还得炒几个菜，这么老大一家子人呢，几个窝头，哪里能吃饱。 所以，还不如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没多久，厨房里，又是传来筷子搅动蛋液的声音，又是传来切菜的声音。 本来就没有睡觉的江寒生，听到有动静的时候，立刻坐了起来。 原本是想爬起来的，黑暗中，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是安宁。 她也没有睡着。 一来是，和一个大男人，这么同床共枕。 虽然什么也没发生过。 可偏偏就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不好意思。 要是哪哪儿都看光了，她至于这么腼腆？ 二来，她是铁了心，要让江老太吃个大闷亏，所以一直撑着眼皮呢。 但是怕江寒生尴尬，所以她一直闭着眼睛，动都不敢动。 “我们再等一会儿，等他们做好了，我们再去。不然他们又会说，只是将明天早上要做的食材，拿出来遛一遛。”安宁义正严词的说。 实际上，是想着，待会儿去吃现成的！ 哼，越是不让她吃，她还就越是要吃。 气死他们！ 江寒生没有拒绝。 听安宁的，就这样在黑暗中等待着。 只是，之前以为安宁在睡觉，哪怕有什么，也不会想的太深入。 这会儿，黑漆漆的屋子里，孤男寡女的，即便彼此都努力的压下呼吸声。 但还是免不得，开始变得紧张了。 安宁觉得呼吸不畅。 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一想到江寒生的盛世美颜，安宁真的怕自己这大晚上的犯错误。 呜呜呜，一块肥肉，摆在自己面前，看得到，吃不到。 安宁难受极了。 江寒生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到底是结了婚的人。 虽然极力克制着，可也免不得，脑子里，有些不该有的想法。 结婚，本该就是如此。 但…… “你……” “你……”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但是马上，两个人都红了脸。 安宁还是更生猛那个。 “咱们……还没圆房。” 江寒生一口气，没接上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安宁还以为他怕了自己。 赶紧提议：“要不，等我瘦了，我们再圆房吧！” 言语之生猛，就连江寒生，也招架不住。 他的脸，像是火烧了一样。 “我的意思是，万一有了小宝宝，我这身材，负担太重。”安宁试图给自己做解释。 安宁说完这句话，久久没等到回应。 就当她以为，江寒生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时，黑暗中，传来了江寒生的回应声，“好！” 安宁松了口气。 虽然她现在也挺馋江寒生的身子。 可馋归馋，可还是得考虑现实。 万一那啥的时候，她把江寒生给压死了，怎么办？ 总之，从现在开始，也就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后，她可以尽情和江寒生生猴子！！！ 安宁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伸手推了推身边的江寒生，“我们去厨房！” …… 安宁掌握的时间，不能说不好，只能说刚刚好。 他们悄悄到厨房的时候，恰好听到里头，江三婶教育几个孩子的声音。 “你们赶紧吃，明儿白天，娘和你们大伯母，做啥吃的，你们都别出声，吃的下，就吃，吃不下，咱们自己开小灶，不给那肥猪吃。那肥猪，又懒，又馋，让她放开吃，你们都得饿肚子！” 几个孩子，也纷纷附和。 “对，不给肥猪吃。” 就在江老太，给大人孩子们发窝头的时候，厨房的门，被猛地一推开。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着门口的安宁和江寒生。 正往嘴里塞玉米窝头的江三婶，更是因为惊讶，咬了一口的窝头，直接掉在了地上，然后打了好几个滚，到了安宁面前。 此刻，地上那个脏兮兮的窝窝头，充满了讽刺意味。 “寒生，安宁，你们……咋来了？”江三婶想指责他们两个不请自来，却说不出半句指责的话。 江大伯娘，就更不用说了，都恨不得背过身去。 太丢人了！ 开小灶就算了，还被发现了！ 只有老太太，依旧的强悍。 “大晚上的，你们来厨房干啥？都不用睡觉的？” 安宁佩服老太太的厚脸皮。 不过说到厚脸皮，她也是不怕的。 宁宁三步并作两步，一把将搁在灶台上，装满了玉米窝头的竹篮，给抢了过来。 “你干啥？”老太太第一个跳脚。 紧跟着是江三婶，“你咋抢东西？这是你吃的吗？” 安宁：“咋不是我吃的？不是你们说的，我又懒又馋，我一吃饭，别人就没得吃？既然如此，那我肯定得说到做到啊，不然白白的担了这破烂名声！” “你给我放下！”老太太厉声怒吼。 安宁才不放。 到了她手里，就是她的。 江寒生将安宁护在身后，一脸失望的看着老太太。 有些事，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但江老太显然不是个会自我反省的主儿。 “你瞅着我做啥？这事儿是我的错？要不是你非要娶这肥猪，想让她吃垮江家，我至于这么做？”江老太一脸的理直气壮。 仿佛所有的错，都是别人造成的，和她没关系！ “奶，我爹这些年，放你这里的钱，有我的一半！”江寒生一脸平静的说。 江老太先是一愣，眼底随即多了一抹慌乱。 “你……你啥意思？” 第40章 降雷劈死这畜生 “分家吧！既然你这么不喜欢我和安宁，那我爸留给我，让我娶妻生子的那一半钱，就应该给我。”江寒生说。 “你……你胡说八道些啥？臭小子，你翅膀硬了是吧？敢向我伸手要钱了？”江老太高声尖叫。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心虚。 想当初，江开源确实每个月，都将自己的工资，交给了江老太。 但也是有要求的。 他自己长期在矿区，忙着矿厂的事儿。 根本顾不上儿子。 加上妻子早逝，将来儿子要结婚，要娶媳妇，还要养孩子。 他身为爹，身为公公，身为孩子的爷爷，必须为孩子们的未来，早早的做好打算。 是江老太信誓旦旦的告诉他，钱存在她那儿，一分不用，等孙子江寒生结婚的时候，如数奉还。 到时候，给他一个盛大的婚礼。 可这些，不过是哄江开源的鬼话。 江老太从未想过，到了自己嘴里的钱，还有吐出来的。 更何况，还是那么一大笔钱。 所以，她只能闹，只能耍无赖。 “奶，你不用和我来这一套，是你们先欺负人的。”江寒生说。 “你这是要我这老太婆的命啊，你来啊，拿去啊，我老太婆反正也不想活了！”江老太一边说，一边用力的拍自己的大腿，好半天，都没有挤出一滴眼泪。 但也不影响她发挥演技，她大声嚷嚷，“江老二，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就是你生的好儿子！他这是要逼死我这老太太啊。 你这才死多久，就逼着我拿钱出来，这日子没法过了。江老二，你要是睁眼，就给我降道雷，劈死这畜生啊！” 安宁见不得这老太婆撒泼。 在旁边道：“真降雷，还不知道，劈死谁呢！” “听听，听听，这是你儿子找的好孙媳妇，诅咒我这老太婆啊！”江老太大喊大叫。 安宁也不干了。 比会闹事儿是吧，她不会吗？ 安宁将手里的竹篮，递给江寒生，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 双手拍打地面，脚还不停的挪动，是泼妇本妇了！ 她扯着嗓子干嚎，“公公，我是安宁，您的亲儿媳妇。您肯定瞧见了吧，您唯一的儿子和儿媳妇，现在有多惨，本来还以为，家里穷的揭不开锅了。谁知道，您辛辛苦苦赚钱养的这群人，竟然偷偷开小灶，还将您最亲，最爱的人，排除在外。 给我们吃黑窝头，大晚上的，躲在厨房，吃玉米窝头，还炒了八个菜，封建地主，也不带这么干的。公公，您别和他们客气，想怎么教训，他们，就怎么教训他们。他们吃饭，您轻轻拍拍他们后背，他们喝水的时候，您在他们耳边，轻轻吹一股冷风。 大夏天的，再给他们盖一床被子，他们上茅房，也跟着，别让他们拉屎拉的寂寞！” 安宁这番话，在大晚上说，无端的让人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要知道，江家这群人，是真的做了亏心事的。 要是江开源真的有灵，没准真的不愿意放过他们。 江三婶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娘，你让她别说了。万一二哥他……” “你也给我闭嘴！”江老太大声道。 江三婶吓得噤了声。 “还有你们两口，闹啥闹，不就是一口吃的吗？下回咱不这么干了就是了！分家，想都别想！”江老太道。 江寒生不肯妥协。 从未在这时候，出过面，几乎是透明人一般的江老爷子开了口。 “寒生，大晚上的，有什么，明天白天再说。” “爷爷，这不是我们的错。”江寒生有些不服气。 “就当是给我这老头面子，成不？”老爷子脸上带了几分乞求。 江寒生叹了口气。 伸手将还在地上的安宁拉了起来，本来是想就此离开的。 但是安宁看上了桌上那盘炒鸡蛋，一点不客气，她伸手，将那盘炒鸡蛋端走。 老太太急的要阻止，但是被江老爷子拉住了。 “算了，给他们吧！” “凭啥？鸡是我的，下的蛋，也是我的！凭啥给他们？” 江寒生和安宁都没有理会撒泼的安老太。 回了他们自己的房间，江寒生将窝头放到桌上，安宁也将炒鸡蛋，放到了桌上。 江寒生回到床边，一言不发的坐了下来。 看得出，他现在很难受。 安宁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这事儿，她也没有遇到过。 不过，她那会儿，拿江寒生亲爹说事儿，好像也不对。 她是乖宝宝，错了就得道歉。 “对不起，之前，用了公公的名号，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安宁主动道歉。 江寒生冲她摇头，“我爸不会在意。” “啊？” “我的意思是，如果他在天有灵！” 江寒生这辈子，最庆幸的，便是当初娶了安宁。 发生这么多事，她没有和自己吵过半句。 也没有逼着他，必须做到什么。 她很善良。 尽管，在很多人眼中，她不完美。 但是他又何尝是完美的。 江寒生看着自己的腿，心里一阵失落。 安宁看不得他这样的。 她觉得江寒生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 他应该自信，应该是人群中，最发光的那个。 “江寒生，要不……我们去城里看看腿吧？或许，有的治呢？”安宁说。 江寒生没有出声，就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腿。 安宁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好受些。 也有些后悔，自己说的这番话，这么理所当然。 如果现在的技术能治，他能不治吗？ 只有治不好了，他才会选择退伍这条路。 安宁突然觉得，江寒生太不容易。 江家这么一大群人，各个都是吸血鬼。 而他，明明是个伤员，是个受害者，回到自己的家，不但没有人关心他的伤。 反而处处被人算计，被人嫌弃。 这样的日子，换成谁，也觉得没意思的吧？ 昏黄的煤油灯下，安宁看着江寒生，一字一句的道：“困难终究会过去，只要我们有坚定不移的信心，一切都会好的。江寒生，你信我，你会好的，我也是。将来我们的孩子……也会好好的。” 第41章 江寒生去县城 江寒生听着安宁略显生涩，但是力量十足的话。 好像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渐渐的注入了一股暖流。 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颓废下去的。 他已经结了婚，要保护妻子，将来他们还会有孩子降生。 如果他连做丈夫，做父亲的责任，都担不起，他还算什么男人？ 深吸了一口气，江寒生冲安宁道：“你饿不饿？” 说到吃的，安宁的肚子，立刻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饿，她当然饿。 晚上拿点蔬菜叶子，喂猫都嫌少。 “那我们，吃饭！”江寒生说。 “好！” 一篮子窝头，还有一碟炒鸡蛋，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吃完了！ 没错，就是吃完了，一点不剩下。 安宁的胃，是个无底洞。 但没想到，江寒生也挺能吃的。 吃饱，再灌上一壶水。 躺在床上，安宁发现自己肚子有那么一点点撑。 她又不敢告诉江寒生，刚刚吃窝头的时候，她是一点没客气。 现在要是说自己撑了，也太丢人了。 翻来覆去的时候，江寒生的手，在黑暗中，准确无误的放在了安宁的腹部。 安宁差点惊得腾空而起。 但是江寒生的温柔的声音，很快传来，“睡吧！” 江寒生有一下，没一下的帮安宁按着胃部。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手有魔力，安宁渐渐的，不觉得胃胀了。 人也越来越困。 没一会儿，就只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 江寒生翻了个身，正好将睡得正香的安宁，尽收眼底。 结婚对江寒生来说，是个突然的决定。 甚至，带了几分赌博的性质。 但是江寒生，一点也不后悔。 他甚至开始期待，未来的生活！ 他想，未来的每一天，都会精彩无比！ …… 隔天，江寒生没去生产队干活儿。 说是要去一趟县城。 不仅如此，他还告诉安宁，她也不用去生产队干活儿了。 “为啥？”安宁好奇外加不解。 “以后都不用你干活儿，我能养活你！”江寒生很平静的说。 安宁惊讶外加惊喜。 是个女人，谁不希望，自己的老公，能够成为自己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 不过安宁也不是喜欢吃闲饭的人。 村里活儿不干就不干吧。 大不了，她另外想法子赚钱。 总之，绝对不能成为社会的蛀虫。 “江寒生，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安宁说。 “嗯？”江寒生看着安宁。 “那缝纫机，我不会用，但我奶，会做衣服，我能不能……” “好！” “我还没说完呢！”安宁嘟囔道。 江寒生眼底多了一丝笑意，很浅，“家里的事情，你都有权利决定。” “那我将缝纫机，拿去老太太那儿，方便她，也方便咱们？”安宁道。 “嗯！” 江寒生是个行动派。 安宁才和他完，他就将缝纫机，拉到了安老太那儿。 出门前，还拜托安老太照顾安宁。 等他走后，安老太都是一头雾水，这咋说的话，她一句都听不懂。 安宁本来犹豫着，要不要将江老太做的事儿，告诉老太太。 可转念一想，这事儿，错的又不是她和江寒生，要丢人，也是江老太丢人。 关她什么事儿。 索性，一股脑儿的，全抖落出来。 安老太当场跳了脚。 要找江老太去拼命。 安宁当然不可能让老太太去。 “奶，他们家人多，咱们现在去，讨不到便宜的。”安宁道。 “人多咋滴，还是打死我这老太婆不成？”安老太道。 俗话说的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真要敢对安老太做啥不好的事儿，她一准躺到江家大门口，让他们过不上一天安生日子！ 安老太自认为自己是个老寡妇，面子什么的，她早都不要了。 谁欺负她孙女，她弄死谁！ “奶，您别生气！咱们不和那群傻子一样，您要是真想帮我，就帮我找六奶奶唠唠嗑。”安宁道。 安宁嘴里这位六奶奶，和安宁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但是这位是出了名的大嘴巴。 从少女时代开始，就是本村最八卦的那个。 而且她身边，常年有一群碎嘴的妇女跟着，东家长西家短的，一人一口唾沫，都得把人淹死。 安宁就是让老太太，在无意间，将江家那点丑事儿，给透露出去。 比如两样饭。 再比如，明明是江开源出钱修的房子，但是却不给江寒生这个正牌儿子分房子，让他住堆放东西的杂物间。 另外，还要提提，江寒生亲爹，给儿子准备的娶媳妇的钱，全被老太太私吞，补贴了另外几个儿子和孙子、孙女，等等。 安老太将安宁的话，记了下来。 打算黄昏的时候，出去一趟，找找自己的老姐妹。 有安宁的引导，安老太的注意力，被转移到了缝纫机上。 这可是一台全新的缝纫机，就是全村，也仅有这么一台。 下聘那天，安老太都没来得及看。 没想到，今儿他孙女婿，亲自送过来了。 还让她随便用。 老太太想着，都觉得高兴。 这孙女婿，不赖！ 老太太是个闲不住的。 加上有了缝纫机，她更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她给安宁做的裙子，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就差一个包边。 有了缝纫机，老太太手脚并用，不到十五分钟，就将收尾的活儿，给做完了。 有大红花裙子，被做成了列宁装的样式。 忽略掉xxxxl的大码，再是布料的颜色，安宁是真的认可这衣服。 质量好，款式也好。 但是让她穿这个，不可能！ 老太太拿着衣服，在安宁身上比划。 “要是早几天，拿到这缝纫机，奶肯定给你做好了结婚礼服，让你结婚那天风风光光穿上它。”安老太眼底还有几分遗憾。 安宁内心却是庆幸无比。 她假装露出惋惜的表情，附和着老太太的话，“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婚都结了，总不至于，再结一次的！” 老太太急了，“呸呸呸，这话哪能乱说的？可不能为了一件衣裳，再结一次。” “您说的是！那这衣裳，只能暂时收起来了！”安宁点头如捣蒜。 安老太无奈同意。 “奶，我之前和你说的，咱们两个合作的事儿……” 第42章 安宁做户主 “咱们宁宁怎么想，就怎么做！”安老太笑眯眯的道。 安宁立刻献宝一样，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了的布。 一共两块，一块是安雅喜欢，但是没抢走的小碎花布，用来做裙子，最合适不过。 另外一块，是土黄色的布，南宁计划做衣服和裤子的。 两块都是二十尺，够做好几身衣服了。 当然，做完，肯定还会有边角料剩下。 安宁手上没有纸笔，只能去厨房，从放木炭的旧坛子里，拿一块木炭，在老太太面前，画一副样式图。 还和老太太点明了细节。 老太太悟性不是一般的高，安宁一点就通。 不过没有尺寸，她可犯了难。 “宁宁，奶也不知道，衣服具体要做多大啊！”安老太道。 人分胖瘦高矮，在安老太的观念里，做衣服，就得量体裁衣。 但是对于活了两辈子，上一世基本按标准码买衣服的安宁来说，就是小事一桩了！ 安宁准确的告诉安老太，s码衣服的衣长，肩宽，胸围，还有腰围。 这时候，大部分人是标准身材，像安宁这样的，是不正常的。 最麻烦的事儿解决了，安老太就坐在缝纫机前，将缝纫机踩的起飞。 短短一个上午，就做出了两条裙子。 当成品交给安宁的那一刻，她直接抱着老太太，就亲了一口。 “奶，你也太厉害了，这衣服做的可真好看！” 安宁画的样式，是布拉吉裙。 因为小碎花的样式好看，做出来的裙子，更是一绝。 比之前安雅在家里穿的那几身布拉吉，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 老太太也觉得骄傲。 不过到了要做午饭的时候了，她得去做午饭，不然她还能做几条裙子。 江寒生不在，安宁中午也懒得回江家了，就和老太太去厨房帮忙。 洗菜，烧火，安宁抢着做。 动作还很麻利。 老太太看的惊讶不已。 她完全忘了，之前是她自己不让安宁干活儿，跟宝贝似的，怕她一干活儿，就嗝屁了。 如今，安宁成了家，她只愈发觉得，这孙女，越来越懂事了。 中午饭安宁在家，两个婶婶，难免有些眼红。 到底是嫁出去了的女儿。 加上老太太一个劲儿的给安宁夹菜，他们更觉得不舒坦。 但是老太太在，他们都只敢将不满放在心里。 刚吃过午饭，安老太就将几个人赶出去干活儿了。 等他们一出去，她拉着安宁在房间做衣服。 下午安老太用起缝纫机更加的得心应手，做了两条裙子，又赶紧让安宁画了外套和裤子的样，确定了尺码。 裤子做起来很简单，只要裁好尺码，再缝制，细节上，就是两个口袋，还有用来系皮带的裤耳。 没多久时间，又是两条裤子。 这一天下来，安老太做了四条裙子，两条裤子。 安宁觉得差不多了，便让老太太收手休息。 活儿不是一天干完的。 更何况，她还得拿着这些衣服，先试试水，是不是真的有人要。 安宁回江家的时候，日暮西山。 江寒生还没回来。 正好赶上江家吃晚饭，安宁半点没客气，去了厨房。 这一次，虽然不是二样饭了，但是分饭的时候，江老太故意最后分给安宁。 她的份量，也是整个江家最少的，和在老安家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即便如此，江老太还不忘埋汰安宁，“我们江家，是最公平的，你今儿什么活儿也没有干，所以分到手的饭菜，也就这么多。再说你都这么胖了，再吃下去，一准出问题，我老太婆这是为了你好！” 江寒生不在，安宁懒得和老太太争论。 几口扒完自己的饭，顺手洗了自己的碗筷。 然后打算离开厨房，回自己房间。 江老太冲安宁道：“你给我站住，你就这么走了，剩下的这些碗筷谁洗？” 安宁停下脚步，“谁吃的，谁洗呗！” “照你这说法，我们是不是也不用做你的饭？”江老太冷笑。 她以为这样，就能拿捏住安宁。 结果安宁说：“可以不做我和江寒生那份，将我们的粮食，分给我们，我们自己做！” “你想的美，家里哪里还有粮食分给你们？再说了，那是我买的工分，和你有啥关系？有本事，你自己也去买工分去！”老太太道。 “那就没办法分粮食给我了！那你自己的碗筷不知道自己洗，喊我做啥？”安宁没好气的道。 “你……”江老太起身，就要过来打安宁。 安宁又不是个傻的。 赶紧跑路，一边跑，一边大喊，“奶奶打孙媳妇啦，村里有一个算一个，快来看啊！” 刚跑到院子里，就见到急忙赶过来的江寒生。 安宁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赶紧道：“江寒生，奶奶要打我，她还不给我饭吃。” 江寒生听了这话，眼睛都气红了。 赶着追出来的江老太，还真要抽安宁。 见江寒生拦在身前，江老太跳起脚来，“你给我让开，我老太婆，今儿非要教训这肥猪不可！吃我老太婆的，住我老太婆的，还敢和我老太婆顶嘴。就说这样的媳妇，不能进门，不能进门，你偏不听我的，现在好了，得把我老太婆气死。” 江寒生不但不让，还冲老太太道：“奶，既然这么不情愿，那就分家吧！” “你说啥？你还敢说这话，你……” 江老太话说到一半，从前院走来一个老头，是石泡大队的大队长王大山。 江寒生回来这么晚，除了去县城，就是找这位说分家的事儿了。 本来安宁的户口，就要转到江家，但是这次安宁和江寒生两个，结婚结的突然，户口还在安家。 江寒生的意思，是安宁的户口，从安家转出来，但不是转到江家，而是直接出来立户，做户主。 江寒生的户口，现在也不在石泡大队。 未来，很大可能，也不会在。 现在他还在等上面的通知，看会将他的工作安排到哪里。 村里人都不清楚这事儿。 江寒生也不需要细说。 但是分家一事，势在必行。 第43章 三千八百五十块 “怎么吵得这么凶啊？”大队长王大山明知故问。 老太太见到王大山，不敢撒泼。 要知道，这位可是管着的整个石泡大队，那可是好几百号人。 不像管生产小队的王大刀，统共也就这么十几户人家，百来口人。 而且王大山面子大，就是公社那群人，他也是认识的。 江老太冲王大山假哭，“大队长，你来的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我们这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寒生娶了这么个懒婆娘，一天天的，活儿不干，就知道吃。好不容易，攒下来这么一丁点口粮，就被她一个人给全吃了！可怜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一个个饿着肚子，都饿瘦了！” 看着红光满面，还有力气骂人的江老太，王大山嘴角抽搐了一下。 莫说城里那些吃不上饭，饿肚皮的，就是村里那些，天天瓜菜代的，也是肉眼可见的浮肿。 哪里像眼前这位。 王大山顺着江老太的话道：“既然这么不愉快，那不如分了家好！” “大队长，你……”江老太本来是要骂人的，可看着眼前的人，愣生生将要骂人的话，给憋了回去，甚至还挤出了一抹笑，“大队长，你开玩笑吧？我们不分家，一家人，还是在一起的好！” 王大山可不管那些，直接说：“寒生下午去了我那儿，你们家的情况，我也了解！我已经帮你们写好了分户申请，下午也已经让人带到了公社，只等新的户口本下来。往后，安宁和寒生小两口，就不算在你们老江家了，工分什么的，也都另外算！” “这……”江老太当场愣住。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大孙子出去一趟，就给她来了个生米煮成熟饭。 老太太不干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说自己没有威严。 小辈都敢轻贱自己。 其他人听说江寒生分了出去，纷纷走了出来看热闹。 没人上去扶着江老太，就看她撒泼。 “江老二，你个死东西，你生的这是啥儿子啊？分家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和我这做奶奶的商量。有了媳妇之后，就不把我们当家人了。江老二……” 江老太越喊，嗓门越大。 句句不离江开源。 江寒生皱着眉头，从随身背的布包里，拿出两样东西。 一样是日记本，上面记载着江开源的生平发生的一些大事儿，以及每个月，他给了多少钱给江老太。 另外一样是遗嘱，上面清清楚楚的写明了，他存在江老太这儿的钱，要分一半给江寒生。 “奶，既然分了家，那就分个清楚。这个是我爸的遗嘱，上面说了，他这些年，在你这里存的钱，有一半是留给我的。另外，这本日记本里，清楚的写着我爸这些年，存到您这里的每一笔钱。 只算55年工资改革到现在，六年多的时间，合计六千三百一十块三毛三分，另外我爹是救人死的，矿厂奖励了二百块，加上死亡赔偿金一千二百块，总共是七千七百一十三块三毛三分。 十三块三毛三不用计算，您给我三千八百五十块就行！” 江寒生这话一出，别说是王大山这个大队长了。 就是江家自己人，也傻了眼。 他们都晓得，江开源每个月都会来送一次工资，但是具体多少，没人清楚。 老太太将这事儿，藏的紧紧的，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就连自己男人，都不说。 所以，都不晓得，这些年，这笔钱，竟然有七千七百块之多。 多少人，一辈子，连黑十块，都没有摸过。 但是江老太，却差点成了万元户。 当然这里头有一半的钱，是江寒生的就是了！ 江老太乍一听到江寒生这番话，先是傻了。 回过神来，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打死不承认。 “你爹咋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你咋还能诬陷我这老太婆呢？你爹是每个月都给我钱不错，但每个月，他只给了二十块，那点钱够干啥的？我早都花了。 你现在拿个造假的什么日记本，什么东西来糊弄我，就是要逼死我这老太婆，你要我的命啊！” 江老太大声嚷嚷。 江寒生又拿出一张证明，“这是矿厂开的证明，上头的笔记，是我爹亲自写的，没人冒充。而且这些钱，和我爹这些年的工资，对得上！” 江老太一听，见自己糊弄不过去了。 干脆耍无赖，“钱花光了，早都花光了！这些年，你大伯，你叔叔结婚，还有这么多孩子落地！这么些年，这些人吃饭，穿衣，哪一样不是钱？你以为都是吃泥巴长大的？” 傻子都知道，这种事情，不能承认。 要是认了，就得拿三千多块钱出来。 那是什么？ 那是挖肉，是挖老太太的肉，也是挖江家人的肉。 所以，江家人，这时候，站到了统一战线。 “寒生，那钱是真的花光了，咱们家这十年来，日子过的都比别人家好，哪里还有剩下的！”江三婶道。 “不错，寒生，是真没钱了！”江大伯母也道。 家分了就分了。 大不了，以后不来往就是了。 可钱要是没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江老爷子道：“寒生，你找大队长说分家的事儿，咱们都不追究了，分了也就分了！但钱，你奶这儿，也确实是花光了，没了！” 江家的人，全围着江寒生，包括几个孩子。 安宁趁着这个时候，悄悄溜了。 她太清楚了，整个江家人，都是便宜没占够的。 以江老太的个性，钱肯定还有，只是不愿意拿出来，不愿意给江寒生就是了。 和这种无赖，好好说，是行不通的。 只有比无赖更无赖，才能解决困局。 安宁一路跑到江老太的房间。 她房间的门，是上着锁的。 不过这难不倒安宁。 她将系统召唤出来，给宇宙哥发了消息过来。 “哥，有没有能开锁的万能钥匙？借我应应急！” “有，你等我一下！” 很快，万能钥匙，被传送过来。 安宁拿着钥匙，对着锁孔一捅，锁开了。 这还是安宁第一次进江老太的房间。 不得不说，这老太太是个会享受的。 全新的大衣柜，床也是两米的大床，床单被褥什么的，瞧着都是新的。 哪像村里其他人，别说床单了，就是衣服，都是补丁盖补丁。 屋子里，但凡是箱子和柜子，都上了锁。 现在买锁都要工业券，如果没有什么宝贝的东西，谁家会上锁？ 安宁挨个将锁给开了，一股脑儿的，将里头的东西，全扔了出来。 第44章 端了老窝 江老太的存货，多的有些惊人。 安宁从柜子里扔出来的东西，光是麦乳精，就有八罐。 更别说那些铁皮罐头，饼干和红糖之类的。 难怪要在柜子上挂一把大锁。 这柜子俨然就是一个小型副食品店。 第一个柜子，没有安宁想要的东西，她又换了个柜子。 这一次的柜子里，都是些吃过的麦乳精铁皮盒，还有饼干盒子，安宁将那些盒子挨个倾倒出来。 前几个盒子，都是些针线什么的。 到了第三个，里面哗啦啦的掉出一沓大黑十块。 安宁不知道这里有多少，她继续翻。 翻到了老式衣箱里。 里头崭新的布，一块又一块。 新衣服也是一件，接着一件。 安宁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她公公给的钱，就让这老太婆换成了这些东西。 她那渣爹给的钱，自家老太太，还分出来一部分，送家里几个孩子去上学了。 但是江家，除了当初早早去部队的江寒生，其他人更是一天学校都没有去过。 拽着这么多钱，这么多物资，却将自私自利的嘴脸，表现了个淋漓尽致。 翻到最底下，是一个上了锁的小木盒，安宁将盒子打开。 里面又是一沓大黑十块，安宁将钱拿出来，里头竟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纸条，拿出来一看，竟是公公打的收据。 一个月一张，每一张上都写了每个月给了多少钱，上头还有老太太的手印。 这些和日记本一样，都是证据。 能够证明公公这些年，给了多少钱给老太太。 但是比起日记本，这又是最直接的证据，因为上头有老太太的手印。 安宁将钱整理好，用最快的速度，数了下，足足三百张，三千块。 因为都是旧钞票，所以看起来，还不少。 安宁打算离开的，但是下意识的，她又蹲下来看了一下床底。 好家伙，床底下，还有一个铁皮盒子。 安宁蹲下身，够了半天，才将那铁皮盒子拿出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上锁。 安宁将铁皮盒子打开，里头还是钱。 就是数额，有些巨大了。 安宁随手一翻，还有五千，一万，五万的。 这么一铁皮盒子，得发财了吧？ 可等安宁看仔细，马上就想明白了。 这分明是第一套钱币。 和现在用的第二套不一样，一万看着挺多的，但实际上，可能也就值十块钱？ 难怪老太太要将这么大一盒子钱，扔在床底下。 又不流通，也不值钱了。 她哪里看得上。 安宁就不一样了，她知道，后世的人，喜欢收藏。 收藏古董，玉器，字画，钱币，甚至各个时期的纪念邮票等等。 物以稀为贵，这一盒子钱，没准过个五六十年，会值个几百万。 她不一定能够用到，但是她和江寒生将来的孩子，肯定能够用到。 安宁果断将铁皮盒子，连同自己搜刮来的三千块，还有公公手写的收据，一起打包进了系统商城。 前院的硝烟，还没有结束。 江家这些人，全部想靠着循环洗脑的方式，让江寒放弃要钱。 安宁这时候走了过来，冲江寒生大喊，“江寒生，老太太确实没钱了，我翻遍了整个屋子，都没有找到一分钱！要不，你就别逼老太太了，万一出了啥事儿，还要怪你的！” 听到这话的众人，纷纷看向安宁。 江老太先是一愣，回过神来，嘴里发出一声尖叫。 “天啊……” 老太太顾不得江寒生，也顾不得安宁了，拔腿就跑。 安宁还不忘冲所有人道：“江寒生，咱奶虽然没钱了，但她屋子里，有好多吃的！什么麦乳精，红糖啥的。光麦乳精就八罐，新衣服，十二套呢，还有好多布。咱奶肯定是将钱都换成了这些东西！你说这老太太，咋就只知道，一个人享受呢，也不管下面这些人，吃的好不好！”安宁一边无奈的摇头，一边说。 那样子，就跟自己说的，全是真话一样。 江三婶和江大伯娘两个妯娌，彼此对视了一眼。 她们都不知道，江老太有这么多东西呢。 别说麦乳精这高级货她们没见过，就是当初她们生孩子的时候，想着喝一点点糖水，老太太也说没有。 一问，就说没钱。 现在看来，老太太就是诓骗她们的！ 有那么多好东西，都是一个人偷摸着吃，偷摸着用！ 没一会儿功夫，江老太杀猪般的惨叫，就从后院，传到了前院。 上来，她就要伸手，找安宁要钱。 “钱呢？我的钱呢！你这臭丫头，把我的钱拿到哪里去了？”老太太气到浑身颤抖，眼睛都充血了。 她藏在柜子里的钱，全没了，一毛都没了。 她一辈子的心血啊！ 安宁装无辜，“奶，你说什么呢？什么钱？家里不都没钱了吗？” 江寒生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配合的点头，“我爹的钱，都被奶你用完了，哪里还有什么钱？” “你们……你们两个畜生！你们两个是故意的，串通好的，就是为了偷我老太太的钱！”江老太一边跳脚，开始骂安宁和江寒生。 安宁反正打死不承认。 这事儿，是老太太自己说的没钱。 既然如此，那怎么还会有钱不见了？ 见两个人无动于衷，江老太开始哭闹，“你们不把钱还给我，我就不活了，我去死，我死在你们面前！” 江老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就是江家人也都不知道，老太太这到底是有钱，还是没钱。 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的被偷了钱了。 “奶，做人不带你这样的！一会儿说没钱，一会儿说有钱，你这是骗我们了？”安宁道。 江老太恨不得撕碎安宁。 都是这扫把星进了门，家里才会鸡飞狗跳。 她指着安宁，冲江寒生怒吼，“离婚，你们两个给我离婚！” 江寒生冷着脸，直接拒绝，“不可能！” 老太太听了这话，差点昏倒。 还是江老爷子过来扶着人，江老太才勉强站稳。 站稳脚跟，江老太立刻推打江老爷子，“老头子，你把我的钱要回来，我的钱啊……” 第45章 分家 江老爷子看向江寒生，“寒生……要不……你们将钱还给你奶？你们还年轻，还可以挣，但你奶，还能活多久呢？就当是给她当养老钱了，成不？” 安宁听到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年轻是原罪吗？年轻就该为你们的无耻行为买单？当初我公公给老太太这么多钱，是为了什么？除了让老太太和这一大家子人，日子过的好些，他也是为了他儿子，将来少吃些苦头。 我公公一分钱不用，钱每个月全往家里拿，他一个副矿长，吃的矿厂食堂最普通的饭菜，穿的也是普普通通。就连衣服破了，都没有人给他缝补。 矿厂有多少事儿，有多少危险，你们知道吗？他虽然是副矿长，但也要下井的，这么多工人的生命都在他手里，他时时刻刻，都要提醒吊胆，你们以为这些钱好赚吗？！你们不能只顾着自己，就不管别人死活！ 别说这钱，我没拿，就算我拿了，那也是我们该拿的！七千多块，还不够你们用的，你们到底要多少钱才肯满足？无底洞吗？ 村里有谁家一个月花了五块钱的？你们的钱，换给村里其他人，一辈子都花不完！ 江家有几个念书的孩子，一个个大字都不识，一个个，这么大了，就只知道出去乱跑。 但凡你老太太拿个十块二十块，给他们念书，他们至于这样？老江家，我公公是第一个有出息的，江寒生是第二个。往后你们自己睁大眼睛看着，江家还能出来一个有出息的不！” 安宁一口气说了一大长串话。 除了没拿钱是假话，其他都是发自肺腑的话。 就是江寒生听了，也一阵难过。 他妈死的早，他爸这么些年，也没有再找。 辛辛苦苦大半辈子，最后到死了，也没有安息的一天。 早知道，现在会经历这一切，他倒是早点就和这些人，断绝关系了！ 安宁这番话，打了在场很多人的脸。 江三婶和江大伯母两个，心里也愈发的难以平静。 的确，江家在村里，是混的最好的。 就因为有江开源。 可她们的孩子，却一个两个的，都没有念过书。 一问，就是说没钱。 要不就是说，等年纪到了，让江开源将他们都弄到矿上去当矿工。 到时候，吃公家饭。 念了书，也是浪费钱。 她们两个女人，哪里有什么主见，还不是老太太说啥，就是啥。 如今，安宁一提，她们能好受才怪。 江老太哪里管那些，一个劲儿的，就是要钱。 她的钱。 王大山这时候，站出来主持公道。 “老太太，咱们做人，也要讲道理，是你说的，那些钱，你都花光了，咋的现在还要找人家要钱呢？你这样，不是欺负人家小两口吗?”王大山道。 江老太见他出声，瞬间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我那是胡说的，还有钱！我藏了些钱！” 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江老太就是要钱。 “你藏了多少？”王大山顺口道。 “差不多三千块！”江老太一脸笃定。 虽然很久没数了，但是那些钱，至少有三千块。 “三千？那还不到三千八呢！”王大山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给寒生和安宁吧！” 安老太一听，立马不干了。 “不不不，是七千多，我记错了，我记错了！他们还得给我三千八。”江老太自认为聪明的开口。 但这时候，王大山突然变了脸。 “老太太，你耍我呢？你这些钱，吃的，穿的，用的，哪样不是最好的？寒生他爸，总共给你七千，你还剩七千？你这为了要钱，脸面都不要了！” “不不不……”江老太还想说些啥，王大山强势打断她。 “老太太，别欺人太甚，差不多就得了！那钱，我没瞧见，就当做没有！这屋子，是当初寒生他爹亲自交钱给我，我找人帮忙建的。不说别的，房子得一边一半，你不能一直让人寒生住杂物间。 人家结了婚，是两个人了，将来还会有孩子，你不能让人家一家子几口人，挤在一个小房间！” 王大山话落，一旁的江家人傻了眼。 咋钱没了，房子还要分走一半呢？ “大队长，这不好吧？”江寒生大伯犹豫了半天，才开口。 “那你说，咋分！” “我咋知道啊。”江大伯道。 “你不知道，就别说话！”王大山拿出大队长的威严，“开源没了，你们不能欺负寒生，更不能欺负刚刚嫁到这个家的安宁！你们也别总骂安宁占了你们江家的便宜，是人家安雅瞧不上寒生，安宁怕寒生被人嘲笑，才嫁给他的。” 江家人才不管那些。 王大山也不需要他们管。 反正他说了算。 他在江家转了一圈，最后指着离西边院子，最近的几间房，“这三间房，就给寒生和安宁，还有之前他们住的杂物间，也是他们的。你们谁住里头，把房子腾出来。” 那三间屋子，是江寒生三叔和三婶的。 他们两个一间，闺女一间，剩下的，就是三个小子一间。 要分走自己的房子，他们自然不愿意。 “那是我们三房的屋子，我们不同意！”江三婶大声道。 江大伯母没出声。 分走的不是她的房子，她没必要出声。 “不同意也行，我明儿喊大队的人来，将房子全拆了。反正这屋子，都是寒生他爹出的钱建的，我相信就算拆了，他也不会怪我这大队长多事。” “大队长，你……”江三叔都说不出话来了。 “娘，爹，你们说句话啊，不是真的将我们三房的屋子，分出去吧！”江三叔道。 江老太这会儿，只想拿回钱。 屋子她不要了都行。 “钱还给我，房子……房子全给你们！”江老太道、 安宁：“不可能！没拿钱，房子本来就有我们一半，再说我们也没有拿走一半。总共十几间房，小孩儿都有单独的房间，怎么就我们没有？ 老太太，你搁我这儿，撒泼打诨，没用的！您要是非要我算个清楚，你那屋里的八罐麦乳精，也分我们四罐，还有你那些衣服，布什么的，也给我们一半！” 第46章 逼着搬走 “不行，那是我的，全是我的，你们没资格分！”江老太急的大喊。 安宁懒得和这老太太争辩这三瓜两枣的。 反正大队长已经分了屋子，他们今天不搬，明天一早，她就将他们的东西，全扔出去。 江寒生要求三叔一家现在就搬。 “王叔，趁着你今天在，该分的，已经分了！该搬的，也应该一起搬了。” “江寒生，你还要不要脸了？你和你三叔，三婶抢屋子，你还想让你弟弟和妹妹们没房子住？你好意思吗？”江三婶大吼大叫。 “家里又不是没有房间，你们可以搬到其他空房间去住！”江寒生回答。 江家的确还有空房间。 但是没人愿意去住，因为和老太太挨得太近了。 江三婶要是搬过去，往后一开门，就见到老太太那屋。 万一老太婆时不时往自己屋里去，看上什么，拿走什么，那就亏大了。 “要去你们去，我反正是不去！”江三婶蛮不讲理的开口。 “这你可说了不算。”王大山开口。 他又看向老太太，“你们要是不愿意分房子也行，那就去公社吧！交给公社那些干部处理。 不过话我可先说好了，外头那些人，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到时候，寒生将证据一交，你们占开源的每一分便宜，都得吐出来！ 老太太，你这些年，也享了不少福了。你们江家一大家子人，一个个都不去上工，我也没说过什么。就是大队的人，也没有说过什么。 但是要让公社的人知道，你们这么些年，仗着手上有钱，就脱离了老百姓，脱离了劳动，只知道享福。等着你们的是什么，你也清楚！” 江老太没想到，自己不同意分家，还要去干活儿。 这么些年，她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让她干活儿，不是要她的老命吗？ 而且大队长说啥脱离老百姓？ 该不会给她扣什么不好的帽子吧？ 江老太也是经历过风浪的，要不是石泡大队的人，太穷了，一溜子人，全都是贫农。 指不定和外头村子一样，但凡有个地主啥的，吃不了兜着走。 “大队长，我们老江家，可是世代贫农，到寒生他爸这一代之前，我们老江家，可都是穷的叮当响。你可别想吓唬我。”江老太道。 其他人也急急的表明，自家祖上，都是没钱的穷人。 这事儿，其实也不用求证。 但是不用这事儿，压着江家人，怕是就要无法无天了。 “没错，你们以前是贫农，但是现在呢？老太太，刚刚安宁丫头可是说了，你屋里，光麦乳精就有八罐，哪个贫农买的起？” “这是我儿子孝敬我的。”江老太道。 “谁能证明？”王大山耍了一次无赖。 江老太赶忙看向江寒生。 江寒生却不看她。 这种时候，就是一个心理战。 若是江老太怕了，今日分家的事儿，就定下来了。 就算日后她后悔，江寒生也不害怕。 到时候，找人做个围墙，单独将他们这几间房隔出来。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就想看着我们死。”江老太呵斥道。 “奶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但我晓得，总会有人主持公道，公社不行，就去县里。”江寒生道。 这话一出，几个江家人，都如同惊弓之鸟一样，吓得不行。 没什么负担的江大伯母开口，“娘，要不……就分了吧！也就三间房的事儿。” “三间房的事儿？你说的轻巧，你咋不将你们那几间房给他们？”江三婶急的跳脚。 “我倒是想啊，可人家不要啊！你们要是非和寒生对着干，别拉着我们。”江大伯母道。 大不了，他们就分家出去。 到时候，抓走谁，都和他们没关系。 王大山道：“这事儿，你们一个也逃不掉。往小了说，就是赔钱，赔房子的事儿，要是被抓起来，我可不负责！” 听说要被抓了，就是江老太也绷不住了。 她哆哆嗦嗦的开口，“分……分家！” “娘……”江三婶急的大喊。 “你给我闭嘴！我还没叫，你叫啥？再啰嗦，给我滚出江家！” 她损失的可是三千块。 不比什么破房子强？ 早知道事情是这样子，江老太绝对不会和这大孙子对着干。 他太狠了。 完全不念旧情。 江三婶不敢再说话。 江寒生提出让他们现在就搬走他们的东西，还让江大伯和江大伯母帮忙。 江三婶一脸苦相，“要不明天再搬，今儿都天黑了。” 江三婶想赖到明天，就当没这事儿发生。 江寒生哪里看不出她的那点小算盘，坚决的开口，“不行，现在就搬！” 夜长梦多，不是一句玩笑话。 要是等到明天，江家人想清楚了，事情变了卦，江寒生还得另外找机会敲打他们。 江寒生不肯让步。 王大山也觉得，事情就今天处理好。 两边僵持不下，江老太怕江寒生这个没良心的，真把全家给告了。 强行让江家的人，大大小小的，帮着一起搬。 搬东西的时候，江三婶满肚子的怨气。 一直在骂江寒生和安宁。 安宁本来想要教她做人，但是江寒生直接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不要听，也不要理！” 突如其来的触碰，他整个人，几乎都靠在了安宁身上。 安宁一下子感觉自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全身都热起来了。 脸越来越红，连呼吸，也变得不那么畅快了。 她站在原地好久，久到周围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了。 安宁回过神来，才知道，江三婶他们，将自己的东西，搬得都差不多了。 哪怕是屋子里的那几个破家具，也点着煤油灯，给搬空了。 江寒生收回了手。 其实不止安宁身上发烫，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如果不是天太晚了，他现在狼狈的样子，肯定也很明显。 “我……我先去睡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安宁说完，拔腿就跑。 回到和江寒生一起的那个杂物间，她立刻爬上床，用一块毯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 第47章 巨款上交 江老太在自己屋里干嚎。 一会儿骂江寒生没有良心，纵容一个臭丫头，偷走了自己的钱。 一会儿又骂江开源生了个白眼狼，自己死了快活，不管她这老娘。 屋里的江老爷子都被她弄得烦躁了。 “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嚷嚷啥？”江老爷子忍不住道。 这一下，捅了马蜂窝了。 “你个死老头，平时需要你出头的时候，你一个屁都崩不出来，眼看着我的钱，全被那臭丫头偷了，你连个屁都不放。我怎么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现在要死要活的有啥用？你当初咋不将钱藏好？钱没了，你以为我不心疼？” 江老爷子听到江老太喊有三千块的时候，他仿佛感觉自己的血，都被人抽干了。 明知道，那钱本来就是寒生的。 可有钱，谁不想留着在自己手上？ 往后，家里没钱了，这日子想好过，怕也是好过不了了。 “我咋没藏好？我明明都上锁了，那臭丫头咋就能把我的锁给打开。”江老太说着，又开始哭了。 钥匙都在她手上拽着，她睡觉，都捏在手里，咋就被那臭丫头钻了空子。 江老太想不通的事儿，太多了。 江老爷子被她吵得没法子睡。 他们对面的江三婶一家子也是。 因为来不及收拾，一大家子人，今夜只好挤在一张炕上，都快挤成肉饼了。 江三叔心烦意乱，嘴里大骂。 “娘的，三千块啊，全便宜那臭婆娘了！” “那能咋的？你没听说，那钱本来就是你二哥的！是娘自己自私，这些年，一个人花了那么些钱！” 安宁手里的钱，江三婶不馋吗？ 她当然馋！ 但她更生气的是老太婆自己偷摸着吃了这么些好东西。 一样没分给过自己，没分给过自己几个孩子。 “我二哥都死了！”江三叔道。 “那你和江寒生说去，你和我说这些做啥？” “说就说！老子就是抢，也要抢点钱回来！”江三叔突然从炕上爬了起来。 因为抹黑，还不小心踢到了旁边的儿子驴蛋。 驴蛋立刻就哭了起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也不嫌晦气！刚刚在你们堂哥那儿，咋不抱着他的腿哭几声，让他们分你们一点钱？” 本来只有驴蛋哭的，现在几个孩子，全哭了起来。 江三婶冲他道：“行了，你冲孩子撒啥气啊，他们又不知道！要是咱娘早些送他们去念书，他们至于现在这样？要是念了书，就算你二哥死了，他们也不至于，连个出路，都没有！” 最大的孩子，都十四了。 别说现在送去念小学太晚，就算不晚，他们哪里来的钱？ “你……” “你也别闹腾了，明儿看看再说。” 虽说今晚是讨钱最好的时机。 可谁都不是傻子。 万一那小子心黑，故意等着他们上门，然后将他们抓了，送去大队，送去派出所，那就麻烦了！ 江三叔本来就不是个胆儿大的。 如今被自己婆娘一劝，也泄了气了。 江家这些人，一个个只敢在自己房间里骂骂咧咧。 …… 安宁在床上躺了半天，也不见屋子里传来动静。 她猜江寒生可能和前两晚一样，去村里河边洗澡去了。 她今晚没洗，主要还是不敢去那边了。 晚上才吵得架，现在去，被逮着是小，万一联合起来，揍她一顿，她上哪里说理儿去。 所以做好的法子，就是忍着。 等明儿白天，让江寒生找人做个土灶，他们在自己屋里烧水。 这样一来，倒是会方便很多。 就是新家，什么都没有。 装水的水缸，也还得想法子去哪儿弄。 趁着江寒生还没回来，安宁将自己从安老太那屋里顺来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三千块，还有那一盒子第一版纸币，一小沓收据。 这些东西，都是留给江寒生的。 虽说他们是夫妻，但安宁也清楚，他们这种相亲性质的结婚，是比不得那些有真感情的。 他愿意给是一回事，自己不能强留。 左等右等，等了快一个小时了。 安宁都打哈欠了。 要不是还有任务在身，她真就睡了。 就在这时候，安宁听到屋外头有动静。 她赶紧打开门，都还没看清楚人，就问，“你洗完澡了？” 此时的江寒生，一手抓着一个布袋，正要往屋里赶。 昏暗的煤油灯，能够照明的范围，本来就有限，安宁这么一堵墙一拦着，几乎看不到光了。 意识到自己成了遮光的城墙，安宁赶紧后退。 这才看清楚他手上拿着东西。 等江寒生进来之后，她赶忙问：“这些是什么？” “米，还有面。” “啥？”安宁怀疑自己幻听了。 “去了一趟县城，找了几个和我爸从前关系好的叔伯，借了些粮食过来，不过以后肯定是要还的。”江寒生说。 安宁懂他的意思。 他们现在困难，别人愿意帮他们。 那就是一份人情。 不管那些人，是不是给他们的，将来这人情，肯定是要还的。 安宁重重点头，“还，肯定还！对了，这个还你！” 安宁将钱和其他东西，原原本本的给了江寒生。 江寒生就这么看着她。 什么话也没有说。 “你看着我做什么？这本来就是你的！虽然我从老太太那儿偷东西，不是什么光彩事儿。可真要讲原则，这些钱，指定一分钱，也拿不回来。” 安宁还是先和江寒生解释清楚。 省的他以为自己是什么道德品质败坏的人。 江寒生突然笑了起来，对安宁的话，表示认同，“你说的对！” “说得对，还不拿着啊，这里头还有咱爹亲手写的收据，和你那日记本一样，都是证据，就是扯到天边，老太太都掀不起什么浪花。” 安宁一句‘咱爹’，让本来就舒心的江寒生，更高兴了。 他冲安宁道：“你收着吧！” 安宁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像是确认一样，她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以后家里的钱，都给你收着。我要用的时候，再找你拿。” 第48章 管家权交给她 “江寒生，你说真的？没开我玩笑？”安宁问。 不怪她要再三的确认。 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 最重要的是，这可关乎未来管家权，在谁手上的事儿。 江寒生：“嗯！以后这家里，要花钱的地方，你说了算。” 打算要还回去的钱，如今又全须全尾的回到了自己手里，安宁高兴的差点蹦起来。 她抱着那些钱，做着承诺，“你放心，我肯定不会乱花咱家钱的，保证一分一厘，都落到实处！” 江寒生只是浅笑，没说话。 有了钱，安宁瞬间底气都足了。 她将那些钱，压在枕头底下，等明天江寒生出去了，她再把钱，收进系统商城。 …… 隔天，安宁还在睡觉，江寒生就起来收拾屋子。 擦洗，打扫，不过一早上的功夫，屋子里变了样。 安宁醒来没看见江寒生。 等她穿好衣服，走出来，就瞧见江寒生在院子那边，拿着一个木头，在比划着。 安宁估摸着，他这是在比划围墙。 他们都分出去了，最好还是弄个围墙，这样一来，才像两家人。 他朝江寒生的方向走去，虽然放轻了脚步，可还没靠近，他就察觉了，转身看着安宁。 “我比比看，围墙怎么弄好一点。”他解释说。 “好！”安宁重重点头。 “对了，家里没有铁锅，我昨天也没有来得及去买，但是这几天还得吃饭，要不……” “要不去我家老太太那儿借个锅和火，菜的话，老太太说过了，我们想吃，随时去菜地里拔。正好我这几天，跟着老太太学做衣服，来来回回的也方便。”安宁帮江寒生将没说出口的话说完。 江寒生点点头。 “对了，我还有三张工业券。” 安宁清楚，买铁锅，是要券的。 老太太那个大铁锅，就花了十张工业券。 要不是渣爹他们矿上，每个月发两张工业券，渣爹连买带借的凑了十三张，他们老安家，都没有铁锅做饭了。 江寒生：“够了！昨天他们给我凑了。” 话虽如此，但安宁还是怕不够，跑回屋里，从土砖墙缝里，用小木棍，慢慢勾出了藏好的那三张工业券。 拿去给江寒生，“要是你手上有剩下的，再买一把锁。” 虽说以后会有围墙，可谁晓得，那些人会不会翻墙进来偷东西。 围墙这东西，顶多防着君子，要想防小人，怕是不能够的。 江寒生拿了她的工业券。 见他还要忙活，安宁从昨儿他带回来的面粉里，舀了三人份的出来。 再从商城里，取了三个鹅蛋，一块大肥肉，都装进竹篮子里，用草盖子盖好。 和江寒生交代了一声，就去了老太太那儿。 她去的时候，安家其他人都去干活儿赚工分去了，孩子们也去了学校。 老太太正好在踩缝纫机。 要不是夜里烧煤油灯太费钱，老太太昨儿夜里，就要做衣服出来的。 安宁去找她，老太太衣服也不做了，上来就问她这么早过来，有没有吃饭。 安宁自然如实回答。 “没吃呢！奶，昨儿我们和江家老太太那边分了家了，他们肯定不让我们用厨房做饭了，我过来做个早饭。”安宁道。 安老太听说她没吃早饭，急的就要去厨房做饭。 安宁将竹篮递给她，“奶，用这些东西做。” 老太太揭开盖子，见到里头又是面粉，又是肉，还有三个鹅蛋。 “这是江家老太太分给你们了？”安老太问。 “才不是，除了三间屋子，别的什么也没有给我们。是江寒生昨天去了城里，找了我公公以前要好的朋友们，他们一人凑了些米面给我们。等村里打了小麦，我去大队长那儿，买齐工分，就能分到今年的新粮了。”安宁说。 “哼，那老太婆就是个眼皮浅的，都分家了，还要坑你们！你以后别理那老太婆，有啥吃的，也不分给她！”江老太气呼呼的道。 “我知道的！” “我先给我们家宁宁做饭，可别饿坏了肚子！” 安老太去厨房，将东西一放，袖子一挽，就要做饭。 安宁去菜园子里，拔了四根莴笋，摘了点红薯叶，拿到厨房。 老太太揉面，她就洗菜，摘菜。 这么老大一块肥肉，还是得炼成猪油才好。 安宁上回见老太太炼过，该怎么弄，清清楚楚。 炼一锅猪油，再炒个莴笋丝，莴笋叶用猪油渣炒。 因为炒的菜份量足，除了她和江寒生那份，中午大伙儿吃的菜也够了。 至于三个鹅蛋，安宁选择用猪油煎，包括老太太在内，一人一个。 她这边做好，老太太的面也揉好，醒好了。 下了三碗面，安宁给老太太留了一碗和一个鹅蛋，打了招呼就要回去。 老太太哪里肯，“我早上吃过了，面条和鹅蛋，你都带回去自个儿吃。” 在孙女婿和孙女面前，老太太还是坚定不移的选择孙女。 “奶，你留着中午吃呗，我和江寒生肯定够了！” 安宁在老太太这儿，待了快两个小时。 这都快上午十点了，也不知道江寒生饿不饿。 不管老太太愿不愿意，安宁挎着自己的竹篮回去了。 她回去的时候，江寒生不知道从哪里运了些泥巴过来，堆在角落，一个人都在那里做土砖了。 等土砖干了，就能用来做土墙。 顶多也就两三天的时间，这个家，就像个家了。 安宁冲江寒生挥手，“早饭好了！” 江寒生走过来，安宁去木桶里，舀了一瓢水，淋在他手上。 两个人还是去之前那间单间吃饭，等江寒生入座，安宁将做的吃的，全端了出来。 一边还不忘说，“我家老太太可是个节约的，上回弄得猪油渣，到今天还没吃完，我拿着炒了莴笋叶和红薯尖。早饭和午饭一起，咱们一人一碗面成不，晚上我再带晚饭回来。明天我想去一趟县城。” 安宁一口气说完自己的计划。 她打算待会儿还拿点布给老太太，明天就去城里，将做好的新衣服，拿去卖了。 再买口大缸回来，这玩意儿不要券也不要票，农村人自己就会烧，不过她不会。 还有就是答应了，那位原始位面大哥的种子，也得搞到手。 这么一算，她明天任务，还挺重的！ 第49章 进城搞钱、搞种子 “要我陪你一起去吗？”江寒生问。 “不用，家里还有老多事情呢！咱家的围墙，还有土灶，对了，还得弄个茅房。” 以前江家倒是有，可他们分了家，江老太恨不得吃了他们，哪里会让他们上茅房？ 就算江老太让，她还不愿意呢！ 现在化肥还不兴，靠的都是农家粪肥。 城里那些公厕，单位的厕所，都有专人管理。 拖个粪，还得有粪票，老太太还告诉安宁，要是前两年，大队去城里拖个粪，还能和其他大队的打起来。 打赢了，那一车粪，就是哪个大队的。 相应的，那个大队当年的收成，肯定也会比其他大队好些。 反而是现在有粪票了，管理也更规范了，打一架，也不如粪票顶用了！ “要不，我明儿去县城，顺道将铁锅买回来？”安宁问。 反正都要去一趟城里，她还不如一次将那些东西买好。 省的要用的时候，缺这个，缺那个的。 江寒生倒是没问题，他就担心，安宁能不能扛回来。 “你搬得动吗？”他问。 “放心，我有的是力气！”安宁举起自己的胳膊。 她胖归胖，但力气是有的。 再说了，有系统商城这个作弊利器，有什么，是她扛不回来的？ 再不济，她就是滚，也得将那些东西滚回来。 江寒生将工业券交给了安宁，一同给她的，还有一张一市斤的油票，以及半斤盐票，一斤酱油票。 本来是打算他去城里的时候，一次买回来。 现在只能麻烦安宁了！ 安宁看到这些大大小小的票证，就明白，眼下物资是有多紧张。 随便一样什么东西，都要票证。 也幸好江寒生他爸，还有这么些朋友，不然短期内，只能吃白水煮菜。 早上这顿饭吃完，安宁急急忙忙去了老太太那儿。 老太太在屋里踩缝纫机，安宁悄悄回自己房间，关上门，从系统商城里，取了三块布出来，和之前一样，各剪了二十尺。 布拿到老太太那儿，老太太心脏都受不了了。 “我的小祖宗，你这又是从哪里找来的布？”安老太忍不住问。 “江寒生给的啊！奶，你可别告诉别人，他从朋友那儿搞来的！”安宁小声说。 安老太赶紧捂住自己的嘴，过了一会儿，小声问：“黑市弄的？” 这两年，缺粮食缺的厉害。 大队有些人，打了粮食，就喜欢去城里黑市换些钱。 还别说，价格不便宜。 不要粮票，一斤粮食，最少能换到两、三块钱，这还是粗粮，细粮价格更吓人。 也有人拿粮票去黑市换钱，一斤粮票，如果是本地票，能换三块，全国粮票，都能换到四块钱。 当然，这些都是安老太听村里人私下说的。 至于是不是，她也不清楚，她也很少去城里。 去一趟，还得坐牛车，不然她这小脚，是走不了多少路的。 “奶，您甭管是哪里弄得，也别去问江寒生，行不？”安宁小声说。 “不问，打死不问！” 老太太活了这么些年，还不知道，闲事少管？ 那些多事儿的，哪个不是短命鬼？ 她还没活够呢！ 老太太踩缝纫机做衣服，安宁就帮她裁减布料。 虽然尺寸上，没有老太太量的那么准，经常会多出来一些。 这些边边角角，安老太收好，打算到时候给安宁做一双过冬的棉鞋。 老太太又忙活了一整天，这一次，做了三条裙子，两件外套。 晚饭安宁自己去厨房做的，做完了，除了端走她和江寒生那一份晚饭，剩下的就是给江家其他人。 那一盆猪油，安老太让安宁带回去，安宁拒绝了。 她那里，还有好些肥肉。 炼猪油等有了铁锅，就不是事儿了。 反倒是老太太这边，听她的话，她那渣爹，这个月都没有送工资回来。 不难猜，上回老太太将他打了一顿，又将安雅赶了出去，她那渣爹肯定怀恨在心。 再加上有两个教唆使坏的。 安宁让安老太别着急，她过两天去矿区找她渣爹要，一定要回钱。 这钱，她不用，老太太都要用，还有家里这么些个念书的小孩儿，都等着钱继续念书的。 她渣爹和公公不一样。 公公是自己考到矿区的，一步步做了副矿长。 她渣爹没本事，是老太太将自己那点体己金首饰，全换了钱，才给渣爹买了一个矿工的工作。 当初渣爹发过誓，要养老太太的老。 于情于理，一个月让他拿一半的工资不算欺负人。 安宁回了家，院子里，又有了老大的变化，空地上，已经堆满了土砖。 这一天，江寒生也辛苦了，晌午她都没有回来送吃的。 所以晚饭的时候，安宁准备了足够他吃的饭。 老太太还给煮了三个红薯，各个都有巴掌那么大。 配上一大盆菜，两个人吃了个饱饭。 饭后，江寒生要去河边洗澡，安宁就用了点冷水，打着肥皂，洗了个简单的澡。 晚上，两个人没怎么说话。 主要是都累了。 安宁这一觉睡得很舒服，天一亮，就去了安老太那儿。 走之前，还不忘叮嘱江寒生，“待会儿早饭，中饭，你都去老太太那儿吃，我把你今天的粮食，都背过去。别忘了啊，老太太脚不方便，你不去，她是要自己摸过来的。” 最后那句，纯属怕江寒生不好意思，说的话。 江寒生点头同意。 安宁将东西送到老太太那儿，又将老太太这几天做好的衣服，装进了一个大背篓里。 安宁这回去的是县城，得亏她出门的早，光是走路，就花了快三个小时。 走到县城，腿都快断了。 不过比起公社，县城还是看起来要好太多。 不仅有三层小高楼，还能见到七零八落的城里居民房屋。 安宁一到城里，就成了众人观看的焦点。 倒不是说她是什么天仙，而是她太胖了。 尽管穿的很普通，可那一身的肥膘，和周围那些面黄肌瘦的比起来，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凡走过路过的，都要多看安宁几眼。 安宁不急着找人买衣服，而是先打探清楚。 她那些好看的裙子，只能卖给城里那些爱美的女职工。 外套和裤子就不一样了，工人们，应该都很喜欢。 不过在这之前，她也得去百货商店看看，问问价格。 不然，就要做赔本的买卖了。 安宁找了一圈，才找到城里百货商店。 走进去，她直奔卖服装的区域，打听了，才晓得，县城里百货商店，基本只卖布，不卖成衣。 如果有需要成衣的，在买了布之后，可以找里头坐班的裁缝，但要另外收加工费。 当然，布票是少不了的。 和安宁之前从安雅那里听到的，其实差不太多。 更高级货，县城也没有，得去市里或者省城。 第50章 来钱 物以稀为贵。 安宁了解过市场行情之后，也有了底气。 她分析了一下，决定去中学附近碰碰运气。 中学老师，工资不低，特别是年轻的中学老师，有些可能才从大学毕业没多久，见过外头的繁华，也舍得花钱投资自己。 安宁在县中学附近，蹲了一会儿，就有个穿着旧红罩衫，黑衬裤，但头发卷过的短发女人，从学校里走了出来。 安宁大着胆子上前。 “老师，你要不要连衣裙？全新的。”安宁小声询问。 女人惊讶的看了一眼安宁。 似乎不相信，安宁穿成这样，能够有什么好看的衣服一样。 安宁长了嘴，又不是不会说话。 赶紧解释，“您可以先看货，裙子是我亲戚，从沪区给我捎过来的。您看我这身材也知道，我只对吃的感兴趣，什么裙子的，我压根不关心。” 安宁开玩笑似的一句话，让女老师放下了戒心。 买货得先看货，两个人找了个没人的小巷子。 安宁将老太太做的连衣裙，拿出来了一件。 女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那块小碎花布，本来就好看。 老太太心灵手巧，做出来的，比目前市面上的布拉吉，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 加上安宁有意让老太太该收腰的地方收腰，所以裙子穿到身上，实际上会更好看。 “这肯定是沪区货，只有沪区，才有这么好看的裙子！”女老师一边爱不释手的摸着裙子，一边说。 “多少钱？”她问。 “十二块钱，你再给我六尺布票！” “好！不过布票不在我手上，你等我一会儿，我回去拿给你。”女人说完，转身就要跑。 但没跑几步，又转回来，拉住安宁的手，“同志，我再给你加一块钱，你可千万别跑啊！” 难得遇上自己的喜欢的裙子。 而且她也好久没有做新衣服了。 本来就打算攒着夏天的时候，做一条好看的裙子，如今竟然让她碰上了，还是这里买不到的沪区货。 女老师跑的很快。 主要是她家就在附近，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她就回来了。 还带了另外一个女孩儿。 那女孩儿和她年纪相仿。 虽然同样是穿旧衣服，可就是看得出，是爱美的姑娘，因为她整了刘海儿。 “这是我朋友，你那里还有连衣裙吗？我们都带了钱和票来了！”女老师气喘吁吁的问。 十二块钱一件，还是那么好看的小碎花裙。 错过就是遗憾啦。 安宁没想到，这等一会儿，还有意外惊喜，连忙点头。 她又拿了一条裙子出来。 这条，同样是布拉吉，但袖子和之前那条不一样。 稍微有些改动。 跟着来的女孩儿，直接抱着裙子，不肯撒手了。 安宁哭笑不得。 不过也能理解，年轻小姑娘嘛，谁不喜欢自己美美哒。 等她瘦了，她也天天穿裙子，不重样。 两个年轻女人，迫不及待的将衣服放进了自己的挎包，钱和票，都交给了安宁。 第一单生意，出奇的顺利。 安宁也有了经验。 这次，她打听到了一个机械厂，趁着中午工厂休息，有年轻男人出来，她就悄悄问他们要不要买裤子和外套。 十块一条的裤子，十五一件的外套，裤子五尺布票，外套八尺布票。 而且都是质量很好，耐磨的。 不过这回，安宁没说裤子是沪区来的，就说是亲戚在省城的布厂上班，这些布，是他们内部员工才有的福利，衣服是自己找裁缝做的。 那些人，也是有眼光的。 裤子摸一摸，就知道质量。 而且安宁收的价格不高，要是真去买，她这个衣服，这个质量，不在原基础上，加个五块钱，是在百货商店买不到的。 安宁一下子卖了两件外套，三条裤子。 得了六十块钱，三十一尺布票。 老太太做的衣服，还剩几条裙子。 不过安宁不急着卖东西了。 她想先去弄点种子。 买种子，应该是去农技站。 安宁向人打听了，才晓得县农技站的位置。 进去之后，就看到里头，一个模样看着看着年轻的男技术员。 安宁上前询问，“同志，我来买种子。” “介绍信！”男技术员朝安宁伸手。 “啥介绍信？” 她还不知道，买点种子，也要介绍信。 “你不是给你们大队来买种子的吗？”技术员一脸好奇。 安宁摇头，“我是给我们家自留地买种子的，啥样的都行！” “那不能卖给你。农技站不做个人生意，要不你们大队拿介绍信来买种子，不然就不可以！” 安宁见男人说话还算客气。 又年轻，干脆直接求他，“小哥，你帮个忙好不好？我不要很多种子，你随便给我一点点，哪怕几颗都好。我家里，就我和我奶奶，老太太一把年纪了，早都干不动活儿了，我要是不干点活儿，都养不活我奶奶了！” 说着，还硬挤出了几滴眼泪。 也亏得这技术员是个年轻的，没什么经验。 不然安宁这身躯，但凡换一个年纪大的，都不可能心软。 “正在卖的种子，我不能给你，但是仓库里，有一些待处理品，已经上潮了，本来要扔掉的，你要是不嫌弃，待会儿我扔出去，你就捡走吧！捡回去之后，先晒晒，出芽率可能没有没受潮的种子高，但不至于一颗都不出来。” 安宁：“不嫌弃，不嫌弃！” 这种情况下，她哪里敢啊。 而且这操作骚了点。 但是能够拿到种子，就很不错了。 安宁在农技站外等了一会儿，那个技术员出来了，扔出来一些种子，转身又回了农技站。 安宁蹲下身，将一小包，一小包的种子全捡了起来，放进了自己的背篓里。 她来城里，两件大事儿，都完成了，剩下的就是去买锅，买盐之类的了。 安宁去供销社，用十块钱和十张工业券，换了一个大铁锅。 油要去粮油站去换，对安宁来说，也都是跑腿的事儿。 不过扛着这么一口大锅，一路上，也没少被人关注。 安宁在粮油站买了油，又打了酱油，江寒生给她那些零碎的票，她都用上了。 如今顶着口锅，也不好再去百货大楼，不如打道回府，到公社去看看，有没有大水缸。 第51章 小花儿 安宁扛着铁锅，走到公社供销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 她没有手表，时间也是估算的。 此时的安宁，已经累的满头大汗，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没办法，这时候的铁锅，份量是真的足。 又重。 她本来是想收到系统商城的，可又怕到时候，凭空出来一个锅，被人瞧见。 索性自己吃点亏。 没曾想，一个背篓，一口大铁锅，差点没将她压死。 她是实在走不动道了。 刚打算休息一会儿，不远处，一辆牛车，正朝着公社的方向过来了。 还没等牛车靠近安宁，那头老牛，就跟见了亲人一样，不停的朝着安宁的方向，发出声音，“哞~” 安宁听到牛叫声，一眼看过去，激动的大喊，“江寒生！” 江寒生赶着老牛过来，最后将牛车停到了安宁面前。 他都还没来得及从牛车上下来，最前头的老头，直接用脸来贴安宁的脸，甚至用舌头来舔安宁的脸。 江寒生：他这赶出来的是牛，不是狗？ 他赶紧上前，帮着安宁推开牛头。 不过这老家伙好像不愿意和安宁分开，牛角都要朝着江寒生撞过去了。 安宁赶紧阻止，“不准撞人！” 老牛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乖乖站着不动了，但是看安宁的眼神，多少有点不对劲。 江寒生：“……” “对了，你怎么会过来？”安宁忍不住问。 江寒生一边从她手里接过大铁锅，一边解释说：“估计你应该是这个时间回来，所以去生产队将牛车借了过来。” 安宁傻笑了起来，“时间刚刚好，我也是刚到公社！” 其实她更高兴的是，江寒生赶牛车过来，就能一次买齐好多东西。 她让江寒生将牛车赶到集市上。 这会儿，还没到收集的时候。 卖山货，和手工制品的老乡，都还在。 刚好安宁需要的大水缸也有。 “我们买一个大水缸，不对，要买两个！一个装水，一个拿回去泡酸菜。米缸咱们是不是也没有啊？那就得三个大缸。还有，还有茅厕，到时候也得埋一口大缸。” 安宁已经开始认真的想，一个家，究竟需要什么了。 江寒生说：“茅房已经弄好了。” “啥？茅房你都弄好了？”安宁瞪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 不怪她激动啊。 这人有三急，她连上个茅房，都要等回老安家的时候，才能上。 要是哪天憋不住了，就得出个大丑了！ “土砖干的差不多了，明天就能砌墙。剩下的，就拿来砌土灶。”江寒生告诉安宁。 “那是不是说，我们顶多后天，就能在自己家做饭了？”安宁大胆预测。 江寒生点头，“是这样！” “太好了，太好了！”安宁一连说了两个太好，可见心情有多好。 江寒生按照她说的，一口气选了三个大缸，水缸最大，酸菜缸其次，再就是米缸。 撮箕、扫把这些，安宁她三叔会。 虽然她三叔，平日里，对她也就那样，但是老太太在，不至于扫把和撮箕，都舍不得给他们做。 还有切菜的砧板。 “完了，我没买菜刀！”安宁总算是想起自己还有什么是没买的了。 江寒生冲她笑了笑，“没事，反正也还不急着做饭。” 安宁对上江寒生的笑脸，本来还着急的，一下子，什么也不急了。 还别说，长得好看的人，笑起来，能够缓解情绪和压力。 东西买的差不多了，卖缸的，还免费送了安宁他们一个盖子。 两个人牵着老牛，一路上往生产队的方向赶。 安宁半路拔了一把草，给老牛，老家伙吃的可香了。 她想起江寒生之前说的，“你不是说它病了吗？不怎么爱吃草了？” 江寒生也觉得纳闷，前两天确实是这样。 他送去最新鲜的草，这头牛，也是爱答不理的。 一天下来，一担草，没怎么动过。 江寒生解释不了，只好说个大概，“也许今天好了？” 安宁配合的点头，“有这个可能！不过我不能一直叫它老牛，得给它取个名字才好！叫着顺口。” 江寒生觉得新奇，还是头一回听说给牛取名字的。 “你取！”他说。 安宁摸了摸老牛的头，“要不就叫狗剩吧！” 江寒生人一顿，直接停在了原地。 老牛差点撞他身上。 “怎么了？”安宁赶紧问。 “没……什么！” 江寒生哪里能说，他还是第一次听人给牛取名字，叫狗剩的。 再看安宁，已经摸着牛头，一声声狗剩，狗剩的喊上了。 而那老牛，也很配合的冲安宁打响鼻。 江寒生不明白，一头牛，怎么会这么没原则。 “要不……换个名字？村里叫狗剩的，挺多！”江寒生憋了半天，说出一句话。 “啊？是嘛？我咋不知道？”安宁眨了眨眼睛。 这不怪安宁，要怪原主。 从前就不愿意理生产队那些人。 加上整天待在家里，除了吃，就是吃。 村里人，叫啥她哪里知道。 “是这样没错。”江寒生说。 “那就不叫狗剩了，叫小花儿吧！”安宁一边说，一边摸摸牛头，“小花儿，你叫小花儿好不好？” 老牛配合的“哞”了一声。 得，又同意了！ 江寒生算是看明白了，小花儿在安宁面前，根本就是个狗腿子。 安宁放个屁，它肯定都觉得是香的。 江寒生自己都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轻易接受了这一人一牛，近乎诡异的相处。 总算是到了生产队。 江寒生赶牛车回家去，安宁还得去安老太那儿，报告今天的喜讯，顺道的。 再从安老太那儿，拿走今天晚上的晚饭。 安老太老早帮安宁做了晚饭，除了她拿过来的米，熬得红薯稀粥，她又给安宁做了玉米饼子，还有炒的一盆菜。 安宁来，生产队的人，还没下工。 老太太赶紧将吃的，全给了安宁。 “赶紧回去，待会儿他们要回来了。”安老太道。 “奶，不急，我是来告诉你，我今儿赚了多少钱的。”安宁顺手将盆放在旁边的桌上。 从兜里，拿出今天卖衣服的钱。 第52章 换了粮食和腊肉 老太太看着有好几张大黑十。 都没问呢，安宁就告诉她，“今天时间不够，就卖了八十五块钱！” “啥？”安老太差点站不稳，摔倒在地上。 “嘿嘿，当然还有布票。奶，咱们四六分，我五十一，你三十四。钱你攒着，下半年给你大孙子交学费。”安宁说。 他们老安家，除了原主不爱学习，几个大孙子，还是都送去上学了。 虽然成绩不尽如人意，但送过去，也算认识几个字嘛！ 要是安宁有时间，再给他们补补课，指不定，老安家还能出几个大学生。 到时候，老太太也有面子。 老太太不肯要，“你对他们那么好作甚？他们咋不见对你好？平常一个个的堂姐，都不愿意喊的。” “奶，我那不是自己也有问题嘛，以前见着他们，不是凶，就是骂的。人和人之间，都是处出来的，指不定，以后关系就好了！”安宁笑眯眯的道。 “傻妮儿！”安老太伸手戳了一下安宁的脸。 还别说，肉乎乎的，戳着挺舒服的。 “奶，还有个事儿，还得麻烦三叔帮忙。”安宁说。 “啥事儿？” “三叔不是会做簸箕，扫帚吗？还有筷子啥的，能不能帮我们做一样，这搬了新家，啥东西都缺。”安宁说。 “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老太婆身上，你三叔要是不给你做扫帚，簸箕，我先给他一顿竹笋炒肉！”安老太道。 “那行，我先回去了！” 安宁拿着晚饭，回了家。 她回去，江寒生已经将东西全从牛车上搬下来了。 水缸放到了他们预备做厨房的那个房间。 酸菜缸，放到了他们现在住的杂物间，至于米缸，则放到了他们自己房间。 东西暂时归置了一下，江寒生得去生产队还牛车。 安宁让他早些回来，等他吃晚饭。 江寒生一走，安宁就将系统商城召唤出来了。 她直接给原始位面的大哥发了消息。 “哥，在吗？” “？” “你成部落首领了吗？” “没有！” “我今天去县城，弄了点种子，各种各样的都有，不过受过潮了，得晾干之后，才能用，而且种子出芽率，可能比不了没受潮的，你还要吗？” “传过来。” 安宁将捡来的种子，一次传送过去。 也没有一会儿功夫，安宁收到了有物品待领取的消息。 “粟米……二百斤，黍……一百斤，还有腊肉五十斤。”安宁读着信息。 读完之后，直接给她整不会了。 嗷嗷嗷，这些不是她正缺的吗？ 粟米不就是小米？ 黍是啥？ 安宁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好像是很久之前，人类吃的粮食。 历史书上，曾经写过。 不过最最让她满意的，还是腊肉。 “哥，谢谢你！下回我要是有机会，给你弄点正常的种子。”安宁激动的回了这一行字。 那边也很快回了信息，“不用，不要太完美。” 安宁觉得自己遇上了宝藏。 只可惜，他们这些人，只能靠系统商城，才能交流，不然她一准要给那位即将成为部落首领的大哥，一个大大的拥抱。 安宁没急着将自己的东西，取出来。 她想着，怎么用黍交换东西。 这东西，过于古老了，就算能填饱肚子，也容易给自己惹麻烦。 换了一了百了。 安宁想了一圈，决定联系之前给她鹅蛋的那个现代位面的穿越者。 “哥，在不？” 同样的话，安宁又说了一遍。 她是不怕被打的，有本事，跑过来打她啊！ “我有一百斤黍，你换不换？这可是我从原始位面换来的，也有几千年的历史了！” “你要什么？” 这还是这位现代位面的人，第一次和安宁说话。 之前都是安宁提交换，至于交换的物品，都是他自己直接做主。 这回，竟也知道问安宁的意见了。 安宁很高兴。 “粮食换粮食吧！” 一百斤黍，怎么也得换一百斤粮食不是。 安宁等了一会儿。 系统提示她，又有货物待接收。 她点开一看，一百斤大米，二十斤挂面。 好家伙，看来还是她保守了。 安宁回了一句谢谢，匆匆将系统关了。 …… 江寒生还了牛车回来，发现安宁像个乖宝宝一样，坐在饭桌旁。 饭菜都被她分好了。 一人一大碗红薯粥，两块玉米饼子，再就是堆成小山的蔬菜。 “是不是饿了？怎么不先吃？”江寒生打了一盆水，一边洗手，一边问。 安宁摇头。 “我不饿，等你一起。” 还别说，安宁这几天，身体多少有了点变化。 先不说体重上的。 食欲，她好像不如从前大了。 早上中午，她就揣了老太太硬塞给她的两个红薯，两个土豆，一天下来，也没有觉得特别饿。 不像之前，看到吃的，就眼冒绿光，跟饿牢里放出来的饿狼一样。 现在她虽然还是会流口水，但也知道克制了！ 江寒生入了座，顺手将自己的两个玉米面饼子，给了安宁。 他也觉得安宁好像瘦了点。 他还记得，安宁嫁给自己之前说的话，她是不减肥的。 结婚前，有多重，结婚后，也要有多重。 肯定是这段时间，家里事情太多，吃了苦头，所以才瘦了，得赶紧补回来。 安宁将饼子给推了回去，“我是真不饿，你吃你的，我吃我的，足够！” 江寒生只好接过玉米饼自己吃。 “对了，我要是告诉你，我们现在有很多粮食了，你会不会很高兴？”安宁小声问。 江寒生疑惑的看向墙角。 他从矿区，就拿了十五斤米，二十斤面粉。 就是这样，也几乎将他那些叔伯榨干了。 难不成，她是怕吃的不够？ 江寒生说：“今天大队长通知了各家各户，再过三天，就能收麦了。顶多再过两月，就能分粮食，要是不够，我看看村里人，能不能卖点红薯给我们。” 细粮肯定不能天天吃的。 现在谁家都是粗粮为主。 偶尔一顿细粮，那都是天大的喜事儿。 “我不是说这个！”安宁都想直接告诉他，他们现在有几百斤粮食了。 对了，还有腊肉，还有腊肉！！！ 第53章 想和他一辈子 江寒生哪里能猜到安宁说的是什么。 不过看她这么积极，笑容都快溢出来了，江寒生也乐得听她说话。 安宁虽然没有好身材，但是这嗓子不赖。 说话温温柔柔的，声音还带点小甜。 别说是江寒生，就是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听。 总算是在无数的缺点中，有了一个为数不多的优点。 “我们什么时候，搬到那边的房间去？”安宁问。 江寒生昨天就将房间打扫干净了。 三间卧房，除了做厨房那间的大炕要打掉做土灶，其他的土炕，都是保留的，也就是说，他们实际有两间可以做卧房的屋子。 江寒生刚想回答，安宁又补充了一句，“要不……我们一人睡一间房？我面积大，占的地方多。” 江寒生这屋，床是床，不是炕。 安宁这么大块儿，江寒生其实也不小，一米八的个头了。 但是安宁占床的三分之二，江寒生占床的三分之一，他每天晚上，都是蜷缩着的。 虽说他现在不用长个儿了，可长期这样，始终对身体不好。 大不了，等她瘦了，他们再睡一个屋，反正都结婚了，谁也跑不了。 “再看吧！”江寒生闷声说。 安宁惊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还要看？ 江寒生抬起头，看向她，“那边还没收拾好，还得通风。” 安宁以为他是嫌那边太脏了。 想想也是，毕竟那屋，之前住的是他三叔和三婶。 两个平时都不怎么爱收拾。 当然，安宁不是说他们脏，而是太懒了。 江家这一大家子人，可是都不去大队干活儿的。 打了粮，交齐买工分的费用，再加上江寒生他爹每个月的供应，都会拿回来一些，他们日子自然是不差的。 可就算这样，也不见他们将自己捯饬的多干净，所以真不是太忙没时间的事儿。 安宁的玉米饼子，咬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她放到一边，将红薯粥喝完，再吃点菜。 结果竟然饱了！ 安宁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了？”江寒生见她突然不吃了，关心了一句。 “我要是告诉你，我吃饱了，你信吗？”安宁干笑两声。 江寒生：“咱不用节约粮食。” “我真没撒谎，最近不知道怎么了，食量降了很多。”安宁苦着一张脸。 “要不……” 江寒生话都没有说完，安宁立刻摇头，“不行，撑死的！” 江寒生也不逼着她了，毕竟他不是安老太。 宁愿孙女撑死，也不会让她饿死。 江寒生拿过安宁咬过的玉米饼，很自然的塞进了嘴里。 安宁瞪大双眼，看着他。 他不嫌弃吗？那是她咬过的啊…… 江寒生吃完饭，主动将碗筷拿去洗了。 再进屋，就拿了自己的衣服，去河边洗澡。 安宁今儿也出了汗了，不过灶台还没弄好，她还是只能洗冷水。 安宁去厨房，看到放在厨房门口的两桶水。 本来就是顺手的动作，将手放进去，结果水是温热的。 不像是柴火烧的，倒像是晒了一天的水。 所以是江寒生准备的？ 安宁被感动到了。 她虽然没有从江寒生身上，感受到男女之间那种爱。 但是作为老公，江寒生的责任心，真的很强。 他不是浅浅的只做表面，而是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考虑到了她这个做妻子的。 安宁深吸了一口气，她一定要快一点，快一点的融入妻子这个角色，让江寒生发觉她除了胖，其他优点一大堆！ 安宁在屋里，洗了个澡。 洗完澡，就和江寒生一样，将衣服给洗了，晾在院子里。 原身衣服其实也不多。 夏天两套，秋天和冬天一共两套。 就这，还是老太太费力气争取来的。 没办法，安宁这身材，一般小姑娘，她顶三个，衣服费的布料，是别人的三倍。 她一件棉衣，脱下来，都能给人当被子盖了。 得亏有个疼她的老太太，不然她不知道要被多少亲戚嫌弃和白眼。 所以，无论如何，她将来都要对老太太特别好！ 安宁洗漱完，江寒生也刚好回来。 他将衣服搭在院子里那根晾衣绳上。 晚上睡觉，两个人还是没什么话，安宁其实挺想了解江寒生过去的。 他的家庭，他的父母。 甚至于他后来去部队，经历的那些事儿。 可总是找不到那么个契机。 好在，安宁不是一个喜欢坐以待毙的人。 没有机会，她就创造机会。 “我今儿将老太太做的裙子，拿到县城去卖了。” 在安宁说完这话之后，她明显感觉，江寒生的呼吸都紧了。 “放心，我很小心的。” 其实这时候，去黑市换东西，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 虽说到处都有抓这些的管理员。 可要不是真到了饿肚皮那一步，谁愿意去呢？ 而且这些人，都是人精，各个都摸清楚了，那些人会在什么地方抓人，什么时间危险等等。 很少有人翻车。 就算被抓了，只要别让抓个现行，也是可以糊弄过去的。 毕竟现在，就连那些管理员的肚皮，都是饿着的。 搞不好，他们私下，也在做这些事儿。 “下回还是别去了，有什么事情，和我说。” 暗夜里，江寒生的声音很轻，但也很稳。 安宁：“那你呢？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江寒生迟疑了一下，“你想听什么？” “什么都好啊，你的过去，你的现在，还有你心里的想法。” 安宁很直白。 如果她和江寒生真的要过一辈子，只是责任心，还远远不够的。 她会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好。 但也要她和江寒生之间的关系，从现在的相敬如宾，到将来的恩爱两不移。 安宁上辈子虽然没有喜欢过谁，但这一世，和老太太相处了那么久。 她觉得，喜欢一个人，就是从陌生到熟悉。 从一无所知，到知根知底。 然后在不断的相处和磨合中，找到那种让自己心潮彭拜，情绪激动的感觉。 “我……没和别人说过。”江寒生说。 “不习惯是吗？我也不习惯，一不小心，就结婚了。但有些事情，总要开始的呀！” 第54章 两个老太太的对决 “开始？”江寒生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疑惑。 “没错！你和我说你的过去，我和你说我的……算了，我的过去没啥好说的，倒是可以说说咱家老太太！总之，有了开始，就等于有了过程，然后就有了结果！” 安宁这么说，多少有些诱导的嫌疑。 但她这是创造机会嘛。 要是还端着，什么时候才能创造机会？ “我懂了！”江寒生说。 “嗯，所以呢？”安宁期待的看着他。 尽管这会儿，天黑了，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是那张脸，她还是牢牢记在了自己脑海中。 “你想知道什么？” 江寒生的意思，是让安宁问，只要是她想知道的，他都会回答。 “你是江老太带大的吗？”安宁问。 “不是！老太太，只喜欢自己。” 江寒生记忆中，老太太对他就没有什么好态度。 还小的时候，他是他妈带着的。 那时候，还没解放，日子不好过。 他爸倒是有本事。 从那时候开始，赚了钱，就会寄钱回来。 不过每回都会被老太太给扣下了。 后来他爸去了矿区做工人，一步步做成了副矿长，当然那时候江寒生也已经去了部队。 江寒生不介意将自己这些过去告诉安宁。 就像安宁说的，他们是一家人，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必要。 “那你……的腿呢？”安宁问出了一直想问，又不敢问的话。 江寒生沉默了许久。 久到安宁都以为，自己快要睡着了。 “不是我爸的原因。”江寒生说。 外头都传，江寒生受伤，是因为他出事造成的。 但实际上并不是。 “那你……” “出了一点意外，伤了腿，休养了一段时间。医生说，没办法恢复到之前的水平了！” 所以江寒生干脆选择了退伍。 他回来之后，也没有想过和安雅结婚的事情。 如果不是安大可找上门，如果不是他们故意侮辱，江寒生可能只会在大队待上一段时间，然后离开。 安宁觉得自己像是将江寒生的伤口剥开了再看一遍一样。 她有些后悔了。 或许，她根本不应该问这些的。 可是不问这些，她又能问什么呢？ 江寒生的过去，也很简单。 但他经历的，或许是常人几辈子，都没办法去承受的。 “江寒生，你也别太沮丧，任何事情，都在进步！人的思想是，我觉得医术也是，没准哪天医术发达了，你还能回到从前的水平。而且不同的人，身体恢复不一样，也许不知不觉中，你就会好呢？” 安宁还没和外星人位面的宇宙哥聊过这个话题。 但是他们的文明，比自己这边，要进步这么多，或许有帮江寒生的办法。 再不然，找现代位面的那位。 她多拿点值钱的东西，和他换更先进的医疗仪器。 总会有办法的。 江寒生虽然没抱什么希望了，但是听安宁这么说，他心底，竟然也生出了几分奢望。 或许，真的有那么一天呢？ “安宁，你……”江寒生本来想问问安宁一些事情的，可是他刚说话，就听到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应该是睡着了。 江寒生小心帮她将毯子盖好，自己也睡了。 …… 隔天，安宁醒来。 江寒生又在干活儿。 一早上，就在砌墙。 等墙砌好，他们再在从前的西墙上，打一个门出来。 以后回来，就不用路过老江家的大门了。 昨儿他们回来，就是借了个道，江老太就在那里骂骂咧咧。 什么难听的话，都从嘴里往外喷。 要不是安宁和江寒生两个，都不想理她，指不定昨儿又是一场骂战。 安宁洗漱完，从米缸里，舀了点白米。 又从系统商城，弄了点黄米出来，不多，就十斤。 待会儿去老太太那儿转个圈，她留五斤给老太太，剩下的拿回来，再告诉江寒生，是老太太攒的。 安宁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一个行走的骗子。 不过也没有办法。 眼下人人饿肚子，她不找点理由，凭空就弄出这么多粮食，不得被人怀疑？ 安宁和江寒生说了一声，挎着篮子，就走了。 走到老江家门口的时候，恰好出来的江老太，叫住安宁。 “寒生媳妇，你这每天都挎个这么大的篮子，是去老安家？里头装的都是些啥？” 老太太憋了可有好几天了。 一开始，她还等着江寒生这孙子给自己道歉。 谁知道，这臭小子，不但不认错，还做了土砖，要把那几间屋子，用土墙砌起来。 这是摆明了，要和他们彻底断绝关系。 江老太哪里肯。 所以，她才准备从安宁这软柿子身上入手。 “没装什么！”安宁说。 “没装啥？你糊弄鬼呢，快给我瞅瞅，可别才嫁人，就将婆家给搬空了！” 江老太三步并两步，就要上来掀安宁的篮子。 安宁又不是傻子，拔腿就跑。 老太太在后面追。 直接追到了老安家。 还没进院子，安宁就开始大喊，“奶，快出来，有人欺负你家胖孙女啦，要抢她东西，还要打死她啦！” 安宁这一声喊了不要紧，安老太顺手抄起门后的扁担，就冲出来了。 江老太也就嘴皮子厉害，真来真格的，她不敢。 但安老太不一样。 她是差点被饿死的人，死过一次了，还怕什么死。 她心里早憋了一口气的，这老太婆天天欺负自己的孙女，当她是死的吗？ 安宁在旁边看着，本来要抓她的江老太，突然停下来了。 不仅不敢上前，反而一边后退，一边冲安老太道：“你这是做啥？我孙子可是你孙女的男人，你敢对我动手？” “打的就是你！偏心，抠门，给孩子二样饭，吃绝户，可真有你的！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吴大春是谁，敢欺负我孙女的，到现在，还在她老娘肚子里！我今儿不扒了你一层皮，我老太婆跟你姓！” 说完，安老太一扁担扫过去。 直接打中了江老太的后背。 江老太一声杀猪般的嚎叫，一边捂着背，一边跳着脚。 安老太跟在她后面，犹如恶狗扑食一般，穷追不舍。 第55章 不让买工分了 安老太费了全力，终于追上了江老太。 一把抓住江老太的头发，使劲儿的薅，直接薅了一大把下来。 空着的那只手，跟拍土豆似的，不停往江老太身上呼。 一边打，一边喊：“你这死老太婆，连自己亲孙子的便宜都要占，只管自己，不管其他人。 这些年，你们家老二对你不好？一开工资，就巴巴的给你送钱。你是便宜没占够还是咋的，人家就那么一个儿子，你还要欺负。 我孙女才嫁过去没几天呢，就被你逼的分了家。连把板凳，都没有分到，锅碗瓢盆，全要自己准备。哪有你这么黑心的婆娘，今儿不教训你，我这老太婆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江老太养尊处优惯了。 这会儿被打的疼起来，只顾着尖叫，连耍横都不会了。 她大喊，“你冤枉我，安宁那丫头，明明从我这儿偷了三千块走了，别说锅碗瓢盆，就是金山银山，都能买到。” “你放屁！俺家孙女，从小到大，就是个老实本分的，你说她贪嘴，我老太婆还承认，你说她偷了你的钱，我老太婆不认！” 别说没偷。 就算偷了，那也是被死老太婆逼的。 “可真有你的，什么屎盆子，都往别人身上扣，欺负我们老安家没人是吧？你也不瞅瞅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偷懒卖坏，你是第一名。大队的活儿，从来不见你干？你们老江家的人，各个镶了金边了，还是腿瘸了咋滴，活儿一个个都不干是吧？” 赶上村里人上工的时间，活儿也还没来得及分派。 不少人，都跑来先看热闹了。 恰好撞见安老太教训江老太这番话。 马上，就有人心里不舒坦了。 是啊，凭啥老江家这么多人，一个都不干活儿呢。 虽说他们有钱，可以买工分。 可要是一天活儿也不干，还在农村干啥，咋不去城里吃国家粮。 跟他们，抢吃的作甚？ 他们这天天瓜菜代，顿顿粗粮的，一年下来，还不如老江家花点钱，一次多买几个人的工分，多分几个人的粮食。 他们还干啥干啊！ 也去借钱啊，躺着就有粮食吃，多好啊！ “不能让老江家的人这么横了，咱们得去找大队长，就算他们要买工分，也得干一半的活儿。” “就是，凭啥一天不去地里，就有粮食分？再这么搞，我就去公社，找公社主任！” 有人挑起了这事儿。 更有甚者，直接让安老太将人往死里打。 安老太还真不客气，一爪子挠在了江老太脸上，顿时一道血痕出来了。 江老太惨叫一声，也开始反击了。 安宁怕再打下去，老太太要吃亏，赶忙上前，一把将老太太拉开。 江老太挥舞双手半天，没打到人。 意识到是安宁将人拖走了，指着她的鼻子骂，“臭丫头，你就是故意的，指使这老太婆动手打我。” “死老太婆，你还敢指我孙女，我打死你！”安老太跳起脚来，又要朝着江老太扑上去。 江老太才吃了亏，脸上还疼的厉害，安老太冲过来的时候，她拔腿就跑。 一边跑，一边大喊，“杀人啦，救命啊！” 只是，没人帮她。 大伙儿心里都怨恨着呢！ 安宁赶紧抓住还要追人的安老太。 “奶，够了，咱们不和她一般见识，回家！”安宁连哄带抱的。 安老太也见好就收。 村里这么多人看热闹呢，她不能让孙女丢了脸。 回了家，关上门，安宁冲安老太竖起大拇指，“奶，你可真厉害！” “厉害啥啊，要真厉害，可不就扒了那老太婆一层皮了！”安老太一脸傲娇的开口。 “话是这么说，万一打死了，您还得负责。现在就挺好的，那老太太估计几天出不了门！” 自家老太太那指甲，可是常年留着的。 哪怕只是轻轻一下，那都得刮掉一块肉。 更别说，她那会儿下了力气的。 “奶，我拿了点黄米过来，咱们两家分分，中午喝小米粥呗！” 安宁这突然的话，又给江老太给整不会了，“我的乖乖，你这又是从哪里弄来的小米？” 要不是孙女这几天来的勤。 安老太都不知道好久没有见到大白米，见到精面粉了。 家里的存货，就是一点玉米面，红薯干，黑面，高粱面什么的。 就这，在大队，还是顶富裕的人家。 可和孙女拿的这些东西比起来，就没眼看了。 安宁：“当然是江寒生弄来的！奶，你也别总想着我了，我要是给您拿啥，您就收着，该吃吃，该用用。要是我们自己不够吃，我肯定不会拿过来的。” “你奶我一把年纪了，吃啥都无所谓，倒是你还在长身体，不能饿着，当年你娘就是活活饿死的。”安老太想到赵小兰那个媳妇，眼泪都要出来了。 “奶，都过去了！我还等着你帮我带小孩儿呢，您要是身体不好，可怎么好！”安宁说。 安老太擦了擦眼泪，“奶没事儿，你还没吃早饭吧？奶这就去给你做。” 本来是要中午熬的小米粥，安老太早上就熬了。 大铁锅煮起来也快。 再在土灶里，烧两个红薯，两土豆。 土豆都是今年新挖的，种在自留地里，得亏安老太勤快，自留地被她照顾的好。 不然这么一大家子人吃饭，还真挺辛苦的。 安宁端着早饭回去，江老太都在家里，哭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江老爷子来找过江寒生，说起了这事儿。 本来以为，这大孙子这一次，怎么也要站在他们这边。 结果，大孙子不但没帮着他们说话，当着他的面，就将西边的土墙给砸了个大口子。 说了句，“往后我和安宁，就不走你们那边了！” 这么明显的偏袒。 江老爷子一脸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地走了。 安宁回来的时候，才发现，不用走江家的大门，她也能回家了。 提着早饭，叫江寒生过来洗手吃饭，她说：“我奶先前把老太太揍了一顿。” 江寒生低头洗手，手洗干净，接过安宁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手，才回答，“我知道！” “他们没来找你要医药费吧？”安宁紧张兮兮的问。 “没有！”江寒生回答。 “那就好！不过，咱们买工分的计划，估计得泡汤了！” 第56章 一家人互帮互助 江寒生诧异的看向安宁。 安宁解释，“刚刚我家老太太，教训你奶，说了老江家各个不干活儿，就可以买工分，分粮食的事儿。我估摸着，会有人去告状，到时候大队长难做，可能就不让买工分了。 不过你放心，我有办法弄到粮食，不会让你饿着的！” 安宁这番近乎保证的话，反而让江寒生怔了一下。 他觉得错了。 角色错了。 这话应该他说。 他告诉安宁，“没事，买不了工分，咱们就去城里！粮食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话是这么说，可我们没有城里户口啊。” 现在可不和后面几十年一个样。 现在是户籍决定一切。 城里户口，粮油关系，还有各种供应什么的，直接写在了小本本上。 有供应本，才有供应粮。 农村户口，只能在乡下赚工分，分粮食。 “我的户口，没转来乡下。”江寒生说。 “啊？”安宁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她一直以为，江寒生的户口，在老江家。 “你们上头，是不是给你安排工作了？”安宁问。 江寒生点头，“但是通知还没下来，但我估计也快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城里。” 只要有江寒生一口吃的，他就不会饿着安宁。 安宁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没在农村待多久，就能去城里了。 虽说她大概率还是农村户口，吃不了供应粮。 但她有系统商城，就算在城里，也饿不死。 而且还有江寒生呢，他们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江寒生，我咋感觉，你这么聪明呢！”安宁忍不住夸奖他。 得亏江寒生没有透露，自己还有可能回城里的事儿。 这要是被江老太知道了，一准希望，江寒生是下一个江开源。 肯定想着江寒生每个月把工资无条件上交，搞不好，就没有现在的分家了。 不对，要是他一早宣扬出去，安雅还愿意撒手不要江寒生吗？ 安宁觉得很悬。 只要江寒生分的单位还不错，没准安雅咬咬牙，也就嫁给他了。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和江寒生有缘分。 吃过早饭，安宁也不去老太太那儿了。 跟着江寒生一起砌墙。 早点将墙砌好，早点和那边断掉最后一点联系。 多了个人帮忙，江寒生这边活儿也做的快了。 一个上午的功夫，就砌好了围墙，这一下他们的四间屋子，和江家其他人的屋子，是彻彻底底的隔开了。 土砖还剩了些，江寒生说下午打土灶。 另外，厕所也得弄弄。 昨儿埋了大缸，做了厕所板子，但是四面透风。 安宁压根没勇气，在那种环境下上茅房，还是一如既往的去老安家方便。 中午这顿饭，两个人都去安家。 安宁本来还想着，她两个叔叔，不会有好脸色给她的。 谁知道，她三叔一见到她，就变戏法一样，给她拿出了两把新扫把。 还有竹编的撮箕，筷子也是一大把。 “三叔，你这……？” “你奶都和我们说了，你爸以后不给咱们钱了，是你自己悄悄拿了一部分自己的嫁妆出来，给家里几个小子念书做学费。以前是我们对你有成见，以后不会了，咱们安宁长大了，也知道贴补娘家了！” 安宁：“……”我啥时候拿自己的嫁妆出来补贴娘家了？ 这是老太太给她找的借口？ 安三毛的态度突然转变，让安宁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她这三叔，从前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了。 倒是她两个婶婶，对她意见颇大。 现在她出了嫁了，不知道还是不是和从前一样，将她当成眼中钉。 结果，是安宁多想了。 二婶和三婶虽然谈不上多热情，但也没有挑刺儿。 而且当老太太，给大家盛的主食，是小米粥的时候，二婶李春花还笑嘻嘻的说，“娘，我咋发现，最近这段日子，咱家的伙食，越来越好了？” 因着安宁每次来，除了她和江寒生那一份饭，还给老太太准备了。 米有，面也有。 老太太自己舍不得吃，就给匀出来，给大伙儿一起吃。 那个鹅蛋是，今儿的小米粥也是。 老安家这群人，也不是傻的，老太太多少本事，他们清清楚楚。 平日里，顶多拿钱，和人家换点粗粮或者黑面。 或者从安大可手上，要些票证什么的，换些副食品，糖之类的。 可最近安大可都不来了，老太太也说了，那边以后不会给钱了，指望不上了。 自然，他们都想到了，这些东西，可能是安宁拿过来的。 至于是谁弄到的，不用想，都知道是江寒生。 当然，他们更觉得，是安宁枕头风吹得好。 以至于江寒生这么大方，将自己的口粮，都分了一部分到安家来了。 安老太怕李春花乱说话，赶紧出声，“咱家伙食一直都这样，哪有变好和变差？” 这话一出，江寒生便相信上午安宁说的话，小米是老太太攒的。 江寒生自己也有奶奶，可远不及老太太这般好。 这些日子，老太太几乎都是在贴补他们。 他们晚上不在这里吃饭，老太太还让他们将饭菜带回家，蒸的红薯土豆，都是老太太给安排的。 菜一炒就是一盆，虽说是地里长的。 可要是没有老太太的付出，也不会有现在这些菜。 安家的家庭氛围，和老江家完全不一样，除了安宁他爸，也就是他岳父，大家都挺好的。 大伙儿都不知道，在粮食这事儿上，这其中存在着小小的误会。 但也正是这个误会，大家对彼此的印象，都挺好。 有时候就是这样，只要你感受到别人一点点善意，彼此之间的交往，也会越来越近。 午饭吃过，安二牛和安三毛主动提出要帮安宁和江寒生去干活儿。 江寒生担心他们工分的，结果安二牛说自己上午就把活儿干的差不多了，待会儿忙完江寒生那儿的活儿，再去生产队。 有两个大男人帮忙，不仅土灶很快打好，就连计划明天才能完成的厕所，也有了墙。 安三毛木活儿不错，他见安宁和江寒生连大门都没有。 跑去赵木匠家里借了工具，靠着家里两块用不上的旧门板，给安宁和江寒生做了一道大门。 短短一个下午时间，安宁和江寒生的家，就更像个家了。 第57章 精打细算 晚饭还是去老太太那儿吃。 不过安宁提前做了准备，她多拿了些面粉过去给大伙儿做主食。 但老太太哪里能这么干。 那可是细粮，一年到头，都难得吃上的好东西。 两个小年轻，刚结婚，啥也不懂，就知道自己手上有点粮食，可劲儿造了。 她又舍不得骂，也只能尽力帮着张罗着。 所以，晚上的主食，从纯面食，变成了黑面，苞米面，再加一点点面粉打底的三合面饼子。 这么一混合，虽然和吃粗粮差不太多，但也好过一次将细粮都给吃了。 菜老太太都是用猪油炒的，不是之前那种水煮菜。 干了一整天活儿，再吃顿好的，不知道有多幸福。 安家五个小子也放学回来了，瞅着家里的伙食，一个个口水都流下来了，站在厨房，都不愿意走了。 吃饭的时候，安家最大的小子安康告诉大家，从明儿起，学校就放学了。 时间是一个月。 要说理由，就是村里马上要收小麦了，孩子们都回来帮忙赚工分的。 因着都是老传统了，大伙儿也没有人质疑。 倒是安老太，难得在饭桌上，问起了几个孩子的学习。 “你们也念了有几年书了，可别天天在学校偷摸着玩儿，将来有你们后悔的！” 几个孩子哪里听得进去。 反正现在的情况，是认识几个字，会跟着老师念几篇课文，就算厉害了。 没办法，解放统共没多少年，文盲居多。 虽然乡下有扫盲班，可从小就没念过书的，突然让去学习，几个人能学得好。 安宁看出几个弟弟的不在乎，但她也没有立刻就提学习上的事儿，毕竟他们还不熟悉。 等熟悉了，她再想想办法。 …… 吃完饭，安宁和江寒生回去。 没曾想，就遇到了正好要上门找他们的大队长王大山。 将人请了进去，安宁给王大山倒了一杯冷水。 还解释，“大队长，家里灶台今天才弄，还得晾两天才能做饭，暂时没地儿烧水，只能委屈您喝点冷水了。” 王大山摆了摆手，“你们客气了，我还就爱喝冷水。” 王大山绕着江寒生和安宁那几间屋子，转了两圈。 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这还没几天，就弄得像个家了！就是家什太少了。” 当初李桂芬和江三叔分家的时候，可是将家里什么都抬走了。 别说衣柜这些大家什了，就是桌椅板凳，也没有留下一样。 要不是土炕搬不走，可能他们连土炕，都不想留下。 自然而然，安宁和江寒生的家，就显得空荡荡了。 安宁想了想，问大队长，“王叔，我和江寒生的情况，你也晓得，去城里买家什，肯定不现实。不晓得大队有没有木头，给我们做家具。您放心，我们出钱买。” 虽说他们以后是要去城里的。 可通知一天没下来，他们一天都得在乡下住着。 而且她这农村户口，会一直在，不可能永远不回来。 再说了，老太太还在乡下呢。 她不管别人，也不能不管老太太啊。 总归，这家也要弄的舒舒服服的。 “这个没什么问题，本来你们两个新婚，大队就应该安排老赵给你们打几件像样的家什。如今你提出来了，倒也省了我另外通知。 寒生，你明儿去大队部和咱们一起商量这个事儿。不过我今儿来，还有另外一个事。”王大山道。 “您说。”江寒生开口。 “大队今天有不少人，来我那儿，说了老江家，一大家子人花钱买工分的事情。他们的意思是，那些人一天地没下过，不能将粮食卖给他们。我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毕竟，别人都干活儿，他们不缺胳膊，不缺腿儿的，没理由在家里养着。” 不得不说，安宁是聪明的。 家里老太太上午和江老太那一架，就有人注意到了老江家一直有特权的事儿。 至于从前为什么不说，安宁觉得，多少和从前她公公还活着有关系。 江老太打的主意，是将江家那些小辈，都送去矿区做矿工。 其他人打的也未尝不是这个主意。 江开源活着，那就是人人都有机会。 他死了，关系用不上了，对江家人的不满，只会越来越多。 现在想想，老太太戳破这事儿，不见得是坏事儿。 不然怨气积累下来，没准还连累她和江寒生。 “王叔，事情该咋处理，就咋处理，我们没意见！”江寒生直接说。 “其实，我也想到了一个对策。”王大山毫不掩饰的说。 江寒生礼貌的看着王大山。 “不是马上要收麦子吗？要是这几天，正常上工，每天拿六分以上的工分，还是能照常买到今年的工分，照常分粮食。如果拿不到这个工分，就不能买粮食了！” 王大山其实也不太反对，大队有人买工分。 没别的原因，大队也是要花钱的。 买种子要花钱，买农具要花钱。 虽说上头每年有一定的配额，可架不住人多，要用的工具多啊，要是没钱，人家农具也不可能白送。 有人买工分，就有钱到大队，那农具和种子要花的钱，不就解决了？ 但不能影响大队正常运转。 老江家这么些年，没有一个愿意下地干活儿的。 不满的人，多了去了。 从前不说，他也知道是什么原因。 可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该果断的时候，也得果断。 “谢谢王叔通知我们这件事，我肯定会每天按时参加劳动。”江寒生道。 “我也……”安宁刚想说自己也要干活儿。 王大山笑眯眯道：“你就不用去了，寒生户口不在这儿，他之前干的活儿，工分一并记到了你的户口上，到时候等着分粮食就行！” 安宁跟着笑了几声，“那万一我想去呢？” “想去也行，多劳动，就少花点钱买工分！时候不早了，我得去那边通知他们去，不然赶不上家里晚饭了。” 王大山说完就走了。 安宁估摸着，他这一趟，就是虎山行。 老江家那群难缠的，指不定要哭闹一阵的。 第58章 深深的自我怀疑 老江家。 当王大山说出，老江家从大到小，所有人都要下地干活儿赚工分的时候。 一群老老小小，全傻了眼。 “不是可以买工分吗？咋还要下地干活儿？”江三婶李桂芬惊的嗓音都尖了。 她嫁到老安家这么些年，就没干过活儿。 这都多少年了，现在让她干活儿？ 逗她玩儿呢？ 王秋雨心里也是不舒服的，但她不急着做这出头鸟。 “那是从前！现在大队队员都说你们老江家一家子懒虫，从上到下，没一个勤快的。” “他们哪儿那么多事？一天天闲的发慌了是吧？咋就知道，盯着别人家？咱老江家有钱，不想干活儿，咋滴，他们有意见啊？”李桂芬气的都快冒烟了，说起话来，也是口没遮拦的。 王大山脸上多了一抹冷笑，“江老三媳妇，你这话说得。你可别忘了，你们也是大队的一份子，你们要是都不愿意干活儿，可以户口都给迁出去。我们石泡大队，不要你们这样的队员！” 王大山压根不怕老江家的人闹。 横竖家里的粮食是要吃掉的，吃完了，还能不干活儿？ 都是惯的！ 李桂芬听了这话，赶紧看向江老太，“娘，这事儿，你咋说？” 以往横的不行的江老太，这一次都没有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着实很反常。 但他们不知道，江老太这次老老实实的不跳脚。 只是因为她手上钱不多了。 除了被安宁偷走的那三千块，她手上也就私藏的一百来块钱了，这都还是她不放心随身带的。 要不然，这些也得被安宁那个死胖子给薅走了。 这一百来块钱，看着多，可真要给全家买工分，是剩不了多少的。 她没从安宁那儿，将钱要回来，哪里还敢乱花钱。 江老太道：“大队长，我年纪一大把了，身子骨也不利索了。我也要去干活儿？” 身子骨不利索这话，王大山能信？ 早上这老太太和安家那老太太可是才打了一架的。 虽然她输的可惨了。 但都能打架了，也足够证明，这老太太没病没痛。 不过王大山也不能真的指望一个老太太和年轻劳力一样，手提肩扛，做重活儿。 还是得安排些轻松的活儿，工分也少给点。 “你会做衣服吗？”王大山问。 “不会！” “那给大队撒种子，这活儿总会吧？”王大山道。 “也不会。” 王大山无语了，“那你会啥？总不至于，啥也不会吧？你可以不赚六个工分，但是一天两三个工分，总要有吧？” 安家那老太太，三五不时的，还知道去赚个工分，哪怕只做些轻松活儿。 撒种子，做衣裳，喂猪啥的。 那还是个裹小脚的，走路都不太方便。 而且老安家几个，都是顶能干活儿的。 小孩儿们不念书的时候，也争着抢着来大队干活儿赚工分。 每人一年三百六十斤粮食，他们基本都分到了手。 人家也有儿子补贴钱，咋不像这一家子人一样，一个个都懒成蛆了！ 见大队长铁了心，要给自己安排活儿，江老太眼珠子一转，立刻就往旁边江老爷子身上倒，“哎哟，我这头好痛，怕不是要死了，老头子，快……救命啊……” 江老爷子赶紧去扶人。 一边冲王大山道：“大队长，我家老婆子确实没干过活儿，要不……除了她，咱老江家，老的，小的，都去干活儿？” “我不去！”李桂芬大喊。 她算是看出来了。 老太太这是准备抛下他们，一个人享清福呢。 以前她要看老太太脸色，因为还有便宜占，也不用去外头干活儿，顶多在家里做做饭啥的。 要是外头活儿都要她去干，她干啥还讨好这个死老太婆？ 这些年，她挨骂，挨够了。 不伺候了行不行？ “老三媳妇，你乱说些啥，家里的粮食，也不是一直吃不完的，你不去干活儿，工分谁挣？咱一家子人吃啥？”江老太瞪她。 “娘……” “你闭嘴！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老太婆身体不好，活儿干不了，你们全去赚工分。” 王大山冲老太太道：“这不行，你也得去！” 江老太又要装病。 这时候，王大山站起身，撂下狠话，“反正我是通知了，到时候收麦你们不来。到了分粮那天，你们也别来了！” 王大山一走，李桂芬闹了起来。 还拿安宁和江寒生那三间房说事儿。 “明明那三间屋子，是我和老三结婚的时候，分给我们的，我们都住了多少年了？说给别人，就给别人了！也不见补偿我们点儿。 刚刚娘你明明可以说几句话，给大队长一些钱，就完事，您非要撇清自己。这下好了，一家子，一个个都逃不了了。我这咋干活儿啊，天又越来越热了，没法活了。” 江老太自己还烦呢。 听到李桂芬哭哭啼啼的声音，拿起手边，江老爷子的烟枪就扔了过去。 正中李桂芬的脸。 李桂芬嚎的更厉害了。 她一嚎，几个孩子也跟着哭。 声音传到了安宁这边。 她掏了掏耳朵，一脸嫌弃。 这就哭上了？ 以后咋办？ 找根面条吊死吗？ 安宁心底说不出的畅快，江寒生见她一直在笑，心情挺好似的。 他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我明儿还想去一趟城里，将家里缺的东西，都给买齐。” 大锁没买，菜刀没买。 还有吃饭的碗。 这些日子，连碗都是用的老安家的。 用几天没什么，要是一直用，安宁都不好意思了。 江寒生脸上的表情柔和，“我和你一起去，正好也还有时间。” “你也去？”安宁愣了一下。 她不太想他跟着一起县城。 她还想顺便做个生意。 他要是一直跟着，束手束脚的，不方便。 见安宁不大情愿，江寒生找了个理由：“我打算去城里打个电话，问问工作的事情。” 打电话，那他们就要分开。 也就是说，她有时间做自己的事儿。 安宁面露喜色的点头，“那明天一起去，一起回。” 中间，就不要在一起了。 安宁说话的时候，虽然满脸笑容。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江寒生总觉得，她不愿意和自己待一块儿了。 江寒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导致安宁有点讨厌自己？ 还是自己哪里没顾及到她的感受？ 江寒生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第59章 粮食危机啦 第二天，安宁总算起的比江寒生早了。 不过她刚一动，江寒生就睁开了眼睛。 接着，就干脆利落的坐了起来。 四目相对，安宁吓了一大跳，“你……” 江寒生：“抱歉，习惯了。” 安宁知道他的习惯，是指对周围环境一举一动变化的习惯。 也是呢，他们这样的，若是睡觉，都跟一头死猪一样，还怎么保护国，保护家，保护自己？ “没事，没事！”安宁连连摆手。 “你今天起来的很早。”江寒生说。 “是啊，这不是今天要去城里，我还得去一趟老太太那儿，早做好准备，早点出发。” 安宁今儿打算不卖衣服了，她想试一试卖粮食。 她手上两百斤小米，一百斤大白米，还有五十斤腊肉，一样都得匀一些出来，卖掉一些，再拿回来一些。 到时候，就和江寒生说她拿钱换的。 这样一来，她也好正大光明拿这些东西开火做饭。 江寒生还没说话，安宁就从床上爬了下来。 将外面晾了一夜的衣服收进来，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江寒生已经将床铺整理好了。 被子也叠成了完整的豆腐块儿，跟3d打印的一样。 安宁盯着那被子，看的眼睛都直了。 她冲江寒生竖起大拇指，“整个石泡大队，得属你内务整理第一！速度第一，整洁度第一。” 这也不是安宁第一次夸江寒生了。 之前还觉得不好意思。 现在，江寒生已经很适应了。 适应到，他直接说：“我还有许多优点，不止这一件事儿！” “我知道！”安宁脱口而出。 江寒生目光瞬间变得幽深了许多，“你知道？” 安宁很配合的细数了起来，“头脑聪明，有原则，不拖泥带水，遇事果断。” 特别是在分家这件事儿上。 安宁都想给他竖大拇指了。 要是男人们，都能像江寒生一样，面对极品娘，极品奶奶这般的果决。 哪里有那么多婆媳矛盾。 一个家庭，能不能长久稳固，男人能不能立起来，是很重要的。 毕竟，没有哪个女人，能够长期忍受，被一群人欺负，偏偏她最亲近的人，还在和稀泥，试图让她忍耐，牺牲她一个，成全其他人。 这是对女性的摧残！ 安宁说了一大堆，但没有一句是江寒生想听的。 他看着安宁，张了张嘴，原本想说些什么的，安宁却急忙冲他道：“我们不磨蹭了，再晚，就太迟了！” 江寒生看了看，才刚亮的天：“……” 洗漱完，背上背篓的安宁，直接去了老安家。 虽说她不打算卖衣服了，可万一有生意，她也可以顺手做个的。 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嘛！ 另外，她还得和老太太交代，早上，中午都不要准备她和江寒生的饭菜。 可即便如此，老太太还是从土灶里，扒出了昨儿夜里放的两红薯。 不过那红薯模样很小。 要不是老太太还给配了两鸡蛋，安宁都以为，老太太是不是同意自己减肥了。 “奶，家里粮食，是不是不够吃了？咋这么小的红薯，都拿出来了？”安宁问。 “哪有，你奶我，就是懒得翻了，随手拿了两个小红薯。”老太太笑眯眯的解释。 安宁哪里那么好糊弄，“肯定有，算算日子，地窖里的新鲜红薯，也快吃完了。” 其实情况也和安宁说的差不多。 每年大队打了红薯，大部分，洗洗，就连皮直接磨成了红薯面，或者做成红薯干。 也有一部分，分到各个队员手上，被放在地窖里。 但是撑到现在，就差不多了。 接茬的是小麦和土豆。 老安家这么一大家子人，各个都长了一张嘴，虽说她出嫁了，可这大队没分新粮是事实。 他们家尚且如此，其他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吃的，你就甭管了！再不济，咱们自留地，还种了老多菜，饿不死你们的。你赶紧和寒生去县城，这次将家里缺的东西，都买齐全了。等大队长喊收麦，就没时间出去了！” 老太太推着安宁出门。 就怕安宁再继续问粮食的事儿。 安宁悻悻地的离开老安家，江寒生也正巧来了。 他在安宁后头来的，出来的时候，要将家里的东西，该藏的藏好。 省的出去一趟，回来家没了。 安宁将鸡蛋和红薯递给江寒生，也没提老安家粮食危机的事儿。 她尽量在待会儿回来的时候，多带些粮食回来。 解了目前的燃眉之急。 安宁和江寒生运气不错，本来应该走到县城去的，但刚好有牛车去县城。 他们两个搭了个便车。 唯一让安宁不好意思的是，她一上车，牛车都像是要陷进去了。 好在，老乡也没有嫌弃，更没有提车费这茬事儿。 到了县城，安宁也不像上回来的时候一样，处处都觉得陌生了。 但周围人看她的目光，依旧带着少见的眼热。 她自认为轻车熟路，自告奋勇，要带江寒生去县城百货大楼，“我来过一次县城了，这里我熟，你就跟着我走，保证不迷路！” 江寒生看着她那自信心十足的模样，很配合的点头。 跟着安宁一路到了百货大楼。 上回来的时候，安宁只问卖布的区域。 但其他地方，她还一窍不通。 加上今天好像特别多人，乌压压的，全是人。 安宁一进百货大楼，她就迷了路。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往哪边买菜刀，哪边买锁。 江寒生适时地的提醒，“锁属于五金用品，菜刀应该在你上回买锅的地方。” “我在供销社买的锅。”安宁一脸懊恼。 “没事，这里也有菜刀！” 百货大楼的性质，和供销社其实差不太多。 只是百货大楼的商品，更加多样，更加高级。 如果是市里的供销社，还能看到进口手表那些。 县这一级的，可能更多是国产货，不会有那么多的进口商品。 江寒生领着安宁，穿过重重人群，到了五金用品区，买了锁。 区区一把锁，就要了两张工业券，安宁一脸肉疼。 甚至还冲江寒生道：“那是不是说明，我爹在矿区干一个月的工业券，只能换一把锁？” 第60章 雪花膏、蛤蜊油 江寒生：“……是。不过这是按工资来的，每二十块工资，发放一张工业券，而且去年底，才发行。” “这倒是和我爹的工资对上了！” 她那渣爹，可不是每个月四十来块工资，一个月两张工业券。 不过说来说去，就是物资太紧缺了，才会有这么多券，票之类的。 安宁和江寒生说这么一会儿话的功夫，就被人从柜台，给活活挤了出去。 没法子，人太多了。 “今儿咋这么多人啊？”安宁忍不住问。 “今天休息日！”江寒生说。 说到休息日，安宁又想说了。 现在还是六天工作制，休息一天。 平时城里职工要上班，难怪今儿这么多人。 怕自己要买的东西，马上就被人抢光了，安宁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拉着江寒生又往里头挤。 和她有一样想法的不在少数。 都知道，平时没时间，赶上休息日，手里有什么票，就赶紧花了。 不然，断了货，就算有票，有钱，也是白瞎。 “哎呦，谁啊，踩我jio了！” “娘呀，快要被挤死了。” “我的鞋！” 不管别人怎么喊，安宁愣是又挤回了柜台，脸红脖子粗的大声问，“同志有没有菜刀？” “有，五张工业券，七块钱！” 安宁将手里最后五张工业券，连同七块钱，一起夹到了面前的木夹板上，柜台那边核验过后，她拿到了菜刀。 钱倒是没什么，但工业券让安宁肉疼的很。 特别是在江寒生给她解释过，工业券怎么来的之后。 安宁刚准备走，就又有人要买菜刀。 不过那售货员告诉他，“菜刀卖完了，刚刚最后一把！” 本来还心疼的安宁，一下子不心疼了。 这人啊，幸福感，都是比出来的。 安宁又拉着江寒生，从里头挤了出来。 她笑眯眯的举着菜刀冲江寒生道：“我这把是最后一把，今天没白来！” 江寒生也跟着笑。 自从分家之后，江寒生发觉自己笑的也多了。 主要原因，他还觉得是因为安宁。 她无时无刻不在笑，可能被她干扰，江寒生现在越来越习惯嘴角上扬。 “锅铲用木的就行，饭勺也是，晚上回去，再让三叔帮着我们打。我们做饭还缺啥？”安宁扭头看向江寒生。 都没给江寒生有回答的机会，她立刻说：“碗，没错，还有碗！调料呢？我再想想。” 其实现在做饭也简单，没那些七七八八的调料。 盐和酱油，就是最常见的。 醋家里好像没有，得去副食品店打一壶。 粮票安宁有三斤，中午能和江寒生去国营饭店撮一顿。 “我们先去买碗！”安宁说。 得亏卖碗的柜台人不多，而且碗不要票。 两毛一个的白瓷碗，安宁一口气买了二十个。 汤碗，菜碗，她一样买了两套。 东西全让江寒生拿着。 安宁觉得，有了碗，差不多就可以离开百货大楼了。 但江寒生非要拉着她再看看。 结果一转，就到了一个全新的柜台。 安宁看到一群年轻女人，围在这儿。 “她们干嘛呢？”安宁问江寒生。 “买日用品！” 安宁立刻道：“肥皂？” “不是！是买雪花膏，护手霜，香粉和香膏之类的。”江寒生说。 “你带我来，不是让我买这些东西的吧？”安宁好奇的问。 江寒生没有否认。 女孩子，应该养的精致。 更何况，安宁是他的妻子。 他更要给她创造好的条件。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还没买过这些东西！” 原主皮肤黑乎乎，加上这东西，属于额外支出。 不是每个月拿工资的城里人，肯定宁愿将手里仅有的钱，拿出来买粮食，而不是买这些东西。 江寒生语气温柔，“那就买！喜欢什么，买什么。” “要票吗？”安宁问。 “不要！” 既然不要票，安宁就不客气了。 她乖乖排队。 轮到她和江寒生的时候，她看着被售后员拿出来放在柜台上，介绍的护肤品，红红绿绿的铁皮外包装，虽然年代感很浓厚，可一看就觉得是好东西。 而且闻着特别的香。 安宁问了一下，这雪花膏的牌子，也有挺多的。 包括后世她也挺熟悉的百雀羚，雅霜，以及沪上牌雪花膏。 “这多少钱一瓶？”安宁指着一瓶百雀羚雪花膏问。 “一块二！” 可能是看安宁生的黑，衣服穿的也普通，应该是乡下来的。 售货员不急着给安宁拿雪花膏，而是从柜台里，拿了蛤蜊油出来，“这个便宜，七分一盒。” “要雪花膏。”江寒生在旁边说。 一分价钱，一分货，他想给安宁用好的。 安宁：“蛤蜊油也要，一样给我拿十个。” 安宁这话一出，就连售货员都傻了眼。 还是第一次看这么买日用品的。 再一次看向安宁的穿着打扮，售货员心里猜测，是乡下人进城。 没准是才发了一笔横财，所以花钱没个节制。 安宁冲江寒生说：“这雪花膏和蛤蜊油用处可大了，除了抹脸，还能作为护手霜，护脚霜，冬天防止手脚皲裂。我还想送家里老太太，二婶和三婶。还有之前帮过咱们的那些叔叔，他们妻子，也可以人手送一盒。” 江寒生觉得安宁考虑的很周到。 认同的点头，“你决定！” 安宁从口袋里拿了两张大黑十出来，递给售货员，再由售货员夹在收银的木夹子上，传递到收银台。 等开了票，找了钱，连同货一起给了安宁。 江寒生问安宁还要不要买别的护肤品。 其实除了雪花膏，还有鸭蛋粉，珍珠霜之类的。 安宁直接摇头，“不要了，乡下人进城，买这些差不多得了。省的被人当成暴发户，或是老傻帽，花钱不知道节制。” 安宁这话，是直接对着售货员说的。 她不傻。 不会连一个鄙夷的眼神，都看不出来。 这售货员，分明是看不起她。 被安宁这么直白的点出来，售货员直接红了脸，但也没有解释。 打心底，还是觉得自己是对的。 江寒生之前只顾着看安宁，根本没有注意过售货员的眼神，如今安宁一提，他才意识到。 第61章 手表 “钱是我们的，我们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偷不抢，碍不着别人什么事儿。你喜欢，咱们便买，不喜欢，我们就不买，不需要任何人替我们拿主意。 至于乡下人，城里人，只不过是个身份。都是靠自己的劳动赚钱，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江寒生声音不大，但却带了一股迫人的气势。 那售货员脸色更难看了。 安宁嘿嘿一笑，一把握住江寒生的手，“走，我们去别处花钱去！” 江寒生笑得一脸宠溺，“好！” 离开日用品柜台之后，安宁就要出去。 该买的东西，都买了，她自然不会再继续逛。 刚刚说还要花钱那番话，也不过是骗骗那售货员的。 但是江寒生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怎么了？你有要买的东西？”安宁问。 江寒生摇头。 “那走啊！” “我没有，但你有！”江寒生说。 “难不成，除了醋，我还有什么是忘记了的？”安宁努力回想。 结果江寒生指着安宁的手腕，“手表！” 这话，算是说到安宁心坎儿上了。 她是挺想要一块手表，来看看时间的。 不然每天看时间，都是靠估算。 有太阳的时候，还能看日头，一旦下雨，那就真的是抓瞎了。 “要不……下回买？我回去减个肥？不然没有我手腕儿这么粗的女士表带吧？” 此时的安宁，理智还在。 也清楚，目前自己的状况。 喜欢是一回事，要不要现在买，又是另外一回事。 江寒生：“先看看。” 他拉着安宁去看手表。 不知道为什么，手表柜台，是安宁看到的所有柜台里，人最少的。 也就两三个人，在那里看。 没一会儿功夫，就吵了起来。 “手表怎么涨价了？上个月我来看的时候，只要60元，这个月要180，你们抢呢？” “手表是紧俏货，全国那么多人，沪上那边，生产出来，又要时间，又要成本，你们不买，有的是人买！” 本来还在看手表的三个人，气的剁了脚，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笑话，一块手表一百八，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都去喝西北风好了！ 江寒生和安宁到了柜台，说：“我们来看看手表。” 售货员是个男同志，看了一眼江寒生，又看看他身边的安宁，直接不耐烦的问：“你们有手表券吗？” 安宁看向江寒生，等他解释。 像是明白安宁要问什么一样，江寒生说：“手表也是稀缺货，虽然不用工业券，但和自行车，收音机一样，都要票。一般是下发到各个单位，数量很少。目前市场上最紧俏的，就是沪上牌手表，需要购买券，还有钱。” “没有不要票的吗？”安宁问。 “有，是进口表。劳力士，欧米茄，梅花牌，英格纳之类的。” “那直接看看进口表吧！”安宁说。 江寒生工作都还没安排，哪里来的购买券。 就算单位有，按照江寒生的意思，估摸着也是给领导，给优秀个人的。 还轮不到他。 所以看进口标，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麻烦将不要购买券的进口女表拿出来给我们看看！”江寒生冲售货员道。 售货员一脸不情愿，“你们刚刚听到了吧？沪上牌都涨到了一百八，外国表也涨价了，你们确定要买？” “你都没给我们看，我们怎么确定？”安宁说。 “没有你能戴的！”那售货员看都不看安宁。 “不戴也可以拿来看时间，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是拿来戴的？我放口袋不行？我挂脖子上不行？我挂大拇指上，不行？” 安宁这暴脾气。 这一个是这种德行就算了，怎么两个也是这种样子。 江寒生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售货员，被他盯得浑身发毛了，他才将仅有的两块进口手表拿了出来。 他指着其中一块平平无奇的手表说：“瑞士的梅花牌，售价二百八十八元！” 安宁却看上了另外一块，她没说的手表。 “这块呢？” “这块是英格纳，是市里供销社放我们这里卖的。还是看这里有矿区，才来了这么一块，不然这一块，绝对不会放到我们县卖的。” 售货员炫耀的意味，不要太浓。 只顾着说表的来历，其他什么都不提。 相反，还是江寒生给安宁解释，“这是17钻全钢防水机械女表，上面的钻石，是真钻，机芯差一点是镀金。” 安宁就是看着上面闪闪发亮，加上整个表盘是莹白色，看着就舒服。 “多少钱？”江寒生问。 “423！” “多少？”安宁怀疑自己幻听了。 在人均工资，二十三来块钱的时候，一块手表，要四百多。 夭寿了！ 见安宁这幅态度，售货员更觉得这俩货纯粹来看热闹的。 根本不是诚心来买手表的。 “这是你们自己要问的，可不是我逼你们的！这表才调价没多久，之前只要一百五十一块钱！” 即便是不调价，价格也不便宜。 相比一块六十的沪上牌手表，确实没多少人会选这种进口表。 安宁手上虽然有买表的钱，但这钱都是江寒生的。 她不会拿这么多钱，买一块手表。 安宁冲江寒生道：“我们走吧！不买了。” 江寒生却抓着安宁的手，“媳妇儿，可能需要麻烦你一下。” 安宁疑惑的看着他。 “你说。” “借我四百二十三块钱。”江寒生。 “啥？”安宁震惊了。 “你带够钱了吗？带够了，就借我。”江寒生问。 钱安宁当然带了。 三千块，她都随身带着呢。 这可是钱，放家里，就算不被老鼠咬，也要防着老江家那群人。 等等，为什么非是423？ 是她想的那样吗？ 她看向江寒生，江寒生只是耐心地等着她。 安宁无奈，只得从自己裤兜里，将一沓大黑十拿了出来。 一共七十张，七百块。 其余的，她都放在系统商城里，防丢。 安宁将钱全给了江寒生。 江寒生数了四十三张大黑十出来，在售货员和安宁惊讶的目光下，将钱夹在售货员面前的木夹板上，直接划到了收银的柜台那边。 第62章 私房钱 收银员开了票，找了剩下的零钱，又用铁丝线传了回来。 售货员取下上面的票和钱，连同手表一起哆哆嗦嗦的递给安宁。 他都快哭了，“姐，您是要栓脖子上？还是放口袋？要是栓脖子上，我可以免费送您一根红绳！” 安宁霸气拒绝。 将手表放进口袋的同时，反手还装了一下，“老领导教育我们，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我不要。” 之前还趾高气扬的人，这会儿看向安宁的眼神，直接变成了崇拜，眼睛里，都差点冒星星了。 一旁的江寒生也因为安宁这句话，嘴角上扬。 安宁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了百货大楼。 刚出百货大楼，上一秒，还气势十足的人，下一秒，都要哭了。 “江寒生，你个败家男人，你没听那人说啊？这手表之前只要一百五十一块，这翻了两倍不止了！我的心，我的肝，我的脾胃肾，全少了一半。” 江寒生嘴角仍是上扬的，“没那么夸张，钱没了，可以再挣！而且这钱，是我从你手上借你的！” 安宁一听这话，瞬间闻出了不对劲，她看向江寒生，“你有私房钱？？？” 是了！ 她上辈子，虽然没结过婚，但是听人家说过，结了婚的男人，最喜欢藏私房钱了。 有些厉害的男人，甚至能够将家里各种不起眼的地方，都改造成为他们放私房钱的秘密基地。 他们家，指定到处都是钱。 难怪，江寒生不急着搬到新房间去。 敢情是要守着钱！ 江寒生哭笑不得，“算不得私房钱，本来就打算坦白。不过存折不在我手上，辛叔帮我收着。等我们在城里安定下来，再找他去取！” 安宁：“！！！！” “等等，你的钱，不是全给老太太了吗？” 安宁记得，老太太和江寒生都提过，好像给了五百。 “只有很小的一部分，我当兵每个月有工资，有津贴，一直自己存着，没给家里打过钱。”江寒生很自然的说。 安宁眼睛瞬间亮了。 江寒生当兵也有好些年了吧？ 他好像年纪很小就去当兵了，如果工资和津贴每年都自己存着，那不得发财了？ “不对，不对，听你这话意思了，是你那些钱，只还我四百二十三块吗？”安宁脸颊都鼓起来了，她生气了！ 说好的，钱全交给她管的。 江寒生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给你，全给你！” 安宁瞬间乐开了花。 没想到，她结个婚，一不小心，成了富婆。 要是哪一天，安雅知道，她瞧不上的男人，竟然这么有钱。 还这么大方，她会不会哭晕在茅房？ 想想那个画面，安宁只觉得美滋滋。 “走，我们去国营饭店吃饭，我还有三斤粮票，随便你吃，今天我请客！”安宁用力的拍着自己的胸脯。 他大方，自己也不能小气。 等过两天，她再从系统商城里，挑几块五花肉出来，做红烧肉。 保证将他养的好好的！ 她安宁决定了，从今往后，好好待自己的男人！ 绝对不能让他白对自己好。 安宁已经来过县城了，但她还没去过国营饭店。 只从老太太手里听说过，吃饭要粮票，吃肉要肉票。 没有肉票，只能买素菜，喝汤。 不过素菜也不贵，一份三分钱，汤一分钱一碗。 安宁到了国营饭店，即便现在不是饭点，来吃饭的人，也不在少数，都是怕待会儿到了饭点，人太多，国营饭店的饭菜卖光的。 安宁进去之后，四处观望了一下。 她发现，这里头的人，除了那些工作人员，其他人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傻子都看得出，是饿的。 这两年自然灾害多，乡下粮食减产。 乡下种地的农民，都在瓜菜代，也就是蔬菜瓜果，代替碳水主食。 加上炒菜不放油。 在主食不够的情况下，哪怕一顿吃好多素菜，其实肚子也很快就饿了。 这些东西，其实没什么营养，多数人，身子看起来就很虚。 就算有些看起来胖，也是浮肿的胖。 不像安宁这样，实打实的，都是一点点养出来的肉。 乡下日子不好过，城里供应，也靠赶早，或者靠抢。 安雅和苏红为什么要去乡下打牙祭，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即便她们不上班，也很懒。 别人下午六点，就去排第二天九点的队，就为了早点领到供应粮。 她们倒好，一睡睡到中午十二点。 等他们去排队，要不就是细粮被人领走了，要不就是剩下最次等的粗粮，难以下咽不说，还有可能供应不足。 虽然有粮票，但很多时候花不出去。 还得去黑市买高价粮。 总之，这么多事儿，造就了母女两个，不要脸的去乡下骗吃骗喝。 安宁从看人，到看国营饭店。 内部倒是没什么好看的，瞧着就像一个食堂。 还有一块黑板，上面交代着今天的菜色。 安宁一眼瞅过去，发现都是些时令蔬菜，都是家里经常看得到的。 最后四行，有炒鸡旦（少量），红烧肉（少量），红烧鱼（少量）肉炒笋丝（少量）。 看样子，后面这些加了肉的菜，都是先到先得，限量供应的。 安宁和江寒生没有肉票，后面的，倒也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你吃什么？吃饭还是吃面？”安宁问江寒生。 “吃面！” 一碗普通的清水面，两毛钱，三两粮票。 江寒生和安宁各一碗，再点上一碗酸豆角炒豆腐。 虽然不是什么大菜，但胜在开胃。 队是江寒生排的，安宁直接将粮票和钱给了他。 她可没忘记，这位可是将全部身家，都给了自己。 就是出门，都没找她要一分钱。 安宁找了个地方，慢悠悠的等着江寒生。 从她这个方向看过去，江寒生身材挺拔，模样出众。 在得知江寒生，还有一笔巨款之后，安宁忍不住去想。 他要是不找自己，其实也能找到更好的人。 虽说她是潜力股，可在没成为优秀的人之前，谁知道呢？ 所以说，江寒生的包容性，其实是极强的。 至少，她没见他嫌弃过自己。 第63章 黑市交易 江寒生排了很久的队，一直到真正的饭点来了，从外面，又涌进来一大拨等着吃饭的人。 周围的位置，渐渐都被坐满了。 安宁死死的护着自己和江寒生的位置，不管谁来问，都是对面有人，她还在等。 直到他端着买好的午饭过来。 除了之前商量好的两碗清水面，一碗酸豆角，江寒生还另外要了一盘炒鸡蛋和一盘凉拌黑木耳。 黑木耳一盘五分钱，但炒鸡蛋，可不便宜，五毛钱一碗。 眼下鸡蛋，也是涨了价的。 市场上的售价是一块一一斤，要在前面两年，也就五、六毛一斤。 一斤鸡蛋，差不多是十个左右，这一盘炒鸡蛋，最多放了四个鸡蛋，收五毛，不能算实惠了。 更何况，乡下鸡蛋要是送到粮油站去收，一个也才收五分。 越算，越觉得亏本。 安宁挑了一筷子面条，往嘴里塞。 差点没噎死。 这面，也不是纯面粉，粗糙的很，应该是加了不少粗粮揉成的。 难怪，她是说，面条颜色不白，比不得家里那些。 想到家里的面粉和大米，想必辛叔他们，也是看了江寒生好大的面子，才给他凑了那么些粮食的。 安宁觉得，自己还得多从系统商城里换点东西出来！ 特别是粮食。 江寒生见安宁只动了一筷子，就停了下来，赶忙往她碗里夹了好多炒鸡蛋，“国营饭店之前不这样的，这两年，自然灾害严重，各地粮食减产，忍一忍，熬一熬，很快就能过去了！” 江寒生这话也没有错。 确实，大家都在吃苦，你想例外，就得有本事才行。 光抱怨，是没用的！ 安宁抬头冲江寒生道：“你自己也吃。”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一盘炒鸡蛋，大半都进了安宁的碗里。 三盘菜，就这一个菜，算荤菜了。 她全吃了，他吃啥？ 江寒生很快吃完了面前碗里的面。 菜他基本没怎么动，都留给安宁了。 安宁看看面前堆成山的面碗，再看看另外两盘没动的菜。 直接端起碗，往江寒生的碗里，又倒了一大半。 “我最近减肥，吃不了多少，你帮我吃！” 江寒生刚想拒绝，安宁就先他一步威胁他，“江寒生，我要减肥，你责任也重大。那手表是你给我买的，要是再过几个月，我不能戴到手腕上，你就等着跪搓衣板吧！” 江寒生一脸无奈，“减肥不一定非要少吃，你可以多运动。你要是不嫌麻烦，我教你一套军体操。” 安宁：“不要，有那体力，我不如去赚工分。” 安宁说完，埋头吃面，吃完了，还故意不小心，将筷子掉在了地上。 “哎呀，脏了，没法子再吃了，你都帮我吃完吧！” 江寒生都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安宁，她的演技很差。 江寒生重新拿起筷子，快速的将安宁拨给自己的面条，连同菜，一同扫干净。 吃过饭，江寒生将饭盆和菜盆，连同筷子，一同送到了回收处。 走出供销社的大门，安宁目光灼灼的盯着江寒生。 江寒生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安宁一脸殷勤，“你不是说，要去打电话，问你工作的事儿？” 江寒生脚下一滞，差点闪到了他的腰。 “是……是啊。” “别地儿不好借电话吧？你肯定要去矿区打吧？”安宁继续说。 “要不，你现在就去？要不然晚了，电话都打不上了。” 江寒生哪里要打电话。 他就是找个理由，和安宁一起出来。 结了婚，他们还没一起来过县城。 他也没有给她买过什么东西，就想着来看看。 结果倒好，他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再等会儿，现在……还早！” “早啥啊，不早了，这都吃了午饭了！你现在就去，四点，四点我们在县城门口集合！” 安宁现在有手表了，时间能把握准了。 她怕江寒生把握不准时间，还贴心的给他出主意，“你出门的时候，问问矿区那边的人，晚点都没关系，不能太早啊！” 安宁不给江寒生反悔的机会。 除了那个空背篓，是她拿着的。 其他什么碗碟，菜刀之类的，她全给了江寒生。 背着背篓，一溜烟的就跑了。 江寒生站在原地，追也不是，停下来也不是。 他告诉自己，下回不能找这么烂的理由了。 拿上东西，江寒生还是决定去一趟矿区。 安宁一路狂奔，还特意看了看身后，确定江寒生没有跟过来。 安宁松了口气。 她找了个没人的公共厕所，在厕所隔间里，从空间商城中，取了三十斤小米，二十斤大米，十斤挂面，再拿了二十斤腊肉出来。 得亏她提前做好了准备。 她让老太太给她缝了几个布口袋，每个口袋，装了差不多十斤的货。 挂面也是用家里安大可落下的旧报纸包的，一包两斤。? 黑市粮食的价格，她大致是了解的。 安老太时不时的，就会将自己从村里那些人那儿听来的八卦，告诉她一些。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瞅准买家。 换钱，换票！！！！ 出发之前，安宁从地上挖了点泥巴，将自己本就黑乎乎的皮肤，涂抹的脏兮兮的。 身上干干净净的衣服，也被她故意弄了好多泥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 安宁在去本地最常做黑市交易的地方，仓南县火车站寻找买家。 本来以为，找买家，是一件很难的事儿。 谁知道，她的身材，就是最好的广告。 这么膘肥体壮的，一出现，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有个胆儿大的穿着中山装，戴着黑框眼镜，身材瘦削的中年男人，直接就上来了。 他用只有安宁听得到的声音问：“姑娘，你是来做买卖的？” 安宁：“……”有这么明显？ 男人见安宁一脸戒备，赶忙开口，“你别怕，我是看你背上的背篓，瞧着挺沉的。你要是有货，能不能卖我一点？粮食最好了。 我小儿子才出生不久，家里只剩一点粗粮，天天吃那东西，没营养，奶水都下不来，孩子太可怜了。” 安宁见男人，也不像坏人。 她压低声音，“我手上有一点细粮。” 男人差点红了眼眶。 情绪很激动，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谈？”男人小声说。 第64章 以物换物 安宁也知道，黑市生意，是不被允许的。 时不时，还有人会阻止。 之所以，这些人选择在火车站，作为交易地点之一。 完全是因为这里人流量足够的大。 来来往往的人也多，有些还是跨区域的。 一来方便有事儿逃跑，二来也好说是来接自家亲戚的火车。 即便如此，大家也是小心再小心。 安宁和中年男人，一前一后的离开火车站。 最后找了一个没人的小巷子。 男人眼巴巴的看着安宁。 安宁不急着拿东西，而是问价格，“如果是细粮，一斤你能出多少钱？” 老太太和她说过，眼下这世道，一斤粗粮，都能换到三块钱。 一斤粮票，也能换到三块钱，全国粮票，价格更贵。 细粮也是更甚！ “丫头，能不能先给我看看品质？”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安宁习惯性的看了看四周，没人，才从自己的背篓里，抓了一小把小米出来。 粒粒分明的小黄米一露面，男人直接就咽起了口水。 “姑娘，这黄米，如今都是细粮的行列了。我出四块五一斤，你看成吗？” 安宁觉得价格还比较合适。 同意了！ 她准备将小黄米放进背篓里，男人也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帮忙护着，生怕安宁一个不小心，撒了一丁点儿。 等安宁将小黄米装进去了，他才收回自己的手。 然后是规规矩矩的等着安宁拿东西。 安宁发现，这人还挺懂规矩的，她从背篓里拿东西的时候，男人是别过头的。 从小细节来看，这人不坏。 安宁取了一包黄小米出来，又拿了一封两斤的挂面。 等她叫男人的时候，男人看着多出来的两斤挂面，差点晕倒。 “丫头，这……这也是你带来的？”男人颤抖的问。 安宁：“小米是十斤，挂面是两斤。你如果要，这些全给你。” 合十二斤，就是五十四块钱。 男人数钱的时候，很干脆利落。 之前他也不是没有在黑市上买过粮食。 不管是粗粮，还是细粮，品质都很差。 但他不会抱怨。 因为如果是大米之类的，他自己每个月领到的，也绝对不是大白米，势必掺杂了很多的陈米，还有一些泥巴和泥沙。 但这一次，完全不一样。 他拿到小米，就看了，没有泥沙，很干净。 挂面更是，白的透亮。 钱货两清，男人拿着装了粮食的布包走了。 安宁不急着离开。 她在计算，今儿这么个卖法，她啥时候，才能将她背篓里的粮食卖出去。 虽说她刚刚其实可以卖更多粮食，给这个男人，但是第一单生意嘛，钱倒是其次，经验和安全很重要。 安宁确定那个男人走远之后，从小巷子走了出来。 迎面，就走过来一个老太太。 安宁以为是巧合，和老太太擦肩而过的时候，衣服一下子被人拽住了。 安宁一下子慌了神。 刚准备推开老太太，脚底抹油跑路的时候，老太太冲安宁道：“姑娘，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就是想从你手上买点粮食。” 安宁：“……”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她脸上写了我有粮？ 老太太大概是知道安宁心里的想法，她解释说：“你去火车站，好多人就瞧见你了。不怪大娘说话难听，现在这年月，能够养成你这身材的，家里势必是什么都不缺的。 但也有很多人怕是圈套，所以不敢来找你，我这老太太，是个不怕死的，跟着你们有一段路了。 虽然没有看到你们交易，但那个男人，从巷子里出来的时候，表情明显变了。姑娘，你就当行个好，卖给我一点粮食成不？” 眼前这位老太太，也是个诚实人。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就是出场方式，有些惊悚。 安宁反正是要找买家的。 而且这位，一看就是平常没少饿肚子的，面黄肌瘦不说，脚步也没有什么力气。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老太太虽然穿的普通，可身上干干净净的，一个泥点都没有。 安宁和她站在一起，那完全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安宁指着才出来的巷子，“我们去里头说。” 老太太跟着安宁一起进了巷子。 “老太太，之前我卖的粮食，细粮是四块五一斤，你能够接受吗？”安宁问。 见老太太一脸为难。 安宁还以为，她觉得这价格太贵了。 “要不，您搭我点粮票，一斤两块五外加二两粮票？”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的道理，安宁还是懂的。 要不是困难到了极致，谁愿意来这黑市？ 老太太看着安宁，“我……能拿东西和你换吗？” 安宁：“啥东西？” 老太太伸手，从衣服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块灰色的布包，将布包打开之后，里头躺着的，是两个带红宝石的金镯子，一个宝石戒指。 “你看这，能换多少粮食。”老太太忐忑的看着安宁。 安宁看了一下金镯子，她看模样，觉得款式比较老旧，应该是旧时物件儿。 而且上面的宝石，看着很亮眼。 金子是真的，上面的红宝石也是。 至于那个宝石戒指，安宁看上头镶嵌的，还是钻石，蓝钻的。 从老太太拿出钻石戒指开始，那戒指，就吸引了安宁的眼球。 虽然不是鸽子蛋，但也有三克拉以上。 其实这些物件儿，安宁之所以认识，还是上一世，缺上学的学费，给一个有钱人打工做保姆。 那家人很有钱，家里随处放的，都是古董，以及各种各样的钻石。 安宁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在那家人家里，待上足足两天时间。 虽然一举一动，都被监控监视着，但她也借由那些经验，渐渐认识到了真古董，真钻石的魅力。 就眼前这位老太太拿出来的钻石戒指，至少价值百万以上，加上又是蓝钻，切割工艺也是一流，最少两百万往上。 安宁毫不犹豫的，从背篓里，拿了二十斤大米出来，又拿了一封挂面。 思索了一下，安宁决定再加一块腊肉，大约两斤重的模样。 第65章 双职工 二十斤大米，已经足够让老太太惊喜了。 没想到，还有腊肉。 那老太太当场红了眼眶。 颤抖着嗓音说：“丫头，我给你的东西，不值这些啊！你真的……愿意给我这些东西？” 安宁笑着摇头，“不，它值！” 在自己有办法弄来粮食的情况下，粮食就只是粮食。 但她现在换来的这些东西不一样。 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她虽然现在没办法兑现，但她将来，以及她和江寒生的孩子们或者更遥远的后代，总要用得上的。 她要靠着这些财富，做更多的事情。 “老太太，有件事，我很好奇，这个宝石戒指就算了。但这两个金手镯，您不是可以拿到银行换钱吗？” 安宁听家里老太太说过，银行是有在回收金子的。 如果眼前这老太太愿意跑一趟银行，她完全可以换来一些钱财。 虽然，她不知道，现在的金价是多少。 当然，肯定不是后世四五百一克。 老太太叹了口气，“我确实可以用金子换钱，但这太麻烦了。” 老太太将麻烦二字，说的很隐晦。 安宁也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点到为止就行了。 “丫头，你……手上要是还有粮食，能不能再和我换一点？也不一定是细粮和腊肉，粗粮也行，只要能够不让我和家里老头子饿死就行。”老太太一脸不好意思。 怕安宁不愿意，她又接着说了一句，“要是太麻烦就算了。” 安宁：“倒也不是怕麻烦，就是家里住的离这里远，难得出来一趟。这样吧，老太太，你先将这些东西拿回去，三天后，我再来城里一趟，还是在这个地方碰面。时间就定在中午的十二点左右。这几天，您就别去黑市做买卖了！” 一来，黑市那地方，始终危险。 二来，三天后，大队肯定要收麦了。 江寒生也要去干活儿。 她可以一早上，将江寒生的早饭给做好了，再出门。 “谢谢……丫头，谢谢你！”老太太情绪激动道。 安宁目送老太太离开。 等她走了，她将金手镯和钻石戒指，都收进了空间商城。 同时，安宁也要计划一下，怎么找买主了。 她这情况，现在看来，不适宜再去黑市。 主要还是这体型，太招人了。 是个人，都看得出，她手里有货。 胆儿小的，可能也就是在心里猜测一下。 若是遇上胆儿大的，也有可能过来询问情况。 更有甚者，可能直接上手抢了。 虽说安宁这体型，这碰上那饿的面黄肌瘦的人来抢粮食，也不是打不赢。 但总归是有危险的。 思来想去，安宁决定亲自上门推销。 她体型引人注目，但若是知道买家住哪儿，相信双方都是安全的。 还是一副脏兮兮的打扮，安宁敲了自己看中的第一家院子的门。 不管什么时候，能够在县城有独院的，都不是什么没钱的人。 很快，一个穿着朴素的年轻女人，过来开了门。 “你找谁？”女人看着脏兮兮的安宁，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厌恶，而是好脾气的问。 安宁：“姐，俺是从乡下来的，能不能在你这里讨口水喝？” “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打水。”女人道。 安宁耐心的等着，没一会儿，女人拿着一个碗，盛了一碗水过来。 安宁倒也不是真的口渴了。 她就是看看这家的为人。 若是好的，便可以问问他们需不需要粮食。 安宁接过水碗，大口咕噜噜的喝完了，然后不经意的叹了口气，“俺奶让俺给俺表舅送点粮食，谁知道，那老爷子，竟然搬到了省城，害俺跑了个空，身上的背篓，快要沉死了。” 安宁这话一出，女人的目光，直接落到了安宁身后的那背篓上。 那背篓瞧着就很深，若是装了粮食，肯定得装不少。 她赶忙压低声音道：“同志，既然你亲戚搬走了，能不能……将你背篓里的粮食，卖给我？” 安宁故意面露迟疑。 那女人面色温和，“你别怕，我不是什么坏人。也不是想骗你的粮食，我可以给你钱。这么些东西，你来回背着也累对不对？要是卖给我，你回去，就不用背着这么沉重一个篓子了！” 安宁还是犹豫。 “同志，你放心，我家就在这儿呢，我跑不了的，所以更不会干坑你的事儿。”女人一脸真诚。 安宁这才犹豫犹豫的点头。 “行……行吧！不过得先说好，你能出多少钱？”安宁问。 女人声音更小了，“如果是粗粮，我给你三块五一斤，细粮五块！你有多少，我拿多少！” 她家，包括她男人，还有爸妈，都是有正经单位的。 她爸年纪大，拿的工资，一个月算下来，差不多得有六十块，两老人一个月工资加起来，就有一百来块。 她和老公也不差，加起来一个月也有七十块。 不过他们还年轻，有的是机会涨工资。 这些年，除了必需品，他们的钱，都攒着的。 要不是这两年闹饥荒，算下来他们也攒了不少钱了。 虽然每个月要去黑市，偷偷买些高价粮食回来，但和钱相比，命才是最重要的。 等安宁点头，女人立刻拉着她进了院子，然后将大门关上。 安宁跟着女人进了院子，走到她家门口，她没急着进去，而是在门口等着。 倒是女人飞快冲了进去，压低了嗓音喊着自己老公的名字。 “快，有人来卖粮食。” 女人的老公，很快就有了回应，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当然，也不忘将女人拉到墙角，询问事情的经过。 得知整件事的缘由之后，男人也很激动。 赶忙和女人一起，来迎安宁。 安宁这才跟着一起进去。 门一关，她将二十斤小米，六斤挂面，以及刚刚偷摸着从系统商城中取出来的二十斤白米，一起拿了出来。 布袋打开之后，两口子看着颗粒分明，颜色泛白的白米。 差点掉眼泪。 他们太激动了，这都多久没见到这么好品质的细粮了？ 还有那小黄米，黄橙橙的，颜色也太诱人了。 第66章 考个大学 “同……同志，这一共多少斤？”男人问。 “小米是二十斤，挂面是六斤，白米是二十斤，合计四十六斤，如果是给钱，就按之前讲好的价格。如果你们手上有票，价格可以另外算。” 安宁嘴里的票，自然是粮票。 但其实她倒不是特别需要粮票。 主要是江寒生以后会来城里工作。 到时候，就算她不是城里户口，靠着系统商城，她也能够换回自己的口粮。 “同志，不瞒你说，这都月底了，粮票我们是真的没了。”女人一脸为难。 她没说假话。 月初，开始供应粮食的时候，他们就拿上粮票本去换了全部的粮食。 就怕到后面，藏着掖着，有票也换不到粮食了。 “能不能只给钱？就算在之前的价格上，再加一点也行。”女人说。 安宁不是坐地起价之人。 而且眼前这人，确实比旁人出的价格更高。 之前她卖细粮，只卖到了四块五一斤，现在却卖到了五块。 已经算是她占便宜了。 “不加了，就按之前谈好的。” 四十六斤细粮，就是二百三十块。 虽然还是不如江寒生给自己买的那块英格纳手表花的钱，但是安宁已经很满足了。 东西交给这家的男人，女人则飞快跑到屋里拿钱。 一共是二十三张大黑十。 女人给钱的时候，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 反而是看向自己买的粮食时，嘴角都笑得咧开了。 “你们要腊肉吗？”安宁问。 这话一出，正要将粮食拿到屋里的男人，差点摔倒。 幸好手里的粮食份量太重了。 他就是想摔倒，也不敢啊！ “要要要，你还有腊肉？”女人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 安宁：“有一点，本来是想背回去自己吃的，但我最近好像有点太胖了，想减一减。” 女人不知道安宁家里啥条件。 但是能够养出这么多肉，肯定不是什么普通家庭。 兴许，他们在乡下，有他们城里人，不知道的门路。 “你有多少腊肉，我们全要了！”男人道。 眼下，除了粮食紧缺。 肉蛋，甚至是食用油，也是十分紧缺的 就好比肉，前几年，一家四口，一个月的供应计划，是一斤，也就是每两个人，半斤肉。 但是这两年困难，每个月猪肉供应缩水一半不说，一般人根本买不到。 哪怕你很早排队，一头猪杀出来，供应到学校，各个单位食堂。 真正轮到个人买的时候，可能就剩下些片完肉的骨头了。 他们也快三、两个月，没吃肉了。 幸好还没有孩子，要是有孩子，自己不吃，也得先紧着孩子吃啊。 安宁没拿太多腊肉出来，她只拿了四条，大概八斤左右的腊肉。 本来她是想着，一次卖掉二十斤的。 但是这东西，实在太稀缺。 她要是拿太多出来，搞不好，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倒不如，细水长流，慢慢来。 八斤肥瘦相间的肉，一拿出来，两口子直接咽了口口水。 肉香味，直冲鼻尖儿。 “这肉……多少斤？”男人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太失态，但是太难了。 他觉得眼睛都不是自己的了。 “八斤左右，你们家里要是有秤，可以自己过下秤！”安宁道。 她自己没秤，但是系统商城是个好东西。 但凡你上传的东西，它都会自动给你计算出重量，以及种类。 一般情况下，她准备的东西，说一斤，但实际上，有一斤多。 绝对不会少秤。 “不，不用！”女人回答的很坚决。 别说她看着这些东西，值这些价钱。 就算真的缺斤少两，她还是觉得合算。 更何况，那东西看份量就不少。 “肉你们看出多少钱！”安宁道。 “八块一斤行吗？”男人问。 他心里的底线，其实是十块。 没办法，东西太稀缺了。 就这些东西，他打算匀成三分。 他和爱人占其中一份，剩下两份分别给两边的父母送过去。 当然，也要先紧着他们自己，他不吃，妻子也要吃。 “可以！” 八斤腊肉，安宁又换了八十块钱。 给钱的时候，女人依旧很大方。 安宁估摸着，他们两个，都是有正式工作的。 每个月的钱也不少，所以才会这么大方的买粮食。 想想这年岁，城里户口，还真值钱。 每个月有供应粮不说，念了书出来，还有工作分配。 安宁只觉得原主太傻了，要是当初好好念书，到现在应该也快高考了。 换成她现在来，肯定能够考个大学。 到时候，也就改变命运了！ 只可惜，原主脑子里，除了吃，便再也装不下其他东西了！ 安宁觉得，自己还是得想办法，将户口转到城里。 再整个城里正式单位的工作。 又或者，去打听一下，她这年纪，还能不能去念书，考大学啥的。 不然，她就始终是个文盲。 一年级都没有上过的那种。 安宁要回去了，女人亲自送她出门。 到门口的时候，她又说：“同志，你家里要是还有粮食想出手，直接拿来我家里。我还是这个价钱收。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你是我远房表妹。我叫张青，我爱人叫李素华。” 到这一步，女人基本是信任安宁了。 安宁只是点头，倒也没有将名字和其他信息告诉女人。 她背着竹筐离开。 女人则在关上院门之后，快速回了家里。 今天晚上，她要吃肉，她还要喝小米粥！！！！ …… 安宁从张青家里离开之后，去了粮油店，打了一壶醋。 幸好醋不要票。 不然，她还真不知道去哪里弄票。 想着自己还要做红烧肉给江寒生吃，安宁顺嘴问了下八角桂皮香叶那些东西。 这东西，也不要票。 安宁花一毛钱，买了一大包。 等她出来的时候，已经三点半了。 安宁估摸着，也是时候，要去县城门口等着江寒生了。 不过在这之前，她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取了二十斤大米，两封挂面，再是五斤腊肉。 小米她暂时不打算拿出来，家里有，先不说，主要还是她之前用老太太做了借口。 要是这次，她说是在城里换的，没准江寒生会怀疑。 第67章 下回再犯事儿…… 安宁觉得自己去的够早了，结果江寒生去的更早。 不仅如此，他又拿了些东西回来。 说好听了，是盛情难却。 说难听了点儿，就是直接和那些叔伯们开口要了。 他要养媳妇，好好的胖姑娘，嫁给他之后，肉眼可见的瘦了。 辛矿长和骆书记两个，是怕了他了。 使劲儿逮着他们两头羊薅羊毛。 他们真怕自己被江寒生薅秃了。 不过怕归怕，这次还是给江寒生准备了十五斤糙米，十斤玉米面。 细粮他们是真没法子弄到。 另外，再给了江寒生两斤糖票，两份糕点票，三斤鱼票，一双胶鞋票。 虽不至于掏空家底儿，但也是他们尽了力凑的。 江寒生拿到这些东西，就离开了矿区。 在县城门口等着安宁。 安宁赶到县城门口的时候，江寒生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安宁瞧见他，就赶紧上前。 “你是不是等了很久了？” 江寒生摇头，“也没有！” 安宁知道他就算等了很久，也不会说实话。 索性也不纠结了。 江寒生朝安宁伸手，“背篓给我。” 安宁也没有拒绝，反正都是要让他知道的。 她从肩膀上取下背篓，江寒生本来想将自己拿的这些东西，全部放进背篓里的，结果一打开上面盖着的布，一眼就瞧见了背篓里的腊肉。 江寒生赶紧盖上背篓上的布。 他看向安宁。 安宁小声冲他解释：“上回遇到一个做生意的大叔，他卖了我一点肉，今儿我又遇上他了。熟人再见，他愿意算我优惠一点，所以我就拿钱买了一点肉，再又拿布票和钱，换了点粮食。首先我说好哦，我有很谨慎，你看我的脸，你还认得出吗？” 走了这么久的路，安宁脸上本来就脏兮兮的，加上流了汗，现在看起来只能用一言难尽来形容。 可记住一个人，哪里只看脸的。 身形，走路的方式，还有说话，等等。 江寒生叹了口气，“我说过了，粮食的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你这样做，很危险！” 安宁噘着嘴，“我知道的，但……刚巧遇上了嘛。” 江寒生更无奈了，眉头都皱成了一团。 “对不起嘛，下回我不做这种事儿了，我保证！”安宁小声说。 江寒生将自己弄来的票证，都交给了安宁。 背起她的背篓，拿上自己的东西。 虽然走路，仍旧是一瘸一拐的，但不影响他拿着这些东西走路。 安宁跟在江寒生身后。 像条小尾巴一样。 “江寒生，我真的错了，你别生气了！我不是小孩子了，能够保护好自己的。你就别担心了。” “江寒生……” 安宁和尚念经一样，小嘴叭叭说个不停。 江寒生不理她，她就一直说。 走了好远，江寒生停了下来。 看向安宁，“真的知错了？” 安宁连连点头，“真的，比珍珠还真。” “要是下次再犯，我会惩罚你！”江寒生表情认真，完全不像开玩笑。 安宁：“？？？”惩罚？ 不让吃饭？ 不让睡觉？ 还是老太太之前说过的，老虎凳，辣椒油滴伺候？ 看她脸上不断变化的表情，江寒生就知道，她肯定想到了奇奇怪怪的东西。 “教你军体操，以后再做危险的事儿，就罚你先练这个，还有跑步！”江寒生面无表情的说。 安宁惊呆了。 这也能叫惩罚？ 这对一个胖子来说，完完全全就是一件锻炼身体的好事儿，好吗？ 内心窃喜，脸上却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江寒生觉得她晓得错了，也就不追究了。 “你等我一会儿！” “干嘛啊？”安宁眼见着，江寒生到了小河边。 从挎包里，拿了一块手帕出来，过了水，再拧干。 再傻，安宁也知道，这是要让自己擦脸了。 等江寒生过来，她朝他伸手，想要去接那块手帕。 但江寒生压根没这意思，直接走到她面前，“闭眼！” 安宁乖乖闭上眼睛，下一瞬，冰凉凉的触感，传到了脸上。 江寒生擦脸擦的很慢。 安宁一度以为，是她脸盘子太大的原因。 都擦了老半天了，还在擦。 而且擦着，擦着速度越来越慢了 安宁不敢睁眼睛，只好问，“好了吗？” 江寒生半天没说话。 “江寒生！” “还……没！”江寒生嗓音低沉的开口。 “那你快点儿，再晚，回去都天黑了！”安宁催促。 江寒生的目光，落在安宁脸上。 平时张牙舞爪的人，这会儿双眼紧闭，反而添加了几分文静。 他清清楚楚的看到她的五官，其实自从五官来看，安宁不丑。 眉毛弯弯的，睫毛又长又密，嘴唇也是红红的，就连鼻子，也很小巧。 要不是脸上太多肉，或者，人再白一点，她其实会很好看。 但江寒生也没有想到那么远的。 他就觉得，现在这样的安宁，挺好的。 心地善良，活泼，阳光。 一个好的心地，比什么长相，都来得重要！ 江寒生眉毛渐渐舒展开来，脸上也有了笑容。 “还没好吗？要不我直接去河边自己洗算了！”安宁比谁都急的大喊。 江寒生：“好了！” 有他这句话，安宁猛地睁开双眼。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和江寒生两个，挨得有多近。 不过她还是矮了点儿，不抬头，都没办法看到他的脸。 也不知道，她这身高，还能不能再长长。 或许真的和江寒生说的，她得运动一下。 可能她之前用了瘦身霜，一天掉一斤，要是加上运动，她是不是一天能够掉两斤？ 运动着，再长高一两厘米，突破一米六的大关，也是不错的。 “回家啦！”安宁催促江寒生。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到生产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即便如此，安宁还是去了一趟老太太那儿。 老太太给他们留了晚饭。 等她回来，等到天黑了，都不肯去睡觉。 见安宁来了，她还在说，“我就说，我们家宁宁会过来，他们非说不会，还是我这老太太聪明。” 安宁从老太太手上接过饭菜。 然后从背篓里，拿了一条两斤的腊肉，一封挂面，再用舀水的大水瓢，给老太太舀了两瓢米。 第68章 开锅 老太太看到腊肉，当场就傻了。 “我的祖宗，你这是又从哪里弄来的。”安老太差点破了嗓。 安宁笑嘻嘻的，“奶，你这说的是啥话，您是我祖宗还差不多。” “别和我打哈哈，这些东西，到底从哪里弄来的？”安老太继续问，脸上少见的多了几分严肃。 她怕安宁去黑市了。 之前她和小丫头说了老多黑市的事儿。 但那会儿，她只当讲故事一样，说给孙女儿听的。 谁让她有段时间，突然就拉着自己，说夜里睡不着，要听睡前故事，才能睡个安稳觉。 她晚上就给她讲故事。 先是自己的事儿，家里人的事儿，没几天就说完了。 可孙女还是吵着要听故事，于是老太太就将自己从村里听来的那些事儿，一股脑儿的都告诉了孙女儿宁宁。 那时候，老太太可没觉着自家小丫头，有这么大的胆子，能去黑市。 而且去黑市，也是要钱的。 小丫头肯定没有。 但是现在小丫头不一样了，上回江家老太太来家里，说了自家孙女拿走她钱的事儿。 要是她没让自家孙女将便宜占了去，是绝对不敢上门来找麻烦的。 要是这小丫头真的犯了蠢，老太太可要担心死了。 面对安老太的质疑，安宁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的说：“奶，这些东西，都是江寒生弄来的！” 反正她刚刚留了个心眼儿，特意没叫江寒生跟着自己。 现在他又不在。 现成的砖，不用白不用。 “他去矿区了，又找我公公从前的朋友，让他们帮了点忙。”安宁继续解释。 老太太听了，赶忙道：“那我更不能要。你们欠人情要来的东西，我这老太婆拿了是怎么回事？更何况，这家里这么一大家子人，你们没义务帮忙养着。” 安宁赶紧轻轻抚摸老太太的背，“奶，这人情欠都欠了，以后我们会还的。还有件事儿，要告诉你，江寒生不是退伍了吗？ 其实他们部队，有给他安排工作的，就是通知还没下来。他户口，也都没有转到乡下来，可能过段时间，他就去城里上班了，到时候吃供应粮，慢慢就会将这些东西给还上了。” 老太太听安宁这么一说，一脸不可思议的同时，又觉得庆幸。 本来她是想给自家孙女找个杀猪的做对象。 就算发不了财，至少不愁吃。 如今，看江寒生那小子，对自己孙女还挺好。 要是城里还有个正式工作，那岂不是个香饽饽了？ 哪怕到时候，自家孙女没有工作，跟着江寒生，也饿不死。 老太太现在对江寒生是越来越满意了。 “奶，我先回去了！明儿我们自己煮饭，就不过来了。”安宁说。 “哪能不来啊，你们还没青菜呢，可要来咱自己家地里拔菜才行。那新锅，炒菜之前，还得开锅，你会不会啊？可别不会弄，一顿乱搞，给搞坏了。算了，还是我亲自去。”老太太急急的开口。 安宁哪里懂什么开锅。 她学做饭的时候，铁锅已经很不常见了。 到后来，基本做饭，都是不粘锅了。 拿回来，就能炒菜，很少有人还会开锅。 “那我明天把大铁锅扛过来？”安宁说。 “扛啥，我去你那儿！”老太太道。 她还没去过孙女的新家，可得去看看。 “那行！” 安宁背着背篓，拿着晚饭，走出去。 江寒生在门口等着他。 两个人摸黑回了家。 夜里点油灯吃饭，安宁告诉江寒生，自己给了点米，给了点面，还有一点点腊肉给老太太的事儿。 另外，老太太明儿还要过来给他们新锅开锅。 江寒生：“要不，明天喊奶，还有二叔，三叔他们来家里吃饭？” “不用那么麻烦，等分了粮再说。”安宁道。 别怪她小气。 眼下这情况，不都得勒紧裤腰带，等麦子打下来。 而且她二叔和三叔，还在考验期。 要是以后，也不出什么幺蛾子了，几家亲戚，就好好走着。 毕竟，人和人之间，都是需要来往的。 别人待你好，你也不能白眼狼。 江寒生嘴角含着笑，“都听你的！” 吃完饭，安宁还要洗漱。 感谢江寒生一早出门还不忘给她晒一桶水，虽然回来太晚，水又凉了。 但也确实比刚从水井里打出来的水要好。 安宁洗了个澡。 闭眼睡觉。 …… 隔天，老太太来的很早。 人来了不说，还给安宁和江寒生带了早饭。 吃了早饭，江寒生就去生产队干活儿去了。 昨儿给老太太的腊肉，她切了一块肉皮下来。 说是待会儿开锅的时候用。 安宁见状，目瞪口呆的问：“奶，你不心疼了？” 老太太能不心疼吗？ 心都感觉被人剜去了一半一样！ 可这大铁锅，也不是什么便宜货。 光是工业券，就要十张。 锅也要十几块钱。 村里一家几口人，干上一整年活儿，都分不到这么多钱。 要是不好好开个锅，用起来不方便是小，没准说坏就坏了。 她买新锅那会儿，还特意用钱，私下换了些棉油回来，简单的开了锅。 轮到孙女这儿，有现成的猪皮，她觉着用着更好。 老太太先是用丝瓜瓤，将大铁锅两面都洗的干干净净的，等锅烧的发红了，她用火钳夹着猪皮，开始往铁锅抹猪皮。 猪皮上带的肥肉，经过高温，炼出来了一部分油。 还别说，厨房里，弥漫着一股子猪肉的香味，还挺馋人。 安宁就在旁边看着，眼看老太太熟练的给铁锅开了锅。 本来以为，这样就能炒菜了，结果老太太说，还要放上一天一夜，明天一早，才能炒菜，煮饭。 “那我们今儿一整天，还是得去您那儿吃饭？”安宁道。 “怎么？不愿意！”老太太瞪她。 “没有，没有，就是怕麻烦您!”安宁失笑。 “麻烦啥啊，这最麻烦的事儿，还在后头呢！”老太太道。 安宁一懵，忍不住问：“奶，您说的是啥？” “还能是啥，给你带孩子啊！难不成，你还真指望你那后娘给你带孩子？还是指望着，寒生家那个黑心肝的老太太？” 安宁：“怎么可能！” 别说她们不会，就算求着，也别想。 自家娃，可不能跟着那些奇葩学坏了！ “那就是了，万事有我老太太在呢，你生多少，我这老太太给你带多少，生的越多，我越喜欢！” 第69章 堂弟 安宁被老太太说的都不好意思了。 老太太这是催生的节奏啊！ 她去给老太太倒了一杯水。 老太太一来，就帮安宁开锅，连口水都没喝。 这会儿，可算轮到她歇息了。 喝了水，她里里外外的逛了起来。 虽然不是新起的房子，但住的是新人，那就和新房也没多大的区别。 老太太瞅着空荡荡，连件像样家什都没有的屋子，就开始心疼孙女了。 “这家里，空荡荡的，啥也没有。这日子，可咋过啊！”老太太道。 “奶，您别急，我们和大队长说过了，村里要是有多余的木头，我们就买一些过来打家具。”安宁道。 “那还好！到时候叫上你三叔，他也能帮着干点活儿。” “好勒！只要三叔愿意，我们肯定希望他肯来搭把手。”安宁道。 “他有啥不乐意的，要是不乐意，他儿子的学费，自己攒！那么老大几个小子，吃饭穿衣，啥啥不要钱。”老太太又开始细数了起来。 说到激动的时候，便开始骂大儿子安大可：“那白眼狼，白瞎了我这老太太那么些年的粮食，白瞎了我这老太太那么些年的辛苦！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养大。不行，等村里打了粮，你让寒生搞个牛车，载我这老太太去矿上，我非扒了那老兔崽子的皮不可！！” 老太太现在急的都坐不住了。 以往每个月，安大可都按时上交二十块。 虽然每个月，都故意拖上那么几天，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都月底了，影儿都不来冒一个。 安宁知道老太太着急，恨不得马上去矿区，解决了她那渣爹。 但现在，确实不是时候。 “奶，您别气，该给您的，一样少不了！”安宁道。 老太太：“还有你那一百块嫁妆，他上回就给了二百。就这二百还是给寒生的补偿，不行得让他拿三百出来！” 老太太下了决心了。 她会让那老兔崽子好看的！ 安宁完全支持老太太的决定。 “奶，你等我一会儿，我给你拿点东西。” 昨儿回来的晚，到家都天黑了。 安宁都忘了，要将买来的蛤蜊油和雪花膏给老太太。 如今，她想起来了。 进屋的同时，打开了江寒生那口旧衣箱，借着衣箱的掩护，实际却从系统商城里，取了雪花膏和蛤蜊油各三盒。 东西交给老太太的时候，老太太‘哎哟’一声。 “你这丫头，咋买了这些东西？这不浪费钱了嘛。还整这么多？” 安宁笑嘻嘻的解释，“雪花膏，擦脸的！蛤蜊油，擦脚的。您，二婶和三婶，一人一份！奶，这是江寒生同意了，我才买的，要乱花钱，他也有一份！” 老太太一听，头开始疼了。 完了，败家孙女儿，败家孙女婿。 这日子，要到头了！ 但是东西都买了，老太太也舍不得骂孙女。 “蛤蜊油我给你二婶和三婶一人拿一盒，雪花膏你自己抹，奶老了，不用这玩意儿。”老太太道。 “谁说不用，奶，你虽然是老太太了，但也得做个精致的老太太！” 安宁一样买了十个。 不用，也是浪费。 强行塞给老太太，又把自己的手表，拿出来给老太太看。 老太太看着那晃眼睛的手表，又听说是江寒生给买的，笑得嘴都咧开了。 这手表，她可听村里人说了，那是稀罕货。 城里人都要不吃不喝一整年，才买得起一块手表，她们乡下人，更别说了，攒上一辈子的钱，都不见得买得到一块手表。 “宁宁，寒生那小子对你好，你也要对人家好。可别辜负了人家，这么好的男人，可不好找了！”老太太叮嘱安宁。 “我知道了，奶。” 安宁这儿，没什么好待的了。 而且中午，他们还要去老太太那儿吃饭。 将值钱的物件儿，一股脑的收进系统商城，再锁了院门。 安宁扶着老太太回去。 到了家，安宁才晓得，今儿三婶出去干活儿，没把安旺一起带出去。 五岁的小孩儿，正撅着屁股，在院子里一个人玩蚂蚁玩的起劲。 安宁都走到他面前去了。 小孩儿头也不抬。 还是面前的太阳，都被遮住了，无端的出现了一道阴影，安旺才抬头。 一抬头，乍一瞧见安宁，跟庞然大物似的，吓的安旺叫了起来。 “鬼啊——” 一旁的安老太听到这话，不高兴了，“旺旺，你瞎说啥呢，这是你堂姐，啥鬼啊，天啊的。” 安旺看向安宁的眼神，有些畏惧。 但还是小声的喊了一句，“姐~” 再是安老太：“奶~” 从前的安宁，那是纯纯窝里横的主儿，几个堂弟，被她欺负的嗷嗷叫。 偏偏老太太这儿，又是个无条件宠她的。 比她还小的表弟们，个个都没少受她欺负，就算是年纪最小的安旺也不例外。 安宁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也知道，错在原主。 她能做的，便是努力让这些堂弟们，相信自己是一个好人。 “奶，您进屋歇会儿吧，我和旺旺玩一会儿。”安宁冲老太太道。 老太太也没觉得奇怪，一向不怎么理几个堂弟的孙女，怎么突然愿意理自己的堂弟了。 反正孙女喜欢，那就让她玩儿呗！ 老太太走后，安旺看向安宁的眼神，更加防备了，还有些害怕。 安宁冲安旺露出和善的笑容，柔声细语的问：“旺旺，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安旺看了安宁半天，鼓足了勇气，“不讨厌。” 安宁眉毛上扬。 这小子开玩笑的吧？ 不讨厌她？ 她从前可没少做讨人厌的事儿。 “姐姐给的糕糕，甜！”安旺如实道。 安宁总算是想起来了，她结婚前，江寒生买了些糕点。 她那会儿，一个小孩儿分了一块。 没想到，安旺竟然记了这么久。 安宁伸出手，刚想摸摸安旺的脑袋，小孩儿又开口了，“以前的姐姐，坏。” 安宁的手，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中。 讪讪地的收了回去。 “抱歉，旺旺，以前是姐姐不对，我保证，以后不打你，不骂你。再也不欺负你了。” 第70章 意外惊喜 安宁真诚的看着安旺。 小孩儿盯着安宁看了很久，笑了起来。 在安宁看来，颇有种一笑泯恩仇的感觉。 于是，安宁被邀请了。 和一个五岁的小屁孩儿一起，趴在地上，看蚂蚁。 没一会儿，安宁就腻了。 没办法，她都这么大了，不可能真的对几只蚂蚁感兴趣的。 倒是旺旺，年纪小，又没有玩具这种东西。 所以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安宁脑子转的飞快，“旺旺，你等我一会儿。” 她冲出去，找了些嫩的棕榈叶。 草编是门手艺，很不巧，安宁从小就会。 上一世，她只是个孤儿，人又瘦小，经常抢不到饭。 但靠着草编各种动物，她也能够让自己混个温饱。 不至于在孤儿院，就活活的饿死。 安宁抱着棕榈叶进了院子，在院子里一棵大树下，就编起了草蚱蜢。 安旺一开始，还看蚂蚁看的起劲儿，等他一抬头，看向安宁快要成型的草蚱蜢，眼睛就移不开了。 不仅抛弃了他的蚂蚁小兄弟，还乖乖蹲到了安宁脚边。 “姐，你在做啥？” 都玩了一会儿了，安旺眼睛里，对安宁已经没了恐惧。 反而是满满的好奇。 外加一点点，之前从未有过的喜欢。 安宁如实回答，“草编的蚱蜢啊，你觉得像不像？” 安旺重重点头，“像！” 说话间的功夫，安宁已经将草蚱蜢收了尾，“给，送你啦！” 安旺又惊又喜，“真的给我？” “当然！不止草蚱蜢，你姐我还会草编青蛙，等着！” 安宁手上的活儿，半点没放慢速度，很快编出了一只青蛙。 安旺看安宁的目光，已经从最初的一点点喜欢，到现在的佩服。 那双眼睛，跟会发光一样，看的安宁都不好意思了。 虽然她多少有点作弊，用东西收买小孩儿。 可不这样，她什么时候，才能和旺旺和平共处。 想着家里，一共五个小男孩儿，另外四个，都在地里干活儿，安宁果断给他们四个，也做了同样的草蚱蜢和小青蛙。 玩具这东西，人手一份，才不会眼红打架。 眼瞅着，安旺有了蚱蜢，一个人都能玩起来。 安宁去菜地里，拔了菜，准备做晌午饭。 上回她去菜园子，还没有西红柿，现在西红柿都有了。 安宁摘了几个刚泛红的西红柿，又摘了点青菜。 无聊的时候，顺手打开了系统商城。 很久没联系的现代位面那位小哥，给她发了信息。 “你上次给我那个十块钱币，我给卖了，卖了二十万。” 安宁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直接站了起来。 手里的西红柿，都掉在了地上。 她知道，大黑十值钱，但没想到这么值钱。 那她不是发了？？？？ 不对，她亏了，她二十万，才换了十个鹅蛋！！！ 老天爷，她的肾，这回整个都没了。 安宁连回消息的心思都没了。 “那种十块的钱币，你还有吗？”现代位面的小哥，接着又发了信息过来。 “没有了，没有了！” 她又不是傻子。 现代位面，和她才隔了多少年？ 她要将钱攒着，将来给儿子，给孙子。 当然，如果她活的够久，自己和江寒生也能用。 安宁刚拒绝，系统商城那边，就提示她，有待接收物品。 安宁还来不及打开看。 系统像是中了病毒一样，一直弹窗。 有待接收物品1、2、3……99+ 安宁懵了，这就好比，她在现代用微、信，然后一直有人给她发信息，短短时间内，就99+信息了一样。 安宁一个个点开—— 大米五千斤待接收。 面粉三千斤待接收。 玉米面一千斤待接收。 糙米五百斤待接收。 大豆五百斤待接收。 鸡蛋五百个待接收。 鹅蛋一百个待接收。 鸵鸟蛋五十个待接收。 …… 好家伙，全是吃的。 安宁再一看，全是现代位面小哥传过来的。 安宁：“？” “我给你传了十万块的物资，你那边要是还有这种十块，我们另外再换！” 在安宁已经完成上一次交易的情况下，这位现代位面的小哥，还愿意给安宁将近十万块的物资。 这对安宁来说，完全称得上意外之喜了。 而且小哥人也够仗义。 不过大黑十安宁暂时是不可能给了。 且不说，二十万变成了十万。 就她刚刚才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没有，要是马上冒出来十块钱，那信誉就大打折扣了。 当然，安宁还是很肯定的给那边回了信息。 “如果有的话，我再给你换！” “好！” 安宁痛痛快快的关了系统商城。 蹲下身，将西红柿一个个捡起来。 她觉得自己这会儿，整个人都飘了。 前几天还在担心，粮食不够。 现在她成地主了！ 不说多富裕，养活一家子老小，绝对没问题！ 安全感，妥妥的有了。 安宁哼着这个时代的红歌，去找厨房。 中午本来只准备煮蔬菜小米粥的安宁，改主意了！ 小米粥，不掺蔬菜了。 要不是怕太引人注意，她还要弄玉米饼子，烀在大铁锅，烀一圈！ 安宁在厨房里，忙的不亦乐乎。 老太太在自己房间里，缝纫机也是踩的起飞。 等她想起要做饭，去厨房的时候，安宁将菜什么的，都准备好了。 就等着下锅了。 老太太见状，赶忙上前，“你咋在厨房做饭呢？不是跟旺旺一起玩儿？” “玩累了，就进来做饭嘛。奶，我能养你啦！”安宁大声宣布。 她现在是富婆了。 拥有将近上万斤粮食的富婆了。 老太太笑的见牙不见眼，“又胡咧咧的说啥傻话，你爹答应给我这老太太养老的，要霍霍，我铁定霍霍他去。” “他给钱，我出力啊！保证让您吃的饱，穿的暖，做这世上，最幸福的老太太。”安宁道。 老太太听着这话，自然是高兴的。 不过她也不愿意成为孙女儿的负担。 她能干一天活儿，就干一天。 真到了干不动那天，就让安大可在旁边伺候。 谁让他娶了坏婆娘，谁让他对自己孙女不好。 这辈子，她不断气，安大可那老兔崽子，别想好过！ 第71章 戳心窝子 安宁和老太太一起，做好晌午饭。 怕江寒生不知道，晌午还是在这儿吃饭，安宁要去队上找江寒生。 刚走到院子里，安旺就叫住安宁。 “姐，你干啥去？” “喊江……”安宁差点直接在安旺面前，喊江寒生的名字。 幸好，及时的刹住了车。 “喊你姐夫吃饭，他不知道，今儿还在这里吃饭。” “姐，我去喊。”安旺大声道。 得了安宁的一只草编蚱蜢，草编青蛙，现在旺旺看安宁的眼神，都和之前不一样了。 主动提出跑腿儿不说，还让安宁留在家里等。 当然，这小子也是有私心的。 家里四个哥哥，都在外头干活儿。 肯定不知道，他们有了这么好的东西。 他得赶紧给哥哥们送过去。 “你知道你姐夫在哪儿干活儿不？”安宁不太放心让安旺去。 但她却不知道，安旺这年纪，都在生产队，大队跑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就算自己找不到江寒生，找人一问，就清清楚楚了。 “姐，我去了！” 旺旺说完，打着赤脚，就往外面冲。 安宁还想提醒他穿上扔在旁边的鞋子，那小子压根不给机会，一溜烟的功夫，跑没影儿了。 不过有人跑腿儿，她也乐了个自在。 省的一出去，还要被人问东问西的。 这时候，村里人可八卦了。 她和江寒生才分家，他们想知道的东西，可多了去了。 安宁回屋，和老太太说了一下，旺旺去喊江寒生的事儿。 老太太一脸好奇，“这咋一上午，那小子就愿意跟你亲近了？” “还能是啥，真心换真心呗！”安宁道。 老太太一愣。 安宁将自己和旺旺道歉，之前欺负他，并且保证以后不欺负他的事儿，一并告诉了安老太。 当然，她编东西贿赂这事儿，也没落下。 反正她现在就是想告诉老太太，她已经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了。 老太太听得是惊讶不已。 这丫头是真的长大了。 还知道，护着弟弟们了。 看来，当初同意她和寒生结婚，没有错。 这要不结婚，她孙女怕是不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时间一点点过去，安大可和安三毛夫妇，都下工回来了。 再之后，回去一趟，见家里门上，挂着大锁的江寒生，因为猜测到安宁可能在老安家，也过来了。 安宁瞧见他，第一反应是惊讶。 “咋就你一个人？旺旺呢？” “谁？” “我堂弟安旺，我怕你不晓得，今儿还是在老安家吃午饭和晚饭，所以让旺旺去通知你一声，你没看到他吗？” 江寒生摇头，“我回去一趟，看到门锁了，才过来的。” 安宁一脸疑惑，“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只是旺旺，就连家里另外四个小孩儿，也没有回来。 和安宁的惊讶不一样，安大可和安三毛两个，一脸不以为然。 安三婶赵淑芳更是道：“几个皮小子，一准是去泅水去了！你们别管他们，不玩疯，他们是不会回来的。” 二婶李春花满脸附和，“就是，别管他们，给他们留个饭就行了！” 农村都是这样的。 干活儿的时候，孩子们乖乖跟着上工。 下了工，时间是他们自个儿的，想干啥，就干啥。 只要别耽误下午上工，做父母的，都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但安宁还是觉得不对劲儿。 就算贪玩儿，旺旺应该也是先去找江寒生，而不是直接去玩儿。 旺旺虽然贪玩，可看得出，他不是那种容易脱缰的野马。 “奶，我想出去找找旺旺和几个弟弟。” 安老太：“去吧，去吧，把那几个皮小子，都给我带回来，都吃饭了，不见人影儿！” “我和你一起。”江寒生站了起来。 “你就别去了吧？你这腿也不方便，等你去找他们，没准他们自己都回来了，这不耽误事儿嘛。”赵淑芳道。 赵淑芳这番话一说完，整个安家的人，都愣住了。 屋子里，一下子静的跟什么似的。 赵淑芳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江寒生是个瘸子。 但他在生产队干活儿，一点也不比其他人少。 加上走路，即便是一瘸一拐的，江寒生身上，也有股旁人没有的正气。 若是不提起，有时候大伙儿都要忘了，他其实是个瘸子。 赵淑芳赶忙道：“寒生，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往心里去。” 安三毛也骂她，“你瞎说八道些啥？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安宁心疼的不行。 腿是江寒生的软肋，说一次，等于扎他一刀。 她这三婶，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刚想责怪几句三婶，江寒生先她一步出声，“没事，我腿不好，走的慢事实。不怪三婶。” 老太太瞪着赵淑芳的目光，都要吃人了。 安宁知道，老太太要训人的。 赶紧上前牵着江寒生的手走出去。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老太太直接伸手戳了戳赵淑芳的脸，“你这蠢婆娘，咋啥屁话你都敢说？你非要戳人家心窝子，还是咋滴？瘸子咋啦？人家瘸子，你不照样吃了人家拿过来的粮食？” 老太太快要被气死了。 她家宁宁都不嫌弃寒生小子是瘸子，轮到这蠢婆娘说三道四的？ 咋的，真要上天啦？ 赵淑芳连连道歉：“娘，我真的晓得错了！” “你晓得个屁！本来寒生念着你们这些年，照顾了宁宁，还让宁宁给你们买蛤蜊油和雪花膏，依我看，现在只要给老二媳妇那一份就好了。你那份，没收了！” 听说有蛤蜊油和雪花膏，赵淑芳的肠子都悔青了。 而一向喜欢跟赵淑芳打配合的李春花，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次一样庆幸自己把嘴给闭上了。 还是自家男人说的对，这人啊，要有格局！ 该低头得低头。 “娘，那雪花膏和蛤蜊油在哪儿呢？你赶紧给我吧，我向你保证，我肯定不嘴臭。寒生这么好的侄女婿，我可稀罕了。”李春花着急的问。 安老太从口袋里，拿了一盒蛤蜊油出来，给李春花。 “雪花膏我先收着着，以后看你表现，你要是做的不好，雪花膏也没收！” 李春花：“……” 第72章 真正的以大欺小 安老太这招，高明极了。 先打压犯了错的老三媳妇赵淑芳。 再给点甜头，给老二媳妇李春花。 但是大头，还是在她手上。 以后，要不要对自家孙女好，要不要尊重孙女婿，她们自己看着办。 李春花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她只知道，自己被老三家的坑了。 好好的雪花膏没了。 一时间，看向赵淑芳的目光，都充满了怨念。 …… 安宁和江寒生牵着手，走在路上。 一路上，没少瞧见下工准备回去吃饭的村里人。 安宁起初是不好意思的。 她这么一块‘牛粪’，在江寒生这朵鲜花旁边，本来就不怎么好了。 现在还黏糊糊的在一起。 多少有损江寒生的形象。 但她似乎想多了。 江寒生的脸皮，比她还厚。 不管周遭的人，投来怎样的目光，江寒生都面色如常。 反倒是安宁，大庭广众的，怂了！ 没办法啊，一双眼睛看过来，她就当欣赏美女了。 无数双眼睛看过来，她还能给自己洗脑成，自己是啥倾国角色? 她自己都不信呢！ 江寒生察觉出她走路的步子越来越僵硬，小声道：“这些都不是人。” “啥？”安宁一脸惊悚。 她很想问江寒生，大哥，你知道你这话，有多可怕吗？ 江寒生大概也明白，自己这番话，有多容易让人误解，他解释道：“我的意思，将他们想象成地里的萝卜，你去拔菜的时候，看到满菜园子的萝卜，会紧张吗？” 安宁：“不紧张！”她想吃！ 江寒生：“那好，现在盯着你的都是萝卜，你只管看过去。” 江寒生这么一说，安宁霸气扫视全场。 靠，还真特么不紧张了！ 安宁想到了什么，问：“你以前是不是也这么告诉自己的？” 他要是在部、、队，那得是多少人？ 该不会，也…… 江寒生：“那不一样！” 安宁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解释。 “这些人，看热闹的居多。而部队里的，都是过命的交情！”江寒生道。 安宁懂他的意思。 她伸手，一脸豪气的拍了拍江寒生的胳膊，“我又学到了新技能。兄弟，厉害了！” 江寒生：“……” 江寒生其实更希望，这会儿，安宁能够换个语气，换个方式，说句夸他的话。 两个人继续走着。 迎面，就看到哭成了泪人的旺旺，还有耷拉着脑袋，跟斗败了的公鸡一样的安家四兄弟。 安康、安乐，安家和安兴。 安宁愣住了，连忙出声，“旺旺，你怎么啦？” 抬头看见安宁，旺旺直接朝她张开胳膊，哭着跑了上来。 “呜呜呜，姐姐……我疼。” 旺旺抱着安宁，哭的惨不忍睹。 安宁问他怎么回事，小孩儿又不说，一直哭。 安宁只好看向这几个孩子里，年纪最大的安康，“安康，这怎么回事？旺旺为什么会哭？谁欺负他了？” 安康看了一眼安宁旁边的江寒生，就是倔强的不肯说话。 直觉告诉安宁，这事儿和江家人有关。 不然安康不会看江寒生一眼。 安宁决定问问安家和安兴，这两个可是旺旺的亲哥哥。 “安家，安兴，你们两个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安宁问。 安兴忍不住了，冲安宁告状，“姐姐，是江狗蛋，他把你给我们做的草蚱蜢和草青蛙，都抢走了。江羊蛋还打了旺旺。我们去帮忙，大哥被江狗蛋她妈打了一耳光。” 听到这里，安宁气的火冒三丈。 如果只是小孩儿之间打架。 她完全可以让安康再叫上孩子们，打回去。 可小孩儿打架，大人掺和什么？ 先不说，羊蛋打旺旺的事儿，就是李桂芬打安康一巴掌，这事儿就不能完！ 安宁看向江寒生。 都不用她出声，江寒生就明白她要说什么。 “我进部队的时候，我们班长和我们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人要有血性。别人怎么对你，你怎么对别人。别人揍你，你一定要揍回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还要比他更狠！你想怎么讨公道，我都支持！出了事，我来顶着！” 江寒生都这么说了，安宁自然要带着这群娃娃兵，将公道讨回来。 她冲几个已经垂头丧气的小孩儿们道。 “都给我挺直腰杆！你们就甘心，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你们就甘心，被人这么白白揍一顿？” 安康捂着脸，重重摇头。 其他几个小孩儿也摇头。 “我不需要你们摇头，大声告诉我，愿不愿意！” 几个孩子，包括才哭过的旺旺，都大声回了一句，“不愿意！” 安宁：“走，把玩具抢回来，刚才挨得打，也给我找回来！做不到，别说你们几个是老安家的人，也别给我回家了，都给我滚犊子！” 安宁带着几个孩子，雄赳赳的往老江家的方向跑去，将腿脚不便的江寒生，远远的扔在身后。 她是故意的，这件事，她不准备让江寒生插手。 省的脏了他的手！ 终于，安宁赶在李桂芬领着四个孩子回江家之前，将她给拦了下来。 “李桂芬！”安宁冲她一声大吼。 李桂芬转过身，就见到安宁一副黑面神的样子，朝着自己冲过来了。 她身边还跟了五个小孩儿，最大的安康，才被她打了一耳光。 李桂芬一点也不怕。 她挺着腰杆儿，还想着等安宁走过来了，找她要钱。 这臭丫头，将家里三千块偷走了。 她之前不找她，不代表她现在不找。 安宁冲上来之后，李桂芬都没有开口的机会，安宁抡起巴掌，直接就是四个耳光。左右开弓。 李桂芬根本不知道，安宁会突然出手。 “啪、啪、啪、啪！”连着四声响之后。 李桂芬的脸被打肿了，打紫了。 她捂着脸，疼的一边掉眼泪，一边厉声质问，“你这死胖子，是不是疯了？你敢打我？” 安宁都没出声呢，已经准备好的安康冲几个弟弟道：“打，给我狠狠打！” 四个孩子，一对一。 先是安康扑了狗蛋。 再是安乐，安家，扑了羊蛋、驴蛋，就连平日里，狗仗人势的小姑娘苞米，也被安兴按在地上打。 李桂芬见自己几个孩子，都被按头打的很惨。 她想上去帮忙，安宁这时候，一把抓住了她。 “李桂芬，你还真以为我们老安家没人是吧？小孩儿打架你插什么手？这么喜欢以大欺小，我今儿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以大欺小！” 第73章 不如再装一会儿 “娘，救我，我疼啊。” 羊蛋被按在地上，两只耳朵，被死命揪着，他大声嚎叫了起来。 这可是李桂芬最宝贝的儿子。 他一嚎，李桂芬心都要碎了。 “死胖子，你赶紧放开我。”李桂芬冲安宁吼，甚至试图从安宁手里挣脱开来。 但推了半天，安宁就像一座山一样，纹丝不动。 反倒是她挣扎的太厉害了，累的气喘吁吁。 安宁脸不红，心不跳，就这么拽着李桂芬。 她就是要让她亲眼看着，自己几个孩子被别的孩子揍，她又无能为力的样子。 安康这会儿，骑在狗蛋身上，手里的拳头，一下接着一下，揍着他的脸。 狗蛋死命蹬腿儿，想把安康从自己身上甩下去，但没用。 安康居高临下的冲他大喊：“让你娘和你弟弟羊蛋，给我弟弟安旺道歉，不然我今天就揍扁你！” “还要给大哥道歉。”旺旺在旁边小声说。 安宁差点要给这小孩儿一个大拇哥。 没错，打了还不够，还得道歉！ “娘，道歉，道歉……”狗蛋哭着大喊。 李桂芬不肯。 安家抓着羊蛋的胳膊，就是一口。 这一下，羊蛋嘴里的惨叫声，更凄厉了。 李桂芬心肝都要碎了，“道歉，我道歉。你们别打了，别打我儿子。” 羊蛋哭着冲旺旺道：“对不起……呜呜呜……” 这时候，旺旺走上去，从羊蛋的衣服兜里，裤兜里，将他抢走的草蚱蜢和草青蛙，全抢了回来。 他走到安宁身边，冲安宁说：“姐姐，我都抢回来了！” 安宁很满意自己看到的。 她让几个孩子从地上起来，到自己身边，再一脚将李桂芬狠踹到地上。 摔了个狗吃屎的李桂芬，顾不得一身疼痛，一路爬到几个孩子面前，一家人抱头痛哭。 安宁大声警告：“这一次，只是小小惩戒！要是下回，再让我知道，你们欺负我们老安家的人，哪只手动的，我就剁了你们哪只手！” 安宁这番话，说的霸气极了。 李桂芬和几个孩子，吓得瑟瑟发抖。 但是安宁的几个堂弟，看向安宁的目光，却满满都是崇拜。 特别是安康，他年纪大，今年十二岁了。 从前不觉得这个堂姐有多好。 但是今天，他觉得堂姐好棒，好厉害！ 场子找回来了，东西也抢回来了，安宁也是该领着几个童子军回家了。 安宁大声宣布：“比赛，最先到家的，下午奖励一只草编老鼠！最晚到家的……” 她话还没说完，几个孩子撒开脚丫，就开始狂奔。 他们姐姐今天做的草编蚱蜢，草编青蛙，他们可稀罕了。 要是再多个草编老鼠，挂裤腰上，一准能够让全村的崽子馋哭。 旺旺年纪最小，但绝不是跑的最慢的。 跑的最慢的是他亲二哥安兴。 小崽子裤腰没有皮筋，一边跑，裤子一边往下掉。 幅度太大，黑乎乎的腚儿，都要露出大半。 就这情况，刚刚打架的时候，完全没拖后腿。 安宁一脸不可思议。 她慢悠悠的走在身后。 到岔路上，瞧见站着等她，面色晦暗不明的江寒生。 刚刚她故意将他抛在后面。 这会儿，直觉告诉安宁，这事儿不妙。 很不妙。 本来就走的慢的人，这会儿，走的更慢了。 江寒生也不着急，就这么看着她。 安宁拖着蜗牛般的步子，总算是到了江寒生跟前。 “哎呀，今天太阳好大，好刺眼啊！”安宁举起手，挡了一下眼睛。 江寒生一动不动。 根本不配合她尴尬的话题了。 安宁伸出手指，去戳他胳膊。 戳一下，好硬，硬邦邦的，是肌肉吧？ 安宁突然想起，这么久了，自己还没见过他光膀子的样子。 天，她这老婆做的太失败了。 虽然没办法对自己男人上手，但是眼福呢？ 一次也没有饱过。 安宁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江寒生的胳膊，江寒生不觉得疼。 但是被她戳过的地方，像是通了电一样，有些酥酥麻麻的。 江寒生觉得有些呼吸不畅，很想大口大口的呼吸。 安宁见他还是不给自己反应，她直接用手腕，勾住他的胳膊，“寒生哥，我们回去吃饭吧，我饿了！” 安宁之前喊江寒生，总是连名带姓。 比起女人喊自己的对象，其实更像是喊一个没什么关系的人。 换句话说，就是不够亲近。 但是现在，她这声‘寒生哥’，娇滴滴的。 虽然是故意这么喊的，但在江寒生看来，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本来还有满肚子‘委屈’要说的江寒生，连要说的话，都给忘了。 直接回了安宁一句，“好！” 这句话，也就意味着，安宁刚刚故意抛下他的事儿，不用被追究了。 安宁一脸高兴的抽回自己的胳膊。 催促道：“快些走吧，我弟弟他们肯定都回去了！” 江寒生看着空荡荡的胳膊，心想着，还不如再装一会儿。 至少…… 他跟在安宁身后，安宁走在前面。 这一次，安宁保持着最慢的速度，哪怕是江寒生一瘸一拐的，也丝毫拉不开多少距离。 他们回到家里，以老太太为首的安家长辈们，各个都带上了一件趁手的工具。 说是要去老江家，找人算账。 看吧，大家都挺护短的。 当然，安宁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如果江家的人，不来寻仇，他们也就不用出手了。 不然，大家都不用干活儿，也不用吃饭，天天打架就好了！ 安宁和老太太说了这事儿。 老太太这才松了口，让两个儿子和儿媳妇，都罢手，不去江家找麻烦。 “宁宁，今天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儿子就要吃大亏了。”赵淑芳一边擦眼泪，一边冲安宁道。 之前，几个孩子不回来，她真的就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儿子，就这么被人打了。 要不是安宁去，孩子们可能会因为被打，觉得丢人，不好意思说这事儿，白白吃一个大亏。 同样是儿子被打的李春花，则表现的更激动些，“宁宁，俺听俺家康康说，你给了赵淑芳那娘们四个耳光，最后还踹了她一脚？不愧是我们老安家的孩子，有我当年那泼辣劲儿！” 安宁：“……” 第74章 二人世界 安宁替几个堂弟出手教训赵淑芳的事儿，好像让之前已经对她有所改观的亲戚们，一下子对她的印象，更好了。 相处起来，比之前更和谐了不说。 最重要的是，渐渐的，他们对安宁多了一份信任感。 安宁和江寒生吃完午饭，本该休息一会儿，才去上工的亲戚们，听说江寒生待会儿要去队上，搬他和安宁打家具的木头，一个个的自告奋勇，非要一起去帮忙扛木头。 不只是他们，就是几个孩子也要跟着。 反倒是安宁要去的时候，李春花道：“这天怪热的，宁宁你就在家里陪着老太太，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了。” “姐，你留家里啊，外头太阳大，你都这么黑了。”搂着自己裤头的安兴说了一句。 安宁想骂人。 小兔崽子，到底谁黑。 刚刚你裤子掉下来的时候，以为她没瞧见，还是咋滴？ 旺旺过来拍了拍安宁的手，“姐，你是女孩子，在家里好好的啊。” 安宁：“……”有种被宠爱了的感觉，算是怎么回事？ 江寒生也希望安宁在家里。 他带着大伙儿去弄木头。 安宁反正去不了，倒不如趁着机会，编几只老鼠出来。 顺便，还得问问老太太那儿，有没有长皮筋。 安兴那裤子，着实有些不雅观。 安宁提了这事儿，老太太却道：“皮筋没有，不过给那小子做了裤腰带了。那小子一个月掉了三根，跟裤腰带不要钱似的，你别管他，他自己都不觉得丢人，我这老太婆还怕啊！” 原来不是没有准备裤腰带，而是准备一根，掉一根。 这种情况，怕是只能将裤绳缝裤子里面了。 安宁和老太太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老太太态度软了下来，“那也得等他今天洗了澡，换了衣服，再缝。” “好勒，谢谢奶！”安宁抱着老太太的脸，吧唧就是一口。 这一下，反而是老太太不好意思了。 低着头，到处找线。 明明那线，就在她手上拿着。 安宁也不拆穿她，笑呵呵的去编草老鼠。 去队上，一来一回，也要不少时间。 安宁靠着这些时间，编好了五个草编老鼠。 等孩子们回来，安宁将东西送了出去。 几个孩子看着编好的草编老鼠，迫不及待的，往裤腰带上栓。 安宁发现，就出去这么一趟的功夫，几个孩子，裤眼儿上，已经将草蚱蜢和草青蛙都给栓上了。 再加个草编老鼠，整的跟新流行似的。 赶上要出工，各个迫不及待的，往外头冲，去炫耀去了。 安宁在老安家等了一下午，也不见老江家的人过来找麻烦。 不知道李桂芬是自己理亏不敢上门，还是一家子人憋着坏。 不过，这事儿和安宁都没有多大的关系。 晚上一顿饭吃完，安宁和江寒生，从明儿起，就不来老太太这儿吃饭了。 夜里吃完饭，要回去的时候，安老太还依依不舍的冲安宁道：“要是不想做饭了，就回来吃，奶给你做。” 安宁当然不会像现在这样，天天过来。 她之前攒的几个工分，大队长都给划到了她自己名下。 等于安家人，根本占不到她便宜。 就这种情况下，她哪里还好意思，天天来吃饭。 不过老太太这儿，也是要哄的，不然老太太以为她这是要划清关系，一准要伤心难过，吃不下饭。 “奶，你放心，我会时不时过来的。” 老太太心满意足。 目送安宁和江寒生回去。 回去的路上，安宁说不出的兴奋。 虽说之前，就已经算是分出来了。 但是各种不方便。 就连做饭，都没办法自己做。 现在好了，明儿开始，家里可以开锅了，她可以尽情研究怎么做饭，洗澡烧水，也方便了。 江寒生察觉到她情绪有些高亢。 走了一段路，江寒生说：“你很高兴？” “当然，明天开始，我们就能自己开锅了！你想吃什么，我天天给你做。咱们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好吗？” 江寒生不犹豫，“好！” 这种日子，他也很向往。 “江寒生，我会努力做一个好妻子！等将来有了孩子，我也会做一个好母亲。” 江寒生：“我也是！” 他也想做一个好丈夫。 一个好爸爸。 只要想到那个画面，江寒生心中，就有种说不出的幸福感。 …… 一夜好眠。 隔天一大早，安宁就起来了。 早饭她取了一封挂面，抓了两人份的面，盛了两碗。 江寒生一大碗，她一小碗。 不过光吃面，还不够，还得有臊子。 昨儿他们回来的时候，太晚了，安宁也没有去菜地里拔菜。 幸好有腊肉。 安宁取了腊肉。 直接上锅蒸熟。 肥瘦相间的腊肉蒸熟之后，什么也不用放，直接切大块，放在面上。 再撒上一把蒜末。 将早饭锁在屋子里，安宁去叫江寒生吃饭。 他一早上，也没有闲着。 他们分出来之后，是有两分自留地的。 就在家门口不远。 从前大队是按人头，分给老江家人的，但老江家人，没一个是干活儿的。 自留地早就荒废了，那草长得比人还高，大队那些人，不知道笑话了老江家的人多少回，说他们懒，连蔬菜都不肯种。 当初分家，江寒生特意让大队长确定了属于他们的二分地，也不用安宁他们辛辛苦苦的干出来，最后便宜了老江家的人。 去喊江寒生的路上，安宁还觉得，光有自留地还不够。 还得整些动物来养着。 现在还没有那么严格的要求，鸡鸭什么的，都是让养的。 就是各家都养的不多。 主要还是自己吃的都不够，哪有多余的粮食，给那些动物吃。 安宁觉得自家情况不一样，她现在有粮食，养几只小鸡，养几只小鸭，还是可以的。 养大它们之后，自己也可以吃。 她去自留地，江寒生正蹲在地上拔草。 他上身就穿了一件军绿色的背心，露出两条健壮的胳膊，可能是干了活儿，胳膊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安宁在家几天没瞧见的肌肉，搁这儿一出来，就瞧见了？ 不行，她得走近一点看的清清楚楚。 安宁猫着腰，慢慢朝着江寒生靠近…… 第75章 亲了，亲了 安宁自认为做的隐蔽。 连走路，都静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等她终于到了江寒生身后，打算来个突然扑倒时。 蹲着拔草的江寒生，突然一个闪身，安宁扑了个空，然后就被江寒生直接按到了地上。 整个过程，没有一秒钟是被浪费掉的。 “江寒生，是我，是我……”安宁急的大喊。 江寒生这会儿，也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赶紧松开手。 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安宁。 安宁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吃了满嘴草的她，一边将草屑从嘴里拉出来，一边痛心疾首的指着江寒生，“所以，你是准备谋杀你亲媳妇儿吗？要不是我嗓门大，现在已经被你按死了！” 安宁觉得胳膊都快断了。 这男人，不是腿瘸了吗？ 怎么刚刚闪身的时候，比闪电还快？ 江寒生目光落在她的胳膊上，满脸歉意，“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安宁当然知道，他背对着她，当然不知道是她。 但是这也太丢人了！ “要不，你打我一顿？”江寒生说。 “我傻吗？我干嘛打你。”安宁甩了甩胳膊。 “很疼？”江寒生看了看她的胳膊。 “你说呢？” 江寒生走上前，手直接放到了安宁的胳膊上。 安宁的胳膊，肉乎乎的，摸着也是软软的，跟发馒头的面一样。 江寒生记得他抓的是大臂，他伸手轻轻碰了一下。 安宁就开始嚎了，“疼，疼……你轻点儿。” 江寒生不敢再用力。 他在安宁面前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干嘛？”安宁一脸疑惑。 江寒生：“去医院看看，怕伤到骨头了。” 安宁：“……我伤的是手，不是腿，就算去医院，我也能走。” 其实，她手臂这会儿，也不怎么疼了。 本来就是想吓唬，吓唬他。 万一他回过神来，明白明明是自己不做好事儿在先，起了色心，她不得社死了？ 而且现在都要去什么医院了，她才不敢。 “那也要去看！”江寒生坚持。 安宁：“别别别，没那么严重，待会儿去老太太那儿，弄点药酒，随便擦擦就行！” 江寒生：“我先背你回去，再去老太太那儿拿药酒。” 安宁：“……” 安宁不肯动，江寒生干脆上手去抱。 于是，安宁就这么被腾空抱起。 等她反应过来，江寒生都抱着她往前走了好远。 她怕自己太沉了，将江寒生给重死，挣扎着要下来。 “江寒生，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挣扎间，安宁的嘴唇，从江寒生的下巴擦过，本来没什么表情的人，身子一软，差点就撒了手。 “别动……”江寒生红着脸说。 安宁也不想动啊，她还不是心疼他？ 既然他都不在乎，安宁还在乎个屁。 她伸出手，环住江寒生的脖颈，江寒生又是一个踉跄。 安宁不得不开口，“江寒生，你小心一点儿，别摔了我。” “江寒生，你再抱紧我一点，我要摔下去了！” “看路，看路！有坑啊！” 安宁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 一开始，是真的怕摔，也怕自己太沉。 但是看江寒生抱着她越走越稳，安宁干脆趁机占便宜了。 她像个无尾熊一样，将江寒生抱的紧紧的，脸直接贴在了他的脸上，和他玩起了贴贴。 随着她越来越放肆，江寒生的呼吸，越来越粗重。 “江寒生……” 在安宁最后一次喊江寒生名字的时候，他直接亲了上去。 “呜呜呜……”安宁要说的话，全被堵住了。 她眼睛睁的比铜铃还大，江寒生伸出手，遮住她的眼睛，两个亲的越来越忘乎所以。 直到江寒生的手，环住安宁的腰，再从腰间，往上…… 安宁抓住江寒生的手，不让他做的太过分。 过了好久，两个人才气喘吁吁的分开。 这一下，安宁腰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就是脸有些红红的，憋气憋得。 “你放我下来。” 对了，他们已经到了家门口了。 刚刚这个吻，就发生在江寒生抱着安宁进了院子之后。 江寒生依依不舍的将人放下来。 安宁低下头，掩饰住自己色心得逞的笑容。 再抬头的时候，一本正经的冲江寒生道：“早饭做好了，吃饭！” 江寒生：“药酒……” “用不着了，我手已经彻底的不疼了！”安宁说着，还配合的甩了几下手。 江寒生还是不放心，但是安宁已经直接拉着人，往屋里走。 安宁只锁了房间的门，院子大门没锁。 开门桌上面条的香味，就散开了。 “赶紧吃饭，吃完饭你去上工，我看看家里还缺点啥，争取都补齐全了，中午咱们还是在自己家里吃饭。对了，我在家里没发现你的水壶，你的水壶呢？” 安宁指的是江寒生的军用水壶。 按理，他应该有才是，就算回来，这种东西，也属于私人物品，不会有人惦记。 江寒生：“我奶拿走了！” “什么？”安宁站了起来，“不行，得拿回来！” 她男人的东西，轮得到外人用吗？ 他们配吗？ “她还拿了你什么东西？”安宁问。 反正昨儿已经打过了，也不在乎，再打一架了。 趁着这次机会，将属于她的，全部拿回来。 “两套军装，一套被褥，军绿色的。”江寒生说。 那时候，他刚退伍回来。 除了大钱放在存折里，随身就带了五百块钱。 其实严格来说，那五百块，也不是江寒生给江老太的。 是江老太趁着他出去，让家里几个孩子翻他的包，翻出来的。 老太太那时候，说他在家里白吃白喝，这些年，也从未对她尽孝过，那五百块，既是孝敬，也是吃饭用的钱。 江寒生知道要也要不回来了，加上那时候，他爹死了，他心里还难受，也没有想过计较那么多。 不过他还有一盒子军功章，虽然被老太太拿走过，但是他吓唬老太太，那东西普通人不能拿，拿了会出事，老太太也就将军功章还给了他。 他去城里的时候，一并放到了辛叔那儿。 等回了城，确定了住的地方，再从辛叔那儿拿回来。 “拿回来，全得拿回来！”安宁说。 第76章 就当是补偿了 “待会儿我去拿！”江寒生说。 “别，我去！我现在是你媳妇儿，整个家，大事儿我管不着，小事儿我不得管管？ 老太太拿了咱家这么多钱，咱爹的，你的。咱爹的就算了，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东西，在外人家里，可不能过夜。”安宁道。 江寒生笑了笑，大概也知道她的性子，不会让自己吃亏。 加上今儿整个石泡大队的队员们，都得去干活儿，就算是老江家那群人，也不会例外。 她就算去老江家，应该也没有人。 索性，就顺着她来了！ 安宁大口的吃着面。 她面前小碗的面，很快吃完了。 江寒生就要往她碗里加面，安宁一把抽走自己的碗。 一脸郑重的看着江寒生，“从今儿开始，我要减肥了！” 安宁嚷嚷着减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一次，是她最认真的一次。 “从明天早上开始，我要跑步一小时，你要监督我，管住嘴，迈开腿！”安宁大声宣布。 虽然纤瘦霜会让她在三个月瘦下去，但是安宁认真算过了，她二百三的体重，一米五八的身高，怎么也要瘦到九十斤，才能算不胖。 但是按照外星人告诉她，一天瘦一斤，根本达不到那个效果，除非一天一斤，只是个大概，实际上不止。 这段时间，安宁知道，自己应该是瘦了十几二十斤了。 但是基数太大，目前也看不出什么来。 她哪哪儿都是肉。 所以，她还是决定做个勤奋的女孩子。 等她瘦下来，再死命的撩江寒生。 她还就不信了，她搞不定他！ “你真决定了？”江寒生的瞳孔一片漆黑，眼神多少带着一种安宁看不懂的深意。 “当然，我说话算话的！要是做不到，我就是一头猪！”安宁举起三根手指朝天发誓。 江寒生稍怔片刻，最后笑了，“好，我监督你！” 江寒生吃完面，安宁抢过饭盆去洗。 生命在于运动，洗碗也是运动，她要洗洗洗！ 等安宁洗完碗，江寒生也得去上工了。 家里没有草帽，安宁怕他被晒伤，就给他拿了一条新毛巾，既可以擦汗，又可以遮挡太阳。 可惜没有水壶，不过也不着急，待会儿她将水壶抢回来，用热水给煮煮消消毒，就能给他准备水了。 送他出门的时候，安宁一副不舍的样子。 愣是将人送到了村里大路上。 恰好老江家一屋子懒货，这时候，也出来了。 和精气神百倍的江寒生比起来，这群人，就跟没有骨头的软虫一样。 啧，就这样，还想着赚工分，等着饿死吧！ 安宁看都不看老江家那几个。 倒是江家大伯和江三叔两个男人，看向江寒生，想和他说话。 安宁自觉没什么好事儿，让江寒生赶紧走。 江寒生自然是听安宁的，虽然瘸着腿，但还是一步没有停歇。 江家大伯和江三叔不肯拉下脸面去追江寒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江寒生离开。 他们走到安宁面前之后，江三叔一脸不高兴，“安宁丫头，你刚刚和寒生说啥了，他走这么快？” 安宁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气的江三叔脸都要歪了。 本来想叫住安宁，但是李桂芬拉住了他。 “走吧，别……别耽误了事儿。” 昨儿被打的事，李桂芬没敢告诉老江家的人。 主要是觉得太丢人了。 在老江家大门口，她被一个晚辈甩了四个耳光。 而孩子们也觉得没有面子，被打的那么惨。 大家默契的，都装作没发生过。 可再见到安宁，还是觉得心里畏惧。 “哼，凭啥那死丫头不用干活儿？以为嫁了人了，就吃定咱们江家了？便宜没占够是吧？”江三叔骂骂咧咧的。 可也只能乖乖去干活儿。 安宁回了家，第一件事儿，就是将自己的物资，整理一下。 现代位面的那个小哥，送了她不少东西。 她之前只记着粮食了，这会儿，才注意到，里头还有鸵鸟蛋，有鹅蛋，有鸡蛋，还有鸭蛋。 虽然数量都不多，但拿鸵鸟蛋来说，一个就能吃上两顿了吧？ 不过这东西，市面上都没得卖，她就算做好了，也只能冒充鹅蛋和鸭蛋之类的。 不过鸵鸟蛋，和那些蛋的味道是一样的吗？ 安宁不清楚，暂时也不准备拿出来。 但是鹅蛋，可以取四个的。 她和江寒生两个，老太太那边两个。 对了，还得去老太太菜地里，拔点青菜。 也不知道，野人哥那边，需不需要青菜？ 她虽然给了蔬菜种子，但是应该没有这么快种出来吧？ 安宁还是决定待会儿弄点蔬菜，问问能不能交易。 当然，她得去江老太那边拿回江寒生的被褥，军装，还有军用水壶。 安宁是从老江家大门进去的。 她都做好了，将江老太骂到起飞的打算，结果她去，江老太还在睡觉。 也是，两米大床呢！ 换安宁，她也得睡到现在不起来。 安宁一间间屋子的找，在江大伯的屋子里，找到了垫在他们床上的被褥。 一套军装。 江三叔家里的柜子，也找到了一套军装。 至于水壶，安宁上回没在江老太屋里瞧见，那就说明，那东西，不在江老太房间。 厨房她虽然没吃过几顿饭，但是做过一顿饭，有什么东西，她清清楚楚。 安宁想了想，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没注意到的。 她最后想到了房梁上。 农村的梁，除了承重，有些还会在上面放几块板，放些平时不用的农具，或者东西之类的。 安宁搬了梯子，爬到堂屋的房梁上，结果还真让她找到了江寒生的水壶。 看样子，可能是藏着，藏着，给忘了。 安宁拿走水壶，本来是要离开的，结果看到一口布满了灰尘的木箱子，放在最里头的位置。 那箱子，还上了锁，还是一把老式黄铜锁。 以安宁对江老太的了解，那里头肯定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江寒生的五百块，拿不回来了，这口箱子，连同里头的东西，她都要了，就当是补偿！ 安宁直接将箱子收进了系统商城。 拿着水壶，扛着被子和军装，安宁回去了！ 直到她回了家，在家里睡大觉的江老太，都没有翻过身。 第77章 发财了 安宁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关上院门，然后回房间，从交换商城里，将那口木箱子取出来。 箱子上的灰尘，并没有因为进了系统商场一遭，变得干净。 安宁只能拿一个丝瓜瓤，将上面的灰尘擦干净。 扑面而来的灰尘，差点没把她呛死。 灰尘擦干净之后，木箱的真容，也算是出来了。 安宁没急着拿万能开锁器，而是仔细的观察这木头。 再凑近些，安宁竟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木头的香味，又不像。 她看的更仔细了，一边看，一边思索，最后猛地一惊。 这是黄花梨啊。 天啊，这口箱子，竟然是黄花梨？ 安宁上一世，见过这种木头，还是在那家有钱人家里，但那只是一个小手串。 保存在那个有钱人家的保险库里，四周都是玻璃罩着。 如果不是需要安宁擦拭古董，她可能一辈子，不会见到黄花梨，更没有机会触碰。 她记得那家主人说的话，一寸黄花梨，一寸黄金，绝对不是她这个穷人能够拥有的。 可是现在…… 安宁恨不得抱着这口木箱，用力的亲一口。 她打开了黄铜锁。 小心翼翼的打开箱子。 结果是一整箱书。 更准确的说，是日记手札。 安宁拿出一本日记，翻开来看。 上面记载的是一些山川地脉的资料，而且和矿产相关的。 安宁随便看的一段话，上面写的便是有煤矿和石油出现的地方，周遭的环境，会是怎么样。 安宁觉得笔记很熟悉。 有点像她那位素未谋面的公公的笔记。 字体端正，每一笔，每一画，看着都很有力气。 她又翻了另外一本日记，则是记载的下矿之后，要如何才能保证工人安全。 安宁一连翻了十来本日记，最后翻到了一本类似情书的东西。 看样子，是她公公写给她婆婆的。 只可惜，两个人如今都去了。 安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口箱子里，全都是些不值钱的书籍，所以老太太才没发现那口箱子， 又或者，发现了，没有看上！ 虽然不是安宁预料中的财宝，但既然是公公的东西，那也算是意外收获。 安宁打算将拿出来的书，重新放回箱子。 可她看着那些书，觉得不太对劲儿。 按理，这口箱子，进口也有这么深，怎么可能就放这么十几本手札？ 安宁将刚放进去的书，又拿了出来。 仔仔细细的观察箱子。 最后，她发现这箱子有暗格。 安宁用菜刀，将暗格一点点的给撬了出来。 里头是满满一层小黄鱼，黄灿灿的。 安宁的眼睛，都要被闪瞎了 一根，两根，三根……五十根。 安宁要疯了。 她发财了，发财了！ 这箱子是公公的，书是公公，那黄金也还是公公的。 公公的就是江寒生的。 江寒生的，就是他们夫妻的。 太棒了！ 安宁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感谢自己的贪财。 要是她不贪财，可能就放过了这口箱子。 不仅放弃了公公这些年对矿藏的研究，也放弃了这么些根金条。 安宁将东西一一放回去，然后将箱子收进了系统商场。 安宁飘了。 走路跟踩棉花一样。 深呼吸了好久，她才勉强将那份喜悦给压下去。 接下来第一件事儿，安宁就是将江寒生的军用水壶，拿去大铁锅里，用开水煮。 彻底的消过毒，才给他灌一壶凉水。 安宁背着江寒生的水壶，一路往麦田那边走去。 今儿才开始收麦，所以一眼看去，到处都是金黄色的麦子，微风一吹，滚滚而来的，便是一片金黄的麦浪。 整个麦田里，到处都是干活儿的生产队的人。 安宁上一世，虽然过的苦，但这种大场面，是不曾见过的。 每一个场景，都跟一帧原画一样，就是高清相机，怕也拍不到这么好看的画面。 安宁一路小跑过去，问了一圈，才问到江寒生干活儿的地方。 江寒生虽然有力气，但他腿不方便，大队长给他安排活儿的时候，尽量选择不怎么需要动的。 他给江寒生画了一亩地的麦子，这一天能够割完，不包括运走，就给十个工分。 安宁去的时候，江寒生已经割了一片麦子了。 安宁喊他，“江寒生。” 满片金黄的麦地里，江寒生看着朝他奔过来的安宁，不知道怎么，心底有一片地方，就变得异常柔软了起来。 安宁从脖子上，取下水壶，递给江寒生，“给。” 江寒生接过水，却不急着喝，他出来还没多久，不渴。 但是这会儿，太阳挺大的，他看到安宁额头上都是汗。 “怎么出来了？不怕晒着？” “我就过来看看！待会儿还要去做饭，中午是我给你把饭菜带过来，还是你回去吃？”安宁问。 江寒生表示无所谓。 哪里吃都是吃。 不过活儿，今儿肯定要干完。 安宁想了想，说道：“那我给你送吧！省的你还要来回跑一趟。” 虽然她很想江寒生早点回去，告诉他，自己的发现。 但安宁也清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而且还是那么大的事儿，万一边上有人偷听，就完犊子了！ “我把水壶，被褥，你的军装，全拿回来了！水壶开水消过毒了。”安宁道。 江寒生看到水壶，就猜到了。 他张了张嘴，刚想开口。 安宁就替他回答了，他想问的，“我去的时候，老太太在睡觉，我估计打雷她都不会醒！” 江家老太太，是安宁瞧过，最会自己享受的老太婆。 别人干活儿，她睡觉。 一堆东西，就自个儿能享用。 其他人，对她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安宁好奇，这样的老太婆，将来能有人给她养老吗？ 江寒生：“不遇上也好！” “没错，省的还要吵架。江寒生，我要回去了，你干活儿也要注意休息，中午我来给你送饭！”安宁道。 江寒生将那块毛巾，拿过来，盖到安宁头顶。 “别晒着了！” 安宁看向他，他膀子都红了，脸也是红的。 应该都是太阳晒的。 不行，她回去得给他编个草帽才行。 安宁直接去老安家的菜地拔菜，顺便从老太太那儿，借针线。 第78章 咸鸭蛋 老太太给了安宁针线，顺道提起了端午节的事儿。 “虽说眼下大家条件都不好，但我这老太太，还是想热闹一下，一家人一起吃个饭。端午节那天，你和寒生两个都过来呗，我给你们做好吃的！”老太太道。 安宁眼睛一亮。 端午节啊。 “奶，咱家包粽子吗？有没有糯米？”安宁问。 老太太摇头，“没，就你给的那点普通米。” 别说糯米了，他们这边，大白米，都少见。 如果不是安宁拿回来的那些，老太太活了这么久，吃的盐，还真比吃的米多。 她见过最多的，就是麦子，高粱，红薯和花生这些。 安宁：“奶，我想办法去整点糯米，到时候咱家包点粽子啥的。” 安宁最喜欢吃咸肉粽，正好还有腊肉。 但是好像没有咸蛋黄，她倒是有新鲜鸭蛋，只是现在做咸鸭蛋，怕是来不及了。 “你去哪里整糯米？”老太太不放心的问。 “我有粮票啊，看看这几天，粮油店会不会供应糯米。对了，奶，我那儿还有四个鹅蛋，出来的急，没带过来，待会儿我给你送过来。” “不要，不要！家里有鸡蛋，大不了，我不拿去供销社换钱了。” 老安家三只母鸡，一天三个鸡蛋。 一天就是一毛五分钱。 以前安宁在家的时候，老太太变着法子，一天给安宁煮一个鸡蛋。 现在安宁出嫁，鸡蛋都攒了好些个了。 “那不行，该换钱的，还得换钱！奶，我后天去县城，顺便去镇上供销社，帮你将鸡蛋换成钱，也省的您跑一趟。” “好，好！”安老太连连点头。 安宁去菜地，摘了一大篮子菜。 昨儿个还泛青色的番茄，今儿就红了不少。 还有黄瓜，不知道为啥，老太太种的黄瓜，就是甜，都能当水果吃了。 安宁提着菜篮子，将蔬菜放好，跑了一趟老太太那儿，两个鹅蛋，稳稳的塞进老太太手里。 不管老太太在后头怎么叫，她闷头就跑。 回家关门，一气呵成。 安宁将交换商城召唤出来，翻到野人哥。 安宁礼貌的问候了一下，“那些种子发芽了吗？” “嗯！” “出芽率高不高？” “还行！” “那你做成部落首领了吗？” 那边半天没回信息。 安宁估摸着，这古代部落首领，也不是这么好做的。 大家都是野人啊，不得比比这个，比比那个。 搞不好，还要厮杀。 野人哥虽然是现代人穿越过去的，谁知道，武力值是不是跟得上。 兴许还要练他个十年八年的。 安宁不指望着野人哥回复她关于部落首领的事儿了，她又问：“黄瓜要不要？西红柿要不要？豆角要不要？” “传过来！” 安宁一样传了一点过去。 都不等安宁提出自己要什么，系统就提示她有物品待接收。 安宁一打开，是一只处理好的山羊，除了羊头不在，其他部分都是完好的。 安宁：“！！！” 安宁觉得这位野人哥，才是最懂自己的。 肉啊，还是羊肉！！！ 安宁：“我送你几个鸵鸟蛋吧。” 安宁有五十个鸵鸟蛋，但是她能够拿出来的可能性不大。 还不如送几个，给野人哥解馋。 安宁一口气送了八个鸵鸟蛋。 那边又给安宁传了东西。 安宁一打开，是咸鸭蛋，一百个！ 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这完全是想瞌睡，就有人给她送枕头了！ 她决定了，一定要让野人哥尝尝自己亲手包的咸鸭蛋腊肉粽！！！ 安宁准备下线了。 野人哥那边，突然回了一条信息，“部落被水淹了！” 安宁：“啥？” “还得另外找一块新的地方居住，稳定了，再选部落首领！” 安宁现在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命运多舛。 不过他是真大方，部落都被淹了，还和自己换了这么些东西。 安宁在心底，默默替野人哥求了个好运，下了线。 食材都准备好了，安宁得准备午饭了。 江寒生上午和下午都要干活儿，得吃点扛饿的。 主食上，就得下功夫。 整个大乱炖，肉，茄子，豆角一起，再在锅边，烀一圈二合面饼子。 汤做个西红柿鸡蛋汤。 黄瓜安宁给拍碎了，蒜，辣椒酱一拌，就是个凉菜。 饭菜用装汤的大碗装好，汤用瓦罐装着，再配上一碟拍黄瓜。 安宁拿出手表，看着时间到了十二点半，才去送的饭。 她时间掐的准，这会儿大队的人，基本都要回来吃饭了。 瞅着她挎个竹篮，便猜到，安宁这是要给江寒生送饭的。 大伙儿虽然好奇，安宁给江寒生准备的是什么菜，但也没人敢上去掀安宁的竹篮。 毕竟，这丫头，从前眼睛可是长在天上的。 见着谁，都没有好脸色。 但这次，好像不一样。 “叔，婶儿，下工了？回家吃饭呢？” 安宁一路和大队认识不认识的都打了招呼。 众人一边觉得惊悚，一边又觉得不可思议。 这老安家的闺女，结个婚，还变了个性格？ 更可怕的是，他们觉着，这丫头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胖了。 虽然还是有些黑。 可乡下几个白的？ 安宁到了江寒生干活儿的地方，远远的喊：“江寒生，别干活儿了，过来吃饭！” 江寒生穿着一件背心，从麦地里走出来。 干了一上午活儿了，他全身都湿透了。 衣服贴在身上，整个身材都显现出来了。 安宁一眼看过去，不仅看到了紧实的肌肉，还看到了完美的线条。 江寒生走到安宁面前，见安宁一直看着自己，他低下头看了看，没觉得哪里不正常。 “衣服都湿了，要不要换一件？”安宁问。 她不喜欢身上汗哒哒的感觉，特别是整个过程，还要持续很久，很久。 “不用，脱了晾一会儿，很快就会干！” 江寒生一边说，一边将背心给脱了下来。 安宁终于看到他光膀子的样子了。 该大的地方大，该结实的地方结实。 她的眼睛都快贴到江寒生身上了。 赚了，赚了，这回赚大了。 安宁目不转睛的盯着江寒生，一会儿看脸，一会儿看身材。 这种幸福，大概只能她能体会到了！！！ 第79章 她的草帽哪儿来的？ “很喜欢？”江寒生发现安宁一直看着自己，随口问了一句。 安宁也老实的点头，“喜欢！” 太喜欢了好吗？ 她又不是和尚，做不到清心寡欲。 自然是什么好看，喜欢什么。 江寒生嘴角翘起，“回去之后，想看多久都可以！” 安宁抿了抿嘴唇，一边笑，一边观察四周，不远处的小路上，有一颗树，安宁叫江寒生过去。 在树荫下，安宁将饭菜拿了出来。 大乱炖，拍黄瓜，还有西红柿鸡蛋汤。 主食是二合面饼，面粉加玉米面揉的。 安宁做饭的手艺，是比不上家里老太太的，不过胜在她舍得放油，做出来的东西，已经比这个时候，大部分人，做的都好吃了。 安宁一直给江寒生夹菜，才一会儿，江寒生吃饭的大碗，就堆成了山。 江寒生一脸无奈，“你不用管我的，自己吃。” 安宁笑得一脸鸡贼，“你多吃点儿，我少吃点儿，这样一来，肉都长到你身上去了，我也瘦下来了。” “减肥也要循序渐进，配合运动，其实不需要减少多少食量。”江寒生道。 安宁：“你也懂这个？” “能量守恒！”江寒生吐出四个字。 “江寒生，你念过书吗？”安宁单手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她没记错的话，江寒生好像十五岁，就入伍了。 今年是二十五岁，那就是当兵十年。 这十年，他有念过书吗？ 或者，十年前，他有念过书吗？ 江寒生想到什么似的，沉默了一阵，片刻后，才回答：“念过，读到高中。” “哇，那你也是高学历人才啊！” 在遍地都是文盲的时代，江寒生这高中生水平，真真正正的算高学历了。 也是，她公公是个文化人，没理由让自己儿子成为文盲。 “比我爸，差太远，他是大学生。”江寒生直言。 安宁：“学到老，活到老嘛！指不定，以后你的学历，就赶上咱爸了！话说回来，咱爸那一笔字，写得倒是特别好，一看就是有学问的人，才能写出来的。” 安宁一口一个咱爸，一点也不生疏。 江寒生忍不住想，如果他早点回来，早点娶了安宁。 他爸是不是还能听到儿媳妇这声爸？ 会不会也会高兴一点儿？ 察觉到江寒生情绪有一点点的失落，安宁大声转移话题。 “咱们不说这些了，赶紧吃饭！吃完饭，一人喝一碗汤。” 江寒生也开始埋头吃饭。 当然，时不时的还要给安宁夹几块肉。 安宁本来就没切几块肉，到最后，几乎全进了她的肚子里。 少吃的计划，落败了。 吃完饭，安宁撑了。 背靠着大树，看一眼江寒生，哼哼一声，嘴里嚷嚷着自己快要撑死了。 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就是想让江寒生知道，不能什么好吃的，都要喂给她。 她这减肥呢。 江寒生怎么会看不出安宁那点小演技。 他顺势坐了下来，手放在她的腹部，有一下，没一下的帮忙轻揉着。 揉着，揉着，安宁就开始打瞌睡了，最后干脆闭眼睡觉。 等她睡着了，江寒生将碗筷都收了起来，放进安宁带过来的竹篮里。 休息了半个小时左右，江寒生就去干活儿了。 走之前，还不忘将自己的衬衣，盖在安宁身上。 安宁这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半。 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一醒来，就看到江寒生弯着腰，在割麦子。 太阳没有任何遮掩的，照射在他的皮肤上，汗珠几乎布满了他整张脸。 安宁赶忙起身爬起来。 她还要给江寒生编草帽的。 安宁跑到附近的河沟，采了些蒲草，又回到之前的大树底下。 老太太的针线，她借来就放在了交换商城里，这会儿取出来，直接用。 安宁盘腿坐着，一编就是三个小时。 这三个小时，她编了两顶草帽。 要不是时间不够了，她觉得自己还能编一顶。 安宁站起身，冲活儿干得差不多的江寒生挥手，“江寒生，草帽编好了！” 江寒生抬头，就见安宁手里举着两个草帽。 安宁朝着江寒生的方向跑过去，“低头！” 江寒生身子往前倾，安宁直接将草帽盖在了他的头上。 不大不小，刚刚好。 安宁这一下午的功夫，没白费。 “怎么样？戴着是不是好点儿？”安宁问江寒生。 江寒生：“是！”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呢，为啥村里人都不戴草帽呢？太阳不晒吗？” 也多亏村里人不戴草帽，不然安宁想弄到蒲草，也是不容易的事儿。 “或许……是不会？”江寒生说。 “是嘛？那我不是独一份儿了？”安宁哈哈大笑了起来。 改天，她是不是得编几个草帽，去卖啊？ 不过这东西，应该卖不起价钱。 还不如去黑市卖点粮食。 “江寒生，我去把会计喊过来，给你记工分。”安宁说。 像江寒生这种一天十个工分的，当场就要记录下来。 而且这会儿才五点，会计应该不会太忙。 等到六点多，快七点多的时候，大部分人才会收工，那时候，会计的事儿才算多。 安宁戴着草帽，一路问过去，才问到了会计王铁柱的所在地。 这一路，她发现所有人，都看着她的草帽。 就连见到王铁柱之后，王铁柱第一件事儿，也不是立刻跟着安宁走，而是问：“安宁，你这草帽哪里买的？还挺好看的。” “买的？怎么可能，我自己编的！”安宁说。 “啥？这草帽，你自己编的？”王铁柱一脸不敢相信。 安宁这好吃懒做的形象，是传遍了整个村儿的。 她还会编草帽？ 该不是花三毛钱，去县城买的吧？ “当然是我自己编的，我编了两顶，还有一顶，给江寒生啦！”安宁开口。 王铁柱虽然还是怀疑，可他知道，待会儿见到江寒生就清楚了。 他不会撒谎。 安宁领着王铁柱去江寒生干活儿的地方，果然一亩田的麦子，全割好了。 而且江寒生比其他人做的还好，他帮着捆了起来。 等于又给大队省了一个工。 负责割麦子的，只要割麦子。 割好了，有专人负责捆，再是专人负责运，不同活儿，不同工分。 第80章 大队长上门 “寒生，你这不止十个工分啊！”王铁柱道。 “计十个工分就行。”江寒生道。 “这不太好吧？这样，我另外在旁边给你加两个工分，累积到十个工分，你就可以请一天假，不干活儿，你看行不行？”王铁柱道。 他和大队长王大山是亲戚。 王大山和他说过，让他多照顾点儿江寒生。 当初大队，也没少得人家爹的照顾。 队上没钱买种子的时候，去找江寒生他爹，他一向很慷慨的借钱。 还有前两年，队里拉大粪，抢不过别的大队，也是寒生他爹，将矿区那边的大粪，全给了他们大队，才让大队在收成上，不至于吃大亏。 从前，他们将这份恩情，给了老江家那些人。 老江家的人，懒，馋，奸，他们睁一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 现在江寒生分出去了，这些好处，给他和安宁就行了。 老江那群人，不用客气！ 王铁柱坚持要多记两个工分，江寒生也自然不会拒绝。 本来记完工分，王铁柱就应该离开，可他偏偏一直盯着江寒生头顶的草帽，眼睛都不肯挪一下。 “王叔，您还有事吗？”江寒生好脾气的问。 “寒生啊，你头上这帽子挺好看的，得是在县城，才有得卖吧？”王铁柱道。 一旁的安宁不高兴了。 她不都说了，是自己编的吗？ 怎么还要说是县城买的？ 江寒生如实说：“安宁编的。” “还真是啊！”王铁柱一脸不敢相信，这件事竟然是真的。 “王叔，我都说了，是真的。谁让你不信，我那还没用完的蒲草，都在那儿呢！”安宁在旁边嘟囔。 王铁柱一脸不好意思，“抱歉，抱歉！是我冤枉你了！不过安宁，你这草帽编的这么好，可以帮着大队编草帽啊。我给你算在工分里，你看怎么样？” 整个大队，一家连一顶帽子都没有。 现在天儿热，过段时间，天更热。 太阳晒在头顶，头发都得着起来。 要是有草帽就好了。 不说人手一顶，一家有个一顶，换着用，也好啊！ 安宁摇头拒绝，“不要，我家里有人拿工分了。” 江寒生的户口不在乡下，就算干到累死，工分也划不到他头上。 她一个人，能记多少工分？ 满分才多少工分？ 再说了，忙完这段时间，她就能花钱买工分了。 犯不着死磕，非要自己干活儿啊。 王铁柱没想到，安宁这么直接就拒绝了自己。 他看向江寒生，指着江寒生能够说几句话。 结果，还是他多想了。 江寒生完全尊重安宁，“安宁身体不太好，没办法久坐，王叔见谅！” 神特么身体不好。 神特么没办法久坐。 整个大队，谁身体好到比安宁还强的？ 王铁柱觉得江寒生就是胡说八道。 可没法子啊，那是人家媳妇儿，人家不同意她干活儿，他还能逼着不成？ 王铁柱只能目送安宁和江寒生两个交了农具，回了家。 安宁没将这事儿，放心里去。 但等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做好晚饭，正打算吃，大队长王大山来串门了。 直接说起了让安宁帮大队编草帽的事情。 “安宁，寒生，我知道你们两个不缺钱，但编草帽这事儿，大队确实没人会。安宁你不要工分，可以拿钱嘛。 这样好不好？一顶草帽，算你八分钱，你一天要是能编四顶，那就是三毛二。一个月下来，就是九块六毛钱。大队好多人，一年下来，五块钱都赚不到，你比很多人都厉害了，是不是？”王大山道。 草帽这事儿，王大山想了很久了。 今儿王铁柱来告诉他，安宁会编，他就觉得，这是个机会。 只要能够说通安宁，大队这些队员们，也能有草帽戴了。 虽说外头卖三毛，但他不能用这个价格收安宁的草帽。 一来，价格比较贵。 二来，大家也买不起。 王大山还是想用最实惠的价格，帮到大队的人。 王大山这次，等于给安宁出了个难题。 她和江寒生两个分家，如果不是王大山这个大队长兼大队书记，坚定的站在他们这边，兴许老江家那些人，还要弄出不少幺蛾子。 而且王大山是大队长，和他搞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但安宁又不愿意一个人帮着大队这么多人编草帽。 这活儿看着是轻松，还有钱拿，可那些蒲草也扎手，她做一两天无所谓，天天做，手指头都得扎破。 更何况，这事儿，一旦接到手里，可就成了长期性的。 安宁不愿意。 “王叔，其实编草帽，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作为大队的一份子，我帮着干活儿，是应该的。至于那钱不钱的，我也不在乎。但是我不在乎，不代表别人不在乎，要是让人知道，我一个月能赚十块钱，大家是不是会有意见？” 这件事，王大山也想过。 但八分一个草帽，是真的不贵。 大队要去买，得三毛呢。 “王叔，您看这样成不？这编草帽的法子，我无偿贡献出来，包教包会。您安排村里几个妇女，跟我学，算工分也好，算钱也行，您决定。 到时候，咱们不止这些妇女同志一起学，全村都能跟着学，也跟着做。编的草帽，咱们自己大队的人用，再卖给别的大队，或者直接卖到镇上，县城供销社。 这样一来，村里就能攒下一部分钱，买种子，买农具什么的。” 安宁这番话，让王大山顿时犹如醍醐灌顶一般。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编的草帽，也能卖钱呢？ “安宁，你年纪小，人倒是聪明！给叔解决了大问题，你说说，你想要什么，叔铁定满足你！”王大山道。 “我没什么想要的，就是我家安老太太，从小就裹小脚，走个路，都不方便。她要是能够不干活儿，也花钱买满工分就好了！”安宁道。 老太太之前就是花钱买工分。 偶尔去干干活儿。 这一次大队改了规矩，一天不干活儿的人，是没资格买工分的 这段时间，她的活儿，是她二叔和三叔平摊的。 说简单，也不简单。 但几个叔叔，也确实辛苦。 安宁觉得，自己给大队找了个赚钱的路子，大队是不是也能给她开个后门？ 不，是给老太太开个后门？ 第81章 拿个棒槌 “这个事儿，也简单。我到时候，和大队干部们开个会，一起讨论一下。不过今年怕是不行了，等明年，你和你家老太太，都不用干活儿，直接买工分行不行？”王大山道。 安宁觉得没什么问题。 表示同意。 王大山这边也很满意安宁的干脆，一个劲儿的和江寒生夸奖起了安宁。 说他娶了个好媳妇。 说安宁是个大方、懂事的好姑娘。 江寒生也是个脸皮厚的，照单全收。 甚至一脸认同，“我也觉得安宁很好，宜室宜家，和她结婚，是我的福气！” 这一下，反倒弄得安宁不好意思了。 “王叔，家里饭做好了，留家里吃饭吧！”安宁主动邀请。 王大山可不是不识趣儿的人，眼下这情况，都等着这茬麦子，缓解粮食慌，各家都要勒紧肚皮，走亲访友的都少了。 就怕去了，吃了别人家的口粮，造成困扰。 他作为大队长，连这点觉悟都没有？ “饭我就不吃了，还有活儿没做完。”王大山道。 “这么晚了，还有活儿啊？”安宁顺嘴问了一句。 “还不是老江家那群人，人去是去了，但今儿一整天，就在地里玩！几个大人，还躲在茅坑里不出来，生产队长喊破了喉咙也没用。 这一天下来，‘最能干’的连一个工分都没有拿。一个个懒驴上磨，要是这么下去，那还得了！”王大山气愤难当。 安宁差点笑出声。 好在忍住了。 “王叔，您辛苦了！要不是您，我们大队，都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了！您的好，大家伙儿都会记住的。谁不配合您工作，那是丧良心，要遭雷劈的。”安宁抓住机会，给王大山上眼药。 当然，她这话，也不是恭维，王大山受得起。 连着几年饥荒。 要不是王大山带着大家开荒种粮，开挖沟渠引水，石泡大队早就和其他大队的一样，跑路的跑路，讨饭的讨饭去了。 有了安宁这番话，王大山更加有了自信。 他从安宁家离开，径直去了老江家。 他去的时候，老江家还在吵架。 在争论，晚上谁做饭的事儿。 几个男人，向来不去厨房的。 孩子们就更不用说了，个个都是只会拿筷子端盆，连洗碗都不会的主儿。 如果是从前，李桂芬和王秋雨两个，做饭也就做饭了。 但是今儿，她们两个都出去了一整天。 活儿干了多少先不说，至少比在家里，只知道吃和睡，什么也不做的老太婆强吧？ 就这样，老太婆还是不肯做晚饭，让王秋雨和李桂芬两个来。 她们两个，当然不乐意。 “娘，你这一天天的，除了吃，就是睡，我们辛辛苦苦一整天了，让你做顿饭，也没难为你吧！”李桂芬道。 一向‘老好人’的王秋雨也嘟囔，“娘，三弟妹说的没错，咱们去外面干了活儿，家里的活儿，就不该咱们干了。” 江老太气的跳脚，“你们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反了你们是吧？谁是婆婆，谁是儿媳妇？咋的，你们还指望婆婆给你们做饭？你们吃的下去？也不怕被噎死！” 李桂芬不出声，王秋雨也不出声。 反正老太婆不干活儿，她们做再多，也是要分给老太婆的。 既然这样，还不如不做。 除非老太婆将屋里那些麦乳精，还有新衣服，布料拿出来分掉。 “老二，老三，你们死人了？没听见你们两个的媳妇，说的话？一个大男人，连自己婆娘都拿捏不住，你们做的啥男人？” 江老太开始冲两个儿子发难。 但是这事儿，是两房人达成的共识。 要不，老太太将屋里的好东西，都拿出来平分。 要不，就这么耗下去了。 谁也别想好过！ “娘，你找我们也没有用啊，她们不做饭，我们有啥办法？”江老二道。 江老三：“就是，就是！娘您不是有麦乳精，大家都干了一天活儿了，都不想做饭，您不如将您屋里那麦乳精都拿出来，一人冲一碗，先填饱肚子再说。” 这话一出，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 饭有什么好吃的，能比得上麦乳精？ 几个孩子，这会儿已经流口水了，眼睛巴巴的看着江老太。 江老太哪里肯。 指着江老三的脑袋大骂，“江老三，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那些东西都是我的，你们想都别想！” 自从死了儿子，江老太再也没办法像从前那样，各个月，都有进项了。 好不容易，攒了点东西，攒了点钱。 钱全被那讨债的偷走了，她现在撬不动那讨债的，只能守着自己这点存粮。 要是这也没了，她也不活了。 “老太太，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那东西你一个人也吃不完，倒不如……”李桂芬又做了出头鸟。 一下子激怒了江老太，“你放你娘的屁！我的东西，你少打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啥，你个白眼狼。” “你说谁白眼狼呢？”李桂芬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怒目瞪着江老太，“这些年，我和二嫂伺候你，还伺候的不够？任你打，任你骂，你呢？连孩子们上个学都不肯，攒那么多钱有啥用？还不是便宜了安宁那臭丫头。要不是你平时抠抠搜搜，防着这个，防着那个，什么都要自己揣着，我们家，至于成现在这样？” 李桂芬忍的够久了。 自己白白被打一顿，也没有人帮着自己出头。 要是当初死老太婆不那么狠，他们至于和江寒生闹翻。 那小子手上现在三千块，但凡老太婆分他们一点，至于被人掏了老窝？ “你……你……”老太太气的颤抖，扑上来，就要打李桂芬，“我打死你这臭婆娘！” 李桂芬往男人江老三身后躲，江老太直接扑到了江老三身上，直接上手就打。 一边打，一边骂，“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养你们有什么用，都爬到我老太婆头上了，这日子不过了，不过了！” 江老三被打的大喊大叫。 屋外，王大山听着这场闹剧，嘴角抽搐了一下，悄悄的来，悄悄的走。 看来，他来的还不是时候，明儿一早，他得拿个棒槌，亲自监督他们上工！ 第82章 金条藏哪儿好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吃饭，吃着吃着，就听到那边咒骂的声音。 这一天天的，跟唱大戏似的，一场接着一场。 安宁都习惯了。 权当是额外的下饭菜。 只是，她没想到，江老头还能来他们这儿。 “寒生，你在家吗？”院子外，江老头的声音，有些弱，但也足够让安宁和江寒生听到。 安宁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点儿来，一准是要蹭饭。 别人也就罢了，老江家的人，别想吃她半粒米。 安宁着急到要护食的行为，落在江寒生眼底。 他放下筷子，起身：“我去看看！” 安宁捧着碗，放下也不是，拿起也不是。 最后只能点头，“去吧！” 江寒生走到院门口，将院门一打开，江老头的目光，直接往院子里头看。 隐约的，他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 好像还有肉香，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毕竟已经好几个月没吃肉了。 江老头吞咽了口口水，“寒生，家里做饭了吗？” 江寒生脸上表情不变，淡淡开口，“做了！” 江老头面露喜色，刚准备开口讨要点饭菜，就听见江寒生说：“还不够我和安宁吃的。” 江老头面带笑容的脸，直接僵住了。 随即，一张老脸，瞬间通红。 江老头其实也不是真的来讨饭的，就是……想来看看这大孙子的态度。 离分家的事情，过了那么久了，他是不是已经原谅他们了。 如果是，江老头都想说，不分家了，只要将那围墙拆了，他们还是一家人。 可是，他根本没有说这话的机会。 “那啥，我就是过来看看，安宁那丫头嫁给你之后，是不是会持家，会不会照顾你。”江老头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江寒生‘嗯’了一声，也没有说多余的话。 江老头不甘心的又看了一眼院子内。 江寒生：“爷还有事？” 这句爷，让江老头觉得还有希望。 “寒生啊，要不……咱们不分家了行不？咱们还是和从前一样，一家人在一起。”江老头面露乞求。 江寒生：“不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的字典里，没有反复无常。 做了，便是做了。 更何况，他并不觉得，走到现在这一步，他后悔了。 相反，他很庆幸。 也很享受现在的夫妻生活。 简简单单。 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人和事儿。 江老头叹了口气，尴尬又不甘心的走了。 江寒生关上院门，回到厨房的时候，桌上的菜，安宁全给倒他碗里了。 桌上的菜碗，干干净净的，盘子都能照脸。 这是趁着刚刚江寒生出去的功夫，安宁做的。 就算江老头来骗吃骗喝，总不至于，连自己亲孙子碗里的饭菜，都要抢吧？ 如果他敢抢，她就敢揍！ 江寒生哭笑不得，“你吃饱了？” 安宁豪迈的回答，“吃饱了！这些全是你的了。” 安宁看着门口根本没出现的人，假装大方问：“老爷子回去了？你咋不请他进来吃饭？” “爷他吃不惯咱们家的饭菜。”江寒生顺口说了一句。 安宁连连点头，“就是，每家都有每家的习惯，老江家那群人，吃惯了他们自己做的饭菜，我们做的，肯定不喜欢！” 安宁这下是彻底的放心了。 不是来骗吃骗喝的就好。 “你还吃不？”江寒生问安宁。 他饭菜太多了。 虽然也不是吃不完。 “不吃了，你吃吧，吃完了，我有事儿要和你说。”安宁道。 那么大一箱金条呢。 不得让他看看？ 不得让他夸奖，夸奖自己。 江寒生吃完饭，去厨房洗了碗筷。 这会儿天也黑了。 安宁拿上煤油灯，拉着江寒生往空屋走。 这是江寒生吃饭的时候，她从交换商城里取出来的。 “这是什么？”江寒生注意到了地上的木箱子。 “你打开看看。”安宁将煤油灯递给江寒生。 拿着煤油灯，江寒生走到箱子旁，将箱子打开。 里头全是书。 他翻看几页之后，立刻明白，这小札是出自谁的手笔。 “安宁，这是……从哪里找到的？”江寒生声音有些微微颤动。 安宁：“老江家的杂物房里！是咱爹的笔记对不对？我瞧着挺像的。” 安宁当然不能说是横梁上，这口箱子，底部都是黄金，很重。 她一个人，想从横梁上拿下来，不是容易的事儿。 “你慢慢看！”安宁不急着说金子的事儿。 但江寒生比她想象的要聪明，手札拿出来之后，他立刻明白，里头不对劲。 当着安宁的面，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匕首，将最底层的暗格撬开，将暗格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 黄金落入江寒生眼底的时候，他显然比安宁淡定的多。 甚至不像安宁一样，拿着那金子，又是掂量重量，又是用牙齿咬的。 他快速的将箱子恢复原状。 合上箱子。 冲安宁道：“这东西，既然被你找到了，说明这是咱爹给你的见面礼，是对你这个儿媳妇的肯定。” 安宁听着这话，舒服极了。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江寒生这么会说话？ “能做咱爹的儿媳妇，也是我的福气！只是，这东西，该怎么处理？”安宁问。 虽说，她可以藏进交换商城里。 但她暂时不准备暴露自己的秘密。 所以，藏东西这块儿，还得先让江寒生拿主意。 江寒生：“暂时先放家里，你出去的时候，锁好门。等麦子打完，再想法子。” 安宁也是这么想的。 她一出去，就将黄金全收进系统商城里。 保证贼来了，也别想带走半块金条。 夜里休息，安宁和江寒生同处一张床。 虽然没有什么过分亲密的举动，但不管是江寒生，还是安宁，好像都挺习惯了，身边多一个人。 黑暗中，安宁伸手戳了戳江寒生的手臂，“马上端午节了，我想在端午节前，进一次县城。把你给我的那些票，全用了。” 江寒生：“好，不过我可能没时间。” “没事儿，我不买多少东西，一点不重，完全能自己背回来。你好好干活儿赚工分，等我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第83章 来，快打击我 安宁许着承诺，要让江寒生过个好好的端午节。 江寒生倒是不关心，有没有好吃的。 比起吃，他其实更想做点别的事儿。 在安宁准备抽回自己放在江寒生手臂上的手时，江寒生的手，握住她的手。 安宁有点紧张，想把手抽回来。 可是没用啊。 他力气比她大多了，抽了两回，抽不出来，安宁也不反抗了，任由江寒生握着手。 直到睡意来袭，她沉沉的睡了去。 听到安宁均匀的呼吸声，江寒生才睡下，闭上眼睛的时候，嘴角还噙着笑。 第二天早上，天才麻麻亮，也就五点左右，安宁就嚷嚷着要起来跑步。 昨儿喊减肥，她喊得凶。 还要江寒生监督自己。 明显不是开玩笑的。 不过江寒生也是个大好人，八点上工，他其实还能多睡两个半小时，可还是在安宁起来的时候，穿好衣服，起来洗漱。 等两个人处理完个人卫生，安宁已经打算往外头冲了。 “等等，先做热身。”江寒生叫住安宁。 在安宁惊讶的目光中，江寒生走到她面前，“跑步前，要做拉伸。” “你做，我学！”安宁倒也老实。 江寒生当着安宁的面，做了一组拉伸运动。 奈何安宁运动细胞有限，明明简单到不行的动作，她就是做的东扭西歪的。 江寒生亲自来给她纠正动作，免不得有肢体接触。 于是，还没跑步，安宁全身，就泛了红，黑红、黑红的。 做完拉伸，江寒生才准许安宁跑步。 一开始，安宁觉得这是个轻松活儿，十分钟后，她就不行了。 喘气如牛，速度越来越慢，最后连江寒生都能和她保持同一速度了。 安宁觉得自己要撑不下去了，扭头看向旁边的江寒生，“快，打击我，让我有点动力。叫我死胖子，没人要。” 安宁要启用仇恨疗法。 让江寒生贬低自己，从而达成自己对自己的痛恨，最后才有力气干掉大肥肉。 江寒生看向她，“你不胖，不减也没事！” 安宁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这狗男人，这种时候，不应该配合她吗？ 安宁最后还是坚持下来了，整整一个小时。 最开始是跑步，后面没劲儿了，就在地上打滚。 这也是江寒生教的，据说特别减肥，安宁硬生生将自己滚成了泥人。 一个小时时间一到，安宁躺在地上，连动都动不了了。 她冲江寒生抬了抬大拇指，几乎全身虚脱，“江教练……你可以的！” “起来我帮你放松肌肉。”江寒生说。 安宁哪里还爬的起来，她问江寒生：“能不能不做啊？好累……” “不行，运动前的拉伸，运动后的放松，这两个步骤，不能省！”江寒生并不顺着安宁来。 安宁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手脚都在抖。 等她在江寒生的帮助下，完成了肌肉放松训练，安宁终于解放了。 回去之后，江寒生也不让她做饭了，自己去厨房煮了点小米粥，怕上午干活儿不扛饿，他呼了几个玉米饼，在锅边。 再炒了一大盆青菜。 安宁算是沾了江寒生的光，就是拿筷子的手，一直抖个不停，刚夹好的菜，直接抖在了桌上。 江寒生干脆从她手里拿走筷子，一筷子，一筷子的喂。 安宁觉得成了残废，手残的残。 一碗饭，吃的她怪不好意思的。 还想着，江寒生做饭，她至少洗个碗。 结果，洗碗的活儿也让他干了。 “晌午饭你别做了，我回来做。”江寒生留下这话，背着水壶，就出去上工了。 安宁在家里，足足坐了两小时，手没那么抖了，体力也恢复了一点点，她才开始安排上午的活儿。 第一件事，就是处理那几十块金条。 真放箱子里，她是不放心的。 只有收进系统商城，才不会被人发现。 金条她一根根的从箱子的暗格里取了出来，收进了系统商城。 她公公的手札，她也给拿了出来。 唯独那口黄花梨木箱，安宁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埋着，她是打死都不愿意的。 这东西将来比黄金还贵。 弄坏了，她心疼。 可要是收起来，这么大口箱子，她又不好和江寒生交代。 最后，安宁忍着痛，将黄花梨木箱放在她和江寒生的房间，最显眼的地方，只要她在家。 黄金到时候就和江寒生说埋起来了，等哪天他们需要，她再取出来，也省的被人发现了惹麻烦。 午饭还是得做。 还得好好做。 江寒生在外头忙一整天，她要是连个饭，都不做，也未免太自私了些。 晌午安宁又拿了一块腊肉出来。 还去老太太那儿，要了一颗酸菜。 酸菜炒腊肉，再炖一个茄子，黄瓜没凉拌，安宁拿着当水果吃的，反正也足够的脆，足够的甜。 中午一到，安宁准时离开家去送饭。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安宁大大方方的和他们打起了招呼。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安宁身上懒丫头的标签，有人觉得可以撕了。 但也有人觉得，这才两天时间，给自己男人送个饭，不是应该的吗？ 她又不用像大队里那些小媳妇一样，又要干活儿，又要做饭的。 就这样，还不懒？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更多人羡慕安宁头顶的草帽，也只有安宁，会舍得把花三毛钱，去县城买那什么草帽。 反正这话落不到安宁耳朵里，也不影响她的生活。 她该干啥，干啥就行。 就是江寒生看到她，不出意外的，被惊讶到了。 “你怎么来了？” “过来送饭啊，我好了！”安宁笑得一脸灿烂。 其实也不是什么病，就是从前不锻炼，突然锻炼，身体吃不消。 江寒生看着安宁，她永远都是这样，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不似江家其他人，不是在抱怨，就是在抱怨的路上。 和她相处多了，他觉得自己的心情，一天天在变好。 江寒生想起很久之前，一个战友说的话。 如果一段婚姻，让你觉得开心，觉得放松，那这一段婚姻，一定是正确的。 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第84章 第二次交易 隔天就是端午节，安宁今天要去县城。 除了买要过节的东西，再就是答应上次那位老婆婆的，今天再进行一次交易。 约定好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 安宁早上除了给江寒生做好饭，连跑步训练，都没有参加。 即便如此，江寒生还是送安宁去了一趟老安家。 同样是从安老太手上拿这段时间，老太太做的衣裙。 安宁背上大背篓，在江寒生的目送下，离开了大队。 这个时间，是没有牛车去县城的，正好是抢收的时候，各个大队的牛车，驴车，全安排在地里，从早到晚，轮轴转，从地里拉粮食回到大队粮场。 安宁走了快三个小时，到县城的时候是九点半。 她兜里，两斤糖票，两份糕点票，三斤鱼票，一双胶鞋票，细粮票还有两斤多。 当然，对安宁来说，最重要的，还是糯米。 她去粮油店的时候，粮油店已经排起了长队。 安宁一问，才知道，这是月初，粮油店可以凭粮票本，领取粮、油票。 这些人，都是来窗口领票的。 至于这个月的居民供应，得从明天开始。 也有人想今天一次买到全家定额的粮油，在粮油店和工作人员吵架。 不管怎么吵，不供应，就是不供应。 越吵越凶，队伍一直停滞不前。 结果轮到安宁的时候，光是排队，就排了两个小时。 安宁拿出自己那两斤细粮票，询问有没有糯米。 她运气不错，糯米有，一毛五一斤，而且属于端午节限定供应，两斤细粮票，能够买三斤糯米。 安宁开了个好头。 后面的人听说有糯米供应，而且两斤细粮票能换三斤糯米，都开始转头买糯米。 不过供应也不多，安宁从队伍中出来，就听见有人喊，“这就没了？这算什么端午供应？糊弄人吧？” 安宁拿着自己的糯米，快速跑了。 鱼票要去鱼店购买，一共三斤。 另外，糕点和糖票，要去供销社。 等到安宁将这些东西，全部买齐，时间直接到了十二点。 刚好是和那位老太太约定好的时间。 安宁跑的有些喘气，而那位老太太，也不知道在那里等了多久。 瞧见安宁来了，她松了口气。 “大娘，不好意思，有事儿耽误了。”安宁一边收敛呼吸，一边开口。 这三日，老太太等的心焦。 怕这小姑娘忘记自己说的话。 又怕小姑娘有事情耽误了。 总之，怎么都不安心，如今看到安宁，也算是看到了希望。 “东西，你带来了吗？”老太太问安宁。 安宁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东西我没带在身上，放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大娘，您今天想换多少粮食？” 老太太随身垮了一个篮子，篮子里放的，就是给安宁的东西。 一套祖母绿的首饰，从项链，到耳环，再到戒指。 还有几块鸡血石，两个汉白玉手镯，一个玉扳指。 她将篮子递给安宁，“你先看看！” 等安宁看东西的时候，她小声说：“不瞒骗你这小丫头，我这次拿来的，都是些宝石和玉器，市面上的价值，可能还不如几个金手镯，或者几个金锞子。 但你要相信我，当初我花钱买这些东西，是远远超过一些黄金的。特别是那套祖母绿首饰，我先生花了大价钱，才弄到手的，要不是……要不是现在这种情况，我这老太婆也不会拿它们换粮食。” 老太太说的这种情况，太常见了。 现在的人，根本不认识宝石玉器。 只认金子。 可就算是金子，这两年在黑市，也换不来多少粮食。 太缺了。 乡下人都到了要勒紧肚皮的时候，更别说等着吃供应粮的城里人。 安宁看完东西，都是真的。 特别是那套祖母绿首饰，堪称极品。 她估计，就算在后世，开价千万，也有人抢着去买。 这东西，得一样，世间便少一样了。 就算有，也不见得有这般的品质好。 还有那两个白玉手镯，真正的古玉。 绝对不是后世那些玉，能够比拟的。 这一趟，她无论如何，都赚了。 更别说，她现在拥有不少物资，随便拿一点出来，绝对不心疼。 “老太太，你最好带上你家先生一起去抬粮食。”安宁说。 老太太眼睛里，闪过惊喜。 安宁这句话，等于粮食，绝对不会少于五十斤。 安宁将竹篮交给老太太，让老太太去去县城外一个没人的小土坡后面。 安宁先去，到了那边，从系统商城里，取了五十斤大米，三十斤糙米，三十斤面粉，鹅蛋她取了十个出来，鸡蛋取了五十个，羊肉她直接放了一个羊腿。 等老太太带着一个老头，气喘吁吁的来找她，看到满地的物资，差点昏倒。 这……太厉害了。 老太太看向安宁，满肚子话想说。 安宁：“老太太，我也不瞒你，你看我这一身的肉，也知道，我家里不缺粮食。至于从哪里来的，您不过问，我也不过问您的事儿，您说是不是？” 老太太连连点头。 一旁的老头，也觉得在理。 这个年月，还能够像眼前的小丫头一样，一身的膘。 若说没什么家庭背景，那是假的。 只要她不害他们两个老东西，管它是哪里来的。 老头和老太太两个，快速将东西装进了自己带过来的箩筐中。 再用提前准备好的干草，青菜覆盖。 乡下也不是没有给城里亲戚送青菜的，加上现在中午，多数人都在吃饭，这么进城，不会引人注意。 安宁等他们走了，才背着背篓，又进了一趟城。 她背篓里，背了粮食，这回是去找张青和李素华。 当然，安宁也没有做什么指望。 毕竟，这是月初，明天就有粮食供应。 又是工作日，人家不见得需要粮食，也不见得在家。 安宁去敲门，果然来开门的，不是张青，也不是李素华，而是一个中年妇女，年纪约莫就四五十岁。 正打算离开，但人家似乎认出了安宁。 “你是来找我们家阿青的？”妇女问。 安宁：“我是……” “你是她远房表妹对吧，我知道，我知道！”妇女直接将安宁拉了进去。 第85章 冤家路窄 “婶婶，您真认识我？”妇女关上院门之后，安宁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 “认识，认识，哪能不认识啊！” 侄女说了，模样胖胖的，皮肤有点黑，还背着一个大背篓的小姑娘。 并且一看就是老实人的，就是她要等的人。 她仔仔细细的观察过了，这么些天，但凡在家门口路过的，全部特征都符合的，就眼前这一位！ 怕自己会吓跑眼前的胖丫头，妇女主动和安宁交代：“其实是我们家阿青交代的，她白天上班呢，又怕你白天过来，找不到人。所以咱们几个人分了任务，务必保证家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人。” 安宁这才知道，张青为了找她，有多不容易。 上回张青买了些粮食，瞧着不少，可各家亲戚一分，一家分不到多少。 眼前这位，是张青的亲姑姑，刚好张青给她妈送吃的时，这位姑姑也在。 听说是张青私下交易，买到的细粮，而且品质绝佳。 这才非要也买一些粮食。 但是张青没有安宁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叫什么，住哪儿，只能用这最笨的法子。 祈祷安宁能够再来一趟。 “小姑娘，你带粮食了吗？还是上回阿青和你商量好的价格，有多少，我们要多少！”妇女道。 安宁迟疑了一下，开口：“明天就是供应粮发放的日子，你们不先领了供应粮，再买吗？” “不去都知道，全是粗粮，大人三十六斤，小孩儿二十斤。吃又吃不饱，还不好吃，最重要的是，还得排队，晚上六点就得去排队，排到明天早上八点半。” 如果没吃过这胖丫头卖的细粮就算了。 如今吃过了，张青她姑姑，就想着怎么着，也要买点细粮在手上。 大人不吃，孩子得吃吧？ 孩子不吃，老人得吃吧？ 总之就是一句话，买！ 家里有存粮，心里不慌。 钱再赚就是了，反正他们工作稳定，每个月都有进项。 安宁见妇女也是个好说话的，从背篓里，将准备好的五十斤面粉拿了出来。 腊肉她没拿，毕竟这东西稀罕，次次都能拿出来，就不是什么稀罕物了。 妇女看着白花花的面粉，恨不得抱着亲几口。 同样的，安宁说五十斤，妇女也不称，直接给了二百五十块。 连价都不讲。 大方到安宁都怀疑人生了。 拿着自己买来的粮食，妇女不忘冲安宁道：“小姑娘，你下回缺钱，就休息日或者晚上来家里，我这连着上了一个星期的夜班，白天还要守着阿青这儿，实在是撑不住了！” 安宁确实看出来，妇女一脸的疲态。 只以为是饥饿导致，却不知道，是睡觉不够导致的。 背着空背篓，安宁离开张青家里。 本来她就该回去的，可想着自己这两趟也赚了些钱了，明儿就是端午节，她是不是也给江寒生挑个礼物什么的。 手表安宁她没有票，买不了国产，外国货估计一块也不便宜。 安宁想着自己还有老多布票，是不是可以看看领带或者衬衫什么的。 胶鞋票也有一张，不过这玩意儿，不到下雨天的，大概率是用不到的。 安宁直奔百货大楼。 今儿不是休息日，百货大楼的人，比上回少了三分之一不止。 也不是那种人挤人的情况了，不过端午节如果放假，明天买东西的人又会多。 说来说去，就是供不应求。 不是你有没有钱，而是你能不能买到你缺的东西。 安宁在专门卖布的柜台，询问了男士衬衫。 一问才知道，价格是真的不便宜，一件府绸衬衫二十三块四，还要布票五尺。 布票安宁有三十一尺之多，但是一件衬衫的价格，也让她忍不住惊叹。 难怪这个年代的人，要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一件衬衫，就得去半个月工资了，要是家里没有会做衣服的，那这笔血，就必须得出啊！ 安宁觉得，衬衫给江寒生买了，裤子啥的，到时候就让老太太给他做。 省钱，又省票。 安宁选了五尺布票，拿了钱出来，夹在铁丝上的木夹板上，交了钱，拿了货。 领带她没问，怕自己一问，就要买，到时候钱包还得受罪。 正打算离开，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旁。 还挺嚣张的。 “我说了，要毛衣，要毛衣，你给我毛线有什么用？” 安宁一看过去，不是她继姐安雅，又是谁？ 她烫了头发了，身上穿的是一件红色的连衣裙，脚上一双白色的皮鞋。 连衣裙外面，还有个小罩衫。 模样倒是好看，而且有那么一点点的时髦，对这个年代的人来说。 但安宁不知道她热不热，反正自己跑了这么久，挺热的。 而且马上就要入夏了，来买毛衣，是不是有病？ 安雅不依不饶的，要毛线衣。 工作人员也不惯着她，“你要买毛衣，去市里买，要不就在这里买了毛线，找人帮你织，不卖成品！” 安宁之前就调查过，县城的百货大楼，基本只卖半成品。 布，毛线之类的。 她给江寒生买的衬衫，算是来的新货。 被工作人员无视之后，安雅像个发怒的公鸡一样，死死瞪着人家。 安宁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安雅循着声音，就见到了安宁。 “你怎么在这里？”安雅很是生气的指着安宁。 上回她被老太婆赶了出来。 衣服行李，一样没留，就被扔在老安家门口。 她几乎是哭着跑回家的，那时候起，她就恨死了安宁和死老太婆。 也没想过，再回乡下，看死老太婆的脸色。 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和安宁见面了，没曾想，又遇上了。 还是在百货大楼！ 这穷鬼，凭什么来这里？ “你瞎吗？来这里，当然是来买东西，难不成是来吵架啊？”安宁笑着回答。 “你……”安雅刚想说什么，看见安宁抱在手里的白衬衫。 “你……你一个农村人，哪里来的布票？偷的吧？”安雅大声说。 一说偷，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安宁身上，毕竟这年代，小偷可是人人喊打的。 第86章 一天的好心情 “农村人怎么了？农村人就没有几个城里亲戚？我亲戚大方，一人给我一尺布票，咋啦？你自己眼睛脏，就别看什么都是屎！”安宁不紧不慢的回怼过去。 “你有城里亲戚吗？我怎么不知道！”安雅没好气的说。 “你当然不知道，你一个亲妈改嫁带着的女儿，又和我爸没有血缘关系，无非仗着你妈会拿捏我爸，这才让我爸将我扔在乡下不管我。但我家有几个亲戚，你各个都清楚？怕是不能够吧，他们可不承认你们母女的存在！” 安宁一番话，将安雅的老底儿给掀了。 在场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两个人的关系。 继姐妹啊！ 虽然不知道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但是安雅是后来的，没跑了。 后来的，没有血缘关系，还这么嚣张，谁瞧着，都觉得稀奇！ 而且安宁故意将苏红和安大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用‘拿捏’二字形容，别人听着，多少都觉得，安雅亲娘不正经。 要是安雅是亲女儿还好，都没有血缘关系，还想着拿捏人家亲爸，让人家不管女儿，不是坏，是什么？ 于是，本来觉得安宁可能是小偷的，一个个才将不友善的目光，落在安宁身上。 如今情况反转，他们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安雅身上。 嫌弃之色，无溢于言表。 安雅被这么多人看着，只觉得丢了面子。 又想着，让安宁出丑。 总算，让她想到了。 “那钱呢？爸上个月没给你们工资，你哪里来的钱买衬衫？”安雅大声质问。 百货大楼，卖布的地方，安雅早逛遍了。 之前没见过这衬衫，但是按照她的了解，最少也要二十来块钱。 之前安大可给的钱，老太婆几乎月月光，全花在安宁和安家那些人身上了。 这个月，应该一毛钱都没了才是。 安宁听了这话，都想笑了。 这么迫不及待的，自己扇自己耳光吗？ 安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还知道，你妈做的好事啊？当初就一个进城的机会，我奶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明明说好了的，进城的那个，每个月一半工资，养我家老太太，直到她死。我奶还没死呢，你们母女，就撺掇我爸，不给老太太钱了。 要不是老太太在乡下省吃俭用，这些年，攒了点钱，怕是顺了你们的意，活活饿死了吧？安雅，可真有你们母女的！” 此话一出，再联系安宁之前说的，亲爸不管自己的事儿。 众人看安雅的目光，更是厌恶至极。 他们还以为，眼前这女人，只是不让安宁她爹不管自己女儿。 没想到，自己亲娘都不管了。 心也太黑了。 不敬老，也不爱幼，这不是道德品质败坏，是什么？ 安雅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她气急败坏的指着安宁：“你给我滚，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你先给我示范一个，怎么滚看看！”安宁指着地上。 “你不走是吧？我赶你走！”安雅张牙舞爪的冲过来。 安宁都准备直接给她一脚的，这时候，一个妇女，拉着一个穿着灰色工装的男人过来了。 “就是她，她娘不检点，勾引男人。她还不让劳动人民进来买东西，这种人，你们不得管管？” 很明显这人是百货大楼的保卫人员。 安雅见到他，腿就软了。 都不用安宁出手，她拔腿就跑。 或许是因为不甘心，又转身冲安宁道：“你……你给我等着，别想再让我爸，给你这个穷光蛋一分钱，你们全家都等着饿死吧！” 这话，直接惹怒了这群看热闹的。 还有人上去要追安雅。 一边追，一边骂。 到百货大楼门口的时候，安雅还因为着急，摔了一跤，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安宁看的只想笑。 周围的人，也笑。 待到大伙儿平静下来，安宁冲在场的说了一番感谢的话。 特别是帮她喊人的大婶。 “婶婶，刚刚谢谢您帮我喊人！” 大婶摇头，“我也没有做什么，就是看不得这种人。破坏人家家庭，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安宁一脸认同，“您说的太对了。要是社会上，多几个像您这样热心肠的人，世界都会变得不一样！那就没人有烦恼了。” 大婶被安宁这波彩虹屁吹得不好意思了。 她又问：“你知道你爹在哪个单位上班不？他这种情况，你是可以去单位告他的。到时候，让他们领导出面，那钱不给，也得给！” 安宁知道确实可以这样。 不过她现在也没精力和安大可闹。 等乡下打完麦子，她弄个板车，亲自推老太太去矿区。 到时候，安大可就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了！ “还可以这样的啊？”安宁装作不懂的说。 “可不是！像我们厂，有个工会，专门管这种事的。可惜你爹不是我们厂的，不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大婶哼哼两声，“男人管不住下身，就得吃苦受罪，就别想过好日子！” 安宁觉得她挺有意思的。 不过时间也不早了，安宁也得回家了。 和大婶道了别，安宁背着背篓，离开了百货大楼。 她前脚刚走，大婶就叹了口气，“可惜现在矿区不招人，要是招人，得把这小姑娘招过去，嘴甜，又会说话，性格也好！” 安宁一天的好心情，这一下都有了。 在她快到大队的时候，将买来的东西，全放到了背篓里。 想了想，她又大胆的拿了一块羊腿。 反正她现在每天都要跑步，江寒生惩罚就惩罚吧，大不了，她在地上多爬几次。 安宁回到家，江寒生还没下工。 她先将糯米泡上了，又挑了几样菜，打算做个晚饭。 本着顿顿要吃肉的原则，安宁将羊腿上的肉，片了一小半下来。 羊肉汤，再配个馍？ 再炒一盆青菜垫肚子！ 说干就干！ 等到江寒生踩着鸭蛋黄夕阳回来的时候，安宁已经将饭菜准备好了。 隔老远，就闻到一股羊肉的香味。 江寒生馋的口水直流，推门进去，安宁恰好从厨房出来。 “呀，你回来了？快些洗手吃饭！” 第87章 什么时候可以？ 安宁乐呵呵的将江寒生迎进了屋子。 装了水的洗脸盆，还有毛巾往江寒生面前一放，她着急去厨房端晚饭，脚下一个没注意，被绊了一下，身体一下子往前一倾，差点就摔了。 江寒生赶忙伸手，将人往怀里带。 安宁直接躺倒在江寒生怀里，他的胳膊，箍着她的身体，就这样，她才没有继续往下落。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安宁觉得江寒生该松开手了。 可是并没有。 他能够感受到他身上很热，很热的温度，都快将人烫熟了。 安宁呼吸都有些困难，她挤出一个笑容，“好险啊……刚刚差点就摔了，幸好有你！不过……我不重吗？” 江寒生的手，从安宁的腰间，一点点的上移，最后准确的抓住了她两只手。 这不是两个人第一次牵手，但却是安宁感受最直观的一次。 他的手，有老茧，握着安宁手的时候，有一点点的小刺人。 但是又有一种绵延而来的安全感。 安宁深呼吸了一口，缓解自己的紧张。 这时候，江寒生开口，“不重，也不会让你摔着。” 他靠的太近了，这话就在安宁耳畔说的，安宁只只感觉，耳朵带动了全身，就连心，都痒起来了。 安宁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 更何况，活了两世，她头一次知道，什么叫心动。 什么叫很想，很想靠近一个人，没有一点点距离的那种。 “江寒生……”安宁轻轻喊他的名字。 等江寒生低下头，看向她的那一刻，安宁直接用手，环住他的脖子，仰着头亲了上去。 安宁完全不知道，她这样做的后果。 头是她开的，事情的发展，却完全不由她。 江寒生的手，用力的环紧了安宁的腰，让她动弹不得，而由她开始的吻，也变得愈发的强烈。 安宁觉得自己都没办法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脸都憋红了。 “可……可以了……”安宁气喘吁吁的说着。 江寒生不亲唇，改亲额头，脖子…… 像是放火一样，两个人身上都好烫，好烫。 他的身体，紧紧贴在她，声音又软，又勾人，“宁宁，什么时候才可以？” 他记得她说过，现在还不行。 他必须要忍耐，再忍耐。 安宁哪里想过那么多，到现在，才清楚的明白，自己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太害羞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快……快了，瘦……瘦了……就可以。” 江寒生发出一声轻笑，又偷亲了她一口，声音低沉，“那我等着！” 江寒生放开安宁，安宁一步不敢停留，直接往厨房跑。 过了好一会儿，才端着晚饭进来了。 而江寒生，也恢复了正常。 “今天喝羊肉汤，吃泡馍，还有一盆炖的茄子。”安宁将晚饭放在桌上。 不等江寒生开口，安宁主动说：“你罚我明天多跑几圈吧！” 这话，也等于和江寒生坦白了，自己这羊肉，是从‘黑市弄来的’。 江寒生看着她，有些无奈。 “明天加三圈，我陪你跑！以后……你去城里，我陪你一起去。” 如果避免不了，至少他要陪在她身边。 有危险，他也能够帮着她避开。 安宁：“……” 安宁不怕惩罚，就怕以后江寒生都跟着她。 那她还怎么换宝石，换钻石？ 怎么给自己和江寒生攒本钱，给他们未来的小孩儿们攒老婆本，攒嫁妆？ 算了，先不想这些，走一步，算一步！ 安宁晚上做了八个馍，她克制一点，自己一个就够了，江寒生能吃四个。 剩下的，明天早上给江寒生做早饭，她就不用着急他早上没饭吃了。 安宁给江寒生盛了一大碗羊肉汤，里面满满的都是羊肉。 “明天端午节，我中午去粮油店买了三斤糯米，我们明天包粽子。就是不知道，老太太有没有帮我们准备粽叶。” 安宁之前和老太太说过包粽子的事儿。 但是粽叶她一直没问。 江寒生：“我明天早上去打点，河边有。” “不用，我先去问问老太太，万一她准备了，咱们不用另外准备。” 统共就三斤糯米，按照一斤糯米，包十个，那就是三十个。 所有人算在一起，包括大人和小孩儿，是十一个人，一个人两个。 她还得给宇宙哥准备两个粽子，野人哥也要送两个，现代位面那个小哥，应该不缺粽子吧？送一个就好了。 那就还剩下三个。 到了明天，再安排。 明天安宁除了炖个羊肉汤，弄条鱼，她准备再胆儿大的，拿块五花肉出来给炖上。 总之，她明天两个任务。 一是让家里的人吃好。 二是讨好宇宙哥，看看他那里，有没有让江寒生腿好的药。 …… 隔天，安宁被虐惨了。 前一天，还能爬回家。 加了三圈之后，最后滚都滚不动了。 还是江寒生搀扶着，才能回去。 江寒生要去干活儿，安宁躺在地上恢复体力。 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她就有种浑身散了架的感觉。 她不知道肥肉有没有被虐到，反正她是被虐惨了。 减肥就不是人做的事儿。 安宁摸着自己虽然瘦了快一圈，但依旧圆滚滚的肚皮。 人家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她是反的。 原主把自己吃成了胖子，是爽了，她却苦哈哈的，要将她吃的肉，一两一两的减下来。 安宁欲哭无泪。 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去了老太太那儿。 老太太正要张罗午饭，安宁送的腊肉，她平时省着省着，也没怎么动用过。 这一次准备切一大半出来。 另外，再炒几个多放点油的菜。 还是计划阶段，安宁就来了。 告诉老太太，计划有变，中午去她那儿吃饭。 “不是说好，就在老安家吃吗？咋要去你那儿？”老太太一脸不解。 “奶，我和江寒生不是搬了新家？是不是也得请你们吃顿饭，才像话？反正都是要请的，还不如这次过节一起，我还赚了一顿，是不是？！”安宁笑呵呵的冲老太太道。 老太太可不吃这套，“净乱说，不请吃饭还能咋滴？” 第88章 江寒生的腿能好 “奶，不请也没事儿，但是我们自己也要吃啊！江寒生弄了张鱼票，我买了三斤鱼，我们两个又吃不完！奶，要不等下回端午节，我们再来你这儿吃好不好？”安宁冲老太太撒起了娇。 本来还想用这招的安老太：“……” 这不是她的路子吗？ 咋被孙女给抢了？ “奶，今儿中午这顿饭，您都不用去帮忙，就在家里等着，等中午我来喊您，亲自接您去吃饭！我保证让您舒舒服服的吃顿饭。” 老太太：“……” “对了，您准备粽叶了吗？”安宁问。 “准备了，你说要包粽子，我就去弄了点粽叶，泡过水了，直接就能用。”老太太忙道。 “那我拿回去，包几个粽子。”安宁道。 如果再加上粽子，那这顿饭，就不简单了。 老太太赶紧说：“我跟你一起回去，帮你包粽子。” “不用，不用！奶，你信我，我肯定能做好。” 安宁倒不是不想有人帮忙，主要是做好饭菜，她还得给宇宙哥他们几个传送过去。 要是她奶在，反而不方便了。 老太太头回见孙女儿这么自信。 想了想，还是决定放手，让她试一试。 安宁端着粽叶，又去菜地里，拔了一篮青菜，径直回了家。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将粽叶煮过，再泡在冷水里，放在旁边备用。 安宁这回只包咸蛋黄肉粽，腊肉自带咸味，她只需要在泡好的糯米里，拌上一点点酱油，一点咸盐，胡椒粉还有五香粉，让糯米有咸味。 要是有生抽和老抽，其实更好。 不过这条件嘛，有什么利用什么。 安宁取了十五个咸鸭蛋，腊肉切成不大不小的块。 泡好的糯米，先用勺子舀一半放到成漏斗状的粽叶里，放了腊肉和半个咸鸭蛋黄之后，再放糯米，系线用细麻就行。 各家各户，基本都备着。 安宁这儿没有，但是老太太给她粽叶的时候，一并放了些。 一个粽子，包起来不要太简单。 没多久，三十个粽子，都被安宁包好了。 她没有等，直接上锅将粽子煮了。 这个空档，就是准备午饭。 羊肉汤，水煮鱼，红烧肉。 一个锅最大的不方便，就是做什么，都得等。 幸好，这会儿才八点不到。 粽子安宁煮了一个小时，剩下的三个半小时，足够她发挥了。 炖羊肉的时候，不觉得有多香，因为安宁什么大料都没有放，就是一盆清炖的羊肉，飘了点葱花。 但是到红烧肉的时候，那香味，直接就飘出去了。 安宁用了大料，八角香叶桂皮，别说是红烧肉了，就是鞋底板儿，炖出来，都得飘香十里。 红烧肉炖好，安宁迫不及待的装了两碗。 再连同两个粽子，分别传给了宇宙哥和野人哥。 等安宁将一个粽子，传给现代位面的小哥时，系统提示音，又起bug了一样。 一直响个不停。 是宇宙哥。 他先是用一堆表情包和符号表达自己的心情，再在最后发了一句话。 “呜呜呜，好美的人，好美的手艺，好美的粽子，好美的红烧肉。” 安宁：“……你就吃完了？” “没有，舍不得吃，还在观察，但是味道好香。呜呜呜，我要把他们分配好，如果一天吃一块，够我吃六天了！不不不，还有两个粽子，吃八天。” 安宁想笑，又觉得宇宙哥有些可怜。 她这儿，至少还能偶尔弄点好吃的。 但宇宙哥，天天只能喝营养液。 “小秃……不，大美女，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安宁等的就是这句话。 “那个……哥，其实是这样的，我不是结婚了吗？” “嗯嗯，记得。你是想问我，有没有让夫妻生活和谐的yao吗？”宇宙哥快速回了这么一段话。 安宁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才不和谐，你全家都不和谐！ 安宁快速回了一段话，“不是！是我男人，他腿脚有一点点问题。” “瘸子？” 安宁：“算是吧，不过他以前不瘸，就是有没有什么药，能够让他恢复到从前那样的？” “有！但是你得给他拍个片儿。”宇宙哥道。 “啥片？” 安宁还没得到答案，系统提示她有物品待接收。 点开一看，瞧着像一台相机。 “这是？” “能够照骨头的相机，照好了，将照片传给我，我拿去医护局看看，能不能配出一个最合适的药！” 安宁：“不能直接拿药吗？” “当然不能！每个人情况都不一样，如果药没配好，很可能把他弄成超人。” 安宁：“？？？” “就是会上天的意思！” “你给我的纤瘦霜没问题吧？”安宁下意识的问。 “当然没问题。你瘦了吗？” “算……瘦了吧！”安宁说。 “我说了吧，你好好等着，躺着瘦，就是这么简单！” 那边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 安宁也算是有了希望，等给江汉生的骨头，拍张照片，宇宙哥帮着配好药，他大概率就能好了。 问题不大。 安宁准备下线，却没想到，野人哥和现代位面的小哥，分别给她发了信息。 除了感谢，都给了安宁一些东西。 现代位面的小哥，给了安宁二十斤红枣，三十斤黄豆，五斤麻花。 还有十斤苹果。 野人哥则给了安宁一张虎皮。 没错，就是一张虎皮，还是他自己硝好了的。 安宁：这波赚翻了！ 想着自己饭才做了一半，安宁匆匆下了线，水煮鱼，炒青菜。 还有主食白米饭。 安宁这顿饭做好，也到了中午大队下工的时候。 但凡走在路上的，没有人没闻到肉香味的。 一个个使劲儿吸着鼻子，使劲儿嗅。 今儿端午节呢，有条件的，家里又有有钱亲戚的，弄点肉吃也没什么。 可这也太香了吧？ 有人想循着味道，去看看，到底是谁家，又怕被人知道，丢人。 一时间，都只能在心里猜，到底谁家，做饭这么香。 等江寒生回来，安宁让他守在家里，她去老安家亲自接老太太。 其他人，在安宁这儿，都是顺带的。 地位比老太太差了老大老大的一截！ 第89章 这日子，得是过年吧 安宁亲自去接老太太过端午。 老太太不知道多骄傲。 还特意冲安宁的二叔和三叔道：“瞧见了吧？还是我家宁宁善良，做了些好吃的，还知道喊你们几个叔叔和婶婶，换做旁人，可没你们吃的。” “还是老太太教的好！”李春花乐呵呵的开口。 自从老太太给了她一盒蛤蜊油，又扣着属于她的雪花膏，李春花可谓是老老实实的。 当然，没少在赵淑芳面前炫耀自己那盒蛤蜊油就是了。 赵淑芳因为一句话，损失惨重，到现在也不敢乱说话。 基本老太太说什么，她就附和。 安宁的两个叔叔，也不作妖了。 看安宁和江寒生也很是顺眼。 总之，现在两家人，基本处于，你帮我，我也愿意帮你的状态。 大伙儿跟着安宁一起回家，老太太这一路，逢人就炫耀，自己孙女儿请她过去吃饭。 安宁几个堂弟，更是跟小保镖似的，围着她。 从前挺讨厌这个堂姐的，但是现在，怎么看，都觉得喜欢。 总算到了家里，安宁安排大家入了座。 江寒生帮安宁一起端菜。 羊肉汤，红烧肉，水煮鱼，青菜，米饭，再是一盆粽子。 这些菜，哪一个不是硬菜，端上来，大人和小孩儿，都快馋哭了。 “宁丫头，你这里啥条件啊？咋有鱼又有肉？我都怀疑，今儿是不是过年了！”安二牛一脸吃惊。 先不管吃不吃，光是看着这些饭菜，就觉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 李春花笑话他，“过年哪有这么多硬菜，我看是做梦还差不多！你赶紧掐我一把，看看是不是做梦。” 安三毛和赵淑芳两个反应也差不多。 五个孩子也是盯着吃的口水直流。 安宁：“粽子一人两个，我包的大，待会儿吃完饭，要是吃不下了，可以带回去吃。吃完饭，一个人再去我那儿，领一个苹果。” 十斤苹果嘛，总要拿出来尝尝味道。 江寒生都不知道，安宁还准备了苹果。 其他人更不用说了。 都是一脸崇拜又期待的看着安宁。 趁着给大家分粽子的时候，安宁郑重道：“这顿饭，出自我的手，但这么老些食材，要感谢江寒生，感谢我公公从前那些老朋友，没有他们，我们这顿饭，肯定没有现在这么丰盛。” 安宁不可能让叔叔和婶婶们认为，她和江寒生两个，得来这些东西很容易的。 她要让他们觉得，这一切，都是人情换来的。 人情这东西，有一次，有二次，但不能永无止境。 所以在他们家吃饭，有第一顿，不一定有第二顿。 就算有，也不会顿顿这么丰盛。 老太太连连点头，“不错，本来今儿是在老安家吃饭的，宁宁怕我这老太婆太辛苦，又想着他们小两口搬了新家。你们这些做叔叔、婶婶的，往后也要多帮帮侄女和侄女婿，都是一家人，不兴小气，也不兴当面一套，背面一套，那些算计人的事儿！” “娘您说的是，我们肯定会帮衬小两口的！”安三毛道。 “没错！” 安老太见李春花和赵淑芳两个，点头点的干脆。 从口袋里，拿出蛤蜊油和雪花膏。 “老二，老三媳妇，这是宁宁之前买给你们的，这段时间，你们表现还不错，这东西给你们了！” 得到雪花膏和蛤蜊油的那一刻，赵淑芳差点哭出来。 她想这些东西，想了好久了。 一直后悔那天说错了话，不该说江寒生是瘸子，也不该嫌弃他走的慢。 这些天，李春花每拿一次蛤蜊油出来，她就后悔一次。 现在，总算她也有蛤蜊油了，还有雪花膏。 李春花乐呵呵的接过雪花膏，直接感谢安宁和老太太。 旺旺是这群小孩儿里头年纪最小的，但是他挺会搞气氛的。 趁着大伙儿感动的时候，他大喊，“姐姐和姐夫最好了，我喜欢姐姐和姐夫。” “我也喜欢你！”安宁哈哈大笑。 大伙儿迫不及待的开餐。 因为都是好饭好菜，所以每一口吃进嘴里，都香甜。 没一会儿，各个吃的满嘴油。 午饭吃完，安宁拿了苹果出来。 大人和小孩儿，一人一个。 老太太那个，安宁特意挑了个最大的。 老太太不肯要，非要将自己那份，分给其他人，安宁按住她的手，“奶，您不用管我们小的，我们都有呢！再说我们年纪还小，等过个三五十年，兴许物资充盈了，各家每顿饭，都比现在这顿丰盛！” 安宁这么说，众人纷纷表示不相信。 “肉我一年吃上三回，饺子吃上一回，我就觉得高兴了！”安二牛说。 “可不是，今儿这顿吃下去，最少得回味一个月。” 没人相信，安宁说的，未来会是一个人人都能吃饱肚子的时候。 但江寒生相信。 安宁展望未来的时候，她眼睛里是有光的。 比起吃，他更期待，他们两个未来的日子。 大伙儿正坐着聊天，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江寒生、江寒生……开门。” 伴随着急促的喊门声，安二牛问了一句：“这谁啊？咋这么拍门？不得整坏了？” 安宁听出是江老太的声音，告诉大家，“是江寒生他奶奶。” 此话一出，安二牛瞬间变脸。 “不好，这老太太，怕是来要吃的了！” 安二牛没少听说江家老太太的事儿。 安宁和寒生结婚那天，他去上门报喜，话还没说，就被老太婆轰了出来。 之后，又发生了那么多事儿，安二牛清清楚楚知道江老太的所作所为。 有安二牛这句话，大伙儿瞬间都被吓到了。 孩子们手里拿着的粽子还有苹果，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藏。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同时开口，“我去看看！” 江寒生：“还是我去看吧！” “寒生去好，赶紧打发走那老太太。”安二牛在旁边道。 江寒生去开门。 门一打开，江老太就委屈巴巴的说：“寒生，你可算是来开门了，我这老太太，快被那些人给逼死了。” 和之前敲门的时候，嚣张跋扈是完全不一样的。 现在的江老太，扮起可怜来了。 第90章 谁教训谁 “奶，你有事吗？”江寒生问。 “你们是不是做好吃的了？我都闻到香味了！你大伯母和三婶都疯了，她们两个臭婆娘，都不愿意做饭了，这是想我死啊！我要到你家吃点饭菜，垫垫肚子。” 江寒生：“我们已经吃完了。” 一听吃完了，江老太一脸不高兴。 “你们咋能自己吃饭，不叫我呢？我咋说，也是你奶。”江老太耍起了无赖。 江寒生不急不缓，“我们分家了。” “分家了，我也是你奶！还有没有剩饭啥的？剩饭总有一口，给我对付一下吧？”江老太自顾自的说。 江寒生没有犹豫，很直接的回答：“没有！” 这一下，江老太爆发了。 “你是没有，还是不肯给？江寒生，你别忘了，你姓江！你是我们老江家的孩子，和姓安的没关系，哪有男人被女人牵着鼻子走的？安宁那臭丫头让你干啥，你就干啥是吧？你还要不要脸面了？”江老太气疯了。 她今天非要给这个孙子，好好上上课。 让她知道，要怎么好好孝顺她这个做奶奶的。 顺便，不要让媳妇爬到自己头上。 想当初，她就是这么和老二说的，只可惜，那是个没魄力的东西。 全让媳妇牵着鼻子走了。 娶了这么个玩意儿，生出来的种也不是个好的。 就知道和她对着干。 江寒生的脸色，越来越冷，“没有就是没有！我和安宁是夫妻，相互扶持，没有什么不要脸之说。奶，我们已经分了家，你要吃饭，可以在你那边吃。” 江老太一脸惊愕，敢情她说了这么多，口水都快流干了。 这死小子，还是无动于衷是吧？ “你……你马上给我离婚！搬回家去！”江老太浑身颤抖着大声说。 话音刚落，江寒生还没反驳，安宁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做梦了？结婚和离婚，是我和江寒生的自由，由得你这老太太决定？现在可不是封建社会，不兴你封建包办那一套。就算是封建社会，就老太太你这样的偏心之人，怕也没人会管你吧？” 安宁走上前，走到江寒生身边。 江老太看着安宁，气不打一处来。 “当初就不该同意你进门。” “不好意思，太晚了！我和你孙子，婚结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你别想着，将我们的家庭拆散，你也拆不散！想吃饭，自己做去！ 别整天嚷嚷着自己一把年纪，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的，就想着吃现成的。和年轻人吵架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吵不动？分了家了，还想占便宜，做梦吧你！？”安宁毫不客气的怼回去。 这番话，刺耳极了。 江老太的脸色，变了又变。 她不甘心的看向江寒生，“寒生，你就让这么个娘们，骑到你亲奶头上？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吗？你对得起他吗？” 江寒生：“奶，你应该学着怎么尊重人！” “你……”江老太快要气炸了。 “你不是我孙子，我们老江家，没你这样的不孝子！”扔下这句话，她转身就跑。 江寒生看向安宁，“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江老太那番话，属实难听。 江寒生觉得自己挺对不起安宁的。 “也没有受委屈，就是有点费口水，待会儿得多喝点水补一补。”安宁实话实说。 她倒是不怕江老太。 只是，她到底也是江寒生的亲奶奶，总不至于真的动手的。 就算真的动手了，老太婆下回就不来了？ 肯定还会再来的。 江寒生：“我……” “不说这些了，我们进去吃粽子。”安宁拉着江寒生就要往屋里走。 江寒生跟着她回了屋子。 可能是安老太吩咐过了，大家都没有问江老太。 反而和之前一样，说说笑笑的。 饭吃过，休息片刻，该干活儿的，都得去干活儿了。 老江家那边，却还在吵个不停。 原因是江三婶李桂芬趁着老太太来江寒生这儿的时候，指使孩子们去老太太屋里，偷了两罐麦乳精出来。 几个孩子，连同李桂芬一起，将麦乳精给泡了水喝了。 两罐麦乳精，一口不剩。 老太太发现的时候，只有两个空罐子了。 她气的冲上去，给了李桂芬两个巴掌，骂李桂芬是贼，偷家贼！ 李桂芬也不是吃素的，被打之后，就嚷嚷着要分家。 反正，最有钱的侄子分出去了，老太婆现在手上没钱了，还指着他们几个养，凭啥？ 她不如分出去，往后辛苦点，干活儿赚工分。 江老太才在安宁这儿受了气，如今自己亲儿媳妇，也来闹腾。 她直接开撕，“分家，你凭啥分家？你以为，老江家，还有钱给你偷？你以为，你能学安宁那臭丫头，骑在我老太婆头上拉屎？我告诉你，李桂芬，你想分家，就自己给我滚出老江家，一个子儿，也别想从我老太婆这里得到！” “江寒生和安宁能分家，我凭啥不能？分家，你屋里的麦乳精，新衣服和布料，我要一半！”李桂芬大声道。 此话一出，王秋雨急了。 咋说也不是一半一半的分啊。 三家分才是。 “老三家的，你这么分不对。”王秋雨道。 “咋不对了？” “我们家也要一份！你们刚刚吃了两罐麦乳精了，总共就八罐，你们顶多只有一罐了。”王秋雨开口。 “大嫂，你不是不分家吗？不分家，就不能拿走一份！”李桂芬扯着嗓子大喊。 她其实也不是真的针对王秋雨，就是想让王秋雨也跟着分家。 到时候，谁也不去管死老太婆。 她倒要看看，死老太婆还能撑多久。 “那我们也分家！”王秋雨急的大喊。 此话一出，江老太震惊了。 江老爷子也是。 老大媳妇王秋雨，是他们大儿媳，可比李桂芬省心多了。 从前好些事儿，都是她在中间周旋。 寒生那时候刚回来，大事小事，也都是和她说。 那时候，结婚，都想着让王秋雨去下聘。 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了吗？ 王秋雨也知道，这种时候，自己说的话，和以往的形象不符。 可李桂芬都知道为自己打算，她也不想，白天干活儿，晚上还要伺候这个一天都只知道偷懒的婆婆。 要不，大家都去干活儿，要不，就分家！ 谁也别想占便宜！ 第91章 鸡飞蛋打 “这日子没法过了，你们……你们全反了，全反了！这些年，我白养你们了，白养你们了！”江老太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一直沉默的江老爷子，突然开口，“分吧！既然一家人心都不齐了，还在一起做啥。” “老头子，你疯了？分了家，咱们吃啥？喝西北风吗？”江老太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十分不满，一向不管家里事儿的江老头，在这个时候，插手家里的事儿。 而江老爷子，却是有不同的想法。 要是从前，老二还能补贴这个家。 再差，一个月也有几十块钱，各种副食品，票证，能优先给他们的，全给他们了。 家里老老小小，看着这些钱，这些东西，也不敢看不起他们两个老东西。 可现在老二死了，本来还剩下三千块，全被孙媳妇给偷走了。 家里现在还剩个啥？ 一个两个的，都不愿意干活儿，都不想让对方占便宜。 再这样下去，一家子人，都得饿死。 与其一起死，还不如分开，各谋生路。 “老婆子，我以后在大队好好干活儿，每天争取拿六个工分，到时候大队分粮，也够我们吃了！再说分家，也不等于断了联系，等我们动不了了，孩子们该给我们养老的，还是得给我们养老。” 其他人，他是管不着了。 “娘，咱爹说的对，分家罢了，又不是断了联系。等你们二老动不了了，该负责的，我们还是得负责不是。”江老三一副自己很负责的模样。 但也只有他心里清楚，只要分家，往后，他就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他娘这些年，享福享够了。 又不是没钱，是她自己守不住，凭啥让他们负责一辈子，想都别想。 “老大，你来说，这家，你到底要不要分！”江老太将目光落在一直没说话的江老大身上。 她不愿意分家。 分了家，两个儿媳妇，就不在她的掌控之下了。 到时候，她在谁面前威风。 她让谁听自己的话？ 光杆司令，还是司令吗？ 其他人也看着江老大。 然而，这对江老大来说，这完全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的事儿。 他虽是大哥，但以往，家里大事儿，小事儿，都是爹娘拿主意。 爹娘不想碰的，或者解决不了的，就问老二。 老二虽然是老二，可是个副矿长啊，什么难题，对他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永远不会轮到他。 可如今…… 但要说分家，江老大还是觉得分了好。 寒生不也分出去了，好几次，他都闻到寒生家里饭菜飘出来的香味。 就是寒生分家之后，太小气了，爹去要过吃的，娘也去要过，都被气回来了。 照他说，当初就不该将寒生赶出去。 都结了婚了，管他娶的是谁。 他都变成瘸子了，谁还看得上啊。 也就老安家那个胖丫头不嫌弃。 但是这些话，江老大只能放在心里，不能拿出来说。 一说，就是打家里这些人的脸。 “大哥，你还在磨磨蹭蹭些啥啊，赶紧告诉娘，你要不要分家！”江老三催促道。 怕大哥这时候昏头，他又说：“大哥，你可得想清楚，大队其他人家，基本结婚生孩子，就分出去了，咱们两个，这孩子都多大了。再不分家，都让人笑话了！” “你给我闭嘴！”江老太抓起手边的茶碗，就扔了出去。 茶碗砸中了江老三的肚子，疼的他嗷嗷直叫。 他更生气了，“大哥，你要是个男人，就分家，你要不是个男人，你就守着娘一辈子！一辈子做个立不起来的软根子！” 这话，似乎刺痛了江老大。 一直沉默的他，终于出了声，“分……分家！” 江老太听了这话，一阵哭闹。 大骂生儿子没用，娶了媳妇忘了娘。 当初就不该生那么些孩子，生出来，直接掐死好了。 好过现在被儿子拿着刀子扎心。 只是，大势已去，一个儿子要分家，还是好解决，两个儿子都要分家，那分家就是势在必行。 江老三捂着被砸中的肚子，去找大队长王大山。 原本，赶着抢收，王大山是不想理会这破事儿的，有什么事，抢收完再说。 但江老三再三保证，一分家，就去好好干活儿，绝对不偷懒。 这么一说，王大山倒是愿意主持这事儿了。 一起去老江家，却不知道，老江家此刻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安宁开了个好头，老太太不是藏着掖着，不肯将钱和东西拿出来？ 李桂芬和王秋雨两个，就趁着老太太去茅房的时候，将茅房的门给锁了，然后去老太太房里翻东西。 安宁瞧不上的麦乳精，衣服，布料，她们全给翻出来了。 还从老太太缝好的棉被里，找了一百三十块钱出来。 三家分，一家分个四十来块。 等江老太将茅房的门拆了，急匆匆跑出来的时候，她房里那点好东西，全给两个儿媳妇，分成了三份，一人拿着自己该拿的那一份。 江老太气的又是拍大腿，又是哭闹的。 “我的麦乳精，我的钱……我的布啊……” 王大山进屋，江老太披散着头发，在地上打滚。 他看着这一幕，再看看手上都拿了东西的王秋雨和李桂芬。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江老三趁机道：“大队长，今儿你也在，我们老江家分家的事儿，就交给你主持了！” 王大山明知道，这些东西，是从老太太手上抢来的，却还是装不懂。 不管江老太怎么哭闹，这家，还是分了。 到了下午，整个石泡大队，就传遍了，老江家分家的事儿。 江老大和江老三两兄弟，分了出去，独留两个老头和老太。 大队的人，一个个唏嘘不已。 这才多久啊，就去年这时候，老江家还多威风? 江开源回来的时候，老江家人多嚣张？ 看吧，这风水轮流转，要是不会过日子，再大的家业，也有垮台的那天！ 安宁还是晚上从旺旺嘴里听说的这事儿。 小家伙下午干了一会儿活，就和大队几个小孩儿去山里采了树莓。 换做从前，就和几个哥哥一起吃掉了。 现在安宁在他心中地位不一样了。 小家伙用树叶把采来的树莓包好，全送来给安宁了。 第92章 去大队长家 安宁看着旺旺拿来的树莓，馋的口水直流。 “你们吃了吗？”安宁不忘记问。 旺旺摇头，“姐，这个太酸了，我们不喜欢吃。” 其实是，安宁给的那个苹果，几个孩子，谁也没有吃掉，都当成宝贝似的，给供着。 苹果可比树莓好吃多了。 他们有了苹果，所以不爱树莓了。 还有粽子，大哥下午吃了一个粽子，说里头有腊肉，还有蛋黄，可好吃了。 “怎么会酸，很好吃啊！”安宁拿了一个树莓，放进嘴里。 酸的她眼睛都眯起来了。 不过酸过后，就是一股回味的甜。 旺旺见她这样，哈哈大笑，“姐，你要是还想吃，我回去告诉大哥，大哥他最会摘树莓了，让他给你摘老些回来。” 安宁忙点头，“好啊，好啊！你们多摘点，我拿点心和你们换。” 她可是买了两份点心的人。 足够这些小孩儿们吃好久了。 旺旺一脸心疼，“姐，有好吃的，你还是自己吃吧！你看你都瘦了。” 以前他姐姐多胖啊，现在都瘦了老多了。 安宁眼睛一亮，眼睛不停眨啊眨，“真的？我真的瘦了？” 旺旺点头，“瘦了老多，老多。姐，你别把吃的都省下来给我们，奶每天都有给我们做饭吃，我们都有吃饱了出来。” 虽然每顿要吃好多的青菜。 可也没有饿着啊。 “我哪有把吃的，省下来给你们。” 她明明是巴不得瘦下来好不好，小孩子太不懂了。 安宁这番话，不但没让旺旺理解她，反而让他更心疼了。 他怎么以前没发现，堂姐对他们这么好？ 以前要是知道，他肯定不淘气，不坑堂姐。 “堂姐，你别看我小，我懂的，我都懂！”旺旺道。 为了让安宁相信自己，什么事儿都清楚，他将老江家分家的事儿，告诉了安宁。 描绘那画面，那叫一个有声有色。 甚至让安宁有种错觉，这小子就在现场。 问题是这根本不可能嘛。 顶多就是听村里人说起了这事儿。 安宁伸手摸了摸旺旺的脑袋，“旺旺啊，答应姐一件事儿。” “姐，你说。” “下回村里人说那些八卦……不是，是说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儿，你和哥哥们少听。你还没上学吧？多问问哥哥们，平时在学校里，都学了什么，将来念书了，好好念书。” 不是安宁小心眼儿。 这小孩儿，从小就成了包打听，什么消息，都往肚子里塞，能静下心来学习吗？ “姐，不是你说的，念书没用，不如躺在家里睡大觉吗？”旺旺一脸不解。 这咋堂姐说的，和从前还不一样了？ 安宁一愣，“我说过了吗？” “说了啊，你和大哥说了，二哥说了，就连三哥、四哥，你也说了。你还说，让他们都别念书了，就在家里干活儿赚工分，赚了工分，给你换吃的。” 旺旺不说还好，一说安宁都不好意思了。 脸一下子就红了。 安宁尴尬的笑了笑，“我那是胡说八道，逗你们玩儿了！以后可不能这么想啊！” 旺旺乖巧的点头。 但安宁还是不放心，“对了，旺旺，你知道你大哥，二哥还有那几个哥哥，为啥念书吗？” “还能为啥，不用干活儿呗！念半天书，就休息半天。不然就被拉去干活儿了，虽然干活儿也不错，但念书好玩啊！” 旺旺倒是清楚。 安宁也算是明白了，为啥家里几个，念书念的都不咋地。 这目的不纯啊。 不行，她得好好敲打敲打这几个小子。 安宁告诉旺旺，“你先回去，明儿让大哥，二哥他们几个都来找我。” “那我还来吗？”旺旺问。 “你当然要来！” 她这是要上课，能少得了这么个小东西？ “那行，我明天再来！” 旺旺撅着屁股，一溜烟的跑了。 安宁一看，好家伙，这小子又打赤脚。 她大声嚷嚷，“旺旺，下回记得穿鞋子。” 半响，都没有回应。 安宁眼看着那小子越跑越远，只能无奈的转身。 晚上安宁不做饭了，中午还剩了点羊肉汤，锅巴有一整圈，羊肉汤泡锅巴，是个不错的选择。 另外，她和江寒生的粽子都还没动。 还多出来三个粽子，安宁也不知道是该吃掉，还是该拿着送人。 正想着，江寒生回来了。 他手上拿了一大捆艾草。 安宁看到艾草才想起，端午节门上是要放艾草的。 “我都忘了这事儿了！”安宁一脸不好意思。 “没事，我记得就行！”江寒生说。 “对了，咱家还剩三个粽子，你说是咱们自己吃了好，还是送人好？”安宁问。 江寒生：“你觉得呢？” “要不……给大队长送去？先声明啊，我这不是贿赂，主要是大队长也帮了咱们不少忙，上回喊他吃饭，他也不肯留下来吃饭，送粽子多方便啊，又应景，又不用咱们麻烦，你说对不对？” 安宁其实挺怕江寒生觉得自己是要巴结大队长之类的。 虽然，她觉得和大队长搞好关系，没啥坏处。 但是江寒生要是觉得不合适，那他们就自己吃了。 反正都没差的。 安宁忐忑的时候，江寒生点头，“去吧！” “啊？” “我们一起去，顺便问问打家具的事情，要不要现在将钱给出了。”江寒生说。 “好啊，好啊！” 她还没去过大队长家里。 江寒生将艾草放在院门旁边，安宁去屋里拿了三个粽子，用竹篮装好，想了想又拿了两个苹果放进竹篮里。 这样就差不多了。 安宁走到江寒生门口，将竹篮上面的布拉开，“可以的吧？” 她问的是苹果。 江寒生：“可以！” 安宁小心翼翼将布盖好，和江寒生一起去大队长家里。 今儿是端午节，大队长家里，也挺热闹的。 应该是来了亲戚。 安宁和江寒生刚去，王大山就要拉着两个人，要留他们吃饭。 安宁和江寒生自然不肯。 上回他们喊王大山，王大山也没有留下吃饭，这回他们又怎么好意思。 王大山说：“要是平时，还真不好意思喊你们，但是今儿，我家那位，在城里肉联厂上班的表弟来了。整了些骨头和肉，又弄了些猪下水来，一大家子人，还吃不完呢！” 第93章 不会不行吧？ “王叔，我们做了饭。”安宁说。 “别说今儿做了饭，就是吃了饭，也得留下来再吃一顿。你们要是不肯，往后就别来我家里了！”王大山佯装生气的说道。 安宁一脸无奈的看向江寒生。 江寒生点了点头。 安宁：“那就只能麻烦王叔了！对了，今儿过节，这是给您和家人的，端午安康！” 安宁将竹篮递了过去，王大山将上头的布一扯开，瞧见粽子和苹果，脸上一惊。 “粽子，苹果……看来今儿端午，还是你们两个小年轻，会过。”王大山感慨道。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笑了笑。 没有说别的话。 江寒生被王大山拉着进屋唠嗑去了。 安宁则跟着后面过来的王大山媳妇金爱菊一起去厨房。 她去厨房的时候，那些猪下水，还没清理，整个厨房，都是臭烘烘的。 金爱菊还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安宁，我这表弟，以前不弄这玩意儿过来的，这一次说是几头猪的下水，处理不了，全在这儿。” 金爱菊一边说，一边止不住的干呕。 安宁看着那堆肥肠，却来了兴趣。 “婶婶，这些，今天全要弄掉吗？” 金爱菊摇头，“哪能啊，别说弄了没几个人吃，就算有人吃，也就他们几个不怕臭的男人肯下嘴，我是受不了的。所以随便弄一小截，意思意思就行了，吃不完的，扔了算了！” 安宁虽然不是什么大厨。 但是她也清楚，肥肠处理得当，是很好吃的。 安宁：“要不……我来帮您处理？我跟人家学过，咋处理这些肥肠。” 金爱菊巴不得。 “行，你咋说都行！不用保证味道，反正那玩意儿，也难吃的要死，熟了就行！” 安宁笑嘻嘻的点头。 她提出要回去一趟。 金爱菊同意了。 等安宁回家，除了拿香叶八角桂皮那些，又从家里拿了一点面粉和糖，分别包好，放进两个口袋。 一点醋，用碗装着。 再就是她和江寒生两个晚上的口粮，三斤小米。 既然这顿饭，避免不了，那就力所能及的补偿一下。 安宁将小米给金爱菊的时候，金爱菊还不肯要。 “这过节吃个饭呢，哪能还要你的粮食，不能收，不能收。”金爱菊道。 安宁：“婶儿，这小米，您放好。家里老人和小孩儿吃久了粗粮，就拿一把出来熬成粥，好消化不说，还养人。” 金爱菊有些心动了，但还是有些犹豫，“可……” “婶婶，您就放心收下，我们不还在您家吃了晚饭？不用分的那么清楚！” “你说的是！安宁，婶婶以前是小看你了，你是个不错的孩子。”金爱菊道。 眼下，她对安宁是真的改观了。 对安宁的印象，还停留在前两年搞公社的时候，这丫头吃饭，直接端个盆儿。 那贪嘴的模样，隔壁的老牛，都得被吓死。 谁曾想，这没几年的功夫，就嫁人了。 还这么好说话，也会替别人考虑了。 果然，这人是会变的。 金爱菊要准备饭菜，安宁就在水井边洗猪大肠。 她整理了一下，一共四副猪下水，大肠和小肠都在。 工程不算小。 幸好她准备充分。 有面粉和醋。 安宁趁着没人注意，将面粉倒进了装猪大肠的盆儿里。 使劲儿揉搓。 一遍又一遍，将里头的肠，清洗的干干净净的，再用醋洗一遍。 到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没有腥臭味了。 安宁端着清洗好的大肠进厨房。 她这才发现，大队长家里的土灶，是有两口铁锅的。 见安宁进来了，看着自家的铁锅，金爱菊连忙解释，“这两口锅，都是大勇给我扛过来的，说是花了二十张工业券。” “一口大铁锅是得十张工业券，太难存了。”安宁对此深有体会。 “可不是！要不是大勇在肉联厂上班，认识的朋友多，我这儿能有一口锅都不错了。”金爱菊叹了口气。 她男人是大队长，又有这么个贴自己的表弟。 这日子，才比别人好过一些。 不然，和村里大部分人一样，也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才行。 “婶婶，旁边那口锅，您用吗？”安宁问。 “不用，不用，你要炒大肠是吧？我给你烧火。”金爱菊很体贴的开口。 “那行！麻烦您了。” 有金爱菊烧火，安宁往洗干净的大锅里，倒了一锅水，猪下水全部下锅焯水。 等水开，将下水全捞起来，又清洗，这是第一遍。 第二遍才是卤。 安宁往锅里倒了点油，放点糖，再放一锅水，葱姜蒜以及卤料一样样的下。 最后才是猪下水。 金爱菊头一次见人这么处理猪下水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安宁，你这做大肠的法子，我咋没见过？” 安宁随口道：“前些日子，去城里的时候，听人家说的，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金爱菊倒是没说啥。 反正她的要求，就是熟。 做饭其实也是个挺无聊的事儿，对金爱菊来说。 所以免不得要和安宁聊聊天。 这一说，就有点擦边了。 “安宁，你和寒生两个那啥，还好吧！” 安宁：“啥？” “就是睡觉啊！寒生也是个年轻小伙子，总不能不行吧？”金爱菊急了。 安宁的脸，瞬间爆红。 谁说这个年代的人保守的？ 她看比她开放多了，直接就问夫妻生活啦。 安宁：“婶婶，我们挺好的，没……没不行！” 安宁清楚三姑六婆那张嘴。 但凡她今儿犹豫一下，保不齐，明天整个大队，就传遍江寒生不行的事儿。 到时候，丢脸的一准是江寒生。 金爱菊捂着嘴，笑个不停。 “你也别不好意思，婶婶我也年轻时候过来的。反正都只有咱们两个女人在，也没啥是不能说的。” 金爱菊越说越大胆。 安宁大部分时候，就只是笑。 然后，金爱菊突然说到了自己表弟赵大勇。 “那小子今年二十六了，比寒生还大咧，总算是能结婚了！”金爱菊脸上满满都是得意。 其实二十六结婚，在后世，都算英年早婚。 但在现在普遍结婚年纪不大的时候来说，确实算大龄男女青年了。 第94章 这年代找对象也看颜值 安宁刚想说恭喜，金爱菊又开口了，“大勇那小子结婚，也算是坎坷。十六岁，我就给他张罗结婚的事儿，这些年，看过的少女，不下一百个了。可人家都看不上他。” 安宁：“婶婶，这咋回事儿？您表弟不是肉联厂的吗？” 在缺粮的时候，肉联厂职工，不仅每个月有稳定工资。 而且他们拿肉，还不要票。 换句话说，外头花钱都买不到的东西，他们全免费送。 逢年过节，外头想巴结他们的，都得排队。 “是啊，肉联厂的，人家也看不上啊！好在，这次给他说好了，虽然结过婚，还带仨孩子，但是人家保证，给我表弟再生个儿子。这人啊，只要两个人肯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其他的都不是事儿！”金爱菊侃侃而谈。 安宁没办法想象，什么情况下，肉联厂的，都找不到对象。 不过一想到，待会儿就能见到，安宁也没有再细问。 过了半小时，锅里的卤猪大肠，开始往外冒香味了。 金爱菊一脸诧异，“这啥味儿啊？咋越来越香了？” 金爱菊一边吸气，一边寻找，最后视线落在了那锅猪下水里。 “我没做梦吧？咋感觉香味是这里头出来的？” 之前表弟赵大勇没少拿猪下水过来，拿过来是臭烘烘的，做好之后，还是臭烘烘的。 她从来都不敢尝的。 怎么这一次，好像不一样了？ “是这里头。”安宁道。 “怪了，怪了！”金爱菊目不转睛的盯着。 这会儿安宁也不可能打开锅盖给她看。 这种大锅，最少要卤四十分钟。 等到卤猪大肠时间差不多了，安宁将盖子揭开。 那香味，比之前还浓烈。 安宁将锅里的大肠，全捞了上来。 从她将大肠切好，摆盘，再到自己调料汁，淋在大肠上，金爱菊的视线，一下也没有离开过。 “婶婶，先端去给他们尝尝味道？” 安宁切了两大盘，应该是够那些人吃的。 金爱菊回过神来，从安宁手上接过盘子。 一路上，都觉得好奇。 当她将两盘大肠放在桌上的时候，本来还在说话的男人们，纷纷看了过来。 “这是啥啊？闻着还挺香的，不对，还有一点点的臭味。” 问话的是王大山。 “还能是啥，那大肠呗！”金爱菊开口。 “那不能吧？这颜色都不对。” 之前煮出来的大肠，颜色煞白。 就算放了辣椒调味，颜色也不好看。 但是现在，看着红红的，还挺有食欲。 “就是，你们赶紧尝尝！”金爱菊现在就想让他们尝尝味道。 这东西，无缘无故变香了，味道是不是也会变好。 王大山招呼大伙儿坐下，第一个夹了一筷子。 吃完之后，好久没说话。 金爱菊见状，自言自语的道：“我就说嘛，这东西又臊又臭，咋做都不可能好吃，难为安宁那丫头，又是洗，又是煮的，白白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 江寒生听说是安宁做的，拿起筷子。 还没夹到菜，一直沉默的王大山突然大呼，“好吃！太好吃了。” 在场的人，全被他吓到了。 “姐夫，你说啥呢？”赵大勇问。 “什么啥，你们赶紧尝尝，这味道绝了！一点也不臭，香，太香了！” 王大山一边劝大家吃，一边筷子没停。 江寒生吃了一块，确实味道不错。 一想到是安宁做的，夹菜的动作，又快了一点。 赵大勇吃了几块猪大肠，脸上的惊喜，藏都藏不住。 “这肉联厂，就知道做肉罐头。我看，要是能把这猪下水做成罐头，得比肉还抢手！” “你们没开玩笑吧？”金爱菊有些不敢相信。 那猪下水，她做了多少回了？ 哪次大伙儿不是一边嫌弃，一边硬着头皮吃下肚？ 谁说过好吃的？ 咋还比肉罐头好吃？ 她过年可是吃过大勇带来的肉罐头，可香了。 这玩意儿能比？ “谁和你开玩笑，我们说的都是真的！”王大山开口。 赵大勇重重点头，“姐，今儿我没白跑。” 在这么多人的称赞下，金爱菊不信邪，吃了一块儿。 还别说，味道确实不错。 “那啥，饭差不多好了，我去端饭，再喊安宁过来！”金爱菊道。 “婶婶，我去帮忙！”江寒生站了起来。 “寒生，你坐着，你和大勇是客人，哪有你们去干活儿的道理！”王大山叫住江寒生。 “英子，你去帮你娘端饭。”王大山指挥起了家里老大媳妇。 然后又看上二儿子，“近子，你也去帮你娘。” 王大山两个儿子，老大王远在城里做学徒工，儿媳妇在乡下带三个孩子。 老二王近在村里，这些年，就帮着做做农活儿，还没找对象。 王家二老也就是王大山的爹娘，之前是跟着他们一起生活的。 但是这个月，王大山忙着抢收，金爱菊又要带着村里女人们干活儿。 他大儿媳黄英子要带着三个孙子。 孩子还小，最大的，也不过五岁，正是贪玩儿的时候，不小心看着，很容易出事儿。 所以上个月月底，他就将他爹娘都送去二哥那儿住着了。 今儿来的，除了表弟赵大勇，就是和王大山有亲戚关系的。 黄英子和王近去厨房，很快端了吃的过来。 金爱菊将赵大勇拿来的骨头，炖了一锅。 还用肉，烧了酸菜和粉条。 主食就是烀的饼子，再就是用来代替主食的大盆蔬菜。 这一桌，搁村里来说，绝对算得上丰盛。 安宁是最后一个，跟着金爱菊进来吃饭的。 只一眼，她就看到了这群人中，最特殊的存在赵大勇。 安宁自从有了生发水，就喜欢看别人的头发。 是不是浓密，是不是地中海之类的。 村里之前找到过几个秃瓢，但是都不如眼前这位这么严重。 除了脑袋边缘，一小撮头发，头顶都冒油光了。 远看像颗长了毛的卤蛋，近看更像。 难不成，这才是赵大勇单身这么多年的主要原因？ 不是说，这年代的人，只看人踏不踏实，不看颜值的吗？ 安宁正好奇，金爱菊拉着安宁介绍给大伙儿，“你们刚刚尝的大肠，就是安宁做的，可得好好感谢、感谢她，我可做不出这味道。” 第95章 喝醉了，扒他裤子 “安宁不错，寒生，你小子娶对人了！”王大山不吝啬的夸奖着安宁。 安宁：“能够和寒生哥成为夫妻，是我的福气！” 这还是安宁头一次喊‘寒生哥’。 事实本该如此，他本来就比安宁大上几岁。 只是平时安宁连名带姓的喊着，两个人都习惯了。 但现在不同，到底有外人在，安宁还是应该给江寒生足够多的面子。 “两个有福气的，成了一家人，将来日子好过着呢！”王大山道。 他大概是太高兴了。 不仅招呼着大家吃饭，又让金爱菊去将自己珍藏的那瓶酒拿出来。 金爱菊笑呵呵，“早就知道，你们今儿得喝酒，等我一会儿啊！” 金爱菊转身进屋，过了一会儿，拿了一个小酒坛过来。 不多不少，一人一碗。 就着卤出来的肥肠，不知道多享受。 安宁坐在江寒生旁边，看他端起酒碗，和王大山他们碰了杯，一碗酒，一下子就少了一小半。 安宁赶紧给他夹菜，小声提醒，“喝酒之前，吃点菜垫下肚子，不然胃该难受了。” 江寒生脸上含着笑，将安宁夹到碗里的菜，吃了几大口。 赵大勇瞧着小夫妻两个恩爱的样子，顿时羡慕了起来。 虽然安宁瞧着胖乎乎的，和现在的江寒生坐在一起，并不算搭配。 可男人和女人，谁管那些好不好看。 男人老实肯干，女人贤惠温柔。 两个人一起，能好好过日子就行。 赵大勇冲安宁和江寒生：“我下个月月中结婚，你们可得来啊！” 安宁之前没说出去的恭喜，这回总算是有机会了。 “恭喜赵同志结婚，我们一定到。” 其他人也纷纷恭喜。 赵大勇不好意思的同时，心里隐隐又有些担忧。 总觉得，这婚事儿，会出问题。 但毕竟是盼了十年了，无论如何，也要将婚结了，孩子生了。 不然他这么辛辛苦苦的工作，为了谁啊？ 酒过三巡，在场的男人们，都有些微醺。 江寒生脸也有些泛红，之前总喜欢冷着的脸，这会儿有了笑意。 眉梢处，时不时流露出少见的温柔。 在这安宁看来，是很难见到的一种反差。 她私心希望，这场饭局早些结束，但好像想的过于乐观了。 这群男人，平日里干活儿连个休息的时候都没有。 好不容易赶上端午节，又这么多菜，大伙儿都抓紧机会，侃着大山。 什么都说。 当然，也顾着女人和孩子在场，没说太过的话题。 等到这顿饭结束，天彻底黑了下来。 安宁要和江寒生回去了。 金爱菊不放心，“要不要找个人送他回去啊？可别在半道，走不动了。” 安宁摇头，“没事儿的，我瞧着他的样子，应该能支撑到回家。” “那你们可得小心点儿啊。”金爱菊将她拿苹果和粽子的篮子，递给她。 安宁扶着江寒生，也没看篮子里头。 她搀扶着江寒生往家的方向走。 刚走出大队长家的院子，江寒生直接就倚靠在了安宁身上，相当于大半的重量，都给安宁了。 安宁估摸着，他是喝醉了，老老实实承受着重量，扛着走了一会儿。 才一会儿，就累的不行了。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冲江寒生道：“江寒生，你这身上的重量，别都压到我身上，收收，压死我了。” 江寒生果然听话，一下子就支棱起来了。 摇摇晃晃，就要往前走。 就这，还不忘拉着安宁一起。 安宁心脏跳动的很快，就怕他这一个摇晃，直接将自己给摔着了。 “慢一点，江寒生……” 这一路，走的还真是惊心动魄。 安宁要一直出声指挥，尽管头上有月亮，可还是害怕踩到土坑，或者踢到石头。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 好不容易回家，刚进房间，煤油灯还没来得及点上，江寒生就往地上倒。 安宁急忙拉着人，“去床上睡，去床上。” 江寒生双眼有些迷离，黑暗中，却是紧紧攀着安宁不放。 安宁一点点摸索前进，好不容易带着江寒生摸到床边，他一倒。 安宁也跟着倒了上去，好巧不巧，安宁直接压在了江寒生身上。 本来江寒生喝了酒，身上就热。 现在两个人贴在一起，就更热了。 安宁忍不住出声，“江……寒生……” 才喊他的名字，他的双手，直接扣着安宁的脑袋下来，安宁被迫和他来了个亲密接触。 嘴唇直接亲到了他的下巴。 安宁瞬间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连动都不敢动了。 等了很久，江寒生没有别的动作，她松了口气。 刚想从他怀里出来，男人的手，却是半点不肯松开，还有缩紧的迹象。 很显然，是不想让安宁离开。 但是这么躺着，他不重吗？ 安宁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醉的听不见自己的话了，只能试探性的说：“江寒生，你松手。” 没什么用，人好像睡着了。 安宁：“我渴了！江寒生，你再不松手，我就渴死了。” 这回有用，原本紧贴着安宁手背的手，撒开了。 安宁赶紧从江寒生身上爬起来，太黑了，又紧张。 她的手，胡乱摸着，也不知道摸到了哪里，就听见江寒生一声闷哼。 安宁还以为自己将他压坏了。 急急忙忙起身去点煤油灯。 等煤油灯点好，屋子里亮敞了些许。 安宁终于能够看到床上的人了。 不能说有多好，但也绝对不能说有多不好。 江寒生脸上，仍旧是一片红。 眼睛这会儿倒是闭上了。 安宁拍了拍自己同样发热的脸，拿着油灯去厨房打水。 等她给江寒生洗完脸，脱了鞋子，真就是看看他的情况，手又被拽住了。 挣也挣不掉。 喊他，大概也是醒不来了。 安宁只能等，等他熟睡。 这一等，自己差点等睡着。 幸好，她记起了自己的大事儿。 江寒生一向睡觉都警觉，要是平时，安宁还真不敢扒他裤子，给他拍腿。 现在他喝了酒，肯定没啥知觉了。 于是安宁做了这辈子，最大胆的一件事儿，不仅从江寒生手里，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还扒了他裤子。 第96章 口是心非啊 得亏醉酒了的人，万事不知。 不然就安宁这笨手笨脚扒人家裤子的行为，一准被发现。 安宁红着脸，从系统商城里，拿出拍骨头的相机。 也不敢多看别的地方，就往江寒生因为受伤，有些弯曲的腿上。 尽管腿瘸了，但江寒生这身体，还是很好的。 结实的肌肉，并没有因为瘸腿变得萎缩。 就是腿上，大大小小的疤痕。 其他地方，其实也有。 安宁看过他光膀子，后背前胸，都是一道道的伤痕，最长的有十厘米，完完全全是要缝针的标准了。 安宁知道，前面十年，他应该很不容易。 如果不是腿受伤，他大概也不会离开自己坚持了十年的事业。 安宁不敢继续想下去，摸索了一番，拿相机专门照了他脚踝的地方。 那里，应该是问题的所在。 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膝盖处也跟着拍了几张。 安宁将系统商城召唤出来。 给宇宙哥发了信息。 “我拿到照片了，相机我一起传过去给你？” 那边没有回应。 安宁不知道，宇宙哥是不是和他们一样，也要休息。 但她还是将相机传送过去。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松了口气一样。 再看江寒生的目光，都安心了许多。 安宁累了，也迷糊了，临睡前，都忘了给江寒生穿上裤子。 以至于隔天一早，她人还没睡醒，手就摸到了硬呼呼，还有点扎手的腿。 是江寒生的腿。 安宁一开始，真的没有察觉，直到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脸颊上，来回的按压着。 睁开眼，就对上江寒生那张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脸。 安宁被吓得差点尖叫。 然后她发现自己不老实的手，在干嘛了。 安宁尴尬的收回手，“哎呀，你醒了啊？昨晚睡得好不好？” 江寒生不出声，她就一个人尬笑，“我看你睡得挺香的，下回我要是睡不着，也喝上一杯酒，保证一觉到天亮。” 江寒生的手，还是在放在她脸边，然后在安宁正清醒的时候，又轻轻捏了一下。 安宁胖归胖，但身上的肉，真的都是软乎乎的那种。 捏起来，就跟捏馒头，没区别。 安宁摸江寒生的腿毛，江寒生就礼尚往来，摸她的脸。 当然，也有偷亲一下。 只是，那时候的安宁睡的正香，什么也不知道。 “咱们要不要起来啊？不是说好了，要锻炼身体吗？”安宁很小的问。 江寒生：“我得先把裤子穿好。” 不说还好呢，一说安宁的脸，红的都快掐出血来了。 她一边佩服自己顾前不顾后的大意。 一边庆幸，自己也只是扒了裤子。 要是再做了别的，都不好意思说话了。 江寒生穿裤子很快。 安宁不敢看，就别过头，等他起床了，才起来。 照例是一早上的训练。 等训练回来，安宁成了水缸里捞出来的。 江寒生揽下做早饭的活儿。 本来只要热热昨天的剩饭，剩菜，对付一口就行。 结果打开篮子，看到篮子里，金爱菊放的两端卤好的大肠。 索性一起做了。 吃完早饭，江寒生去干活儿。 安宁照例是负责做饭，洗衣。 不过她只需要洗自己的衣服，江寒生习惯性去河里洗澡，洗完澡，衣服也洗干净了，回来只要晾晒。 昨夜喝酒喝的迷糊了，没去洗澡，自然也不用洗衣服。 安宁将衣服晾在院子里，穿戴整齐，拿了个大背篓，去河边弄蒲草去了。 回来她就开始编草帽。 一个上午，编两顶草帽，再做个午饭，时间安排的刚刚好。 院子外面，有动静的时候，安宁走出来看。 是家里几个堂弟。 安康，安乐，安兴，安家还有旺旺。 旺旺还是打着赤脚，脚丫子都是黑乎乎的，跟个黑泥鳅一样、 他手里捧着一捧树叶，树叶里，装的就是几兄弟，将活儿干的差不多了，去山里采的一部分树莓。 “姐，姐，树莓，树莓。” 其他几个孩子，手上也捧着树莓，不过没人像旺旺这样闹腾。 谁让他年纪最小呢。 安宁将人迎进了屋。 拿了个盛汤的大碗，让小孩儿们，将树莓全放进去。 一下子，就堆了一海碗。 安宁一脸不可思议，直接夸奖起了几个小孩儿。 “你们也太厉害了吧，竟然摘了这么多？” 旺旺得意的直接抬起了下巴，“那是，有大哥在，还有我们采不到的树莓？” 安宁听着这话，就觉得安康很厉害。 “小康子，看来你平时没少带弟弟们出去玩儿啊！”安宁看向安康。 安康别过头，因为这个堂姐奇奇怪怪的称呼。 也因为她少见的夸奖。 安宁看他只是别过头，倒也没有表现出气愤的一面，想来是不生气的。 安宁：“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倒茶。” 教育孩子，不必急着这一时。 安宁拿了端了茶壶，拿了吃饭的饭碗。 再用碟子，装了两碟点心，往小孩儿们面前的桌子上一放，“吃吧，这是你们今天给我树莓的酬劳。” 除了安康没动，另外四个小子，迫不及待的，一人拿了一块鸡蛋糕。 旺旺直接眯起眼睛，“姐姐果然不骗人，点心好吃。” 安宁见安康还是不动，提醒他：“你不吃吗？干了一上午活儿，肚子得饿了吧？” 安康摇头，“不饿！” 说不饿，可肚子却不给面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安康一下子红了脸。 “没啥不好意思的，人有三急，吃饭，拉屎，睡觉，哪一样都耽误不得，哪一样，都不用看别人脸色。”安宁道。 安康听得出，她在讲大道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讲道理，安康明显觉得，她说的，就比学校老师说的直接，说的有意思。 在安宁的强烈要求下，安康也拿了一块鸡蛋糕，吃完再喝了一碗水。 肚子瞬间就不饿了。 旺旺给安宁拿了一块点心，“姐姐，你吃。” 安宁哪里敢吃这玩意儿，发胖神器。 但又不能告诉孩子们，自己不吃。 万一他们又误以为，自己将口粮省下来给他们了。 “我吃饱了，你们来之前，我刚吃！” 这个理由，倒是比之前的理由好。 旺旺将点心放了回去。 第97章 得有个大目标 几个孩子，都很克制。 安宁准备的两碟点心，鸡蛋糕和桃酥饼。 每个孩子，都只吃了一块儿。 哪怕再馋，也没有再动手拿第二块。 这般强大的自制力，也不是一般家庭，能够教育出来的。 安宁提醒几个孩子，“你们想吃多少，拿多少。别撑着就行。” 旺旺咬了咬嘴唇，“姐，奶说吃东西，尝尝味道就行，不能吃饱。” “没错，尝尝味就行！”比安旺稍大的安兴，附和着点头。 “这是在东西少的时候，现在我们的点心是够的，放心大胆，敞开肚皮吃！” 听安宁这么说，几个孩子，又吃了一块蛋糕。 等他们吃饱了，喝足了，安宁才问起了他们的学业。 今年十二岁的安康，刚好上小学五年级。 眼下小学还是五年制，意味着下半年，他就要念初中了。 但是小孩儿似乎不愿意念了。 当然，这是他亲弟弟安乐说的。 “大哥说，初中肯定考不上，就算考上了，将来也考不上大学，还不如小学毕业了，帮着家里干活儿，早早赚工分。” 安宁看向安康，“小康子，你是这么想的？” 安康也不避讳，点头，“是！” “为啥？” “读书没用。”安康一脸坚定。 “谁告诉你读书没用的？你别告诉我，是我说的，我又没念过大学，我说的话，你也信？这就好比，一棵葡萄树上，结满了葡萄。 小狐狸路过葡萄树下面，但是葡萄藤多高啊，它又吃不到，于是狐狸就坐在葡萄藤下面，对路过的小动物们说葡萄是酸的，大家都别吃。你们说，谁会信狐狸说的话？” “谁？”安乐一脸好奇。 其他孩子，也是好奇的盯着安宁看着。 “傻子呗！”安宁毫不客气道。 “咋会是傻子？”安乐不解。 “怎么不是傻子？狐狸自己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稍微有点脑子的，是不是就会想办法，先吃到葡萄，再做判断？安康，以前你怎么样，我不管，但是我要说的是，你要想改变你一辈子在农村的命运，你就得念书，好的好好念书。”安宁认真且郑重开口。 可能是安宁单独点了他的名字，安康不得不出声了。 他说：“万一我考不上……” “那是你自己的原因，不能怪念书没用，懂？”安宁。 安康像是不服输一样，继续开口，“要是我有能力，考上大学呢？” “你有能力考上大学，家里就有能力供你上大学。” “拿什么供？种地吗？一年到头，连一顿饱饭，都吃不起。” 十二岁的孩子了，其实已经很懂事了。 你以为他不懂，其实他什么都懂。 “你考上大学，念大学出来，就分配工作。一个月最低十八块钱工资,每个月三十六斤粮食,加上各种凭票才能买到的副食品.另外,你干的好,单位还有各种奖励,还会分房。粮食才几毛一斤，你一个月工资能买多少粮食？ 只要你能考上大学，别说奶不会让你没学费，就是我，或者家里其他亲戚，也会帮你想办法。你要担心的，不是你考上之后，怎么办，而是你够不够努力，够不够优秀，能不能考上！ 小康子，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得先站到那个位置，才能想那个位置的事情！只要你足够优秀，家里这些人，不是目光短浅，都不会阻拦你的发展。毕竟，你成材了，他们脸上也有光！” “姐……我……”安康心底，有股莫名的冲动，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跑出来了。 他想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安宁：“你现在张开手。” 安康伸出手，五指张开。 安宁握紧拳头，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放到了安康手上。 “现在，你的未来，在你手上了！你只要紧紧握住，它就不会消失。” 安康照着安宁说的做，拳头紧握的那一刻，他觉得浑身精力充沛。 从前那种，漫无目的的他，好像一下子找到了目标。 他要念书。 他要考大学。 安宁看着迷茫的小孩儿，眼睛变得有神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这次教育，还是有点作用的。 她一本正经的看向剩下几个弟弟，“你们呢？以后还在念书的时候偷懒不？会不会好好念书？” 旺旺第一个表态，“我要好好念书。” 安兴敲他的脑袋，“你还没上学呢。” 小家伙不高兴了，捂着脑袋，一脸不满，“哥，你干嘛呢？干嘛打我，我说错了？还是你不想好好念书啦？” 安兴：“你才不想好好念书，我和大哥一样，要好好念书，将来考大学！” “没错，考大学。” 孩子们齐声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江寒生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一个破竹篮。 孩子们见到他，连忙喊，“姐夫。” 江寒生冲几个孩子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他走到安宁面前，将竹篮递给她。 “是什么啊？”安宁一边好奇的问，一边揭开竹篮上盖着的布。 是一条鲫鱼。 “呀，咋还有鱼呢？” “沟里洗脚的时候，看到的。”江寒生说。 “那咱们中午，再加个菜，鲫鱼汤！”安宁开口。 “姐姐和姐夫是不是要吃饭了，那我们回家了。”旺旺开口。 “没错，回家吃饭啰！” 安宁看向她们，“回家做什么，就在这里吃饭。” 虽然准备不充分，但有了这条鱼，中午这顿，能够弄得像样了。 “姐，你还是和姐夫吃吧，我带他们回去。”安康说。 江寒生：“听你们姐的，中午就在这里吃。” 江寒生一说话，孩子们不敢拒绝了。 没办法，姐夫看起来，就是个不好惹的，那么高，那么结实，一拳头下来，肯定能把他们小孩儿打的扁扁的。 “那奶那儿咋办啊？”旺旺不忘问。 “简单，咱们回家一趟，告诉奶就行了！”安兴说。 “那还是我去吧！”旺旺抬脚就要跑。 但是跑了半天，他发现自己还在原地。 一转头，就见到安宁抓着自己的后衣领。 “姐，你干啥抓我衣服？” 安宁：“回去之后，穿双鞋子，别总赤着脚。” “我不嘛。” “为啥不，你瞅瞅你那脚，黑乎乎的，跟什么一样了？”安宁板着脸。 “不穿，不穿，就是不穿。” 第98章 草帽小队 “你不穿，我就揍你！”安宁扬起拳头。 要是以前，旺旺还会害怕。 现在他可不怕了。 姐姐根本不会打他的。 “嘻嘻，你揍我也不穿。”旺旺说。 “你小子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吧？万一地上有碎片，或者铁钉之类的，你这脚还想要吗?”安宁问。 “我走路很小心啊，看了地上的。”旺旺很自信。 这股自信，源于他超过三年的赤脚生涯。 “你的眼睛再好，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从今天开始，不许赤脚，要好好穿鞋。小康子，你是大哥，除了监督他们偷不偷懒，还得监督他们一言一行。 不准说脏话，不准去妇女或者男人们扎堆的地方，也不许挖空心思打听别人家里的事儿。特别是别人家里的丑事儿。另外，就是穿衣，穿鞋的事儿。 不准不穿衣服，不准不穿鞋子，违背了，你做大哥的，就得好好教育他们！” 安宁说了一堆不准。 她也担心，安康和孩子们不一定能接受。 她甚至想好了说辞。 可谁知道，安康根本不问原因。 就答应了。 “旺旺，待会儿过来，你不穿鞋，就别吃饭了。” 安旺：“……” 安宁：“……”这大哥，可以的！ 小孩儿一口气跑了回去。 没多久，又来了。 安宁特意检查过了，穿了鞋。 吃了午饭，安宁洗了一碟树莓。 “这东西别看是野生的，不比给你们的苹果营养差。”安宁说。 “可是苹果个头大啊。”安兴说。 就连安康也点头。 安宁给的苹果，是他们长这么大，见过最大，最红的。 以前不是没见过别人去山里采的野苹果，又小又酸，还不如树莓呢。 “大小和营养价值没关系。对了，昨儿的粽子，也要尽快吃了才行，放久了，可就坏了。坏了的东西，就不能吃了，只能扔掉。” 听说粽子要扔掉，几个孩子急的不行。 除了大哥吃了一个，他们的可都没有吃。 “不急，晚上回去吃，一准没坏。” 她和江寒生的，早上当成昨天的剩饭吃掉了。 味道安宁是满意的。 安宁给江寒生抓了一把树莓，递给他，“水果不是小孩儿和女人专享，是人都得吃。” 江寒生伸手接过，一把吃完，安宁问他，“好吃吗？” 江寒生：“还不错。” “那多吃点儿，当蔬菜和饭吃。” 这时候零食少，完全不用担心糖摄取过量，给身体带来负面影响。 吃完树莓，休息半小时，江寒生和孩子们又得去干活儿了。 安宁下午还得继续编草帽。 她把上午编的两个草帽，给了年纪最大的安康和安乐。 怕几个小孩儿吃醋，她说：“都过来，给我量量头围，下午给你们做合适你们头围的。” 安康和安乐安宁没量，就照着大人的尺寸做的。 虽然大了一点点，但是有麻绳拴着，根本不会掉。 三个孩子，挨个让安宁量了头围。 这回干活儿，都比平时有劲儿了。 …… 这段时间，江寒生天天出去干活儿，安宁在家也没有闲着。 她给家里所有人都编了草帽，去老太太那儿，帮着菜地除草。 直到麦子收完，村里妇女们，开始有时间了。 大队长媳妇金爱菊亲自来找安宁，说是要让安宁教村里妇女们编草帽。 编草帽不用出去晒太阳，也不用干累活儿，最重要的是，工分还高。 以往女人们，干一天活儿，是不可能拿到十个工分的。 若是帮着村里编草帽，不仅能拿十个工分，到了年底，还有钱分。 这么好的事儿，安宁自然不可能忘记家里人。 立刻就向金爱菊提议，让她二婶和三婶一起来学编草帽。 本来这等好事儿，一家不可能出两个的。 但除了安宁，大伙儿也没有谁会编草帽，安宁肯教，大队自然要破例的。 只是，这活儿还是得在村里号召一二。 不然，以后还会有麻烦。 金爱菊和安宁说了自己的打算。 安宁告诉金爱菊，“婶，您要是这么说，一准大家都来了，到时候，你选谁，又不选谁呢？” “谁先来，选谁？”金爱菊开口。 “要是先来的，是个不擅长手工活儿的呢？那不是拖累了编草帽的进度？”安宁说出自己的担忧。 金爱菊一听，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她要找人编草帽，那肯定想找个最快的。 “不如这样，我们先不说，给满工分的事儿，就问让大队所有妇女们，想学的来学。等都学会了，再安排一场比赛，到时候速度快的，就留下来给大队编草帽，组成草帽小队，专门负责咱们大队，以及咱们大队要卖出去的草帽编织，您看行吗？” 金爱菊之前可没想到这么个主意。 如今安宁一提，她倒是觉得可行！ “安宁，你这主意出的不错，我回去告诉你王叔，让他好好给你记上一笔！” 闻言，安宁挺高兴的。 要是能加工分当然好，不能加，就当在大队长面前刷刷脸了。 当然，该客气，安宁还是得客气，“婶婶，您不用特意和王叔说，都是我该做的。” “哪有啥事儿是该做的，我都听老王说了，本来让你一个人编草帽，那钱也是你一个人挣。但你怕大队的同志们不乐意，这才有了大队妇女同志一起干，有钱大家一起赚。安宁，你叔虽然是没什么话，但眼睛亮着呢，你和寒生两个，都是踏实肯干的孩子，他肯定不会亏待你们！” 金爱菊是个贤内助。 王大山管男人。 她就管女人。 就算有考虑不周到的地方，但也很少有问题。 石泡大队，在他们两口子的管理下，确实不错。 只是，大环境如此。 大家都穷，也不能指望着他们就能带领全大队的人脱贫。 别说没到那个时候，就是将来，有机会了，也不见得人人都会配合。 金爱菊要回去了，安宁送她到院门口。 见安宁家里，安安静静的，金爱菊问了一句，“安宁啊，你们家，是不是没养鸡？” 安宁毫不犹豫的点头，“是没养。寒生哥忙，我们想抓两只鸡，小鸭养来着。” “我家亲戚的母鸡，最近孵出来一窝小鸡，不过她说孵出来的基本是公鸡，没人要。你要是不嫌弃，我给你抓两只小的过来。” 第99章 瘦了一大圈 眼下，除了集体，没有个人愿意养公鸡。 同样是鸡，母鸡养大，还能生鸡蛋。 一只鸡蛋，就能换五分钱。 公鸡除了吃，没别的作用。 粮食是金贵的，在选择不多的情况下，谁都想养母鸡。 安宁倒是没有这种要求，反正她粮食是够的。 养两只小公鸡，就当是玩儿了！ “婶婶，小公鸡也行，我和寒生哥不挑。到时候抓过来，多少钱，您告诉我。” “咋能要钱呢，都是没人要的公鸡。”金爱菊赶紧道。 安宁笑着解释，“这公鸡，虽然没人愿意养，可到底是鸡蛋变成的。而且孵蛋的时候，母鸡又不能下蛋了。这么算，一天还得损失一个鸡蛋。所以该是多少，就得给多少，不能让别人吃亏。” 安宁的善解人意，让金爱菊很感动。 她以前咋就没发现，大队还有这么一个好姑娘？ 要是早些发现，搞不好，安宁就成为自家人了。 其实之前，她男人王大山提过，表弟赵大勇这么些年，都找不到对象。 倒不如，帮他和安宁牵牵线。 让表弟赵大勇去安家提亲，娶了安宁。 但那会儿，她觉得安宁太胖，又太能吃。 万一表弟娶回去，孩子没生，家给吃垮了。 反正她表弟娶媳妇的也等了十年了，也不在乎再等等。 现在想想，那会儿也太武断了些。 要是那会儿她干脆一点，搞不好，还真就成了一家人。 说到胖，金爱菊猛地发现，眼前的人，好像大不一样了。 从前的安宁，隔远看，是一座肉山。 隔近看，还是一座肉山。 加上又黑，大队那些人，私下都喊她黑金刚，都说她嫁不出去。 后来和江寒生结了婚，也没少人喊两个会离婚。 毕竟，男人都是看脸的。 但是现在，她咋觉得，安宁的肉，没有从前厚实了。 整个人，至少瘦了一大圈。 “安宁，我咋感觉你瘦了老多了？”金爱菊问出心中的好奇。 “是瘦了一点点！”安宁谦虚了一下。 准确的说，最少得有六十斤。 事实证明，每天运动减肥加少吃，是有用的。 再加上有纤瘦霜这个作弊神器。 安宁的体重，基本一天减重在一点五斤以上，累的时候，得有两斤左右。 虽然逆天了点，但谁让她基数大呢。 安宁现在可能就一百七十斤左右，确实比之前的二百三十斤看起来瘦了很多。 而且这些日子，她基本不出去，皮肤也没有之前看起来那么黑了。 也就是说，她现在比之前，好看了那么一丁点。 “哪里是一点点，是很多了。” 金爱菊继续看安宁。 这一瘦，五官都出来了。 她仔细的看了又看，竟然发现，安宁好像长得还不错。 眼睛好大，五官也都还不错。 金爱菊更加后悔了。 当初自己咋就不同意呢！ 可是想到马上就要结婚的表弟，金爱菊暗暗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了。 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安宁，没事儿我就回去了！”金爱菊道。 “成！” 金爱菊走后，安宁戴上草帽，去了老太太那儿。 这段时间，老太太一见安宁，就说她瘦了。 老问她，是不是家里吃的不好。 还非说是安大可不寄钱来，安宁没有钱买吃的，所以才瘦的。 所以这段时间，基本就听到老太太咒骂安大可。 什么难听，骂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仇人，而不是亲儿子。 今儿老太太看到安宁，又嚷嚷了。 “我家宁宁又瘦了，这可咋整啊。安大可这个王八蛋……” 眼瞅着老太太要骂人了，安宁赶紧制止。 “奶，您先缓一缓，待会儿再骂我爹。我有事儿，要和您说呢！” 小老太立刻不骂了。 看向安宁，“啥事儿，你说。” “奶，我不是给您，给我二叔，三叔，二婶，三婶，还有家里几个娃娃兵，都编了草帽对不对？”安宁说。 老太太点头。 虽然直到现在，安二牛和安三毛都觉得，是安宁花钱在县城买的。 毕竟到他们手里的草帽，不仅质量好，而且美观。 戴出去，大队回头率，百分百。 都在打听，是不是城里买的。 咋还舍得花这钱之类的。 但是老太太不这么认为。 自家孙女，总是最好的。 别说编草帽，就是造飞机，造大炮，那也是自家闺女能做出来的事儿。 “奶，是这样的，大队长想让我帮着村里上千号人编草帽，八分一个。我懒，给拒绝了。” 安宁在老太太面前，倒是直接。 连谎话都不带说的。 老太太不但不指责，反而很认同的说：“我们家宁宁可不赚这钱，编草帽又伤手，又累眼的，谁爱干，谁干！” 虽然老太太这话，是偏袒。 但谁不喜欢，有人无条件的偏袒自己。 就算错的，也是对的。 所以安宁还是很高兴的。 高兴自家老太太，由始至终，都是她这边的。 “但是这事儿吧，我也不是直接和大队长说我懒，给拒绝的。我是说我不能一个人把钱给赚了，有钱得让大家一起赚钱！号召大队一部分人，专门编草帽，先是咱们自己大队，人人有草帽戴，然后将草帽卖给其他大队。 城里卖三毛，咱们卖两毛，一毛五，这样一来，大队有收入了，买农具，买种子，不用找别人借钱。” “这个说法好，我们家宁宁真聪明！”老太太大喜。 “奶，虽然话里，我夹了点私活，但是理儿，是这个理儿！毕竟这一顶草帽，要是八分钱，一个月编个一百顶，那就是八块。 最后钱到自己手里，是多少先不说，工分肯定得加满，最少十个工分！” 一听说工分有十个，老太太眼睛都亮了。 “奶，我的打算，是让二婶和三婶跟着去编草帽，往后她们工分就是拉满的，而且这活儿不用晒太阳，不用做重活儿，多劳多得。您觉得怎么样？” 安老太：“我觉得很好！待会儿你两个婶婶回来，我就和她们说。这事儿，一准能成！” 老太太态度倒是坚决，她好像完全忘记了，之前是谁说的，这活儿谁爱干，谁干！ 第100章 糟糕，露馅儿了 “奶，这活儿，肯定是个香饽饽，又能赚工分，又能赚钱。一般我估计，一家顶多出一个人，咱家一出有两个，少不得得有人说闲话。 但我和妇女主任金婶说了，可以安排大家先学习，学会后，再安排一个比赛！咱们比别人先知道这事儿，就多时间练习。 这几天，下工就让两个婶婶，跟着我学编草帽，我把要领教给她们，她们多练，要快，也要好，到时候应该也能打败大多数人，进大队的草帽小队。” 安宁的计划，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也就是一个时间差的事儿。 开后门的事儿，其实不难。 难的是，开了后门，还不被人诟病。 毕竟这是乡下，大家喜欢扎堆。 不像城里，生活好几年，连对门是谁，都不知道。 能够不得罪人，又把事情办的漂亮，这才是本事。 “你放心，你两个婶婶，也不是傻子，一准知道，这时候不努力，到时候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得好处。再说还有我这老太婆，会好好和她们说的。” 有老太太这番话，安宁倒是放了心。 从老太太这儿，摘了点黄瓜，茄子和辣椒之类的。 安宁回去了。 到了下午的时候，金爱菊来了家里。 不仅带了约定好的两只小公鸡，还额外带了两只小鸭子。 安宁看着四只小东西，忍不住，直接上手去摸。 毛茸茸的，特别舒服。 “婶，咋还有两只鸭子？”安宁好奇的问。 “这不还是我那亲戚，自己孵的。你放心，鸭子是母鸭，就两只鸡是公鸡！”金爱菊笑着道。 其实农村，这种鸡鸭什么的，倒也常见。 她还是第一次见谁，对鸭子和小鸡爱不释手的。 不过这样也好，喜欢才能用心嘛！ “婶，这鸡鸭多少钱？”安宁赶紧问。 “两只鸭子，一毛五一个，小鸡你给五分就行了，只算你鸡蛋的钱。”金爱菊道。 “那行，您等我一会儿。” 安宁回屋拿了四毛钱出来，递给金爱菊。 等金爱菊走了，安宁开始给小鸭子搭窝。 她家到现在，还有两间房是空着的。 安宁选了其中一间房，再用家里堆着的木板，搭了个小鸡和小鸭临时住所。 说来挺不好意思的，之前总觉得家里少了点什么。 谁知道，两只鸡，两只鸭，就让她有了家的感觉。 她估摸着，是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江寒生回来的时候，安宁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出来迎接他。 而是蹲在屋里，看着正吃着稀粥的小鸡和小鸭。 他进来了，都不知道。 “安宁！”江寒生站在门口，站的太久了，久到他不得不出声了。 安宁听到江寒生的声音，连忙招呼他过来，却是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这是金婶婶下午送过来的，两只鸡，两只鸭，鸭子是母的，小鸡是公的。” 和安宁对这群小家伙怎么看，都喜欢不一样。 江寒生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对了，咱们能不能搬住的地方？天气热起来了，杂物间好像有点小了，而且我想把小鸭和小鸡安排在杂物间。” 江寒生眼神暗了暗，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不行！” “啊？”安宁抬头，诧异的看着他。 这是江寒生进门之后，她第一次正眼瞧他。 她看着他的时候，江寒生总算是明白，那股危机感，是从何而来了。 他很坦然的继续说：“你说的对，杂物间太小，这间房，就继续留着养鸡和养鸭！至于住的地方，我们可以搬到最大的那个房间。” 安宁原本还想说，一人一间房的。 可要是这么分，好像两个人又住在一起了。 这样，真的好吗？ 安宁不知道。 但是房间，确实只有一间，还能怎么着？ 只能先住着，再想法子过渡呗！ “行吧！那我们什么时候搬？”安宁问。 “就今天！” 其实卫生什么的，早就打扫过了，也没有什么家具。 衣服，铺盖子什么的。 桌椅板凳之类的。 江寒生说搬，那就搬呗。 前前后后，不到一个小时时间。 换了房间，安宁感觉空间变大了。 炕也变大了。 她再也不用和江寒生两个，紧挨着睡一起了。 吃晚饭的时候，安宁冲江寒生道：“金婶婶今天说我瘦了老多，你说我瘦了吗？” 江寒生：“瘦了！” 这些天，安宁每天早起。 被折磨的像什么似的。 从一开始，锻炼完，躺地上起不来。 到现在，锻炼完，能走回来。 江寒生明显感觉到她体质好了。 做什么，也不像之前那样，容易喘气了。 安宁瘦不瘦，江寒生其实并没有太迫切。 两个人结婚之前，江寒生做了承诺的。 不需要安宁减肥，也不需要她有多出众的外貌。 但是现在，江寒生觉得，这个肥，减得很有必要。 因为安宁，比之前更健康了。 “照这个趋势下去，我很可能变成一个瘦子！” 到时候，她要做衣服，做衣服！ 这段时间，她还在往老太太那儿送布料。 十款布，她挨个送。 老太太现在做了老多好看的裙子。 她看着，都觉得眼馋。 可惜，她现在的身材，还穿不进那么好看的衣服。 不过瘦了之后，之前的衣服，也确实大了。 安宁时常有种，自己穿的是大麻袋的感觉。 看来，还是得找老太太，把衣服改改。 到时候多出来的布料，安宁估计还能给瘦子做一身衣裳。 “江寒生，我过两天，想去县城看看。”安宁冲江寒生说。 这马上要入夏了，老太太做的裙子，不得卖掉一些，换点钱到手上？ 安宁都计划好了，她现在一个月，少说也能瘦个四十斤。 顶多两月，就能彻底瘦下来。 现在去做黑市生意，往后别人想凭借身形，认出她来，那是绝绝对对不可能滴！ 所以现在，她这身形，打眼是打眼，但以后，也安全。 江寒生：“我得去问问，我工作的事情，一起进城！” 安宁：“……”大哥，你上回不是已经问过了吗？ 江寒生大概也想到了，自己上回用的理由。 江寒生：“上次是询问，这次是落实！” 第101章 好男人 江寒生的理由，让人完全挑不出毛病。 安宁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 幸好，他还要去打电话。 这回去，肯定又是矿区，一来一回，得不少时间，足够自己去黑市转一圈，卖掉那些小裙子了。 想到这，安宁一点也不着急。 午饭刚吃过，李春花和赵淑芳就来了。 一来就迫不及待的让安宁教她们编草帽。 安宁碗筷都还没洗。 江寒生道：“你去教二婶和三婶编草帽，我来洗碗。” 一旁的李春花和赵淑芳一脸羡慕。 李春花更是大胆发言，“宁宁，你这是找了个绝世好男人，还晓得帮你忙。比村里那些，连扫帚倒了，都不知道扶起来的男人们，强多了。” 这话，安宁不觉得是夸张。 的确如此。 村里大部分男人，只干外头的活儿。 家里家务活儿，甚至是带孩子，教育孩子，他们都觉得是女人该干的。 只要他们在外头做了事儿，哪怕家里脏的没地儿下脚了，那也要等女人空闲下来打扫。 安宁早就体会到江寒生的好了。 他在家，安宁不用出去干活儿晒太阳。 回来还能帮安宁打打下手。 安宁对他也很满意。 等江寒生去洗碗，收拾厨房。 “安宁，你奶都和我们说了，她让我们先悄悄学几天，学会了，再回去偷偷练。”李春花赶紧出声。 安宁见李春花说话，都是压低声音的。 想来，老太太的话，管用了。 安宁家里不少蒲草，是她这些天，没事儿的时候采回来的。 蒲草放久了，草已经变得干枯，得先泡水，这样编织的时候，才不会断掉。 当然，在这之前，还得选草。 安宁泡了一些蒲草，又拿了一些干草，教两个婶婶选什么样的草，才合适编草帽。 什么样的长度，以及蒲草的哪一段儿，才能用。 李春花和赵淑芳两个，学的认真。 但是等安宁将一把没有挑选过的蒲草给她们，她们两个，又不知道该咋选了。 然后安宁只能再教。 一遍遍教，一遍遍试。 只是，效果不太明显。 选草这块儿，安宁不着急。 她想着，会编了，大概就知道什么草，能用了。 她又手把手教怎么编草帽。 从最简单的起帽檐开始。 “宁宁，你这太快了，慢点儿，慢点儿！”李春花在旁边说。 赵淑芳急的汗都出来了。 明明都是一双手，他们看安宁编的时候，好像会了。 可一轮到自己上手，就哪哪儿都不对劲了。 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 “宁宁，你再教一遍，再教一遍！”李春花道。 在安宁示范了无数回之后，笨手笨脚的李春花和赵淑芳，还是连皮毛都没学到。 同样一根蒲草，在安宁手里，就和绳子差不多，随心所欲，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但是李春花和赵淑芳两个，怎么弄，都不对。 眼瞅着下午上工的时间也到了，两个人只得先去干活儿。 等晚上再来学。 李春花和赵淑芳两个先走。 等她们走了，江寒生给已经着急上火的安宁倒了杯水，“不着急，慢慢来。” 安宁一饮而尽，叹了口气。 “看来还是我想简单了，我二婶和三婶，平时瞧着聪明，但是一到手工，就变得笨手笨脚的。就这进度，估计三天三夜也学不会。” 不是安宁悲观。 而是她教的实在是仔细。 可这付出，与收获的，完全不成正比。 如果是旁人，她才不着急，但这两个，是她必须要塞到草帽小队的。 这要学不会，安宁就是说破了天，两个婶婶，也进不去啊！ 江寒生：“熟能生巧，以后会好的。” 安宁吐了口气，“只能这么想了！还好只是编草帽，要是编草席，蒲草团之类的，我估计她们得哭。” 江寒生耐心的给安宁顺毛，“万事开头难。” 安宁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一口气顺了。 想着江寒生还没去干活儿，怕耽误他的事儿。 “你赶紧去干活儿吧，我下午想编一张草席。” 反正已经泡了草了，安宁又不想编草帽。 正好，泡在水里的草，长度也是够的，可以用来编草席。 江寒生：“你在家，不一定非得做这些活儿，好好休息。” 安宁知道他这是在关心自己。 说起来，这段时间，她也觉得挺无聊的。 安宁想看点书，看来再去城里，除了换钱，还得整点精神食粮回来。 不然这漫长的时间，怎么打发。 安宁给江寒生灌了一壶水，又放了两根新鲜黄瓜，给江寒生当水果。 一路看着他离开。 安宁在屋子里，坐下来，就开始编草席。 编了一会儿，她想起自己好久没有去看交换商城。 上一次进去，还是给宇宙哥拍了江寒生腿骨的片儿。 也不知道有没有结果了。 安宁召唤出交换商城。 立刻就有信息弹窗了。 是宇宙哥。 “大美人，你交给我的任务完成了！你男人的骨头片，我拿去给医生看过了。” 安宁赶紧回复，“怎么样？可以治吗？” “可以，药也配好了！不过，你可得想好了。” 安宁：“怎么说？” “他脚踝问题严重，膝盖也有一点旧伤，如果用我们的药，和骨头再生没有太大的区别。” 安宁：“骨头再生？” “就是会很痛，每天都会很痛！不过痛苦是短暂的，一个半月左右，就能完成蜕变，到时候能够回到从前！” 安宁：“那太好了！” 短暂的痛苦算什么？ 只要恢复行动，再痛也值了。 “我给你传送过来，你做好准备啊！”宇宙哥说。 安宁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系统一提示，她有待领取物品，她就迫不及待的领取。 传过来的，是个小圆柱形的铁盒子。 瞧着密封性很好。 安宁盯着铁盒子，看了又看。 “这个要怎么打开？” “你得想好啊！” “啥？” “你得想好啊！” 宇宙哥连着重复了两遍。 安宁皱了皱眉，“是不是有副作用？” “安全无副作用，就是……” “算了，你告诉我，怎么打开吧！”安宁说。 “用刀子撬！” 第102章 被治疗液支配的恐惧 宇宙哥最后一条消息回完，就神隐了。 安宁将家里的菜刀拿了过来，对着铁盒子，上手就要撬。 但是那小铁盒，是一个整体。 换句话说，就是没有可以入刀的地方。 安宁不信邪，将铁盒子，摸了又摸，看了又看。 还是没有。 她只能用刀劈！ 好家伙，劈了好几刀，刀都差点豁口，终于将铁盒子劈开了。 铁盒子被打开的那一刻，安宁还挺高兴的。 下一秒，一股刺鼻的臭味，传到了她鼻尖。 不等安宁反应过来，她就给臭的差点昏倒。 那犹如生化武器一般的东西，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恶臭。 为了保命，安宁退出了屋子。 一出去，她就扶着墙根吐了起来。 中午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安宁赶紧给宇宙哥发信息，“你是不是将你们那边的粪便，发给我了？” 宇宙哥：“哪有，不是粪便，就是……一种治疗液！” 安宁：“实话告诉你，我吐了！” 宇宙哥：“哎呀，有外星人来我们星球了，我得去看看了！” 这是脚底抹油，惯用的套路。 安宁：“你别走，你要先告诉我，为啥那东西，那么臭啊！你确定真的对人体无害吗？” 大概是安宁问了，宇宙哥也不好意思不回答。 “反正没有害，至于为啥那么臭，大概是为了提醒我们，保护身体，少受伤，少生病，珍惜生命！” 安宁没办法想象，宇宙哥是用什么表情，打出的这一段话。 她的屋子臭了。 要是那玩意儿，用在江寒生身上，江寒生也要臭了。 天，那个味道，安宁真的受不了。 上一世，她知道鲱鱼罐头。 可这什么治疗液，安宁觉得，比鲱鱼罐头，还要臭上一万倍。 鲱鱼罐头，她是能捏着鼻子喝汤的。 但是那治疗液。 安宁就算嗅觉失灵，怕也不能忽视那个味道。 安宁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她不停告诉自己，只要江寒生的腿，能够好。 别说涂点比屎还臭的治疗液，就算是真的屎，也得涂！ 既然要涂，她还得将东西分装一下。 那铁皮盒子，看着不起眼，可毕竟不是这个年代的东西。 安宁拿块布，捂着自己的嘴，冲进屋子，将治疗液，装进了一个空的玻璃罐头瓶里。 再将空铁皮罐子，传送给了宇宙哥。 这东西，她这里不收！！！ 光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儿，安宁差点窒息。 因为东西就放在房间的桌子上，所以那味道，其实是能够飘散的。 安宁在厨房做饭，都能闻到那股子味道。 江寒生下工回来，还没靠近院子，就闻到了一股让人上头的味道。 他还以为，是自己做茅厕，埋的粪缸炸了。 急忙往家里走，就见到站在门口，鼻子塞着两根布条的安宁。 安宁迎了上去。 “那啥，江寒生，你得有心理准备！”安宁一脸痛心疾首的说。 这般情况下，江寒生更相信，是他猜想的那样。 “没事，我来处理！”江寒生说。 “啊？”安宁愣了一下。 她说啥了吗？ 他要处理啥？ “不是茅厕的那口粪缸炸了吗？”江寒生问。 “不是啊！” 要真是这样，事情倒简单了！ 安宁想着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干脆说了，“老太太找朋友，给你配了个药，说是能够治疗你的腿。这味道，就是那东西散发出来的！” 虽然还没和老太太串通好，但安宁已经提前将老太太提出来，当挡箭牌了。 江寒生脚一软。 差点摔倒。 安宁：“江寒生，我知道，之前你去过大医院。但是高手在民间，没准这东西，对你的腿，真的有用呢？咱们先试一试好不好？就试一个月，要是没效果，咱们就不用了，行不行？” 宇宙哥说的是一个半月恢复如初。 那一个月的时候，怎么也能恢复个六成。 有效果了，安宁才能继续忽悠。 江寒生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些艰难的点头，“好！” 得了承诺，安宁领着江寒生进屋。 在外面，那股味道，就难以忍受。 进屋不到两分钟，江寒生冲了出去——吐了！ 安宁虽然知道这玩意儿的威力，但还是忍不住要心疼江寒生。 等他吐了个干净，她上前，小声又可怜的说：“我知道味道难闻了一点点，咱们忍一忍好不好？” 江寒生擦干净嘴边的污渍，“好！” 虽然没办法想象，那东西上脚是什么感觉。 但如果这是安宁想看到的，他愿意忍。 晚饭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胃口。 安宁吃不下，江寒生也是。 他们不得不忍，可是苦了老江家那群人。 他们离江寒生他们住的近，就一堵围墙。 臭味飘过去，那是肯定的。 没一会儿功夫，江老太就跑出来骂。 “江老二，江老三，你们两个吃了啥了，拉屎这么臭？” 江老二和江老三两个，气的赶紧反驳。 “娘，你咋冤枉人啊，可不是我！”江老二道。 “也不是我！娘，是你自己拉的吧！” “放屁，我老太婆今儿一天没拉！肯定是你家两个婆娘，你们还不去管管，这得把人臭死了！” 老江家一个个如临大敌。 问谁，谁也不肯承认。 夜里，安宁和江寒生都洗了澡。 安宁将装了治疗液的罐头瓶，递给江寒生。 虽然江寒生不说话，但是看到他逐渐变沉的脸色，让安宁看得出，他在纠结。 “寒生哥，你咬咬牙，就当跑了一百圈，很辛苦，很累！” 江寒生苦着脸，他倒是宁愿跑一百圈啊。 要不，让他单脚跳也行。 “不磨蹭了，干净的！”安宁不得不强势开口。 江寒生拧开罐头瓶，更浓郁的臭味，散发出来。 抹药的时候，他又吐了两回。 也亏得晚上吃的少，都没有什么东西好吐了。 涂抹好了药，该说不说，江寒生觉得除了味道不对，其他还挺好的。 就……挺好吸收的。 抹了之后，没有什么感觉。 安宁可能闻久了那臭味，好像也能忍受了。 才这么想，一股翻涌的恶心，让她也被迫冲出去，吐了起来。 老江家，江老太刚睡着，就被臭醒了。 她一声怒吼，“江老二，江老三，上茅房关门啊！” 第103章 采蘑菇的小姑娘 半夜，熟睡的江寒生，抹过药的腿部，一阵灼热。 骨头内，一股难以名状的疼痛，不断袭来。 并且这种疼痛，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的增长。 他咬着牙，不发出一丁点声音，可满额头的汗珠，还是足够透露出，他承受的痛苦。 这种疼痛，比江寒生之前受过的任何一次伤，都要疼的厉害。 他知道，大概率是安宁让他抹的药，导致的。 他扭头看向身边熟睡的人，月光银白，刚好照在安宁脸上。 还是那张圆乎乎的脸，即便酣睡，脸上也保持着笑容。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觉得那股疼痛，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忍了。 江寒生紧皱的眉头，微微舒缓。 这时，熟睡的安宁，翻了个身，手好巧不巧的，搭在了江寒生的手上。 江寒生回应安宁，握住她的手，眉头彻底舒展。 这一夜，江寒生没有睡，到了快天亮，才迷迷糊糊的睡下。 安宁倒是睡得舒服，醒来之后，她猛想起，宇宙哥说的，那药会有短暂的痛苦。 “江……”她刚想叫江寒生，却见他紧闭双眼。 不似之前那般，她一醒来，他便立刻睁眼。 安宁仔细的看了下，他眼下，还有青圈。 或许……昨夜就有反应了，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安宁吐了口气，告诉自己，这是江寒生必须经历的。 比起一辈子的瘸子，眼下再疼，也只能忍耐着！ 忍过了痛苦，才能完成蜕变！ 安宁悄悄爬起来，穿衣洗漱。 该做的锻炼，不能因为江寒生休息，她就不做了。 但是为了不吵到江寒生，安宁将计划放到了附近的山上。 她要爬山！！！ 石泡大队附近，是有山的，不是特别高。 到了挖野菜的时候，附近几个大队的人，都会上山挖野菜。 安宁之前只听说过，没有去过。 这回，她是借着爬山，锻炼身体。 安宁一路小跑过去，因为还太早，和往常一样，路上几乎没人。 越往山里走，安宁越觉得舒坦。 空气是清新的，环境是美好的。 想着反正都是要爬山，安宁决定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蘑菇或者木耳之类的。 这两种菌类，大多生活在潮湿的环境下，安宁往山的西面走。 寻了一路，还真让她寻到了一棵腐木，木头上，全是木耳。 安宁从系统商城里，取了自己存放进去的竹篮，摘了一篮子木耳。 这新鲜木耳，必须经过晾晒，才能吃。 所以安宁还想寻些木耳。 功夫不负有心人。 安宁在一棵松树下，找到了一片奶浆菌。 和上回弄死原主的蘑菇，是完全不一样的品种，上回女主采的是灰花纹鹅膏菌，剧毒蘑菇。 她不仅吃了，还吃了一篮。 按照常理，被毒死，不冤枉。 但原主一开始只是拉肚子，安宁估计，如果早些送去治疗，也许原主不会死。 当然，生死有命，这东西，也不完全说的准！ 安宁将奶浆菌全摘了，将木耳倒进一个布袋，再用竹篮装奶浆菌。 有了这些东西，安宁就想下山，去做蘑菇汤了。 她刚回家，就瞧见江寒生的三婶李桂芬，在自家门口，鬼鬼祟祟的。 安宁想也没想，赶紧出声，“你干嘛呢？想偷东西？” 李桂芬是一早上，顺着臭味，一路过来的。 她敢发誓，那能将人臭醒的味道，一定不是自家茅房传出来的。 就是安宁和江寒生他们家。 是了，越靠近他们家，味道越浓郁。 一准是他们两个天天关上门吃好吃的，所以拉的屎也臭！ 臭不可闻！ 李桂芬翻了个白眼，“谁来偷东西了？不是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天天在家偷吃好吃的？所以拉屎这么臭？” 安宁：“你拉屎才臭！少污蔑人！” 虽然明白，多少是那治疗液引起的。 但安宁绝对不承认，那是她拉的屎。 “你不承认是吧？让我去茅房闻闻！”李桂芬说着，就要进安宁家的院子。 安宁当然不肯。 “你进去试试看，别怪我大嘴巴扇你！”安宁拦在自家院子门口。 李桂芬是吃过她的亏的。 也不敢强攻。 偏偏这时候，她瞧见了安宁提着的竹篮，还有绑在竹篮上，一个装了满满一兜木耳的布袋。 蘑菇、木耳，这些可都是好东西。 “你这木耳和蘑菇，是哪里来的？”李桂芬问。 “当然是山里采的！”安宁没好气的道。 “你把这篮子蘑菇给我，你们家茅房臭的事儿，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了，你觉得怎么样？”李桂芬问。 安宁：“做梦去吧！我就是扔了喂狗，也不会将任何东西给你。” 说着，安宁当着李桂芬的面，解开装木耳的布口袋，将木耳往院子里一倒。 她其实就是那么顺手一倒，等着晒干了，再捡回去吃。 但李桂芬，却有种被侮辱到了的感觉。 “臭丫头，你不给我吃，也不至于这么羞辱人吧？不就是几个臭蘑菇吗？你以为老娘不会摘？你等着，老娘这就去，摘一竹篮，你也别想吃老娘的！” “摘到再说，吹牛逼谁不会？”安宁嗤笑。 “你……” 安宁转身推开院门，李桂芬想趁着这时候，抢走安宁的竹篮。 却不知道，安宁早有准备，一个扫堂腿过来，李桂芬直接被踹飞。 人摔了快一米，直接狗吃屎。 而安宁，也快速的关上院门，然后回了家。 躺在地上的李桂芬，从地上爬起来，张嘴就要骂安宁。 可人都进了屋，她再骂，安宁也不会出来了。 李桂芬不想浪费口舌，生气的踹了几脚安宁家的院门。 回到江家，她从家里拿了一个竹篮，学着安宁的样子，去山里采蘑菇去了。 赶着上工之前，还真给李桂芬采了一篮子蘑菇。 提着蘑菇回去的时候，李桂芬还暗自得意。 安宁采的那蘑菇，丑死了。 她的多好看啊，绿色的，还有红色的，白色的她也采了几个。 可惜那死丫头看不见，不然非要让她知道天高地厚。 李桂芬将蘑菇放好，匆匆吃了几口饭，领着男人和几个孩子，就去上工了！ 第104章 旺旺跑腿儿 安宁并不清楚，李桂芬去采蘑菇的事儿。 她回到家，江寒生都还没醒。 想来，昨夜也确实辛苦。 虽然家里，还是弥漫着那股让人上头的味道，但可能真的被同化了。 虽然还是觉得臭，但不会再呕吐不止了。 不过安宁也有些担心，这一个半月呢。 要是家里，每天都这么臭，将来江寒生的腿是好了，可还有人敢来家里吗？ 安宁其实有一个比较损的法子。 虽然不但愿意做，但很有可能，能够解决他们目前的困境。 要是旺旺今天过来就好了。 安宁心里一边打算着，一边将采回来的蘑菇清洗干净。 蘑菇汤，蘑菇炒青椒，再煎两个鸡蛋。 安宁今天不打算让江寒生去干活儿，所以主食是小米粥。 等她将早饭做好，安宁听到有人喊自己。 走出来看，还真是旺旺。 安宁想把人邀请进来，但小孩儿死命捂着鼻子，“姐，你们家茅厕炸了吗？好臭。” 安宁：“……也没，就是……” “拉肚子了是吧？我娘和二婶让我告诉你，她们上午不去大队干活儿，请假来你这儿。” 安宁：“她们确定？” 安宁家里，怕是短时间，进不了人了。 旺旺捏着鼻子，“我不知道啊，姐，你也好臭，我快吐了。” 安宁不想坑孩子啊。 可不坑孩子，她和江寒生就要臭了。 “旺旺，我给你一毛钱，你帮我做一件事儿。”安宁道。 旺旺听到有钱，眼睛瞪大了不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一毛钱，那可比每年过年给一分的奶，大方多了。 “姐，有啥事儿，你尽管吩咐！保证完成任务！”旺旺冲安宁行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 安宁最喜欢听话懂事的小孩了。 旺旺如果再大些，一准明白，堂姐安宁是让他去下毒的。 安宁从江寒生那罐头瓶里，装了一点治疗液原液，再兑上半瓶水。 让旺旺挨家挨户去茅房里头，倒一点点。 安宁知道这东西的威力。 就算是拧紧瓶盖，那味道还是能够散发出来。 瞧李桂芬的反应就知道了。 要是全村的茅房，都有这味道，那就没人敢笑他们了。 旺旺是个效率高的小孩儿。 赶上村里人都去上工，他挨个去霍霍别人茅厕。 中途吐了好几次。 小孩儿差点哭，可想着马上就要得手的一毛钱，又捏着鼻子去干。 他跑的快，加上只是进一进茅房，这都不要一个小时时间，就完成了任务。 回到安宁家，安宁按照约定，给了他一毛钱。 得到一毛钱的旺旺，还真就哭了。 “姐，下回你别让我做这事儿行不？我都臭了，我不干净了！” 安宁摸了摸旺旺的头。 “加钱，必须得加钱！” 她又拿了一毛钱出来。 上一秒还要死要活的人，不哭也不闹了。 “姐，我先回去了！” 安宁想留他吃饭的话，都没有说完。 就见小孩儿闷着头，拔腿就跑。 跟身后有狗追似的。 安宁：“……” 安宁回屋去喊江寒生，他睁开眼睛。 眼底一瞬间，露出一股迷茫，连表情看着也有几分憨态。 安宁刚好看着他的脸。 她的心，轰的一下，被什么击中了一样。 脸都红了。 江寒生意识到自己是哪里，赶紧转换了表情。 “醒了啊？我了饭，你起来洗漱完，咱们就能开饭了！” 江寒生点点头，视线一转，落在了桌上那瓶治疗液上。 比起昨晚，那治疗液，少了些许。 安宁怕他有想问的，又不敢问。 主动回答，“那药，老太太的朋友说过，有点副作用。可能一开始会有点点疼，但是顶多一个半月左右，就不疼了！你……能忍吗？” 因为知道，那东西是绝对有效的。 所以安宁说不出，要是觉得疼，就不用那种话。 就算江寒生拒绝，她也要让他继续用着。 江寒生没有迟疑，很快速的回答，“能！” 安宁莞尔一笑。 “江寒生，吃苦是暂时的！等你好起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江寒生心中也是这么想的，若是能好，剜肉也能肉。 可若是不能…… 若是…… 算了，不能就当给她一个希望吧！ 江寒生太明白，一个人饱含希望，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希望覆灭的感觉。 早上的蘑菇汤和炒蘑菇，江寒生都挺喜欢的。 喝了两碗汤，粥也喝了三碗。 不过也不顶用，走出去，就扶着墙角去吐了。 反观安宁，大概是吃的少，虽然脸上的表情不好看，但还是和她预想的一样，身体能够承受了。 安宁让江寒生别出去干活儿，可他还是去了。 离开的之前，提出要送安宁去老太太那儿。 这个家，能少待一天，算一天！ 安宁自然不愿意出去，家里是臭了点，但是舒服啊！ 她还要照看鸡鸭，还得教两个婶婶学编草帽，离不得人。 江寒生走了没多久，李春花和赵淑芳就结伴过来了。 她们是特意挑着生产队的人，都去上工了，才出来的。 这样不怕被人瞧见。 等她们来了，才知道什么叫人间险恶。 什么叫生不如死！ 隔壁睡觉的江老太，又一次被臭醒了。 这一回，不管是喊江老二，还是喊江老三，都不顶用了。 这些人，包括江老爷子，全出去干活儿了。 留下江老太一个人在家。 江老太睡不着，就开始找东西。 一间房，一间房的找，最后在杂物房的木风车大斗里头，找到了李桂芬藏的一篮蘑菇。 “臭婆娘，以为藏着掖着，就能瞒过我老太婆的眼睛了？我老太婆是火眼金睛，没有什么，是我老太婆找不到的！” 江老太拿着蘑菇，回了自己房间。 今儿中午，就给老头做一顿蘑菇吃。 眼下分了家，各家只顾着各家了。 江老太虽然懒，但也得做饭，不然她和江老爷子，就得饿死。 说来说去，还是安宁那个扫把星。 从她偷钱开始，就给自己惹了霉运。 一件件，一桩桩的，就没有好过！ 哼，那死丫头，最好别栽在她手里！ 否则，她定要让她晓得，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第105章 讨吃的被拒绝 “安宁……呕……”李春花一开口，就是吐。 她整个人，如同脱了水的蔬菜，人直接蔫了。 安宁看了她一眼，好心提醒，“三婶，别说话，好好学编草帽。” 李春花眼角挤出两行眼泪。 痛苦万分。 她看身边的赵淑芳，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也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安宁笑眯眯的，“难受啊？难受就好好学编草帽！今儿学不会，明儿再来！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一听说明天还要来，本来笨笨的李春花和赵淑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潜能。 竟然超常发挥，昨儿怎么也教不会的人，今天教个五遍就会了。 最重要的是，教会了，还没忘记。 看看已经渐渐能上手编草帽的两个婶婶，她很满意。 她就说，这世上哪有蠢人，只要肯学，这不就会了？ 两个人学了一上午，也差不多到了安宁要给江寒生做午饭的时间。 安宁有心留两个婶婶吃饭，“二婶，三婶，中午你们就别回去了，就在这里吃饭！” 谁知道，李春花和赵淑芳异口同声。 “宁宁，我们今儿啥活儿也没干，不能让你奶做饭了，我们回去做，还有洗衣做饭啥的，也都我们来！” 安宁怔了一下，“你们愿意？” 这两位，可都不是喜欢在家里干活儿的主儿，更喜欢去外头赚工分。 平日里，洗衣做饭，可都是老太太来的。 “当然愿意！我们又不是不会！”李春花道。 “就是，就是！宁宁，我们先走了啊！” 赵淑芳冲李春花使了个眼色， 两个人和早上的旺旺一样，脚底抹油。 留下安宁一脸不知所措。 完了，她家的饭也不香了！！！！ 安宁心情郁闷，连做饭的心思，都没了。 上午采的蘑菇还有有些，中午继续是蘑菇汤，安宁切了点腊肉。 再炒个青菜，做个豆角盖被，主食和菜一起解决。 江寒生干了一上午活儿回来，就看到坐在院子外面，那棵老槐树底下，唉声叹气的安宁。 他一瘸一拐的上前，到了安宁面前，很自然的坐了下来。 安宁等到旁边有人了，才回神。 瞧见是江寒生，瞬间眉开眼笑。 “回来了啊？饭好了，我们进去吃饭！” 江寒生：“……” 安宁看着自己的脚，有些自言自语，“也不知道，长期闻臭味，会不会死！” 江寒生：“不会。” “也是！没有被自己屁熏死的，再让我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安宁垂死挣扎。 江寒生：“好！” 两个人都没说话，就像安宁说的，能吸几口新鲜空气，算几口吧！ 过了一会儿，安宁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朝江寒生伸手，江寒生将手搭在她身上一个借力，单脚站了起来。 回家之后，该吃饭，吃饭。 该休息，休息。 …… 老江家那边。 江老太拎着那篮子蘑菇，做了个蘑菇汤。 再炒上两个菜，焖上一锅饭。 干了一上午活儿回来的江老大和江老三还没进厨房，就闻到了香味。 眼下他们虽然分了家，但其实除了吃饭，很多都还在一起。 比如厨房，是三家公用的。 平日里，江老太，李桂芬和王秋雨三个人分着用厨房。 两个妯娌还好，只要谁也别占谁便宜，那就什么都好说。 倒是老太太，时不时的，趁着两家人不在，摸进他们屋里，见着好东西，就拿走。 当然，有了经验之后，大家的东西，都藏的好好的。 老太太摸了几回门，基本搜不到东西了！ 江老大嗅着厨房传出来的香味，忍不住道：“好香啊，娘做了啥好吃？” 江老三泼冷水，“做了咋滴？还能轮到你吃不成？” 从前老太太，就没把儿子当儿子。 自个儿的命，比谁都金贵。 到了现在，他们分了家，就更不可能将吃的给他们了！ “我也没想着吃，就是好奇！”江老大解释。 但是江老三根本不信。 “行了，大哥，就只有咱两兄弟呢，那么虚伪做啥，想吃就去找娘呗！” 江老三脸皮厚，他可不像大哥，明明家里没有说话的权利，还想着，摆摆长子的架子。 吃不饱肚皮，都是放屁！ 江老三跑到厨房，见江老太坐在饭桌旁，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容。 “娘，今儿您做饭呐？咋不等我爹回来做？”江老三笑嘻嘻的问。 江老太看都不看他。 当初分家的时候，这小子蹦跶的最欢。 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损失钱，损失麦乳精，还要损失衣服和布。 江老三看老太太的架势，就知道，这是生气呢！ “娘，我可是你儿子，母子还有隔夜仇啊？”江老三继续道。 “哼，你不是我儿子！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娘，您别这么说成不？我也不想分家啊，是李桂芬那婆娘，吵得凶，还说啥不离婚，不给碰。娘，我这年纪轻轻的，就要做和尚，您忍心？” “你就是做太监，也和我老太婆没关系，赶紧给我滚！现在是我老太婆用厨房的时间，还轮不到你！” “娘……” “滚滚滚！”江老太起身，顺手抄起灶台上的锅铲，就要打。 江老三连连后退。 他被逼出去，就对上江老大那副笑得极其猥琐的表情。 “大哥，你笑啥笑？你还不如我呢，我敢想，还敢做，你就只能在心里想，孬不孬啊你！” 江老大一听这话，怒了，“你说谁孬？你想打架是吧？” “来啊，谁怕谁！” 两个人撸起袖子，就要干仗。 这时候，家里其他人，都回来了。 李桂芬和王秋雨，还有她们各自的孩子，以及江老爷子。 一进屋，大伙儿就闻到了饭香。 王秋雨和李桂芬都在干活儿，江老大和江老三也才回来，那饭肯定是江老太做的。 江老爷子高高兴兴的往厨房走。 王秋雨和李桂芬两个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是一个疑问。 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平日里做饭都等着男人的老太婆，自己做饭了？ 李桂芬顾不得想更多，她急着去拿那篮子蘑菇。 等她去杂物房，摸了风车车斗，才发现，蘑菇不见了。 第106章 一个人一个幻觉 李桂芬立刻就明白，是谁拿了。 她跑去找江老三。 “老三，我早上采了一篮子蘑菇，都被娘偷了！” 一听这话，江老三顿时火冒三丈。 “娘，你太过分了，又偷我们东西！”江老三一边说，一边冲领着李桂芬往厨房冲。 他们进厨房，江老太刚好给江老爷子盛了一碗蘑菇汤。 江老大想也没想。 大声叫，“放下，这是我们的！” 江老太见状，拦住江老三，“啥是你们的？你瞎了眼了，没见这顿饭，是我老太婆亲自下厨？” “娘，你太过分了，我婆娘好不容易去山里采一篮子蘑菇，你偷了不说，还不给我吃，有你这么做事儿的吗？”江老三红了眼睛。 “你放屁！谁说那是你婆娘采的，那是我老太婆自己采的，别见我和你爹吃了点好东西，就想来乞食，你们是乞丐吗？” 一句乞丐，刺痛了李桂芬。 她疯了似的上前，要去抢桌上拿一大盆蘑菇汤。 江老太赶紧出声，“老头子，拦住这死婆娘，快！” 江老爷子和江老太不一样。 他还要脸。 知道这蘑菇汤，是老三媳妇上山采的，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独吞。 他拿了个碗，舀了一碗汤，递给李桂芬，“拿去吧！” “老头子，你干啥啊你！”江老太气的直跺脚。 “我们也吃不完，再说了，这本来就是孩子们的，给他们喝咋啦？”江老爷子道。 “你……” 李桂芬得了一碗蘑菇汤，当着江老太的面，一饮而尽。 她就是要气死老太婆。 她就是喝了，咋啦？ 不止她喝呢，她还要喊大哥和大嫂来喝。 李桂芬走到外头招呼大哥和大嫂，“大哥，大嫂，娘做的蘑菇汤，蘑菇是我采的，你们都来喝几口汤！” 王秋雨看了一眼自家男人。 见他一直咽口水，便点头答应了。 几个大人，一人一碗蘑菇汤。 还吃了不少蘑菇，江老太眼看着，留给自己的，都没有多少了，也不管小孩儿们吃没吃，拿着扫帚，朝几个人扑了过去。 将人赶走，再是将厨房门，紧紧关上，不管李桂芬怎么拍门，就是不开。 几个孩子，在外头饿的都要哭了。 他们都干了一上午活儿了，凭啥不吃饭啊？ “娘，我饿。”羊蛋哭着冲李桂芬道。 李桂芬气不过，她又跑去拍门。 “开门，我要做饭，开门！” 李桂芬敲着门，没多久，突然笑了起来。 是那种带了癫狂的笑容。 “嘿嘿，蘑菇……好多蘑菇，比伞还的大蘑菇，肯定好吃！”一边说，一边抱着厨房门，直接啃了起来。 “娘……”羊蛋吓得都不知道哭了。 不止是羊蛋，就连年纪大点的狗蛋，也有些不知所措。 别说是李桂芬了。 王秋雨这会儿，也出现了幻觉。 只见她一脸惊恐，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后退，“兔子……兔子成精了，比熊还大的兔子……妈呀……” “娘……”王秋雨的儿子江蛋生想上前去问问她的情况。 结果他一靠近，王秋雨就吓得尖叫。 “别过来，别过来……滚啊，滚开……” 同样出现幻觉的，还有江老大和江老三。 江老大看到满院子的藤蔓，朝着自己袭来。 就像是吃人的魔鬼一样，他尖叫一声，冲了出去。 江老三则看到了骷髅头怪物，朝着自己撕咬。 他往茅房的方向跑，直接吓得尿了裤子。 屋里，很快也传来了江老太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好多钱啊，金子，全是金子。老头子，我们发财了，发财了！买麦乳精，买吃的，我要吃的！” 乱了，全乱了。 几个孩子，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哇的一声，全哭了起来。 那声音鬼哭狼嚎的。 安宁睡个午觉，被愣生生给吵醒了。 同样醒来的还有江寒生。 “这闹啥呢？又打孩子了？”安宁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虽说江家几个孩子，她不喜欢。 可几个孩子，是天生的坏种？ 生在老江家那样的环境，不坏才奇怪吧？ 江寒生安抚她，“不用管！” 安宁的确不想管。 但是这居住环境，也太差劲儿了。 这一天天的，不是吵架，就是小孩儿哭闹。 安宁：“明儿我们就去县城吧！今天下午，我再教教我两个婶婶，她们应该就会编草帽了。到时候，她们可以自己在家练习，我也不用整天守在家里。” 江寒生：“行！” 两个人对于老江家那点事儿，充耳不闻。 但也没有睡多久，外头就有人喊安宁和江寒生了。 是安二牛。 “宁宁，寒生，快些起来，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赶紧爬了起来。 走出去，立刻追问，“咋啦？” “寒生他大伯，脱光了，在外头疯了似的狂奔，大队的人全去看热闹了！”安二牛道。 安宁：“摞奔？” 好家伙，这么前卫的吗？ 安宁差点笑出来。 “哎呀，你别笑，大队长带了好些男人，势必要抓住寒生他大伯。说他这样，和耍流氓没区别！你奶怕他的事儿，影响你们两口子，来问问你们，看咋办！”安二牛道。 安宁还想说，她有什么好影响的。 都分了家了。 但江寒生听懂了安二牛的意思。 虽说两家人分了家。 但江大伯这事儿，说严重了，也严重，而且不是什么好名声。 要是传出去了，往后人家指指点点，便是他和安宁两个的大伯，当众脱衣服，耍流氓等等。 江寒生：“我去看看！” 安宁：“我也……” 话还没说完，江寒生捂住她的嘴，“你不许去，在家里睡觉，关好门窗。” 谁知道，他大伯，疯成啥样了！ 而且他大伯不穿衣服的，他断然不能让安宁去看！ 安宁：“行吧，你早些回来！” 江寒生跟着安二牛两个，急匆匆的去找人。 安宁按照江寒生说的，关上院门。 刚准备去睡觉，又有人来敲门了。 是苞米。 “大堂哥，救命，救命……” 安宁本来不想理的，可是家里的门，都要被拍坏了。 她去开院门，苞米看到开门的是她，有些不高兴，“我堂哥呢？” 第107章 六条人命 “你找他干啥？”安宁语气平淡。 对这个江寒生唯一的堂妹，她是真的喜欢不起来。 小姑娘家家的，不知道怎么就这么歹毒。 欺负旺旺，这位有份。 翻江寒生的屋子，这位也有份。 虽说歹竹难出好笋，但也不代表她要惯着。 “我要见我堂哥，和你没关系！”苞米叫嚣了起来。 “那你去找他吧，别来烦我！”说完，安宁用力将院门一关。 苞米碰了一鼻子灰，拍打院门的声响更大了。 安宁在院子里，出声警告她，“别以为你年纪小，就不用负责！要是将我家院门给拍坏了，你家里的门窗，一个也别想保住！” 苞米又用力的踹了几脚门，见安宁不肯再出来，她也不敢再耽误。 她跑出去。 路上遇见谁，就告诉他们，家里出了事儿，让人家去帮忙。 可这会儿，大伙儿的注意力，都在不穿衣服的江老大身上，谁管老江家出了啥事儿。 再说，老江家可不是什么善良的人，没准去帮忙，还要被讹一笔钱。 …… 江寒生和安二牛，跑遍了大队，才在大队的集体猪圈外头，找到了光着身子的江老大。 他嘴里念念有词，不停喊着，什么饶命，别过来，别吃他之类的话。 江寒生喊了几声大伯，江老大没反应。 相反，他们越靠近，江老大脸上的表情越恐惧，都快成了惊弓之鸟。 安二牛提议，“这瞧着跟鬼上身似的，估计是喊不醒了！寒生，咱们先把他绑了，趁着还没人发现，将人抬回去，省的丢了你们的脸。” 安二牛的提议，得到了江寒生的认可。 他上前，制住了江老大。 江老大反抗的厉害，他干脆将人给打昏了。 这位到底是光着的，幸好猪圈附近有稻草，安二牛拿了些稻草过来，和江寒生一起，将江老大用稻草裹好，不至于光天化日的，露出不该露的地方！ 两个人抬着江老大，往老江家走。 也是在路上，遇到了不停找人求救的苞米。 一见到江寒生，苞米立刻告状，“大堂哥，可算是找到你了！爷奶出事儿了，爹娘也出事儿了，我去找堂嫂，让她帮忙……帮忙喊人，她……她根本不理我，还把我赶了出来，呜呜呜……” “我说老江家三房的小丫头，你可别乱泼脏水，我们家宁宁善良的很，她会赶你出来？你少在这里败坏她名声！”安二牛一脸不满。 苞米根本不理他，而是可怜兮兮的看向江寒生，“大堂哥，大堂嫂还说我没资格去你家，还要动手打我，要不是我跑的快，就被打了。” 江寒生看了她一眼，语气坚定，“安宁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安二牛赞同的点头，“可不是！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们家宁宁。整个石泡大队，有几个比她还善良的？！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别说让我们去你们老江家，就这个不穿衣服的，我们也给你扔了，不管了！” 安二牛前半段话是支持江寒生。 后半段话，则是威胁苞米。 小丫头片子，净胡说八道。 以为他是吃素的吗？ 苞米瞪大双眼，直接愣住了。 好半响，才出声求着江寒生去救人。 江寒生看向安二牛，“二叔，麻烦你去喊大队长，还有村里其他人。” “好勒！”安二牛拔腿就跑。 一会儿就没了影儿。 江寒生将江大伯放在地上。 等着大队长带人来。 苞米这会儿，急着让江寒生回去。 “你别管大伯了，他又不会死，你先回去看我爹和我娘！”苞米道。 江寒生皱了皱眉。 却还是执意等着。 不多时，大队长来了。 大队的男人们也来了。 可能是安二牛来的路上，说了情况。 大队长喊了两个劳力，扛起江老大，然后往老江家的方向去了。 江寒生走的慢一些，跟在队伍的后头。 然，安二牛也是，和江寒生的步调，保持一致。 反正大伙儿都冲到前头去了，安二牛道：“咱们慢些过去，大队长在呢，这事儿他肯定能处理，省的被老江家的人给讹上了！” 安二牛这么说，已经将江寒生当成了自家人。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观察江寒生的表情。 见他没生气，安二牛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喜。 这孩子能处！ 二人到老江家的时候，老江家围了一大群人。 安二牛来得晚，但还是和生产队的人打听了一番。 这老江家，今儿是长脸了。 江老三将自己的头，埋进了茅坑，被人拉起来的时候，全身都是臭烘烘的。 李桂芬和王秋雨两个女人，一个啃门，把门牙给磕了。 另外一个，在院子里刨洞，把手指甲给弄断了。 至于厨房里的江老爷子和江老太两个，一个在唱大戏，另外一个抱着自己的脚指头在啃。 没人晓得，这好好的一家人，咋就疯了。 还是江寒生察觉到不对劲，问14岁的堂弟狗蛋。 “他们中午吃了什么？” 江寒生想到的是食物中毒，人出现了幻觉。 狗蛋想了想，回答：“喝汤了，爹娘，还有大伯，大伯母，都喝汤了！” 江寒生看向厨房的桌上，上头确实有个大汤碗，但里头什么都没了。 还是有人找到，被江老太丢在院墙角的剩蘑菇，拿了过来。 “会不会吃了蘑菇啊？二牛，我记得你们家宁宁，上回也是吃蘑菇，拉了个把月？”有人问安二牛。 “这我哪知道啊！得喊宁宁过来。”安二牛道。 于是有人去喊安宁。 安宁这才晓得，老江家，一个个都魔怔了，发疯了。 当有人问安宁之前吃蘑菇拉肚子的事儿，安宁很坦然的点头，“是啊，吃了拉肚子。” “那你看看，和你吃的，是一样的不！”有人将蘑菇递给安宁。 当安宁看到红红绿绿的蘑菇，差点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这……这些蘑菇有毒啊！”安宁道。 一旁的大队长站了出来，“那就是蘑菇中毒了，快，快些将人送到乡里卫生所去！” 安宁好心提醒一句，“这情况，估计得去县城！不过，等真送到县城去，可能已经中毒死了！” 食物中毒，可大可小。 特别是蘑菇中毒。 “这可咋办啊？六个人，这要是死了，咱们大队可就麻烦了！”王大山急了。 第108章 教训堂弟 这最难的两年，大队都没有饿死人。 要是因为吃劳什子蘑菇，就断送了六条人命，他大队长做不成不说，怕是还会有更大的麻烦。 王大山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其他人也不知所措。 不喜欢老江家的人是真，可也不至于，要看着老江家的人，死绝了。 而且这还有八个孩子呢，老江家的人都死了，孩子谁养？ 大队这些人吗？ “安宁，你知不知道咋治？”王大山满脸乞求的看向安宁。 周围这些人，见王大山都将希望放到安宁身上了。 不免觉得好笑。 “这丫头自己都吃蘑菇中毒，还能救别人？开玩笑的吧？” “就是，信她，还不如直接给老江家的人，选块墓地，直接送进去算了！” 这些嗤笑的声音，让人很不爽。 江寒生和安大可两个，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安宁道如实回答，“不会治。” “说了吧，就说她咋可能会治！” “这大队长，活了这么些年，咋越活越回去了！” “信谁，也不能信安宁啊！” 在这些嘲讽的声音中，安宁继续开口，“但有个法子，能够让他们支撑到你们送他们去县城医院！” “啥法子？”王大山赶紧问。 其他人，也是纷纷看向安宁。 安宁：“灌肥皂水！死命的灌。” “啥？肥皂水？这不是要人命吗？” “这丫头，心也太毒了吧？” 有人开始指责安宁了。 安二牛和江寒生两个立刻呛声。 “谁希望他们死了？我们宁宁，这是救人，你们晓得个屁！”安二牛气呼呼的道。 江寒生：“没有把握，安宁不会提这个建议！这种事情，不能再拖了，再拖，就是人命！” “没错，是人命！”安二牛高举双手。 王大山看着老江那几个疯疯癫癫的，再想想，人死了的后果。 他咬牙，“肥皂水，灌！” “大队长，这不行啊，要出人命的！”有人着急的喊。 王大山大吼，“都给老子闭嘴，去准备肥皂水！人要死了，你们就给老江的人养孩子！” 王大山这番话一出，没人敢出声了。 安二牛在老江家找到了肥皂，很快弄来了肥皂水。 和江寒生，还有几个劳力一起，死命的灌。 江老大被打昏了，灌不进去，就先将他打醒。 随着肥皂水不停的灌，老江家的人，纷纷开始呕吐。 中午吃的蘑菇，全被呕出来了。 还有很多的水。 蘑菇吐出来之后，老江家的人，意识也渐渐有些清醒了。 虽然头还是晕，还是浑身无力，也搞不清楚状况。 但不疯癫了，就是好事儿。 王大山找了几辆牛车，喊了几个村里人，将人往县城的方向送。 就这，王大山还得回去拿自己大队的证明，然后去乡卫生所开证明，再去县城。 人被送走了，一时间，也没有结果，只能等。 这些来看热闹的，很快就散了。 安二牛也要去干活儿了。 在这之前，她把安宁拉到一边，让她提防着点苞米。 “那小丫头邪性的很，还在寒生面前告你状！你小心着点儿。” 安二牛将苞米说的话，全告诉了安宁。 安宁似笑非笑。 谢过安二牛，她拉着江寒生，就要离开。 但是将狗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大堂哥，我们还没吃饭，你给我们做饭吃，不然我们要饿死了。” 安宁冷笑，“没吃饭，自己去做啊！十四五岁的人了，做饭还要人伺候吗？” 江狗蛋见过安宁动手打他们娘的模样。 对安宁有些畏惧，但更多的是恨！ 咬牙切齿的恨！ 不是安宁，他们家不会这样。 他也不用干活儿。 搞不好，爹娘也不会因为吃了毒蘑菇，中毒了！ “我和我堂哥说话，关你啥事儿？你闭嘴！”江狗蛋指着安宁大声吼道。 下一秒，就被江寒生抓住了手腕。 “给你堂嫂道歉！”江寒生说。 江狗蛋想收回手，可江寒生的手臂，就像是铁臂一样，挣脱不掉。 而且越来越疼。 “疼，堂哥，放手，疼……” 驴蛋，羊蛋和苞米见状，赶紧上前去掰江寒生的手。 他们越是这样，江寒生越是不肯撒手。 “疼啊，断了，断了……”江狗蛋哭了起来。 安宁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没大没小，就该教训！” “你……” “道歉！”江寒生又说了一遍。 疼的实在受不了了，江狗蛋哭着喊，“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的话，要jc干嘛？江狗蛋是吧，做人活成你这样，还真是悲哀！学一天没上过，做混子，倒是做的挺好的。不经人允许，就随便翻人家东西，动不动，就欺负弱小。连长辈，也可以这么无礼！就连吃口饭，还指着堂哥给你做。你以为你是什么？旧社会的大少爷？没有少爷命，得了少爷病！”安宁没好气的说。 “你……”苞米张嘴就要骂她。 安宁：“如果是骂人的话，我劝你不要说，你堂哥不打女人，不代表我不打！你大哥不是个好东西，你也不是。小小年纪，就学人告状，说假话！你都不会羞愧的吗？还是你觉得，在江寒生心里，一个会偷他东西的堂妹，比我这个媳妇，还重要？我劝你趁早找块镜子，照照你自己！” 苞米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安宁将目光落到驴蛋和羊蛋身上，她还没开口呢，两孩子直接哭了起来，鼻涕都出来了。 啧，还没她家旺旺懂事！ 安宁：“哭哭哭，就知道哭！有这功夫，饭都做好了！” 安宁说完这番话，在旁边站着的大房两个儿子蛋生和水生，吓得瑟瑟发抖。 哭丧着脸，“我们……不会做……” “不会不知道学吗？脑子长了是做什么的？嘴长了是做什么的？手又是干嘛的？不要统统砍了算了！” 安宁这番话，只是威胁。 蛋生和水生却以为是真的。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说，还不敢反抗。 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你教我们，堂嫂，你教我们……” 安宁看向江寒生，“要不要教？” 江寒生：“教！” 安宁也是这么想的。 废物太多了，霍霍的是社会。 再说，老江家的大人，都特么中毒了，剩下几个孩子，要是连吃饭的问题都解决不了，最后坑的还是安宁和江寒生。 倒不如，现在教会了，省的麻烦！ 第109章 你个坏女人 安宁领着水生和蛋生去厨房。 满屋子的狼藉，还没收拾。 安宁指着没洗的碗筷，冲水生和蛋生道：“碗筷洗了，桌子收拾了！” 再看看脏兮兮，都看不出本来面貌的灶台，“这也得擦！” 水生和蛋生两个，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动，一脸手足无措的样子。 安宁头疼了，“……这么简单，你们也不会吗？” 两孩子红着眼睛摇头，眼泪又要往下掉。 安宁：“男子汉，怎么一直哭？我又没打你们！” 水生吸了吸鼻子，“堂姐，我们没洗过碗。” 安宁有些佩服。 “先烧一锅热水，给碗筷消毒！”安宁开口。 于是，两兄弟一个舀水，一个蹲到灶膛口，准备烧火。 当然，烧火的那个，连引火都不会。 安宁蹲在灶膛口，手把手的教，“先点燃引火的枯枝烂叶，往灶膛里塞，再放柴火，从细的，再到粗的，一次别塞的太满！” 水生按照安宁说的做，还真的把火升起来了。 “大哥，我……我会烧火了！”水生满脸的兴奋。 蛋生则冲弟弟笑了笑，继续用丝瓜瓤洗锅。 水总算是烧好了。 安宁让两兄弟将脏了的碗，全扔进锅里，煮到水开。 安宁见屋外头，三房几个孩子，还跟木头似的杵着，她走到厨房门口，“你们不用学做饭的吗？还是你们想占水生和蛋生的便宜？ 我告诉你们，想都别想！做梦都别做！学不会做饭，你们就等着活活被饿死吧！” 安宁说完，除了年纪最小的两个驴蛋和羊蛋，想过来学做饭。 狗蛋和苞米两个，根本不动。 不仅不动，还死命的冲安宁翻白眼。 两个弟弟过来，苞米还气呼呼的道：“羊蛋，驴蛋，你们两个是狗吗？人家叫你们，你们就过去？” 羊蛋哭着说，“二姐，我饿。” “还能饿死你了不成？不准去！” 羊蛋和驴蛋两个，哭着不敢上前。 安宁冷笑一声，“那你们就别吃了！” 安宁在厨房里，亲自做指挥，从刷锅洗碗开始，再到怎么洗菜，切菜。 蛋生十二岁，乡下孩子早当家。 换成其他孩子，做饭都做了几年了。 他现在这情况，只能从头学起。 菜切得很大块儿，还差点切到手，不过问题不大。 学着，学着就会了。 安宁教蛋生最简单的炒青菜，再就是玉米面疙瘩，以及两兄弟大概要用多少玉米面。 玉米面是蛋生从大房拿出来的。 青菜则是王秋雨回来的时候，找大队的人讨要的。 都是大房的所有物。 面疙瘩，很快做好了。 虽然不是什么美味佳肴，但到底是两兄弟第一次自己做的饭菜。 蛋生给自己和水生一人盛了一碗。 想到什么，又看向安宁和江寒生，“堂哥，堂嫂，你们吃了吗？” 安宁：“我们吃过了！” 江寒生：“不用管我们。” 两兄弟坐在收拾好的饭桌旁。 这时候，闻到饭香的狗蛋和苞米两个，过来了。 “蛋生，锅里还有没有？”狗蛋直接问。 蛋生看了一眼狗蛋和苞米，又看看安宁。 他脸上的表情很犹豫。 按理两家分了家了。 他拿的，都是家里的东西。 而且他们这顿饭，也不容易。 可狗蛋年纪比他大，平日里，也是大哥自称。 安宁看出蛋生的纠结，她说：“不想给就拒绝！饭是你和水生做的，你们想给谁，就给谁！不干活儿，还能吃饭？开什么玩笑！” 蛋生听了安宁的话，鼓起勇气，冲狗蛋说：“有，但我不能给你们！这是我和弟弟的。” 说完，不管狗蛋和苞米。 也不管又哭起来的驴蛋和羊蛋。 有江寒生和安宁在，两兄妹也不敢乱来。 只能咽着口水，眼睁睁的蛋生和水生两个，将自己碗里的面疙瘩吃完，再是锅里的。 就连青菜，也是一根没剩下。 吃完饭，洗完碗筷。 两兄弟跑去干活儿了。 安宁一边惊叹他的速度，一边又觉得，这两孩子，还是有救的。 倒是三房一家子，安宁瞧着，都知道没救了。 “走吧！”安宁冲江寒生道。 两个人都是说一不二的人，说不管江狗蛋他们几个，就是不管。 等安宁他们走了，江狗蛋和苞米两个，赶紧在厨房里翻找。 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有。 “大哥，大堂哥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苞米很生气。 “我怎么知道？” “大哥，你说爹娘会出事吗？”苞米有些担忧。 如果爹娘没事儿，他们的日子，肯定好过。 可要是爹娘出事儿了，他们岂不是，要一直被江寒生和安宁那个贱人欺负？ “我不知道，你别问我！”江狗蛋很不耐烦的说了一句，转身往外面走。 家里没有吃的，再待在家里，就要饿死了。 苞米也饿的不行。 但她不会做饭。 羊蛋和驴蛋两个去扯她的衣袖，“二姐，我们饿。” “滚蛋，你们饿，我不饿，一边去！” 两孩子嚎的更大声了。 苞米很生气，直接打了身边的驴蛋一耳光。 挨了一巴掌，又饿着肚子，驴蛋生气的大吼，“你不是我二姐，要不是你，我们就去帮蛋生堂哥和水生堂哥做饭了，你个坏女人！” 骂完苞米，两个小的，一起跑了。 下午江寒生又要去干活儿，安宁打算再教两个婶婶一下午编草帽。 李春花和赵淑芳两个，下午来，都准备了自己缝的面罩。 除了一双眼睛，什么都没有露出来。 安宁哭笑不得。 这一个下午下来，总算两个人已经掌握了全部的要领。 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一下午，一人做了一顶草帽，样子能看，速度也还行。 安宁总算是能够放心了。 等她从县城回来，就让金爱菊安排大队妇女学编草帽。 中间这点时间，足够两个婶婶稳固了！ 黄昏的时候，王大山带着村里几个男人回来了。 一路上，生产队的，都在问情况。 王大山也不隐瞒，“还真是食物中毒，吃蘑菇吃的。大夫都说，幸好来之前，灌了肥皂水，吃的差不多都吐出来了，不然这小命都没了！” 第110章 高价彩礼 “那不是说，老安家那胖丫头做对了？”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 王大山脸上带着笑，毫不掩饰的夸奖安宁，“可不是！要不是安宁，老江那几个，命肯定是保不住了！这丫头，今儿算是立大功了！” 众人皆是一脸不敢相信。 要知道，安宁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懂这些的。 偏偏还就是她，救了人了！ 邪门了，那胖丫头，咋想到的？ 难不成，是吃毒蘑菇毒的？ 生产队的人，目送王大山离开。 转身，大伙儿全讨论起了这事儿。 也就是安宁的变化史。 有人说安宁瘦了，从前看起来，就是一座肉山。 现在明显看得出，瘦了一大截了。 还有人说，安宁看起来好相处了，见着谁，都乐呵呵的。 更有人大胆发言，说安宁结了婚，才有了这么多变化。 肯定有一半功劳，是江寒生的。 人把安宁带好了！ 说起这，生产队有个男人开口，“这段时间，我有几次起得早，就见寒生陪着安宁在跑步呢，没准就是这么瘦的！” “那就是了！寒生是个有本事的，虽然瘸了腿，但就是有法子，让媳妇儿变好，没准瘦下来的安宁，还是个大美人呢！” 大伙儿讨论着，讨论着，突然转了话题。 提到了自家臭气熏天的茅厕。 “哎，也不知道这几天吃了啥，那茅厕臭的熏天，我进去就吐了！” “我也是，本来还以为就我家茅房是这样，结果我去老高家借茅房，也差点昏倒在里头！” “其实我老早就想说了，今儿在老江家院子里的时候，那股子臭味，也差点没让我恶心死！偏偏我家茅房，也是那股子味儿。哎，躲都躲不掉！” “这太可怕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越说越起劲儿。 如安宁所料，谁也没有怀疑到她家，怀疑到她和江寒生身上。 王大山去了老江家，想着去告知几个孩子，包括江老爷子在内的几个人，要在医院住一个星期的事儿。 但他找了一圈，没瞧见老江家的孩子。 没办法，只能跑去找安宁和江寒生。 当安宁得知江老太他们要住一个星期院的时候，安宁那叫一个高兴！ 最好，这一个星期，多折腾一下他们！ 让他们多多吃苦！ 王大山冲安宁道：“安宁啊，这次你算是帮了叔大忙了！要不是你，叔这大队长，是做不成了！” 王大山看向安宁的目光，充满了感激。 之前，他对江寒生和安宁两个，是本着他们两个可怜，加上得过江开源的帮助，也就是一种爱屋及乌的态度。 但是现在吧，他是真稀罕这胖丫头。 圆乎乎的，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可惜了！ 要是她和寒生这小子不着急结婚，兴许还真能成为一家人。 “王叔，您客气了！我只是辅助，还是您果断，这么快的速度，就将人送到了县城！” 安宁不揽功劳。 除了恶心老江家那群人，再就是王大山执行力确实不错。 要是换成其他人，没准老江家那几个人，今儿就误死了！ 见安宁这么懂事，王大山愈发的高兴。 连连冲江寒生说，“寒生，你这娶了好媳妇，好日子肯定在后头！” 江寒生嘴角微微勾起，“我运气好！” “对了，安宁，你啥时候，可以教大队妇女编草帽？”王大山问。 “后天开始吧！明天我和寒生哥想去一趟县城！”安宁说。 “去县城？那敢情好啊，你婶婶明天也要去，要不一起？”王大山开口。 安宁好奇的问：“婶婶干啥去？” “还能是啥，给她表弟没过门的媳妇，再买些东西！那小子马上就要结婚了，本来都谈好了，自行车一辆，粗、细粮一共二百斤，等收红薯的时候，再给二百斤湿红薯，另外再给一百块钱做聘礼！ 这些东西，都不用带到大勇那儿，结婚来个人就行了，床单被褥啥的，我们这边也准备好。 但昨儿个，媒人来说，还不够。说是女方三个孩子，咱们都没给准备东西！你婶婶问了下，媒人，女方那边的要求。说是三个孩子，一人一双皮鞋，一套新衣服，再一个孩子给十块钱改口费，买点零食什么的，就行了！” 安宁听到这些要求，瞪大了双眼。 前面的，都还好说。 毕竟赵大勇和王大山他们答应了。 但是新衣服和皮鞋，这些都是要票的。 前者是布票，后者是工业券。 而且要的这么突然，怎么都给人一种趁火打劫的感觉。 “叔，那你们有布票和工业券吗？”安宁问。 王大山犹豫了一下，点头，“有，有！” 安宁闻言，点了点头，“那还好！有布票，有工业券，那些东西还好买到一些！” “是……是啊！”王大山硬着头皮点头。 他们哪里还有布票。 之前大勇攒的布票，两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拿着给女方买了布，做了衣裳。 大勇的工业券，全换成了那辆自行车票。 接下来一年的工业券，一发下来，就得给人家。 另外，还要给人家五十块钱，算是买自行车票的钱。 明儿，他只能让自己媳妇儿，去县城看看，有没有高价布票和工业券收。 这事儿，到底涉及到黑市交易。 王大山也不敢一下子和安宁还有江寒生泄底儿。 他毕竟是大队长，也是要面子的。 王大山提了一下，老江家没有大人，只有孩子在，想麻烦安宁和江寒生打打招呼。 “也不用你们干啥，就夜里睡觉的时候，惊醒一点！有动静，就帮着去瞅瞅，要是有贼，就大声喊！听到动静，我们都会出来！” 王大山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 吃喝拉撒的事儿，他是绝对不会让安宁和江寒生负责的。 几个孩子，最大的也十五了。 也就老江家的人没啥用处。 换做其他人，洗衣做饭，谁不是干的利利索索的！ 都是些举手之劳的事儿，又是自己的堂弟和堂妹，江寒生答应了。 王大山走后，安宁去关院门。 门关到一半，她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面前朝着自己走过来的羊蛋和驴蛋。 “你们干嘛？” 第111章 夫妻之道 “堂嫂，我们饿！”驴蛋撇着嘴，冲安宁道。 安宁笑了，“找你们哥哥和姐姐去啊！找我做什么？” “堂嫂，我们错了，再也不敢偷拿大堂哥的东西了。”驴蛋哇哇哭了起来，样子好不可怜。 哪里还有初见安宁时候的嚣张模样！ 这一天下来，他一口饭也没有吃，饿了就喝了，可还是饿。 他一哭，羊蛋也哭。 吵得安宁耳朵都要聋了。 “之前让你们学做饭，你们怎么不学？”安宁问。 “大哥和二姐不让，呜呜呜，二姐坏，还打我。”驴蛋一边哭，一边指着自己左边还很疼的脸颊。 都不用细看，那巴掌印太明显了。 现在的安宁，就一个感觉。 狠，那个叫苞米的丫头，太狠了。 亲弟弟都这样。 难怪，她和江狗蛋两个，敢理直气壮的要自己和江寒生给他们弄吃的。 简直就是自私自利到了极致！ 安宁也不是什么抹布，需要了，就拿来用一用。 她面无表情的冲狗蛋和驴蛋道：“我不欠你们的，没有义务给你们吃，懂？！” 驴蛋红着眼眶，“堂嫂，你教我们做饭好不好？和水生堂哥，还有蛋生堂哥那样。” 他们中午就想学了，但那会儿苞米不让。 饿到现在，实在受不了了。 安宁看了一眼面前两个孩子，比起之前，他们身上的戾气，消退了不少。 羊蛋和旺旺一般大的年纪。 是老江家三房的幺儿。 驴蛋比他大两岁，今年七岁。 要不是生在老江家，安宁估摸着，将来也是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反正也只是让她教做饭，安宁是很乐意的。 不过今天太晚了。 教他们做饭，自己这顿饭，就别想吃了。 安宁：“你们给我洗菜，扫地，晚上这顿，我们一起吃。” 驴蛋连连点头。 安宁给羊蛋安排了打扫院子，和喂小鸡和小鸭的活儿。 驴蛋帮着洗菜，学着烧火。 这样一来，一顿饭，大家都有参与。 饭端上桌的时候，两个孩子，再也忍不住了，端起安宁的递过来的饭碗，就要往嘴里塞。 安宁：“等一下！太烫了，吃饭不能着急！” 都是刚出锅的热饭和热菜，哪能这么心急。 听了安宁的话，两个小孩儿也不敢动筷子，一双乌黑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安宁宁。 安宁也不着急，等饭菜温度下来了，才道：“可以了，开吃吧！” 安宁今天做的饭菜，和平时的伙食一样。 照样是一盆青菜，拿腊肉炒了一盆茄子，再就是一个西红柿鸡蛋汤，里面放了几个蘑菇，不过蘑菇在汤里，不盛的时候，看不出来。 两个孩子早就盯着桌上的饭菜，流口水了。 如今，得了安宁的袁旭，端起碗筷，就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倒是不急。 而且安宁有饭前喝汤的习惯。 当安宁舀给自己舀汤的时候，驴蛋看到汤勺里的蘑菇，吓得脸色都白了。 “不能吃，不能吃……”他放下碗筷，哆哆嗦嗦的开口。 爹和娘他们，就是喝了那样的蘑菇汤，所以才中毒的。 “堂嫂，不能吃，蘑菇有毒！” 安宁看了他一眼，摇头，“不是所有蘑菇都有毒，我采的这种没毒！” 驴蛋还是不行，嘴唇颤抖着，就让安宁别吃。 安宁耐着性子解释，“蘑菇分很多种，长得也不一样，有毒和没毒的。而你爹娘，你爷奶他们吃的那些，全是有毒的！” 安宁下午的时候，看了一下老江家人采的蘑菇。 好家伙，红色的，绿色的，这不是自己主动去躺板板是什么？ 安宁喝了一口蘑菇汤。 驴蛋脸上的表情，更惊恐了。 但是过了一会儿，安宁没事。 这时候，江寒生也喝了汤。 驴蛋看到了事实，才相信，安宁煮的蘑菇没毒。 擦了擦嘴边的油渍，安宁冲江寒生道：“你说我要不要给大队的人，来个有毒和无毒蘑菇的科普？就是科学普及！” 江寒生：“可以试一试！” 毕竟，也是一种填饱肚子的法子。 “那我们明天去看看，哪里纸笔买，再弄点水彩，我画几个有毒蘑菇，图文同时讲解！” 在家里，她都快闷死了。 要是教教编草帽，画几张画，这日子，不就有趣了吗？ 倒是江寒生有些惊讶，“你还会画画？” 他之前从未想过，安宁会什么，不会什么。 也没有做过任何的奢求。 可她太让自己惊喜了。 会识字，还会画画吗？ 江寒生知道，安宁没念过书。 但并不好奇，她是怎么认识字的。 没别的，安宁奶奶认识字，她那么宠着安宁，教她字，不稀奇！ 只是这画…… 安宁笑了一脸，并不觉得，要解释这，是一件多难的事儿，“艺术来源于生活，我之前没事儿的时候，就观察周围的事物。 一树一草，都已经牢记在我心中了，没事儿的时候，在地上写写画画，就会了！当然，这也和安雅有关系，我爸之前送她画过画，她在我面前炫耀过画技，虽然不怎么好，但足够让我学点皮毛。” 安雅学画画这事儿，安宁没撒谎。 当然，安雅没学成。 颜料倒是买了一大堆。 反正这种事儿，有个矛头就行了。 至于是不是真的，那也没办法解释。 就像有些人学东西，一次就会。 你可以说她是天赋，但为什么不能是她一开始就会呢？ 江寒生不怀疑安宁的话。 其实也没有怀疑的必要。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 她说的，他都相信！ 一顿饭，总算吃完了。 驴蛋和羊蛋两个，肚子吃的都圆滚起来了。 安宁冲两个小孩儿道：“明天我和你们堂哥都不在家，你们两个跟着蛋生和水生，今天你们帮我做了什么，明天你们就帮他们做！至于你们的哥哥和姐姐，还是那句话，不劳动，就不能吃饭！” 虽然对驴蛋和羊蛋这个年纪来说，有点过分了。 但安宁毕竟不是他们的爹娘。 她现在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没准李桂芬和江三叔一回来，就往她头上扣屎盆子。 善良可以，但别善良过了头，给自己惹麻烦！ 第112章 逃不开的大红花裙 夜里，同样是睡着之后，江寒生涂过药的腿，开始疼痛。 只是，和前一晚不同的是，今夜安宁没有睡死。 等江寒生因为疼痛，握紧拳头的时候，安宁的手，穿过黑暗，准确的挽住了江寒生的手臂。 江寒生一惊。 刚要说什么，安宁开了口。 “寒生哥，我给你讲一个笑话吧，一只小猪扛着一袋盐过河，不小心摔了一跤，等它爬起来，发现背上的盐，一下子轻了。于是，它大胆的猜测，这条河，是一条神奇的河，任何东西，在河里，泡一下，就会变轻。 第二次，小猪扛着一袋棉花过河，它故技重施，但是打湿之后的棉花，越来越重，很快小猪被压死了！不，是被自己蠢死了。哈哈哈哈，你说好笑不好笑？” 安宁哈哈大笑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明明有些突兀。 可偏偏就让江寒生觉得温暖。 他抿着嘴唇，认真的回复安宁，“好笑！” “那我再给你讲几个。” 安宁一个晚上，给江寒生讲了三十六个故事。 一直到快天亮的时候，她困得差点一头扎进江寒生怀里。 她很努力的支撑着身子，然后嘟囔了一句，“寒生哥，我抱抱你，你也答应我，再忍忍，很快就不痛了，很快……” 说完这句话，安宁的脸，直接贴到了江寒生的胸口， 江寒生只觉得心，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撞了一下。 好久，好久都没有回神。 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安宁的后背，“睡吧，我会忍耐的！” 这一觉，对安宁来说，太短，太短了。 感觉就睡了一下。 她是被金爱菊在外面的吆喝声叫醒的。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和江寒生来了对视。 安宁惊了一下，，什么瞌睡都没了，“现在什么时候了？我们是不是和金婶婶约好了，一起去城里？” 江寒生：“还早。” “早什么啊，人都来了，赶紧起来，再晚一些，我们要被人笑话了！” 安宁像条泥鳅一样，直接从炕上滑了下去。 穿衣穿鞋，再去洗漱。 幸好，之前买的糕点，除了给自家几个堂弟，都没有怎么动过。 再有苹果，她和江寒生的都放着没吃。 一人两块糕点，一个苹果。 就是早上的早饭。 安宁背着大背篓，穿着并不合身的衣服，急急忙忙往院子外头冲。 她想的不错，金爱菊还真是误会了。 这年头，可没啥娱乐活动。 电这东西，就城里有，乡镇也有，但是乡镇那点，极其不稳定，动不动就停电。 换句话说，大伙儿都睡得很早。 在早早睡觉的情况下，白天还起不来，就只有一个理由了。 那就是生孩子！ 既是响应号召，也是为农村多多创造劳动力。 金爱菊可是过来人，有啥不懂的。 自然而然，看向安宁的目光，也特别的暧昧。 等她们两个，和江寒生拉开距离的时候，金爱菊还特意问，“安宁，你和寒生两个，结婚也有快两个月了，你这有了吗？” 安宁有些不明所以，“有啥？” “孩子啊！” 安宁差点一口气没接上。 她用力的咳嗽了几下。 还孩子，她连江寒生的胸肌都没有摸过。 顶多远远看过一眼。 就这样，要是能怀孕，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做梦！ “你也别害羞，男女结婚嘛，不就为了孩子！我这次去县城，不也是为了大勇，为了他娶媳妇，生孩子！” 直到现在，金爱菊还是比较坦然的。 虽然女方临时加了要求，但只要女方肯嫁，一切好说。 顶多就是待会儿，多去黑市问问。 这些年，赵大勇也确实攒了点工资，反正都是为了结婚做准备的。 现在正好用上了！ 安宁无意和金爱菊争辩什么。 她说的，也是这个年代，大多数人的想法，传宗接代。 这个想法，也衍生了许多问题。 安宁不想多说。 只要她不是这么想的，江寒生不是这么想的就行。 “婶婶，我要去我奶那儿，拿点东西，还要麻烦你等一下。”安宁道。 “去吧，去吧！” 安宁去了老太太那儿，将老太太这几天做的衣服，都带上。 等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老太太献宝似的，从抽屉里，拿了两条裙子出来。 一条是黄色碎花裙，黄色不是那种明艳的黄，偏沉稳，上头的小碎花，也偏低调。 另外一条，则是老太太的审美，她那件嫁衣礼服改成的，大红花连衣裙，那花色安宁第一次看，就觉得一言难尽，现在看，还是一言难尽。 “宁宁，挑一条换上，奶估摸着和你身形差不太多，去城里，咱可不能穿的太差了！你身上的衣裳，也脱下来，奶给你改改！” 老太太日日盯着安宁的体重。 安宁一瘦，老太太那火眼金睛能不清楚吗？ 想着自家孙女的嫁衣礼服，结婚没穿上，她怕孙女遗憾，就给改成了好看的连衣裙。 和她之前做的衣服样式差不太多，就是尺码大了些。 老太太是满满的希望，安宁选那件大红花连衣裙。 但安宁几乎没有考虑，直接选了那件黄色的碎花。 “奶，我换这件吧！” “啊？那这件咋办？”老太太急了。 “下回穿啊！这衣裳这么宝贵，哪能啥场合都穿是吧？”安宁挤出一个笑。 老太太连连点头，“可不是！” “奶，我先换衣服！” 安宁换了衣服，自己看了看，还别说，老太太没给她量体裁衣，也能把衣裳做的这么合身，确实是水平不错了。 等安宁换上裙子，安老太左看右看，怎么都满意。 “要是大红花裙你穿上，肯定更美！我们家宁宁，越来越好看了！”老太太沉醉其中。 安宁不想再被这条裙子支配。 急匆匆道：“奶，我得去了，不能让人等太久！” 安宁背着背篓冲了出去。 老太太一脸宠溺，但又无可奈何，“这丫头，咋结个婚，性子还这么急了？以前可不着急，干啥都慢吞吞的！” 安宁一口气跑到等着江寒生和金爱菊面前。 气都没喘一口，金爱菊便惊讶的说：“安宁，你这身是刚换的？可真好看！” 第113章 搞钱 金爱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安宁身上的连衣裙。 这布料，她还没在县城的供销社，或者百货大楼看到过。 做成裙子，可真不错。 怎么看，都觉得好看。 而且这身衣服上身，她瞬间觉得安宁也比之前好看了。 这脸，虽然还是圆圆的，但更厚重的肉感，已经没了，转而是一股圆润的感觉。 安宁比之前白了不少。 随着她人变瘦之后。 她自己觉得是没晒太阳的缘故。 但是不管怎么样，老话没错，一白遮百丑。 安宁在金爱菊眼底，都莫名成了好看的那种。 安宁笑着回答道：“这是我奶给我做的，老太太做衣服的技术很不错，没给我量尺寸，也做出了这么合身的衣裳！” 金爱菊一脸认同，“那可不，你奶做的衣服，确实好！大队有人现在请她做衣裳，都请不动呢！” 之前村里也有人，找安老太做衣裳。 不过老太太不收钱，只要粮食。 至于换来的粮食，自然而然，全进了安宁的肚子。 至于现在为啥不做了，主要还是老太太有了缝纫机，天天给安宁做衣裳，没有时间管别人了！ 金爱菊自己觉得安宁的衣服好看还不够，扭头看向旁边的江寒生，“寒生，你觉得安宁丫头这身咋样？是不是很好看？” 江寒生点点头，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是！” “看吧，这老爷们都觉得好看呢！”金爱菊一脸得意的看向安宁。 金爱菊是个话痨，这一路，她的嘴，就没有停过。 安宁和江寒生的事儿。 再就是她表弟赵大勇的事儿。 也是今儿，安宁才明白，为何赵大勇这么信任王大山夫妇。 “那小子，很小就是个癞痢头，头上生疮，我外婆嫌他丑，又脏，把他扔了。是我，背着家人，把他捡回来的，偷偷安排在家里的柴房里，每天把自己的饭，分给他一半。后来求了我外婆好几天，才让家里人接受他。 但大勇从小，还是受尽了白眼，要不是他当初跟着人家学杀猪，后来成了肉联厂的正式职工，到现在，我外婆他们，都瞧不上他！” 安宁能够想象。 一个连家人都嫌弃的人，却有一位表姐，对自己不离不弃。 如果连这位表姐，他也不喜欢，那他还能喜欢谁？ “婶婶，其实我知道一个偏方，能够让秃瓢再生！”安宁说。 “算啦，从小到大，啥偏方没试过，癞蛤蟆的皮，那小子都贴过，不长，就是不长！而且我也不想折腾他了，大勇为了这事儿，吃了太多苦头。” 对于自家弟弟，是个秃头的事儿，金爱菊已经能够坦然接受了。 如今，她就一个心愿，他能够顺顺利利结婚。 安宁：“那行吧！但是如果，你们哪天，想试一试，再来找我！” 那生发喷雾，放着也是浪费。 如果能够帮到有需要的人，安宁觉得也不错。 “行！”金爱菊答应的很干脆。 但从她的表情，安宁知道，她大概率不会来找自己的。 不过算了，金爱菊一定也有自己的考量。 总算快到县城了，安宁不忘问：“婶婶，你是直接去百货大楼买布和皮鞋，还是先逛一逛？” “先……逛一逛！”金爱菊道。 她现在，没票，没券的，去百货大楼，什么也买不到。 还不如先去黑市。 金爱菊走后，安宁看向江寒生。 “你是不是要去矿区打电话？” 江寒生：“……” 安宁笑得很灿烂，一副自己很大方的样子，“去吧，中午在国营饭店门口集合，今天我们吃点好的。” 光交代还不够，安宁还塞了十张大黑十给江寒生，“拿着给辛叔他们，买些高价商品，咱不能一直空着手脚上门，多不好意思啊！” 江寒生本来还有些挫败，被安宁这么一说，反而有些哭笑不得了。 “他们不缺那些东西。” “不缺也得备着啊，那是心意！要不是……”要不是怕不好解释，安宁非得一家送点细粮不可。 等下回，下回有机会，她亲自去拜访几位长辈，再准备大礼吧！ 江寒生嘴角勾起的弧度，愈发的深了，“也是！” 没人不喜欢，自己的妻子，尊重自己敬重的长辈。 没人不喜欢，自己的妻子，尊重长辈的同时，也为自己考虑！ “那我……” “你赶紧去吧，别耽误回来吃饭！”安宁催促道。 江寒生苦笑了一下，他倒是想跟着自家媳妇儿到处走走看看。 但这很明显，是被嫌弃了啊。 江寒生叹了口气，“我这就去！” 安宁冲江寒生挥手，目送他离开。 等江寒生一走，安宁就兴奋起来了。 她要卖裙子！！！ 前面两次来，天气还不算特别热。 现在正夏天，正是穿裙子，美美美的时候。 安宁有绝对的自信，老太太做的裙子，她今儿非得大赚特赚一笔不可！ 安宁同样没第一时间，选择黑市，而是认真做了分析。 就她来看，想卖好看的裙子，两个地方，必须要去。 第一，是县城电影院。 这时候，能去电影院看电影的，绝对不会吝啬买衣服的钱。 第二，乒乓球场，羽毛球场这些的地方，那些人，手上肯定也是有闲钱的。 任何时候的人，生活种类越是丰富，证明生活压力越小。 真吃不上饭的，可能就一个想法，那就是努力干活儿，赚钱填饱肚子。 他们是不会出来休闲娱乐的。 抓住这些关键，安宁这次出手快准狠。 直接问到了这县城，打乒乓球人最多的场地。 赶上休息日，水泥乒乓球台周边，全是一群模样二十出头的年轻少男，少女。 一个个手里拿着球拍，使劲儿挥舞着。 这年月，还有力气搞运动，想来是吃穿不愁的。 安宁不急不缓的选定了自己的目标客户。 一个坐在旁边休息，皮肤白皙，有着一头短碎发，头上还夹了一个珍珠发夹的少女。 安宁观察过了，这个小姑娘，除了发型简单，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简单的。 就连手腕上，戴的也是一块梅花表。 这也是进口手表。 能买的起进口表的，是绝对不缺钱的。 安宁厚脸皮的凑了上去。 “这位同志，你好啊！你可真好看，肤白貌美，还这么瘦，能不能和你取取经，怎么保持好身材的？” 第114章 简单露了一手 安宁是真的直接。 短发少女，被她这么一夸，都不好意思了。 安宁继续说：“我没和你开玩笑，你看我，是不是好胖？花了好多时间，就是减不下来。” 短发少女看了安宁几眼，一脸礼貌的说：“你可以少吃点，然后没事的时候，多出来走走。” 安宁发现，眼前的少女，是真的实诚。 不过她喜欢！ “哇，你怎么知道，我管不住嘴？”安宁看向少女的目光，直接变成了星星眼。 她流露出的崇拜，过于明显了。 短发少女愈发不好意思了，“其实也没什么的，就……很简单的。” 安宁笑了笑。 “你的衬衣好好看，是在县城买的吗？但我都没有见过这种布料。” “市里买的！”小姑娘有些腼腆，她盯着安宁的连衣裙看了好一会儿，“你的裙子好看。” “是嘛，这是我在上海百货公司上班的小姨，给我寄的！寄了老多，但是就这一件，我能穿的下。” 安宁适当的表现出自己的遗憾。 接着又道：“现在做一件衣裳，太难了，全家攒上一年，才能做一件新衣服。马上就是夏天了，能够拥有一件美美的裙子，是一件多美的事儿啊！” “是啊……”短发少女这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犹豫了。 安宁也不着急。 现在是卖方市场，她很走俏的好不好。 “莹莹，快些过来，轮到你了！”就在短发少女，即将开口的时候，那群女孩儿里，有个身高看起来至少一七二的女孩子，冲短发少女吆喝了一声。 少女冲安宁露出歉意的表情，然后慢吞吞的起身。 安宁也不着急，耐心的看着比赛。 等短发少女上场之后，安宁都做好给她加油打气的准备。 但是太菜了。 小姑娘连个简单的杀球，都接不住。 并且一直来回在乒乓球台两侧跑。 安宁都着急了。 想当年，在孤儿院，为了多得一份奖励，乒乓球，篮球，她没少练过。 特别是乒乓球，她当时拿了县里第一名，还得了四百块奖金。 虽然那钱，最后没有到她手里，但是那一顿，她也破天荒的，吃了肉。 安宁手痒了。 在短发少女，又一次要捡球的时候，安宁朝她走去。 “能不能，让我过过瘾？” 对于安宁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宋莹并不排斥。 相反，她觉得眼前的人，还不错。 很热情，很自来熟。 宋莹将手里的乒乓球拍递给安宁。 拿着球拍安宁先是拜了拜山头，“不好意思，手有点痒，我代替莹莹和你玩一盘！” 安宁对面的是那个一七二大高个儿。 很高，还有传说中的肌肉线条，长得也不错，是那种健美型的女生。 而且安宁观察过了，这姑娘水平很高。 不仅仅是这位，这么多盘下来，都是对手下场，她稳坐钓鱼台。 而是她的球技，绝对是练过的，达到了专业级水准。 只可惜对手太菜，她再好，也发挥不出来。 不然老人怎么总说，遇强则强。 对手太菜，你连热身的兴趣，都没有！ 而安宁最喜欢的，就是有挑战的事儿。 一个正手高抛发球打过去，那边的女孩子惊了一下，很快将球打了过来。 虽然角度有些刁钻，但安宁干脆利落的来了个回击，球飞到了对面。 不过两次击球，对面的女生，已经知道，安宁不是什么普通人。 态度也立刻变得认真了起来。 只见小小的乒乓球，在两边来来回回。 时而高，时而低，一会儿又是角落。 偏偏每次都被打了回去。 “莹莹，这人是你从哪里找来的？我第一次见谁能和茹茹打的这么难舍难分！”宋莹的朋友，好奇的凑过去问道。 宋莹摇头，“不知道，但看起来，好厉害！” “是啊，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矫健的胖子！我一直以为，打球厉害的，就得和茹茹一样，瘦，高，健壮！” 茹茹全名叫秦茹。 首都体育学院大一的新生。 很早就被当成体育运动员培养的。 早几年，就进了省队。 这次学校放暑假，她们几个高中同学，聚在一起，就想着吃吃喝喝，玩几天。 没想到，还有这么个意外。 宋莹还是摇头，“不知道！” “她那裙子不错，我还没在市里见过这布料！” 这几位，家里基本都是双职工。 条件自然不差。 不说市里，省城也是去过好多回的。 秦茹更是去过大首都。 见识不会太浅薄。 这会儿，都盯着安宁的裙子看着。 当然，技术同样关心。 “那球，都不会掉的吗？打了多久了？”宋莹的朋友，忍不住又说了一遍。 宋莹抬起手上的梅花表看了时间，有些担忧的说：“快一个小时了！” “厉害，厉害！” 随着这句话落，秦茹打过来的球，出界了。 这一局安宁赢了。 一个小时，秦茹体力消耗严重。 她用力的喘着气，想让自己的呼吸，尽快平稳下来。 反观安宁，虽然出了很多汗，但是呼吸还很平稳。 当然，不能说她有多厉害，只能说江寒生的训练好。 “我输了！”秦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冲安宁道。 安宁冲她抱拳，“承让了！” 秦茹休息了一会儿，立刻跑来找安宁。 “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你乒乓球谁教的？” 秦茹看安宁的目光，有种莫名的诡异的激动。 安宁：“那啥，我不是学生，二十好几了！” 其实安宁才十七，再过几个月，十八。 直觉告诉她，不能对这位说实话。 “啊？这么老了吗？你明明看起来很年轻啊！”秦茹一脸失落。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老，一点也不老！”秦茹解释道。 这还不算，她继续说：“我就是想问问你多大，要是还年轻，考体育学院啊，吃喝有人管，要是去参加国际比赛，拿了金牌，还有奖金哦！” “我说的都是真的，不骗人的！”秦茹怕安宁不信，又补充了一句。 安宁冲她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我信！” 第115章 交朋友 “那你要不要考虑？”秦茹冲安宁眨眼睛。 安宁：“不考虑！” 如果安宁现在十三岁，秦茹和她说同一番话，她绝对会考虑。 但是她现在的年纪，很尴尬啊。 不算大，但是对运动员来说，绝对不算年轻。 再加上要经历各种系统化的训练，以及各种选拔赛，等安宁真的能够站在世界舞台，可能已经二十出头了。 运动员生涯，也没几年了。 更何况，她上一世都没做成国家运动员，这一世也不见得可以。 安宁比较理智。 与其选这条路，她不如安安心心选另一条路，考个夜大，专心搞钱。 “那……好吧！”秦茹有些沮丧。 安宁：“你好好努力，希望哪天在报纸和广播里，听到你成为世界冠军的消息。” 秦茹听了这话，一副受了鼓舞的样子，用力握紧拳头，“我会努力的！” 但是马上，她就又蔫了，“可是好难啊！” 一起训练的队友，个个都比她厉害。 她这还是省队的呢，在全国，连比赛资格都拿不到。 所以，眼前的女孩儿打赢她，她第一反应，不是失落，而是兴奋！ 兴奋的是，没准眼前的女孩儿，能打翻那些人。 “人定胜天！你要相信自己，运动员除了天赋，努力也很重要，多多研究对手，多多提高自己的技术，力压对手，不是问题！”安宁出声安慰。 秦茹大笑，“我会努力的！” 安宁从秦茹身上，感受到了运动员的朝气。 她都不好意思，和这些姑娘们做生意了。 赚她们钱，不好意思。 不赚吧，自己亏。 还不如另外找买家。 这回她不搭讪了。 只是，安宁才有这样的想法，宋莹就凑上来，小声问：“你之前说你小姨给你从沪上百货公司寄来的连衣裙，你这儿有吗？” 安宁：“！！！” “是这样的，我和我朋友都喜欢你的裙子，要是有合适我们穿的，我们就买。” 安宁纠结死了。 她这生意，到底做不做啊？ “你别担心，我们肯定不会少你钱。”宋莹说。 安宁：“倒也不是钱的事儿。” “我知道，我知道！要票的。” 安宁：“不是票，是……”太熟了，没法下手啊。 宋莹大概是看出来了，又小声说，“其实我们衣服不够穿的时候，也有换衣服穿的，要是谁做的衣服，自己穿着不好看，也可以卖给对方，又没什么！” 宋莹比安宁想象的还要好说话。 既然如此，安宁不客气了。 “那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说？” “好啊！就我家吧，我家在附近！” 宋莹招呼几位姑娘，说是要回去。 她家离这里确实近，而且今天休息日，她父母一早就出去买东西了。 现在还没回来。 几个人回了家，宋莹赶紧将安宁手上有好看裙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几个女孩儿摩拳擦掌的看着安宁。 安宁将背篓往地上一放，盖在上面的布一扯，一件件好看的连衣裙，她全给拿了出来。 每一件，都比安宁身上这件好看。 安老太最开始做的那种小碎花裙，布料本身就特别好看。 做成裙子之后，更是充满吸引力。 几个小姑娘，不约而同的，拿了那条小碎花。 “好看，太好看了！”宋莹和她两个朋友，拿着衣服，爱不释手。 秦茹最大胆儿，一口气拿了四条。 “我只有十二尺布票，本来就是我妈和家里亲戚攒了一年，给我做夏天裙子的，现在我买你的裙子，不够的我拿钱补，行不行？” 安宁不知道，秦茹之所以这么豪，除了家里条件不错。 再就是因为，她在学校，参加大大小小的比赛，虽然拿不到冠军，但前三名都是有奖励的。 她虽然是四个女孩儿里，唯一一个还在念书的，但却是最有钱的那个。 安宁对秦茹印象不错，大方同意，“行！十二尺布票你全给我，裙子我给你算十二一条。” “不行，这裙子，最少值二十！我在市里，买过衣服的！摆出来的布拉吉成衣，还没你的好看呢，都卖二十五，你这卖二十，都亏了。”秦茹很实诚，主动告诉南宁她卖亏了。 安宁倒是不这么在乎，她觉得交朋友，比做生意重要。 再说她本来没打算宰她们几个。 她笑着说，“那是别处！我这儿，只收十二！就当，和你们交个朋友，如何？” 秦茹狠狠心动了一下。 交给比自己更厉害的朋友，确实很合算。 “这样，我再给你加五斤全国粮票，你拿去粮油店，还能兑换油。” 安宁：“……” “你要是不同意，那我不要你的裙子了！”虽然一脸不舍，但秦茹还是将裙子往安宁面前递。 “行吧，那就这么着！”安宁同意后，又看向只拿了一条裙子的几位少女，“我这么胖，穿这裙子，都这么好看，你们确定，不买多买几条？ 钱也是十二一条哦，票证你们手上有的，就看着给，觉得自己不吃亏，就行！” 少女们听说这裙子，价格这么便宜，票证也随她们的意思给。 本来只拿一条裙子的，忍不住手痒，又各自多拿了三条。 光四个人，就买了安宁四条裙子。 手里有布票的，给了安宁布票。 宋莹还给了安宁几张副食品和海产品票，外加半斤肉票，前者能买点心，后者能买干货海鲜和肉，当然也能去国营饭店吃肉！ 这些都是安宁需要的。 另外一个小姑娘，就拿了二斤粮票出来，她冲安宁说：“我只有二斤本地粮票，其他票，都没有带，在家里。但是我不占你便宜的，我攒了十五张工业券，下回给你。” 安宁：“不用，不用，太麻烦了！” 虽说工业券是好东西，但是要等下回，就算了。 “不行，必须给！”小姑娘也是一脸坚决。 安宁：“那行吧，你定个时间，我们在乒乓球场见面。” “那就下午五点？” “行！” 钱货两讫，少女们各自看着自己的衣服，爱不释手。 加上彼此都选了一条一模一样的裙子，瞬间觉得幸福感满满。 第116章 被坑了五十块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得去买一双凉鞋，配这裙子？”秦茹笑着道。 安宁好心提建议，“不要选胶凉鞋。也可以选一双白色的小白鞋。另外你们四个，如果同一天穿这条裙子，可以选择不同的搭配，比如戴一条项链，头上夹一个发卡，发卡可以自己做，用碎布做一个蝴蝶结。又或者额前弄几缕碎发，碎发不用太厚，薄一点，再用火钳浅浅的烫一点弧度。” 秦茹看向安宁，眼神中不自觉又带了一点崇拜，“你好像很懂。” 安宁笑了笑，“倒也不是懂，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没错，没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们就是喜欢好看的衣服，好看的鞋子！”其中一个少女，很是认同安宁的观点。 只可惜，这时候的安宁，在少女们眼中，还是胖了一点点。 要是瘦一点，大家说不定，还能换裙子穿。 趁着几个少女沉醉在高兴的时刻，安宁从口袋里，把手表拿出来，看了时间。 “英格纳，你的手表是英格纳。”说话的是宋莹，她脸上的表情，明显激动又不敢相信。 安宁不解的看向她，“怎么了吗？” “差不多两个月前，我在县城百货大楼，看到了这块手表，当时的售价是423块，和我手上这块梅花一起。我当时钱不够，等我回去拿钱，再去的时候，就只剩下梅花表了。当然，要是那块英格纳当时在，我也只能买这块梅花！” 宋莹手上这块手表288，已经是她将近八九个月的工资。 当时她其实更喜欢那块英格纳，但是没办法啊，口袋里的钱，只有这么多。 她买了手表之后，立刻就去找爸妈借了钱，不然到现在，只能饿肚子。 安宁：“我差不多是那个时候买的！” “太有缘分了！”宋莹感叹了一句。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安宁好有钱。 能够买得起四百多一块手表，不是普通人。 特别还是手表价格突然上调之后。 “的确，缘分！” 另外三位少女，听说了这其中缘由，也纷纷觉得是缘分。 当然，再看安宁的时候，目光中，竟然还带了几分羡慕。 安宁不知道，自己一块手表，竟然得了这么多羡慕的目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和少女们挥别之后，安宁抓紧时间，又找了几个买家。 不过这回，直接问人家要不要衣服，价格也有所提升。 从十二块，涨到了十五块。 男士工装和上衣，一套二十五，单买一件则是十一和十六。 至于票证，不一定非得布票，其他什么票证，来者不拒。 卖男士衣服，安宁收到最多的，还是工业券。 主要是这玩意儿，每二十块工资，就只有一张，少了攒着没用，大物件儿买不起，小物件儿用不合算。 这一趟，安宁卖出去了二十八条连衣裙。 男士工装，卖了十二套。 票证若干，其中工业券，收了二十五张。 收获，自然是满满的。 但是也有不好的，那就是她迟到了！！！ 等安宁气喘吁吁，跑去国营饭店门口，江寒生已经在门口等了快一个小时。 “抱歉，抱歉，我迟到了。”安宁气喘吁吁的跑到江寒生面前。 江寒生很善解人意的伸手帮她擦汗，“不着急，我没来多久。” 安宁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呼吸，冲江寒生道：“走，我们进去吃大餐去！” 她可是有半斤肉票的人，还有两斤地方票。 有肉有票，就能在国营饭店，大吃特吃了！！！！ 江寒生：“好！” 这会儿，国营饭店正是人满为患的时候。 和安宁一样，想着来改善生活的不少。 所以等他们排到队，肉肉已经没了，再想吃，明天赶早。 就剩些素菜。 安宁瞬间哭笑不得。 这是地主手上有钱，也花不出去啊！ 江寒生：“那就两碗素面，加一碟酱菜，要一盘炒鸡蛋，再一个酸菜汤？” 安宁：“可以！” 安宁将自己手上那两斤粮票给江寒生。 江寒生没要，“辛叔他们，给了我二十斤粮票！” 安宁：“……” 完了，她男人，又去扫荡亲友了！！！！ 安宁吃惊的表情，让江寒生忍俊不禁，他媳妇儿，好像很排斥他拿几位长辈的东西呢。 伸手摸了摸安宁头顶，“放心吧！他们说给，我说借！等我去工作，慢慢将粮票还给他们。” 安宁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只进不出。 见安宁听自己说是‘借’，立刻不紧张了，江寒生笑得更灿烂了。 安宁去等座位，江寒生等出菜。 刚将桌子收拾好，安宁一下子撇到在外面，刚好经过的金爱菊。 和早上的意气风发相比，金爱菊现在满脸的狼狈。 满脸脏兮兮的不说，还一瘸一拐的，随身背的背篓，也不见了。 安宁将自己的背篓往桌子上一放，算是占位，赶紧冲出去，冲金爱菊挥手，“爱菊婶婶，这边！” 金爱菊感觉有人叫自己，一扭头，就看到了安宁。 眨眼的功夫，人已经到了自己眼前。 “婶婶，你这……是遇上什么事情了吗？”安宁问。 金爱菊哪里敢说，自己去黑市，被人坑了。 答应好的，五块一张工业券，她给了五十块钱，那人却给了她几张纸，还告诉她，治安员来了。 她拼了命的跑，跑到把背篓都扔了，脚也扭了一下。 结果将换来的东西，从口袋里拿出来一看，那几张，全是纸，根本不是工业券。 金爱菊想着回去找人家算账，可是那会儿太紧张了，她连人家长什么样，都没有记住。 金爱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没什么，就是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背篓呢？”安宁问。 “坏……坏了，就给扔了，扔了！”金爱菊道。 安宁也不是个傻的，这明显是有事儿啊。 但是她也不能打破砂锅问到底。 “婶婶还没吃饭吧？走，一起去吃。”安宁招呼着金爱菊往国营饭店走。 金爱菊连连摆手，“我不饿，我不饿。” 她损失了五十块钱，哪里还吃得下啊。 第117章 买买买 五十块钱是小，没有布票，没有工业券，是大。 要是买不齐那三个孩子需要的东西，影响大勇结婚，那她就是个罪人了！ 安宁：“婶婶，吃饭是大，等你吃完了饭，工业券和布票，我手上有，我和你换！” 金爱菊一脸惊愕。 安宁：“婶婶，其实有些事情，大家都在做，只是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过。我和江寒生都不是喜欢在外面乱说话的人，你大可以不用担心！” 安宁这番话，等于告诉金爱菊，自己知道她去黑市的事儿。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又不只金爱菊一个人去。 金爱菊嘴唇都在发抖，是感动，也是不好意思。 她冲安宁说：“老王和我说了，你有问他工业券和布票的事儿，但他不好意说实话。” 安宁昨天就看出来了。 但她尊重王大山，并没有拆穿。 “过去的都过去了，进去吧！” 安宁领着金爱菊去自己占好的位置，幸好这会儿还没被人抢走。 “婶婶，你坐着，我让江寒生再加一碗面。” 金爱菊赶紧起来，“别别别，我要几个馒头就行。” 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粮票，掏钱。 安宁：“婶婶，是我叫你进来的，你安安心心等着吃饭就行！” 安宁说完，跑去江寒生那儿，让他再加一碗面条，金爱菊中午和他们一起吃饭。 说完，她跑去金爱菊那儿。 “婶婶，我们在这边等着就好，人有点多。”安宁说。 金爱菊一脸不好意思，“我这咋能让你们请呢，这不行的啊，待会儿寒生来了，粮票和菜钱我给他。” “您再这么说，下回我可不理您了!”安宁佯装生气，不理金爱菊了。 金爱菊无奈，“那等下回大勇再带了好东西，我来喊你们吃饭，你们可不能拒绝啊。” “行！” 等了快二十分钟，江寒生那边，开始上菜和吃的了。 安宁赶紧跑去帮忙，在借用了两个木托盘的情况下，一趟就将面和菜，都端过来了。 金爱菊看着一会儿两头忙活的安宁，再想着临时加彩礼的表弟媳妇，心中忍不住的，又开始瞎想。 直到安宁和江寒生到了跟前。 “婶婶，你的！”一大碗素面，推到金爱菊面前，安宁不忘解释，“我们来的太迟了，肉类早就卖光了。这顿，只能将就一点了！” 想想自己之前还打算大吃特吃一顿的，安宁现在觉得脸好疼啊！ “不将就，这么大一碗面呢！”金爱菊很满足。 “那开吃！” 虽然多了一个金爱菊，但江寒生点的菜，也是够的。 吃饱喝足，三个人没在店内停留。 毕竟还有人等着吃饭。 到了外头，找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安宁拿了十五尺布出来，小孩儿的话，一套衣服五尺布是够了的，现在又是夏天，肯定还有的剩。 至于皮鞋，安宁估摸着，最少也得五张工业券一张。 难怪很多人不愿意这么花，五张工业券一把菜刀，十张工业券一口铁锅。 皮鞋可以不穿，菜刀和铁锅，哪一样能省？ 金爱菊拿到工业券和布票，差点喜极而泣，“安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肯定买不到衣服和皮鞋，那大勇想结婚就难了。这些工业券和布票，我花钱买，多少钱都行。” 安宁：“大勇哥结婚，肯定需要钱的地方多，你们什么时候方便都行！” 金爱菊明白，这些东西，就不是钱能解决的。 但安宁真的很好，很好。 “行，那我回去和大勇商量一下！” “婶婶，布票和工业券有了，你是不是要去买皮鞋和布？”安宁问。 她也要去买东西。 今天有好多票呢，还有五斤全国粮票，拿去换点粮油，也是不错滴！ “去，这就去！” 三个人一起去百货大楼。 金爱菊先是直奔皮鞋区，三个小孩儿的尺码，媒婆已经告诉她了。 三个小孩儿，分别十岁，八岁，和六岁。 三个都是男孩儿。 也是这个原因，金爱菊才这么坚定的相信，女方嫁过来，就能给大勇生儿子。 金爱菊也是个俗人，她就希望，表弟有自己的后代。 男孩儿最好。 万一那癞痢头遗传，生个姑娘，一辈子就毁了！ 金爱菊挑鞋子，挑的很快，三双男士小孩儿皮鞋，因为是猪皮皮鞋，价格不算特别贵，但也要十块钱。 三双皮鞋，三十块，十五张工业券。 付钱的时候，金爱菊心都在滴血。 想想自己三个孙子，穿最好的鞋子，都是布鞋。 那还是他们爷，自己穿不了的旧衣服改的。 平常的时候，就穿一双草鞋。 有些事情，真的不能细想，一想就觉得难受。 江寒生问安宁手上还有没有工业券，让她自己也买一双。 安宁摇头，“不买了！你没发现，我最近一直在瘦吗？人瘦了，脚也跟着瘦，买皮鞋，到时候也穿不了，还不如再等一等，到时候一次买齐！” 好看的衣服和鞋子，谁不喜欢啊。 在明知道自己现在体型保持不了多久的情况下，安宁不会白花钱的。 “那行！”江寒生没勉强她。 因为安宁说的对。 金爱菊买了皮鞋，又要去买布。 和精心挑选皮鞋不一样，小孩儿布料尽量往鲜艳的颜色选。 金爱菊选了十五尺蓝色卡其布。 三毛一尺，共四块五。 但是还得找人做衣服，做衣服的工钱，不便宜。 金爱菊打算找大队最好的裁缝做。 不过这也是后话。 买好东西，金爱菊松了口气。 她笑容满面的看向安宁，“安宁，你和寒生要买东西不？” 安宁：“需要的！” 她有二斤粉条券，还有三斤水产品干货券。 这些都得用掉，另外还有五斤全国粮票。 安宁将粮票递给江寒生，“这粮票，能换布食用油，我得去供销社买别的东西，咱们分两头去买，不耽误回家，行吗？” 江寒生诧异安宁怎么会有全国粮票。 但是碍于金爱菊在场，他也不好问。 安宁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反正有外人在场，打不得，骂不得。 待会儿回去了，她再服个软，求个饶，就没事儿啦！ 第118章 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江寒生去买粮食。 安宁和金爱菊去供销社。 半路上，安宁又问金爱菊，“婶婶之前还没告诉我，你到底遇上了什么事，背篓都不见了。” 金爱菊之前怕安宁知道自己去黑市换东西的事情。 现在，也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了。 “我……被人骗了五十块钱。”金爱菊说。 安宁眉头一皱，“婶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爱菊叹了口气，开始说事情经过。 “所以，根本就没有人来，那个人，就是故意的。他知道，大家都怕被抓，一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自乱阵脚，也不会仔细去看换到手的票证。即便事后，发现被骗，因为不是正规交易，所以也不怕有人会找回去。就算找回去，他也不会承认，毕竟当面没有点货，事后他就算说是别人故意讹他，也说得过去！” 安宁帮着分析了一下具体的情况。 金爱菊点头，有些无奈的说：“就是这样！这一次，只能咽下这苦果了！”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安宁说。 金爱菊：“可我不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就算我记得，找回去，他也不会承认。万一……万一事情闹大了，就麻烦了。” 安宁：“婶婶，你可知，放纵这人继续欺骗下去，是什么后果？” 金爱菊：“更多人……受骗？” “这是其一！这已经是最坏的结果，但是还有更坏的结果，就是那些被欺骗的，可能会去举报黑市交易，到时候，会有无辜的人被抓。这个黑市点，没准就被一窝端了。” 安宁深知，不少人是靠着黑市活的。 正规市场，少了粮票，是万万不能的。 黑市至少还有不要粮票的高价粮卖。 金爱菊：“那……那咋办啊？” 其实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都不是金爱菊想看到的。 她损失了五十块钱，心疼啊。 这要是在乡下，种五年地，都赚不来。 一年到头，辛辛苦苦，顶多赚那么五块钱。 五十块，她得干十年才行。 “找到这个人，狠狠教训他一顿，让他以后不敢再这么干！”安宁道。 “可咋找这个人？”金爱菊一脸苦恼。 “他这么干，肯定不是一次两次，肯定也不是一两个人晓得，所以需要去打听他是谁，背后除了他，还有没有其他人！” “那咱们现在去！”金爱菊急忙道。 安宁制止她，“不着急！今儿时间不早了。” 他们吃完饭，就快两点钟了。 她五点，还要去一趟乒乓球场拿工业券。 三个小时，也不一定打听得到人。 “那我们明天来。”金爱菊说。 “明天不行，后天吧！到时候婶婶不用过来，我一个人来就行了。” 安宁这次不是做黑市生意，是要教训人。 在不了解别人的情况下，她也不会贸然出手。 所以更加不能着急。 “那要不要告诉寒生？”金爱菊问。 “暂时不用，我得先搞清楚状况。” “你一个人能行吗？”金爱菊有些担心。 “婶婶放心，我不是去逞英雄的，如果不行，我肯定会跑路的。” 安宁没有什么英雄情结。 打得过，就狠狠打，打不过，就死命跑。 苟命第一！ “那……那我还是和你一起，你说让我在哪儿待着，我就在哪儿待着，就当是给你壮胆的！”金爱菊道。 金爱菊说的话，有道理，安宁没有拒绝她的提议。 买好自己需要的东西，安宁走出供销社，就看到在门口等着的江寒生。 安宁还要去一趟宋莹家，算算时间，还差一点。 她干脆又拉着江寒生，去逛供销社。 逛完再出来，时间差不多了。 安宁冲江寒生笑的一脸谄媚，“寒生哥，我有个东西，要单独去拿，你和婶婶去县城门口等我？” 江寒生：“我和你一起去。” 安宁：“不行，不行，我和人家约好了，只能我一个人去。” 江寒生还想说什么，安宁举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我保证，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一个年轻小姑娘，我今天交的朋友。” 怕江寒生不同意，她继续说：“真的是好朋友。” 江寒生还能说什么，只能同意。 他和金爱菊去县城门口，安宁顺利的拿到了十五张工业券。 拿到工业券，她就赶紧跑。 身后那小姑娘说了什么，她也没有听清楚。 三人回到家的时候，自然是天黑了。 金爱菊因为比安宁他们家，还要更远一些，夜深路不好走，安宁让江寒生去送金爱菊回去。 趁着这个时候，她烧水洗澡，顺便想想，怎么和江寒生解释。 等江寒生回来，洗完澡的安宁，乖乖站在墙角，“我错了，今天那些全国粮票，布票，都是我用老太太做的衣服，和人家换的。又抛下你一个人，干了坏事儿，明天我自己去去多跑几圈。” 江寒生被安宁这认错快的态度，又给整不会了。 想说话，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最后，他叹了口气，“明天我和你一起跑步。” “你也要跑步？别啊，你腿还没好，一瘸一拐的跑步，太影响美观了！单脚跳虽然行，但你就一条腿好使了，万一那一条也跳坏了，咋整？做几个俯卧撑，就差不多了！”安宁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注意到，江寒生越来越黑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江寒生的错觉，自从他开始涂安老太送来的药，自己的腿，在安宁那儿，就不是禁忌了。 不像之前，她不小心看一眼，都怕自己多想。 还要安抚他的情绪。 但是现在，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她似乎很笃定，他的腿，一定能好起来。 江寒生有些茫然。 但是茫然过后，心底莫名的，突然充满了希望。 随之而来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江寒生：“明天早点起！” 隔天，安宁锻炼完身体，洗完澡，王大山就来通知她去村部，说是昨儿下午，就和村里妇女们，说过了，想学编草帽的，上午就去村部广场外集合。 安宁吃完早饭，急急忙忙走出去。 见来人不是金爱菊，她还好奇的问了一下，“咋不是婶婶过来？她今天不去吗？” 第119章 赵大勇结婚1 “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儿，昨儿你婶婶回来就说了，你和寒生，借她工业券和布票的事儿。安宁丫头，谢谢你和寒生，要不是你们两个，大勇那孩子的亲事，一准要耽误了。” 安宁：“王叔您客气了！其实，就算东西真的凑不齐，我想赵同志他对象，也不会因为那点东西，不和赵同志结婚的！” 安宁说的倒是真心话。 结婚，不能一味的贪图物质，更多的，还是考虑这个人。 若是因为物质，半点都不能退让，别说没结婚，就是结婚了，也长久不了。 安宁不了解赵大勇的对象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很多事情，也只是从金爱菊嘴里说出来的。 所以她也没办法判断一个人的好坏！ 毕竟，没有相处过。 安宁很是平常的一番话，王大山却直接叹了口气，“要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安宁怔了一下。 这明显是有故事啊！ 王大山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赶紧转移话题。 新媳妇，还没过门，要是从他嘴里传出不好的话，就太不好了！ “你婶婶，一早上被媒婆叫着去大勇对象家了。昨儿买的三双皮鞋，也一起拿过去了！她说下午回来，再找你。” 安宁：“这么着急？” “是啊，也没几天结婚了，估计就是最后再商量一下具体细节！”提到结婚，王大勇一扫之前的阴霾，满脸高兴的说着话。 他还不忘告诉安宁，“大队也快分粮了，到时候，你和寒生的粮食，我让人给你们送过来，你们不必和其他人一样，着急晚了，分不到。” 其他人，都得自己去领。 安宁和寒生，王大山预备亲自送。 安宁想着江寒生腿脚不方便，自己也不想这么热的天出去，于是同意了。 “谢谢王叔！” “另外，也就这两天，我让木匠赶紧过来，给你们打家具，这事儿，也耽误老久了，挺对不起你和寒生的。”王大山道。 安宁连忙道：“没有，大队事情多，难为王叔还一直记着我们的事儿，安宁感激不尽！” “你这孩子……”王大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丫头，怎么这么好啊！ “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去大队部，我也要去监督大家干活。”王大山说完这句话，先行离开。 安宁去大队部，村里来学编草帽的人不多。 大部分妇女觉得这玩意儿，学一天，太浪费时间了。 还不如去干一天活儿，还有工分。 但是就算不多，一个大队下来，也有十好几人。 再就是安宁的二婶李春花。 赵淑芳今天没来，两妯娌是听了老太太的话，不一次扎堆，上赶着来，容易惹人怀疑。 李春花像模像样的去学几天，‘学会’了，赵淑芳再去。 虽然都知道是走个过场，但用心和不用心，还是有区别的。 编草帽的蒲草，王大山让村里大汉，去割了老些，蒲草早就干了。 这种情况，就得像安宁教过的那样，一边泡水，一边编草帽。 和之前只有两个人学不一样，这一回，十几人，遇上的问题多了，安宁要耗费的精力，也随之增加。 一个上午，还没有一个人学会。 大家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有几个，直接告诉安宁，下午不来了。 安宁自然是好言相劝。 来都来了，何不再坚持几天。 学会了，至少家里人，都有草帽戴了。 安宁这般好言相劝，上午来的人，倒是都稳住了心态。 只是，她这边顺利解决问题，金爱菊那边，就不见得了。 赵大勇的结婚对象叫田小玲。 她不是石泡大队的人，而是离石泡大队二十里路的超美大队的。 田小玲今年二十七岁，算年纪，比赵大勇还大上一岁。 并且有过一段婚姻，在第一段婚姻中，给前夫生了三个儿子。 但是前段时间，夫家嫌田小玲吃的太多，将她赶了回来，连带田小玲生的三个儿子，也一并被扫地出门。 要不是带着三个儿子不好改嫁，媒婆也不会将田小玲说给赵大勇。 毕竟，不管怎么看，田小玲的长相还是不错的。 一头乌黑的大辫子，梳成两个长长的麻花辫，人不黑，五官也算周正。 因为生养过，前凸后翘的，一看就是有福的。 金爱菊也不是第一次去田小玲家里了。 本来以为，田小玲马上就要嫁到自己家了，这回应该能够喝上一口田小玲倒的茶了。 谁曾想，金爱菊一去，田小玲只是关心的问起孩子的皮鞋，孩子的衣服，还有十块钱改口费的事儿。 金爱菊也是好脾气，“都准备齐了！说起来，这事儿还得感谢……” 金爱菊话还没说完呢，田小玲就迫不及待的问，“哪儿呢？带来了吗？还有我的自行车，啥时候送过来？！” 金爱菊将三双皮鞋从自己随身的背篓里，拿了出来。 还没来得及说话，田小玲将皮鞋抢了去。 仔仔细细的看，又来来回回的摸，看样子是挺满意的。 金爱菊松了口气。 “衣服呢？自行车呢？” “衣服已经找人在做了，按照你送过去的尺寸。自行车大勇说结婚前一天，和聘礼一起送过来！至于十块钱改口费，结婚那天，再给行不行？” 田小玲没说话。 似乎不太高兴了。 田小玲的母亲，这时候出来打圆场。 “行，就按你说的做！只是……” 见田小玲母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金爱菊好奇的问，“这是咋啦？有啥话婶子可以直说。” “是这样的，本来我们说好了，一百块彩礼，是不是？”田小玲母亲说。 她说这话，金爱菊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婶婶，您到底想说什么？” “反正我们家小玲，马上就要嫁给你们家大勇了，是一家人，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小玲在家里，还能陪伴我和她爹，还有仨孩子，也是我们的心尖宠。 如今小玲嫁人，孩子也要跟着你们大勇改姓，怎么算，都是我们两个老东西亏了！” 田小玲嘴上说着，如何，如何在乎田小玲，但在金爱菊看来，就像是要谈筹码了一样。 第120章 赵大勇结婚2 金爱菊赶紧道：“婶婶，您这话说的。小玲是嫁给我们家大勇，不是卖给他！她随时可以回来照顾你和叔，大勇也会跟着一起回来。 至于小玲三个儿子，大勇肯定会当成亲儿子看待，您要是不放心，这孩子，不改姓也行！” 反正最大的孩子，都已经十岁了，对金爱菊来说，改姓不改姓，也无所谓了。 就当是为了大勇的孩子积福，顺带的，将这仨孩子养在身边。 “不改姓？你啥意思？不准备给那三十块钱了？”一旁的田小玲，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金爱菊皱了皱眉。 她咋觉得，这田小玲，脾气越来越差了？ 之前她见她的时候，虽然谈不上对自己多热情，但也不像现在这样不讲理。 金爱菊看向田小玲的母亲，指着她作为长辈，管管自己的女儿。 结果，是金爱菊想多了。 田小玲她娘，直接站在了自己女儿这边。 “爱菊啊，你也别怪小玲说话激动，这毕竟是谈好了的事情！要是随时都可以改，那是不是说明，你们家，其实没有那么在乎小玲？ 她可是跟大勇，过一辈子的人。要是这点钱，你们都舍不得，我和小玲她爹，怎么能相信大勇是真心对小玲的？ 我们小玲不差的，虽然离了婚，但她模样俊，而且生了仨孩子了，可不是那些什么都不懂的黄花闺女，能比得上的。 黄花闺女还有生不出的，就算能生，能各个是儿子？就我们村头刘家，媳妇生了六个丫头片子，算上被她老婆婆亲自淹死的三个，都九个了！人家做梦都想要儿子，可惜生不出啊！ 附近几个大队，谁不知道，我们家小玲，旺夫体质！只生儿子，不生闺女？不知道多少人抢着想娶她！要不是看你们诚信，大勇又老实，还真不一定，会考虑大勇！” 田小玲母亲，说起自己女儿来，连黄花闺女，都开始贬低了。 那目中无人的样子，金爱菊看着来气。 可没办法了。 这些年，都相了上百个女孩子了。 没人看得上大勇。 要是再耽误下去，没准大勇三十六岁，都找不到对象。 金爱菊有气，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她只能寄希望，结了婚，田小玲踏踏实实的跟大勇过日子。 金爱菊：“婶婶，小玲，你们别担心，说好了，给的钱，我们肯定给！” “不止，不止！”田小玲急忙出声。 金爱菊暗道不好。 开始卖惨，“婶婶，你别看大勇那小子，在肉联厂上班，但其实也没攒几个钱。从前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要大勇出钱，他刚进肉联厂，工资也不高，自己用，还要孝敬师父！另外，还有一些花钱的地方，我们能拿出来的，都拿出来了！” 这话，是真话。 赵大勇这些年，虽然对自己很苛刻。 但他几乎每个星期，都相亲，看对象。 相亲要准备礼品，还要请人家吃饭。 手里一点粮票，全给霍霍了。 要不是王大山和金爱菊两个，时不时的准备点粮食，赵大勇的日子，也不好过。 这一次，等结完婚，赵大勇就真的是个穷光蛋了！ 不过卖惨，是没有用的。 “彩礼钱，从之前的一百块，加到五百块！”田小玲母亲说。 “啥？五……五百？”金爱菊怀疑自己听错了。 田小玲昂着头，像个骄傲的孔雀，“没错，就是五百！我爸妈养大我不容易，我嫁过去，就白给赵大勇三个儿子，他都不用花钱，孩子就这么大了。将来他是孩子亲爹，占便宜的也是他，我就再多要四百，这事儿就成了！” 金爱菊气的浑身颤抖。 这事儿，是光荣的事儿吗？ 这事儿，是他们占便宜吗？ “小玲，一百块其实不少了，还有一辆自行车啊，我们石泡大队，没有一家有自行车的，甭管是从前当副厂长的江开源家里，还是在矿区做矿工的安大可家里，大家都没有自行车！你有自行车，已经比很多人强了，彩礼能不能不加了？” “不加？那别结婚了！”田小玲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金爱菊看着她，再看向旁边看好戏的田小玲母亲。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这对母女，恶心的不行。 金爱菊强忍着恶心，继续说：“是不是，这四百块彩礼加上了，以后就不会再有别的条件了？” “也不一定，看我心情！”田小玲说。 田小玲的母亲，在旁边回答，“小玲的意思，是看你们对她的在乎程度。如果你们真的在乎她，那就拿出最好的诚意来，如果你们不在乎，那她肯定要一些东西，让自己有安全感！” “是啊，一百块彩礼，一辆自行车，粗细粮一共二百斤，收红薯的时候，湿红薯二百斤！小玲身上穿的衣服，还有次次去县城，大勇花的钱，就这样，还不够有诚意吗？”金爱菊问。 “是五百块彩礼！”田小玲纠正金爱菊。 “那这彩礼，给了你，你是不是以后都不回老田家了？你三个孩子，是不是以后，只认大勇做亲爹，以后养老送终的事儿，样样不落？” “你不是说了，我闺女，没有卖给赵大勇？这咋又不让回家了？”田小玲她妈不高兴了。 金爱菊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那是没有加四百块彩礼的情况！” “这话不对啊，爱菊，别说加四百，就是四千，也不能让孩子，和我们断绝关系啊！至于三个孩子，只要大勇肯对他们好，他们当然也愿意对大勇好！要是大勇做不到将他们当成亲儿子，那就不能怪他们了。毕竟，这爹也不是这么好当的！不是口头上，说说就行了的，怎么也要供三孩子，念大学！” 金爱菊此时脸上的表情，已经没了半点热情。 人心，都是肉长的。 但很明显，老田家的人，没有心！ 她后悔了。 当初不该着急给大勇找媳妇的。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找这种人。 她为什么当初会点头让田小玲和大勇处对象？ 她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妥协？ 第121章 瞎了眼 “这婚……”金爱菊到了嘴边的不结，可最后考虑到相亲十年，没有人看得上的表弟大勇，金爱菊怎么也说不出口。 如果不是田小玲，那就再也没有人肯嫁给大勇了！ 自己弟弟，打一辈子光棍，金爱菊接受不了。 也没办法想象。 “这婚怎么的？”田小玲她妈得意洋洋的问。 她就是吃准了，金爱菊不敢说不结婚的事儿。 她又不是个傻的，老早打听过了，赵大勇从十六岁开始，就相亲。 城里姑娘相了多少，先不说。 就是这附近适龄的少女，谁没被他相过？ 但是为什么，亲事一直没成？ 不就是他长得太恶心了？ 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是个秃瓢。 那光秃秃的脑壳，多看一眼，都觉得膈应人。 她女儿要是不嫁，赵大勇就是打光棍的命！ 既然都打光棍了，再好的工作有啥用？ 赚再多钱有啥用？ 还不是个废物！ 金爱菊隐忍着回答，“没咋……只是，我还得回去和大勇商量。” “去吧，早点商量，别影响了结婚！到时候，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了！”田小玲她妈道。 金爱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老田家的。 走出去就哭了。 一直哭到回家。 时间已经是大中午。 正好是吃晌午饭的时间，王大山还以为，金爱菊会在老田家吃饭。 结果人不仅回来了，还哭的鼻子眼睛都红了。 王大山这辈子，哪里见过这阵仗。 吓得赶紧上前。 “这是咋啦？咋哭了？”王大山焦急的问。 金爱菊一边哭，一边喊：“错了，全错了。呜呜呜……” 任凭王大山怎么问，就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也急了。 跑到安宁家里，找安宁。 那会儿，安宁刚和江寒生一起，将饭菜端桌上。 空气中，都弥漫着饭菜的香味。 王大山就这么突然闯进了厨房。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双双诧异的看向他。 “王叔，你咋来了？” 王大山气喘吁吁，都顾不得解释，“安宁丫头，麻烦你跟我跑一趟……你婶子也不知道受了啥刺激，一直哭个不停，我问了半天，她啥也没说，就一个劲儿的说错了。” 安宁明白王大山的意思了，“您是想让我去问问？” 王大山点头，“是啊，麻烦你了！” 安宁起身，“不麻烦，我去看看！” 说完，不忘看向江寒生，“你自己先吃饭，别等我了，我去看看，了解一下情况。” 江寒生这时候，是不方便跟着去的。 但是等安宁一起吃饭，还是可以做到。 “我不饿，等你一起！” “那你饿了，自己先吃啊！” 说完这句话，她跟着王大山走了。 一路上，王大山都心急火燎的。 生怕这出啥事儿。 安宁怕他自己把自己吓死，告诉了王大山自己心里的想法。 “王叔，你也别自己吓自己，我估计婶婶哭，肯定是因为今天去见赵同志对象。” “你说田小玲？这……这还能有啥事儿？都说好了，马上就要结婚了！再说我们皮鞋买了，布也买了，昨儿夜里，就找人做衣服了，改口费到结婚那天，给不就好了吗？还有聘礼啥的，结婚前一天，送到女方家去，这还能有啥问题啊！”王大山不解。 安宁：“有没有可能，又提了其他要求？” “这……这不可能吧？”王大山懵了。 虽然是大队长，但他更多精力，都是放在怎么带大伙儿干活儿吃饱这件事儿上。 就彩礼说好了，还要加东西的，就老田家一家。 但这到底是自己媳妇儿表弟的事儿。 他结婚不容易，要求不过分，他们让让，也是可以的。 “这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婶婶也不是一个轻易会被打倒的人。” 在黑市被坑了五十块钱，也不见金爱菊哭。 那就完全可以说明，这一次老田家，做了比损失五十块钱，还过分的事儿。 “他们敢！他们要是真这样，这婚……这婚……” 果断如王大山，也没办法轻易说出，这婚不结了的话。 安宁基本明白了。 这是妥妥的被人拿捏住了。 在所有人都认为，赵大勇如果不娶那个叫什么田小玲的，就打一辈子光棍的情况下。 老田家，就算是要金爱菊和王大山两人一人一颗肾，没准这两位，都会给。 当然，这年月，说要肾脏，也有些夸张。 既然是这种情况，那妥妥的，只能被田小玲骑在头上拉屎了。 二人到了王家。 王大山带安宁去见金爱菊。 时间过了这么久了，金爱菊还在哭。 但王大山告诉金爱菊，安宁来了之后，她还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安宁。 只是，这一下，哭的更凶了！ 安宁从口袋里拿了块手帕出来，上前冲金爱菊道：“婶婶，久哭伤眼，年纪轻轻的，眼睛坏了，可怎么好。” “我宁愿我瞎了，当初也不会做这么荒唐的事情。”金爱菊一边啜泣，一边说。 “什么荒唐的事？”安宁表现出好奇的模样。 金爱菊哪里敢说。 别说她不敢，就算她敢，她能说吗？ “那我猜猜？是您去老田家，又被人狮子大开口了？人家嫌弃之前两次要的彩礼，太少了，还要加钱？”安宁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 金爱菊不哭了，呆呆的看着安宁。 安宁不慌不忙。 “婶婶，说句不怕得罪人的话，你们太纵容他们了！”安宁说。 “赵同志这十年来，找不着对象不假，但婚姻大事，也不是儿戏！关乎两个人，两个家庭。你们对那位田小玲，了解有多少？她为什么离婚？为什么婆家三个儿子，都不要，也要赶她回来？” 这些，金爱菊从未想过。 她觉得，只要有人愿意嫁给他们大勇就行了。 年纪大不要紧。 结过婚，也不要紧。 只要别让大勇打光棍。 “婶婶，您应该清楚，这段亲事，从一开始，就不平等！你们觉得这田小玲是唯一，甚至忽视了这人的人品，以及她从前在婆家做的事情。 但你想过吗？如果你这次也妥协了，赵同志和她结了婚，意味着什么？” 第122章 二婶助攻 “无穷无尽的麻烦！无穷无尽的争吵、算计。赵同志赚的每一分钱，都不是自己的，在家庭中，地位永远最低。 结了婚，妻子却不关心自己，三个孩子，也不是自己亲生的，最大的十岁了吧？懂事了，也知道赵同志不是他亲爸，他严厉了，人家会说继父恶毒，不严厉，人家会说放任孩子。 里外不是人！明明付出最多，却丝毫没有收获，不仅没有收获，还要一直付出！ 这种情况下，与其为了结婚而结婚，还不如单身！至少，很多事情，都可以自己决定！”安宁说。 金爱菊并不想这样。 她甚至拿安宁和江寒生做比，试图证明，事情可能还有转机。 “你和寒生不也是一下子就决定的吗？” “不一样，江寒生的人品，我相信！而且我这样，他图我什么？图我一身肥肉，还是图我那明明是亲爸，却成了后爸的亲爹？” “那其他人相亲……” “如果是父母双方都了解对方人品的，问题不大。不了解，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但现在你已经知道这位田同志的性格了！我想，她的家庭，应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明知道是错，为什么还要走下去呢？就因为害怕赵同志打光棍？婶婶，我觉得，您也可以问问赵同志，是不是真的想这样结婚！ 他如果自己觉得没问题，您可以硬着头皮，满足田家人的！” 安宁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 她也只是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至于决定权，始终是在别人身上。 “婶婶，你自己想清楚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安宁转身就要走。 在旁边的王大山都急了。 “你还没问她这到底是咋啦？”王大山说。 安宁：“我说了啊，来的路上就说了！王叔，和您，我也是一样的话，这婚，慎重结！另外，我之前和婶婶说的，现在依旧有效！” 言尽于此，安宁也不停留。 出了王家，她就快步走。 江寒生还在家里等着呢。 她要和江寒生一起吃饭！！！ …… 下午，安宁依旧是教村里妇女学编草帽。 比上午好了许多。 妇女们从上午的什么也不懂，到下午，已经能上手编草帽了。 安宁二婶，演技爆棚。 明明都已经是王者了，却努力维持着小青铜的人设。 还被人嘲笑了一番。 李春花都没生气，跟一个受气小媳妇儿似的，搞得安宁都佩服起她来了！ 这妇女们，聚集的一多，就开始说起了八卦。 还有一点，安宁不得不提。 她二婶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中午她才暗示金爱菊去查田小玲在婆家的事儿，下午李春花就和人聊起了这事儿。 “夏大妮，我记得大队长表弟说的那对象，叫啥田小玲来着，是你们家亲戚？说说呗，那女的咋样？我上午听人说，人给的彩礼里头，还有自行车咧！这得是啥样的闺女，结婚才有自行车啊！” 江寒生娶安宁的时候，那聘礼里的缝纫机，到现在，都是好多人羡慕不来的东西。 如今，又冒出来，赵大勇娶的媳妇儿，会给一辆自行车。 没人谈论才奇怪。 叫夏大妮的女人，一脸谨慎。 一副打死也不开口的模样。 但李春花是谁啊，软磨硬泡，甚至不惜将自家那点八卦，贡献出来。 比如苏红和安大可之间的事儿等等。 这样一来，夏大妮倒是放心大胆的提起了田小玲。 当然，是在李春花耳边耳语的。 原来田小玲十七岁，就嫁到了李子大队李顺子家。 当初老田家是冲着李顺子家里男人多，干活儿的劳力也多，饿不死田小玲。 当然，他们也找李顺子家要了一大笔彩礼。 婚后，田小玲一天活儿没干过。 还是那么困难的年月，大家都是拼命干活儿的时候，田小玲就天天在家玩。 大事小事不管，油瓶倒了，也不扶。 对着男人李顺子，非打即骂。 好好一个年轻小伙儿，硬是将人蹉跎成了佝偻病秧子。 那李顺子，一个星期，就得去卖三回血，卖回来的血，全供养了田小玲的挥霍。 人为啥能够长得油光水亮的？ 还不是吃了李顺子的‘血’。 不过如果只是这样，日子其实也能过下去。 其实，最重要的，还是作风有点问题。 因为不是什么好事儿，夏大妮也不敢说的太仔细。 总之，就是好吃懒做，又不把男人当人看，还偷人，所以连人带孩子，一并送走了。 这等瘟神，离开老李家的时候，李大顺亲爹，还拿了一个大锣鼓，敲遍了全村。 李子大队和田小玲娘家超美大队，人人都知道这事儿。 只是，隔了大队，加上田小玲母亲在大队撂过狠话，谁要是敢说她闺女半句坏话，她就让闺女带着仨孩子，去那家人白吃白喝。 这年岁，自己都吃不饱肚皮，哪里还能让别人白吃。 所以大家都默契的不说话。 当然，要是王大山去打听，肯定能打听到。 他可是大队长，时不时的，是要和其他大队的大队长一起去乡公社开会的。 他要问，人家能不说？ 李春花张大了嘴，她可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种女人，还有这种荒唐事儿。 “春花，你可别乱说啊！我娘家穷，可禁不住那田小玲一家四口去白吃白喝。”夏大妮道。 李春花答应的干脆。 转头，趁着拉屎的功夫，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安宁。 安宁听完，并不惊讶。 就是惊讶，李春花咋知道，自己想知道田小玲的事儿。 李春花嘿嘿笑，“你跟着大队长去老王家的时候，恰好你二叔在附近，虽然没听清楚你们说的啥，但是田小玲的名字，你二叔听见了。 我们这不也是想听听笑话嘛，田小玲是谁，都知道！也猜到，是啥事儿了！夏大妮是超美大队的，又和田小玲是亲戚，也不是什么秘密！” 总之，也就是一个很巧合的事儿。 安宁：“麻烦二婶了！” “不麻烦，你还是赶紧告诉金爱菊，别让自己表弟，娶了个镶金、币的回去，赔了钱不说。到时候，头上的草长了几米，都不知道咋回事儿！” 李春花说话，一如既往的粗鲁，安宁哭笑不得。 第123章 这婚不结了 安宁计划等下午收工，就去告诉金爱菊，自己知道的事儿。 但还没等她去，金爱菊那边，就有变数了。 是赵大勇就回来了。 金爱菊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王大山一个大老爷们，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更何况，他也觉得安宁说的对。 就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才会有老田家，这么肆无忌惮的将他们的尊严，踩在脚底下。 他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 省的，家宅不宁，各个都不开心！ 王大山想着这事儿，下午都没去大队监督队员们干活儿。 他托人去县城给赵大勇带口信让他赶紧回来。 从安排人送信开始，他一个人，就坐在石泡村村口等着。 赵大勇是坐隔壁大队的牛车回来的，回来的还算快。 不过因为捎口信的人，什么也没有说清楚，就说家里出了事儿，他表姐和表姐夫让他回来。 急的赵大勇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到乡下。 总算是离大队还有几百米，人家牛车也要转道的时候，赵大勇匆忙和老乡说了句谢谢，从牛车上跳下来，就要往石泡大队冲。 离大队近了，他这才瞧见了坐在地上的王大山。 啥也顾不上了，赵大勇冲上去就问，“姐夫，是发生啥大事儿了？是不是我姐咋啦？” 在赵大勇心里，这个表姐，比自己亲爹和亲妈还亲。 这些年，吃的，用的，他都送到表姐和表姐夫这儿，反倒是爹娘，他很小就恨着他们了。 要是表姐出事儿，赵大勇要伤心死了。 “你姐没事儿，但……” 坐在村口这么久，王大山就在想着，怎么和赵大勇说这件事。 想了很久，他觉得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 “但你有事！”王大山说。 “姐夫，你在和我开玩笑呢？我有啥事儿啊！”赵大勇哈哈大笑。 他这表姐夫，太有意思了，这么大老远的，让人捎口信，就是为了开这么大个玩笑。 王大山神情凝重的叹了口气，“那田小玲，又要加彩礼了！” “啥？”赵大勇怀疑自己听错了，“姐夫，你是说那三双皮鞋，三件小孩儿新衣服？” “要真是那样，我就不说啥了！他们老田家，要……要五百块彩礼，在之前一百块彩礼的基础上，再加四百，不给就不结婚了！” 赵大勇听了这话，直接气笑了。 他是找不到媳妇儿没错，但也不能把他当冤大头啊！ 哪有人彩礼连着加三次的？ 别说他没有五百块，就算有，他也不能拿出来啊！ “我姐是不是受委屈了？被他们欺负了？”赵大勇这会儿，脸上全是怒火。 “大勇，我和你姐吃点苦，受点罪，倒是其次，但你……你始终是要结婚的，要生孩子的。这件事，是老田家不对，但是我们可以好好想一下，有啥法子，让老田家就按之前约定好的规矩办事儿。”王大山怕赵大勇冲动坏事儿，开始劝他！ “结婚，生孩子，人这辈子难道就只有这点破事儿了吗？” 赵大勇这十年来，面对最多的，就是那些女人对自己的嘲讽和嫌弃。 他知道自己长得丑，也没资格要求别人。 只要是女同志，不嫌弃他，就行了。 他以后赚的钱，会全部上交。 也会好好做丈夫，好好做孩子的父亲，承担更多的家庭责任。 可就这样，也是奢望。 既然如此，他还结个什么屁的婚？ “姐夫，我要退婚！这婚，不结了！他们欺人太甚，哪有这样办事的？！真当我们是傻子不成？还是他觉得我赵大勇，没娶他们老田家的闺女，就要死了？”赵大勇开口。 王大山心中其实就是这个想法。 只是，这话，他不能直说啊！ 如今赵大勇说了，他也不用再劝了！ “大勇，退吧！姐夫也不想你结了婚，被这么一家子人拿捏。就算你真找不到对象，以后家里还有孩子，给你养老。或者你从现在开始，将自己的工资，全攒下来，以后也够吃够喝了！” 说出这番话，王大山觉得最近一直压在自己心里的大石头，一下子落了地。 赵大勇：“姐夫，谢谢你！谢谢你能及时告诉我这件事。” 赵大勇不希望，真到了结婚之后，才发现，越多越多让自己失望的事情。 庆幸，他还没结婚。 庆幸，他还有后悔的余地！ “你别谢我，你姐那儿，怕是难说通哦！”王大山头疼道。 如果这个家，有谁最希望赵大勇结婚。 那一定是非金爱菊莫属。 最开始，金爱菊就想着给自己表弟找个老实本分的姑娘。 不说多有本事，能够帮大勇做做饭，洗洗衣服就行。 两口子节俭点，大勇的工资，也够养活两个人，要是不行，她和王大山也能补贴点。 可谁知道，事与愿违。 十六岁到二十六岁，十年时间，见过的少女不下百个。 最老实的，都看不上赵大勇。 金爱菊的要求，一降再降，到现在，就是能够给赵大勇生个孩子的。 至少老了，也能有人养老送终。 可即便如此，真的让金爱菊放弃，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王大山想了想，说道：“咱们要不还是叫上安宁那丫头。你婶婶最信任的，还是她！” “你说寒生兄弟的媳妇？”王大山问。 “是啊，那丫头人可好了！对了，你婶婶买皮鞋的工业券十五张，是她借的。还有买布的十五尺布票，也是她借的！那丫头是个大方的，可惜了！” 当初王大山想帮赵大勇和安宁牵线。 但那会儿，自家媳妇觉得人家太胖。 谁能想到，没多久，她就和寒生结了婚。 那丫头一天天的看着瘦下来了。 要不了多久，怕是就和普通人一样了。 他媳妇当初嫌弃的胖，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相反，安宁丫头那么好的性格，和寒生之间那么恩爱，这事儿，换成谁，都只有将肠子悔青。 赵大勇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虽然听得姐夫说一句可惜，但也没有细想。 反而笑呵呵的点头同意，让王大山去请安宁。 第124章 损失的，全要回来 “顺道的，还要谈谈，怎么将那些票证给还了。” 赵大勇也不是喜欢占人家便宜的。 只可惜，他今年的工业券，都得拿来还账。 另外，布票啥的，也老早给了田小玲买布做衣裳，还借了肉联厂同事的一些布票。 这到年底，也是要还的！ 没有布票和工业券，赵大勇还没想好，要怎么样，才能将那么多的东西还了。 王大山去喊安宁。 走出村部的小院儿，等她看到赵大勇的时候，基本已经猜到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大勇倒是没有多难过，反而主动和安宁提起了布票和工业券的事儿。 安宁：“我们现在也不急着用布票和工业券，你啥时候有了，再给吧！不过那些东西比较难攒，也不用有压力。” 赵大勇现在明白，为啥他表姐会对安宁有这么多的赞美之词了。 就是他的同事，借了他布票，也是每个月提醒一次。 明明离年底发布票，棉花票那些，还有半年时间。 当然，赵大勇没觉得同事做的不对。 人家不欠自己的。 提醒是对的。 但是人嘛，一比较，就知道，谁对自己友善，谁值得自己深交了！ 三人在去王大山家里的路上，王大山便说了赵大勇来的目的。 “安宁，我知道，这件事儿，让你帮忙劝说，也太为难你了，但……这事儿，不解决一直拖着，我们都难受。这次就当是叔又欠了你一个人情，迟早我会还给你的！” 安宁：“王叔言重了，什么人情不人情的，我能帮的，就尽量帮！更何况，你和婶婶对我和江寒生很好。” 王大山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这人情，他迟早都是要还的。 到了老王家，金爱菊见到突然回来的赵大勇。 立刻就板着脸，看向自己男人王大山，“是你喊大勇回来的？” 赵大勇连忙道：“不是，不是，姐，我想你了，回来看看你，你别冤枉了姐夫。” 金爱菊根本不信。 笃定是王大山喊他来的。 笃定王大山和赵大勇说了什么。 这种情况下，赵大勇也不能想着慢慢劝人了。 直接开口：“姐，我要和田小玲退婚！你就别怨姐夫了。”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啥不？”金爱菊看向赵大勇。 “姐，我不排斥结婚，但我不希望，我结婚对象，是田小玲那样的。我也不希望，我丈母娘和岳丈大人，是老田家那对夫妻。 姐，我奶自打我小的时候，就嫌弃我，我爸我妈，也不喜欢我。如果结婚，是下一段同样的悲剧，我宁愿不结婚。” 金爱菊眼泪吧嗒往外掉。 “姐，你别哭啊。”见金爱菊哭了，赵大勇慌了神。 这时候，安宁开口：“婶婶，赵同志说的其实没错，家最重要的，就是和谐、和睦！夫妻双方，可以相敬如宾，但绝对不是一方算计另外一方，一方试图压制另一方。 赵同志虽然有一定的困难，但也不能证明，这世上，就真的没人喜欢他！没准，哪一天，他会遇到一个真心喜欢他，待他的人。 与其现在和一个不喜欢自己，又算计自己的人结婚，倒不如慢慢等待，那个真正属于赵同志的姑娘！” 金爱菊还是哭，“这些年，我为啥要这么辛苦，但凡有适龄的女孩子，我就上门去说媒。许了多少承诺，废了多少口水？为的是啥？” “姐，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但我真的不想这样结婚，姐，我都二十六了，我可以决定很多事情了！ 不管最后有没有遇到，赵同志说的那个人，我都认了！姐，我的命，是你捡回来的，这辈子我都会记得你的好。但我求求你，别为了我，失去自己的尊严好吗？” 赵大勇也哭了。 两兄妹抱头痛哭。 安宁和王大山两个，站在旁边。 等他们哭累了。 王大山问：“这婚……还退吗？” 赵大勇脱口而出，“退！” 金爱菊擦了擦眼泪。 她现在倒是不排斥退婚了。 只是…… “婶婶，有什么话，可以直说的，这里都是自己人！”安宁说。 金爱菊：“大勇花了那么多钱，买了那么些东西，还有我早上巴巴送过去的三双皮鞋，这些难道就算了吗？” 赵大勇本来还难受的，听到这话，差点笑得鼻涕都出来。 “姐，你弟弟我又不是是赚不到钱，那些东西，就算了！就当是及时止损了！”赵大勇很是大方。 “放屁！你就是瞎大方，他们要是人好，我损失点，也无所谓！那种人，我那些东西，送给他们，我不膈应吗？”金爱菊道。 女人啊，情绪化的时候，特别不理智。 一旦情绪转化了，那就变得又聪明，又小气。 当然，这样的女人，才是最迷人的！ 金爱菊看向安宁，“宁宁，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我们辛辛苦苦买来的东西，凭啥便宜他们？还有那些票，哪一样是容易的？” 安宁点头，“婶婶这话不错。对待恶人，便宜他们，他们以为咱们怕了，没准到时候，还有更多麻烦！” “话是这么说，如果退婚是咱们提，送过去的那些东西，确实不能要回来了！”王大山说。 “那就让田小玲他们提！”安宁道。 “这不可能吧？人家明摆着宰人，能轻易退婚？”王大山说出心中的疑惑。 倒是赵大勇这个傻楞不懂。 “姐，姐夫，还有安宁同志，你们说啥呢？退亲直接告诉他们就行了，哪还有这么多顾虑？你们也太小心了吧？” 听到这话，金爱菊就来气。 伸手去戳赵大勇的额头。 戳的赵大勇吃痛捂住额头。 “姐，你干啥呢？想戳死我啊！” “就是戳死你这笨蛋！退亲哪有你这么退的？你说退，人家就会配合你？人家不得狮子大开口？”金爱菊气的都要跳脚了。 赵大勇倒是委屈上了，“姐，你别说的我好像很有经验好不好，我这……头一回呢！” 金爱菊：“！！！” 一旁的安宁，倒是笑了起来。 “其实，王叔，婶婶，你们也不用这么担心！赵同志不能退婚，那就让田家人来退婚就是了！女方退婚，东西总要退回来的！” 第125章 有备而去 “咱们要咋做，才能让田小玲主动退婚？” 金爱菊现在完完全全相信安宁。 安宁：“方法多的是，问题是赵同志愿不愿意牺牲自己了！” 被点名的赵大勇犹豫都没犹豫，连连点头，“愿意，愿意！” 安宁笑了笑，“赵同志，你还不知道，具体要怎么做，就同意了？不怕我用的法子，会败坏你名声？” 赵大勇还以为是啥呢。 他无所谓的大笑了起来，“别人还在乎名声，我赵大勇的名声，早就十里八村，传遍了，不怕！一句话，死猪不怕开水烫！” “那就好！我打算这样……”安宁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其实也很简单。 赵大勇现在给老田家人的印象，就是人傻钱多，好欺负。 还能帮着外人养儿子。 就算结了婚，也是被田小玲拿捏的主儿。 若赵大勇是个混不吝，没品，还好赌。 田小玲嫁过来，不占便宜，反而吃亏，那老田家还愿意将闺女嫁给他？ “所以，你让我们去外面散播，大勇和人打牌，输了一大笔钱。就是为了让老田家的人，觉得大勇很不靠谱？嫁给他，就亏大了！”王大山说出安宁计划的目的。 “不错，这种时候，谁说退亲，谁吃亏！所以，你们打死也不能提退亲的事儿，相反还要表现的比之前更殷勤。 赵同志你得尽快和你们单位请假，但是千万不能告诉大队的人，你是因为什么请假！ 另外，对外，得说赵同志在单位和同事打牌被领导抓了，工作快保不住了！ 当然，这些话，不能你们自己说，得让别人的嘴，帮你说。到时候，帮赵同志澄清起来，也不会太麻烦！” “那田小玲肯定以为，我欠了一屁股债，说不定，就肯来退婚了！”赵大勇也想明白了。 安宁：“不错，不过这还不够！还要找一个人。” “找谁？”三个人，三双眼睛，迫不及待的看向安宁。 “找媒婆！让她去田小玲家里，介绍比赵同志条件更好的男人！”安宁说。 “这不好吧？不是坑了别人了！”王大山道。 “王叔，这人不是真实存在的，就是虚构的那么一个人！只有这样，田小玲他们，才会急着退婚！” 没几天，两个人就要结婚了。 再不退婚，不想结婚，也要结婚了！ 金爱菊现在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力气，“找媒婆这事儿，我去办！” 王大山：“那我找人去散播谣言？可我找谁呢？” 安宁摇头，“王叔和赵同志两个负责演戏就好了！至于找人，这事儿还是我来吧！” 她二婶，又可以派上用场啦！ 安宁说了一下具体计划。 三边同时进行。 安宁回到大队部，还没等她找李春花呢，李春花倒是凑上来问她，有没有将事情告诉金爱菊。 安宁直接说，“没说！” “你为啥不说啊，难道非要看着赵大勇娶了那么个玩意儿？”李春花情绪有些激动，完了不忘记看向四周，幸好她刚刚声音不算太小，没多少人听见。 安宁继续说：“二婶，他们两个，还真只能结婚。” “为啥啊？”李春花满脸写满了不敢相信。 安宁冲李春花勾勾手指，李春花附耳过来。 “二婶，我需要你帮助，嗓门越大越好！” 安宁先是提醒李春花，接着将准备好的说辞，告诉她。 “什么？那赵大勇欠了一屁股债？工作都要丢了？”李春花激动的大叫，脸上的表情，满是惊讶。 要不是这事儿是安宁自己安排的，她都要被她二婶这好演技给糊弄过去了。 “宁宁，你……你……骗我的吧？这咋可能呢？赵大勇不是城里人吗？拿高工资的啊！”李春花声音更大了。 这一下，周围在学编草帽的，只要耳朵没聋，都听到了李春花的咋呼。 当所有人都看向李春花的时候。 李春花赶紧捂住嘴。 表示自己什么也没有说。 安宁假装生气的冲她瞪眼，“二婶，你别胡说啊，赵同志工作好着呢！他说了，结婚后，会好好对田小玲同志，一定会将田小玲的三个儿子，当成自己亲生的！” 安宁这番解释，让本来就好奇的人，一下子更好奇了。 坐在最角落的夏大妮，自觉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她决定回去之后，告诉家里人。 这还不算。 安宁这边，结束了一天的活儿。 大伙儿刚走出去，就见到王大山追着赵大勇。 一边踹，一边骂。 “你个畜生，人家那么好的条件，不嫌弃你，还肯给你生孩子，你居然还坑人家。你看我不打死你！” 王大山追，赵大勇跑。 中间赵大勇跑的慢了，还被踹了好几脚。 那手下的狠啊，谁看了，都觉得疼！ 赵大勇连滚带爬的后退，一边还不忘冲王大山祈求，“姐夫，我……我错了，你再借我一点钱，就借一点，我赚了，还给你……赚了还给你！” “你放屁！自己做了蠢事，还想要老子借钱给你，打死你！” 妇女们，全看傻了眼。 都不敢上前去劝。 李春花这时候，拼命的拉安宁的衣袖。 “是不是那事儿，是不是那事儿？” 安宁无奈的点头，“是！” “我说呢，这哪有给人家养儿子的道理，敢情是想骗个女人给自己生孩子！指不定，这结了婚，生了自己的孩子，外头带的那三个拖油瓶，都得卖了换钱！”李春花大嗓门嚷嚷了起来。 李春花真真是无师自通。 安宁都恨不得给她点赞了。 她说的话，都落到了夏大妮耳朵里。 回到家，夏大妮就告诉自己婆婆，娘家出了事儿，她要回去一趟。 夏大妮对老田家，没啥好感。 但她娘和田小玲的亲爹，是亲戚。 这事儿，她得告诉她娘。 夏大妮前脚离开大队，后脚安宁让金爱菊也跟着去超美大队。 “婶婶，你到时候就说赵同志同意给五百块钱！他们到时候，肯定会让你们在结婚前给，你说你们再加一千块，结了婚给五百，生了孩子，再给五百！”安宁交代金爱菊。 “我知道！反正就是画大饼，又让他们觉得不靠谱对不对？” “没错！” “放心，这事儿我准能办好！” 第126章 骗婚 夏大妮回到超美大队，对家里人说起了自己听到的消息，以及眼睛看到的事实。 要知道，田小玲她妈，这段日子，可都是在炫耀。 炫耀自己女儿找了个城里人，光是彩礼，就有好几百。 还有自行车啥的。 赵大勇还要将自己三个外孙，当成亲孙子，等等。 夏大妮的母亲，觉得这闲事儿不用管，等着看热闹就行。 但夏大妮的爹，不这么想，两家是亲戚，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应该说说情况，不能让自家亲戚吃亏。 于是，夏大妮的爹，亲自上门说自己闺女听来的事儿。 本来以为，田小玲她妈应该感激的。 再不济，也要给个好脸色。 结果，被人家轰了出来。 轰出来不算，还跳脚大骂，“夏铁柱，我看你是嫉妒疯了你！自己闺女嫁的不好，就来破坏我们家小玲的婚事，你还是人嘛你！再敢来胡说八道，看我撕烂你的嘴！呸，什么玩意儿。” 夏铁柱一个大男人，被女人这么骂，一张脸，瞬间涨红了。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 见她还不走，田小玲她妈，顺手抄起手边的笤帚，就扔了出去。 好巧不巧，砸中了夏铁柱。 这一下，即便夏铁柱脸皮再厚，也不可能再说什么了。 他转身就走。 田小玲这会儿走了出来。 “娘，你说夏铁柱说的是真的不？”田小玲有些担心。 赵大勇那么丑，要不是有个城里工作，又愿意给那么多彩礼，她才看不上赵大勇。 “是个屁！”田小玲母亲一脸不屑。 “娘，夏铁柱和谁撒谎，也不敢在你面前撒谎啊！万一这是真的，我不就被那赵大勇给骗了？” 一想到夏铁柱刚刚说的，赵大勇娶自己，就是要找个生孩子，传宗接代，洗衣做饭的，田小玲就不舒服。 她结婚，又不是为了干活儿的。 可别指着她累死累活，不然她要赵大勇干嘛？ 田小玲她妈，一开始并不相信，这会儿，有些动摇了。 那赵大勇，万一一直没结婚，不单单是长得丑，还有别的的毛病可咋办啊？ 她闺女，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娶的。 “娘……”田小玲刚想说啥，不远处，金爱菊的身影过来了。 “娘，金爱菊咋来了？”田小玲赶紧开口。 田小玲她妈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啊！难不成，这么快，就同意了，加彩礼？” 田小玲她妈，还以为，怎么着，也要明天才有答案。 “妈，这……会不会太容易了？骗我的吧？”田小玲开始怀疑了。 她妈却说，“你还没听人家说啥呢，急啥！” 等金爱菊到了两人跟前。 不等田小玲和她妈问，金爱菊笑嘻嘻的上前，一把拉着田小玲的手，“小玲，大勇说，五百块彩礼没问题！你要再加，都行。” 田小玲脸上一喜，“真的？还可以加？” “当然，不过大勇说了，给彩礼的时间，得改改！” “啥意思？”田小玲她妈的脸，垮了下来。 “也没啥意思，就怕我们给了彩礼，小玲这么好的姑娘，不愿意嫁了！是这样的，结婚第二天早上，咱给五百彩礼，之前说好的，一样不变。等小玲生了孩子，再给五百，生孩子当天给！等有了孩子，大勇就相信，小玲不会瞧不上他了。” 金爱菊说完这番话，看向田小玲，又是一副很希望小玲成为自己弟媳的样子。 “小玲，你不知道，见了这么些女同志，我就喜欢你一个。那些人有啥好的，能不能生还是一回事儿呢！就算能生，她们生的出儿子？我这辈子，对大勇没别的要求，有个自己的后就行了！别的事儿，都好说。” 田小玲觉得不对劲。 很不对劲。 “彩礼必须结婚前一天给！一次给一千块！”田小玲她妈说。 “这不行，说结婚了给，就结婚了给。要不然，今天就办酒，明天早上，我们准备好五百块钱。”金爱菊一改之前的好脾气，强势了起来。 “爱菊，我女儿不是没人要的。你们要是不拿钱，别想娶我女儿。”田小玲她妈拿出之前绝不退让的架势。 但金爱菊比她还硬。 “亲事都定了，亲戚也通知了，你们说不嫁，就不嫁了？这人必须嫁，彩礼也按我说的来，不然我就到处说你们不办人事儿。” 金爱菊强势起来。 田小玲和田小玲她妈，都有些乱了阵脚。 “娘……”田小玲先忍不住了，冲她妈挤眉弄眼。 田小玲她妈也觉得不靠谱。 “你在外面等我们一会儿，我和闺女进屋拿点东西。” 田小玲她妈拉着田小玲进屋。 一进屋，两个人就分析了起来。 “娘，这不对劲啊，会不会夏铁柱说的是对的？赵大勇今天来坦白自己欠钱的事儿，金爱菊怕我们知道了，不肯嫁给她弟弟，故意来框我们，答应结婚的事儿？” 田小玲她妈咬着嘴唇，她不得不承认，有这种可能。 而且可能性很大。 “娘，咱们再打听打听吧，饼画的再大，吃不到，有啥用？李顺子那没用的男人，当初不也是说，要对我好，结果呢，我不就让他卖个血，不就和别的男人，关系好了点，他就翻脸不认人了？”田小玲打心底，瞧不起那个窝囊废前夫。 她也怕自己被坑啊。 “小玲，你别急，我先去打探清楚，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要是真的，这赵大勇，就是个废物。废物留着没用，只能一脚踹开。” “娘，您说的是！” 母女两个商量好，田小玲直接都不出去了。 她妈将金爱菊打发走。 哪怕天色晚了，她还是找到了媒婆家。 打听赵大勇的事儿。 金爱菊早就去找过媒婆了。 所以媒婆说的，都是按照金爱菊提前授意好的。 赵大勇就不是个好玩意儿。 吃喝、嫖、赌样样都干！ 从媒婆家里出来的田小玲她妈，气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回家就告诉女儿真相。 母女两个，当即骂起了金爱菊不是人。 “骗婚！这是骗婚！”田小玲她妈鼻子都气歪了。 “娘，我不嫁了！这种人，我看不上！妥妥的死骗子。” 第127章 两个一起见 “绝对不能嫁！我说呢，那金爱菊怎么这么好说话了，五百块彩礼，说加就加。还大方的又给加了五百！还啥结婚后，生孩子后分别给。我看那臭婆娘，就是骗你嫁过去，嫁过去了，生米煮成了熟饭，他们就占了大便宜了！” 田小玲她妈，越想越生气。 要不是这会儿，天黑了。 她非要跑到老王家，把这亲事给退了。 “娘，这事儿不能拖了，明儿一早，你就去退婚！”田小玲道。 “退，必须退！” “娘，那赵大勇之前在我身上花了不少钱，还给我买了布，做了衣服。买了吃的，送了咱家好几罐麦乳精，几盒肉罐头，两斤肉。白天金爱菊还送了三双皮鞋过来。我们要是退婚，他们该不会将东西要回去吧？”田小玲突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赵大勇确实在她身上花了钱。 对她也大方。 可这人是个赌鬼啊！ 钱输了，工作也给整没了。 人还长得丑，这谁能接受啊！ “他敢！给了我们，就是我们的东西，想要回去，下辈子吧！再说我们还没追究他们骗婚呢！”田小玲她妈一脸嚣张。 别说到手的东西，她不会吐出来。 她恨不得还从赵大勇身上，扒一层皮。 “娘，那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对了，娘，你明天还得去媒婆那儿问问看，有没有更好的对象介绍。我只要城里人，乡下泥腿子不要。” 虽然现在嫁城里人，没有工作，解决不了户口。 但只要男人有城里户口，吃城里供应粮，她还能饿死不成？ “我说呢，我忘了啥事儿，搞半天，是忘了让孙媒婆再给你介绍一个！那这么的，明天早上，先找媒婆，确定了对象，咱再退亲！” 田小玲她妈自认为自己的计划是天衣无缝。 夜里睡觉，都睡得安稳无比。 隔天一清早，她饭也不做了，就去媒婆家，问急着结婚的小伙儿。 孙媒婆按照金爱菊说的开口，“还真有两个小伙儿，一个今年二十五岁，一个今年二十三岁。二十五岁小伙儿，是矿区的小领导，一个月工资六十三块九毛，粮食是四十二斤，每个月还有各种定额的副食品之类的东西供应。二十三岁那个小伙儿，是棉纺厂的，工资也有四十来块，一个月粮食是三十六斤。” 田小玲她妈听到这里，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二十五那个！”她直接说。 说完，又补充道：“二十三那个，也要见见！” 见一面，饭是要请的。 再买点东西什么的。 反正都是高工资的，还能抠门不成？ 说不定，两个都喜欢她闺女。 谁肯出更多彩礼，她就将闺女嫁给其中一个。 一听说要见，孙媒婆傻了眼。 那金爱菊也没说安排人见面啊。 她只让自己将这两个人的条件，吹得天花乱坠，让老田家高攀不起就行了。 这咋还这样了呢？ “咋啦？你该不是想说给别的姑娘吧？孙大娥，你可别忘了，我闺女找了赵大勇那么个玩意儿做对象，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胡乱介绍，我闺女至于耽误这么久的时间？得亏没结婚呢，这要是结了婚，你得给我负责。”田小玲她妈道。 这番话，可是让孙媒婆气死了。 她是给人介绍对象没错。 可她没按着田小玲的头答应啊！ 当初是谁，狮子大开口，要那么多彩礼？还啥自行车。 她还觉得田小玲配不上人家赵大勇呢。 “你倒是说话啊，你别真的介绍给别人了吧？”田小玲她妈情绪激动的大喊。 孙媒婆可不想这时候和她撕破脸皮，连忙说：“没有，没有！不过我也得和人家商量一下。” “那就好！话我是和你说了，你尽快安排，要是耽误了我们家小玲嫁人，我可是要来找麻烦的。” 田小玲她妈说完这话，离开了孙媒婆家。 她一走，孙媒婆差点骂娘。 想着自己刚刚夸下海口，要安排人和田小玲见面，孙媒婆急急忙忙往王家赶。 虽然她和田小玲她妈是去一个地方，但是因为走的是不同的小路。 最后结果是孙媒婆比田小玲她妈到的还早。 但也只是刚说，田小玲她妈一次要见两个男人，金爱菊的大儿媳妇黄英子就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娘，田小玲她妈来了，现在在堂屋嚷嚷着，说咱们骗婚呢！” 金爱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她来这么快？” 孙媒婆倒是被吓到了。 “这咋办？要是被她知道我在你这儿，麻烦大了！” 金爱菊赶忙安抚孙媒婆的情绪。 “婶子，你别着急，你就在我房里待着，你不出去，她发现不了！等我打发走她，我们再商量后面的事儿。” “行，你快去，快去！”孙媒婆催促道。 金爱菊去见田小玲她妈。 她上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好你个金爱菊，一口一个婶婶，喊得亲热。你表弟那么个玩意儿，你也介绍给我女儿？你当我们老田家是啥？冤大头？” 金爱菊这会儿，一点也不胆怯。 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婶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表弟是‘那么个玩意儿’？他可是你女婿，哪有丈母娘这么说女婿的？” 金爱菊牢记安宁说的话。 就是要泼。 心里有多想解除婚约，就要表现的，有多不想。 只有这样，才能拿回送出去的东西。 其实，拿回这些东西，也是其次。 就怕田小玲她们，回头再反悔。 “我女婿？我呸，哪门子的女婿？欠了一屁股债，工作都要没了，他也配？”田小玲她妈冷嗤一声。 “婶儿，大勇和小玲的婚事，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可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算了的！我们家可是答应出这么多彩礼的，你可别赖账！” “你还有脸说彩礼？明明没钱，骗我们结了婚给，我看你就是想生米煮成熟饭！” 田小玲她妈，越说越激动。 “这婚，不结了！我今天是来退亲的！” “不行，这婚必须结！到了那天，我们派人去接小玲，小玲要是不来，我们直接抢！” 第128章 做局 “你敢，反了你了！”田小玲她妈怒气冲冲道。 “你看我敢不敢，反正我们家大勇，没别人肯嫁了。你们收了我们这么多东西，昨儿我才送了三双皮鞋过去，你敢不嫁女儿试试看！” 金爱菊迎上田小玲她妈的目光。 和田小玲的虚张声势比起来，她可强多了。 田小玲她妈见镇压不住金爱菊，想撒泼。 她看见堂屋中间桌子上那个茶壶，想去拿着摔了，吓吓金爱菊。 谁知道，她才挪动步子，金爱菊就说：“摔吧，想摔多少，摔多少！反正你闺女要嫁给我表弟，到时候，你这做娘的摔多少，我就让她做多少活儿，还这些东西！” 田小玲她娘，到底没敢摔东西。 撂下一句狠话，就走了。 一想到她走的时候，吃瘪的样子。 金爱菊就觉得整个人气都顺畅了。 想想自己之前真的傻，怎么会想着受气，忍让这样一个人？ 幸好，一切还不晚！ 金爱菊跑去找孙媒婆。 之前两个话才说了几句。 现在金爱菊还要再问一遍。 “她真说，两个要一起见？”金爱菊问。 “可不是！好像两个都看上了。”孙媒婆说。 要不是早知道老田家一家子是什么人，金爱菊现在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遇到了这么一家子奇葩。 金爱菊无意和孙媒婆透露太多。 毕竟，这两个人本来就不存在。 “婶子，你先回去，剩下的，我安排！”金爱菊道。 “那你们也得快点啊，不然这事儿拖久了，对谁都不好！” 孙媒婆打小就跟着她娘四处跑。 她娘也是媒婆。 介绍了这么多对象，田小玲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 这回事儿，甭管成不成，往后老田家的媒，她是不说了。 送走孙媒婆，金爱菊赶紧跑去找安宁。 安宁听说田小玲要见两个，直接就笑了。 “她这真当自己是天仙呢？还是想一女嫁二夫？” 别说田小玲这样品行不端的。 就算正常人，也不会想着，一次见两个吧？ 怎么也要一个个相处来吧？ “她妈肯定就是想着见一次，捞点好处。到时候，谁给的彩礼多，就把闺女嫁给谁！”金爱菊道。 她现在是看的透透的了。 安宁：“……” “安宁，咱们上哪儿去找这样的小伙子去？她不要见到人，不肯还东西咋整？” 安宁：“你等我一会儿啊，我去问问江寒生。” 安宁其实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 她跑回院子，去找江寒生。 早上赵木匠就来了，说是王队长让他帮忙做家具。 一同帮忙的，还有他三叔安三毛。 江寒生是帮着打下手的。 三个大男人，除了江寒生，都往鼻子上，围了一个手巾。 这阵子，村里人，可是吃了苦了。 茅房总是臭烘烘的。 安宁他们家，更臭。 不过因为各家都闻到了相同的味道，大伙儿也只以为，是安宁家茅房挨太近的缘故。 实际上，不是！ 安宁冲正在干活儿的江寒生招了招手，他和赵木匠，还有江三叔说了一声，走到了安宁跟前。 “江寒生，有个事儿，要和你商量一下。” 江寒生脸上露出笑容。 相比较安宁什么都自己想，江寒生更喜欢，她来找自己商量事情。 就算最终决定权不是自己，他也很高兴。 安宁将金爱菊告诉自己的事儿，说给江寒生听。 再就是自己的计划。 “我打算花钱请两个人，见一见田小玲她妈，应该见过之后，她们母女，就要求着退婚了！” 江寒生：“不用请人。” “啊？” “我帮你找人。你和他们约好时间。” 安宁有些激动，“可以吗？” 有人帮忙当然最好。 “没什么不可以。我现在就一趟县城。” “我……和你一起去！” 安宁最喜欢的，就是去县城！！！ 江寒生没拒绝，带她出去走走也好。 江寒生去和赵木匠，还有江三叔交代事情。 比如柜子要怎么做，还要打椅子，桌子之类的。 至于午饭，本来其他人是不包的。 但安宁和江寒生商量过了，一顿午饭还是要包的。 中午他们可能赶不回来，先让赵木匠和江三叔去安宁奶奶那儿吃一顿。 安宁则告诉金爱菊，他们现在去县城，安排人的事儿。 金爱菊挺不好意思的。 自己家那点事儿，麻烦安宁这么多回。 “等那小子的事情处理好，我肯定让他请你们吃饭，必须吃肉。” 这年头，吃肉已经是最高规格的感谢了！ 安宁谢过金爱菊。 江寒生换了身衣服，跑去大队借牛车了。 等他将牛车赶出来，还没靠近呢，那牛就像看到亲人一样，快步朝着安宁走来。 “哞~” 那股子亲热劲儿，无异于见到了亲人。 于是在金爱菊的见证下，老牛小花，在安宁面前扮起了娇羞。 当牛舌要伸出手舔安宁的脸时，江寒生手死死的拉着牛绳，一张脸，瞬间黑了。 安宁摸了摸牛头，“小花，这一路，靠你啦，送我们去县城！” 安宁坐上牛车，冲金爱菊挥手告别。 小花迈着骄傲的步伐，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一眼安宁。 金爱菊觉得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完了，我咋觉得，这牛是狗变的？” 有牛车去县城，就算花的时间不少，但是舒服。 安宁一个人躺在牛车上，江寒生侧身坐着。 小花很乖，都不用挥舞皮鞭，自己就会前行。 偶尔还会绕路，避开大坑。 不过江寒生的注意力，没在它身上。 所以也没有发现，这牛真的很不正常！ 一路上，安宁都在和江寒生说话。 不管她说什么，小花儿都会时不时的打个响鼻，时不时的发出一声牛叫。 听着就像是附和安宁一样。 江寒生问安宁，“你……有没有觉得，这牛不对劲？” 安宁：“没有啊！” “你不觉得，你说什么，它都像是在回应一样？” 安宁：“……”可能外星人的东西，多少都有点不正经？ “算了，也不要紧。” 一头牛而已，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他可不相信那些什么牛鬼蛇神的东西。 第129章 江狗剩韩二狗 江寒生和安宁去县城。 安宁本来以为，江寒生会去矿区，找辛叔和骆叔帮忙，借个年轻人什么的。 谁知道，他带安宁去了平县发电厂。 “不去矿区吗？怎么来发电厂了？”安宁好奇。 江寒生：“有个朋友，最近分过来的，在平县发电厂保卫科。” “那等你的工作下来，你就有朋友在这边了！”安宁一脸激动。 安宁一直觉得，江寒生话不多，性格比较沉闷，是因为朋友太少。 她完全忘记了，江寒生是念过高中的人。 就算没有朋友，也会有同学。 在这个感情淳朴的年代，别说是高中同学，就是小学同学，哪怕好些年没见，再见大家感情还是很好。 江寒生和看门大爷打了声招呼，说自己要找韩卫国保卫科的，老大爷就进去喊人了。 十来分钟后，一个年轻小伙子，快步朝着发电厂门口的方向跑了过来。 江寒生这位朋友叫韩卫国，当然这是之后改的名字。 他之前叫韩二狗。 乡下老娘给取的名字，后来入伍之后，这名字不太合适，就给改成了韩卫国。 江寒生是因病退伍，韩二狗是为了照顾家中老娘。 韩二狗，不，韩卫国还没到安宁和江寒生面前的时候，安宁已经打量过了。 他应该和江寒生一样，最少一米八的身高。 国字脸，远山眉，皮肤黝黑。 一见到江寒生，他就朝着江寒生伸出拳头。 江寒生也伸了拳头，两个人简单的碰撞了一下。 韩卫国十分亲热的喊了一句，“狗剩！” 本来脸上还带了几分笑意的江寒生，瞬间变了脸。 偏偏韩卫国还跟看不懂似的。 “狗剩，你退伍那天，我就说我们两个迟早要见面吧，哈哈哈，没想到这么快呢！我听说你结婚了？好小子，结婚都不通知我，怕我把你家吃垮是吧？” 如果现在江寒生手上有一块抹布，他可能会毫不犹豫的塞进韩卫国嘴里。 “哟，这结了婚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爱说话，你媳妇儿能受得了你？” 不提安宁还好。 一提江寒生直接伸手，捂住了韩卫国的嘴。 “唔唔唔……唔唔唔……”狗剩，不带你这样的。 “哈哈哈哈哈……”一道夸张的笑声响起。 安宁笑得扶着肚子，差点摔倒。 “狗剩……哈哈哈哈……” 原来江寒生叫狗剩。 难怪她给小花取名狗剩的时候，江寒生的表情，那么奇怪。 原来是这样啊！ 韩卫国这会儿，好奇的盯着圆滚滚的安宁看着。 他脑子里，想到了一个人。 努力挣脱江寒生捂着自己嘴的手。 “这是你媳妇儿？” 江寒生一脸坦然，“是我媳妇。” 安宁这时候，也站了起来。 朝韩卫国伸手，“你好，我是安宁，江寒生的妻子！” 韩卫国想去和安宁握手，突然，他感觉到有杀气，有人想鲨他？ 韩卫国一扭头，就和江寒生那张死人脸给对上了。 他哪里还敢碰安宁的手。 及时又帅气的收回手，还不忘来个潇洒的摸头杀。 当然，是摸自己的头。 他要敢摸安宁的，江寒生能把他狗头打爆。 “嫂子你好，我是江狗剩的好兄弟，我叫韩二狗！” 安宁：“二狗同志好。” “嘿嘿，嫂子，你叫我卫国也行，二狗就少数几个人知道我名儿。” 韩卫国性格开朗。 一说话，就露一口大白牙。 和江寒生完全不一样。 他要喊安宁和江寒生去发电厂观摩。 但现在是上班时间，江寒生也不会真的去。 只说了来的目的。 以及明天要见的人。 韩二狗听完，拍着胸脯，“保证完成任务！明天早上十点半在县城新华书店门口集合。” 安宁好奇，“为什么去新华书店？” 韩卫国：“嫂子明天就知道了！” 韩卫国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走了，安宁和江寒生也不用再等着了。 “我们是回去，还是去县城逛一逛？”安宁问。 “你说呢？” “回去吧！” 虽然她挺想去黑市，搞清楚是谁骗的金爱菊。 不过江寒生在，安宁要真想调查，也不太方便。 他们赶着牛车回家。 虽然错过了午饭的饭点，但安老太还是给安宁和江寒生留了饭。 吃饱喝足，江寒生继续帮忙打家具。 安宁去找金爱菊。 而接到消息的孙媒婆，很快去通知了田小玲和田小玲她妈。 第二天安宁和江寒生都没有去县城。 安宁其实想去的，但江寒生不让，说是韩卫国一个人可以搞定。 而且有孙媒婆在，她也会见机行事。 田小玲穿着赵大勇买的布，做的新衣裳去相亲。 她妈王金贵也挑了套最好的衣服换上。 母女两个，大早上跑到金爱菊家里，让王大山安排一辆牛车，送田小玲去县城。 旁边的金爱菊听到这话，当场就拒绝。 “开什么玩笑，你们去县城，还要我安排牛车？你们脸大呢？” 特别是她知道，田小玲和她妈是去干嘛的，就更恶心了。 “你还说你对我们家小玲好呢，她去县城买些结婚用的东西，你连牛车都不肯安排，你好意思说是为了她好？”王金贵阴阳怪气的道。 “你说啥？”金爱菊一下子就炸了。 她不明白，王金贵咋有脸说买结婚用的东西的。 是和她家大勇结婚吗？ 真当她是傻子了？ 一旁的王大山怕她说漏嘴，赶紧道：“牛车安排，你们等一会儿。” 一边又冲金爱菊道：“你昨儿不是说，今天要去找安宁丫头？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金爱菊：“我哪里说了，我要找安宁？” “你说了！”王大山一边冲她使眼色，一边将人往院子外面推。 将金爱菊推出院子，他小声道：“都到这一步了，可别坏了事儿啊。人安宁好不容易帮咱们想法子，你可别对不起人家一番心意。” 金爱菊不做声了。 “我去安宁家，你赶紧把这两个恶心的人打发走。” “好！” 金爱菊走后，王大山让二儿子王近去牵大队的牛。 好巧不巧，牵的是小花儿。 可能是王近一路上，没少说田小玲和她妈的坏话。 结果到了王大山家门口，小花儿撂挑子了，不干了。 往地上一躺，任凭王近怎么拉扯，都无济于事。 第130章 王八看绿豆 “爹，不行啊，这牛不肯动！”王近装无辜大喊。 王大山还没说话，田小玲倒是不客气了。 “不肯动，你不知道抽它吗？死命的抽，看这畜生走不走。” “你乱说什么？小花又没犯错！”王近一脸不高兴。 畜生怎么啦？ 畜生都知道，不载你们两个恶心的。 王金贵一脸嫌弃，“呵，一头牛叫小花？丢不丢人啊！” “你……” 眼看着两边要吵起来了，王大山赶紧制止，“都别吵了。王近，你把牛拉起来，它要不肯起来，就打！别耽误事儿了，赶紧出发。” “爹……”王近不大乐意。 “别磨蹭了，赶紧的！”王大山催促道。 王近只得不情不愿的将小花儿拉起来。 他赶牛车，孙媒婆、田小玲，还有她妈王金贵就坐牛车。 出了村子，走了不到一里路，有老乡招手要搭车。 王近想靠过去停车，王金贵踹了他后背一脚，“你干嘛呢？谁让你停车的？你爹让你送我们去县城新华书店，你想耽误我们的事儿是吧？” 忍着不高兴，王近解释，“那是老乡，搭个顺风车，又没有什么关系。” 附近几个大队，都是这样的。 不收费，顺路就带。 “我不管，臭小子，你要再耽误我的事儿，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在王金贵的强势要求下，王近只能驱车离开。 “这就对了嘛，别什么阿猫阿狗，都让他们上牛车，脏了我们衣服咋整！” 田小玲：“就是，一点事儿都做不好！幸好不是一家人。” “你……”王近气的哆嗦。 “行了，少你啊，我啊的，这么大个人了，连话都说不好，闭嘴吧！”王金贵呵斥。 王近气的翻了白眼。 之后的路，他半句话也不说了。 又走了三里路，田小玲开始叫唤。 “你这赶的什么路啊？哪里有坑，你就往哪里赶，你想颠死我们啊？” 王近想说根本不是他。 他想走平路来着，但小花有自己的主意。 哪里路不好走，它走哪里。 可他不想理会后面两个瘟神。 还是孙媒婆出声，“差不多行了，这乡下路，本来就不好走。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咱们有的牛车坐，就不错了，你们要嫌弃，咱们就走路去县城。” 王金贵和田小玲这才闭了嘴。 虽然还是颠簸，屁股疼的厉害。 但也渐渐的平稳下来了。 等田小玲和王金贵觉得舒服了一下，小花拉着牛车，直接往路边的臭水沟里冲。 王近想提醒，已经来不及了。 他倒是跳了车，一直观察四周的孙媒婆，也及时的跳了车。 田小玲和王金贵两个，只顾着舒服，连人带车，一起摔进了臭水沟里。 好不容易爬起来，一身的泥，还是那种臭泥！ 田小玲气的尖叫，“啊……我的新衣服，你瞎了眼吗？怎么赶的车？我的衣服弄脏了，你赔得起吗？” 王金贵张嘴也要骂王近。 还是孙媒婆反应及时，“哎呀，这牛没摔伤吧？这可是公家的财产，要是摔坏了，咱们这几个人可赔不起啊！王家小子，你赶紧把牛牵回大队，找个兽医去看看。” 王近没孙媒婆那么精明。 但胜在听话。 他把小花儿拉起来，又把牛车拉上来。 牵着牛车，就往来的方向跑。 王金贵想叫住他。 孙媒婆又在旁边提醒，“别追了，牛出了事儿，咱们赔不起，还是赶紧找个老乡家里，把身上这臭泥巴洗一洗吧！别耽误正事儿。” 掉进臭水沟，又没了牛车。 本来打扮美美出门的田小玲，直接成了落汤鸡。 基本擦洗过了，身上还是臭。 加上泥巴简单擦拭，也擦不掉。 所以等他们走到县城，到新华书店门口的时候，王金贵母女，活脱脱就是一个乞丐形象了。 旁边的孙媒婆，挺直了腰杆儿。 三个人站在一起，对比鲜明。 新华书店门口，韩卫国瞧见左边眉头上，一颗大肉痣的孙媒婆，觉得像江寒生和他说的媒婆特征。 他上前问：“您可是孙婶？” 媒婆这称呼，是从前的称呼。 现在基本不这么喊。 韩卫国这婶儿没用错。 孙婶看着眼前的男人，除了黑了点儿，模样确实是不错的。 “你是小韩？” “是我！” “来来来，给你介绍，这位是田小玲同志，这位是她妈。”出于职业习惯，孙媒婆迫不及待的介绍起了田小玲和王金贵。 韩卫国瞧见头发凌乱，衣服脏兮兮的两人，差点没笑出声。 但他还是忍住了。 “田同志可真好看！” 田小玲打从第一眼看到韩卫国，眼睛就直了。 眼前的男人，又高又英俊。 一件白衬衫，一条军绿色的裤子，手腕上，还戴了一块上海牌手表。 怎么看，都不是普通人。 一向无法无天惯了的田小玲，竟然一脸娇羞了起来。 “小韩同志，你……你好。” “挺好的！伯母你也好。”韩卫国和王金贵打招呼，故意举起手腕上的手表。 这手边，是他从发电厂厂长手上借来的。 下午就得还。 人靠衣装，他就不信，搞不定江寒生交代的任务。 王金贵看到手表，眼睛就直了。 有钱才买得起手表，没钱谁买的起？ 那赵大勇买的起吗？ “那啥，小韩是吧？你要娶我们家小玲，你准备拿什么东西？”王金贵问。 韩卫国笑得一脸灿烂，“您说的是彩礼？” “不错，就是彩礼！” “如果是我媳妇，一辆自行车，肯定要准备。两千块钱，那是标配，还有手表，收音机，缝纫机……”韩卫国这张嘴，就像是开了挂一样。 但凡是王金贵听过的东西，都从他嘴里说出来了。 王金贵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田小玲更是做娇羞女儿状，一会儿偷看一下韩卫国，一会儿又低着头。 韩卫国觉得自己吹得差不多了，再吹下去，牛皮都得吹破了。 “暂时就这些，要是我媳妇想要别的，我也可以满足，反正不差钱！” 王金贵拼命冲孙媒婆使眼色，让她赶紧答应。 但孙媒婆是谁啊，她就不出声。 这时候，韩卫国抬起手表，“都这个点了，厂里还有事儿，要我去处理。田同志，伯母，我先回去了，你们要是有兴趣，去新华书店看一会儿书。” 第131章 东西还回去 “啊？看……看书？”田小玲愣住了。 “是啊，田同志！看书使人进步，我不耽误你们进步了！”韩卫国挥了挥手，潇洒离去。 田小玲还傻乎乎的冲他挥手，“慢……慢走啊。” 韩卫国一走，田小玲就大声嚷嚷，“娘，我要嫁给他！” 王金贵则怪起了媒婆，“我刚刚冲你使眼色，你咋不直接将两个孩子的事儿定下来？” “我也想啊，但你们家小玲，可是有婚事在身的，马上就要结婚了。我这要答应下来，小玲转头嫁给赵大勇那小子，这边又找我要媳妇儿，我找谁去？”孙媒婆没好气的道。 “谁说我们家小玲，要嫁给那个赌鬼了？我说了，这婚事退了，婚，也不结了！”王金贵霸气道。 孙媒婆笑了，一脸嘲讽，“金贵儿，不是我说你，你也不能当人是傻子啊！说结婚，是双方一起同意的，现在不结了，也得双方一起同意吧？老王家的人同意了？爱菊和大山两口子，昨儿都来我家说了小玲和她家大勇的婚事，人家不同意退婚！” 一旁的田小玲急了，去拉王金贵的衣袖，“娘，你快些把这件事给处理好，我喜欢小韩同志，我要嫁给小韩同志！” 王金贵对韩卫国也满意。 那小子彩礼给的多。 光彩礼钱，就二千呢。 这可不是一般人，出的起的。 “你和老王家的人说，这婚，退了！尽快和亲戚朋友说，别耽误了我们家小玲的正事。”王金贵用命令的口吻，冲孙媒婆道。 孙媒婆朝王金贵伸手。 “干嘛？”王金贵不理解。 “还能是啥，你们拿了王家多少东西，不得给人家?咋的，东西不还，就让我空着手脚，去上门谈退亲的事儿？”孙媒婆强忍住恶心说道。 “还啥东西？给了我们，就是我们的！”王金贵耍无赖。 “就是，我娘说的对，给了我们，就是我们的！”田小玲附和。 “我说你们是真的傻，还是假的傻！人家老王家压根看不上这点东西，他们看上的是小玲和你们家仨孩子。他赵大勇这么些年找不到，好不容易骗了个，你们倒好，不急着将东西还回去，还贪便宜，他们要是不愿意退亲，你家闺女，还就只能嫁到他家！那小韩就和你们没关系了，那小子是香饽饽，你们不急，有的是人要！” 孙媒婆这张嘴，可不是摆设。 她巴巴的说了这段话。 田小玲急了。 “娘，要不退了吧？我要是和小韩同志结婚了，咱家啥都有了！” 王金贵眼珠子还在转。 “娘，您就别想了！小韩同志哪样不比那赵大勇强？光是长相，赵大勇一辈子也比不上！娘，你别让他们家，赖上我们家了。”田小玲道。 王金贵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当然知道，赵大勇这人不靠谱。 又穷又丑。 可到嘴里的东西，让她吐出来，她还真做不到。 “金贵儿，你可得想好，万一人家只要媳妇，你可就只能放任小韩这么好的同志，娶了别家姑娘了！”孙媒婆在旁边提醒。 “还！”王金贵豁出去了。 那么点破烂玩意儿，还了就是了。 至于麦乳精，她吃了一罐了。 罐头也吃了好几罐，难不成，让她吐出来不成。 三个人走回家。 王金贵将赵大勇送来的东西，全扔在了地上，让孙媒婆自己去捡。 孙媒婆也不是个傻的。 “不是还有三双皮鞋？咋没见到？”孙媒婆问。 说到皮鞋，王金贵不舍得，田小玲也不舍得。 “这皮鞋……要不不给了？他赵大勇又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还不如便宜我那三个外孙！”王金贵道。 “金贵儿，你要是这么想，倒也行！那就准备着，让小玲嫁人吧！” 孙媒婆打算撂挑子不干了。 田小玲急的大喊，“娘，去拿，去拿！” 王金贵气的跺了跺脚，回房间，从自己衣柜里，将那三双皮鞋拿出来，当着孙媒婆的面，又要往地上扔。 孙媒婆制止，“金贵儿，你可得想好了。这要是砸坏了，人家不认可，小玲还得嫁过去。” 王金贵咬着牙，将鞋子给了孙媒婆。 又催促，“赶紧的去退亲，再也不想理他们家的人了，都是些啥人啊！” 孙媒婆翻了个白眼，将地上的东西，一样样收好，放到自己随身携带的布袋里。 最后是皮鞋。 她起身，冲母女二人道：“我这只是去找老王家商量。事情成不成，还得晚上回来告诉你们。” “必须成！”王金贵道。 孙媒婆背着东西，到了老王家。 见到失而复得的东西，金爱菊差点没高兴坏。 正好安宁也在场。 她笑着问安宁，“这样可以不？婚事就这么退了？” 安宁：“当然不行，让他们亲自来，咱们再喊上大队的妇女，做见证。让田小玲和她妈保证，以后不会后悔，不会再来找赵同志。” 孙媒婆清楚那两母女的德行。 觉得安宁的做法可取。 这时候，金爱菊道：“这不对啊，麦乳精大勇送了四罐，肉送了两斤，还送了一堆副食品吃的，布花了十二尺，买衣服，吃饭，都用了钱。如今，退回来的，就两罐麦乳精，肉罐头这只有几个了，我们家大勇，还是亏了。” 如今，保存完好的，就三双皮鞋。 金爱菊越想，越觉得不舒服。 安宁：“那就再让他们赔十块钱！” 金爱菊：“就这么着。不给钱，这婚不退！” 孙媒婆将话带了回去。 王金贵母女，又一次跳脚。 “啥，还要钱？他们是不是疯了？一点破东西，要十块钱？当我们是冤大头呢！” 孙媒婆：“话我是带到了！不过说句良心话，大勇那小子，对小玲也不错，他也说了，愿意将小玲仨孩子，当成自己亲生的，只要结了婚，两个人好好过日子，也是可以的！” “谁要和那种人过日子？我放着条件好的小韩同志不要，要他？他算老几？”田小玲满脸嫌弃的说着。 “就是，那赵大勇不配做我女婿！” 第132章 编草帽比赛 “现在不是你们愿不愿意的事儿，人家就赖上你们了，你们说着咋办吧！”孙媒婆不多费口舌。 “娘，要不……给了吧！我离婚的时候，不是从李顺子家，拿了三十块钱回来，给十块钱他们就是了。也省了麻烦了！” 王金贵不出声。 “娘，你想想两千块彩礼，自行车，收音机，缝纫机……还有手表，这些哪一样不比十块钱多？你不会想你女儿我进狼窝吧？我可不想给赵大勇当牛做马，还欠一屁股债。” “娘……” 王金贵想到一旦韩卫国娶了女儿之后的好处，也就松了口。 “十块是吧，我给，就当打发叫花子了！” 孙媒婆差点笑出声。 稳住情绪，“还有件事儿，我觉得吧，既然退亲，就得大大方方的退！咱们明儿上午一起去老王家，当着大伙儿的面，把事情说开，省的老王家那些人，老拿这事儿，耽误你家小玲！” “你说的对，明天上午，让石泡大队的，都知道，我女儿，和那个赵大勇，没任何关系了！” …… 隔天，王金贵和孙媒婆一起上门。 金爱菊直接将学编草帽的妇女们，聚集到一块儿。 再喊上几个嘴碎的妇女。 大家一起做见证，把婚事给退了。 退了亲，王金贵和孙媒婆离开。 趁着大伙儿还在，金爱菊出来做澄清。 “大伙儿，我有件事儿，要澄清一下。其实就是一点误会，我们家大勇，没有打牌欠债，也没有要丢了工作。” “这不可能吧？我那天明明瞧见大队长揍他，他还说要借钱啥的，不是赌博欠债，还不上了？”有人说。 金爱菊解释，“当然不是！那小子借钱不假，但不是什么外头传的，赌博输了，要借钱去赌！而是老田家要五百块彩礼，才肯让田小玲嫁给大勇，可这和我们当初约定好的，多了四百块钱。 大勇手上没有，找他姐夫借，可他姐夫也没有。这年月，咱们种地的，别说五百了，就五十，都是巨款。 大勇那小子，昏了头，说了气话！被他姐夫打过了，算是得了教训！但那小子，也是被逼急了，没办法啊，这些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想结婚的姑娘，结果人家要高价彩礼……” 说到动容处，金爱菊还挤出了几滴眼泪。 李春花第一个出声，“我就说呢，大勇那小子，瞧着挺老实的，咋可能做那些事儿嘛！倒是老田家闺女，她咋离婚的，谁还不知道？摆明了，是欺负大勇老实本分嘛！” 如果是之前，夏大妮肯定不会说话，毕竟是亲戚。 但是自从她爹去老田家提醒他们注意赵大勇。 他们不但不感激，还将他爹给赶出来，夏大妮就恨上了老田家的人。 李春花开了口，她也跟着出声，将田小玲在李顺子家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 听到田小玲让自己男人卖血，供养自己。 在场的人，全被震惊到了。 倒抽了好几口气。 “这么个玩意儿，还瞧不上大勇呢？我看着亲事，退的好！” “就是，这媳妇儿，娶进家门，祸害三代不止！” “爱菊，你好好安慰大勇，大男人，只要肯对媳妇好，总能找到媳妇的。” “可不是，只要不是田小玲那毒妇，是谁都好！她这带三个拖油瓶儿子的，能找到男人，我还不行了！” 大家你一嘴，我一嘴的说着。 对赵大勇的误会和偏见，也彻底的解除了。 金爱菊身心愉悦，人也变得轻松了。 她继续道：“我和大家说这些，不是别的什么目的，就是让大家帮忙多留意一下，周围有什么老实本分的姑娘。大家大可以放心，我们家大勇，虽然丑了点儿，但真的是个好孩子，会疼人。只要肯接嫁给大勇，我和老王，会把她当亲弟媳妇！大勇也会尽全力，照顾她！要是大家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可以去肉联厂问问，大勇是不是要丢工作了！” “这事儿，我们都会留意的！” “我也帮忙问问！” 这些个妇女，平时忙着干农活儿，但消息一点不闭塞。 家家户户那点事儿，谁家适龄闺女，适龄男娃，清清楚楚。 有她们帮忙，没准还真能帮赵大勇找到对象！ 金爱菊宣布完事儿，又有一桩正事，需要宣布。 这件事，得安宁来说。 “各位婶婶，这几天大家学草帽，也学的差不多了，有件事儿，我要和大家说。” “啥事儿？”李春花问。 “咱们大队，准备成立一个草帽小组。草帽小组成立后，除了收麦，收花生，玉米最忙的时候，平时大家就一个事儿编草帽。 一天四顶以上，就能拿十个公分，另外一顶草帽三分钱，到了年底的时候，大队会将钱分发。不过草帽小队，咱们只收八个人，这次学编草帽的，前前后后，差不多三十来个人，从这三十个人里，咱们选，选最好，最快的！” 其实一开始，没有这么多，后面又加了几个。 从这些人里，选八个，竞争不小。 可若是真的选上了，又有满工分，可以换粮食。 又有钱赚，这确实是一件特别厉害的事儿。 所有来学编草帽的，都很高兴。 “还有一件事，草帽小队，人员不是固定的，谁技术好，就能挑战最后两名，一个月考核一次，遇到农忙，顺延一个月。另外，还有编外人员，如果编外人员，手艺好，可以将自己做好的草帽，送到大队来，大队收，同样是三分一个。但是不计入工分。” 王大山之前给安宁的，是八分一个草帽，但没有提工分的事情。 如今，安宁给压到三分，但也给妇女们争取到了，满工分。 而且一天四顶帽子，熟手不算难。 这年岁，乡下工分比钱重要。 当然，钱也很重要！ 安宁宣布的事儿，对大伙儿来说，都是喜事。 她们迫不及待的问什么时候开始选拔。 安宁：“大队长会安排，到时候，我还有几位生产小队长，以及大队长，都会做评委，绝对的公平公正，一切以比赛那天的表现为评判，失误了也不怕，一个月后，可以继续挑战。” 第133章 自行车票 安宁该教的，都教会了。 剩下就是比赛安排的事儿。 这事儿，王大山会安排。 妇女们回去之后，安宁也要回去。 这时候，金爱菊叫住了安宁，递给她一个信封。 “安宁，这是大勇，让我给你和寒生的。” 安宁：“什么东西？” 安宁好奇的打开信封，从里头倒出来，一张票。 安宁看清楚上面写的字，惊呆了——平县自行车票。 “婶婶，这……” “大勇说，他暂时不娶媳妇儿了，这票，他也用不上。而且他也没有钱买，这票，就送给你们了！” 安宁：“这不能要。婶婶，你还回去。” 虽然有一辆自行车之后，会很方便。 但是安宁也不傻。 这张自行车票，谁知道赵大勇花了多少功夫，才求来的。 她不能仗着自己帮了点小忙，就占那么大的便宜。 “大勇还说了，你要是不要，那这张票，就让我卖给你们！之前的工业券，还有布票，他就不还了！”金爱菊道。 “这也不行啊！价值不对等，差太远了。”安宁摇头。 “傻丫头，这世上，不是什么，都是对等的。你帮了大勇大忙，他感谢你，是应该的！要真算的这么清楚，那不是乱了套了。按我说，就这么着，布票和工业券，大勇不还了，这自行车票，就抵扣那些票证。” “婶婶，不行的！”安宁还是摆手。 “我说行就行！拿着！你要不要，大勇也不买自行车，也是浪费。他还说了，要买趁早买，手表啥的，都调了价，不排除自行车也调价，到时候一辆自行车大几百，更买不起了！” 眼下一辆自行车一百六。 比一块进口手表还便宜。 就像赵大勇说的，一旦涨价，还真买不起了。 安宁：“婶婶，这票，我要了，我手上还有一些布票，将来赵同志结婚，他和他媳妇做衣服的票，我来出！另外，你那五十块钱，我一定帮你追回来。如果婶婶信的过我，随时可以让赵同志过来，我给他治头秃，一个月之内，我保证能够帮他治好！” 金爱菊之前不考虑给大勇治秃头，是觉得他有媳妇儿了。 如今，婚事告吹，媳妇儿也没了。 金爱菊又觉得，这事儿，可以考虑了。 比起吃苦受罪，找不到媳妇，更可怕。 “那等过几天，他放假，我让他亲自上门去找你们。” “行！” 安宁拿着自行车票回家。 江寒生还在院子里干活儿。 这两天，赵木匠帮着打了一张桌子，四把凳子。 大立柜也有雏形了。 大队长交代过了，这几天干活儿，算满工分，让他好好给江寒生和安宁打家具。 另外，打好柜子之后，也会给他一定的报酬。 赵木匠干活儿很有劲儿，甭管谁来了，注意力都不带转移的。 安宁回屋，给大伙儿冲了一壶白糖水，算是补充体力用的。 忙完这一切，她就去做午饭了。 昨儿都在老太太那儿吃的，安宁今儿亲自下厨。 西红柿炒鸡蛋，韭菜虾皮，再炒一个豆角粉条，再做上一大盘凉拌黄瓜，主食她自己做的玉米面窝头。 午饭吃过，几个人休息都不休息，又继续干活儿。 安宁叫都叫不住。 一直忙到下午太阳落山，在安宁这儿吃了晚饭，才各自回家。 江寒生也累了一天了，安宁今天就不让他洗碗了。 将自行车票交给江寒生。 “这是？” “赵同志给的，说是感谢咱们帮了他大忙。我一开始不肯要，后来他说卖给我们，我之前借给他的布票，工业券，就不还了。但我觉得不太合适，又加了点东西，等他结婚的时候，再给他一些布票，让他做和新娘子结婚穿的衣服！再有，就是帮他治秃顶。” 江寒生好奇的看向安宁，“你会治？” “一半一半吧！” 她不会治，但她有生发水啊。 外星人出品，必属精品。 江寒生：“也行。” 赵大勇人品信得过，治得好，治不好，他都不会怪安宁。 “放心吧，我会尽力的！明天我想去县城买自行车。” 有钱有票，她要再不买，等着自行车涨价吗？ 不等江寒生出声，安宁道：“你不用特意陪我去的，我自己可以！等晚上，我就回来了，中午还要麻烦你帮三叔还有赵工做饭。晚上回来，我给你带好吃的。” 安宁明天可以带两斤羊肉回来。 猪肉也可以带一点。 安宁都给江寒生分派好任务了，江寒生哪里能拒绝。 但他也不忘记提醒安宁，“不要去黑市。” 安宁头点的干脆。 夜里洗完澡，躺在床上等江寒生回来的时候，安宁摸了摸自己虽然还圆润，但已经瘦了很多的脸。 她这段时间，瘦的很快。 现在估摸着，也就一百四十来斤。 瘦了也快九十斤了。 两个多月时间，这成果算比较大了。 顶多在一个多月，安宁就瘦到一百斤以下。 到时候，她要给自己穿最好看的裙子。 对了，她还要和江寒生去拍结婚照。 他们两个，到现在还没领证。 江寒生不是没提过，但安宁还是想等等。 他也足够的尊重安宁。 江寒生推门进屋，就看到安宁一直在捏自己的脸。 肉包子一样的脸，被她来回的揉着，像是在揉面团一样。 江寒生没忍住，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捏了一下安宁的脸。 出乎意料的软。 反倒是在发呆的安宁，一声惊呼，回过神来，瞧见是江寒生在捏自己的脸，她不干了，“干嘛捏我的脸？” 江寒生：“很舒服。” 这是舒不舒服的问题吗？这是她的脸，不是发面馒头。 安宁：“还捏。” 虽然江寒生的手，很轻。 但是她不要面子的吗？ 随着安宁说话，江寒生顺势将她抱了起来。 安宁二百三的时候，江寒生抱她，不觉得吃力。 到现在一百四之后，更不觉得是什么事儿了。 “你……你腿不疼吗？”安宁紧张的都结巴了。 之前她和江寒生虽然睡一张床上，但她发誓，他们之间，绝对的清清白白。 什么事儿都没有。 亲不是没亲过，但那都是意外。 这张床之外！ 第134章 别动……就收一点点利息 “不疼，奶奶拿过来那药，臭是臭了点儿，但是每天早上醒来，都感觉有变化。” 虽然涂了药之后，一旦江寒生睡着，就会被疼醒。 但不能否认它的效果。 江寒生明显能够感觉到，腿比从前变得灵活了。 安宁：“……” 她是那意思吗？ 她是想说，能不能好好坐着了？ 才这么想，江寒生脸朝前倾，几乎要贴着她的脸了。 安宁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红透了。 江寒生见她这么紧张，嘴角突然露出一抹笑，朝着安宁的脸上，亲了一口。 露出一副果然是这样的表情，“亲比捏更舒服……” 安宁被吓到了。 她着急躲开，开始挣扎了起来。 江寒生按住她的肩膀，“别动，我答应过你，你同意才可以，现在就是收一点点利息。” 安宁听了这话，不干了。 她又不是银行里存着的钱，还有利息产生吗？ 江寒生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伸出手，又捏了一下她的脸，直到安宁冲他龇牙了，他才将人放到床上。 老规矩，先涂药，再上床睡觉。 安宁闭着眼睛装睡。 但越是这样，越是睡不着。 勇气这种东西，真的是第一次才有的。 之前，她胆儿肥啊，天天想着怎么扑倒江寒生。 但是现在，时间过得越久，她越胆小了。 换句说话，她现在就是个怂货。 明明一转身，就能欲行不轨之事。 可这会儿，她连想都不敢想。 完了，她不会和江寒生就这么一辈子只盖被子，大晚上纯聊天吧？ 安宁想哭。 胡思乱想了好一阵，直到她彻底睡着。 江寒生将她‘翻了个面’脸对着脸，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 隔天，安宁醒来，她发觉自己成了八爪鱼。 手脚并用，死命扒着江寒生。 她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自己。 这就是她干的好事儿啊！ 安宁醒来的时候，江寒生就醒了。 其实是没怎么睡。 他本来想装睡，可是他就想看看安宁此刻的表情。 所以他装作刚想的样子，睁开眼睛，看向安宁。 恰好看到她噘着嘴，快哭了的样子。 江寒生：“不舒服？” “不是……我晚上睡觉，是不是踹你了？” 安宁看着自己的抱着江寒生的手。 江寒生：“没，还……挺温柔的。” “啊？” “没什么，反正我们炕够大，你想怎么睡，都行！”江寒生说。 是啊，他们炕够大了。 可是三分之二的地方，基本没用上。 她和江寒生就用到了三分之一。 明明睡觉的时候，她留了好长一条线，可每回醒来，她要不在他怀里。 要不就是自己将他缠上了。 就好比盘丝洞的小妖精一样。 安宁试图抽回自己的手。 抽不动。 再动动脚，也不行。 安宁脸红了，“我……要起来做早饭。” 江寒生：“再睡一会儿，还很早。” “那我锻炼呢？” 说到锻炼，江寒生松开了安宁。 得到自由，安宁直接朝旁边一滚，蹭的一下爬了起来，然后从江寒生的脚那边，匆匆跑下炕。 江寒生也要起来，安宁不让：“你别起了，再睡一会儿，饭做好了，我叫你。我今天就在院子外面跑，再扛几根木头。” 现成的器具，不用白不用。 安宁往厨房跑。 将小鸡和小鸭放了出来，院子里撒上一把小黄米。 她养鸡养鸭，都是用粮食养的。 所以要不很早给吃的，要不很晚给吃的。 基本是没人来家里的时候。 也多亏了，她想了个损招。 最近这段时间，生产队的这些人，基本不串门子。 大家要说话，都是去外面。 没办法，这家里臭啊。 安宁中间又让旺旺去放了两次毒，一次比一次份量多。 安宁现在就希望，江寒生腿赶紧好，她好把那臭烘烘的治疗液，给扔了。 这段时间，她的鼻子，除了臭，就真的什么味儿也闻不出来了。 唯一庆幸的是，这东西不沾衣服。 不然…… 安宁在家门口跑步。 跑到大汗淋漓，再去院子里搬木头。 来来回回的搬，出一身汗就行。 锻炼足了一个小时，她再洗澡，做饭。 早上赵木匠和她三叔，都是在自己家吃饭，晚饭不包，但她要是做了好菜，也会喊他们留下来吃饭。 所以大家在合作上，其实也比较的随意、舒服。 安宁早上煮了一锅小米粥，准备了一点咸菜，再蒸了一锅玉米面馒头。 中午的主食有了，剩下的菜，江寒生能够搞定。 早饭吃过，安宁刚打算出门，安宁出了门。 她刚到村口，就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转身定睛瞧了一会儿，是金爱菊。 安宁等金爱菊到跟前。 “婶婶，你怎么来了？” “我摘了点黄瓜茄子之类的蔬菜，送去你家，寒生说你来了县城。你是去找那个人的吗？我和你一起去吧！” 安宁：“婶婶，你回去吧，我今天只调查，不找人。等我找到人了，再叫你一起。” 金爱菊：“那你可要注意安全，钱是小，安全是大，要是情况不对，咱就不找了，那钱也是我自己疏忽，被人骗的。找不回来，也没关系。” 虽然打心底里，还是希望找回钱。 可比起安全，钱不算什么的。 “放心吧，婶婶，我知道该怎么办！” 金爱菊目送安宁去县城。 可她还是觉得不安心。 …… 安宁一路走到县城。 今儿她不做生意，就两件事，买自行车，再就是调查骗金爱菊钱的那个人。 幸好，她现在的体型，已经不如之前扎眼了。 之前那膘肥体圆的，到哪里，都是焦点。 这回进城，安宁感觉，已经不像最开始进城的时候那样，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看了。 虽然也有人看她，但也不会明目张胆的看。 安宁今儿穿的普通，之前的旧衣服，她套在身上。 脸上也涂了泥巴了，鞋子她在路上换了一双草鞋。 变白的手，也涂黑了。 她背着筐子，但是筐子里装的不是粮食。 而是老太太自己做的一些酱菜，萝卜之类的。 再就是十个鸡蛋。 这些东西，足够她有去黑市做敲门砖了！ 第135章 找人 时隔两个月，安宁又一次去黑市。 还是人很多的火车站。 相比之前的换钱，换物。 安宁这一趟，倒是一点也不着急。 她就在一旁观察，来来往往的人，特别是那些背着背篓，拿布袋和挎篮子的。 安宁一会儿就观察出来了。 真正的旅客，来的好，往的也行，基本都是比较坦荡的。 同样是找人，他们往往看人都会看半天。 倒是那些做交易的人，同样是看人，但是不超过五秒钟，就迅速转移视线。 这般谨慎，倒是好辨认了。 安宁看了一会儿，她发现里头还有望风的。 和其他做交易的不一样，他们一直盯着两边。 安宁正打算找人交易，一个妇女，朝着安宁的方向走了过来。 两人靠近的时候，妇女迅速问：“你背篓里是啥？” 安宁：“几个鸡蛋，一点乡下自己做的咸菜。” 妇女并没有表现的太惊喜，反而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安宁明白了，这位不是来交易的。 大概是看自己观察了这边这么久，怀疑她是巡查人员，来打听消息的。 “婶子，您要鸡蛋不？” 妇女讪讪摇头，“不要，鸡蛋我不需要，你在里头问问别人要不要。” 安宁继续说：“婶子我有粮食，你要不要？” 妇女听说安宁有粮食，赶忙小声问：“你有多少？” “二……三百斤面粉，全是这次新打的麦子。” 妇女眼睛亮了，“啥价格？” “四块一斤！” 妇女又惊又喜。 今年没遇上自然灾害，这茬小麦，也已经收拢归仓。 但运输和分配还需要一些时间。 眼下揭不开锅的可太多了。 不过估计这段时间过后，大环境会好很多。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 安宁和妇女去了附近的一个小巷子。 妇女还在确认，安宁是不是有二三百斤面粉，“你真的有那么多面粉？没骗人？” 安宁：“有！” “价格是之前说的四块？没别的要求吧？比如票证啥的。” 如果是细粮，现在黑市还是和之前一样，卖四块五的价格。 当然，品质不好。 都是些陈年的面粉。 揉成的面，很硬。 一不注意，做成的馒头，能把人砸死。 “不需要。但是有一点，得保证拿到的钱是真的，不能是假的，拿白纸糊弄的绝对不行。”安宁如实说。 “肯定是真的，哪还有人给你假钱啊，又不是谁的胆子都这么大的，敢骗人的。”妇女笑着说完，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了。 “你……不是来交易的？” “婶子，交易是真，但我得向先向你打听个事儿。前几天，我姨来黑市换工业券，说好的五十块钱换十张工业券，但最后到手的，却是一堆废纸。回去之后，她越想，越想不通，天天在家里，寻死觅活，我娘和和我这姨感情好，见不得自己妹子这样，就让我出来问问情况。”安宁说道。 “你是想……让我们将这个人交给你？还是想要工业券？” 妇女并不觉得惊奇，直接就问安宁的目的。 看来，她真的知道这个人，也知道这件事。 安宁这会儿，其实有些忐忑。 她不知道，整个黑市，都遍布这样的行径。 还是单个的人。 若是后者，还好。 若是前者，那她采取不一般的措施了。 安宁：“婶子，咱们做的毕竟是黑市交易。如果人人都守规矩！这生意，自然能够做大，做长！可一旦出现害群之马，您觉得这生意，还能长久吗？ 今儿是我姨，前天是别人的妈，后天又变成了谁的儿子。我们能劝住我姨，但万一有人劝不住，闹出人命，或者将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我想，你们也很苦恼，有这么个不守规矩的人存在吧？我的目的很简单，给我姨讨个公道，不然我没法回去交代！” “这……” 妇女有些迟疑。 “您可以想清楚，或者让能够做主的人来谈！” 这么大个黑市。 还有人望风。 安宁更倾向于，幕后还有大boss在管理。 “你等着，我……去叫人。” 安宁叫住妇女，提醒她，“婶子，我来之前，有给家里人留一封信！” 妇女脚步一顿，差点摔倒。 这是威胁啊！她要是敢做坏事儿，得完！ 妇女快速离开。 安宁等着。 过了一会儿，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瘦削，穿着补丁盖补丁衣服的中年男人，来了这里。 妇女没有陪同，而是在巷子外面望风。 “是你要见我？”男人问。 “嗯！望风那位，应该告诉你，我来的目的了吧？” “十张工业券，我们可以代他给你。或者，给你五十块钱。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男人说。 安宁：“不行！” 男人诧异的看了一眼安宁。 伪装过的安宁，其实已经看不出本来面貌了。 唯一能分辨的，就是这人有些圆润，不是吃过苦头的。 “我的意思是，你们太纵容他了！”安宁说：“这样很容易出事。” “我们会教……教育他！”男人选了个比较合适的词。 安宁听着觉得别扭，但还是尊重男人，“你们之前没教育过吗？他是不是还继续犯？这么一颗定时炸弹，留在身边，真的好吗？你能替他擦一天屁股，没法替他擦一辈子屁股。他迟早要捅出更大的篓子，闹出更大的事儿，到时候，害的可不只是那些个普普通通和他做交易的，你们自己，也会被波及。” 和之前的妇女，摇摆不定不一样。 眼前的男人，由始至终，都很稳。 除了她拒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时候。 “你想动手？”男人问。 “倒也不是不行，如果你需要我动手！”安宁直接说。 男人听了这话，瞬间来了兴趣，“为什么这么说？” 安宁：“你们毕竟认识，太熟了，不好下手。但我就不一样了，帮你教训这个人，也给你解决他的理由，往后你也不用担心，突然被人捅一刀。” 安宁在赌。 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护着那个不干人事儿的。 要真是这样，安宁就拿钱走人了。 往后，谁被举报了。 谁被自己人霍霍了，和她没关系。 第136章 六十年代有车一族 “你说你有二、三百斤面粉，能给我看看成品吗？” 安宁怔了一下，这聊人呢。 怎么聊到生意来了。 男人赶忙解释，“生意做成，一切如你所愿！” 安宁：“有！” 安宁将手伸进盖着布的大背篓里，借着背篓的掩护，她从系统商城里，取了一个巴掌大的布袋。 里头装的，就是面粉，俗称样品。 她将袋子递给男人。 男人打开袋子看了看里头的面粉，又白又细，确实不像是陈年旧面粉。 “东西在哪儿？”男人问。 安宁：“我搁县城外一个地方，你们要是现在要，就派个人，跟在我后头去取！准备好钱就行。” 三百斤面粉，那就是一千二百块钱。 安宁决定了，拿到钱，就去买自行车！ “行！你姨的五十块，我先还给你，剩下做买卖的钱，等我见到货，再给你。至于你要找的那个人，我也会在那个时候告诉你。” “好！” 安宁背着背篓，往前头走。 男人想到货物比较多，让人弄了个板车。 因为安宁交代过，男人不敢靠的太近。 一直到出城之后，一个没人的小土坡后面。 安宁从系统商城里，取了三百斤面粉。 包装袋她提前换过了，是这个年代产的粮食袋，她从老太太那儿拿的。 这东西大队发的，各家各户都有，供销社劳保用品处也有的卖。 查不到她头上。 另外，这边还得做点伪装。 石块，干草，烂木头之类的。 她在系统里，都存了些，本来也是用来做伪装的。 安宁将这些东西，都扔在旁边，假装自己才扒拉出来的。 等男人拉着板车来了，安宁才从小土坡后走出去。 “一共三百斤，你带秤了吗？” “没带，大概差不多就行！” 三百斤面粉，男人检查了一遍，没有石块儿，质量也是之前看过的那样。 他将面粉扛上板车。 安宁放在原地的干草，他捡了些，盖在面粉袋子上。 做好这一切，男人问安宁，“姑娘，之前那女的，有没有和你说，你四块一斤，卖便宜了？你要是觉得不合适，还可以……” 安宁：“叔，说好了，四块，就是四块！赔了赚了，都是您的。” 见安宁坚持，男人也不多说了。 他从自己随身背的口袋里，拿了一沓钱，数给安宁，一共一千二。 “骗你姨的叫卢老六，住平县解放街葵花巷123号，他也好认，一脸的脓疮，满口大黄牙，你们想咋处理，就咋处理。你们处理完，我会再想办法，教训他！” 安宁微微一笑，“多谢！” “也不用，本来就该我做的，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拖了这么久。你下回要是还有东西，可以再来找我，我叫老吴。另外，提个醒儿，这茬粮食上来，黑市粮价，应该就要降了！但缺口永远都在。” 安宁挑了挑眉。 这男人有点聪明。 确实。 连着几年自然灾害，什么都成了紧缺。 黑市粮食炒到了天价。 但今年第一茬小麦，风调雨顺，全收上来了。 到时候调控好，黑市粮价，也就慢慢掉下去了。 但还是有市场。 毕竟供应粮，就那么多。 那些高工资，又觉得吃不饱的，还是只能走黑市。 安宁目送男人离开。 又等了半个小时，没见有人吊自己尾线，安宁又进了县城。 找了一处公厕，洗了脸，洗了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和鞋子。 安宁直奔卖自行车的商店，拿票付钱，选了一辆凤凰牌二八大杠。 安宁提车的时候，售货员羡慕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谁能想到，安宁年纪轻轻，就有‘提车’的巨款。 谁能想到，安宁年纪轻轻，就搞到了号称一县难求的自行车票！！！ 安宁推着自行车离开的时候，觉得自己是整条街最靓的崽。 不过马上，她笑不出来了。 靠，腿太短了，坐在自行车上，根本勾不到车轮。 她要勉强一点，横杠就对裆部不友好了。 安宁只能从三脚架里，伸右腿过去踩自行车。 这别扭的姿势，安宁不高兴了。 说好的，帅着回去的呢？ 安宁一路骑着车，离开了县城。 一路上，收获了无数羡慕的目光。 安宁一路骑车到了县城外面。 羊肉，猪肉，还有糙米，她一样拿了一些，往单车后座上一绑。 死命的骑车，等安宁回家的时候，全身都是汗。 听到动静的江寒生，走出来，就瞧见从水里捞出来的安宁，从自行车上下来。 见到江寒生，安宁兴冲冲的冲了上去。 “咱家自行车，我‘提’回来了！” 安宁用了现代最拉风的‘提’字，脸上喜笑颜开。 江寒生没管什么车。 看她全身都是汗，他伸手给安宁捋了捋湿透了的头发，“进屋去洗洗。” 安宁抬起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好，你们还没吃午饭吧？中午我来做。” 她回来的太是时候了，正好是中午。 安宁要给他们做肉。 做大肉！ 就当是庆祝他们喜提新车。 江寒生：“你休息，做饭交给我。” “正好，渴死我了，我要喝水。” 安宁跑进院子，安三毛还想和她打声招呼，人一溜烟的就跑了。 等江寒生进来，他刚想问，就瞧见江寒生推着的自行车。 安三毛眼睛直了。 老天爷，他看到了啥？ 这……这不是自行车吗？ “寒……寒生，安宁那丫头，去县城，就是买自行车去了？”安三毛颤抖着嗓音问。 别说是安三毛了，就连一向做事认真的赵木匠，也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两个大男人，走上前。 对着自行车一顿看。 “好家伙，这还是凤凰牌啊！” “新车，真的是新车。” 安三毛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江寒生：“我先去做饭。” 说完，他将自行车后座绑着的东西，全取了下去。 “寒生，车我摸一会儿。”安三毛冲江寒生道。 “好！” 江寒生进厨房去做饭了。 当然，也是帮安宁烧热水。 给安宁烧好了热水，再给安宁提到浴室。 这服务，很贴心了！ 安宁拿着换洗的干净衣服，去浴室洗澡。 第137章 居家好男人 安宁从浴室出来，直奔厨房。 本来还想帮点忙，结果见江寒生站在锅台边炒菜，乍一看还有几分和谐。 安宁对此表示很庆幸。 一个男人，不懒，不止不懒，还很勤快。 你爱睡懒觉，他也不吵你。 有事儿，他真能上，不是那种嘴上说说。 家里经济大权上交，到现在，她有多少钱，他不清楚，也不过问。 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怕是都难找。 最最重要的是，自己最狼狈，最胖的样子，他都已经见过了。 往后，她越变越好，也不用担心，他图谋自己什么。 安宁越想，越觉得这婚结的值了！ 可能是安宁的目光过于炙热了，江寒生回头看了她一眼。 安宁赶紧屁颠、屁颠的上去，“我来吧，你歇会儿，都累了一上午了。” 江寒生将锅台让给安宁。 自己乖乖蹲到灶膛口去烧火。 做饭这事儿，安宁是排了号的。 老安家老太太排第一。 她勉强第二。 江寒生算第三吧。 其他人都不怎么做饭。 中午有羊肉，有猪肉。 江寒生炒了一盘羊肉炒洋葱，猪肉安宁剁了肉沫，煮了一锅肉汤。 肉汤和羊肉，她一样挑了一些出来，放在橱柜。 待会儿吃完午饭，她给老太太送一点过去，顺便告诉老太太，她买了自行车的事儿。 这年代，买自行车就跟现代买奔驰，买宝马一个样。 没人看热闹，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她这自行车票，正儿八经赵大勇给的，又不是见不得光。 到时候，人来人往的，都来看热闹。 她要是不通知老太太，老太太知道了，非得生气不可。 安宁饭菜做好，江寒生去喊院子里，还在看自行车的安三毛和赵木匠。 两个人还没看够自行车呢，这会儿根本不愿意进来。 江寒生也能理解，但大伙儿都累了一上午了，饭总要吃的。 “三叔，赵叔，饭菜趁热才香，待会儿冷了不好吃了！” 安三毛这才和赵木匠一起进屋吃饭。 安三毛一见安宁，就说，“你这丫头，做啥事儿，都毛毛躁躁的。咋去买自行车，也不告诉我们，万一磕坏了，可咋整？！” 这丫头，就是个莽的。 没见骑过自行车。 县城到大队这么远的距离，竟然一个人将自行车骑回来了。 安宁：“三叔，这自行车铁疙瘩，磕不坏。我一路骑回来，没磕一下，您就放心吧！” 安三毛当然知道。 他都仔仔细细看过了。 没一处有问题的地方。 “不过你们过好了，三叔也高兴，待会儿我回去，再告诉你们奶，她肯定更高兴。” 安三毛想象着自己回去，告诉全家人，安宁买自行车的样子。 他胸膛都不自觉的挺直了些。 午饭吃过，安三毛碗筷一扔，就要跑。 被安宁及时叫住。 她递给安三毛两个大钵，一个装的是肉汤，一个是羊肉片。 “三叔，晌午给奶他们留的，你带回去给奶。” 安宁本来打算自己回去的。 但是安三毛急着回去，她干脆先去给金爱菊送五十块钱。 钱这东西，放在谁口袋里，都不放心，只有自己口袋里，最安全。 …… 安宁将钱送到金爱菊手里的时候，金爱菊还满脸的不敢相信。 “我这不是做梦吧？”金爱菊一边说，一边掐自己的脸。 下手重了点，疼的她龇牙咧嘴。 “这不是做梦，安宁丫头，你真帮我把钱要回来？这钱是咋要回来的？”金爱菊急忙问。 安宁道：“钱要回来了，但不是找那个人要的，是他朋友。他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所以给了钱，但实际上，那个骗子是没有受任何惩罚的。” 金爱菊一听，不干了。 之前，她什么事情，都想着不闹大。 但是自从，将田小玲的婚事退了之后吧，金爱菊心里的想法，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总想着做好人，是不行的。 甭管是不是自己同村的。 这事儿，都得去办！ “安宁丫头，你有没有啥法子，教训那个人？” 安宁就等金爱菊这句话。 “法子可太多了，就看婶婶愿不愿意做了。” 金爱菊连连点头，“做！” 安宁让金爱菊附耳过来，金爱菊凑了上去。 听完安宁的法子，连连冲她竖起大拇指。 安宁回去之后，金爱菊告诉男人王大山，这段时间，男人和女人都辛苦了。 她想等大队一分粮，带妇女们，去县城看看，放松、放松心情。 妇女们，一向都是金爱菊在管。 王大山无所谓。 不过这几天，王大山也忙。 打上来的麦子，也清点清楚了。 除了留足大队这些人的口粮，就得全部上交到粮站。 虽然只是公社粮站，但也要安排牛车运，安排人用箩筐挑。 这些，他作为大队长，都得安排妥当。 “当家的，你说安宁丫头咋样？”金爱菊突然问。 “啥咋样？你该不会还想着，回头让人家成为你弟媳妇吧？”王大山突然道。 “我想没用啊，人家寒生这么好，我现在肯定只能希望他们两个好。我的意思是，让安宁跟着我，做做妇女工作啥的。” 金爱菊现在顶着妇女主任的名头。 但实际上，她也没有做过什么事。 顶多就是看看跟着看看有没有人偷懒之类的。 这些事儿，其实王大山和几个小队长，就可以做。 她觉得，要是安宁帮自己，她其实可以做些不一样的事情。 具体是什么，金爱菊说不上来。 她也没念过书，不认识自己几个字。 “可以啊，那丫头不止老实本分，也聪明！上回，咱们都拿不准，那蘑菇有毒，她就知道。你去问问她，愿不愿意教教大队的人，咋认蘑菇。” 其实这事儿，王大山也考虑了挺久的。 他们这儿，每年都有吃蘑菇出事儿的。 但是事情不大，最严重的，就闹个肚子。 也没吃死人。 以前他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想着能填饱肚子就行。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要是其他人，也跟老江家那几个人一样，逮着蘑菇就吃，那大队多少人，也不够死的啊！ 第138章 老江家的人回来了 “那就这么说好了。就让安宁跟着我一起管大队妇女，往后她不用下地干活儿了。对了，寒生不是没分到咱乡下吗？他那工作，咋整的？他有没有说？” 王大山都忘了这事儿了。 “安宁那丫头的户口本下来了，找个时间，给她送过去。寒生的工作，我是真不知道，本来我也管不着。不过寒生那腿……哎，他这情况，就算工作了，怕也会被人笑话吧！” 不是王大山想太多。 而是现在大队，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说笑话。 “那有咋的，又不吃他们的，要他们多管闲事儿啊？”金爱菊一脸不高兴。 “我其实最担心的，还是寒生这工作，会不会因为他的腿，给分配到不太好的地方。”王大山叹了口气。 “不至于吧？” “本来寒生这种，肯定是香饽饽。分个大单位保卫科，没准还能捞个保卫科科长啥的，或者去派出所之类的地方。但他腿不行啊，行动不便，很多事儿，他做不了。” 王大山一说，金爱菊也慌了。 “那咱更要让好好安置安宁丫头了。她帮了咱这么多，可不能让人家吃亏。” “我心里有数的，你放心吧！哦，还有，那编草帽大赛，啥时候安排？你有主意了不？” “我哪有主意啊，你不是要给安宁丫头送户口本的？你问问她看看。” 王大山：“啥事儿都麻烦人家，这真的好吗？” “咱都打算让她管妇女这块儿了，到时候也是个小队长啥的，麻烦她，不是顺便的事儿吗？这些可都记工分的。” “也是！”王大山这么一想，觉得是这个理儿。 “那我不等了，现在就去问！” 金爱菊虽然觉得好笑。 方才安宁来，这死鬼又不说。 人一走，又跑过去。 还真是……不嫌麻烦。 …… 王大山拿着户口本交给安宁。 她拿着户主是自己的户口本，来来回回的看着。 就是上头没有江寒生的名字，显得孤单了一些。 趁着安宁心情不错，王大山赶紧说了，让她帮着金爱菊一起管理大队妇女的事儿。 安宁想拒绝来着。 但王大山这时候，偏偏说：“你帮你婶婶，以后就不用下地干活儿那么辛苦了。工分照样赚，要是县城有什么宣传之类的，你帮着弄弄，你婶婶也不认识字，以前都是敷衍过去了，但是回回敷衍，也不好。” 安宁哪里能够拒绝，不用下地，就能拿工分这种好事儿。 当场应下，“那我就跟着婶婶学，有啥事儿，婶婶尽管吩咐我去做。” “还真有事儿！” 王大山说了，让安宁教教妇女们认蘑菇的事儿。 安宁早就有这个打算。 “我之前就想这么做来着，蘑菇这东西，吃不好，容易死人。对了，王叔，那个草帽比赛……” “你觉得哪天合适？”王大山问。 安宁愣了一下，“问我吗？” “是啊，我问了你婶婶，她没主意，让我过来问问你。” “那不然，大队交粮之后，咱们自己人分粮之前？”安宁道。 “就这个时间，正好大家都聚在一起。那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们家家具，打的怎么样了？” 安宁：“快了！” 赵木匠都和她说了，这次是个好机会，她想打什么，都和他说。 他平时干活儿就卖力点，多帮他们一点。 除了桌椅板凳，安宁要打四顶柜子。 立柜两顶，再是两顶普通的柜子。 她还要一个大圆桶，洗澡用。 “这事儿，不着急，让老赵多用用心，帮你们把家具打好。”王大山道。 安宁听懂了王大山的暗示，连连点头。 “我还有事儿，先走了，这几天，你也别让寒生去大队干活儿了，该养伤、养伤。那腿，要是可以，还是找人看看。” 安宁虽然不懂，王大山怎么突然提这事儿。 但她还是很乖巧的应下了。 回头，她将户口本给江寒生看了。 江寒生将户口本放到那口衣箱里，当宝贝一样锁了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去公社交粮的日子。 一大早上，天不亮，王大山就在大队敲起了锣鼓。 全村的男人，几乎都去交粮了。 力气大的女人，也跟着去了。 去的越早，越排在前头。 等粮站那边过了秤，开了票，这公粮，才算是交了。 石泡大队的人，早上去，直到晚上九点多，才回来。 排了一整天，才将公粮交齐了。 隔天，就是大队分粮。 大队长，会计，还有各个生产小队的小队长，都去大队场院里头，计算工分，按工分分粮食。 安宁家的粮食，之前就说过了，不用他们去领。 王大山会给他们留一份。 所以这个热闹，安宁不需要凑。 但她不凑，不代表别人不凑。 在医院住了几天的老江家那些人，终于回来了。 偷摸着回来的。 住院的时候，大队长动用大队的钱，给他们交了住院费。 后来几天，又用了药，还有床位费，老江家的人，根本不想自己出钱。 就偷摸着离开了医院。 这一次，将他们几个折腾的够呛。 江老太原本没什么白发的，现在都出来好多白发了。 特别是她现在知道，为啥自己会这么惨。 说来说去，都是安宁那个臭丫头不好。 如果老三媳妇，不是见到那臭丫头采了蘑菇，也不会自己不服气，去采一筐蘑菇回来。 她不采蘑菇，自己也不会偷了蘑菇，煮了给自己和老头子吃。 反正这回，老江家的人，都商量好了。 之前的事儿，一笔勾销，现在就只想着怎么对付安宁那个臭丫头。 还在村口，李桂芬就道：“娘，这回咱们可是死过一次的，要是再内讧，就对不起自己了！咱们的目标，是让那死丫头不好过。” 王秋雨表示认同，“不错，娘，你可不能心慈手软！” “我心慈手软个屁，你们等着！” 江家三个男人，谁也没说话。 为啥，丢人啊！ 他们逃出来的时候，后头护士还在追，说他们没付钱。 全部人，都看着他们的。 第139章 不欢迎 老江家的人回到家，李桂芬和王秋雨两个，迫不及待的叫起了几个孩子的名字。 这一喊，不要紧。 屋子里，立刻就有孩子冲了出来。 是江狗蛋和苞米两个。 苞米披散着头发，因为太久没洗，头发都打结了，身上脏兮兮的。 江狗蛋也穿着亲娘李桂芬离家时候，穿的那件衣服，身上都臭了。 见到李桂芬和自己亲爹江老三，两个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爹，娘，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你们再不回来，我们都要饿死。” 李桂芬一阵心疼。 同样心疼的，还有王秋雨。 老三家两个孩子都这样了，她家蛋生和水生，是不是也这么惨？ 才有这想法，两孩子出来了。 和江狗蛋还有江苞米浑身脏兮兮不一样，他们两个身上干干净净的。 连带着跟在他们身边的驴蛋和羊蛋，也是干干净净的。 “娘，爹，你们回来了。”蛋生强忍着眼泪，冲王秋雨道。 王秋雨：“你……你们……” “娘，我和大哥学会了做饭，洗衣，还有扫地。”水生道。 驴蛋和羊蛋两个，跟着说，“我们也会了。” 这些日子，但凡他们肯去找安宁，安宁都会耐心的教。 洗衣，做饭，扫地，唯独不留几个孩子在家里吃饭。 刚开始，衣服不会洗，地也扫不干净。 但是被安宁嫌弃了几次，几个孩子也开了窍了。 他们毕竟不是小孩儿了，十几岁的年纪，什么都不会，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儿。 但江狗蛋和妹妹苞米两个，彻底的成了刺头。 什么都不做，老江家的人离开几天，就几天没洗澡。 饿了，就抢弟弟们的东西吃，再不然，就去大队其他人家里要。 这几天，他们可算是熬过来了。 熬过来之后，对安宁和江寒生两个的恨意不减，更胜从前。 江狗蛋和苞米抓紧机会告状。 什么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太恶毒，不给他们饭吃，也不给他们洗澡，洗衣服。 李桂芬听完就大骂，“寒生那小子，被那死胖丫迷惑了，连自己的弟弟妹妹都不管了，他这算什么大哥？有他这样的人吗？” 蛋生和水生两个，不认同江狗蛋和苞米的话。 “娘，安宁姐姐和大堂哥挺好的，做饭，洗衣都是她教我们的，我们最近天天都有赚工分，没有偷懒。”蛋生道。 驴蛋和羊蛋两个重重点头。 也不忘指控两个哥哥和姐姐，“狗蛋和苞米还抢我们吃的。我们还被他们打了。” “谁让你们两个叛变，非要理他们的，你不理他们，我还打你了？”苞米没好气的道。 “娘，姐姐不讲理。”羊蛋急的直跺脚。 “闭嘴你，我们被谁害成这样的，你们不知道啊？”李桂芬瞪了一眼羊蛋。 小孩儿被这么一吓，不敢说话了。 江老爷子：“都别吵了，咱们这么久没回来，家里得脏成啥样了，该搞卫生，搞卫生。该做饭的，做饭！” 江老爷子这话倒是没错。 就是李桂芬和王秋雨两个，得干活儿了。 住了这么些天院，别的不说，最少不用干活人。 一回来，都是事儿。 江老太则道：“做啥做，先找那臭丫头要医药费，咱们这些天的损失，难道不要了？” “肯定要的，便宜谁，也不能便宜那臭丫头。” 李桂芬急忙开口。 王秋雨也想着去打打秋风，能弄到一毛，算一毛。 不能白白吃这么个亏。 江老爷子：“你们要去，自己去，我可不去！” 不止江老爷子，江大伯和江三叔都不肯去。 他们又不傻，现在出去，谁瞧着，不把他们当笑话？ …… 安宁今儿上午就在家里。 中午是草帽比赛。 她也没闲着，时不时的帮着送点东西。 不过江寒生不怎么叫她，喝水都是自己去厨房。 江老太带着李桂芬和王秋雨两个，到了院门口。 一眼瞧见院子里的人，竟然在打家具。 想着自己被偷走的那几千块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安宁呢？那臭丫头在哪儿？”江老太大着嗓门问。 安三毛瞧见是这几个瘟神，直接笑出了声。 “哟，这是回来了？咋的，自己吃蘑菇中毒了，想来我侄女这儿打秋风，骗钱来了？” “你给我闭嘴，我老太婆可没问你！安宁呢？” 江老太嚷嚷着要见安宁。 江寒生放下手头上的活儿，走到江老太面前，拦住要进来的江老太。 “有事？” “好你个江寒生，你可别忘了，我是你亲奶！你爹虽然不在了，但你也不能这么不尊重我这长辈吧？你那媳妇呢？要不是她，我们全家，也不至于吃了那有毒的蘑菇，差点送了命。” 李桂芬在旁边跳脚，“可不是，自己做了混账事儿，都不敢出来见人了。” “奶，婶，蘑菇是你们自己吃的，不要随便冤枉人。”江寒生皱着眉头说。 “我冤枉人？要不是她不肯将她自己筐子那筐蘑菇给我，我至于去山上采？我要不上山，我能采到毒蘑菇？” “这话说的，俺家宁宁又不欠你们的，凭啥要将蘑菇给你？你以为你是天仙呐？寒生一个晚辈，不好意思说你们，但我安三毛就不一样了，我可不吃你们那一套。识相的，赶紧滚，不识相，我就喊全大队的人来看你们热闹。” 安三毛敢断定，大队那些人，可好奇老江家这几个驴货的。 能自己把自己吃到医院，能是个脑袋灵光的？ “你闭嘴！”江老太又是那套说辞。 “嘴长我身上，我爱咋说，咋说，你管不着！”安三毛一脸得意。 气的江老太直跺脚。 她转而冲江寒生施压，“寒生，你也不管管，还是你真打算为了那婆娘，得罪你奶？我可是你亲奶。” 江寒生嗓音很冷，“她是我媳妇。” “你到底被那臭丫头灌了什么迷魂汤？你想气死我啊？让开！别跟门板似的杵着，我今儿非要这臭丫头好看不可。” 江寒生不但不让，反而伸手，将江老太拦的更死了。 “我家谁可以来，安宁说了算。你们对她不友好，她也不会让你们进来，还是站在外面的好。” 第140章 都选上了 “你……你……”江老太没想到，这孙子，如今就这么不近人情。 “你爹要是活着，他能看着你这么不孝顺？你是想让你爹，死了都不闭眼？”江老太将自己二儿子搬了出来。 她就是要江寒生妥协。 “我爹在，他会自己孝顺亲娘，不会绑架我！” 江开源搬出来，都不管用了。 江老太恨不得将眼前这大孙子给摔死。 可她是真打不过江寒生。 只能朝着江寒生脚下，吐一口浓痰。 想着怎么也要恶心一下他。 谁知道，江寒生反应极快，不仅躲开了，还猛地将院门一拍。 三个女人碰了一鼻子灰，气的在外面尖叫。 安三毛看完全程，也忍不住，冲江寒生竖起大拇指。 刚刚这反应绝了。 但江寒生自己是惊讶的。 刚刚江老太是特意朝他受伤的那只脚吐唾沫，但身体的本能，让他一下子就躲开了。 江寒生感觉，自己的腿，恢复的好像越来越好了。 是每天他涂的那药？ 一定是的！ 一种油然而生的愉悦，从心底散发。 他急着将这股喜悦，分享给安宁。 哪怕这会儿，家里还有其他人。 可是走了几步，江寒生又停止了。 他觉得应该等他全好了再说。 到时候，那才是真正的惊喜。 江寒生继续干活儿。 安宁到了中午的时候，给他们三个人做了饭，就去大队部。 刚好，大队个人的工分全汇总完了。 等这编草帽比赛一完成，就可以挨个叫人领粮食。 比赛是提前通知的，编草帽的草，也是大队队员们准备好的。 安宁这评委，只需要选编草帽最好，最快的就行。 一开始，王大山和安宁一样，都觉得，这比赛可能没什么太多人关心。 结果，因为安宁之前说过，这八人小组里的人，编个草帽，有钱又有工分赚，还是满工分。 没学的，一个个后悔的要死。 编草帽不用风吹日晒雨淋的。 不知道多舒服。 学了的，因为只取八个人，连家人，全安排过来助威了。 李春花和赵淑芳两个，在人群中，并不起眼。 这段时间，两个按照老太太嘱咐的，不做那出头鸟。 学东西的时候，不是最认真的。 时不时的，还偷偷懒。 但是私下回家，练习一天都没有落下过。 李春花更是睡觉做梦，都在编草帽。 用老太太的话说，后门安宁给她们开了，能不能成，就看这一次了！ 随着大队干部们，安排好蒲草，妇女们准备就位。 大队长一声令下，参赛妇女们，开始选蒲草了。 等过了水，就开始编草帽了。 和最开始的四不像相比，练了这么些天了，各个都娴熟了不少。 比赛时间三个小时。 先比快，再比好。 一开始，大家都挺稳的。 可当看到周围人，比自己速度快了一大截，心态就有些崩了。 很快，有几个妇女，手越来越抖，到最后看自己比不上别人，直接哭了。 安宁：“大家不要急，比赛不只是比快，还要比好！再快，如果一顶草帽，都没办法戴，做再快，也没有用。” 按照她和大队长的计划，这些草帽，到时候要卖给别的大队的。 不好看，谁肯花钱买？ 有了安宁这话，本来哭了的妇女，又擦了眼泪，重新开始编。 虽然只是个小小比赛，但是心态这东西，不能崩。 崩了，就完犊子。 安宁正大光明的看了两个婶婶。 她很满意。 不管是李春花，还是赵淑芳。 她们两个一开始，都是笨笨的。 学着也慢，但是现在，像那么一回事了。 三个小时，瞧着挺难熬的。 可真正用来比赛，其实也还好。 等比赛结束那一刻，最快的，编了两顶草帽。 最慢的，一顶也没有编完。 王大山领着几个小队长，挨个看。 安宁则在中间，和他们解释，什么样的草帽，才算好。 很快，就将人选了出来。 李春花和赵淑芳两个，都在列。 安宁松了口气。 妯娌两个，直接抱着彼此，喜极而泣。 李春花和赵淑芳两个，顶着老大的压力。 加上安宁给她们开过小灶，要是这都没选上，她们觉得自己就太丢人了。 有几个没选上的，有些不服气。 “安宁教草帽，她两个婶婶，都成了草帽小队的队员，这其中，是不是有啥猫腻？”同大队的曹桂香一脸阴阳怪气。 “你啥意思？说安宁包庇我们呗？”李春花一点就炸。 “我可没这么说！”曹桂香没好气道。 “你……”李春花撸起袖子，就要揍人。 安宁制止她。 这时候打架，可不明智！ “婶子，这比赛，不是我说了算，是大队长和几位小队长一起选出来的。我就负责教，学得会，学不会，这是看你们个人的。而且编外人员，编了草帽，也有钱拿。另外，每个月不是有两个名额挑战吗？婶子与其怀疑我动了手脚，不如回家好好练习。 真的，它假不了，假的它也真不了！不是谁的亲戚，就能怎么样的！”安宁道。 “可不是，我家宁宁说的对，你觉得我们不行，挑战我们呗，我们随时等着！”赵淑芳道。 亲戚三个，此刻站在了一条线上。 团结一心。 这样一来，想说闲话的，也不敢说了。 这人啊，就怕对手比自己团结。 安宁忙完大队的活儿，急急忙忙回家。 安三毛和赵木匠都回家了。 就剩下江寒生还没吃饭，等着安宁一起的。 “怎么样？”江寒生拉着安宁坐下，给她倒了一碗水。 “肯定是顺顺利利啊，二婶和三婶两个，都选上了。虽然有人不服气，但我之前就说好了，每个月都能有变动，倒是省了些口舌。” 江寒生：“会不会太累？” 这会儿，天儿也挺热的。 比赛有三十来个人，肯定就在大队部场院里。 那里光秃秃的，连树都没有。 安宁：“不累，就想着比赛的事儿，其他也没有想过。你腿最近怎么样了？” 虽然安宁现在多少习惯了那臭味。 但早点结束，对她来说，也少受点罪。 “还没全好，但比以前好。”江寒生如实说。 第141章 瘦了好 “那太好了！” 安宁现在就等着一个月过去，江寒生的腿能好。 到时候，她一定要和江寒生好好庆祝。 下午的时候，安宁的二叔过来了。 是来给安宁他们送大队分的粮食。 大队今年第一茬粮，就是小麦。 等再过段时间，收高粱，黄豆和绿豆，红薯之类的，再分第二茬。 之前是到了年底分粮，但是这两年情况特殊，真到年底分一次粮，饿都要饿死几个了。 分开几次分粮，大家伙儿勒紧肚皮，至少还能熬着。 新麦都是没碾成面粉的，因为是细粮，干活儿的成年人，在每人每年三百六十斤粮食的前提下，细粮是十分之一左右。 当然不可能全是麦子，玉米面那些，现在也算是细粮。 实际上，一个人一年也就分个十二斤左右的麦子，还得是全工分的情况下。 有些工分少的，也就分个几斤，真正果腹的，还得是蔬菜，粗粮这些。 安宁家，只有她一个人的户口，按照一年满工分算的，分了十二斤。 当然，她工分肯定是不够的，年底的时候，还得给大队算钱，基本上五分钱买一个工分，不算便宜。 安二牛进院子，就和自己亲弟弟安三毛，还有江寒生他们打了招呼。 打完招呼，他帮安宁将粮食拿到了厨房放好。 安二毛难得一趟，安宁给他倒了一碗水，还贴心的给放了点白糖。 安二牛喝着安宁倒的白糖水，咧开了嘴。 照例，他是要问问安宁家里家具打的怎么样的。 安宁说了个大哥。 安二牛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不忘提醒安宁：“老赵木匠活儿，在附近几个大队，都是有名的，家具用个二十年，都不会坏，你们不用担心！ 到时候等家具打好了，让老赵给你们涂个漆，那玩意儿涂上，不招蛇虫鼠蚁，还好看！” 安宁连连摆手，“我们不打算用油漆。” 那东西有甲醛，安宁怕用着也不放心。 她打算等家具全打好了，拿一张大黑十，和现代位面那位小哥，换点木蜡油。 环保又安全。 “不漆油漆咋行呢？难得打一次家具，城里大衣柜，贵的要死，不是结婚，都没人舍得买，你们这也难得打一次家具，这要是用不了半年，被虫蛀了，得多不合算啊。”安二牛怕安宁不懂，还劝起了安宁。 安宁笑着解释，“二叔，您就放心吧，就算不用油漆，我也会刷点桐油，或者柴油什么的。” 这是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 但是安宁有安排，就可以另算了。 反正这事儿，她和江寒生私下就能完成，也不用和二叔说真话。 “要不了几天，就有新家具使了。对了，那麦子，都是没磨的，估摸着这两天，你奶就要催促我去磨面，到时候我帮你们一起磨了。” 这倒是省了安宁的麻烦。 她连连答应，“谢谢二叔。” “谢啥，我还没谢谢你呢，我们家宁宁啊，越来越懂事儿了。”安二毛笑呵呵的。 他婆娘现在可是大队草帽小队的。 只要不农忙，就能编草帽。 一天十个工分先不说，完成大队任务，一个草帽，额外就有三分钱。 这么算下来，一天多做一个，一年也有三百六十个，那就是十块零八毛钱。 有这钱，几个孩子念书的学费，肯定是够了的。 还能攒点，用作别的用途。 老三家，也是这情况。 往后，就算不靠着大哥，他们努力点儿，也能自己供孩子们上学了。 “二叔客气了！”安宁道。 “没啥事儿，我就回去了！你这儿要是没事，就回去看看老太太，她这天天念叨你，恨不得你一天去七八回。” “行，我有时间就去看奶。” 安二牛正打算回家，猛一看到安宁，说出了一句让安宁哭笑不得的话。 “你还是我侄女不？这咋跟从前不一样了？” 安二牛上下打量安宁，越看，越觉得惊奇。 安宁：“二叔开玩笑了，你说我是不是你侄女？” 安二牛看的更仔细了。 脸还是那张脸，但是瘦了，白了！ 而且一瘦，五官就明显了，眼睛也比从前更大了。 从前他看安宁，就是一座山，现在这都瘦了多少圈了？ 安二牛：“丫头，你和二叔说说，你在家，是不是天天饿肚子啊？寒生那小子，不给你吃？” 安宁：“咋这么说？” “你这都瘦了多少了？难怪老太太天天念叨，说你瘦了，是不是得了病啥的。” 安二牛平时也没有注意过安宁。 加上安宁自从到一百四十斤之后，隔个三五天不见，给人的感觉，就是变化挺大的。 “没得病，健康着呢，能吃能睡的。”安宁说：“二叔别看我现在这样，我可是故意减肥减的。” “为啥啊？胖着不好吗？”安二牛不解。 这年头，谁不喜欢胖着？ 谁家要是养个安宁这样胖的闺女出来，傻子都知道，是富户，有钱人。 “当然不好！我的意思是，身体不好。我从前走几步，就气喘吁吁的，但你看我现在，是不是精神？人看着也轻盈？” “有道理！”安二牛一脸认同。 “二叔，你回去和我奶说说，过几天我去找她，让给我做新衣服。” 身上衣服太大了，穿着总感觉跟穿道袍一样。 只可惜，现在体重还在掉。 做衣服的事儿，也只能一推再推。 “那你奶肯定高兴。”安二牛笑呵呵的。 自家娘，他还不清楚。 这丫头，从小就被他娘当眼珠子似的疼爱。 从前，他总觉得这丫头不好惹，是个任性的。 又长得胖，吃的多，以后准没人要。 谁知道，还结了婚，结了婚不说，又瘦下来了。 这要是再瘦一点点，得成啥样啊！ 安二牛不敢继续想下去，他回了家。 …… 时间又过去两天。 金爱菊来找安宁。 说是要带妇女们去城里。 找机会，教训那卢老六。 这事儿，她心底惦记好些天了。 好不容易等队上没这么忙了，加上她之前就和男人王大山说好了，这回是直接来告诉安宁，可以去办事儿的。 第142章 没来过大姨妈 安宁本来就要去城里，买纸笔，买颜料。 再买几本打发时间的书看。 加上她也想亲自看看那卢老六的下场。 于是约定好 第二天，一起去城里。 她跑去将这事儿告诉江寒生，听说大队的妇女们会一起，江寒生倒是没提同行的事儿。 就让安宁早去早回。 喜欢什么，买什么，不用给家里省钱。 当然，他也问了安宁，骑不骑自行车。 安宁摆了摆手，“不骑，大家都走路，我骑个车，太特殊了！” 安宁买了自行车的事儿，目前就老安家的人，还有赵木匠知道。 安老太在家里敲打过了，让家里人不要那么高调，就当不知道这事儿的。 哪天安宁骑出来，大队的人瞧见也就瞧见了。 老太太的话，大伙儿一直很听。 她怎么说，其他人就怎么做。 这么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而且没出过什么错。 都习惯了！ “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好好去城里转转，然后将结婚证领了。”江寒生说。 “好！” 跟着金爱菊去城里的妇女，有十来个。 其他妇女，不是不想去县城。 而是大队难得给妇女们放个假，嫁了人的妇女，也想回娘家看看。 能够帮着娘家干干活儿也好。 有十来个人，倒也够了。 大伙儿一路上，说说笑笑的。 先是问到了赵大勇的婚事。 这事儿金爱菊还愁着呢。 那小子自从田小玲那事儿之后，就没来过大队了。 也不知道是伤心了，还是真的忙。 至于给那小子相亲的事儿，也九成是没戏了。 自己大队的不说了，要看得上赵大勇的，早都嫁了。 其他大队的，有王金贵一番宣传，如今都以为大勇是个赌鬼。 金爱菊解释了，人家也不听。 越解释，人家越觉得有猫腻。 金爱菊也懒得解释了。 要是真找不到对象，那只能不结了。 她两个儿子，老二王近虽然还没结婚，但也是迟早的事儿。 等着给他说媒的多。 到时候，孙子辈的，让大勇对他们好一点，老了，病了，孙子辈的们，照顾一下大勇，相信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赵大勇的事儿无解，有人便问去了安宁。 “安宁丫头，你这结婚，也快三个月了，肚子有动静了不？”同行的孙大婶问。 安宁红了脸，一脸不好意思，“这……” “没事儿，咱都是女的，都是你长辈，没啥不好意思的。而且你这要是有了，是头胎，还得多注意，少不得要问问我们呢！” 她发现了，这些妇女们只要聚集在一起。 一说话，一准是问谁家有没有适龄姑娘和小伙儿。 要是有，一准要问有没有对象。 催个婚什么的。 等你好不容易结了婚吧，人家就开始盯着你的肚子了。 结婚一两个月，就开始问，是不是怀孕了等等。 有些是真热情。 有些纯属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孙大婶这个话题，算是打开了话匣子。 纷纷给安宁传授经验。 “安宁丫头，这怀没怀孕，你先看自己身上是不是没来，这月月都来东西，只要不来，那就是怀孕了！”李大婶道。 安宁脸上的表情一僵。 她就说。 她一直忽视了什么。 她没来过大姨妈。 安宁这些日子，光顾着自己舒服了，都快忘了自己是个女人了。 这具身体今年十七，不是七岁。 按理，早都该来大姨妈了。 可是她，不，延伸到原主的记忆里，也不曾来过大姨妈。 安宁慌了。 这要出事儿啊！ 这位自自认为经验老道李大婶继续说着，“或者，你觉得累，不想吃饭什么的，也有可能是有了。这时候就和寒生一起去医院一查，医生就会告诉你，你怀孕了，等十个月，你们就有孩子啦！” 李大婶越说越兴奋。 就连一旁的金爱菊，也大笑了起来。 看得出，她是真希望，安宁快点有孩子。 可安宁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别是有什么妇科病吧？ 不然为啥十七，还不来大姨妈？ 或者……她其实不是女人，是个男人？ 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 安宁上一世没少看新闻，也是一个女孩子，二十来岁，都不来姨妈，结果一检查，不是女人。 “宁宁，你咋啦？”金爱菊突然发现，安宁情绪有些不对劲。 这咋好好的，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安宁回过神来，意识到金爱菊在和自己说话，冲她挤出一个笑容，“没……没什么。” 金爱菊忍不住问，“宁宁，你该不会真的有了吧？” 安宁：“婶婶，没那么快的，我就是……走累了。” “可不是，咱们进城，有牛车还能舒服一点，没牛车，就得自己走到县城，累死个人！” “别说，这一说，我腿酸了！” “我也是！” 妇女们，一会儿按自己的腰，一会儿踢自己的腿。 金爱菊见状，急了。 她还等着她们帮忙教训人了。 金爱菊赶紧道：“大伙儿打起精神来，等到了城里，我请你们吃瓜子！一斤瓜子好不好？” 一斤瓜子，也就几毛钱的事儿。 而且金爱菊也有票。 她这么老远的，让大伙儿来，不可能真的一毛不出。 听说有瓜子吃，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到了县城，一个个跃跃欲试，都想往供销社跑。 买不买东西先不说，怎么着，也得去看看。 到时候回去了，和村里没去的妇女们吹嘘一下，供销社有啥东西，是啥价格。 要知道，也有妇女，一辈子没去过县城。 能够出来的，都是夫家不错的。 不然都在家里干活儿呢。 安宁想先去医院看看妇科。 她嫁给江寒生，要是连最起码的生孩子这事儿，都办不到。 这个年代的人，应该没办法接受。 而且，她还年轻，这种病，越早治，越好！ “婶婶，我有点事要去办！办完了，再去打探打探消息，看看那个卢老六具体长相，人在哪里！你先带这些婶婶们逛一逛。”安宁道。 “行！我们就在供销社逛，有啥事儿，你来供销社找我们。”金爱菊道。 第143章 废旧书籍 安宁急忙往县城医院跑。 到了医院，被门诊的人告知，她没有城里户口，又没有单位介绍信，得去乡下卫生所开介绍信才能来看病。 安宁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她倒是忘了。 现在做什么都要介绍信，连住个旅馆也是。 之前老江家几个蘑菇中毒，也是王大山兵分两路，一路人马送人去县城。 另外一路人马，去卫生所开介绍信。 这才没耽误事儿。 看来，她还得回去，找王大山讨张去卫生所看病的介绍信，再从卫生所拿到来县城的介绍信来就医。 看医不成，安宁只能做第二件事儿。 平县解放街葵花巷123号，安宁不确定，这个卢老六在不在家。 她去了，肯定就知道了。 安宁问了一下路人，很快得知了葵花巷的位置。 出门的时候，安宁穿的很朴素，是之前的旧衣服。 脸上也是搓了锅底灰的。 而且今天她也不打算交易，背篓里，空荡荡的。 去哪里，都是不怕的。 安宁到了葵花巷之后，本来想自己按照门牌号找，但实际上，很多人家里都没有门牌号。 安宁还是得找人打听。 恰好这时候，巷子尽头，一个老太太过来了。 安宁赶紧上去，“大娘，能和您打听一个人不？” 老太太倒是热情，“你想问谁？整个葵花巷的，我这老太太都认识！” 安宁：“卢老六。” 听到这人的名字，上一秒，还有笑脸的老太太，下一秒，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冷漠了。 “你找那畜生做啥？你是那畜生的谁？” 安宁见老太太不待见卢老六，赶紧撇清关系。 “大娘，您别着急，我不是卢老六的亲戚，也不是朋友。这卢老六，欠了我们家一点钱，一直不还。我们家都快揭不开锅了，我家里人，让我来讨债的！” 一听说安宁不是卢老六的亲戚，老太太喜笑颜开。 凭空给安宁表演了一出变脸。 “不是就好！那畜生，缺德带冒烟的，我们这儿的谁不恨他！” “怎么说？”安宁好奇的问。 “还能咋的，品行不行呗！偷摸抢骗，啥事儿不做。去年过年，我们家亲戚送了两条鱼，我想着做成咸鱼，时不时还能拿一小截出来，煮个咸鱼粥，就喝口水的功夫，那畜生就把我的鱼给偷了。” “你们咋不报警？偷东西，这可是大罪。”安宁道。 “哪里敢啊，那就是个无赖！你敢去找公安，他出来，又找麻烦。”老太太越说越气，一张脸都气红了。 安宁：“大娘，卢老六现在在家不？” “不在，那畜生一早上就出去了！肯定跟人赌博去了，你要找他，就等晚上。他中午肯定在国营饭店吃饭。也不知道那畜生，哪里来的钱，又不干活儿，又没个正式工作，天天下馆子。” 老太太越说越气。 安宁说了几句安抚的话，又问了卢老六的穿着。 这会儿还没到中午，去供销社还早。 安宁去了一趟新华书店。 她拿了几个作业本，买了一沓白纸，还买了一些颜料，画笔。 本来还想买几本书看，但价格确实不太便宜。 结账的时候，安宁问售货员，“同志，请问这平县有免费借书的地方吗？” 售货员：“你说图书馆？” 安宁连连点头，“没错！” “带上单位证明，去县里图书馆办个图书卡，交上钱，就能免费借阅书籍了！” 单位证明？ 这不等于，又要城里户口？ 安宁发现，这年头的限制太多了。 就连借个书，也得城里户口，有工作才行。 可能是看出来安宁不是城里人，那售货员又道：“你去县里废品收购站看看，里头有缺页漏页，或者没人要的书，花点钱去买，比新书便宜。” “谢谢！” 安宁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客气的售货员。 付了账，拿着自己的东西，出了新华书店。 出来的时候，她拿手表看了时间。 才十点。 应该够她去一趟废品收购站的。 这时候，废品收购站也是公家的。 还有人守着。 是个老大爷，人很瘦，脸上一点肉都没有。 安宁走过去，冲老大爷道：“同志你好，我想过来看看，废品收购站里，有没有别人不要的旧书，我家里穷，没办法送我去上学，但我不想做文盲，想多认识几个字，做对社会有用的人。” 安宁这番说辞，也是有讲究的。 这时候，乡下扫盲班办的如火如荼。 隔段时间，城里就有人去乡下教村里人认字。 爱学习，不仅仅是自己的事儿，也是为国家做贡献。 老大爷见安宁身上穿的确实破旧，点头道：“你自己进去找吧。” 安宁走进废品收购站的院子，里头堆得，都是些破铜烂铁。 她走到其中一个库房，里头扑面而来，一股腐败霉烂的气息。 许是这库房漏雨，什么东西经过潮湿之后，又产生霉变。 安宁在角落里，还真找到了一堆书籍。 这些书籍，保存的不算完整，封面基本没了。 但安宁认识字。 挑挑拣拣，一下子选了好几本。 这其中，还有几本是课本，初中阶段的。 语文，数学，初一，初二的都有。 回去给安康那小子能用。 安宁挑着，从一堆书里头，惊讶的发现，还有地质学书籍，以及各种矿产类的书籍。 不过那些书籍年代有些久远，是民国的东西，繁体字。 安宁觉得，没准能够派上用场，也一并带上了。 又挑挑拣拣，找了几本小说。 当然，都是时下热门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青春之歌》等等。 还有两本三国。 这些拿回去，打发时间，再好不过了。 安宁将自己书籍，搬到外面。 想着还有几个库房，她不如多转转。 结果这一通翻找，让她找到了一口木箱，和江寒生在家里放衣服的衣箱是一样的。 不同的是，眼前这口木箱是金丝楠木的，只这口箱子，都值钱。 安宁还找到了一个茶壶，她看了下，是古董，虽然不是瓷器，但花瓶最少是清朝的。 第144章 一个好人 这哪里是废品收购站？ 分明是沧海遗珠，是宝库。 安宁还发现，一堆看起来不起眼的烂木头，实际上是却大有来头。 木料十分值钱。 只可惜，不是成品。 可即便如此，光是那些胳膊腿儿，将来拿来打家具，也是好东西。 安宁将自己要的东西，都放在一边的地上。 只背着十几本书籍出去。 见到守门的老大爷，安宁将书递上去。 老大爷可能也不认字，见安宁拿的都是书，也没为难她。 说是过了秤，一分钱一斤带走。 “同志，我能不能挑些旧木头和能用锅碗瓢盆物件儿回去？乡下桌椅什么的，都要木头，但那些东西都要工分换，我们家的工分，全拿来换粮食了。 碗买新的，要好多钱。手上几毛钱，也是攒了好几年的压岁钱，一分一分的攒的。” 老大爷见安宁可怜，也就同意了。 本来这些东西，也是县里几个国营厂拉走，能利用的利用，不能利用的当柴禾烧了。 和废物没什么区别。 既然这丫头瞧得上，那就能带走多少，是多少吧！ 安宁跑了几趟，将自己要的东西，都抱出来。 还真是一些烂木头。 有一口木箱，一个茶壶，一个瘪了的铜壶。 都是些不起眼的东西。 老头一一上秤，最后要了安宁五毛钱。 真就是半卖半送的。 怕安宁扛不起，老大爷还提议：“要不你放一些在这里？明天再来拿？” 安宁哪里肯。 这些破烂，可不是真的破烂。 好东西！ 将来找个好木匠，打几个好家具，妥妥的是财富。 “大爷，我分几趟运走，我大哥就在附近，他是男人，力气大。” 安宁来来回回跑了三趟。 在没人的地方，将东西都收进了系统。 累的满头大汗，安宁急忙往国营饭店跑。 其实她也不确定，那卢老六在不在。 加上她离开这么久了，也不知道，金爱菊她们，是不是还在供销社。 不过这事儿，既然接下了，硬着头皮，都得去做。 安宁在国营饭店里，巡视了一圈。 结果还真看到了，穿着屎黄色短袖，黑色裤子，脸上脓疮，四十来岁，满口黄牙的男人。 那应该是卢老六。 他那桌，还有两个男人，几个人正喝着酒，吃着肉。 安宁瞧见他们碗里，还有红烧肉。 卢老六身边，还站了个年轻姑娘。 瞧着也就二十岁出头。 那姑娘穿的破烂，身上补丁盖补丁。 低着头，正和卢老六说着什么。 反正卢老六不认识自己，安宁大胆的上前。 这才听清楚了年轻姑娘说的话。 “卢叔，我弟弟欠你钱，是他不对。我保证，我会努力赚钱还给你，求求你，别让人再去打他了，他还是个学生，什么都不懂。” 卢老六听到这话，不高兴了。 手里的酒杯一放，“你胡说啥呢？啥叫我让人去打你弟弟？你弟弟自己得罪人了吧？或者你们家出身不好，人人喊打。你怪在老子头上？老子这么好冤枉？” “不是，不是……”那姑娘直接就急的哭了。 见状，卢老六突然说：“我还没结婚，要不你嫁给我做媳妇，你弟弟的钱，就不用还了。” “不……”小姑娘一脸惊恐。 卢老六见自己被拒绝了。 脸色当即不好了。 旁边两个男人，赶忙道：“我们卢哥可是有钱人，你跟着她，肯定吃香的，喝辣的，还有啥好想的？到时候给我们卢哥生个大胖小子，你和你弟弟这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卢哥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男人。” 安宁听到这话，就吐了。 妈的，她才说江寒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男人。 这是恶心江寒生，还是恶心她呢？ “沈招娣，不是老子欺负你，你就算不同意和老子结婚，你爹娘也迟早会将你卖……将你许配给老子。就你那破纺织厂临时工，一个月十来块，够干嘛的？塞牙缝都不够！” 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对，卢老六直接就说自己要花钱买沈招娣了。 叫沈招娣的姑娘，这会儿已经吓得发抖了。 安宁思索了一下，装作惊讶的上前抓住沈招娣的手，“招娣，你咋在这儿咧？” 沈招娣被吓了一跳，刚想出声，就听见安宁说：“俺瞧见你爹扶着你娘一瘸一拐的回家，说是摔了一跤，老严重了，还要去医院，你不去看看？” 沈招娣本来就害怕，这会儿脸更白了。 拔腿就要跑。 然而此时，坐在饭桌旁的两个男人，拦住了沈招娣的去路。 “这话还没说完，咋就要走啊？”其中一个男人道。 沈招娣哭着解释，“我娘摔了，我要回去。” “管你娘摔了，还是你爹死了，卢哥没让你走，你就不能走。” 安宁站了出来，“咋的？耍流氓啊？” “你是啥东西？”男人问。 安宁：“你管我？人家娘摔了，你还要拦着人家，不让人家走，真出了事儿，他们一家老小，都去你家白吃白喝去！” 安宁看过几次乡下妇女们吵架。 每回都要提的，就是带全家去谁家白吃白喝白住，。 这年头，自己都吃不上了，真有这无赖，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男人有些怂了。 但还是看向了卢老六。 卢老六不给暗示，男人不敢放人。 沈招娣差点跪在卢老六面前，被安宁拉住了。 拉住沈招娣，她就冲国营饭店里，收钱收票的服务员大喊，“同志，这边有人强迫不让走，你们来管管啦。” 卢老六见状，赶忙冲两个男人使眼色。 男人不拦着沈招娣了。 安宁拉着她往外面走。 确定卢老六他们没跟上，安宁将人拉到一边。 先是和沈招娣道了歉，“抱歉啊，你娘没摔，我刚刚骗他们的。” 沈招娣愣住了，连眼泪都忘了擦。 不过这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根本不认识眼前的人。 “别误会，我……我大哥是县城一个国营厂保卫科的，他平时也抓抓贼什么的，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欺负你。你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吗？为什么，他们会那么对你？” 安宁一边说，一边盯着国营饭店门口看着。 第145章 通风报信 沈招娣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告诉了安宁。 原来，这卢老六，不仅做黑市生意。 还向小学生放钱收利息，也就是所谓的高利贷。 他借一两分钱给那些学生，却要他们还五毛，一块。 不还，就找人去揍那些学生。 沈招娣亲弟弟沈金宝前前后后，借了卢老六二十块钱，如今利滚利，滚到了二百块。 沈招娣她爸是城里户口，国营厂正式职工，但他妈是农村户口，在她爸同一个单位食堂做临时工，每个月工资不高，而且也只有她爸每个月有供应粮。 沈招娣是家里的大姐，下面还有两个妹妹，外加一个弟弟。 几个孩子，因为随母亲，都是农村户口。 家里日子过的很是拮据，二百块钱，实在是拿不出来。 他弟弟金宝每天都要被卢老六的人揍，回去就是鼻青脸肿。 沈招娣她娘不怪弟弟找外人借了钱，只怪沈招娣这个大姐没本事，她让沈招娣自己来和卢老六谈，解决这件事。 解决不了，就让沈招娣嫁人，要彩礼，填了这个大窟窿。 所以即便再害怕，沈招娣也不敢反抗。 安宁在沈招娣说完整件事的经过之后，开口道：“你帮我做件事，我保证，那二百块钱，你不用还了。” 沈招娣呆呆的看着安宁。 安宁嘴角弯了弯，“别怕，我不骗人。就让你跑个腿儿，找个人！” 尽管半信半疑，但沈招娣还是按照安宁说的，跑去供销社，喊金爱菊。 至于安宁自己，则守在国营饭店门口。 她现在就希望，沈招娣早点回来。 或者，卢老六慢点吃饭喝酒。 最好两拨人对上。 不然，再想找机会下手，就麻烦了。 安宁心急如焚的等着。 另一边，沈招娣到了供销社。 她也不知道，安宁说的那些人是谁。 但安宁告诉她，进供销社就大喊：“金爱菊婶婶，金爱菊同志，金爱菊……” 连着三声大喊，沈招娣害羞的脸，红的快掐出血来了。 与此同时，金爱菊也听到有人喊自己。 赶忙带着嗑瓜子，嗑得正起劲的大队妇女们上来。 “小姑娘，是你叫我？”金爱菊瞧见喊自己的是年轻小姑娘，模样生的也是秀气，还好奇是不是自家亲戚什么的。 可她也不认识啊。 “一位叫安宁的女同志，让您赶紧去国营饭店，跑着去。” 一听这话，金爱菊来了劲儿了。 她晓得了，安宁肯定是找到卢老六了。 金爱菊一声令下，十来个妇女，拼了命的往国营饭店的方向冲。 大伙儿问怎么回事，金爱菊没法说实话，就说她要请大伙儿吃饭，安宁在国营饭店占了座。 晚了，就只能喝洗锅水了。 大伙儿没几个去过国营饭店的，但都听过国营饭店的名头。 有钱去里头吃饭还不行，还得有票。 粮票，肉票啥的。 难得能够赶上这么个好机会，大伙儿还不拼了命的跑。 隔老远，安宁就看到朝着自己方向狂奔而来的金爱菊他们。 安宁赶紧挥手，“这边，这边！” 恰好，这时候，吃饱喝足的卢老六走了出来。 卢老六应该是有些喝醉了。 走路有些摇晃。 两个小弟想来扶他，被他一把推开，“别……别扶我，你……你六爷我还没……还没醉呢！” 两个小弟赔着笑。 机会在眼前，安宁几乎是立刻冲到金爱菊面前，用力的握了一下金爱菊的手腕，小声说，“来了……” 金爱菊一眼瞧见了卢老六，满脸脓疮，大黄牙。 虽然她之前没有看清楚此人，但这人瞧着，就不像个好人。 想到自己吃的大亏，金爱菊整个人如同打了鸡血一样。 “大伙儿，咱们今儿吃肉，冲啊！”金爱菊喊了一声。 安宁赶紧说：“我问了，肉快没了，先到先得。” 这么一说，谁还忍得住啊。 直接往国营饭店挤。 就在两拨人相遇，大伙儿挤成一团的时候。 人群中的金爱菊，突然一声尖叫，“耍流氓啦！有人摸我屁股！” 金爱菊这一声喊，妇女们纷纷停下，看向金爱菊。 只见她手里抓着一只手，赫然就是卢老六的。 那只手，离金爱菊的屁、股，不过一寸远。 像是刚刚摸了，被金爱菊抓出来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 安宁这时候大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打流氓啊！” 正是这声喊，大伙儿都回过神来了。 十来个人，对着卢老六，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摸妇女屁股’，谁能忍得住？ 安宁也冲了上去，浑水摸鱼，死命的揍。 喝的醉醺醺的卢老六，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拳头就如雨点般，落了下来。 疼的他哀嚎不止。 和他隔得不远的两个小弟，已经吓傻了。 不敢上前，也不敢阻拦。 这时候，有人大喊，“快报警，报警……” 两个小弟见状，也不管卢老六了，撒丫子就跑。 卢老六被送到了派出所。 做笔录的时候，大队妇女们，先是自报家门，自己是哪里人，来干嘛的。 接着，全部一口咬定卢老六耍流氓。 大伙儿都说亲眼看到卢老六摸的。 ‘铁证如山’，卢老六直接就被关了。 从派出所出来，安宁和金爱菊两个，彼此对视了一眼，嘴角都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安宁：“婶子，我还有点事儿，你们要是还想逛，继续逛，不想逛，可以先回去。” 安宁问过了，卢老六顶多被送去三年劳动改造。 三年后，就出来了。 但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安宁觉得，他做的事儿，和受的惩罚，还远远不够。 安宁去了黑市，直接找上回的妇女。 她告诉妇女，自己要见老吴。 没一会儿，老吴来了。 安宁告诉他，今儿发生的事情。 另外，安宁告诉老吴，卢老六放高利贷，坑学生的事儿。 “这事儿，随便一问，就有很多人知道。吴叔，他应该还做了很多坏事，经不起细查的！难保不会供出你们，你们也要注意一些。”安宁道。 老吴很感激安宁来通风报信。 同时，也和安宁说了自己的歉意。 第146章 不能生孩子 “那卢老六和我是同乡，本来我应该监督他，不让他做坏事儿，但始终没办法说到一块儿。你也别太担心，他并不知道我太多事儿，他不是我们的人。” 安宁：“那你们还忍他们这么久？” 老吴有些不好意思，“大家都是为了生存，我们是，他也是。就是法子卑鄙了点儿。” 老吴接下来，又透露了一些消息。 其实，之所以，卢老六做了那么多坏事儿，没被人举报，还是老吴帮他擦屁股。 只要有人找过来，他基本将卢老六骗的，都还了回去。 人家没损失，顶多就是不再来这一片的黑市，换个地方，继续换东西。 不过这一次，不一样了。 老吴并不知道，卢老六还将黑手伸到了学生身上。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放过卢老六。 老吴决定找那些人，让他们去举报卢老六。 这样一来，卢老六罪名加重，怎么也能判个十年八年。 安宁从黑市离开之后，肚子就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想着还没吃午饭，她去了国营饭店。 这个点，也没什么吃的了。 安宁要了一碗不要票的汤，要了半斤窝头子，花了钱和半斤粮票。 但那窝头子咬到嘴里的时候，差点没把她牙给咯了。 她拿着窝头子，试探性的往桌子上一砸，‘砰’的一声响，桌子都砸了一个小坑，窝头还完完整整的。 安宁：“……”这是石头，还是窝头呢？ 这么硬，安宁是不敢吃了。 揣着半斤窝头，安宁一脸生无可恋的离开了国营饭店。 一路走回家，回去第一件事儿，就是问江寒生，有没有吃的，她肚子饿了。 江寒生很少听她说肚子饿。 幸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给她留了午饭。 中午江寒生他们的主食，是安宁昨天夜里蒸的二合面馒头，又松又软的。 江寒生中午就炒了几个简单的菜，还做了个虾皮蛋汤。 “咋不在国营饭店吃了再回来？没粮票了？”江寒生眼神温柔。 安宁摇头，“有，你看看，国营饭店卖的都是啥！” 安宁一边啃着馒头，一边从自己脚边的背篓里，拿自己买的窝头，给江寒生看。 江寒生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安宁拿着窝头，对着自家桌上用力一砸。 窝头纹丝不动。 江寒生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伸手摸摸安宁的脑袋。 本来是怕她觉得委屈，结果安宁窝头也不吃了，直接投进了江寒生的怀里。 江寒生怔了一下，结实的手臂，环住安宁。 这不是江寒生第一次抱安宁。 但是每一次抱她，江寒生都能感觉到，她又瘦了许多。 从最开始，满怀的肉，到现在，越来越凸显的腰身。 江寒生一想起，结婚前，安宁说的话，就觉得莫名愧疚。 两个人拥抱在一起，谁也没说话。 安宁脑子有些乱。 她还是担心，自己没来大姨妈的事儿。 她不知道，这时候，该不该告诉江寒生。 但她又觉得，自己如果不说，会很自私。 安宁很矛盾。 可最后她还是决定说。 安宁想从江寒生怀里挣脱出来，但他的手，还是紧紧环着她。 抱着安宁的时候，江寒生总觉得很安心。 他不舍得这么快松开。 安宁有些着急，“我有话要和你说。” 江寒生凑到她耳边，轻声细语，“什么事？” 安宁的耳朵，瞬间红了。 心跳加速，人也挣扎的更厉害了，“很重要的事情，你先松开。” 江寒生低头，安宁抬头，两个人面对面。 江寒生没有犹豫，直接亲了上去。 安宁当场傻了眼。 江寒生才不管那些，他们本来就是夫妻，而且他喜欢亲她。 一下又一下的轻、。触着。 安宁呼吸急促，浑身不受控制，仿佛被火点燃了一样。 直到江寒生的手，顺着她的衣服下摆，想要更近一步…… 安宁忍不住大喊了起来，“我说的事情，真的很严重，你……你停一下……” 江寒生还是之前的态度，声音温柔缠绵，“你说……” “我……我生不了孩子……” 江寒生愣了一下，似乎没明白她的意思。 不过马上，他就回应了安宁，“那就过几年生，你什么时候想生了，就什么时候生。” 在江寒生心中，安宁也还小。 生孩子这事儿，他就没着急过。 至少，要想让她好好的，感受到幸福和快乐，才能考虑下一代的事情。 “我不是那个意思！”安宁有些急了。 江寒生刮了刮她的鼻子，“那是什么意思？” “我……我没来过那个，很可能生不了孩子！”安宁豁出去了，她不想骗江寒生。 江寒生：“？？？” 见他还是没搞清楚，什么状况的样子。 安宁又开始解释。 “女孩子到了一定年纪，就会来那个，不来，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病了，另外一种，她是个男人。” 江寒生：“你是说，你病了？” 安宁急的昏了头，脱口而出，“你为啥就不能想到另外一种呢？” 话音一落，江寒生直接笑了起来。 安宁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个什么蠢话。 她板着脸，“后面一种，忽略！我的意思是，我可能生病了，并且这种病，可能没办法生小孩，你懂吗？” 江寒生：“所以，你害怕了？” 安宁：“我当然怕。我还要和你生小孩儿，生好多小孩儿，到时候，我要花很多时间，培养我们的孩子，让他们成为各行各业的人才。但是现在这情况，我可能一个都生不了，你不着急吗？你不生气吗？” 江寒生又一次将她抱的紧紧的。 “别怕，有病咱们就去治，就算真的生不了，也没关系。” 虽然不是没想过，和安宁生几个小孩儿。 和有孩子以后的生活。 但如果没有，江寒生也不会强求。 离婚，更是想都没有想过。 他承认，一开始，他并不喜欢安宁。 但是结了婚，他自认为自己身上有了责任和使命。 一辈子，不离不弃。 但现在，他更想说的是，他喜欢安宁。 喜欢和她一起的感觉。 喜欢每天看到她，她都在笑。 喜欢…… 第147章 不用紧张了 “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啊？”安宁都忍不住了。 哪有人这么云淡风轻的说出，生不了，也没关系的啊？ 江寒生又亲了一口安宁，“说不定，是你把事情想的太糟糕了？” “不是，你不懂。女孩子一般十二三岁来那个，十五岁就算比较晚了，你算算我都多大了？”安宁试图和江寒生分析这些。 江寒生：“也许你就是比旁人晚一点，乖，别自己吓自己，没事的。你要不放心，我们明天就去医院看看。” 去医院，肯定是要去的。 但是得拿介绍信。 安宁：“那待会儿，你给我想个理由，然后帮我去大队长那儿，拿介绍信？” 江寒生：“好，你先吃饭，吃完饭，我就去！” 江寒生拿过一个馒头，帮安宁给掰成小碎片，一点点的喂。 又拿汤递给她。 本来安宁担心的要死，毕竟这对任何女人来说，都是大事儿一件。 可江寒生倒好，淡定的要死。 安宁这下，哪里还紧张的起来。 吃饱了，安宁想休息一会儿。 毕竟，这一上午，也累的够呛。 可能是之前安宁的样子，吓到了江寒生。 所以这会儿，他也不走了。 就守着安宁。 说是等安宁睡着了，他再去找大队长拿介绍信。 安宁眯了一会儿，还没睡着，肚子就疼了起来。 额头上，冷汗都在往外冒。 “江……江寒生……”安宁忍不住喊了起来。 “怎么啦？”江寒生凑上来，瞧见安宁额头上，全是汗，脸色也白的厉害。 “不知道，肚子……肚子疼。” 江寒生一脸紧张，“我抱你去医院看看。” 说着，他将人抱了起来。 不经意间，瞧见床单上有血。 江寒生脸上的表情，都变了，“安宁，你流血了？伤了哪里了？” 安宁下意识的想要反驳，“我没流血，我哪里流血了？” “床单……” 安宁还被他抱着，扭头也有些艰难。 当安宁真看到床单上的血迹，再伸手摸摸自己的裤子时，她尖叫了起来，“啊——” 江寒生以为情况很严重，抱着她就往外头跑。 安宁急急忙忙阻止，“别去医院了，别去了！” 江寒生：“别怕，你还年轻，医院肯定能治好。” “不是啊，你个呆子，我……我没事。这是好事，不用去医院。”安宁急死了，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江寒生根本没懂她的意思。 安宁怕这出了院子，自己就要成为全大队人的笑柄了。 “江寒生，不去了，我大姨妈来了。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女人每个月都要来的那个！”安宁几乎喊出来的。 完了之后，江寒生停住了脚步。 当然，脸也是红成了一片。 他把安宁抱了回去。 问安宁，“不需要去医院，那要不要请个人给你看看？” 江寒生也不懂那些。 但是安宁现在的样子，确实看着太不好了。 “不用，你给我煮点姜茶，放点红糖，我喝点热水，就好了。”安宁道。 江寒生起身去煮姜糖水。 安宁虽然肚子疼的厉害。 但总算是放心了。 她来大姨妈，说明没啥问题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主之前太胖了。 身体不好，所以大姨妈都没有来过。 她现在瘦了，又天天锻炼，也许身体就好了。 不过痛经也是个毛病，改天得找个中医调理身体。 安宁在房间里等着，江寒生去厨房，煮了姜茶。 等姜茶煮好，又给安宁端过来。 她身上全是汗，江寒生拿了手帕，给她擦汗。 “除了肚子疼，还有其他症状吗？”江寒生问。 安宁：“你不是知道了吗？” “我……知道什么？” “就是下面流血啊。”安宁直接说。 江寒生：“……” “女人是很可怕的，这世上，有连着七天流血不死的生物吗？就女人！”安宁说。 江寒生：“很辛苦。” “这倒是事实，做女人就是辛苦！”安宁不否认。 “我会对你好的。”江寒生认真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安宁听着，心情都好了。 她让江寒生将放在一旁的姜茶给她，慢慢一口接着一口，安宁喝了一大碗。 这一碗姜茶下肚，安宁苍白的脸色，好了许多。 不仅有了红晕，瞧着也娇艳如花。 不过这事儿，还没结束。 安宁没有卫生巾。 当然，这时候，肯定没有卫生巾。 安宁得知道，这时候的人，用的啥。 “江寒生，你帮我把我奶喊过来好不好？”安宁轻声道。 江寒生看她一眼，“还不舒服？” “不是，是有点事，要拜托老太太。”安宁直接说。 “那我要和老太太说什么？” “你就说我……女人每个月都会来的事儿，我遇上了，让她带点东西过来。” 安宁也不知道，这话，老太太能不能理解。 但是她不能一直这坐着啊。 安宁忐忑不安的等着。 没多久，老太太来了。 手里垮了个竹篮。 里头装了什么东西，江寒生都不知道。 一来，就直奔安宁的房间。 “宁宁……”老太太大喊着。 瞧见床上坐的安宁，老太太眼泪唰唰唰的就掉了下来。 安宁又有一段时间，没去找老太太了。 平日里，她少一根汗毛，老太太都知道的。 如今，又瘦了这么一大圈，老太太能不心疼吗？ “奶，你别哭啊，这没什么的，瘦了才好呢！瘦了健康。”安宁急忙哄起了老太太。 老太太坐到安宁的床边，怎么看，都觉得这孙女，是吃了苦的。 “寒生那小子，是不是对你不好啊？不给你饭吃？” 安宁：“您冤枉人家了，我是自己减肥减的，和他没关系！奶，你给我带东西了吗？” 老太太连连点头。 “带了，带了！其实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安宁从老太太口中得知，现在女人来大姨妈，用的都是月事带。 就是一块布，里头放一点草纸。 到时候，扔的时候，只要扔草纸，那布条，还要留着循环利用。 草纸安宁就不用说了，两毛钱一大刀，但那东西，是真的粗糙。 用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是事故。 安宁家里，用的是稍微好点的卫生纸，但也是很粗糙的。 第148章 电报 老太太教安宁月事带怎么用。 完了，又让安宁注意，不要碰凉水，不要干重活儿之类的。 安宁以为她交代完这些，就回去了。 结果老太太是去厨房给她做糖水蛋去了。 一大盆糖水蛋，让安宁一下子回到了之前，她还胖着的时候。 老太太每天就喜欢拿搪瓷缸，给她冲一大碗红糖水，然后里面放一个荷包蛋。 安宁：“奶，我喝过姜茶了。” “喝过了？”安老太愣了一下，“哪儿喝的？” “江寒生煮的！奶，我现在喝不下。”安宁可怜巴巴的看着老太太。 安老太没逼她。 她就陪着安宁说话，这一待，就是一下午。 到了晚上，非要帮安宁将那红糖水热过，让她喝了才走。 安宁在家里躺了七天。 体重一下子又下去了将近十斤。 下巴都出来了。 现在的安宁，虽然还有些圆润，但之前的肥胖，算是彻底的不见了。 这几天，老太太想着法子，给她做好吃的。 不过效果不大。 一是她吃的不多，二是老太太现在能拿得出的好东西，就是鸡蛋。 一天一个鸡蛋。 但人一直在瘦着。 胖的时候，少个十斤，也不觉得瘦了。 一瘦下来，一两斤肉，都特别明显。 安老太心里着急，却没办法。 身上彻底干净了，安宁又活了过来。 下地又跑，又走，又跳的。 这几天，她都觉得自己快废了。 可是没办法啊，老太太天天来。 跟盯月子似的，她要敢下地，老太太就开始假哭。 安宁一直以为，老太太真哭，不好办。 结果是她错了，假哭才是最难办的。 哄不好啊！ 好不容易轻松了，老太太又来了。 结果是带着尺子来了，说是要给安宁做衣服。 “早都想给你做衣服了，你放我那里的布，还有一些，我一样给你做一些。”安老太道。 “奶，要不再等等？” 这离她现在要的好身材，还差那么一点点。 再过个十来天，她再瘦个十五斤左右，差不多就是九十斤了。 “不等了，就算你瘦了，奶也能帮你把衣服改小。咱宁宁得天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虽然老太太对安宁的滤镜很重，胖也是最美的。 但老太太不得不承认，瘦了之后的孙女，比之前确实好看了很多。 她现在就想给孙女做好看的裙子。 老太太都说到这份上了，安宁哪里能拒绝。 让老太太量了尺码。 中午她要留老太太吃饭，老太太跑的比什么还快，自己回家去吃了。 安宁这几天没出去，家具进度，也不清楚。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她提前买好了书。 这几天，没事儿就在床上看。 偶尔也让江寒生给她读。 他声音好听，哪怕是读课本，安宁听着，也是赏心悦目。 安宁走出去，没看到赵木匠，也没有看到她三叔。 她估计是家具已经打的差不多了。 安宁数了一下家具数量，没有她要的大木桶。 也不知道，是不打了，还是让赵木匠回家打。 江寒生又不在家。 院子里，堆着的木头，少了一大半，就剩下零星一点。 院子一下子空旷了许多。 养在家里的鸡鸭都被江寒生赶了出来。 他还在院子墙角，给做了一个喝水的水槽。 至于家具，因为安宁不让搬进去，所以还放在外面，用油布盖着。 安宁巡视完自己家，召唤出系统商城。 直接奉上一张大黑十给现代位面的小哥。 那边几乎很快就回了安宁信息。 “需要什么？” “木蜡油，我家打了家具，刷漆我怕甲醛。” “我手上没有，明天买了给你送过来。” 安宁：“要是有木桶，用木桶装。” “行！” 随着交易越来越频繁，安宁也越来越娴熟。 都不需要花什么时间了。 这几天，安宁都没有洗澡，都是擦身。 如今，老太太回家，她去厨房，烧了一大锅热水。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 安宁洗澡的时候，有个邮递员骑着自行车，他是一路问过来的。 问了江寒生的地址。 结果到了老江门口，看着紧挨着的两家，犯了难。 也不知道，到底哪家，才是江寒生家。 恰好这时候，李春花从院子里出来。 邮递员赶忙上前，“同志你好，请问是江寒生家吗？” 李春花刚想否认，但见眼前的人，穿着邮递员的衣服。 没准有什么好东西。 李春花赶紧点头，“是，是，寒生是我侄子，这是咋啦？” “有他的电报，麻烦你转交给他！”邮递员开口。 “一定，一定！” 李春花拿了电报，转身往屋里跑。 “娘，爹，有大事儿。”李春花大声喊着。 一家子人，一下子全出来了。 “啥事儿？”江老太问。 李春花不肯说，非要进屋。 一群人在堂屋，李春花拿出电报，小声说：“这是给寒生拍的电报，不知道里头写了啥。” 李春花不识字。 江寒生大伯念过二年级，认识几个字。 这电报，便由他念。 “工作安排好，速联系。” “这是啥意思？”江老太第一个问。 李春花和王秋雨也都看着江大伯。 江大伯：“是说工作安排好了，让寒生联系他呢！” “等等，他户口不是转到乡下了吗？咋还安排工作呢？”江老太觉得不对劲。 “娘，当初寒生回来，好像没提过户口转到乡下的事儿。”江老三提醒。 “是啊，他的户口，压根没挂到我们家过。”王秋雨反应过来了。 “会不会，后面挂的？他分出去之后，大队长才给他弄得户口？”江大伯说出自己的猜想。 李春花不认同，“我觉得，咱们就是被江寒生给骗了。不是没有退伍回来，安排城里工作的，他在外头这么些年，难道会甘心回农村？” 李春花不说还好，一说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要是江寒生分了个城里工作。 他们不就亏大了吗？ 这城里工作，每个月可有好几十块钱。 要是城里户口，每个月供应粮，副食品，油，还有七七八八那些好处。 从前，江开源在的时候，他们可都是享受过的。 第149章 态度转变 “娘，我去打听一下，寒生的户口，到底在不在咱们村！”江大伯道。 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快去，搞清楚这件事再说。”江老太道。 江大伯赶忙去了大队长王大山那儿。 开口就问江寒生户口的事儿。 “大队长，我们家寒生的户口，是不是压根没到乡下？” 王大山也不是个傻子，江寒生户口不在乡下的事儿，就几个人知道。 这江寒生他大伯突然来问，肯定有事儿。 “你问这个做啥？”王大山道。 “我就是好奇，安宁那丫头，也不见出去干活儿，咱家可是一大家都去干活儿了，他们俩，能吃得饱吗？” “这关你什么事？”王大山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没好气的问。 “大队长，我就是关心，没……没别的意思！” “你要关心，也要人家愿意才行！别一天天没事找事，有那精力，多干些活儿，多赚些工分，比啥都好！” 王大山的嘴太紧，江大伯什么也问不出来。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去找会计王铁柱。 王铁柱没有王大山那么多心眼儿，江大伯一问，他就告诉江大伯，江寒生没有工分，工分全记在安宁身上。 有了王铁柱的答案，江大伯立刻明白了，那事儿，八成是真的。 回到家，他就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告诉了众人。 “完了，完了！咱们将寒生可得罪的透透的了！”江三叔哭丧着脸。 李桂芬也是一脸生无可恋，“当初咱们干嘛阻止寒生娶那胖丫头，还闹得分了家。他要娶，咱们就让他娶好了，只要控制着那胖丫头，寒生不一样要每个月给她寄钱，人在咱们家，钱到底是谁用了，哪里说得清楚。现在分了家，寒生肯定一毛钱，都不会给咱们了！” 李桂芬不说还好，一说，所有人全看向了江老太，眼神幽怨。 当初是江老太非说多了个人，等于家里又要白养一个。 要是她不拼命想着从江寒生身上捞钱，也不至于到了今天的局面。 江老太可不是一个等着被人责怪的主儿。 “你们都瞅我做啥？这事儿怪我吗？现在你们知道说我了，当初我不同意的时候，你们咋不反对？咋不来个人，和寒生还有那死胖丫搞好关系？现在知道，责任都往我身上推了？早干嘛去了？一个个的，都是马后炮！”江老太大骂了起来。 这一通骂，谁还敢当面指责江老太。 都是放到了心里。 “现在不是相互指责的时候，咱们想想，咋把这个事情处理好吧！”江大伯道。 江老爷子附和着点头，“不错，先想法子！” “娘，你想想法子吧！”江三叔看向江老太。 如果过之前那样的好日子，他还是愿意哄着他娘的。 江老太那双狡诈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着，接着她看向王秋雨，“老大媳妇，寒生以前最听你的话，你去，和他搞好关系，务必要让咱们家和从前一样。” 她到现在，都没有忘记过，当初二儿子在城里工作，每个月给自己送来的东西。 那日子，是真的好过。 王秋雨又不是个傻的，这种事情，做成了，她不见得拿全部好处。 做不成，她又要被骂。 “娘，我去不合适吧？寒生早都不认识我这大伯娘了！不如让桂芬去，她肯定能办好。” 李桂芬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竟还一脸自信的说：“我去就我去！我还不信了，我还哄不好那两个小辈！” “你想的倒是挺美的！”江老太翻了个白眼，“哪回不是你掉链子？这回说了，是老大媳妇去！蛋生娘，这事儿要是办成了，将来第一个给你们家蛋生娶媳妇！” 江老太这话，又拿捏住了王秋雨。 换成从前，王秋雨从来不担心两个儿子娶媳妇。 毕竟他们二叔是国营厂副厂长。 本来她是打算，再等孩子在家里养两年，就去矿区干活儿。 搞不好，以后还能弄个城里户口，娶个城里媳妇。 现在这情况，家里要啥没啥，还这么多拖累。 别说城里媳妇了，在乡下，能够娶个媳妇，就不错了。 “娘，这事儿，我去！”王秋雨道。 江老太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大媳妇心思深沉一些，办事也比老三媳妇靠谱。 “娘，这电报，咱们还回去吗？”王秋雨问。 “当然要还！不还，寒生咋知道自己工作办妥了？万一耽误了，咱们不是白高兴了？”江老太道。 “那我拿过去，正好借这事儿，拉近关系！” …… 安宁洗完澡，将脏衣服用木盆装着，刚打算做午饭，就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走出去看，见到了王秋雨，江寒生的大伯母。 王秋雨乍一看到安宁，是吃惊的。 甚至还没认出来。 看了半天，也不敢确定，“你是……安宁？” 安宁态度不冷不热，“是我，有事？” “你咋瘦了这么多？都变了个人了！要不是你就在家，在大街上，我肯定不敢认。” 安宁没回应王秋雨，等着她说正事儿。 “安宁，是这样的，我刚刚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县城来的邮递员，他说有寒生的电报，我顺手就帮着领过来了。” 听说有电报，安宁才走过去，将院门打开。 她朝王秋雨伸手。 示意她把电报拿出来交给自己。 王秋雨半天没动，而是看了看安宁的院子。 “我能……进去坐坐吗？”王秋雨问。 安宁倒是想拒绝来着。 但王秋雨不拿电报啊。 索性，让她进去，也不会少块肉。 安宁不冷不热的道：“进来吧！” 王秋雨跟着安宁进了堂屋。 出于礼貌，安宁倒了一杯水给王秋雨。 王秋雨看着安宁，有些失神。 其实现在看，这丫头，和寒生也挺般配的。 也不和从前那样胖了，瞧着还有几分好看。 要是从前家里没和寒生闹矛盾，没分家，肯定也不是现在的局面。 一想到寒生马上就要去城里工作了，王秋雨心里，难免生出羡慕。 这丫头，真的是太好命了！ 第150章 互换了境遇 “电报！” 安宁不是没注意到，王秋雨一直盯着自己看着。 她又不是动物园的猴子，总这么盯着，也不礼貌吧？ 王秋雨有些不好意思的从口袋里，拿出那封电报。 那电报，已经被揉的皱皱巴巴了。 安宁将褶皱抚平，顺手就将电报放在了堂屋桌上，最显眼的地方。 王秋雨：“你不看看上头写的啥吗？” “又不是给我的电报，我看它作甚？”安宁回答。 “可……寒生是你男人。”王秋雨有些焦急的解释。 “他也是他自己，他的信件，我没权利看！”安宁实话实说。 “怎么会，你们是夫妻，他的一切，你都可以知道的。这男人，就是要管着，不管，他就在外面乱搞了。”王秋雨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安宁：“人家想让你知道，你自然会知道，不想让你知道，自然有法子不让你知道！再说了，我为什么要管着他？他要做什么，是他的自由！” 安宁又不是没有自己的生活。 整天围着男人转吗？ 王秋雨还是不认同安宁的话，“你不懂！到底是太年轻了。” 安宁无意和她争辩。 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反正她要做自己。 江寒生如果一辈子遵循婚姻的誓言，她也会好好经营这个家。 如果有一天，他不喜欢自己，想和自己离婚，又或者遇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她也不会觉得惶惶不可终日，除了男人，连自己可以依靠的事情都没有。 “那个……安宁，你……怀孩子了吗？”王秋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 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 她打算打长久战。 天天来露面，天天来和安宁说说话。 “你问这个做什么？”安宁眉头皱了皱。 “你别生气，我是想着，你和寒生都年轻，照顾孩子这事儿，你们肯定不会。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寒生她大伯娘。” 对于王秋雨的示好，安宁没有半分感动。 反而觉得她是来图谋什么的。 “你还有事吗？”安宁直接问。 王秋雨知道她这是下逐客令呢。 不敢再继续待下去，怕安宁厌烦她。 “没……没了！安宁，我先回去了，你要是觉得洗衣、做饭，打扫麻烦，都可以过去叫我。我……我和老太太分了家了，从前很多事，都是老太太吩咐的，我一个儿媳妇，也不敢反抗她！你放心，现在我们和老太太没关系了，就……就是想尽做长辈的责任！”王秋雨开始表明自己的立场。 安宁哦了一声，态度和最开始一样。 王秋雨走了，她去厨房做饭。 江寒生一回家，就瞧见了桌上的电报。 他也是先问了安宁，电报是谁的，才看电报。 看完电报，江寒生告诉安宁，他明天要去一趟县城。 安宁也没多问，从口袋里拿了一百块钱给他，又拿了几张粮票。 江寒生不肯要，“上回给的钱，还没花完。” 安宁：“上回是上回，这回是这回，万一遇上朋友什么的，让你请吃饭，你一没钱，二没票，要被人瞧不起的！” 江寒生有些想笑，“不会。” “怎么不会。反正带着钱出门，会方便很多。” 江寒生说不过安宁，只能拿了钱。 他抱着安宁亲了一下，问她，“身体还不舒服吗？” 安宁：“完全没事了。” “以后每个月都会这样？” 之前是江寒生半夜腿疼。 自从安宁来了那个之后，就是两个人一起疼了。 一个肚子疼，一个腿疼。 安宁：“应该吧！等过段时间，找个中医调理一下，会好很多。” “我明天问问二狗……”说到二狗的时候，江寒生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又很认真的补充吗“问问卫国，他比我早进城，认识的朋友，应该会多一点，或许就有中医。”江寒生道。 “好！你的腿呢？好些了吗？”安宁迫不及待的问。 江寒生点头。 之前一条腿，使不上力，现在感觉越来越好了。 从前没办法支撑身体的，现在也可以了。 就像安宁之前说的那样，他的腿，一定能够好起来。 安宁没和江寒生说王秋雨来过家里的事儿。 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 她还不信，王秋雨还能天天来不成。 事实证明，安宁低估了王秋雨的下限。 隔天，一早上，江寒生就去了县城，早饭都没吃。 安宁一个人在家。 他刚走，安宁做好早饭，王秋雨就来了。 还领着水生和蛋生两个。 水生和蛋生两个，自从之前的事儿之后，一直在替安宁说好话。 虽然没少被家里人骂。 昨儿夜里，他们的娘，突然来问他们，之前的事儿。 蛋生和水生两个，毫无保留的告诉了王秋雨。 结果一早上，王秋雨说要领着他们两个，和安宁道谢。 两小孩儿也高兴。 他们的堂嫂，瞧着很凶，其实人很好。 安宁去开门，蛋生和水生两个，很礼貌的和她打了招呼。 “安宁姐姐。” 安宁脸上的表情，缓了缓，“你们怎么来了？” 王秋雨赶紧说，“之前我住院，两孩子麻烦你照顾了，今儿他们说要来感谢你，我就跟着一起来看看。寒生呢？他在家吗？” 安宁：“出去了，你要找他，可以等他回来。” “不不不，我不找他。” “找我？” “也……也不找你，就坐坐，行吗？”王秋雨问。 安宁想拒绝的，可看着水生和蛋生两个孩子渴望的眼神，安宁还是点了头。 安宁早饭熬的小米粥，还蒸了馒头。 进了屋，王秋雨的视线，就被桌上的早饭吸引了。 打从分了家，家里都好久没吃过细粮了。 每天都是些瓜菜代，粗粮。 就算蒸窝头，都是红薯面窝头，根茎叶一起磨的，又粗又硬。 这次分粮，他们分的也不多，一家就分了三斤麦子，年底还得用钱买工分。 想想之前，他们还用黑面窝头坑安宁和寒生。 谁能想到，这才多久，安宁他们现在吃的是小米粥和细粮馒头，自己一家子却连一口细粮都吃不上了。 第151章 把院墙拆了 “吃早饭了吗？”安宁看向两孩子。 水生和蛋生两个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但红着脸摇头。 “要不留下来吃点儿？” 两孩子拼命摇头，“不饿，一点也不饿。” 王秋雨赶忙道：“瞧这两孩子，饿糊涂了不是！这又不是外人，是你们堂嫂，你们吃口饭，她还会小气不成？” 安宁不喜欢江家人。 除了他们自己奇葩，将孩子也教的奇葩。 苞米和狗娃两个，将来一定是大祸害。 好不容易，安宁扭转了两个孩子。 不说将来多个亲戚，至少不会多个敌人。 安宁：“吃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王秋雨听了这话，也不客气了，直接往饭桌前一坐。 还招呼起了两孩子，“水生，蛋生，你们也别杵着，赶紧来吃！” 吃还不够，又向安宁卖好，“看看，你们堂嫂多好，以后你们有出息了，可得好好报答你堂嫂啊。” “报答就不必！也谈不上什么恩情。”安宁回答的很直接。 王秋雨带着水生和蛋生两个，在安宁这儿吃了顿饱饭。 两孩子拘着不好意思吃多，吃了个半饱，就放下了筷子。 倒是王秋雨，吃的都打了好几次饱嗝。 要不是下一秒，都要吐了，可能还要吃的。 一吃完，她就起身，假惺惺的说要帮安宁收拾碗筷，帮着洗碗。 安宁又不是傻子，诚心不诚心，她看不出来？ “不用了，放着我待会儿自己弄。” 王秋雨笑得一脸谄媚，“那哪行啊！这活儿，我帮你做！以后有啥需要水生和蛋生做的，你喊一嗓子就行！” 不仅如此，王秋雨还道：“安宁，要不将那院墙砸了算了。本来我过来帮忙干活儿，走几步路的事儿，现在还要绕一个圈，那多麻烦啊！” 王秋雨的行为，让安宁明白了什么叫得寸进尺。 安宁态度冷了下来，“不需要！分了家，就是分了家，还是分清楚的比较好。” “安宁，大伯娘说句心里话，其实当初分家，不是咱们的本意。寒生始终是二弟唯一的孩子，寒生在外头那些年，咱们全家人，都和二弟，也就是你公公关系很好。 咱们始终是一家人，一家人，不兴那隔夜仇的事。你要是有气，可以让蛋生和水生她奶，给你道歉。我们也给你道歉，好不好？” 安宁打断她，“说完了吗？说完了，可以回去了吧？” 王秋雨脸一僵，当场愣在原地。 这丫头，咋就这么不听劝呢？ 安宁继续说：“分了家，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不存在什么现在又不分了的。我不知道大伯娘突然来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但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我的态度，一直不变！至于江寒生那儿，我的态度，就是他的态度！” 王秋雨急的干瞪眼。 又不敢说得罪安宁的话。 只能看向自家两个儿子，让他们赶紧说几句好话，糊弄一下安宁。 水生和蛋生两个，觉得丢脸。 他们也不是三岁小孩了。 他娘说什么，要带他们来和堂嫂道歉。 到了这边，又说是他们要来的。 之前，他们还以为是娘说错了。 但是现在这一番话下来，水生明白了他娘的目的。 蛋生也是。 两孩子，哪里还有脸面留下来。 和安宁说了声对不起，就拉着他们娘往外走。 一直到出了安宁家的院子，王秋雨还不忘数落他们，“你们两个拉我走干啥？” 水生叹了口气，“娘，你能不能别这样了？” “我哪样了？我还不是为了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好？你们以为我愿意？就拿今儿来说，要不是我拉着你们来，你们能吃上这么一顿好的？” “娘，我们宁愿不吃。安宁姐姐是个好人，当初分家，咱们本来就有错，现在怎么能……怎么能这样？”水生都不好意思说了。 他以前只顾着吃喝。 也没听别人说过什么。 自从前段时间，他和蛋生两个，一起去干活儿赚工分。 他们就听到了很多之前从来没听到过的话。 也知道了，自己爷奶，自己爹娘，做的那些事情。 水生没办法指责他们，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娘继续算计人。 “你们两个还是不是我儿子了？吃里扒外的东西！”王秋雨气的咬牙。 要不是怕安宁这时候出来，王秋雨还要和两个孩子好好吵一架的。 王秋雨气呼呼的走了。 水生和蛋生两个，看了一眼彼此，无奈的叹了口气。 …… 王秋雨一走，安宁家里都清净了。 她打开系统商城，系统立刻提示她，有物品待领取。 是现代位面的小哥，他给安宁送了三大桶木蜡油，以及刷木蜡油的工具。 还送了一些吃的，饼干，点心和水果之类的。 还有一些药品。 治疗感冒发烧的那些特效药。 安宁没找他要过吃的，没要过药品。 但他能够主动给，安宁觉得这是个好人。 正好前段时间，她收了不少‘废品’。 从里头，找了一根黄花梨的木头。 “你可以找个好工匠，雕刻成拐杖，应该能值一些钱。算是对你的感谢。” 安宁将木蜡油提到院子，却见水生和蛋生两个还在自家院子里。 两兄弟正蹲着身子，帮安宁清理着院墙边的杂草。 瞧见安宁，两兄弟都很不好意思。 “安宁姐，我和弟弟帮你干点活儿。”蛋生道。 水生：“我们干完就走。” 两兄弟到底年纪还小，最大的十二，最小的十岁，脸皮还比较薄，说完话，连看都不敢看安宁。 怕被安宁赶出去。 安宁：“你们今天不去赚工分吗？” 蛋生：“今天不去。” 安宁：“既然这样，那你们帮我个忙吧！” 安宁让两兄弟帮自己刷木蜡油。 这么些家具，全部要刷，确实需要帮手。 两兄弟这一忙活，就是一整上午。 到了中午，两兄弟要回家，被安宁叫住了。 “中午留这里吃饭，下午还要你们帮忙。” 水生和蛋生两个，连连点头。 跟着安宁去厨房，一个帮着烧火，一个帮着择菜。 倒也懂事。 第152章 大西瓜 午饭做好，安宁让两个孩子摆饭。 她则去房间，拿了两个桃子出来。 现代位面小哥送的桃子，她还没尝味道。 眼下也是桃子成熟的时节，安宁拿出来，也不怕被怀疑。 “给！” 两孩子连忙摆手。 蛋生道：“安宁姐，我们不要。” 安宁：“早说过了，干了活儿就有得吃，这是你们上午辛苦的奖励！” 水生和蛋生两个，接过安宁给的大桃子。 说声谢谢之后，放在他们自己面前的桌上。 和旺旺他们得到吃的反应，还是不太一样。 旺旺他们，得到吃的，就舍不得放下，怕丢，怕被偷。 他们觉得最安全的地方，是自己的肚子里。 不能说旺旺他们更护食，而是老太太掌家，吃饱饭才是最重要的。 加上她那渣爹，每个月各种供应，根本不会拿出来半点。 就算偶尔漏一两张副食品票，那也一定是老太太寻死觅活要来的。 哪怕换来了吃食，那也是给安宁的，其他孩子，别说吃，看都看不到。 而水生他们，从前都是安宁的公公江开源，买好吃的送回来，每个孩子都有份。 只可惜，就算如此待老江家的人，还是没有得到真心！ 反倒是老太太，即便没给老安家其他人填饱肚子和孩子们念书以外的东西，老安家各个都不敢反抗她。 想想，她那未谋面的公公，还是太惨了。 白付出了这么些年。 …… 早上水生和蛋生吃的少，干了一上午活儿，肚子也饿了。 不像早上王秋雨在的时候那样，安宁一句话都不说。 这会儿，她还让两个弟弟多夹菜。 两兄弟也没有之前拘谨了。 “安宁姐，我堂哥呢？他不回来吃饭吗？”蛋生问。 “去县城了，晚上才回来。”安宁道。 “安宁姐，对不起……”蛋生低下头，很难为情。 安宁：“为什么这么说？” “安宁姐，以前二叔还在的时候，对我们很好，一直劝我和弟弟去念书，还给我们买吃的，后来堂哥也很好。可我娘还有奶他们却……却做了很多错事，我和弟弟觉得很难过，很自责。想让他们不要这样，可是没人听。” 安宁：“大人的事情，你们就别管了！” “可我已经不是小孩儿了。安宁姐，我十二岁了。”蛋生一脸认真道。 安宁：“我还是同样的话，大人做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来道歉。你们如果真的觉得这样不好，就该告诫自己，绝不能学爷奶，学你们爹娘那一套。这世上，不是只有自己，不止只有利益，还有别的东西！亲情，友情，甚至是将来你们娶媳妇儿之后的爱情。好好努力，做一个勤奋的人。” 老江家那群人，说到底，就是自私。 如果水生和蛋生两个，不学他们，将来好好成长。 安宁倒也不介意，在有能力的时候，帮他们一把。 但她没有养白眼狼的习惯，一切都得值得才行！ 水生：“安宁姐，我和弟弟会努力的，现在我们努力赚工分，等再大些了，我想去城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活儿给我做。” 安宁：“这个打算不错。” 水生得到安宁的认同，忐忑的心，放下不少。 一番交谈下来，两孩子没那么拘谨了。 人放开了不说，也冲安宁笑了。 午饭吃过，两孩子迫不及待的，想将剩下一点活儿给干完。 安宁：“再等一会儿吧，现在日头毒辣，出去容易晒伤！” “我们不怕。”水生大声道。 蛋生：“安宁姐，你怕晒，你就在家里待着，我们干完了，再告诉你！” 安宁拦不住两个小孩儿。 只好给他们拿了自己和江寒生的草帽。 干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活儿干完了。 两兄弟还了工具，打算回去。 安宁叫住他们，“等一等！” 她拿着桌上放着的桃子，递给两兄弟。 又从口袋里，拿了一块钱出来，一人五毛。 “桃子是你们的奖励，五毛钱是你们工作的工钱。” “安宁姐……”蛋生眼眶一下子红了。 他多想自己是安宁的亲弟弟啊。 他多想，自己有安宁一样的亲姐姐。 或者，他们是大堂哥的亲弟弟。 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像个没人疼的孩子，连下一步路，都不知道该怎么走。 安宁：“钱你们自己攒着吧，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虽说蛋生和水生两个，都错过了最佳读书的年纪，但是谁嫌弃手上钱多呢。 攒着，攒着，说不定哪天就派上了用场。 水生和蛋生两个，拿着钱和桃子离开。 蛋生冲弟弟道：“弟弟，以后咱们要学安宁姐姐和大堂哥，千万不能学爷奶他们！” “嗯！” 水生和蛋生一走，安宁又挑了几个桃子，还拿了些之前买的桃酥饼，打算去看看家里几个小孩儿。 她才挎着篮子，走出院门。 旺旺就跟心有灵犀一样，踩着‘风火轮’冲过来了。 一边跑，一边大喊，“姐，堂姐，安宁姐……” 安宁站着不动，等小孩儿跑到她面前。 就这么个把月不见，旺旺黑成了炭，全身上下，除了牙齿，没一处白的。 安宁的视线，一下子落在他光着的脚上。 安宁忍不住皱眉，“咋又不穿鞋？脚不想要了？” 旺旺一脸糟糕了的表情。 不等安宁继续说话，旺旺赶紧转移话题，“姐，奶让我来喊你吃西瓜，这么大，这么大的西瓜！” 旺旺夸张的比着动作，看的安宁想笑。 “西瓜？谁送的？还是谁买的？” “奶买的，她说花了五毛钱！五分钱一斤呢，可心疼死她了。” 旺旺一边说，一边学着老太太捂着胸口的表情。 安宁故意板着脸，“你小子倒是不怕被揍，先是赤脚，现在又编排奶奶，不怕我告状？” 旺旺很自信，“才不怕呢，姐现在是我们这边的，不会告状。” 安宁：“什么叫你们这么边的？还有谁和谁一边的？” 旺旺：“大哥说的啊！姐姐就是我们这边的。” “哪个大哥？” 安宁可是记得，他亲大哥也是大哥，大堂哥安康也是大哥。 “就是那个大哥呗！安家老二。”旺旺一本正经的解释。 安宁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这还是家里老大呢！ 第153章 怕没钱花 “姐，我跟你说个事儿。”旺旺突然很小声的冲安宁说。 “什么事？” “大哥通知书还没来。”旺旺道。 “啊？这不马上就开学了吗？” 眼下，都是暑假的小尾巴了。 马上就开课了，就算通知书来得晚，也不至于现在才来啊！ “所以我怀疑大哥没考上公社中学。”旺旺脸上的表情，多了一抹心痛。 这几天，他大哥心情可差了。 话都不咋爱说了。 一早上，就去河堤边砍牛草。 两大捆牛草，换一个工分。 接着，还要去地里捉虫，再接着，挖地，锄草的活儿，有啥他干啥。 一忙就是一整天，也就吃饭的时候回来。 “你倒是知道的挺多的。小康子在家不？”安宁问。 旺旺摇头，“不在，地里干活儿呢！” “奶没让你喊他？” “让了，他不回，非要干活儿，说啥反正都要做的！” 安宁估摸着，小康子这是又钻了牛角尖。 说来，她也有责任。 更准确的说，是原主。 一天天宣扬读书无论，还嘲笑几个去念书的小孩儿。 多少给小康子留了点阴影。 “旺旺，带我去找你康哥，咱们一起回去吃西瓜。”安宁道。 “好勒！”旺旺拉着安宁的手，领着安宁去干活儿的地方。 太阳毒辣，安宁戴了草帽，都觉得晒的厉害。 她去田里找安康，那小子草帽都没有戴。 和旺旺一样，全身上下，都黑成了炭，晒得。 “小康子！”安宁将手里的竹篮，递给旺旺，冲正干活儿的人用力挥舞着双手。 安康见是安宁，脸上先是一喜，接着快速低下头，继续干活儿。 安宁不辞辛苦，直接走到他面前。 “怎么了这是，连西瓜都不吃了？” 安康不抬头，继续锄草，但也回复了安宁，“你们吃，不用给我留！” “你这是打算多赚点工分，给大家做贡献呢！”安宁笑了笑。 安康不说话。 安宁就找了个地方，坐在一旁等着。 也没一会儿功夫，安康走到她面前，“你回去吧，外头晒。晒黑了，奶又该心疼了！” “你不心疼啊？”安宁问。 安康愣了一下，没想到安宁会这么问。 纠结了半天，还是决定老实回答，“有一点点吧！就一点，你别骄傲。” 安宁：我骄傲了吗？ “不打算继续念书了？”安宁开门见山。 安康黑成炭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失落的神情。 “我想念，可是没考上。” 安康醒悟的晚。 但他之后有很认真的学。 还问了好多老师。 可还是没考上。 “没考上，就再念一年五年级呗！明年再考，又不是不让你念了。”安宁说。 “我不念了，万一又考不上，耽误了时间，还花了家里钱。”安康低下头。 “知道心疼钱了？那就是长大了！不过吧，就是眼界低了点儿，一抬头，就只看到了眼前一亩三分地。”安宁和安康说话的语气，很平常。 就和平常一样。 安康没有压迫和压力。 但他还是忍不住反驳安宁，“我眼界不低，我年纪不小了，大队同年纪的，好多就在家里干活儿赚工分。” “那是他们没机会。父母拿不出钱，或者不让他们念书，他们自己也许也不想念。但你不一样，我们都支持你继续念下去。”安宁帮着分析。 “姐，我怕。” 安康到底是个孩子，几句话，就哇的哭了起来。 安宁对哄孩子，是真没一套。 不过和孩子做朋友，她倒是在行。 “谁不怕啊，我也怕。” 安康一脸委屈，“你怕啥啊？” “我怕的事情可多了，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怕没钱花！你想想，要是没钱，我拿什么买好看的布，要是没钱，我拿什么买副食品？要是没钱，我将来怎么上夜大？” 安康被安宁的话，给整懵了。 吃穿还好理解。 这夜大又是什么？ “姐，夜大是啥？” “文盲考的大学呗！我这还不如你呢，要不是年纪大了，我还要去念个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安宁说。 “你想考大学？”安康脸上闪过一抹惊愕。 “谁不想啊！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我这么勇敢的！小康子，你是个男孩子，咱们能不能出息点儿？怕，也别哭，也别表现出来！你不说，谁知道你怕？你好好努力，咱们用一年时间，争取拿下初中录取通知书。” 安康没见这堂姐之前，哪哪儿都不得劲。 可是见了她，听她说了几句话，就觉得浑身都是劲儿。 本来还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好像一下子全部不担心了。 邪门，太邪门了！ 安宁将安康领了回去。 安老太买了两个西瓜，重量是十斤，平均下来，五斤左右一个。 安宁一去，老太太就将其中一个西瓜给了安宁，让她带回去。 安宁：“奶，还是等二叔和三叔，二婶还有三婶他们下工了，大伙儿一起吃吧！到时候，我吃一块，回去的时候，给江寒生带一块就行！对了，我还带了桃子来了。” 安宁从安康手里拿过竹篮。 九个大桃子将竹篮都快装满了。 还剩了一些空间，放的是桃酥饼，也是九个，一人一个。 “这桃子……” “我买的，奶，你们尝尝味道，一人一个，我家里还有。” 老太太嘴不馋，让几个孙子一人拿了一个桃子，一块酥饼。 她把安宁拉到自己房间，非要看她踩缝纫机。 应该是给安宁做衣裳。 老太太做衣裳，安宁还能帮帮捻线，整理布条。 “安康那小子，我瞧着情绪好了，你和他说啥了？” 老太太人精似的，安宁不打算瞒着。 “忽悠了几句，让他再读一年。”安宁说。 “哎，我从前没管过那几个小子的学习，早知道，我就早点管了！”安老太叹了口气。 安宁听着这话，只想笑。 老太太从前眼睛里，哪里有别人啊。 再来一次，她肯定还是只关心她这孙女。 “没事儿，不晚！以后奶就多多督促他们学习，争取咱老安家，一门全是大学生！”安宁道。 “要真是那样，可太好了。”老太太想象着那个画面，笑得合不拢嘴。 第154章 工作定了 安宁发现，老太太也不是不喜欢这几个孙子。 就是吧，和孙女比起来，不那么喜欢而已。 从前她天天在家，老太太心思全在她身上。 现在她不怎么出门，就算来老安家，也待不了多久，老太太一个人的时间多了，注意力，慢慢就从她身上挪开了。 “你和寒生打算啥时候要孩子？”老太太突然问。 “快……了吧？”安宁说的有些模糊，“有了就要。” 安老太怕安宁年轻，嫌孩子麻烦。 于是开口，“也得加快脚步了，你生了，奶就给你带，不用你操心，你该玩儿，还是玩儿。” “我知道！” 生孩子这事儿，强求不来的。 更别说，她现在和江寒生两个，清清白白的。 顶多就搂搂抱抱？ 这种事儿，她肯定不能和老太太说的。 “寒生呢？去干活儿了？”老太太问起了江寒生。 “没，去城里了！晚上回。” “啥时候去的？咋不和我说一声？”老太太问。 安宁：“您要去城里？” “去，找你爹去！这都三个月的钱不给了，加起来，有三个二十一块一毛八！那混蛋，以为他不来，我就拿他没辙了，想的美！” 老太太老早就要准备麻绳去矿厂了。 是安二毛说的，没准这次分细粮，他大哥会回来打秋风，趁着这个机会，将人围起来，不给钱不放走。 可谁知道，左等，右等，没等来人。 反倒是日子一天天被耽误了。 老太太要不是腿脚不方便，非得要安大可好看。 安宁听到这话，浑身热血沸腾。 是啊，她那渣爹，这三个月，应该过上了好日子吧！ 不用出钱给老太太，多好。 想到上回在供销社，安雅还想找自己麻烦来着，安宁决定了，带老太太去闹事儿。 “奶，明儿一早上，我骑自行车带你去矿区！咱们去要钱！”安宁说。 老太太跟安宁一样。 只要提到要钱，浑身都是劲儿。 “要和寒生说不？”老太太问。 “说，他回来就说。” 矿区毕竟也有他很多熟人，安宁至少要通个气。 “行！这老兔崽子，我这老太婆，非得让他哭！” 安宁：“奶，明儿这样……” 安宁又开始出馊主意了，老太太听的津津有味，完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就这么决定了！ …… 再说江寒生。 他去县城邮局，打了个电话。 他的工作，算是安排下来了。 但还是有选择。 统共三个选择，第一个是和韩卫国一样，去发电厂保卫科。 和韩卫国不大一样的是，他进去就做副科长。 还有一个选择，是去县公安局，做个队长，抓抓贼什么的。 至于最后一个选择，是去矿区，具体做什么，得等矿区那边分配。 江寒生去了韩卫国所在的发电厂，找他一起吃午饭。 随便听听韩卫国的意见。 韩卫国想都没想，直接说，“肯定是来我们发电厂啊！你别小看我们发电厂，职工可不少。又有医院，又有学校的，而且你是去做保卫科副科长，顶多两三年，就分房。最重要，我们兄弟，又聚在一起了！” 江寒生没出声。 韩卫国忍不住问他，“你该不是想去公安局吧？倒也不是不行！你去，怎么着，也得弄个队长当当，不过你的腿……” 江寒生出意外的事儿，韩卫国是后面才知道的。 他打听过了，江寒生的腿，很严重。 那时候，领导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江寒生的腿。 可还是差了点。 不然他也不至于，走路一瘸一拐。 他还听说，其实江寒生是可以留下来做文职的。 可还是退了。 韩卫国不可惜，是假的。 他到现在，都觉得，自己只能仰望江寒生。 他离开，虽无奈，但也合情合理。 但江寒生现在的境遇，他总觉得，心里难受。 “腿没事！”江寒生说。 韩卫国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以为江寒生打算逞强上。 这哪行啊。 真有暴徒，那是要命的行当！ 想了想，他道:“要不……你去矿区算了！你爹咋说也是副矿长，你去那边，颇有几分子承父业的意味。而且矿区比发电厂人还多，学校，医院，什么都是配齐全的！工资还高。整个平县就是矿区给顶着的！” 韩卫国不停说矿区好。 他以为，江寒生看中的是公安局。 为此，他又开始说起了发电厂和公安局的缺点。 “我们发电厂保卫科，挺无聊的，天天就是发电厂一堆事儿，今天谁打架，明天谁偷东西，烦都烦死你！你这样，就去矿区，肯定的好，绝对的好！” 江寒生：“好！” 韩卫国脱口而出，“当然好，矿区……” 说到一半，他愣住了。 “你同意了？”韩卫国一脸不可思议。 他这还没发挥两成口水呢？ 这还是不是江寒生了？ 这头倔驴，居然听人劝了？ “等等，你该不是诓我的吧？还是你一开始，就打算去矿区？”韩卫国有种自己被算计了的感觉。 江寒生急忙撇清，“我没这么说过。” 韩卫国：“你心里这么想了！我的天，江寒生，你也忒黑了吧？你该不会就是想让我说出矿区这个选择，到时候，嫂子要是怪罪起来，你把我推出去，做脱罪的羔羊！” 韩卫国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这是冤大头啊，妥妥的冤大头！ “你这么毒，嫂子他知道吗？”韩卫国一脸痛心疾首。 江寒生：“……” 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些，午饭韩卫国一口气点了两斤馒头。 又要了红烧肉，蛋花汤，烧排骨，素菜一样来一个。 点的时候，有多开心，付肉票和粮票的时候，就有多心痛。 江寒生就出了钱。 “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韩卫国捂着胸口。 “我还没工作！”江寒生倒是一脸坦然。 “没工作……”韩卫国本来还要嚷嚷几句的，这下子，也挑不出错了。 没工作，就没有票，作为好兄弟，请顿饭咋啦？ 就是十顿，他也高兴！ 等菜上来，韩卫国嘴欠的客气了一下，“老江，你今儿应该带嫂子一起出来的，你看这么多菜，我们两个哪里吃的完！” 话音刚落，江寒生饭盒都拿出来了。 “正好，带点回去给她吃。” 韩卫国：“……” 第155章 顺手 饭吃完，韩卫国回发电厂。 江寒生去了一趟百货大楼。 买了一块肥皂，一瓶洗发香波，两斤卫生纸。 安宁不喜欢用草纸，江寒生买的卫生纸也是最好的，一斤四毛钱。 这些东西，都是分开的时候，江寒生从韩卫国手上顺来的工业券换的。 江寒生带了钱，但眼下没票，钱和废纸的区别不大。 韩卫国很大方！ 他还没找对象，老母亲又是个节约的，要用到工业券的东西，他家基本没买过。 洗头都是用的皂角，洗衣服也是皂角液，毛巾是发电厂发的，锅碗瓢盆那些，他退伍前攒了一堆票，回来全换成了生活用品。 也因此，每个月两张工业券，他全部都拽在手里。 本来是想着多攒一些，拿去和人家换烟票，买几条高级香烟。 如今见着江寒生‘可怜’，一没上班，还有个胖媳妇要养，肉眼可见的压力大。 索性，韩卫国将自己攒的工业券，全送江寒生了。 还附赠了一年的布票——五尺布票份额。 江寒生照单全收，他和韩卫国以后来往的机会还很多。 江寒生买了日用品，转到了卖布的地方。 本来想给安宁挑一块好料子，做一条裙子。 但售货员拿出来的布，都比较老气，江寒生看不上。 打算离开的时候，售货员多嘴说了一句，“给对象买东西吧？” 江寒生点头。 “结婚了？”售货员继续问。 江寒生又点头。 “你要是不想买布，可以给她买内衣啊，还是成套的！省城新来的，布票都不要！就是不便宜，一套得五块钱呢。” 江寒生：“买！” 售货员面色一喜，“那玩意儿比较私密，我就不拿给你看了，你拿回去，给你媳妇，她肯定喜欢！” 江寒生套了两张大黑十出来，“四套！” 售货员都呆住了。 这男人，这么大方的吗？ 马上给准备了货，而江寒生也将钱传到了算账的柜台，开了票，直接取货。 从始至终，他没看过售货员嘴里所谓的内衣是什么，拿着他回了家。 江寒生到家的时候，是黄昏。 安宁已经做好了饭，在家里等着江寒生。 等江寒生回来，她就拉着江寒生，献宝一样，将从老太太那儿切来的，属于江寒生的那一份西瓜，递给他。 “快吃，奶买的，我吃过了，特别甜。” 江寒生还没洗手，将西瓜放在桌上，又将买的东西，递给安宁。 安宁瞧着一大包东西，迫不及待的打开，“我看了的啊！” 江寒生背对着她在洗手。 安宁手很快，从江寒生装东西的布袋里，掏出了肥皂，洗衣用的。 洗发香波，也就是洗发水。 见到这个，安宁还吃惊了一把，“你怎么想到买洗发水的？老太太之前给我用皂角洗头发，我嫌太麻烦，后来自己用了洗澡的肥皂，每次用，都心疼。最要紧的是，那玩意儿洗了伤头发，可怜年纪轻轻，我头发就不柔顺。” 当然，也是之前。 这段时间，带给安宁的变化，不单单是瘦了很多这么简单。 似乎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了一种蜕变。 江寒生：“看到，顺手就买了。不用心疼，以后还买。” “那可太顺了！”安宁笑嘻嘻的。 她又从布袋里，拿了卫生纸出来，是家里平常用的纸。 又掏了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纸袋包好东西。 “这是什么？” 安宁一边好奇，一边拆了纸袋。 江寒生出声想告诉她，是内衣的时候。 安宁已经将东西拿出来了。 塞了海绵的棉布背心，还有纯棉的四角短裤，还是成套的花色。 虽然样式远不及现代的开放，但也能够凸显身材了。 安宁顿时红了脸。 她甚至剧烈咳嗽了起来。 江寒生正好洗了手，都来不及擦，赶紧上来给她顺气。 拍了半天，安宁气顺了，赶紧将内衣放好。 “你……怎么想到买那玩意儿的？”安宁好奇的问。 “售货员推荐的，不要票。”江寒生面色柔和的开口。 安宁忍不住吐槽，这售货员，也太大胆了。 这年代，不是还挺保守的吗？ 怎么给一个大男人，推荐这么私密的东西？ 不过这东西，安宁确实用得上。 这时候的女人，基本上，是穿背心。 也就相当于，在外穿的衣服上，加了一层布，平胸还好，如果是大胸，很容易走光。 安宁自己就不说了，从前二百来斤，某个地方，肯定不小。 也多亏她不怎么出去，倒也没有因为这事儿，闹出尴尬。 瘦了之后，安宁自己用布裹的胸，没有裹太紧，但至少不会太尴尬。 现在江寒生给她买了内衣，她就不需要用布条裹着了！ 安宁嘴角上扬，心里高兴。 又忍不住好奇，“是不是很贵？” “不贵！” 反正也只要两张大黑十，江寒生着实没感觉到哪里贵。 安宁：“你别杵着了，赶紧吃西瓜，吃完西瓜，吃饭。我有话要和你说。” 江寒生：“我也有话要和你说。” “那正好！” 江寒生拿起桌上的西瓜，往安宁嘴边送，“吃。” “不要，我吃过了。”安宁连忙摆手。 江寒生举到安宁嘴边的手不收回。 安宁无奈，只能往西瓜上，小小的咬了一口，“我够了，你快吃！” 江寒生这才吃了起来，一大口，一大口的，很快，安宁咬过的那一部分，也被他吃了下去。 吃完饭，安宁和江寒生两个一起收拾厨房。 赶在天黑之前，安宁洗了个澡。 等她将衣服放在澡盆里，打算明天白天再洗。 江寒生正巧要出门洗澡，见状上前接过她的澡盆，“我帮你拿到河边去洗！” 安宁：“不……不用，我明天再洗。” “顺手！”江寒生道。 “还是算了，我自己可以的。” 一般情况下，江寒生洗完澡，就洗衣服。 安宁也差不多是自己给自己洗，她没帮江寒生洗过一件衣服。 来大姨妈的时候，则是老太太天天在帮她洗衣服。 突然跨出这么一大步，安宁不好意思啊。 江寒生：“你回去等我！” 江寒生抱着安宁的澡盆。 也不给安宁反悔的机会。 第156章 她是他的人了 瞅着离开的人，安宁红着脸，回了房间。 之前也是等江寒生洗澡之后回来。 但今天，安宁总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帮自己洗衣服的缘故。 安宁在床上坐立难安。 屋外外面，一丁点动静，她立刻就探出脑袋，看看是不是江寒生回来了。 好几次，都跟出现了幻听一样，虽然听到了声音，但不是江寒生回来了，全是她的错觉。 过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江寒生回来了。 他进屋，就看到坐在床上，穿着一件宽大旧衣服坐在床边的安宁。 安宁夜里睡觉的衣服，是从前的大衣服。 从前穿在她身上，跟紧身的一样。 现在安宁减了一个自己之后，那衣服穿在身上，就是袍子。 动作稍微大一点，就容易走光。 就像现在，她见到江寒生，人也就激动了一点点，肩膀直接垮了，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 尤其是现在，安宁瘦了之后，五官比之前更明显，人也多了一种说不出的美艳。 江寒生看着安宁，眼睛没有眨一下。 他就觉得，此刻油灯下的人，很美，很美。 安宁见到江寒生，迫不及待的要和她分享一些事儿。 她甚至催促，“你别站着了，快过来。” 江寒生几步到了安宁面前。 他生的高大，一靠近，就有股莫名的压迫感。 但安宁不怕。 这种压迫感，对她来说，更像是安全感。 有他在，夜里睡觉，自己都不用害怕。 等江寒生坐到自己旁边，安宁开始说：“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关于小康子的。他到现在还没收到初中录取通知书，也不知道是真没考上，还是通知书出了纰漏，但我明天有件事要去办。” 江寒生：“我明天去问。” 安宁：“那麻烦你了，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江寒生看着安宁，很认真的纠正她话里的错误，“不用说麻烦，我不觉得。” “嗯嗯！”安宁笑着点头，“对了，第二件事，是老太太想去矿区找我那渣爹，说是要三个月的生活费。明天我可能要去矿区，让我爹吐钱出来，到时候少不得要去闹一场！不会影响你和辛叔还有骆叔的关系吧？或者，我另外寻个时间，等你和他们通气之后，再去？” 安宁完全是在征求江寒生的意见。 江寒生：“不用通气，想做什么，都可以去做，别吃亏就行。” 安宁听到这番话，喜上眉梢。 脑子一抽，抱着江寒生的脖子，朝他脸上亲了一口。 江寒生愣神半秒，直接一个翻身，将安宁压在了身下。 安宁从来不知道，她仅仅是一个吻，就有这么大的连锁反应。 江寒生直接就亲了上来，与其说亲，不如用咬更合适。 安宁疼的都要叫起来了，声音全被他吞了进去。 也不知道是怎么动的手，安宁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被解开了。 江寒生带着老茧的手，在她的肌肤上，轻微的摩、挲着。 安宁觉得浑身上下，都着了。 热，还有、痒。 她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摆，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江……江寒生……”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寒生又亲了几口，嗓音暗哑，“可以吗？” 她的脑子是懵的，什么可以？ 可以什么？ “来不及了！”随着江寒生说出这句话，如同雨点一般的亲吻，接踵而至。 安宁觉得自己就是一团面，任由江寒生揉、搓。 什么清醒，什么意识，那些狗屁东西，安宁统统都抛下了。 真正近距离接触的那一刻，安宁一声尖叫。 但是很快，就被江寒生的吻吞没。 第一次夫妻生活，对安宁来说，不算特别美好。 虽然江寒生一直隐忍，但到了后面，理智这种东西，就跟断了弦一样。 安宁被折腾的差点昏过去。 结束的时候，江寒生抱着安宁，一遍遍亲吻着，已经有些迷糊的人。 他现在的心情，说不出。 但是就是有种情绪，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他看着怀中，累的连眼皮都抬不起来的人，说不出的疼惜。 这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真正喜欢的人。 从现在这一刻开始，她是真正属于他的了。 从今往后，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可以将他们分开。 而他，也会用这一辈子，守着她，爱着她！ …… 安宁醒来的时候，天大亮。 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了江寒生那张，过于俊俏的脸。 愣了几秒，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安宁先是羞红了脸。 接着，一股难以名状的难受之感袭来。 她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被打断重组了一样。 累，难受，浑身哪哪儿都不舒服。 脑子里，突然闪过昨晚的画面。 本来就红润的脸，愈发的红艳，都快滴出血来了。 江寒生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昨晚是我的错，辛苦你了！” 安宁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当然，更不可能怪他。 他们本来就是夫妻。 之前不发生点什么，是安宁怕给江寒生留下不好的记忆。 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满意的。 反正都是要有点什么，如今顺其自然，倒也卸下了心里的大石头。 安宁强打着精神。 向江寒生求证，“我们两个，现在是彻彻底底的夫妻了对不对？” 江寒生笑着点头，“是！” “那有些事情，我要和你好好说说。”安宁故意板着脸。 但是她的脸，肉嘟嘟的，可爱极了。 即便是板着脸，也不显凶。 江寒生认真听着。 “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除了我之外，别的女人，你不准看，不准喜欢，更不准发生不该发生的！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要是被我发现，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别说现在没生孩子，就算生了孩子，我也要和你离婚，绝不妥协！” 江寒生听到她说离婚，心脏都跟着紧缩了一下。 疼！ 他抓住安宁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处，“我向你保证，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不会对不起你，不会让你伤心难过，更不会和你……和你离婚！你以后，不准再说那两个字。” 第157章 讨债 “总之，看你表现！”安宁道。 承诺这东西，不是用来说的，是用来实现的。 如果江寒生真的哪一天背叛自己，她就算是活到99.9岁，也要去民政局离婚。 江寒生将人搂进怀里，亲了一口，“我肯定好好表现！” 安宁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 江寒生看着她，眼神过于热切了些。 安宁身上还疼的厉害，经不起折腾了！ 她果断转移话题。 “什么时间了？我答应老太太，今天送她去矿区的。”安宁一边说，一边要从江寒生怀里挣开。 江寒生按住她的手，“今天别去了，好好休息一天。待会儿我去和奶说，你今天不舒服，明天再去。” 昨天他也明白，自己将人折腾的多厉害。 现在除了后悔，只能让安宁好好休息。 安宁：“不行，都说好了的。” 安宁非要起来。 她推江寒生，让他让个位，她自己下床。 江寒生见她坚持，只好开口：“你等我一会儿。” 安宁见他麻溜的起床，离开房间。 过了一会儿，他端着搪瓷盆，拿着漱口杯进来。 漱口杯和挤了牙膏的牙刷递给安宁，“给，待会儿我去大队长那儿借牛车，我送你们去县城。” 安宁：“不用的，我可以。” 江寒生摸了摸她的脑袋，“听话。” 一句听话，让安宁想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乖乖刷牙洗脸。 再是换衣服。 她换衣服的时候，江寒生就出了门。 今儿是去讨债的，安宁挑了一件洗的发白的旧衣服。 下床踩在地上的时候，一阵腰酸腿疼，安宁这一刻才明白，之前坚持要骑自行车送老太太这话，有多傻。 这要是真的骑上几个小时来回的自行车，这得完啊！ 穿上旧草鞋，再去灶膛搞点锅底灰，混点泥巴，脸上，手上，身上都得抹点。 等江寒生载着老太太来的时候，安宁已经准备妥当。 她一步步颤巍巍的走出院子，恰好和老太太来了个对视。 好家伙，祖孙两个，这是思想同步了。 安老太穿着一件补丁盖补丁的旧衣服，头发故意披散着，如同稻草一样。 安宁穿的还是一双半新的草鞋，安老太则穿了一双破烂的草鞋，裹过的脚，露出一大半在外面。 脸上虽然没和安宁一样，故意弄得脏兮兮的，但额头上，搭了一块破毛巾。 躺在干草上的老太太，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再哼哼一声。 瞧着下一秒，就要出事一般。 安宁脸上，多了一抹焦急，“奶，你这……” 老太太赶忙取下自己额头上的破毛巾，“没事儿，没事儿，我是想让你看看，待会儿我这样，能唬住你爹不！” 安宁竖起大拇指，“肯定能！” 她都被唬住了好吗？ “我也这么觉得，我还带了麻绳，以前只是吓唬那老兔崽子，今儿我非要让他知道，我老太婆不好糊弄！~敢不拿钱，我让他没脸做人。” 安宁：“奶，丑话说前头，玩儿归玩儿，不能伤害自己，我会心疼的。” 老太太一脸傲娇，“那是当然，我这老太婆，可不会为了那么个玩意儿，丢了性命！” “奶，我觉得，咱们这回，得讲点策略。”安宁提议。 “啥策略？”老太太一脸疑惑，“这要钱，不就是伸手的事儿吗？” “奶，你去找我爹，上去就以死相逼，肯定不行。咱们既然是在外头，就得用点不一样的法子。” 在家里，老太太怎么横，都无所谓。 可要是在外头，就要注意外人的看法。 虽说老太太找她那渣爹要钱是天经地义。 但说句难听的，老太太月月要一半，不知道原委的，多少会为安大可打抱不平。 特别是安大可再婚了，也得养媳妇儿，养孩子。 虽然这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 万一，让别人同情起来，往后也是个大麻烦。 当然，安宁这麻烦，指的不一定是给老太太的。 也有可能会给江寒生，辛叔和骆叔他们带来麻烦。 “奶，不如我们拿几个窝头，带点营养不良的菜，再整点咸菜，带过去！” “咋的？你还怕他饿死不成？我就是喂狗，也不给他！”老太太以为安宁要给安大可送菜，当场拒绝。 “奶，我这就是走个过场！你忘了，我爹那人，最爱面子了！你要是把他的面子，踩在脚底下，可能他就不要脸面了，倒不如咱们来点不一样的。明着是去关心他，实际上，让他有理也说不清！” 安老太一脸迷糊。 她这听不懂啊，啥意思。 江寒生：“奶奶，安宁的意思，是让你拿着这些东西，去装可怜。家里都吃不上饭了，你还惦记着儿子，但是这儿子，明明有工资，却舍不得拿出来。两边一比，到时候，不用您开口，他们也会让他拿钱出来。” 江寒生想了一下，这法子，确实比明着要，硬着要，要高明的多。 发挥得好，还能一劳永逸。 江寒生突然觉得，自家媳妇儿，很聪明。 老太太看向江寒生，“真的？” “当然是真的，法子肯定管用！”安宁抢白。 江寒生配合的点头。 老太太一听，终于是放下心来。 她又忙着去准备东西。 她腌的咸菜头，挺多的。 昨儿还浪费了一坛子，都怪家里老三，偷吃了，也不知道往腌菜坛里放水密封。 她就当又坏了一坛，便宜那抠门精。 老太太回去拿咸菜头。 又去菜园子里，找点蔫不拉几，被虫咬过的青菜。 安宁将上回从国营饭店买来，她收在系统商城里的窝头，也给贡献出来了。 那玩意儿，比石头还硬，安宁本来是打算给鸡和鸭吃的。 但那得泡水，她嫌麻烦，没弄。 东西备好，老太太不忘交代江寒生，“待会儿送我们到矿厂门口，寒生你就找个没人的地方等着，等我和宁宁拿到钱，再去找你。” 三个人里，就江寒生穿的最好了。 军绿色长袖衬衫，一条军绿色的裤子，身上干净的一个泥点都没有。 他这要是跟着一起，半点说服力都没有。 搞不好，还得坏事儿。 江寒生哪能不知道老太太这点心思。 不过，他有些不放心，“不如我去换身衣服？” “那不行！咱们孤儿寡母的，才好去呢！你去了，我们还不好说话了。”老太太道。 “是啊，你别去了，站的远远的。想看看热闹就看，我爹不敢动手的。” 第158章 疯狂输出 别看安大可在两个兄弟面前，横的跟什么似的。 真要动手，他也会掂量的。 江寒生赶着牛车进县城，然后直奔矿区。 平县矿区，安宁上一世就听过，煤矿资源十分丰富。 在发电还靠煤矿的年代，着实是个香饽饽。 安宁听说，煤矿厂光职工，就有四五千人。 矿区有学校，有医院，供销社也有。 只要不是绝症，基本上出生到死亡，矿区都能管。 和韩卫国待的发电厂一比，矿区算是第一大国营厂，发电厂排老二。 剩下才是那些机械厂，以及毛巾，热水瓶，搪瓷等等轻工业厂。 江寒生到了矿区附近之后，就提醒安宁和安老太快到了。 安老太也不含糊，直接让人下牛车。 安宁接了江寒生的位置。 赶起了牛车。 今天借的老牛，不是小花，安宁也没问原因。 毕竟大队也不只有小花一头牛，总遇到，才奇怪呢！ 到了矿区大门口，安老太将破毛巾往额头上一搭，歪着头一躺，直接装死。 安宁跑到矿区开门的大叔老郑跟前，“大叔，我找安大可，他是矿区工人，下矿的那种。” 老郑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穿的破破旧旧的，脸上黑乎乎的。 脚上穿着一双草鞋，年纪轻轻的。 矿区职工好几千，老郑当然不可能认识全部人。 而且这人到底是谁，来干什么的，还得问问清楚。 即便如此，老郑还是好脾气的问：“你说的那位安同志是你的谁？你们啥关系？” “俺爹！” “你要找他？咋不在家里等着？”老郑忍不住好奇的问。 安宁：“俺住乡下，春山公社，石泡大队。俺爹住城里，是城里正式职工，我不知道他在城里的家，在哪儿。” 老郑一脸不相信。 这亲闺女，咋不知道亲爹在哪儿住着？ 开玩笑的吧？ 安宁哪里能不知道，自己这话，容易惹人怀疑。 她是故意的！ 正所谓，不好奇，又怎么会继续听下去。 她继续说：“俺娘死后，俺爹又找了对象，他有新家庭了，我也有姐姐了，去不方便。再说，他们也没有告诉我他们家在哪儿。” 老郑一听，这就合理了。 做继母的，怎么会想让继女跟着自己住。 等等，咋是姐姐？ 难不成，那安大可是养着的才是继女，不管自己亲生的？ “丫头，你是来找安大可要生活费的？” 其实这种事儿，也常见。 老郑作为看大门的，一个月最少见到十起乡下婆娘，来找男人要钱的。 说来说去，也是前些年，到处招不到工人。 有些乡下种地的，趁着这个机会，来了城里，顺理成章的有了城里户口。 但是男人拿到城里户口，不等于女人和孩子都是。 毕竟，多一个城里人，就多一个吃供应粮的，压力也大。 有良心的，每个月工资一发，就把生活费，给寄回去了。 但也有一部分，有了城里户口，就看不上乡下没户口的婆娘的。 先是找个城里媳妇，接着直接翻脸不认人。 有些女人被男人抛弃了，还得照顾孩子，照顾公婆，实在扛不住了，就来城里找男人。 打架，吵架的，上吊的，不知道多少，他都要数不过来了。 有些争到了钱，有些没有。 不过像眼前小姑娘一样，女儿找亲爹要生活费的，还是不常见！ 安宁摇头，“乡下日子是不好过，但俺爹说，城里日子更难过，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俺们在乡下，还有蔬菜、瓜果吃，咬咬牙，也能坚持。 他在城里，只能喝白水。昨儿夜里，我奶做梦，说俺爹夜里喊肚子饿，一大早上，她从家里准备了些吃的，我借了大队的牛车，送她来找俺爹。 叔，你们在矿区，是不是很困难啊？早知道，俺就少吃一点，把吃的全省下来，给俺爹。” 老郑听完安宁的说辞，整个人都不好了。 谁说矿区生活不好？ 安大可如果要下矿，一个月粮食那是四十二斤。 寻常的岗位是三十二斤，但矿区特意为那些矿下作业的工人，补了十斤粮食。 上头虽然说了，会负责，但这两年，困难的不行，上头想管，也没有余粮啊。 都是矿区在管，再节衣缩食，也没减少那些下矿工人的供应。 而且他们工资也高。 一个月最少三十一块，级别高的，都五十块往上走了。 随便从手指缝里，露一点出来，也不至于影响自己的生活。 那安大可，也忒不是东西。 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养别人的老婆，别人的女儿，自己的亲娘老子，自己的亲闺女，饿的都眼睛发昏了，想着的，还是给他送粮食。 老郑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小姑娘，矿区一般不让外人来，你等着，我帮你问问，你爹在哪里！” 矿区其实也分一区和二区的。 一区不用下矿，就做些辅助工作。 二区基本要下矿，天天在抢生产。 别看平县矿区，挂着县的名字，这些煤矿，除了供自己县和市，还有大批煤矿，源源不断的，运到全国各地。 运输的那火车，就没停过，一天三趟的来回运。 老郑根据安宁的信息，断定安大可应该在二区。 他不认识人，就挨个问。 问还不够，还特意告知，安大可做的事儿。 于是，安大可的名声，就出去了。 在矿区好吃好喝的，还骗老娘和孩子，矿区天天喝水饱。 自己有孩子不养，养别的女人带过来的孩子。 问了好一阵，还真有人知道安大可。 直接将老郑带到了生产区学习区，带到了安大可面前。 当着数十个矿工的面，老郑冲安大可道：“有你这么当孩子爹的吗？” 安大可一头雾水。 他倒是认识眼前这位，他是看大门的狗吗？ 平时井水不犯河水的。 这唱的哪出啊？ 疯了？ “你孩子，你老娘，在乡下饿肚子，饿的眼睛发昏，你倒好，骗人家孤儿寡母，说矿区没粮食给你吃。你不赚钱，你知不知道，你孩子找到矿区来了，说是你老娘做梦你饿肚子，她们省了口粮，给你送吃的！还有你老娘，躺在板车上，人都动不了了！你要是个男人，就去和她们说清楚，好好担起你男人的责任！”老郑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 第159章 不让好过1 “你没病吧？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少污蔑人！”安大可大声反驳。 “我污蔑你？你自己去矿区门口瞅瞅，那是不是你老娘，是不是你女儿！”老郑气急败坏的道。 安大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惊呼出声，“你说，我娘和胖丫来了？” “你倒是还肯认！也还记得自己乡下有个老娘和女儿，就是做的事儿，不是人事儿。”老郑冷声道。 安大可先是心里一通叫不好。 他已经三个月，没往乡下给生活费了。 为了不给生活费，明知道乡下分了麦子，他都没去打秋风，也不让苏红去。 目的自然是想着将脸皮撕破，往后再也不用给生活费给老太婆。 如今，人终于找到了矿区。 安大可想来想去，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不给乡下婆娘和孩子生活费的男人，比比皆是，又不只有他安大可一个。 那些个不给的，女人闹过一次，往后也没有谁天天来闹！ 闹过之后，男人不是照样不给生活费？ 顶多就是现在被人看看热闹。 这要是给了，才真的是没有天理了！ 不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吗？ 跟谁不会似的！ 他也哭，他也闹！ 他也要让大家知道，那老太婆有多霸道！ 安大可挺胸抬头，语气很不屑，“我的家事，你一个看门的，就犯不着管了，我自己会处理！” 老郑被气到了。 他看门的咋啦，那也是正式职工。 也是吃商品粮，也是拿工资的！ 不让他管是吧？ 他还偏要管。 不仅他要管，还要喊上别人一起管。 老郑急匆匆的喊上几位自己相熟的工人，简单的说了一下，安大可做的事儿。 正好这会儿，也快吃午饭了。 想看热闹的，不是一般的多。 加上老郑有意号召，一会儿功夫，就好几十人。 他们都跟着安大可一起。 安大可也没觉得这有啥不好，他还就想多喊几个人去呢。 让他们都看看，有一个月月要钱，动不动要自杀的老娘，他们疯不疯，钱给还是不给！ 安大可是胸有成竹的去矿区大门口。 安老太躺在板车上，安宁告诉过她，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下地。 额头上，那破毛巾，最好也要盖着。 见到安老太的那一刻，安大可先发制人，上来就是一通哭诉。 “娘，您这一天天的有意思吗？天天找我要钱，现在又用寻死觅活来逼我拿钱？我也是人，我也要养家糊口。不能因为我是家里老大，有责任心，二弟和三弟他们一家子，他们的孩子，都要我管吧？ 你是想逼死我啊！娘，您就放过我吧，算我求您了！我不活了，我去死，还不行吗？这些年，我真的受够了，养那么一大群兄弟姐妹有啥用啊？一天天只会私下诋毁我。我难，我太难了！” 安老太乍一听到这话，意识到，他老兔崽子这是在她面前唱大戏呢！ 这不是抢了她从前的话？ 幸好，她这次换了本子了。 安老太‘一脸委屈’的看向安大可，“老大，你在说啥啊？娘没找你要钱，娘就是来看看你，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安大可愣了一下。 怀疑自己听错了话。 他道：“你不找我要钱？你当我傻呢？你以前要的还少吗？是不是又要以死相逼，让我养兄弟一家子老老小小？还是让我休妻，这辈子，攒下的钱，全供养老安家上上下下？” 安老太假装听不懂他的话，反而一脸心疼，又无辜的看向安大可，“老大，你这是咋啦？你是不是怪娘来的太晚了？娘也是没办法啊，乡下活儿多，前头一直抢收，牛车根本借不到。 娘老了，身体又弱，干不了一点点活儿，就哪哪儿都疼。我这脚，也走不了路，没有牛车，动不了啊，爬都爬不过来。 年纪大了，工分也赚不够，你二弟和三弟还有他们的媳妇，没嫌弃我这老婆子，知道我要来城里看你，都要我和你说说，在外头要是辛苦了，就回家，咱们就是不吃不喝，也不会让你饿着肚子。” 安老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越说，越是动情。 安宁虽然和老太太说过，大概要说些什么。 但没说过，要让老太太必须发挥的这么好啊！ 他们老安家的女人，这一个个，都是戏精？ 不对，是影后？ 安宁越看越激动！ 她这奶，说是老安家的定海神针没错！ “你……你简直是胡说八道！搁这儿演戏呢？谁不知道，你这一天天，只搜刮我这儿子，养你另外几个儿子，几个孙子。整个老安家，能有今天，你们没饿死，都是用我的钱、我的钱养的！”安大可气急败坏道。 本来按照他的计划，安老太要是拿出麻绳，当着他的面，在矿厂门口上吊，他就哭，他就诉苦。 可现在，一切情况都变了。 计划一变，安大可脑瓜子就有些迷糊了。 说话，做事，也只能靠一股子气。 这时候，一旁的安宁开口喊了一声，“爹，我和奶，真不是来要钱的，奶还给你带了吃的。” 安宁说着，从板车上，拿着那个装了东西的布袋。 安大可之前压根没注意到安宁。 或者说，安宁之前的形象，在安大可那儿，已经和一座山没区别了。 现在突然有个人喊自己爹，而且瘦了不知道多少圈的安宁。 安大可第一反应，就是冷笑，“你谁啊你？谁是你爹？少在这里胡乱攀亲戚，我可不是你爹，别想着乱认爹，就有钱拿。” 安大可一番话，安宁顺势而上。 “爹，我是安宁啊，你连我都不认识了？爹……我是宁宁……” 安宁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 安大可听了安宁的话，仔仔细细的看，看着，看着，才意识到，这还真是自己女儿。 不对，咋瘦了这么多？ “你……你咋变成这样了？”安大可一脸惊悚的脱口而出。 “爹还是认识我，我太高兴了！”安宁低下头，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众人看热闹看到这里，哪里还需要继续听安大可狡辩。 第160章 不让好过2 “还说啥，自己花钱养了孩子，这咋自己孩子都认不出来了？” “可不是，哪有亲爹认不出自己孩子的？” “我要是三五年不回家，我也不会认不出自己孩子啊！” “这明显，就是从来不管孩子的，人来了，才找借口，说啥自己一直出钱，一直出力的！” “可不是，可怜了这么好的孩子，这么好的老娘，谁不知道乡下苦啊，不干活儿，就没有工分，没有工分，就没有粮食分。” “就算拿了工分，也分不到多少粮食呢，年年得交公粮，交完了公粮，才是他们自己的！” 眼看大家骂的越来越大声，说的话，越来越刺耳。 安大可怕再让他们说下去，自己要完。 他大声反驳，“你们一个个都胡说些啥？我前些日子，才去了乡下，之所以不认识这丫头，是她瘦了太多，以前的她，胖的跟猪一样，换做你们，能认出来？” 安大可的话是实话，只是说了，还不如不说。 怎么听，都像是狡辩。 不仅如此，他还冲安宁道：“你赶紧的和他们解释，是不是你的问题，是不是和我无关。” 安宁重重点头，“是我的问题，和爹无关。” 老郑见安宁还维护安大可，忍不住站出来。 “丫头，你别怕，他是你爹，他就该养着你，像他这种不负责任的，是不配当爹的。”老郑道。 安宁可怜巴巴的，“叔，他始终是我爹，不管他做了啥。” 所以，你们想骂，就骂吧！ 不用在意我的感受！ 老郑见安宁这么懂事，又看一脸嚣张的安大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个好东西，孩子和老娘却都是好人。安大可，你好意思嘛你？是个男人，你就赶紧将生活费给她们补足，做个男人该做的事儿！” 安大可气的跳脚。 “她说啥，你就信啥，你是傻子吗？”安大可道。 安宁一脸委屈，“爹，我没撒谎。” “你没撒谎？好啊，我今儿就让他们看看，你们是咋欺负我的！你们不是给我带了吃的？吃的在哪儿？” 安宁提着手里的布袋，往安大可面前晃了晃。 “还装，里头装的是麻绳是吧？我让你们装！” 安大可抢过安宁的布袋，一股脑儿的往外倒。 预想中的麻绳没掉出来。 反而是窝头，咸菜，还有一地的青菜。 安大可傻了眼。 这咋还真有粮食啊？ 周围的人，全怒了！ 乡下日子本来就苦，咸菜，青菜，窝头，这些都是好东西。 如果不是真的关心，谁舍得拿这些东西来？ 这些可都是救命的！ 这安大可，不是个东西！ 安宁看着滚到自己脚边的窝头，赶忙蹲下身，一边着急去捡，一边喊，“爹，你干啥啊，就算看不上我和奶，还有二叔，三叔他们省出来的口粮，你也不能全扔啊！我们不吃不喝，就怕你在城里饿肚子，吃不上饭，你……” 安宁越说，越难过。 旁边看热闹的，恨不得撕了安大可。 “这都是啥人啊？有这么好的女儿，这么好的老娘，还不知道珍惜，还弄这么些幺蛾子。照我看，还是别和他客气了，咱们去喊厂长，喊厂委书记过来，他们总能制止这忘恩负义的东西！” “赶他出矿区，这种人，不配！” 听到这话，安大可顿时如同惊弓之鸟。 “你们……” 但是他马上反应过来了。 他和这群人吵架没意义。 问题不在他们身上。 在老太婆和死胖丫身上。 安大可赶紧蹲下身，帮着安宁捡窝头，咸菜。 “安宁，爹刚刚鲁莽了，爹对不住你，给你赔个不是，你别怪爹。”安大可道。 “我不会的，爹，你还是跟我还有娘一起回农村吧！咱们只要有手有脚的，就饿不死。矿区有啥好的，天天干活儿，不给吃的，一碗水管一天，也不给工钱，咱们乡下赚工分，就能换粮食。爹，你跟我回去，以后我养你！” 安宁的声音不算大，但也足够让周围看热闹的人全听见。 之前老郑说这事儿，还有些人不相信。 如今，话从安宁嘴里又被说了一遍，可信度，高达百分百。 “无耻，太无耻了！我怎么会和这种人成为同事？” “我也没脸见人了！” “这要是矿区不给个说法，咱们都不干了！” “不干了，有这种老鼠屎，我吃饭，都恶心！” 更有甚者，直接当着安宁的面说，“丫头，你被你爹骗了，你爹一个月工资加补助，五十块钱呢！他一个月的商品粮是四十二斤，而且细粮居多，比你和你奶在乡下过的好多了！不该是你们省口粮给他，他应该分口粮给你们！” 安宁听到了这番话，但这时候，她还是‘坚定’的站在了安大可这边。 “不可能，我爹说了，他没钱，没钱养我，也没钱养我奶！就算有一点点工资，也还有我姐和我姨她们要用。他要真能管我和我奶，不会不管的。” 姐姐，姨，这是妥妥的后娘和继姐啊！ 这番话一出，安大可的名声，又臭了几分。 这时候，安大可也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办法掌握全局。 如果再让死丫头说下去，他就不用做人了。 安大可赶忙拉着安宁，往没人的地方走。 “臭丫头，你满意了？”安大可气呼呼的开口。 “爹，你在说啥啊？我听不懂！”安宁装无辜。 “是你让你奶这么做的对吧？故意来装作关心老子，让老子在所有人面前丢脸！你……你赶紧带上你奶滚回乡下。” 反正是背对着那些人，距离又远。 安宁索性不装了。 “让我滚可以，三个月的生活费，一分不少，还有，你答应给江寒生的二百块补偿费，答应给我的一百块嫁妆，今天一并给我，以后每个月的生活费，该给的，按时给！” 当初说好的三百块嫁妆，就给了两百。 那两百，还是补偿安雅无缘无故和江寒生退婚的。 以前她不管，现在她必须要回去。 谁和他们客气？ 想都别想。 第161章 钱要回来了 “你想的美，别想我再给你们一分钱，绝对不可能！”安大可气急败坏。 “我是无所谓的，反正乡下活儿都干完了，我和奶有的是时间！到时候厂长来了，厂委书记来了，该说的话，我还是会照实说的！”安宁威胁起了安大可。 “你……你……你这是跟谁学的这一套？”安大可涨红了脸。 “我爹的女儿嘛，自然是和爹学的！”安宁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你放屁，我可没有你这种心机。”安大可更生气了。 这还是他那个胆小的女儿吗？ 这是要把他气死啊！ “爹考虑清楚，是给钱了事，还是我和奶，继续在门口等着！也不知道我那继姐的工作，现在有没有找好，我也是爹的女儿，爹应该不会只给她找工作，不给我找工作吧？” “给你找工作？你做梦呢，人家安雅至少还是个高中生，你是个啥？念过一天书吗？认识几个大字？”安大可满脸不屑。 这孩子，亲生的有什么用？ 要是个个都跟这死丫头一样，奸懒馋滑，他还不如不生。 安雅哪哪儿都比这死丫头好！ 想到模样好看，性格温柔的大女儿，安大可的心情，这才慢慢平复下来。 对于亲爹不看好自己，更看好安雅这事儿，安宁是一点也不生气。 本来嘛，她也没把他当亲爹。 “不给找工作也行！或者，我带奶去跟着爹还有红姨一起生活？我们没有城里户口，到时候还要麻烦爹和红姨省下口粮给我们吃。”安宁道。 安大可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死老太婆和死胖丫要是住他那儿，家都得给他们搬空。 权衡利弊，他也只能认栽。 谁让他没有准备，被这死丫头陷害了！ 安大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在乡下就应该和她们翻脸的。 什么话，都在乡下，给说个清楚！ 也好过现在，被她们坑害，进退两难！ “钱我可以给，但我有条件！”安大可冷着脸道。 “爹你说，我考虑看看！”安宁不急不缓的开口。 “你……你还考虑看看？你真以为你是天王老子了？” 看着暴跳如雷的安大可，安宁好心劝他，“爹，你别生气啊，气大伤身！说实话，你其实也不亏的，要不是我奶，将家里钱全拿来给你买工作，你也成不了城里人，吃不上商品粮。如今，不过是兑现当初的承诺，说天经地义，也不为过吧？” 安大可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这女儿，太厉害了！ 就是他，也说不过这死丫头。 “你去和那些人说，我以前对你们很好，每个月都有给你们钱，从来没有苛刻过你们，去！”安大可吩咐道。 安宁：“就这个条件？” 安大可点头，“没错！” “我说完，你就给我三百，不对是三百六十三块五毛四，往后每个月二十一块一毛八也按月给？”安宁问。 “没错！” “说到做到？不骗我？”安宁满脸怀疑。 “你在怀疑我？” “不怀疑不行啊，爹你又不是没有说话不算过！我也是为了我和奶考虑。而且安雅悔婚的事儿，这里的人还不知道吧？也不知道，这矿区，有多少人是认识我公公的。这万一知道你们过河拆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已经不知道是安宁第几次威胁安大可了。 偏偏安大可还没法子。 的确，安雅退亲，是他们理亏。 而且还不能让矿区的人知道。 要是知道了，难保不会有人背后说他闲话。 他压抑住怒火，“不就是钱吗？我给，没钱我借钱都给！你现在去和他们解释清楚。” 安宁：“好勒！” 安宁转身的时候，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 走到众人面前，冲众人深深鞠躬，“麻烦各位叔叔了，我爹很好，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她对我和我奶，还有我二叔和三叔他们都很好，每个月都有给我们钱，是我不好，让大家误会了！” 安宁这不道歉还好，一道歉，大伙儿更是愤怒。 这肯定是刚刚威胁自己自己亲女儿了。 真不是个东西！ 正打算骂安大可。 安大可就上来赔笑，“大伙儿都听到了吧？我也不是不管她们，她们一个是我亲娘，一个是我女儿！至于你们要告诉厂长，告诉厂委书记，我觉得没那个必要，你们说是不是？” 老郑怒气冲冲道：“是个屁，就知道欺负孤儿寡母，欺负老人，欺负孩子！你这样道德品质败坏的，不配在矿区干活儿，不配领工资。” “没错！大伙儿别指望他醒悟了，找厂长，往后每个月的工资，直接划走一半，给这祖孙两个！还有之前亏欠的，都给补偿上。” 安大可傻了眼。 这咋道了歉，说清楚了，还要怪他？ 一个个都是智障，傻子吧？ 听不懂人话？ 这时候，安宁小声提醒，“爹，你说啥没用，得行动！行动拿出来，大家就不说了。” 安大可一听这话，好像也是。 他冲大伙儿张开双手，“大家别生气，我这就去拿钱给我娘和我女儿！” 安大可平日里，虽然没有随身携带钱的习惯，但工衣里，会藏几十块钱。 如果再去相熟的几个朋友那儿借，三百多块钱，咬咬牙，也是能够借上的。 “你等着爹啊，爹这就去取钱！”安大可道。 众人目送着安大可跑步进矿区。 没多久，拿着一沓钱来了。 安大可特意说明，“丫头，这是三百六十三块五毛四，这钱你们可要省着点花，爹赚钱也不容易，可不能大手大脚！” 安宁后退了一步，倒也没说话。 一旁的老郑，还以为她不肯要，连忙开口，“丫头，拿着吧，这是你爹该给的！你是他女儿，他的钱，不给你，难道给外面带来的？” “叔……” 老郑怕安宁不敢要，直接从安大可手里抢了钱，递给安宁。 ‘盛情难却’，安宁将钱收下。 “谢谢叔，谢谢爹，我这就回去，不给你们惹麻烦了！”安宁朝老郑鞠躬。 第162章 再遇沈招娣 所谓见好就收。 安宁拿着钱，赶着牛车，离开了。 安大可自以为没事儿了，挺直腰杆。 没曾想，这会儿，众人才开始真正议论了起来。 “我就说，这不是个好东西吧！明明一毛钱没给过，非说什么月月给！月月都给了，这会儿舍得给三百多？” “就是从前没给过，这次为了堵住女儿的嘴，全给补上了！” “这可比那些抛妻弃子的男人，还恶心！净在我们面前装了，把我们当傻子呢！” 这些话，都是当着安大可的面说的。 安大可差点昏倒。 钱不给，他们说。 钱给了，他们还要说。 咋这么大脸，这么多事儿？ 安大可想和这些人理论，但是谁会理他。 今天之后，他忘恩负义的铁帽子是戴上了。 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一个传一个，很快，全矿区的人，都会知道。 往后矿区有什么评优，评先，只要有安大可的名字，自然会有人拿这些事儿，做文章！ 至于往后的钱，只要他安大可敢不给，安宁每个月拿上一点烂菜瓜果来亲切问候他就是了！ 真闹到厂长和厂委书记那儿，她也不怕。 她也是上头有人的，辛叔和骆叔就算不给她面子，难不成，连江寒生的面子也不给？ 安宁赶着牛车，到了江寒生身边停了下来。 她像个小财迷一样，不忘记冲江寒生邀功：“钱，全要回来了。你没看到我那爹吃瘪的样子，他到现在，还没明白，我怎么不按套路走了！哈哈哈，我可太厉害了。” 江寒生失笑，伸手帮她拨了拨额前的碎发。 小丫头牺牲挺大。 为了坑亲爹，脸上涂的乱七八糟的。 不过她开心，江寒生怎么都乐意。 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没有遇上麻烦吧？他有没有欺负你们？” 其实有些事情，对江寒生来说，不是难事。 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只是，他不屑于和安大可那种人有任何的接触。 这时候，装死的安老太，将额头上的破毛巾一扯，“没有，没有，我这老婆子在，他哪儿敢啊！不过还是宁宁聪明，他爹不是个东西，差点钱就要不回来了。” 安老太庆幸自己没上去就要上吊。 真要那样，指不定事情还怎么收场呢！ 江寒生看向安宁，“奶奶也在夸你办事好。” 安宁得意的抬头，“那是！回去我再告诉你，今天发生的事情。” “好！不过现在中午了，我们先去吃饭？” 安宁：“好啊，去国营饭店，去吃肉！我再找个地方，换身衣服。” 身上的衣服太大，虽然用绳子系着，但还是不方便。 江寒生送安宁到了最近的公共厕所。 借着里头的水，安宁洗了把脸。 换了件连衣裙，不过衣服也大了。 安老太又将自己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了。 祖孙两个穿戴整齐，彼此互看，都顺眼了。 他们去国营饭店，安宁将自己的粮票拿了出来。 肉票这东西，她没有，江寒生也没有。 虽然没办法请老太太吃红烧肉，吃排骨，但几个素菜，还是没问题的。 安宁吸取上回买窝头的经验，这回说什么，也不碰这些东西了。 点了三碗面条。 三个菜，一个蛋花汤。 素是素了点儿，可毕竟是外面嘛，条件有限！ 老太太还是第一次来国营饭店，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江寒生等菜，她就和老太太说闲话。 以往，来城里，都是匆匆来，匆匆去。 哪里像现在一样，还能有个坐的地方。 “思来想去，奶还是觉得，我们家宁宁，嫁了个好男人。”安老太冲安宁道。 安宁听这话，忍不住逗老太太。 “那我不好吗？” “好，我们家宁宁当然好了！”老太太星星眼，“我咋看都喜欢。” 安宁顿时笑的咧开了嘴。 老太太就会哄人。 安宁的目光，下意识的看了看国营饭店四周。 也就是这个时候，从门口走进来两个人。 一男一女。 女的，穿着一件好几个补丁的棉布裙子，扎着两个麻花辫。 样子嘛，安宁熟悉，是只见过一面的沈招娣。 至于那男的，更准确的说，是个小男孩儿。 长得膘肥体胖的，眼睛还有些斗鸡眼。 应该就是沈招娣曾经提到过的弟弟，沈金宝。 沈金宝一进国营饭店，就大声嚷嚷，“我要吃肉，给我买肉。” 沈招娣好脾气的劝着弟弟，“弟弟，咱们手上就三两粮票，顶多买几个馒头，再要一碗不要票的蛋花汤。没有肉票，买不了肉的。” “我不管，我要吃饭。沈招娣，你要是敢不给我买肉吃，我就告诉娘，你欺负我！”沈金宝蛮不讲理的说着。 沈招娣面露难色。 家里没人敢惹弟弟。 要不是今儿她发工资，弟弟刚好又逃课去了她的纺织厂，她根本不会来这国营饭店吃饭。 三两粮票，是她三天的伙食。 她带弟弟来国营饭店吃一顿，接下来三天中午，都得饿肚子。 晚上回家，才有得吃。 “金宝，姐姐……” “你闭嘴，你要是不给我买肉，你就不是我姐！”沈金宝又是一声吼，这一下，国营饭店吃饭的人，全看向了姐弟两个。 沈招娣更加不好意思了。 她让沈金宝声音小些，不要吵到别人吃饭。 沈金宝自然不愿意，叫的更大声了。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皱眉头了！ 估计，要不了多久，就有人忍不住，将他们赶出去了！ 安宁冲老太太道：“奶，我看到了熟人，我去看看。” 老太太：“去吧！” 安宁走到沈招娣面前。 还不等她打招呼，沈招娣已经认出了安宁。 但是她又觉得，安宁和前几天比起来，不太一样了。 是了，安宁比之前，可是又瘦了一大圈的。 加上可能大姨妈来过了，她的气色，也比之前又有了一些变化。 人又好看了很多。 “你……” “我叫安宁，小沈姐姐，这是你弟弟？” 沈招娣比安宁大，一声姐姐，叫的不亏。 沈招娣连连点头。 当然，也有一丝丝异样的感觉。 她第一次被人叫小沈，虽然后面加了姐姐。 但总算有人不喊她招娣了。 “你是她的朋友？正好，你给我买肉，我要吃肉！”沈金宝冲安宁道。 第163章 一盘烧肉 “金宝，你别乱说。”沈招娣赶忙制止弟弟的无礼行为。 又向安宁道歉，“我弟弟他不懂事儿，不好意思。” 安宁摇头。 她当然不会介意，她又不是傻子。 别说没有肉票，就算有肉票，她不知道自己去吃，难道还傻乎乎的将肉票给沈金宝？ “上回的事情，还没有谢谢你。”沈招娣脸有些微红。 其实那天之后，她一直很忐忑。 之前弟弟天天上下学被人揍，而她下班回去之后，也免不得挨父母一顿责骂。 那天回去，她也以为，情况会持续。 谁知道，那天之后，弟弟再也没有挨打。 欠的那二百块钱，也没有再被人讨要了。 她终于相信，那天安宁说的话是真的。 他们不用还钱了。 只可惜，那次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安宁。 想道谢，在这偌大的平县，都不知道该找谁。 今天算是意外惊喜了！ 安宁：“不用客气！这会儿人还不算多，你们赶紧去排队吧！晚了，想吃的菜，可能就没了！” 因为自己吃过亏，安宁不想别人也吃亏。 沈招娣赶紧拉着弟弟去排队。 整个国营饭店，排两队。 一队点菜付钱拿纸写的号码牌。 另一队，拿号码牌取餐。 江寒生已经在等菜的那一列了，手上拿着自己的号码牌，并且很快就要轮到他取菜了。 沈招娣排在队伍的最后面。 沈金宝还在不停嚷嚷，要吃肉。 沈招娣耐着性子，解释了好几遍之后，也不再说话。 毕竟，说再多话，也没有意义。 沈金宝便将主意打到了了另外一队。 正好江寒生领完自己的餐，用木托盘端着转身离开。 他刚走，排在他后面的人，点的是一份烧肉，一份豆芽，一份豆腐鸡蛋汤，以及一斤馒头。 沈金宝是这个时候冲上去的。 他伸手抓了盘子里一大把烧肉，一大口往嘴里塞。 真正该领菜的顾客，当场愣在原地。 就那么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沈金宝连着用手抓了三次那碗烧肉。 顷刻间，烧肉见底。 回过神来的男人，抬起手，对着还在舔手意犹未尽的沈金宝，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响声响彻了整个国营饭店。 所有人都看向了男人和沈金宝。 沈金宝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男人更是生气，“你这偷东西的贼，你有什么资格哭？” 他们全家，攒了一个月肉票啊。 好不容易，才来下一次馆子。 被这小畜生给破坏了。 那么一大碗烧肉，就在他眼前，眼看着，全家都能吃上了。 男人红了眼睛，是气的，也是难受的。 沈金宝还在地上打滚。 他被打了，他受委屈了，他不服！ 沈招娣听到弟弟的哭声，队也不排了。 上来问发生了什么。 “你是这小畜生的什么人？”男人生气的问。 “他……他是我弟弟，我是他姐姐。同志，我弟弟他……做了什么,您要动手打他？” 沈招娣排在点菜那列最后几个，根本看不到，另外一列前排发生的事儿。 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弟弟，将别人点的烧肉，几口就吃完了的事儿。 男人气的发抖，“他做了什么？他把我的烧肉给全吃完了，你既然是她姐姐，你给我负责！一斤肉票，还是一等的五花肉，你给我赔！”男人大声喊着。 沈招娣看了一眼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人，眼眶也红了。 “金宝，你干啥啊？不是说了，咱们家没有肉票吗？谁让你抢人家东西的？” 被亲姐姐教训，沈金宝不但没认错，反而愈发嚣张， “谁让你不给我买肉？你不给我买，我自己有的是法子吃！这回不给我买，我这回这么做，下回不给我买，我下回还这么做。” “你……”沈招娣气的抬起手，就要朝地上的沈金宝打过去。 谁知道，沈金宝不但不躲，还从地上爬起来。 “你打啊，朝我脸上打，回去我就告诉娘，你是怎么对我的！你不是我姐，你是个坏女人！” 沈金宝骂完，就要跑。 真正的苦主哪里会让他走。 一把抓住沈金宝的胳膊。 沈金宝虽然有些力气，身材也有些胖。 可那种胖，更像是虚胖，加上男人是个成年人，他哪里是对手。 挣扎半天，没挣脱开，又开始哭喊。 “放手，你给我放手，呜呜呜……欺负人，你欺负人……” 沈招娣急忙从口袋里，拿出自己仅有的三两粮票。 “同志，我……我没有肉票，只有三两粮票，我能不能赔你这三两粮票，再给你一些钱？” 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 沈招娣也不想看着他受苦。 而且她太清楚了，弟弟一旦受罪，她回去，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爹娘不会放过她。 男人手一挥，生气的道：“我不要你的粮票，我要肉票！我要吃肉！今天肉票不给我，你们别想走。” 男人也是豁出去了。 今天不管谁来说，都没有用。 他不会妥协，绝对不会妥协！ 两边僵持着。 不管沈金宝哭的有多凶。 不管沈招娣有多难堪，没有肉票出来，这件事，处理不了。 但后面太多人，都等着出餐。 他们希望看着男人讨回公道，但又不希望，影响自己就餐。 毕竟，这不是休息日。 出来下馆子的，基本下午还要上班。 “你们到旁边解决这事儿吧，别耽误我们大伙儿的时间！” “就是，边儿去，该赔偿，赔偿！别想着年纪小，就能蒙混过关，都这样，这世界不得乱套了！” 没人会支持沈金宝。 因为大家都不容易。 谁家吃顿肉，不是等上一个月？ 你几口给人家造了，不负责是不可能的。 男人的妻子和孩子，这会儿也过来了。 妻子拿着号码牌，取了属于他们的那份菜。 男人则拖着沈金宝，往他们占好的位置去。 大有今天不拿肉票出来，事情没完的架势。 此时，江寒生已经端着饭菜，到了安宁和安老太跟前。 他注意到，安宁的视线，一直落在男人和那对兄妹身上。 好奇的问了一句，“认识？” 第164章 一张借条 “认识！见过两面，那女同志帮过我一个忙。”安宁说。 “要不要过去？”江寒生问。 “不用！我们吃饭。” 安宁和沈招娣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帮她出头的地步。 更何况，这件事，该受惩罚的是沈金宝。 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谁不想吃肉，仗着自己年纪小，就胡作非为。 她没记错的话，这位可是找卢老六借了二十块的高利贷。 虽然最后卢老六被抓，钱不用还了。 但也不能否认，这小孩儿，不是个好东西。 正经人家的孩子，会找高利贷借二十块吗？ 还是这个普通人一个月工资，都不见得有二十的年代。 所以，这小混蛋，是从前到现在，都混蛋的主儿，将来也会继续混蛋。 得点教训，没什么不好。 江寒生将面条，放在安宁和安老太面前。 安老太和安宁两个的动作出奇的一致，都是要将自己的面条，拨给别人。 不同的是，安老太是想拨给安宁，安宁是给江寒生。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将别人的面条碗，拿到自己面前。 安宁拿江寒生的，老太太拿安宁的。 但是安宁面前，是没有碗的。 所以她只能看向老太太。 “奶，我瘦了很多了，吃不了太多的东西。我碗里的面，得拨一半给江寒生。” 三两的面条，安宁吃不完。 江寒生吃了不够。 老太太平时吃的少，也吃不了，胃就那么大。 但她习惯性的，就是将好的，都留给安宁。 老太太：“那我的也给一半给寒生？” 安宁：“您看您吃多少能吃饱，要是不够，我们再要二斤馒头！” 没错，就是馒头，这次她再买窝头，就自己找块豆腐，撞死自己！ 老太太：“那我的也给寒生。” 老太太拨了一半给江寒生，安宁也拨了一半。 再配上这几碟菜，吃饱是够了的。 安宁打算吃面条的时候，那位被沈金宝偷了烧肉的男人，突然爆发性的大吼。 “我说的话，你是听不懂吗？我不要粮票，我也不要金钱补偿，我要肉票，我只要肉票！” 沈招娣被吓得脸都白了。 眼泪吧嗒的往下掉。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但我手上，是真的没有肉票。我这个月才发了工资，十二块钱，我全给您行吗？” 沈招娣能怎么办呢。 她能拿出来的，就是自己全部的工资，还有三两粮票。 男人冷笑一声，“哭有用吗？你但凡好好教育弟弟，至于这样？如果你今天不给我肉票，我就去报公安。我去派出所讨公道，我再去你们单位，你父母单位，我就不信，我这肉票，没人给我还上！” 沈招娣听到这话，吓得连哭都忘记了。 她怕眼前的男人，这么一闹，自己的工作没了，父母的工作，也没了。 全家就她爸一个正式职工。 她妈和她一样，都是临时工。 单位随时可以让她们走人。 到时候，怎么养家，怎么养弟弟和妹妹们？ “同志，我求求你，不要去单位……我给你跪下……”沈招娣说着，就要下跪。 男人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下跪，他只要肉票。 只要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所以，他顺手推了一下沈招娣，想让她别在自己面前下跪。 结果，沈招娣一个不小心，身体失去平衡，人直接朝着后面倒去。 眼看着，就要摔下去，她自己都闭上了眼睛。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袭来。 反而沈招娣感觉有人扶住了自己。 她睁开眼睛，瞧见了扶着自己的安宁，以及她身边的男人。 “安……” 安宁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别说话。 安宁也很无奈。 她这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要是这苦主，多打沈金宝几个耳光，她肯定不出手。 可明显，攻击全在沈招娣身上了。 这就没意思了。 安宁冲男人道：“同志，这件事，吵架也吵不出个结果，依我看，你不如多揍这偷吃的贼几顿，解解恨！” 听了这话，沈金宝直接看向安宁，目光中，满是仇恨。 “看什么看？我说错了？你自己做的事儿，让你姐姐替你担责，是怎么回事？”安宁语气不善的冲沈金宝开口。 沈金宝理直气壮，“她是我姐，她就得负责！我没钱，也没有票。” 男人也是这么个看法。 沈招娣就得负责！ 人是她带到国营饭店的，她如果看住弟弟，会有这么一出吗？ 最重要的是，沈招娣也有意要承担责任。 只是，这责任，她又承担不起。 继续放任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安宁，我这里其实有个建议，说不定，能够解决麻烦！你要不要听听？”安宁说。 男人一口回绝，“我不听，我只要肉票！” 安宁：“肯定能够让你将肉票要回来。” 男人听了这话，有些犹豫。 他也不是什么霸道的人，但是也不想让自己吃亏。 只是想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是这样的，现在这位女同志手上要是真的有肉票，那肯定不会推脱。她既然提出用钱补偿，那就肯定说明，她手上没有。” “这不是我的问题！”男人气呼呼的道。 “当然！这是她弟弟的问题，这么大个人了，连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要碰这样的道理，都不懂，确实该打！你那一巴掌，打的太好了，也太轻了，是我，最少一口气给他三个大耳刮子，让他明白做人的道理！” 安宁道。 沈金宝又要和安宁吵。 但偏偏，他开口之际，对上了江寒生那张没有表情的冷酷脸。 黑面神似的，瞧着就吓人。 沈金宝吓得话都不敢说了。 倒是男人听了安宁的话，感觉一口气，顺了不少。 “不如这样，你让她给你打个借条，就是欠一张肉票的借条，给她一天时间，回家去找人借也好，想别的法子也行，将这肉票搞定，再还了你肉票，如何？” “我怎么知道，她会不会信守承诺？我怎么知道，她事后还认不认？”男人说出心中的疑虑。 “这简单，该按手印，按手印，该写家庭地址，写家庭地址！再说，这里这些人，全是证人，随便一个人跟着你去公安局，她还能否认不成？” 第165章 谁犯的错，谁负责 “她说写借条，你们愿意？”男人看向沈招娣。 沈招娣连忙点头，“愿意，我们愿意！” 对这件事，沈招娣也很自责。 只要能够把问题解决，她做什么都愿意！ “那好，借条我写，你们……” “让这小孩儿按手印！”安宁道。 “他一个小孩儿，按手印能算数？”男人一脸狐疑的看向安宁。 “当然！他才是家里的宝贝，全家围着他转，你让这位女同志写借条，人家到时候翻脸不认人，借条白写了！” 沈招娣，光是听这名字，就知道父母重男轻女。 再加上，沈招娣对这位亲弟弟，有诸多的畏惧。 如果不是平日里，父母区别对待，做姐姐的，也不至于连亲弟弟都不敢教训。 至少，在安宁这儿，亲弟弟要是敢胡来，在外人动手之前，她已经将他踩在地上摩擦了。 “行！那就让这小孩儿来打借条！明天晚上七点之前，不给我将肉票还过来，我就报公安！再去他们父母单位去闹。” 安宁：“讨要自己的东西，合情合理！” 男人的妻子，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纸和笔。 问了沈金宝的名字，沈金宝家住哪儿，父母的工作单位。 一一写清楚。 但是到了要签名按手印的时候，沈金宝不愿意了。 “我不签！让沈招娣还，让她还！我不还。”沈金宝恶狠狠的道。 沈招娣终于是忍不住了。 出声反驳，“肉不是我吃的，凭什么让我还？在家里你不懂事就算了，在外面，你还这样，我不是说了，我没肉票吗？你怎么就听不懂我的话，非要去拿人家的肉？我就该替你背黑锅吗？我就该替你挨骂吗？” “那是你没用！你弄不到肉票，你如果弄得到肉票，我至于饿肚子？就该把你嫁了，拿一大笔彩礼钱，让你滚出我家！” 沈金宝一番话，让周围的人，都惊住了。 这沈金宝，也不过是小学的年纪，可能也就十来岁。 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该说出这么一番恶毒的话？ “你们看什么看？她是我们老沈家的人，我是我们老沈家的儿子。老沈家，我说什么，她就得听什么！”沈金宝一边怼吃饭的人，一边冲沈招娣下命令，“你快点签好自己的名字，快点！” 沈招娣还没开口，周围已经有人给她出主意了。 “这孩子没救了，直接揍吧！” “就是，往死里揍，揍服了，兴许就不惹事儿了！” 沈金宝大骂了起来，“关你们屁事儿？谁敢来揍我，我就去谁家白吃白喝！你们就算下跪求我，也别想我走。” 听着沈金宝说这些的话，沈招娣这些年的委屈，一下子全涌上来了。 沈招娣是家里长姐。 出生爹娘就给她取了个招娣的名字。 她是家里第一个孩子，但因为是女儿，所以一点也不受宠。 之后，妹妹盼弟出生，那会儿她才四岁。 盼弟一出生，她爹娘见又是个女儿，就要将妹妹用枕头捂死，谎称孩子出生就死了。 如果不是她被吓到，哭的动静太大，惊动了邻居，她也就没有二妹了。 三妹也是女儿，爹娘取名望娣。 从小到大，她们三姐妹，没被爹娘好脸色对待过。 每天都是赔钱货，赔钱货的骂着。 她第一次见到爹娘笑，是弟弟金宝出生的时候。 之后，爹娘每天都在笑。 从弟弟出生那天开始，爹娘就对她们日夜不停的说着一样的话。 家里一切都是弟弟的。 她们三个的出生，是为了弟弟。 将来弟弟念书，成家，娶媳妇儿，她们三个姐姐，都必须负责到底。 弟弟就是她们的命，不，比她们三姐妹的命还重要。 沈招娣自认为自己已经够照顾弟弟了。 从来不让他做一点点事情，哪怕弟弟从来不正眼瞧她，她也不敢反抗。 可是她没想到，弟弟一直打着，将她随便嫁了，拿嫁妆的心思。 那这十年来，她的照顾，她的忍让，都白费了吗？ 沈招娣擦了擦眼泪，冲沈金宝道：“这肉，是你吃的，我没吃过一块，我也不会签字！至于你签还是不签，和我没关系。我不会再管你了！” 沈招娣说完，又冲手握借条的男人鞠躬：“抱歉，肉是我弟弟吃的，谁吃的，你找谁。我家的地址，我爹娘工作的地方，都告诉你了，你去找他们吧！” 沈招娣说不出那些粗俗的话，去咒骂弟弟，又或是发泄情绪。 但这次，她是真的伤了心了。 男人见状，也不为难她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把撕碎了借条。 一把抓着沈金宝，就要去找沈金宝的爹娘理论。 “你不负责，你爹娘自然要负责！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这事儿没完！” 连拖带拽，男人拖着沈金宝往国营饭店外面走。 至于他妻子和女儿，则快速的将吃的全部打包好，跟着一起离开。 沈招娣也想离开，但是却被安宁抓住了手腕。 “吃了饭再走！”安宁说。 沈招娣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我……我想把粮票留着明天去单位食堂吃。” 安宁：“不用花你的粮票，我请你。” “这不行的，我已经欠你很多了。”沈招娣拒绝的很彻底。 今天如果不是安宁，沈招娣根本不能想象，自己会怎么样。 最重要的是，她就算做了这些事情，帮弟弟承担下所有的责任，他也不会感激自己。 反而会怪她没用，被人拿捏。 她得了别人的好，再吃别人的东西，太说过不去了！ 安宁：“小沈姐姐，我们算是朋友了，朋友之间，请客吃饭，也很寻常。你要是不好意思，那就等你过好了，再请我吃饭。” 沈招娣看着面前笑容灿烂的安宁。 她觉得，眼前的人，就像是光一样温暖。 她没被人好好对待过。 这一刻，她就想多和安宁待一会儿。 想和她做朋友。 江寒生去排队买馒头了。 安宁拉着沈招娣去找安老太。 她把沈招娣介绍给安老太，“奶，这是小沈姐姐。” “小沈姐姐，这是我奶！” 第166章 是个可怜人 “安奶奶你好，我……我叫沈招娣。”沈招娣和老太太打招呼，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她有些发憷。 虽然眼前的老太太，慈眉目善的，一点也不凶。 可是在乡下的时候，她被亲奶奶折磨过。 最严重的时候，因为弟弟哭，她被烧火棍打破了头，鲜血直流，家里人又不管她。 没抓药，又不会处理伤口，差点得破伤风死了。 从那以后，她下意识觉得所有奶奶都一样，重男轻女。 不喜欢女孩儿。 也不敢和年纪大的老太太，有太多的接触。 她的畏惧，安老太看在眼底。 加上方才这事儿，老太太也算是看完了全程的，她多少也能猜到原因！ 她觉得沈招娣挺可怜的。 那么个混蛋弟弟，那么个家庭，往后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 特别是这名字。 老太太从前是念过书的，也识字。 哪怕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安老爷子，给孩子们取名，也是大可，二牛，三毛，以及豆豆这样的名字。 断不会取什么招娣，盼弟之类的。 这重男轻女的思想，不要太严重。 安老太和其他人是个反的，她就喜欢孙女。 孙女贴心，她看着也高兴。 自家闺女安豆豆，她从前也宠着，只可惜那丫头自己的主意太多。 你让她往东，她要往西。 你让她留县城，她非要去省城。 一结婚，就不和家里联系了。 老头子去世，她也没回来。 对这个女儿，安老太没有愧疚，顶多就是希望有生之年，还能见一面。 就算真见不到，也无所谓了。 她也顾不了那么多孩子。 眼下，看着孙女好好的，她就心满意足了。 安老太叹了口气，“丫头，你吃苦了！你别怕我，我不动手打人，顶多就是骂骂自己几个儿子，再骂骂几个不听话的孙子。我孙女，我打小没动过一下。” 一旁的安宁举起手，“我作证，我奶是个很好的老太太，绝对不会动手打你！” 沈招娣红了脸。 一脸不好意思。 是她太胆小了。 “你下午要上班吗？”安宁问沈招娣。 沈招娣摇头，“不上，中午我弟弟去找我，我就请了假。” 其实也不叫请假。 叫调班。 沈招娣一个学徒工，做事儿就得积极。 她今天请假，多少活儿没干完，到了明天，她就得早点去单位，或者中午休息的时候，加班加点的干活儿。 “那就更好了，待会儿我们慢慢吃饭！” 安宁也不想自己害别人上班迟到。 “对了，我之前听卢老六提过，你在纺织厂工作？” 沈招娣：“嗯！还是个学徒工。” 沈招娣十七岁，就通过纺织厂的考试，进去做学徒工。 如今她二十二岁，已经做了六年学徒工了。 按理，她早该转正了。 可是她没有城里户口。 学徒工怕是要做一辈子的。 “进纺织厂，有啥要求不？”安宁好奇的问。 不怪她要问。 她也想找个城里工作。 到时候进了城，不至于真的靠江寒生养着。 “考试，每个国营厂，一年都会有一两次的考试机会，通过了，就是学徒工。再是城里户口，一般情况，一到两年，就转正了，没有城里户口，可能没办法转正。” 沈招娣说完又补充了道：“我爹当初进城，是城里最缺工人的时候，大家都不愿意进城。 他抓住机会，进了厂，干了几年，单位帮着做了转正，又给将户口转到了城里，分了一套三十平米的房子。我娘是农村户口，我和妹妹，还有弟弟，随母亲，都是乡下户口。 弟弟在城里念书，两个妹妹，留在乡下，平时帮着干农活儿，赚工分！” 沈招娣的两个妹妹，大概率只能一辈子留在农村了。 她们两个，都没有念过书，也不认字儿。 沈招娣认字儿。 她那会儿在乡下，也是天天干农活儿，但他们村儿，有个会认字，从前给人讲课的先生。 沈招娣跟着学了几年，认字没问题。 不然也没办法通过纺织厂的考试。 只可惜，她没有户口，不然沈招娣也可以升职，也可以干很多事情。 安宁从沈招娣的话中，明白了，这年头，户口很重要。 甚至可以决定工作。 而且户口随母亲。 如果母亲不是城里户口，大概率，生的孩子，也是农村户口。 “你别灰心，说不定哪天，就给转正了！”安宁能够觉察到，沈招娣说这番话的时候，情绪是低落的。 也是，按照她的说法，没户口，就得一直做学徒工。 正式职工一个月工资二十几块，学徒工只有一半不到。 活儿不见得比正式职工轻松，但是钱少，还要被歧视。 空有抱负，没办法施展。 “我现在没抱希望了，每个月有十二块钱也好。虽然不能算多，但至少也是自己养活了自己！”沈招娣道。 不提家里人的时候，沈招娣身上，也能够表现自信。 安宁觉得，她看人的眼光没错。 如果不是家庭拖累，沈招娣也会有所作为。 “小沈多大了？”安老太突然问。 “二十二！” “说对象了吗？” 沈招娣摇头，“没……” “你这年纪，咋还不说啊？”老太太好奇了。 在乡下，基本十六岁以后，就打算结婚的事儿了。 多数人，十七八岁结婚。 二十岁以后结婚的，都很少。 更别说像沈招娣这样，到了二十二，还没结婚的。 “说过，没说成。” 沈招娣她娘之前给她找了近二十个对象。 年纪最大的三十八，丧偶，有城里户口。 是他爹搪瓷厂的同事。 但是她娘要一百块彩礼，五十斤粮票，外加送弟弟念到大学。 人家被吓跑了。 最年轻的是二十八岁，也是结了婚，马上就离婚的。 老婆是被打跑的，她娘同样提了要照顾弟弟一辈子的条件，以及彩礼，粮票等等。 总之，这种情况下，沈招娣一直没说到对象。 加上她平日里，负责给家里做饭，洗衣服，还能从纺织厂拿些活儿，回去做，额外算钱，爹娘不想她嫁人之后，他们太辛苦，所以一直拖着。 第167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小沈，我觉得你结婚嫁人这事儿，不能听你父母的，得你自己决定！”安老太道。 “你别怪我这老太婆多嘴，结婚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不能什么都听爹娘的，特别是你那弟弟，已经起了拿你嫁人，要彩礼的心思！这说明，你爹娘，在家里，没少在你弟弟面前说过这事。” 安老太毕竟年纪和经验摆在这儿。 远了不说，就说他们自己大队，也有嫁女儿，给儿子换钱的。 有些心甘情愿，给娘家弄钱，养着弟弟。 但这种，在婆家日子不好过，男人嫌弃，婆婆也不喜欢。 就连自己的孩子，也跟着受苦。 这女人结了婚，还是得顾着自己的小家，男人也一样。 结了婚，还想着将家里一切，给外头人的，日子是过不下去的。 老太太那会儿，也担心安宁做不好人家媳妇。 但是事实证明，是她多想了。 她孙女这媳妇做的可好了。 寒生那小子，也没有抱怨过她孙女。 小两口，整天和和气气的，说不完的话。 这样的婚姻，才能幸福和长久。 安老太一番话，戳到了沈招娣的痛处。 “安奶奶，我……我也不想这样，可我也不知道该找谁。有城里户口的看不上我，没有城里户口的，我就只能跟着去乡下种地。” 沈招娣不想去乡下。 她能来城里，太不容易了。 乡下一年到头，赚不了多少钱。 “那就让人介绍个城里人，老实点的。彩礼那东西，看着要吧，结了婚，你就和家里断了联系，往后你爹娘老了，干不动了，你给他们点吃的，也算是报答了他们的恩情。 至于你那弟弟，别说成不了材，就算成了，她也不会记得你这大姐的好！不如不管他！” 安老太说的，都是自己心里话。 一旁的安宁听了，也深有感触。 的确，重男轻女家庭长大的孩子，要想不被坑害一辈子，连带老公和孩子一起祸害，就该勇敢的和这种家庭环境割裂。 往后，父母那边，送点吃的，给点钱，也就差不多了！ 真要想为家里人牺牲一切，那就别结婚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也省的日后再坑别人。 沈招娣：“安奶奶，你说的，我会认真考虑。但眼下，没人给我介绍，我……” “哪能没有啊！宁宁，咱乡下大队长家那表弟，城里肉联厂那个杀猪的，你看着给牵牵线？” 老太太一番话，点醒了安宁。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赵大勇呢？ 这人选，不就在眼前吗？ 安宁：“小沈姐，我还真认识一个城里户口，城里正式职工，在肉联厂上班！他今年二十六岁，比你大四岁。人是好人，之前也相过很多次亲，最近的一次，差点结婚了，但是人家要彩礼，要的过分了些。一开始商定好给多少，到了第二次，又反悔，人家也同意了。后来有个条件更好的，他那对象，就不同意和她结婚，和其他人相亲去了，婚礼也取消了！” 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儿。 安宁不能瞒着。 至于秃头谢顶这事儿，也就是一瓶生发喷雾的事儿，安宁打算到时候让赵大勇自己说。 当然，沈招娣要是瞧不上，她就更不需要再提了。 “情况，是这么个情况！小沈你考虑看看，要不要见见，合适就处处，不合适，你也得托朋友，同事帮你介绍。这事儿，耽误不得啊！”老太太道。 沈招娣：“我怕人家看不上我。” 肉联厂沈招娣听说过。 那是香饽饽单位。 和县城矿区的矿工一样。 矿工工资高，商品粮多。 至于肉联厂的，一到过节，就有不要票的肉分。 动不动，还有那些被打出来的肉罐头分。 “看不看得上，见了才知道，兴许人家也怕你看不上他呢？” 沈招娣模样还是秀气的。 就算穿的衣服，是补丁盖补丁，也让人赏心悦目。 赵大勇说了那么多乡下没工作的，也没有嫌弃过，自然不会嫌弃城里有工作的沈招娣。 就是万一两人能成，还得沈招娣和之前那个家，脱离关系。 不然，迟早要坏事儿。 沈招娣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那……就见见！” 安老太一脸高兴。 恰好这时候，江寒生也买了馒头过来了。 安宁将自己面前还没动筷子的面条，给了江寒生。 “我吃馒头。” 江寒生点了点头。 一顿饭，排队花了大部分时间，实际上吃，也就十五分钟。 沈招娣一直干啃馒头，菜都不敢夹。 还是安宁给她夹菜，她才敢吃。 吃完饭，都要走了。 安宁告诉沈招娣，“你要不……今天去朋友家里住一天？” 安宁估计，今儿这事儿，少不得要大闹一通。 到时候，沈招娣的爹娘肯定将怒火撒在沈招娣身上。 这时候回去，挨骂不说，挨打也免不了。 “是啊，找个地方躲躲，过几天再说！”安老太道。 “我爹娘今天要是找不到我，明天就会去单位。” “那就更不怕了，你告诉他们，尽管闹，把你工作闹没了，你就不干活儿，在家里混吃等死了！洗衣做饭的活儿，都别做了。这种时候，越是妥协，越是被欺负。”安宁道。 沈招娣觉得这番话，也很有道理。 “那我先去我朋友那儿，住一晚。” “好！” 两拨人分开，江寒生赶着牛车，和安宁还有安老太一起回去。 安宁就坐在江寒生身边，告诉他打算将沈招娣介绍给赵大勇的事儿。 “那姑娘，我接触过了，虽然被父母压迫的厉害，也有些畏惧弟弟，但是吧，也不是那种扶弟魔。” “扶弟魔？”江寒生诧异的挑了挑眉。 “就是把弟弟当成生命的一切！嫁人前，弟弟是第一，嫁人后，弟弟还是第一！拿婆家的一切，自己男人的，自己孩子的东西，补贴亲弟弟，就是扶弟魔。” 江寒生笑了，这形容倒是贴切。 “那就介绍。” “回去我就和大队长媳妇说这事儿。对了，待会儿我们还是去学校问问，小康子到底考没考上公社中学。” 第168章 安康考上了 江寒生赶着牛车，直接去了旁边大队的红星小学。 他们石泡大队穷，连自己的小学都没有。 小孩儿上下学，光是走路，就得两小时。 也难为几个孩子，一天天的走这么些路。 快开学了，学校就一个看门的门卫大爷，还是家就在红星小学里面的。 其他包括老师和校长在内，都回各自的家了！ 江寒生将牛车赶到阴凉的地方，让安宁和老太太两个，能够歇会儿。 天气太热了。 安宁怕晒黑，又裹得严实。 这会儿，热的大汗淋漓。 她把出门带出来的水壶拿了出来，递给安老太，“奶，喝口水吧，这天儿太热了！” 安老太也热的不行。 人看起来，都是蔫蔫的。 接过安宁递过来的水壶，吨吨吨的喝了几口。 她把水递给安宁，“你也喝点儿。” 安宁这会儿不渴，就是热。 擦了擦额头的汗，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红星小学校门口。 江寒生进去一会儿了。 也不知道，到底啥情况。 眼巴巴的等了好一会儿。 江寒生走了出来。 他手里，还拿着一张红纸，脸上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 安宁看着他走过来，人都开始紧张了。 江寒生第一时间冲安宁道：“考上了，但是安康把录取通知书的地址，填了学校。通知书送过来，都快一个月了，门卫老陈又不认识那些学生谁是谁。于是，把录取通知放在他那书桌上，用玻璃压着！我去问，他把通知书给我看，恰好是安康的通知书！” 这话一出，安老太都精神了。 敢情，这小子是考上了的，但是自己搞错了地址，所以一直没有送录取通知书。 安宁面露喜色，“那太好了！既然考上了中学，也就不用重读一年了！” 安老太则道：“待会儿回去，非要揍死那臭小子不可！天天搁我面前唱大戏似的，大半夜就鬼哭狼嚎。要不是你们来问，他怕是都不知道自己是咋死的！” 安宁还不知道，安康大半夜也鬼哭狼嚎，忍不住问，“这么严重？” “可不是，可怜我这老太婆，大半夜去茅房，差点没被他吓死！” 老太太越说越气。 之前就想揍了。 又怕打击到那臭小子。 天天说话都不敢大声，可怜她这老太婆哟…… 安宁笑了，“回去我也揍！” …… 三个人回了大家。 回去第一件事，安宁就是找安康。 不过那小子不在，问旺旺，说是中午吃了饭，就去干活，到现在，还没回来。 安宁让他去找，还让他告诉安康，有天大的事儿，他必须马上跑步回来。 小孩儿将脚上的草鞋一脱，当着安宁的面，就冲了出去。 安宁在后面追，都没有追上。 “这旺旺，总打赤脚，伤了脚，有他哭的！”安宁冲安老太道。 安老太很配合的点头，“是挺危险的，回头我说说他！你等会儿，我去给你拿衣服。” 老太太这两天，给安宁做了两条裙子。 现在是迫不及待的，给孙女拿来。 她一走，堂屋里，就剩下她和江寒生两个。 江寒生直接抱起她。 “你干嘛？”安宁失声大喊。 “别站着了，都累了快一天了，歇会儿。” 安宁：“我自己可以……” 说话间，江寒生直接将人抱到了椅子上。 两人靠的很近，很近，安宁甚至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就像是柴禾烧着了一样。 之前有事儿做的时候，安宁完全想不到，自己和江寒生两个，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 就偶尔觉得身体酸痛，不舒服。 现在一下子全想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江寒生看她紧张兮兮的样子，不想吓着她，可是又忍不住，捧着她的脸，亲了一下，“别怕，我什么也不做。” 安宁瞪了一眼江寒生。 她觉得江寒生在睁眼说瞎话。 都亲了，还叫什么都不做吗？ 从她的眼神中，江寒生完全读懂了她的意思。 又亲了她的唇角一口，脸上的笑容，都深了。 他拍了拍安宁的肩膀，“多歇会儿，我先去还牛车，待会儿接你回家。” 江寒生去还牛车，安宁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是老太太过来。 手里拿着两条裙子。 要不是安宁出了太多汗，身上黏糊糊的，老太太还要安宁试一试。 老太太发现安宁一直盯着门口看着，又不见江寒生的踪影。 小声问，“寒生出去了？” “嗯，还牛车去了。” “我看还是你们俩好。” 安宁疑惑的看向她，“为啥这么说？” “你们两个，心里都有彼此！这结婚啊，彼此喜欢是最好的，不然这几十年，太难过了！”安宁道。 “奶，你和我爷……” “我可看不上你爷，那大老粗，光有一身劲儿，又莽撞，还冲动！你瞅瞅，你爹，你二叔，还有你三叔的名字，多难听啊？”安老太一脸嫌弃的表情说着。 可偏偏，她眼睛里，又布满了爱意。 安宁心知肚明。 也不拆穿老太太。 她从衣兜里，将从安大可那儿，拿来的钱，全拿了出来。 老太太的六十几块钱，安宁悉数给了。 至于那三百块，一百是她的嫁妆，二百是江寒生的补偿。 安老太也不说多余的话，收了钱。 这不，安康那小子，马上就要念中学了。 家里其他孩子上学，也得花钱。 这钱，就是及时雨来的。 “奶，我还得去一趟大队长家。” “今天还去啊？要不就歇着吧，这事儿，也不着急。”安老太劝安宁。 “哪能不急啊，我看金婶婶头发都要白了！”安宁道。 “那……那去吧！”安老太一脸不舍。 安宁将衣服先放老太太这儿。 待会儿再来拿。 恰好，金爱菊在家。 安宁表明来意。 听说是介绍对象来的，金爱菊差点一蹦三尺高。 “宁宁，你……你真的要给我们家大勇介绍对象？不是和我开玩笑的？”金爱菊激动不已。 “当然不是开玩笑！”安宁笑了。 她很理解金爱菊的心情。 “是谁？谁家姑娘？不不不，就算是结过婚的也没关系，不一定是黄花闺女！” 说完，金爱菊又补充了一句，“人品不好的不行。” 第169章 他们得去县城了 “人我接触过，人不错。就是家里重男轻女，包括她在内，三个女儿。爹娘心里只有儿子，没有她这个女儿！”安宁说。 这种情况，金爱菊见过不少。 就自己大队的钱老七的几个姐姐。 从小被父母灌输，万事以亲弟弟为重。 结果结婚嫁了人，还是如此。 婆家的粮食，刚分下来，几个姐姐，就一人舀一碗，给亲弟弟送过去。 要是家里富裕也就算了。 偏偏婆家日子也不好过，怎么说，几个姐姐也不改。 差点连家都散了。 也有一个，为了娘家弟弟，闹到要离婚的，回去之后，本来还指着爹娘和弟弟安慰，谁知道，辛辛苦苦去，一口饭，都不给。 最后，才醒悟。 金爱菊不知道安宁说的到底是谁，所以也不敢下定论，到底是什么情况。 当然，如果不是太过分，她觉得，嫁出去的闺女，补贴娘家，问题也不是很大。 她这里能接受！ 金爱菊：“我们家大勇的情况，你和她说了不?” “说了！她不介意，不过我没说赵同志头发的事儿。婶婶，我看你还是派人去催催赵同志，来我这儿一趟。这事儿，不能拖了，到时候两个人见见面，不要急着结婚，确认了彼此再考虑结婚的事儿！” 金爱菊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先见了再说。咱们这边，也不委屈人家，之前田小玲要的彩礼，我们只多了给，绝对不少！” “彩礼这事儿还早，先见人！另外，我这两天有时间，婶婶看我们是不是得给大队的人，上上课，教教咋辨认蘑菇。”安宁道。 “好啊，正好，现在也没啥事儿，过段时间，又忙起来了，想上课，都没机会！” 安宁从金爱菊家离开。 恰好遇上从田里回来的安康和旺旺。 旺旺一直在催安康。 “大哥，快点，快点，都火烧眉毛了！安宁姐姐都等不及了！” 安康自然是加快脚步。 跑着，跑着，瞧见了安宁。 “姐，你咋在这儿？”安康脱口而出。 “我来找大队长媳妇儿有事儿！你来得正好，你考上公社中学了，通知书我们给你取回来了！” 安宁说完。 安康直接傻了。 没错，就是傻了。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呆滞。 旺旺伸手戳他肚子，连着戳了好几下，“大哥，大哥……” 回过神来的安康，一把抓住旺旺的手，“姐，你说的是真的？我……我考上了？你骗我的吧？我没有通知书，同大队的林翠花早就来了通知书了，我……我没有。” 安宁：“你没有，是因为，你填的压根不是大队的地址，而是你们学校！” 安康愣了愣神，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是了，之前老师让他们填了收通知书的地址，他本来是打算填大队的。 但是同桌说填学校方便。 他当时也就随手这么一写。 “姐，我错了，我错了……”安康又激动，又觉得自己蠢。 “这次就当是长了教训了！下回可不许这样。” 幸好只是初中录取通知书。 这要是换成大学的，真就要被自己蠢死了。 “我知道了，谢谢姐姐，谢谢……” 此刻的安康，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激动，他太激动了。 头一次，他知道目标达成，竟然是这么的喜悦。 安康再看安宁的眼神，都变了。 变得让安宁觉得自己一下子都高大上了起来，小孩儿看他的目光，都是尊敬。 安宁：“回去看看通知书，准备一下，以后就要去公社念书了！” “好！” 三个人一起回去。 回去之后，安康抱着通知书，来来回回的看着。 一遍遍的点着自己的名字。 安宁笑了起来。 时间也不算早了，安宁得回去了。 她拿上衣服，和老太太，以及安康和安旺道了别，就回了家。 之前刷过木蜡油的柜子，也通了几天风了。 已经没味道了。 安宁把旧衣箱里，塞的满满当当的东西，都腾了出来。 柜子打了三顶，一顶做书柜，两顶做衣柜。 衣服没多少，很快就放好了。 安宁将自己掏来的书，全部拿出来摆好。 再是之前他们住的房间，摆放的所有物品，也转移。 等她做完这一切，江寒生回来了。 还扛着一个大木桶。 “这桶……” “赵叔拿了木头回去做的，今天刚好做好！”江寒生道。 “太好了，以后洗澡，就用这个木桶！”安宁美滋滋的说。 安宁其实更钟爱淋浴，可乡下就这条件。 有浴桶，足够她洗个舒舒服服的澡，就是有些废水。 幸好，江寒生每回都将家里大水缸灌的满满的。 安宁做饭洗澡，洗衣服，没缺过水。 江寒生将水桶放好。 安宁去厨房做好。 今儿去县城，江寒生跟着，她没办法拿肉出来。 晚上吃的也很素。 一锅蔬菜小米粥，配上一碟小咸菜。 晚饭刚上桌，小米粥还有些烫，安宁就和江寒生聊天。 说的是安康看到通知书的反应。 “小康子真的是我见过最傻的小孩儿了，自己白白折磨了自己这么久！这回他该长记性了！” 江寒生看着她，目光一转不转。 安宁发现，江寒生好像比之前，更爱看她了。 明明不是爱笑的人，却也习惯了，要抿着嘴唇一样。 看得出，他心情不错。 抛开昨天夜里的事儿不讲，她其实很喜欢和江寒生的相处模式。 不至于太吵，但又不至于太安静。 处处都是温馨。 江寒生：“我工作定下来了。” “哪儿？” “矿区！” 安宁瞪大双眼，“你要去做矿工？” 江寒生：“应该不是。不过具体的，也得去了矿区，见了辛叔和骆叔，才知道！我们……可能要不了多久，就要去离开这儿了。” 虽然只是去县城。 但如果江寒生去矿区工作，安宁势必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三五不时的，能去老太太那儿。 安宁笑得一脸轻松，“去就去呗！要是想老太太了，我骑自行车回来，以前走路怕太累，现在有自行车，方便！” 第170章 蜕变 “其实……给了我三个选择！”江寒生说。 “什么三个选择！？”安宁好奇。 “公安局，发电厂，再是矿区！但……” “但你选了矿区？”安宁替他回答。 江寒生：“嗯！” “矿区也不错，咱爹从前在那儿，说不定你子承父业，到时候也做个副矿长！”安宁展望着未来。 江寒生有些犹豫，“你不怪我没和你商量？” 安宁：“这商量什么？工作是你在做，你自己决定就好了！再说了，你选的，肯定是你最想去的地方，我举双手双脚，支持还来不及。哪里会发表什么意见！” 江寒生看向安宁的目光，愈发的温柔。 心里，也舒坦了许多。 安宁怕以后，这种事，还会发生，直接走到江寒生面前，顺势坐到他腿上，捧着他的脸。 江寒生脸上没什么肉，就算这么捧着，也不会像安宁一样，肉会挤到一团儿。 他脸上的肉，都是硬硬的。 “夫妻之间，信任很重要，但也不需要大事小事，都商量的！能够自己拿主意的，自己拿主意！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再问问对方，是不是有什么好的，可取的建议。江寒生，你不用事事迁就我，咱们两个是平等的，你爱我，我也爱你。所以你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这是安宁这么久以来的想法。 江寒生很宠她。 基本她说一，他不说二。 一言一行，也都体现了尊重二字。 如果，发展到事事都听取她的意见，她反而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毕竟，人与人之间，不可能绝对的分享。 就算是亲人，夫妻，朋友之间，也是如此！ 江寒生看着安宁，有力的手臂，环着她的腰线，亲吻着她的嘴唇，直到安宁没办法呼吸，他才依依不舍的松开。 安宁赶紧从江寒生腿上起来。 这大白天的，她还是不能太随意了！ “粥凉的差不多了，喝粥，喝粥……” …… 金爱菊托人给赵大勇带了口信，让赵大勇请假，都要来大队，偏又没说是什么事。 其实也不用说，赵大勇就能知道。 他姐一般催他回去，都是说相亲的事儿。 自从上回田小玲那事之后，相了十年亲的赵大勇也怕了。 之前他没想过，结婚是什么，组建家庭是什么。 但是他一想到，结婚对象是田小玲这样的，他真觉得，没必要结婚。 与其娶个祖宗回去，还不如单着。 没有孩子还好，要是有了孩子，看着孩子受苦，他真没办法接受。 所以赵大勇也在犹豫，这一次，到底要不要回去。 和他一起杀猪的同事老罗察觉到他不对劲儿，便问他，“大勇，你这咋魂不守舍的？” 赵大勇摇头，“没啥。” “你也别瞒着你大哥我，我也是过来人！上回你说请我们喝喜酒，后来又突然说，婚礼取消了，是不是因为这事儿烦？” 赵大勇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差不多。” “婆娘要求太多？要这要那，还嫌弃你？”老罗问。 赵大勇没出声，但也足够让老罗猜到了。 “你啊，就是傻！你管那些做啥？男人和女人结婚是为了啥？不就是吃饭、穿衣、生孩子！只要肯给你生孩子，你管那女人是圆的，扁的，先哄着娶回家，她要啥，你就拼命给她画大饼。 骗着结了婚再说，结了婚，要是还不老实，大不了就是一通揍！一顿不行，揍十顿，保证老老实实的！” 老罗的观点，赵大勇没办法苟同。 或者说，他清楚，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赵大勇决定了，还是去看看。 这是最后一次，如果还找不到，他就不找了。 不嚯嚯别人，也不为难自己。 “罗哥，对嫂子好点，一个女人，为你生儿育女不容易！人一辈子才多少年啊，这么难，才走到一起，既然娶了人家，就得负责！咱们大丈夫，能屈能伸，吃点亏，也就吃点亏了！别叫女人和孩子们寒了心！”赵大勇拍了拍老罗的肩膀，苦口婆心的劝。 老罗一脸无语。 这小子怕是搞错了吧？ 明明是他教育这小子啊，咋变成这小子冲他说教了？ …… 安宁洗完澡，天已经黑了。 屋子里，点燃了油灯。 她把老太太给她做的衣服拿出来，一件件试。 当然，还有江寒生买的内衣。 内衣穿上，安宁就觉得有些勒，但也不严重。 估摸着，再瘦几斤，也能穿上。 就是老太太量体裁衣做的新裙子小了，腰身那儿，显得有些大。 比着掐了一会儿腰，衣服还没换下来，江寒生回来了。 正好，多了个可以帮自己看看的。 安宁问江寒生，“怎么样？这衣服好看吗？” 江寒生看着安宁有些失神。 这些日子以来，江寒生几乎是一天天看着安宁的变化。 最开始，她很胖，不漂亮，还黑。 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答应过她，不需要她减肥。 可是她一天天坚持着，一点点变瘦，还变白了。 脸上的笑容，永远是那么灿烂。 眼神自信，和他也异常契合！ 哪怕他没有去想过这些变化，也有种说不出的激动。 仿佛，他见证了，从毛毛虫，变成蝴蝶的她。 他在他眼睛里，一天天变好看。 即便不照镜子，江寒生也能够明白，此刻自己看向她的目光里，有多么的惊艳。 她很好看。 并且越来越好看。 没由来的，江寒生心里一阵心慌。 好像，有点害怕，她的好，被被人发现。 那样一来，就不只有他一个人，看过她变好看的样子。 “是很丑吗？”安宁忍不住开口。 江寒生盯着看了好久了，话也不说。 那眼神，也有些过于复杂了。 安宁在想，是不是她穿着，挺丑的。 江寒生摇头，“不丑，很好看！” “真的吗？那我让老太太给我多做几件好看的衣服，我那些旧衣服，全要改掉！” 大了的，她就改成床单。 从今往后，她每天都要穿的美美哒！ 安宁脸上笑容灿烂，江寒生凑上去，双手一环，就将人搂进了怀里。 安宁也抱住他。 找了个最舒服的方式，往他怀里倒。 第171章 送吃的 江寒生抱着安宁上了炕。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安宁，眼神像是能够喷出火来一样。 看着，看着，就亲了上来。 过了一会儿，安宁喘着气问他：“那药，今晚还抹吗？” 算算日子，外星人给的那药，也快抹了大半个月了。 虽然江寒生走路，还是一瘸一拐，但是按照宇宙哥的说法，也还是要坚持才行。 江寒生嗯了一声，手也开始不老实了起来。 安宁哼哼了几声，脸红的不行，“那个……轻点儿……” 昨儿被折腾的太惨，到现在，都腰酸背痛的。 江寒生亲了她的唇角一口，“好！” 答应倒是答应的干脆，可真到了动情的时候，承诺就成了屁。 安宁最后被折腾的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她瞧见江寒生打了一盆水进来，帮她擦拭。 之后，便是将治疗液，均匀涂抹在他自己的腿上。 …… 隔天，安宁睡得迷糊，听见外头有人喊她的名字。 茫然睁开眼，身边是江寒生，“谁啊？” 江寒生亲了一口她的额头，“听着像是大队长媳妇的声音，我出去看看，你再睡一会儿。” 安宁确实困。 但也清楚，这么大早的，人家来找自己，肯定不是没事儿找事儿。 打了几个呵欠，眼泪都出来了。 她冲江寒生说：“我得去看看，别耽误了正事儿。” 江寒生知道她的性子。 劝是劝不住的，那就好好伺候着。 帮着穿衣，洗漱，擦脸，再穿好些。 整个过程中，安宁一直在打呵欠，直到摇摇晃晃，走到院门口，见到金爱菊，眼睛才睁开。 “婶儿，你怎么来这么早？有啥事儿吗？” 金爱菊道：“是大勇他来了！那小子天不亮，就从县城出发。拿了几根棒骨，二斤排骨，还有一些猪下水，我一样给你拿了一些过来。” 金爱菊手上提着竹篮。 竹篮里，装的便是给安宁送来的这些东西。 安宁接过竹篮，“您客气了！等一会儿啊，我去把篮子腾出来给您！” 安宁没和金爱菊见外。 东西既然送过来了，金爱菊自然不会在意。 至于假惺惺的推脱，也没意思，安宁做不来。 安宁进屋，将金爱菊拿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放在搪瓷盆里。 再帮着金爱菊洗了一下竹篮，铺了一张旧报纸，放了六个桃子进去。 将竹篮重新还给金爱菊，金爱菊瞧见里头的大桃子，吃惊道：“你咋还给我桃子呢？” “家里刚好有，我和江寒生两个，也吃不完，放久了，就该坏了！婶婶，赵同志是请假回来的吧？他请了多久假？” 金爱菊：“两天，后天不是休息日吗？等于他可以在乡下待三天，要是时间不够，我再想法子，让他再请个假。” 安宁：“应该够了！我待会儿去给他配药，可能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安宁没想过，直接拿生发喷雾过来。 她到时候，去弄点桑树叶。 再去山里，采点药草，全部捣成汁液。 让赵大勇洗三天。 前两天什么都不掺，到第三天，再给赵大勇用生发喷雾。 虽然简单的事情，被她弄复杂了，但也好过，上来就放大招。 金爱菊脸上洋溢着幸福又激动的笑容，“宁宁，大勇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要是事情能成，往后你和寒生要吃肉，就告诉那小子，别人买不到，我保证你们能买到，再遇上他们单位发肉罐头什么的，我也让那小子，第一个想到你们！” 安宁：“倒也不必这么麻烦，赵同志对我们也很大方，如果不是他，我们也没办法买自行车。” 就安宁知道的，那张自行车票，拿到黑市，最少能换一百块钱。 她之前，虽然借了金爱菊布票和工业券，但那些东西，和自行车票比起来，完全没眼睛看。 说到底，是他们占了便宜！ 金爱菊：“那也是你们好，那小子才舍得。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回去做饭，你要是有时间，就多去家里坐坐。” “好！” 金爱菊走后。 安宁开始准备早饭。 这几天她不打算跑步锻炼了，累的慌。 还是得找个时间，和江寒生说说，夜里别太折腾人了。 得克制，不能什么，都想着一次满足。 不然，她迟早得累死不可！ 金爱菊给安宁送了三根大棒骨，虽然上头的肉，都被剔干净了，但这东西，在外面是买不到的。 没办法，不要票。 不要票的东西，通常都是拿来做人情的。 根本不会拿到门市去卖。 那些卖肉的，有亲戚朋友，提前告知，即便不去排队，也能买走那些不要票的棒骨，猪肝，猪肺等等。 安宁将棒骨洗干净。 葱姜米酒一起下锅焯水。 捞起来，洗一遍，再放清水炖。 棒骨炖上，她舀了点面粉出来。 早上吃面条，配骨头汤。 不过也不能只她和江寒生吃，得把老太太他们都喊过来。 恰好江寒生这时候进来。 安宁将揉面的活儿交给他，“我去喊奶奶他们过来喝骨头汤，吃面条。中午我们吃红烧排骨，干煸猪大肠，再整几个小菜。” 江寒生刚洗漱完，倒不似安宁那般，看起来有气无力的。 江寒生浑身都是劲儿。 揉面对他来说，简直是不能再小的活儿。 安宁去喊老太太他们。 听说有骨头汤喝，大伙儿都迫不及待的跟着来了。 老太太带了两颗酸菜，安宁二婶和三婶去菜园子里摘了一篮子菜。 骨头汤炖上一个小时，香味就开始四溢了。 炖好的汤，用大盆舀出来。 再用一锅清水煮沸，将扯好的面条下锅，煮上一些青菜。 面条和骨头汤放在一起的时候，安宁家里，包括老太太在内，都忍不住咽了口水。 几个小孩儿就更不用说了。 旺旺眼睛都快掉到自己面前的碗里了。 赵淑芳不忘提醒儿子，“别急啊，这汤烫的很！” 旺旺乖巧点头，“娘，我知道。” 他就是觉得香嘛，想多看几眼。 “你能喝上这口骨头汤，还得感谢你堂姐。”赵淑芳继续道。 第172章 认字儿 包括小康子在内，几个堂弟，都冲安宁和江寒生道：“谢谢姐姐，谢谢姐夫！” 安宁笑了笑，“可不是白给你们吃的，吃完后，你们做完大队分配的活儿，得把全家人的名字，都写给我看！小康子，你马上是中学生了，就背一首诗，告诉它的意思！” 旺旺当场傻眼，“我还没上学，我不会写字啊！” 这些孩子里，也就安康还靠谱点。 他那靠谱，也是自己突然醒悟之后，拼命恶补的。 能够考上公社中学，不一定是他懂多少。 而是不懂的太多了。 好些人去学校念书，根本不是去学习的。 和安康他们一样，念书就不用干农活儿。 也不用听家里唠叨。 “不会才好呢，现学现卖！不然，明年你去读一年级，连家里人名字都不会写！”安宁冲旺旺道。 旺旺一脸生无可恋。 “我能不能不写啊？”旺旺不死心。 “那你能不能不喝骨头汤？” 旺旺看着面前香喷喷的骨头汤，没出息的摇头。 “那不就得了！从今天开始，全家人抓学习！就连割草，都得给我背书，识字！谁要是再去学校混日子，就是我们家的罪人！” 安宁老早就想抓几个堂弟的学习了。 一直没机会，今天索性就靠着吃，来个开始。 旺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果然，孩子大了，就没人爱了！” 安康直接踹了他一脚，“别乱说话，安宁姐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哼！”旺旺傲娇的别过头。 过了一会儿，汤没有那么烫了。 他捧着棒骨汤喝了一口，满嘴油汪汪的他，一声惊叹，“太好喝了！我长这么大，还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汤。” 安宁二叔笑他，“你小子才多大？说的话，份量才多少？得我们尝了，才能这么说！” 安二牛捧着碗喝了一口，接着第二口，第三口。 越喝越上头。 “好喝！好喝！” 老太太道：“你小子才多大，我老太婆说了才算！” 就像是一个循环一样，大家哈哈大笑。 骨头汤喝完，骨头还在，中午还能熬一锅汤，完了再用斧头，将骨头汤劈开，将里头的骨髓吃掉，这骨头汤，就算是利用完了。 中午安宁做排骨，做猪大肠，她让老安家的人，中午准时过来吃饭。 大伙儿应下了。 吃完饭，除了老太太和安宁，都得去干活儿。 老太太回去继续给安宁做衣服，安宁则要画蘑菇。 有毒的蘑菇，无毒的蘑菇，她知道几十种。 挨个画出来，再写上学名。 画笔，颜料，之前在新华书店都买好了，安宁还没用过。 一个人在家没事儿，她涂涂画画，直到旺旺去河边砍了两捆草回来。 他直接跑来安宁这儿。 让安宁教他家里人的名字咋写。 安宁看他急的不行，决定逗他。 “你不是说不想学吗？” 旺旺努了努嘴，“我也不想啊，可是大哥说我要是不写，他就揍我。我这么小，能经他几拳揍啊。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学，不能惹大哥。” 安宁：“你要是不想学，也可以不学的，我保证，小康子不敢对你动手。” 旺旺两颗圆溜溜的眼珠子，来来回回转着。 似乎在思考安宁话的可行性。 半响后，旺旺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吧，我不想做文盲！奶都认识字儿，我咋也不能比她差啊！” “哟，还要和家里老太太比了？” “也不是比，我那是学习！” 安宁：“就你理由多，人小鬼大！” 说归说，安宁还是拿了根木棍，在地上写下旺旺的名字。 旺旺看着地上蚯蚓爬一样的字，傻了，懵了，头晕了。 “姐，我不舒服……” “你不认识，当然不舒服，这是你的名字，安旺！” 旺旺捂着胸口，犹豫着要不要瞎嚷嚷，说自己胸痛，手痛，脖子痛，哪哪儿都痛。 安宁完全知道他的想法，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好好学！” 旺旺盯着地上自己的名字，脸上表情，一会儿纠结，一会儿嫌弃，一会儿又绝望。 安宁看着就想笑。 突然，她想到了自己和江寒生将来的孩子。 安宁没带过小孩儿，也不知道小孩儿好不好带。 要是像旺旺这样，活泼可爱，也是不错的。 要不然像小康子一样悟性高，之前调皮是调皮了些，倒是和他讲道理，他也懂。 这么一想，安宁觉得小孩子，还是挺好的。 旺旺认字儿，安宁继续画蘑菇。 旺旺不小心瞥到了安宁画的东西，红红绿绿的东西，他一下子就被吸引了。 眼睛都挪不开了。 “姐姐，这是啥？”旺旺问。 “蘑菇啊！” “蘑菇？能吃吗？”旺旺吞了一大口口水。 “当然不能，你看这些，看起来花花绿绿的蘑菇，都是不能吃的，有毒！”安宁解释了起来。 她发现，安旺喜欢看彩色的画。 一盯着，就目不转睛。 安宁之前画了五六张了。 她挨个拿出来，教旺旺认。 上头的字，旺旺不认识，安宁口述，告诉他蘑菇的品种，有没有毒。 教了一遍，她问第二遍，旺旺竟然能准确的说出蘑菇的名字。 安宁想了想，决定换个法子。 她拿毛笔，给旺旺画了个简笔画，再写上旺旺的名字。 这一次，旺旺不再排斥，他仔细的盯着画上的每一个细节看着。 三五遍之后，安宁再在地上写他的名字，他直接说那是他的名字。 安宁瞬间有种发现新大陆的感觉。 她知道该怎么教旺旺了。 这小子喜欢有颜色的东西，用那种彩色画，能够让他学习起来，事半功倍！ 一个上午时间，安宁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还真教会了旺旺认全家人的名字。 就是写起来，有些困难。 横七竖八的。 快到中午了，安宁得做饭。 她让旺旺一个人学，她去厨房弄吃的。 等到了中午，她做好饭菜，干了一上午活儿的众人，也都回来了。 晌午饭是糙米饭，安宁煮了一大锅。 配上排骨，香喷喷的干煸大肠，再是又熬了一遍的酸菜骨头汤。 所有人吃的一脸满足，饭后安宁抽查早上布置的任务，除了旺旺写差了点，小康子给安宁背了一首诗，外加默写，释义。 第173章 求药 安宁发现，家里几个小孩儿，无一例外。 字都写的奇丑无比。 哪怕是安康，字也跟蚯蚓爬一样。 江寒生的字写的很好，她就不用说了，上一世也是高材生。 看来，她不只要教知识，还得让几个小孩儿字写好看。 …… 下午安宁一个人去山里挖药材。 回来的时候，瞧见桑树，又采了些桑树叶。 一大锅东西下锅煮了水。 快到黄昏的时候，安宁和江寒生刚吃完晚饭，在院子里纳凉。 赵大勇就上门了。 那颗标志性的卤蛋头，因为天儿热的关系，看起来愈发的锃亮了。 赵大勇乍一看到安宁，眼神中，满是惊艳。 这才多久没见，他怎么感觉，安宁变了个人似的。 和最初比起来，这简直是换了个人。 不，换了个身体。 安宁在家里，穿着一件黄色的连衣裙，脚上随性的穿着一双旧的苏胶凉鞋。 头发虽然披散着，但一点也不凌乱。 瞧着和城里那些精心打扮的姑娘们比起来，不差分毫。 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安宁只用赵大勇的眼光来看，现在脸上还有点肉的安宁，是那种多一分则胖，少一分则瘦的完美身材。 “安同志，你这……变化好大。” 安宁给赵大勇倒了茶水。 笑了笑，“瘦了一点，看起来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赵大勇好奇，“你咋瘦的？” “天天跑步，锻炼，少吃，自然而然就瘦下来了！”安宁道。 赵大勇憨笑，“瘦下来挺好，挺好！” 他一口气喝完安宁倒的茶水。 又看向悄悄看向江寒生。 还好，还好，他还是和之前一样。 “寒生兄弟，我听我姐夫说，你到时候也是要去城里的，你工作……” “安排好了！” “那太好了，到时候去了城里，你要是有时间，就去找我，我十分欢迎。” 江寒生：“会的。” 赵大勇和两人寒暄了好一阵。 才一脸不好意思的进入正题，“安同志，我姐他让我过来，找你……找你……治头发。” “你等我一会儿。” 安宁去厨房，将煮好的水，一大盆端出来。 “这里头，都是我配好的药，你拿回去洗个头发，明天后天，也是这个时间过来。”安宁道。 赵大勇欣然同意。 不过他也很善解人意。 “就算治不好，也没关系，我都习惯了，你也别有压力！”赵大勇道。 安宁：“放心吧，这一次肯定不一样！” 赵大勇见安宁这么肯定，本来还担忧的，竟然也相信安宁说的话了。 “安同志，寒生兄弟，你们两个，帮了我大忙，我一直没机会感谢你们，等这些事处理完，我去国营饭店，请你们吃顿饭，算是正式感谢你们！” 江寒生：“不必客气。” 安宁：“是啊，要真想请我们吃饭，就结婚的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赵大勇：“一定、一定！” 既然说到了结婚的事儿，赵大勇免不得要问安宁介绍的对象。 “安同志，我这情况，你也知道，你有告诉人家姑娘真实情况吗？”赵大勇问。 “说过了，就头发没说！” “啊？那不行啊，这是关键。”赵大勇急了。 那些看不上他的，多数都是因为他的头，寸草不生。 长得不好看。 要是这不说，不是欺骗吗？ 安宁：“不着急，这不是还没见吗？你先把这几天熬过去，我再安排你们见面。” 赵大勇：“那就麻烦你了。” 赵大勇端着水盆离开。 安宁将视线落在江寒生身上，“你猜，赵大勇的头发，能长出来吗？” 江寒生：“能！” “这么自信？”安宁捂着嘴笑。 “信你！” 听听，听听，这男人的嘴，说话多甜？ 不过她爱听。 安宁坐在藤椅上，笑得一脸甜。 江寒生看着笑颜如花的她，起身将人抱起来，然后顺势坐了她的椅子，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两个人面对面。 江寒生看着安宁，有种怎么也看不够的感觉。 他下意识的上前，想要亲一口安宁红艳艳的嘴唇。 院门是在这个时候，被推开的。 安宁急忙从江寒生腿上下来，差点还摔倒。 江寒生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冷了。 他的目光，落到院门口。 是他大伯母王秋雨。 王秋雨刚刚看到安宁坐在江寒生腿上，尽管安宁下来的快，但她脸上，还是一闪而过的厌恶。 大白天的，就这样，忒不要脸！ 心底鄙夷，面上，王秋雨挤出一抹笑，“寒生，你奶过几天生日，我们想给她办个生日，祝祝寿，你是他大孙子，你奶想让你到时候过去，热闹热闹！” 江寒生：“替我和奶说声生日快乐！” 王秋雨答应的干脆，“好勒！你奶听到这话，一准要高兴坏的。” 江寒生：“话带到，我就不去了！” 王秋雨脸上的笑容当场僵住。 “寒生，你……你和大伯母开玩笑呢？”王秋雨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不是开玩笑，大伯母你忘了，我们分家了。”江寒生面无表情的说。 “分家了，也是一家人啊！你难道真的不认你奶了？你奶和我说，她知道错了，当初不该不让安宁进门，当初也不该任性。你要是愿意，她可以亲自给你道歉！” 江寒生打断王秋雨的话，“不用了！” 信任都不在了，还做那些假惺惺的事情干嘛。 “寒生，你是不是还在怪大伯母？怪我没有给你下聘？怪我……没有给安宁应有的体面？我知道错了，真的，我……” “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麻烦大伯母以后来我家，先敲门！这么突然闯进来，对谁都不好！” 谁说围墙只拦君子，不拦小人。 但不请自来，就是没礼貌。 王秋雨心很慌。 这大侄子，远比她想象的还难缠。 她之前在安宁这儿碰了一鼻子灰。 想着亲自找寒生，可是一直没机会、。 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又是一鼻子灰。 王秋雨怕再这样下去，江寒生的工作定下来，她一点便宜都捞不到。 王秋雨思来想去，只能用苦肉计了。 只见一声响，王秋雨重重的当着江寒生的面，跪了下来。 第174章 迟早妇科病 江寒生赶紧起身，去将王秋雨扶起来。 “你这是干嘛？”江寒生皱眉。 “寒生，别怪大伯母好吗？家里的事情，我说了不算的。不只是我，你大伯，虽然是家里长子，但他说话，就跟放屁一样！你奶只听自己的话，我们谁的话都不听。 谁敢多说一句话，就会挨骂，严重的，还会挨打！ 你爹拿回来的钱，我们真不知道，都是留给你的！你奶从来不说，也从来不给我们钱，我们是不用去大队干活儿，但是每天跟奴隶一样，好吃好喝的伺候你奶。 还得受她的气，我们是儿子，是儿媳妇，真的没有办法啊！寒生，你还和从前一样，叫我大伯娘好不好？我也是你半个娘，我不想就此和你断绝关系。寒生……” 王秋雨越说，越动情。 眼泪都憋出来了。 就一滴，她害怕江寒生看不到，故意走到江寒生面前，面对面，好让江寒生看到那滴泪痕。 她继续说：“这次也是你奶逼着我来的，如果她过寿，你不去，她又会将气撒在我身上。寒生，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王秋雨越是如此，安宁越是觉得没安好心。 真这么在乎江寒生，当初至于这么排斥自己？ 当初江老太要对付江寒生的时候，她王秋雨可没有说过半句好话。 现在知道用苦肉计了？ 晚了！ 安宁上前，一把抱住王秋雨的手臂。 “大伯母，你就别来打扰我们两个的生活了，你瞅瞅，你瞅瞅我都瘦了多少斤了？我们家实在没有余粮养你们一家子人了！” 王秋雨想挣脱安宁手臂的钳制。 根本挣不开。 “宁宁。你抓我干嘛？我不是来要粮食的！”王秋雨大喊。 “那你是来要钱的？”安宁故意曲解王秋雨的意思，“大伯母，我们也没钱的，结了婚，我买了一块手表，一辆自行车。 天天好衣服穿着，好吃，好喝的过着日子。我结婚前，还欠了一笔债，江寒生帮我把债全还了，现在我们家，就剩下三十块钱了，年底还得买工分，我还在想法子，从哪里搞钱呢。” 安宁一项项的和王秋雨说。 王秋雨安宁这番话，第一反应，就是安宁从老太太那儿，偷走的三千块没了。 她一惊。 说话也不自觉的语气加重，“那么些钱，你全造没了？” 安宁一反之前装可怜的态度，大方承认，“是啊！结婚前，我和江寒生说好了，他赚的钱，每一分都是我的！我花钱大手大脚，那是在娘家就养成的，改不了。 我爹每个月给我奶一半工资，最少也有二十块。但那二十块，根本不够用，我就每个月借一点点，你以为我为什么长得那么胖？不吃点好的，能有那身材？” 安宁的话，半真半假。 王秋雨知道的，都是真的。 安大可每个月给安老太二十一块之多的事情，全大队的人都知道。 并且这二十一块，几乎全用在安宁身上的事情，全大队的人，也都知道。 王秋雨知道安宁花钱大手大脚，却不知道，她竟然这么花钱如流水。 王秋雨心疼坏了。 那三千块，要是给她，她一辈子都够了。 “大伯母，你不想说什么？比如骂我败将娘们什么的！”安宁故意说。 王秋雨在心里，骂了不知道多少遍。 可她敢说实话吗？ 不敢！ 她本意就是和江寒生和好。 哪怕不带着老江家那群人，她一个人也要让江寒生念着她这大伯母的好。 到时候，她一个人能够享福就好了。 “哪会，你不是说，寒生的钱，就是你的钱，你花了，是……是应该的。”王秋雨故作大方。 完了就给江寒生上眼药，希望江寒生及时醒悟，把安宁赶出去。 “但是吧，寒生赚钱也不容易，也是她媳妇儿，也要考虑一下他。别累着他了，他也不容易，将来你们还要养孩子是不是？！” 江寒生半点不给面子，“不用考虑我！” 王秋雨满脸尴尬。 “宁宁，你也帮我劝劝寒生，你们奶寿宴……” 安宁故意问，“有肉吃吗？” “啊？” “有肉吃，我考虑一下！”安宁说。 王秋雨一脸生无可恋。 但更多的，还是心里骂安宁贪吃。 她还想吃肉呢！ 这不做梦吗？ “没……没肉，我们没肉票。” “哦，没肉啊！那鱼呢？”安宁继续问。 “也没有。” “没鱼没肉，那你们拿什么招待客人？或者，大伯母觉得，我们人去还不够，还应该送鱼，送肉？”安宁笑着问。 “哪……能啊，肯定是我们想办法，你们只要人来就行了！到时候，你奶见你们来了，一高兴，就不骂我了！” 安宁：“那大伯母还是继续挨骂吧！” “啥？” “你不是很在乎江寒生吗？替她挨顿骂都不行？别说挨骂，就是挨打，也没什么吧？大伯母你说是不是？” 王秋雨一口气没顺下来。 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这臭丫头带到了阴沟里！ 不敢撕破脸皮，王秋雨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宁宁说的对，挨打，挨骂是我这大伯母该干的！你们也别自责，你奶顶多骂我三天，打我几个耳光，我不疼的。” 安宁：“大伯母厉害，脸皮也厚，老太太这么个侮辱法，都不肯离老太太远远的，她打你左脸，你还送右脸，难怪——” 王秋雨：“……” “时间不早了，大伯母，你走吧！”江寒生出声。 王秋雨：“寒生，要不……你还是考虑、考虑？” “不考虑，大伯母慢走！”安宁指着院门口。 王秋雨：“那我先走了！” 王秋雨离开，安宁将院门关上，再插上门栓。 没一会儿，她就听见一声女人隐忍的怒吼。 声音努力克制的压低声音，但愤怒哪里是随随便便能够压制下去的。 是王秋雨。 出了门，没走几步，就气疯了。 张嘴就吼，又怕被发现，所以只能捂着自己的嘴。 安宁笑了。 都说这女人有气就得发，什么都忍着，迟早妇科病。 她默默祝福这大伯母！ 第175章 其实还有一个优点…… 回到院子，安宁视线往江寒生身上放。 却发现，此刻的他，眉头竟还皱着。 注意到安宁在看自己，他舒展了眉毛，脸上也有了笑容。 安宁觉得江寒生应该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换做谁能舒服呢？ 亲爹养了这么久的人，全是白眼狼。 若不是结婚分家，怕是一辈子，都要被这群人吸血。 这么一想，安宁免不得要同情江寒生。 她主动上前，靠在江寒生怀里，捧着他的脸，朝着下巴亲了一口。 “我们家寒生哥怎么就这么棒呢？身材好，颜值高，最最最重要的是，还有一颗疼老婆的心，你说我在哪儿捡了个宝贝，才捡到你？” 安宁很少这么直白的夸奖一个人。 饶是江寒生，也有些不好意思。 耳朵都红了。 发现她耳朵红了之后的安宁，笑得一脸花枝乱颤。 江寒生看着怀里的人，心情大好，嘴角上扬。 他故意凑到安宁耳边，用一种暧昧不明的话开口，“其实还有一个优点。” “嗯？”安宁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下一刻，却是腾空而起，人被抱着，进了房间。 剩下的事儿，安宁都不想说。 事后，她扶着累短的腰，一脸控诉的看着江寒生。 “我安慰你，你竟然……”安宁欲哭无泪。 江寒生摸了摸她的脑袋，眼神温柔，“乖，下回我轻些！” 安宁脸色一变。 昨天也是这么说的，前天也是！ 说是说，做是做，压根不一样。 “你就是个骗子！”安宁冷哼了一声，背对着江寒生。 她生气了！ 她生气了！ 江寒生大手一捞，将人带到怀里，对着安宁脸上又是一阵亲。 安宁被他亲的脸上都痒了起来，连忙往旁边躲。 没曾想，越躲，两个人挨得越近。 最后安宁不得不求饶。 这男人，果然不能开荤，一开荤，就跟毛头小子一样。 不对，江寒生本来就年轻。 大意了，她大意了！ …… 隔天一早上，安宁破天荒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江寒生早饭都做好了。 虽然是清粥小菜，但和谁一起吃，感觉完全不一样。 安宁喝了一大碗粥，又在江寒生的无限投喂下，吃了不少菜，外加一个鸡蛋。 江寒生很满意，仿佛看到了安宁长胖之后的模样。 这几天，江寒生觉察到，安宁还在瘦。 也就三天时间，他摸着她的肚子，一开始还有些肉，软乎乎的。 昨儿夜里，他再摸的时候，安宁的腹部平坦了不少。 摸着也没没有最开始那么舒服了。 江寒生并不想安宁再瘦下去，现在这样胖胖的也很不错。 既然要安宁像现在这样，江寒生觉得，他就得多让安宁吃点儿。 吃饱喝足的安宁，扶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惬意。 如果旁边的人，看自己的眼神，不那么热情就好了。 安宁看着照进屋里的阳光，“你今天不去干活儿吗？” 江寒生：“留在家里陪你。” 一旦他进了矿厂，可能除了休息日，就没有多少在家里的日子了。 甚至是休息日，或许都会很忙。 安宁：“也好！正好我昨天还没画完蘑菇。” 安宁起身，将昨天自己的画作，全拿来给江寒生看。 画画这方面，安宁从来就不是特别专业，加上有意为之。 所以即便是画出来的油画，也能看得出来，很大的稚气。 也像是初学者，努力临摹出来的。 江寒生看到画上的蘑菇之后，甚至可以想象出，她埋头画画的努力模样。 “怎么样？”安宁看着江寒生，颇有等着老师点评的小学生模样。 江寒生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很好！” “我就说很好吧，旺旺也很喜欢呢！我在地上教他写字，他怎么都学不会，画张图，再写上字，他看几遍，不说马上会写，但一定能够辨认，是什么字。 小孩儿喜欢颜色鲜艳的东西，我有时间，就多画一点，等将来，我们的小孩儿，我也这么教她。” 江寒生心里很高兴。 脸上的表情，也很温柔。 安宁提到孩子，他也会忍不住去想，他们的孩子，会是怎么样。 上午安宁继续画蘑菇，江寒生帮她一张张的放好，等晾干。 直到她知道的最后一种蘑菇画好，安宁放下了画笔。 甩了甩有些僵硬的手臂。 江寒生牵起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帮她按了手臂。 他动作很轻，很轻，像是怕把她捏坏一样。 安宁沉浸在这种难得的舒服中。 最后干脆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在江寒生怀里，没几下，就睡得昏天暗地。 江寒生抱着她进屋去睡。 刚给她盖好薄毯，屋外就响起激烈的敲门声。 江寒生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不悦。 他走出来，关好房门，快步去开院门。 一开门，见到的是江老太。 昨儿王秋雨回去之后，认定江寒生这边不会有改变了。 她也不愿意继续热脸贴冷屁股。 回去之后，她就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 句句话，都扎在江老太的心里。 什么江寒生要去城里享福了，和他们，和老太太没有关系。 往后他攒的钱，全是安宁那臭丫头的。 他们别说吃肉，就是剩汤都喝不着。 江老太昨儿就想打上门了，可还是被劝住了。 今天一早，也想过来。 但江老头不让，还寸步不离的守着。 江老太只好趁着自己老头上茅房的时候，偷跑掉。 她用力拍打江寒生的院门，江寒生开门之后，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工作的事儿。 “你的户口，压根没转到乡下，你是不是给安排城里工作了？” 虽然不知道江老太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个消息。 但江寒生还是很坦荡的回答，“是！” “你的工资，每个月得分我一半，给我养老。” 江寒生本就冷的脸，这一下，更是没法看了。 江老太仗着自己是长辈，继续说：“本来这事儿，该是你爹做的，你爹死了，你是他儿子，就得你来！别扯那些分家了什么的，没用！我是你奶，这一点，怎么也改变不了！要怪，就怪你爹死的早，不然我也不回来找你！” 第176章 讲课 江寒生冷眼看着江老太自说自话。 等到江老太闭嘴，江寒生冷声问：“说完了吗？可以走了吧？” 这话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 江老太炸了毛，“你个畜生，为了个女人，你连自己的亲人都不要了？我可是你亲奶，你爹要是还活着，一准抽死你个不孝顺的东西！” “我爹要是活着，第一个赞成我的做法！该负的责任，我爹已经负过了，也不需要我再负，要是觉得心里不平衡，也别来找我，我的态度，由始至终，都不会改变。”江寒生说完，直接去关门。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他警告江老太：“这是最后一次！” 大夏天的，本来满身燥热的江老太，忽然觉得全身发冷。 院门关上的最后一刻，她不小心瞥见了江寒生的眼神。 恐怖极了，像是要吃了她一样！ 吃了瘪，江老太回去就要寻死觅活的。 还拿了根麻绳，说是要上吊。 江老大和江三叔两个，急的不行。 这都还指着老太太劝服江寒生，他们跟着一起享福呢。 老太太这要是作没了，他们找谁享福去啊？ 江老大道：“娘，您别啊，这人死了，可就啥都没了。” 江老三道：“是啊，娘，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可不能做傻事啊！” 两个儿子苦苦的劝。 两个儿媳妇，不为所动。 江老爷子一向是不会劝人，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王秋雨之所以不阻止，是因为她觉得没了希望。 她连苦肉计都使上了，但凡江寒生对她这个大伯母还有感情，也不至于半分面子都不给。 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安宁！ 李桂芬则想着老太太吃点苦。 打从他们分家成了形式，老太太又开始作妖，不把儿媳妇当人看，天天指挥她干这干那。 她赚工分回来，还得受老太太的气。 老太太自己要寻死，她可不管！ 江老太也不是傻的，两个儿子哄自己，儿媳妇却不为所动。 索性，就拿她们发泄怒火，“老大媳妇，老三媳妇，你们两个是不是巴不得我去死？我死了，你们不用伺候我这老太太了？” 李桂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撕破脸皮，她嬉皮笑脸的说：“娘，哪能啊，我是看有人劝你了，要是他们劝不动，我再来。” 这理由，不能算多好，但也总比没有强。 “老大媳妇，你哑巴了，咋不说话？你想我死吗？” 江老太瞪着王秋雨。 王秋雨语气不善，“娘，您也甭寻死觅活了，寒生油盐不进，安宁又是个护食的，他们哪里会管你的死活。我看你还是尽早认命，乖乖下地干活儿，靠着工分没准能养活自己！” 这话，相当于戳了江老太的心窝子。 盛怒之下，她脱了自己的鞋子，朝着大媳妇用力一砸。 王秋雨被鞋子正中脸部。 屋子里，所有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王秋雨气的大吼，“这家，还得分！过不下去了，凭啥一家子人都干活儿，就你不干活儿？不干活儿就算了，天天指挥这个，指挥那个，当初要不是你，寒生至于和咱们分家吗？我看你就是最大的搅屎棍！没有你，这个家，早就天下太平了！” “反了你了，你敢这么说我，欺负我这老太太不敢打你吗？”江老太恶狠狠的道。 “你不用和我摆婆婆的谱，我们分家了，我不用伺候你！”王秋雨冷笑一声。 “老大，你听听媳妇说的话？她还是人吗？我可是她婆婆！” 江老大看了一眼自己亲娘，又看看自己媳妇，没有犹豫，直接站了队。 “娘，我觉得孩子他娘没说错，我们本来就分了家，之所以后来不分了，是因为寒生要去城里工作了。 可现在寒生压根不理我们，我们何必还凑在一起受气？” 江老大说出了江老三和李桂芬心底的想法。 要是有便宜占，他们哄着老太婆无所谓。 可便宜占不着，他们这天天伺候老太婆，骂的狗血淋头不说，关键是什么还得自己来。 “江老大，你混蛋！”江老太气的大骂，“我养你这么些年，都白养了？你个白眼狼，为了媳妇，连亲娘都不要，你个遭雷劈的玩意儿。” “你给我闭嘴，她是我男人，你没资格骂！”王秋雨指着江老太。 江老太跳起脚来，就要打王秋雨。 “贱人，我打死你！” 王秋雨也不是吃素的，婆媳两个，扭打成一团。 屋子里，随即传来打骂声，砸东西的声音，还有在场几个人，吓得尖叫的声音。 这场闹剧，最后以王秋雨头发被王秋雨扯掉几缕，江老太脸上被王秋雨刨出几条血痕结束。 婆媳两个，闹翻了天。 江老爷子将江老太扶到房间，老太太足骂了一整天。 江家好不容易结成的临时联盟，彻底的瓦解。 …… 下午，金爱菊来告诉安宁，明天上工前，全大队的人，听她讲解怎么分辨有毒蘑菇和无毒蘑菇。 安宁早就做好了准备，让人准备一块门板，横着放在她要讲课的地方。 到了第二天，安宁拿着自己画好的蘑菇图，去大队的场院里，给队员讲课。 她站在平时大队长讲话站的地方，不到两米的地方，是乌压压的队员们。 安宁将蘑菇图，贴在横放的门板上。 先是和大伙儿普及一下，吃到毒蘑菇的后果。 一说到这件事儿，就有人起哄。 “老江家一锅蘑菇汤，毒倒好几个，他们可是最有发言权！要不让他们讲讲后果呗！” 老江家人，一向不合群。 他们甚至觉得，安宁这讲课，针对的就是他们。 故意丢他们的脸。 不仅不配合，还没给队员们好脸色。 江老三：“滚滚滚，闭嘴吧，你们才吃蘑菇中毒！” 李桂芬也是努力的冲安宁翻白眼。 安宁无视老江家的人，“吃了毒蘑菇，两个后果，一个是中毒，进医院治疗，伤身，伤钱。另外一个后果，就是躺板板，请全队的人，吃席！” 前者，大伙儿还能理解。 后者是啥？ 躺板板？啥意思？ 安宁：“躺板板就是进棺材，吃席就是请死了人，全村人都得去送一程！不想花钱，不想死的，咱们就记住一点，毒蘑菇千万不能碰！” 第177章 双向奔赴 说到不能碰毒蘑菇，李桂芬突然觉得，自己是被安宁坑了。 她知道什么蘑菇不能吃，但是自己不知道。 那次她不给自己蘑菇，不就是逼着自己上山去采蘑菇，想毒死自己？ 想到这里，李桂芬决定向队员们揭露安宁的真面目。 “我们都被这臭丫头给骗了！她是个害人精，那次我采毒蘑菇，就是她害的，她故意不告诉我，蘑菇不能随便采！结果我采了，全家人中毒，幸好孩子们还没来得及吃，这要是孩子们也吃了，我们老江家，就不只是有人中毒这么简单了，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李桂芬控诉完，还不忘假哭，博同情。 只是，老江家的名声，早就臭了。 没人会听她说的。 “这蘑菇是你自己要采的，也是你自己要吃的，关人家安宁丫头啥事儿？” “就是，还拿孩子说事儿，明明是自己贪心，舍不得给孩子吃，我们可都记得那天的事儿呢！” “她这是把我们当枪使，让我们欺负安宁丫头呢！可不能让她得逞！” 大伙儿你一句，我一句的，都在维护安宁。 安宁听着很欣慰。 队员们都是明白事理的。 她这课，不会白讲。 李桂芬被人骂了一通，脸都涨红了。 她不敢再说话，这周围都是人，万一有人脾气不好，直接上手揍她，她死定了。 没有李桂芬捣乱，安宁继续上课。 她告诉队员们，越好看的蘑菇，越不能吃。 那些红红绿绿，一般都有毒，另外食用蘑菇之前，一定要彻底的煮熟。 有图，安宁讲解的又条理清晰，大伙儿听得入了迷。 直到她要讲的都讲完了，众人才意犹未尽的盯着她看，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也有人议论了起来。 “这老安家的闺女，咋跟换了个人似的？” “可不就是换了个人，你们瞅瞅，从前她多胖，现在瘦了多少了？”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Ｍ “还别说，这瘦了的安宁丫头，咋这么好看？白了，哟，眼睛也大！” “之前我还觉得，这丫头配不上江家那小子，现在瞅瞅，两个人不般配的吗？” 男的英俊，女的也娇小，好看。 “老安家那闺女，不是说，不识字吗？咋还能讲课呢？”有人提出疑问。 “不识字，不能学啊？我之前起的早，见安宁那丫头，天天早上在跑步呢，她能这身肉，都能减下来，还不能学着认字不成？” “还别说，我也瞅见过安宁那丫头，一大早上跑步呢！” 安宁在江寒生的监督下，跑步减肥，负重训练，搞过老长一段时间。 其他人一天瞧不见，不代表天天都瞧不见。 以往没机会说，现在有机会了，瞧见过的，基本都帮着说话了。 他们说一句，比安宁说十句还有用。 安宁只要听着就行。 课讲完了，安宁要回去了。 但这时候，王大山找到她，问她能不能将那些画了蘑菇的白纸留下来，方便队员们天天看。 安宁很大方的表示同意，同时还给出意见，“王叔，不如你在大队弄一个公告栏，专门贴些有教育意义的东西。除了这种有毒无毒蘑菇，还可以贴些提醒孩子们不要偷偷下水，以及遇到危险，该怎么办的一些内容。” 说到宣传教育这块儿，不只是石泡大队缺乏，其他几个大队，都是缺乏的、 但偏偏安宁提到的这些，每年大队都有。 孩子们偷偷下河游泳，被淹死的。 遇到危险，不知道自救，只知道尖叫的。 要是这些都能上手教教，王大山觉得，那是一件很好的事儿。 “就按你说的办！有时间，咱们再好好商量、商量！” 因为是在上工干活儿之前讲课，这会儿课讲完了，大伙儿该干活儿的干活儿，安宁和江寒生打算一起回去。 这会儿太阳也才刚出来，阳光顶多算是刺眼，还算不得热。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的手，不自觉的牵到了一起。 两个人不紧不慢的，你在迁就我，我在努力赶上你。 安宁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怎么了？”江寒生好奇。 安宁：“想到了一个词！” “嗯？” “双向奔赴，说是相爱的两个人，不能让一方一直付出，要双向付出，双向靠拢。你说，我们现在算不算双向奔赴？” 江寒生嘴角翘起，“算！” “其实，还有个感慨。”安宁说。 知道江寒生肯定想听，安宁也就不等他问了。 “以前提到我，除了我奶，周围的人，全是说坏话的，没想到，有一天，大家都来夸我了，这算不算，同一种人生，两种不同境遇？” 江寒生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值得！” 安宁笑了，不忘调侃他，“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支持我？” 江寒生没说话。 但他的眼神，足以让安宁明白，何止是支持，简直是和他自己说的，没有区别。 他自己说的话，还会担心是不是有错误，但安宁说的，他从不怀疑。 安宁觉得，和江寒生在一起，还挺好的。 天天都有说不完的开心事儿。 她握紧江寒生的手，想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 黄昏的时候，赵大勇又来找安宁要治秃头的药。 这是第二天。 昨天用安宁‘配制’的药，洗了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赵大勇的心理作用，他竟然告诉安宁，头发前所未有的清爽。 他自己都有些动摇了，没准安宁真的有那本事，治好他的秃头。 事实上，真的是他的错觉。 安宁还没用生发喷雾，真正的重头戏，在明天。 赵大勇回去的时候，安宁告诉他。 “明天是最后一剂药，你就在我家洗头，带上毛巾，脸盆。洗完头，你就回县城。” 赵大勇虽然觉得奇怪，但很听话。 辛辛苦苦等到第二天快黄昏。 她在安宁家洗了头，等他擦干头皮，安宁趁机拿出生发喷雾，来来回回，往头皮上，喷了个彻底。 等到生发喷雾被彻底吸收，她让赵大勇捂好毛巾，回县城。 昨天就交代好的事情，赵大勇也不会再说什么，包好脑袋，急匆匆就回去了。 第178章 一头乌黑茂密的秀发 回去之后的赵大勇，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吃过晚饭，一向嗜睡的他，竟然睡意全无。 他撑着眼皮，等待着。 结果，等着，等着，竟然睡着了。 等他再醒来，已经是天亮。 习惯性的去摸一摸自己光滑的头顶，赵大勇发出一声尖叫，“啊——” 瞬间清醒之后，他赶紧又摸了一下自己的头。 结果摸到了包裹着头的毛巾。 赵大勇被自己的行为弄得哭笑不得。 他可真是个大蠢蛋，昨儿回来的时候，安宁让他用毛巾包着头。 他睡着之前，压根没解下毛巾，所以他刚睡醒，迷迷糊糊摸到的，就是毛巾，而不是以往那样，光溜溜的头。 漫不经心的解下了毛巾，立刻有东西垂了下来。 赵大勇再一看，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黑……黑……黑色的……头……头发……” 又是一声响彻天际的尖叫。 周围的邻居，都被赵大勇给吵醒了。 因为是单位分房，周边住的，都是同单位的，还有人过来敲门，询问赵大勇发生了啥事儿，需不需要帮助。 赵大勇此刻，正摸着自己的头顶。 是头发，头发。 虽然很长，很长，但他确定，就是头发。 他长头发了！ 赵大勇还想再尖叫几声，可门外，还有同事，人家还在等着他的回应。 赵大勇掐了一把自己，让自己平静下来。 说道：“我没事儿！老李叔，你帮我向单位请个假，就说我病了，上午不用去单位了！” 屋外的老李听罢，便答应下来，还让赵大勇注意身体。 赵大勇是等所有人都去上班之后，才偷溜出去的。 他头上包着一块花头巾，一开门，就跟一阵风似的，往外跑。 跑去了县城最大的理发店。 赵大勇只听同事们提起过，城里理发店，不仅会剪头发，还会弄发型，抹的头油，都是香的。 赵大勇以前头发，就只有一个圈，就那点，他都当宝贝似的，除了自己，谁也不能碰。 如今，他要去理发店，他要弄个好看的发型，他要抹头油！！！ 当赵大勇当着理发师的面，将头巾取下来的时候，理发师的眼睛都直了。 又黑，又浓密，又丝滑，又亮的头发，他好久没见了。 即便，这头秀发，长在男人头上，理发师也殷勤询问，“同志，你这头发卖不？我给你五块钱，再免费给你剪个头发。” 赵大勇：“？？？” 理发师见赵大勇一脸惊讶，还以为他嫌少。 “这样，我再给你加两块！不能再多了，要不是看你头发好，一般人来卖头发，我顶多出一两块钱！” 赵大勇：“……” 赵大勇卖了头发，卖了七块钱。 不仅如此，发型师还给他弄了个好看的发型。 当他看着镜子里，短发精神的自己，赵大勇差点哭出来。 他觉得自己在做梦，用力的掐了一把自己的脸颊，好疼。 这不是梦，他真的长头发了！ 呜呜呜，安宁果然不骗人，果然…… 赵大勇恨不得立刻去乡下，但是他忍住了。 这还是月尾，等下个月月头，他再去。 拿着卖头发的钱，赵大勇径直回了肉联厂。 才到门口，就被人拦住了，是保卫科安排，负责看门的老周。 没办法，赵大勇看着陌生啊！ “你谁啊？这是肉联厂，不是本厂职工，不能进去。” 赵大勇刚好和看门的老周关系不错，于是和老周解释，“老周，是我，小赵，赵大勇！” 老周瞪大双眼，盯着赵大勇来来回回的看着。 是赵大勇没错。 不过这咋长头发了？ “小赵，你这是做啥去了？你这头发……” “嗨，这不是我运气好嘛，我有个同乡，刚好会治秃头，我这头发，就是她治好的！” 老周惊得下巴都掉了，“还有这本事？” “我之前也不信，但我头发长起来了！”赵大勇摸着自己的脑袋。 再也不是之前那般光秃秃的，再带点裙边了。 他现在满头黑发。 自信都有了！ 赵大勇长了头发的事儿，瞬间传遍了全肉联厂。 一个上午，大伙儿都议论纷纷。 有些胆儿大的，就跑去看。 结果还真是。 越传越玄乎，也有人跑去找赵大勇，让赵大勇介绍那个同乡给自己。 毕竟，也不是只有赵大勇一个秃子。 只是人家是真正的地中海，他则是只有靠近脖子那一圈裙边。 以前不觉得，地中海多影响，可一看到赵大勇满头黑发，就羡慕，羡慕的流口水！ 赵大勇瞬间成了肉联厂的‘明星’，还有人嚷嚷着，要给他介绍对象。 要知道，之前没人给赵大勇介绍对象，就是因为那一颗卤蛋头，影响形象。 谁知道，这人二十多了，还能长头发。 长就长呗，这人咋看着还变好看了。 没人发觉，这是头发带来的修饰作用，但就是觉得赵大勇变好看了。 若是之前，有人给自己介绍，赵大勇不知道多高兴。 但现在吧，他不着急。 安宁说要给她介绍一个姑娘，他相信安宁的眼光。 要是合适，他赵大勇，也能娶媳妇儿啦！ …… 转眼，安康上学。 安宁作为堂姐，送了他一个帆布书包。 当然，这书包和她没有全部的关系。 她只从现代位面，换了帆布，帆布包是老太太亲手做的。 她就是做了个顺水人情。 新书包给安康的时候，安康眼睛里，又是惊讶，又是欣喜。 安宁提醒他，“上初中，就不是小孩儿了，往后你就一个任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坏事儿不准做，也不准随便和人家打架。” 安康重重点头。 一旁的旺旺，羡慕的流口水。 安宁：“等你明年上小学，让奶也给你缝一个，让你威风、威风！” 旺旺不好意思的背过身。 安康看着安宁，有些犹豫，又觉得不好意思。 安宁和他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小子，平时傲娇的很。 不是有话要说，能是一副有什么咬屁股的表情吗？ “有话快说！今天你上初中，我心情好，说不定，能顺着你来！” 第179章 入学 安康笑容灿烂，“姐，我想你送我去上学！” 安宁指了指自己，“我去？你确定？” 安康点头：“确定！” “不是说好了，二叔送你去吗？” “我去和我爹说，你送我去。”安康道。 “行吧，满足你了，我骑自行车送你去！” 安康去上中学，其实比去上小学还方便。 主要是去公社中学，有一条大路，而且距离也比较近。 听说安宁要送安康，本来紧张兮兮的安二牛，一下子觉得自己解放了，人也轻松了。 他这辈子，没去过学校。 首先自己是个文盲，大字不识一个。 大队的扫盲班，前些年免费办了好多回，他也是一堂课没去过。 小学一年级，那会儿安康要报名，也是老太太去送的。 后来就是孩子们自己揣着学费去学校报名。 这次老太太说安康那小子是初中生了，他这做爹的，不能像之前那样，连孩子在哪儿上学都不知道。 他心里紧张啊，自己连豆大个字儿都不认识，去了万一给孩子丢脸了可咋整？ 幸好这回，安宁给自己解了围。 安二牛像模像样的叮嘱了安康几句，让他好好念书，不要挂念家里之类的。 安康也给足了这个爹面子，乖乖听着安二牛训话。 只是，安康有安宁送去念书，其他孩子们也憋不住了，纷纷跑来找安宁。 “姐，你也送我们去呗！”安家冲安宁道。 安宁：“可以是可以，但你们不怕迟到？” “今天就是报名缴费，不上课的，明天才上课！”安兴道。 安宁再看向安乐。 小孩儿接话更快，“麻烦姐姐了，我们在家里等着你！” 安宁当然不可能怕麻烦，都是自己弟弟，就当是培养感情了。 “那你们就在家里等着，我先送你们大哥去学校！” 安宁回去骑自行车。 江寒生听说他要送安康，便提出一起。 安宁道：“你脚……能骑自行车吗？” 江寒生点头，“差不多可以！” 脚是江寒生的，行不行，他比其他人清楚。 他说没问题，肯定没问题。 就是一辆自行车，两个人怎么坐，成了问题。 安康主动冲安宁道：“姐，要不……我走路去公社，反正也不远！” “走啥，不累脚啊？两个人坐的下，你坐后面！”安宁指着后座。 “那你呢？”安康忍不住问。 “你们都坐好！” 江寒生腿长，不用像安宁一样，非得从横杠底下穿过腿，再蹬踏板。 江寒生可以坐自行车座板，至于安宁，等他坐好之后，往他怀里一钻，直接坐在了横杠上。 “怎么样？我很聪明吧？”安宁不忘向后座的安康炫耀。 安康无奈。 却又觉得他堂姐强大！ 安宁两手拽着车龙头，身子直接歪在江寒生身上。 “江寒生，我和小康子的命，可就在你手上了，稳点儿骑啊！” 江寒生的手，压着车龙头，一路上，都稳的不可思议。 等到了公社中学，安康先下车，安宁其次，最后才是江寒生。 他们一出现，就成了焦点。 当然，更多人是看向他们的新自行车。 要知道，来上学的，基本都是周边大队的，大家都走路。 有些有大人带，有些没有。 安康知道大伙儿是羡慕自己，走路脖子都伸长了。 拿着通知书，将自行车寄存在看门大爷那里。 安宁和江寒生带安康去报名处。 学费很便宜，中学一学期，三块钱。 连书本费都包括在里面了。 当然，不包生活费。 安宁爽快的付了钱，顺便打听了一下，公社中学的情况。 目前初中学制是两年。 公社中学初一一共三个班，一个班三十个学生，一个年级，九十个学生。 初二和初三的学生，都比九十个少。 原因也很简单，有些人念着，念着就不念了。 有些是因为成绩太差，在学校学不到什么东西，还有些是家里太穷了。 安宁他们石泡大队，总共是五个念到初中的学生，不算多，也不算少。 安康都认识，但是男孩子，只有他一个。 所以，往后他还是要一个人上下学。 等从办公室出来，安康小声告诉安宁，他念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学费只要八毛钱。 安宁看出他是心疼钱，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好念书，别说三块钱，就是三百块，你也能赚回来。” 安康信安宁说的话，重重点头，“好！” “对了，我那儿还有些书，初中阶段的，初一，初二的都有，不过都是废品收购站淘来的，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回去看看。”安宁道。 “不嫌弃，有就很好了。” 之前在红星小学，课本都是三个人一份。 有些连铅笔都没有。 至于写字的本子，也不是人人都买得起的。 有些就去捡那些烟盒，拆开了，就能写字。 安康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些，现在想想，他挺幸运的。 至少，他有本子，还有铅笔。 奶之前虽然不喜欢他们几个兄弟，但也没有饿着他们。 还有堂姐，之前凶哒哒的，可是现在，他只要看着堂姐，就心情好。 安康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他放弃抵抗了。 喜欢堂姐，就喜欢呗。 又是别人家的。 对她好，也不吃亏。 回去还是同样的坐姿，安宁依旧坐横杠。 不过比起来的时候，她更活泼。 直接唱起了歌。 都是这个年代的红歌，江寒生从前也唱过，不自觉的跟着安宁哼了起来。 只有单车后座的安康，小康子，明明三人同乘一辆自行车，他却感觉，他是多余的那个。 直到自行车骑回了老安家。 几个小孩儿，将自行车围住。 安康急忙跳下自行车。 安宁和江寒生也跟着下来。 几个孩子们直接上手摸自行车。 “姐，你带带我们呗！”旺旺跑来大胆提议。 “带！不过我一次只能带一个，你们自己决定，是走路去小学，还是自行车，一次带一个。” “走路！大家一起。” 一个带一个，家里三小孩念小学，那就得三趟，太麻烦了。 安宁：“那回来带你们骑自行车！” 第180章 来感谢她了 安宁带上三孩子的学费。 这回走路去，就不让江寒生跟着了。 她让江寒生留在老安家，看看老太太这儿，有啥需要帮忙的。 老太太要压黄瓜皮，让江寒生，小康子，还有旺旺去摘黄瓜。 三人一人一顶草帽，拎着大木桶去菜园子。 这边，安宁领着三个娃去报名，几乎是前脚刚走，后脚赵大勇就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去了安宁家里。 有他称的三斤肉，他可是将下下个月的份儿，都用上了。 不是平时带回老王家的边角料，也不是什么猪下水之类的。 还有排骨，午餐肉罐头。 两罐麦乳精。 一罐核桃粉，三斤大红枣，两斤半的粉丝，一斤干虾。 除了自己商品粮和油那两栏没动，他粮票本上，能用的，全用了。 这些都是拿过来，感谢安宁的。 这几天，赵大勇完完全全感受到了什么叫重生。 什么叫生活有滋有味。 不仅有人抢着给他做媒了，那些共事的同事，也不再笑话他了。 他走路，都能挺胸抬头了。 这一切，都得感谢安宁。 赵大勇在安宁家门口，喊了半天，没人来应门。 反倒是老江家那边，李桂芬听到响动，绕路过来了。 瞧见提着大包小包的人，又听见他嘴里声声喊着江寒生和安宁两个。 李桂芬并未认出，此人是大队长夫人的表弟。 毕竟，从前赵大勇那秃瓢，太好认了。 不管谁，记住他，都是那一头标志性的秃瓢。 至于人到底长什么样，没人关心。 李桂芬还以为，这人给江寒生安排工作的，一脸谄媚的上前。 “哟，同志，你找寒生和宁宁吧？” 赵大勇见来人是李桂芬，脸上的表情，都变得警惕了起来。 李桂芬：“同志，你走错门儿了，这不是老江家，老江家在旁边！你的东西，我帮你拎，太重了！” 说着，就要伸手去拿东西。 赵大勇立刻出声制止，“你干啥？别碰我东西！” “同志，你这些东西，是拿给寒生的吧？我帮你带给他啊！”李桂芬继续道。 “你当我傻啊？你们早分了家，你们之前不待见寒生，还总占人家便宜，现在能有这么好心?”赵大勇没好气道。 李桂芬一惊。 不明白，眼前这人，怎么连家里事儿，都知道的这么清楚。 难不成，是寒生自己说的？ 赵大勇一看李桂芬的表情，就知道，这是没认出来自己。 赵大勇也不藏着掖着。 “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谁！” 赵大勇说。 李桂芬还睁大了双眼，仔仔细细的看。 可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他娘的谁啊？ 赵大勇一脸无语。 他估计安宁和江寒生这会儿也不在家，要是他这会儿将东西拿到屋里，指不定，等他一走，东西就被偷了。 到时候，有嘴还说不清了。 赵大勇果断转身离开。 李桂芬急了，赶紧跟着赵大勇。 “同志，你别走啊，我们之间肯定有误会！我是寒生她三婶，你东西放我这里保管，肯定安全！” 李桂芬跟了一路，结果就见赵大勇轻车熟路的，往大队长家走。 李桂芬还以为这是要告自己的状。 腿都吓软了。 赶紧道：“同志，你别去，我……我这就去干活儿，不偷懒，绝对不偷懒！” 赵大勇停下来，提醒她，“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赵大勇，我表姐是金爱菊！” 听完赵大勇的话，李桂芬直接跳了起来。 这……这……这是赵大勇？ 长了头发的赵大勇？ …… 赵大勇回家，同样将家里人惊了一跳。 特别是金爱菊。 瞅着赵大勇满头黑发，又哭又笑的。 抱着赵大勇的脑袋，来回摸，使劲儿摸。 “头发，头发……有头发了……” 赵大勇傻笑，“姐，你也别光顾着激动了，这还得感谢安宁，是她帮我治好的！我这回给他们带了些东西，算是感谢他们的！” 赵大勇这回，什么也没给这个表姐带。 就只带了给安宁的东西。 金爱菊哪里是在乎那些的人。 她只知道，她表弟不是秃瓢了。 她表弟，终于能找着对象了。 激动的不行，又听见赵大勇说，去安宁家里，没找到人。 还问两个人是不是去干活儿了。 金爱菊道：“应该是家里孩子报名，安宁和寒生送他们去了！估计中午，就能回来。” 赵大勇：“那我中午之前，再去一趟！” “是得去看看，再问问安宁，啥时候给你介绍对象！你头发有了，对象的事儿，也得提上来了。姐我现在就等着你娶媳妇儿，再生几个孩子，都放乡下，姐帮你带！一准帮你带的圆滚滚的！” 金爱菊激动的情绪，无溢于言表。 没事儿，她就盯着弟弟的头看。 赵大勇被她盯的都发了毛。 实在待不下去了，他拎着东西，又上了门。 这回碰巧，安宁和江寒生回来，还领着一个来拿课本的小康子。 “寒生，安宁妹子！”隔老远，赵大勇就大声喊。 安宁和江寒生齐齐转身，等到赵大勇由远及近到了眼前。 安宁指着赵大勇，“你是赵同志！” 赵大勇激动无比，“是我，是我！安宁妹子好眼光啊，我现在这形象，就是单位看门大爷瞧见了，都得盘问一二，怕我是特务来的。你咋一眼看出来了？” 安宁笑着没回答。 她总不至于说，她不是看秃瓢记人的吧？ 她是实实在在的看五官。 那会儿没觉得赵大勇五官差到哪里去，如今有了头发，这人不仅精神了，还好看了！ 难怪，有人说，一头秀发，是美丽的开始！ 安宁开了院门的锁，将人请进屋。 赵大勇将大包小包的东西，全往桌上放。 “你这是做啥？”安宁问。 赵大勇有些不好意思，“这些都是买来感谢你们的，要不是你，我哪里能长出头发啊！安宁妹子，寒生，这是我这做大哥的，一点小心意，你们别拒绝我，不然我会不安心的！” 赵大勇一番话，说的很真诚。 安宁道：“心意我们领了，东西你拿回去，我和寒生哥我们什么都不缺。” 江寒生点头，“不错！” 第181章 贴身保镖 “我买都买了，哪能拿回去啊！安宁妹子，寒生，你们两个就别和我客气了，我赵大勇这人，没别的，就是一个原则，只对自家人好。 你们在我心中，就是自家人。给自家人送点吃的，不算啥！再说了，我这还等着安宁妹子给我介绍对象呢！我人生两件大事，一件是头发，一件是找对象，要是妹子你都帮我完成了，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子，比亲生的还亲！” 赵大勇说着，情绪都激动了起来。 安宁想了想，也没有再拒绝。 人情往来嘛，总归是如此的！ 你太客气了，人家觉得你不将他当自己人。 至于这些东西，等以后赵大勇结婚，她再送礼吧！ “赵同志，东西我收了！不过中午你得留家里吃饭。再叫上王叔一家，就当是替你庆祝了！”安宁道。 “既然喊了我哥嫂他们，也得叫上你家里人。咱们人多就吃肉，人少就喝汤，大家都热闹热闹，一块儿吃点好的！” 安宁：“行！” 安宁回屋给小康子拿了初中课本，还嘱咐他，回去喊奶，还有家里几个小的过来。 待会儿快到饭点，再去喊二叔，三叔还有两位婶子。 安康扛着书回去，没多久，老太太来了。 她一来，就系上围裙，帮安宁一起做饭。 江寒生要帮忙，都被老太太给赶了出去。 他让江寒生好好招呼赵大勇。 安宁给他们准备了一壶金银花茶。 赵大勇带的东西，她都整理了一遍。 肉和排骨，中午这顿，就吃了，天气热，也不能久留。 至于两罐麦乳精，一罐核桃粉，她和江寒生两个，是用不着的，还没到需要靠这东西补营养的年纪。 到时候，麦乳精给老太太，核桃粉应该补脑，给几个孩子吃。 肉罐头，安宁打算自己留着，到时候去城里，也用得上。 大枣补血效果不错，但她手上还有，是现代位面的小哥给她的，一共二十斤。 这三斤大枣，安宁打算找个机会，给老太太送去，让她和二婶，三婶一起吃。 安宁短时间内，没办法带老太太一起去城里，到时候免不得也要她们多帮忙照顾老太太。 虽说老太太治家有一套，但老太太更多时候，是威严镇压。 她这偶尔也来个温情法，和老太太能够来个互补。 她是希望，老安家越来越好的！ 安宁烧火、洗菜，至于掌勺这事儿，还得老太太来。 安宁在她面前，厨艺完全不行。 安宁不是没问过，老太太这一手好手艺，咋练出来的，老太太也不说。 几次下来，安宁也就不问了。 默认老太太天赋绝佳。 老太太问安宁，“你想这几个菜咋做？” 安宁：“排骨拿一部分煲汤，再弄个红烧排骨。至于肉，搓成肉丸子，弄个肉丸汤！再留一部分，炒其他菜。” 老太太瞅着肉有不少，问安宁：“要都炒了啊？” “炒了！咱们人多，加上王叔一家子，得二三十号人。” 这么些人，得要些东西吃的。 “那我得回去拿点粮食过来。” 这么些人呢，都要吃上饭，孙女得被吃穷啊！ 安宁拉住老太太，“奶，别……上回寒生哥弄了些糙米，我们再煮一锅小米粥，粗粮细粮结合，都能吃饱的！” 老太太：“你这丫头，也得注意节俭。眼下日子不好过，能省一口，是一口。” 安宁：“放心吧，奶，我肯定节俭！” 安宁不是个喜欢委屈自己的人。 有的吃，她当然想吃好的。 不过老太太说的也没有错，能节俭，肯定是节俭。 她是绝对不可能浪费的！ 菜色都是提前商量好的，老太太做起来，也得心应手。 赶在中午十二点之前，老太太做了十个菜。 虽然她自己做的泡菜，也端上桌，当了菜碗，但是这顿，不比过年简单。 老王家，老安家所有人，再包括一个赵大勇，大伙儿看着满桌子菜，只差流口水了。 赵大勇：“之前只觉得安宁妹子做菜好吃，一直不知道原因，现在我看我是知道了！原来是老太太手艺好，这是手艺传承啊！” 赵大勇一番话，气氛一下子热起来了。 安二牛和安三毛两个，开始夸老太太手艺好，夸安宁好。 一堆赞美的话，安宁都怀疑她两个叔叔，想这些话，是不是得想破脑袋。 这顿饭，和谐异常。 吃完饭，金爱菊帮着收拾厨房。 不忘询问安宁什么时候安排弟弟赵大勇和沈招娣见面。 安宁自然觉得越快越好。 而且有这个理由在，她能自己一个人去城里了，顺便还能进进货。 安宁一口答应金爱菊，明天就进城。 哪知，大晚上，她和江寒生提起这事儿，江寒生也说要进城。 “你也要进城？”安宁惊讶的看着他。 江寒生几乎是立刻就知道她的想法。 他握住安宁的手，“你答应我的事情，还记得吗？” 安宁想装傻，想充愣。 可是江寒生的目光，太锐利了。 她撒不了谎啊。 安宁咽了口口水，想趁这个时候，想到解决的法子。 “寒生哥，你不觉得我很聪明？脑瓜子灵活，有任何风吹草动，跑路也比别人快？” “黑市始终不是正规地方，很危险，不要去了。”江寒生无意责怪她，所以和她说话，都尽量温柔。 他也不知道，安宁根本不是去黑市。 她就是想从系统商城里，拿点东西出来。 偏偏这事儿，又不能告诉江寒生。 所以还是得骗。 安宁：“我不去了！” 安宁答应的很干脆。 但江寒生总觉得她很委屈。 “算了，你要是真想去，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江寒生说。 安宁：“不……不需要吧？你不说，那地方很危险？我们可以不去的。” 江寒生：“有我在，更放心！” 避免不了的事情，不如直接面对。 至少，人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真有危险，他也能够保住她。 不至于两眼一摸黑，什么都不清楚。 安宁没办法想象，带着江寒生去黑市交易，会成什么样子。 他这人，一看就知道是正派人，别一去黑市，就被人当成抓黑市交易的人吧？ 第182章 误会大了 隔天，吃过早饭，江寒生骑自行车载安宁。 因为顺路，安宁又捎了安康一段路，将他送到学校门口。 叮嘱学习的话，安宁昨儿就说过了，今儿她也不多说。 反正这都是要安康自己去做的事儿，她点到为止就好。 在公社中学，安宁的座位从前杠，换成了后座。 虽然不能和之前那样，人是靠在江寒生怀里的，但是现在坐后座，她腿都能伸长了。 安宁抱着江寒生的腰，眉头舒展。 她今儿穿的可漂亮了，老太太做的小碎花裙，头发她也精心打理过了。 同样是披散，她头发上，还有个蝴蝶结，是她自己做的，和衣服很搭配。 就是鞋子拖了后腿。 安宁不喜欢塑胶凉鞋。 而且她瘦了之后，之前的鞋子也大了。 穿在脚上，都不像自己的鞋子，感觉像拖鞋。 之前没仔细看自己的鞋子，不觉得。 这会儿越看，越觉得丑。 安宁还有工业券，她想着自己要去买双小白鞋，再买双单皮鞋，平底的。 要是有高跟鞋也行，女人穿高跟鞋好看，就是不大方便。 眼下还是全民劳动的年代，想享受，也不是时候。 江寒生也要买，他现在穿的，还是从前在部队发的鞋子。 虽说没坏，但是鞋子这东西，不得多备两双？ 安宁已经在心里说服了自己，要买买买。 一到县城，她立刻让江寒生带自己去百货大楼。 小白鞋挑了一双，至于皮鞋，安宁想要白色的皮鞋，可县城百货大楼只有黑色的，而且样式比较老气。 安宁又看了江寒生的鞋子，皮鞋没看上，运动鞋没有。 安宁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这年代，物资太匮乏啦，想买双称心的鞋子都难。 江寒生眼看她一张脸，都成了菜色，赶紧问：“没有喜欢的吗？” “嗯！你去过市里吗？不知道市里百货大楼的货，会不会多一点？还有省城。” 江寒生都去过，但你要说多熟悉，也没有。 江寒生：“矿区每天都有去市里的火车，你要是想去，咱们晚上去，再找个旅店住一晚。明天逛一天，买了东西回来。” 安宁：“好啊，好啊！” 她还没去过市里，没去过省城。 要是能去，她一定买买买。 江寒生：“那就去！” 安宁突然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样，蔫了。 “不行，我出门没拿介绍信，你户口转到这边了吗？如果要去在外面过夜，是不是也得拿单位证明？” 眼下户籍制度，可是很严厉的。 住旅社，都要介绍信。 没有介绍信，是没办法在外住店的。 就算去外面将就一晚，没准都有人调查身份。 搞不好，就被抓了。 江寒生：“那待会儿去矿区拿介绍信，大队长那边，我们晚上去拿。你带上户口本，我们再在城里，办个结婚证。” 提到结婚证，安宁总算是想起来了。 本来结婚之后，就要领证，但是她一直觉得自己挺胖的，所以一拖再拖。 实际上，现在的安宁，不能算胖了。 她应该已经下了一百斤了。 安宁肚子上，已经平坦了，没有赘肉。 不出意外，体重也就定下来了。 现在办结婚证，再合适不过。 “好，就这么办！” 安宁将凉鞋换成了小白鞋，还把自己端午节时候买的手表拿出来，戴在了手腕上。 不过是两个小小的改变，她整个人看起来，又和之前不一样了。 安宁将手表往江寒生面前晃了晃，“好看吗？” “嗯！” “想想端午节那会儿，我还完全戴不了这手表，谁知道，现在就能戴了！”安宁感慨了一句。 江寒生知道这段时间安宁辛苦。 要不是自己亲眼看着，大概没几个人能够相信，三个多月前，还是一座山一样的安宁。 现在不仅瘦了，还白了。 江寒生甚至还担心过，安宁的身体，是不是出了问题。 但是他问过她，身上哪哪儿都不疼。 能吃能喝，能睡。 江寒生虽然不是医生，但也清楚，有问题的身体，不会这么健康。 罢了，只要不再瘦下去，应该问题不大。 安宁和江寒生离开百货大楼。 打算去纺织厂找沈招娣。 大白天的，两个人虽然没牵着手走路，但是靠的很近。 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两个人的关系很亲密。 隔了不算太远距离，一个中年男人，盯着江寒生和安宁离开的背影，看了又看。 男人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吃惊，到最后的愤怒。 要不是这会儿旁边还有人在，中年男人，都要冲上去了。 可最终，男人还是顾全了大局。 …… 安宁去纺织厂，提出要见沈招娣。 结果刚说出沈招娣的名字，门卫大叔就一脸警惕。 “你找沈招娣干啥？我们纺织厂，没有沈招娣这个人！”门卫道。 安宁：“不可能啊，沈招娣是这里的学徒工，我是她的朋友，我找她有点事。”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门卫大叔态度不算友善。 江寒生冲门卫大叔道：“叔，我们不是来闹事儿的，就是想见见沈招娣。她和我爱人约好了，今天要见面，但是没约具体时间，你要是方便，就给捎句话，中午在国营饭店见面，我爱人叫安宁！” 之前安宁就说过。 江寒生一米八的大高个儿，模样周正，人瞧着又正气。 同样一番话，他说着，就让人觉得有信服力。 门卫也没有和之前那样，一口咬定，没沈招娣这个人。 而是开口：“前几天，沈招娣的爹娘来厂里闹事儿，他弟弟拿砖头打了咱们厂里一个职工，厂里生产主任知道这事儿，当场就把沈招娣给开除了，还全厂开了批评会，说是以后，不是城里户口的学徒工，不招了！” 安宁愣了一下，没想到，事情闹这么大了。 “那沈招娣呢？她没动手吧？” “她哪里有动手的机会啊，她娘直接拽着她头发，都没办法反抗！” 门卫大叔说着，叹了口气，“要不是上头交代，我也不至于这态度。沈招娣弟弟，一砖头拍的，是厂长的侄子！” 第183章 沈盼弟 “那你们生产主任，怎么不找沈金宝和沈招娣的爹娘？欺负一个小姑娘，算是怎么回事。”安宁说话间，带了一丝情绪。 结果把门卫问也倒了。 是啊，这厂长，咋不找沈招娣父母的麻烦呢？ “小沈那同志，人还不错！每回上下班，都要和我问好。可事情到了这一步，谁都没有办法的，就当是她……倒霉吧！” 这会儿门卫大叔，反而和安宁，江寒生说起了自己的心里话。 虽然一开始，提到沈招娣他态度不好，但这完全不是他的本意。 没办法，他就是个普通看大门的。 厂里其他事儿，和他压根没关系。 他也说不上话。 “你们是她的朋友，要是可以，也帮着劝劝，小姑娘家家的，总会有出路的，没必要盯着这小小的纺织厂！” 安宁知道眼前人是好意，面露感激之色，“谢谢叔！” 从纺织厂离开，安宁没说话。 见安宁不说话，江寒生哄她，“其实，这件事，也不见得，就和方才那个同志说的那样，谁也没有办法，或许还有转机。” 安宁点了点头，“我知道！但是就是觉得……不公平！” 就因为沈招娣是女儿，就得被父母吸血，供养亲弟弟。 现在弄得工作都丢了。 有委屈，还没地儿说去。 江寒生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安宁。 想了很久，他突然说：“我很喜欢女儿。” “啊？” 江寒生一脸认真，“我们生的，是女儿也没有关系，不会不爱，更不会舍得去伤害。” 安宁忍不住撇嘴，“我现在在想别人的事儿呢，还没到我们自己。” “迟早都要想的，现在想也不算早！”江寒生道。 安宁：“……” 江寒生虽然歪了话题，但是也算是让安宁缓解了心情。 这年头重男轻女的不要太多。 她奶那样的，算是特殊。 不是人人，都和她家老太太一样，孙女是宝贝疙瘩。 就他们自己大队，不知道多少孙女，多少女儿，被人嫌弃。 老太太甚至说过，有些人知道生的是女儿，当天就要扔河里淹死，省的要花粮食养孩子。 沈招娣的二妹也是同样的境遇。 这么些年，她们都在父母的控制和洗脑之下，没人教过她们，遇到这样的父母，应该反抗。 也没有人告诉过她们，比起弟弟，她们自己也是人，也该好好爱自己。 安宁对沈招娣，有很多的同情。 她甚至联想到上一世的自己。 是不是因为自己是女儿，所以从小就被父母抛弃。 如果这一世，她不是遇上了老太太，大概这辈子，也没办法体会什么是亲情。 所以为了沈招娣，她也愿意耗费一些时间，做些在别人眼中看来，是浪费时间事情！ 就当是给这个世界，多一点点希望吧！ 她希望，沈招娣能够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属于自己的幸福！ 即便她这一代，没有感受过父母之爱，至少她的下一代，不用再经历同样的痛苦。 “我们先找到小沈姐姐再说！就算她和赵大勇两个，介绍不成，以现在赵大勇的条件，找个对象，还是没啥问题，在赵大勇那儿，我们也不用太担忧！”安宁说。 “她家……”江寒生想问地址的事儿。 安宁笑了，“她家地址我记着呢，记得可清楚了！” 沈招娣家是她爹的单位分房。 就在县城北区那块儿。 那一片，住了很多像沈招娣他爹这样的单位职工。 只是房子建的参差不齐，大大小小的，房子间距也特别小。 就拿沈招娣家来说，在一个小巷子里面，三十平米，四面八方，都是房子。 北方四合院至少还有大大小小的院子，沈招娣家不是。 平时连晒衣服的地方，都没有。 安宁一路问了老些人，才问到沈招娣家的地址。 敲了半天门，开门的是个年轻女人，就是人黑了点儿，跟炭一样。 而且手细，脚细的，肚子有些大，脸有些浮肿，脚上穿着一双烂了的破草鞋。 一看，就知道是长期干活儿，又没好好吃过饭的！ 安宁礼貌冲女人道：“这里是沈招娣家吗？” “你找俺姐干啥？”女人一张嘴，就说沈招娣是自己姐姐。 安宁试探性的开口，“你是沈……盼弟？” 沈招娣说过，她二妹小她四岁，叫沈盼弟。 沈盼弟一脸疑惑，“你咋知道我名字？我姐和你说的？” 安宁：“没错！你姐呢？” “去乡下嫁人了，俺娘带回去的。俺娘说，俺姐结婚，能够得到二百斤粮食，三百斤红薯，一百块彩礼。” 沈盼弟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竟还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安宁听闻，又气又急。 “什么时候走的？” “早上，俺早上来，俺娘说，以后俺伺候俺弟弟的吃喝拉撒，用不着俺姐了，所以把她给嫁了，不然再等两年，都没婆家要了。” 安宁看向江寒生。 江寒生：“先问清楚，她老家在哪儿，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 安宁问沈盼弟，“你老家在哪儿？哪个公社，哪个大队？” 沈盼弟都是如实回答。 “春山公社，牛角大队。” 安宁一愣，这和他们是同一个公社啊。 既然是同一个公社，倒还好办了！ 安宁看向沈盼弟，“盼弟，你爹娘对你好吗？” 沈盼弟歪着脑袋想了想。 她爹娘对她好吗？ 咋个才算好啊? 她也不晓得。 反正懂事起，就干活儿了。 家里的活儿，地里的活儿，赚工分，分粮食。 分的粮食，她得背一半背到城里，供养弟弟。 要不是这次娘托人捎话，让她来城里伺候弟弟，她还没机会，在城里住，在城里吃饭。 弟弟虽然凶了点，见着她，也是一脸嫌弃。 可是以前一直都是这样，她都习惯了。 所以沈招娣没办法回答安宁的问题。 “俺……不知道。”沈盼弟傻笑。 “盼弟，你姐姐很爱你，你也要爱你自己。爹娘和弟弟，不是你生活的全部。如果真有一天，也请你站在你姐姐那边，不要指责她，更不要觉得她做错了！” 安宁不知道自己这番话，究竟有没有用。 毕竟，被压迫久了的人，是会麻木的。 甚至会觉得，生活本该如此，她们不配拥有好生活。 第184章 抗争到底 从沈招娣家里出来，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商量了一下。 既然是同一个公社，那这件事，还是需要告诉王大山。 他一个大队长，认识的人，总归比他们认识的人要多。 怎么着，也要问清楚，沈招娣她娘，给她找的对象到底是谁。 二人之前的计划，全部被打乱。 匆匆回了大队，见了王大山。 得知安宁给自己表弟介绍的对象，被亲妈抓回去，要嫁给别人了，王大山差点急的跳起来。 随后，她从安宁这儿，知道沈招娣的爹姓沈，在牛角大队，和他们是同一个公社的。 “姓沈，还在城里成了正式职工，牛角大队……沈大柱子！没错，就是沈大柱子！”王大山一脸肯定。 “叔，你认识这人不？”安宁问。 “认识倒不认识，他们大队长和我关系不错，平时公社开会，我们两个都坐一块儿。至于那沈大柱子，是他们牛角大队，最有出息的一个。” 可不是，眼下城里户口，就能吃商品粮。 月月有粮油供应。 即便不是江寒生他爹，这种大国营厂的副矿长级别的。 就沈大柱那种，国营厂正式职工，也足够乡下人羡慕的。 乡下人靠工分吃饭。 有工分，才有粮食分。 不干活儿，是没资格吃饭的。 王大山直接骂了起来，“不过那也是个混蛋，仗着自己城里户口，城里工作，他们大队长他都看不起。平日里，两个人走在一起，还得陈队长给他打招呼，他才假惺惺的装作自己没瞧见！而且这人重男轻女，家里儿子养的无法无天，闺女净留家里干活儿了。你要给大勇介绍的是她哪个女儿？” 安宁：“六年前考到城里纺织厂的，只是因为没有户口，所以一直是学徒工，一个月工资十二块！其实，婶婶见过她本人，我们好些妇女一起进城，遇上点事儿，就是她帮着去供销社喊婶婶的！ 至于她父母为何突然翻脸，还得从前几天在国营饭店的时候，她弟弟馋肉，抢了别人的肉说起……” 都这个时候了，安宁自然是事无巨细，能够想到的，都说清楚。 哪怕不和赵大勇处对象，也至少让王大山了解一下情况。 王大山听完之后，叹了口气，“是个可怜的姑娘！要是她不嫌弃大勇，两个人倒也般配。大勇那孩子，虽然是男孩儿，但小时候爹不疼，娘不爱的，要不是有门会杀猪的手艺，又进了肉联厂，成了正式职工，都不知道是啥命运！ 即便是到现在，都和家里关系不好。要是两个处对象，家里两边都不用管了，好好过好他们的小日子，肯定不比其他人差！” “叔，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现在人被她娘抓走了，咱们现在是不是先得了解情况？确定人是安全的？” 安宁这话，点醒了王大山。 王大山道：“我这就去陈队长家。” 王大山从家里拿了两个赵大勇拿来的肉罐头，又拿了几个儿媳妇中午做的二合面饼子。 上门找陈队长去了。 正好赶上一顿中午饭，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这一去，他也打听清楚了是怎么回事儿。 沈招娣的娘曹花英确实给她找了个对象。 二百斤粗粮，三百斤红薯，也都是约定好的。 一百块那事儿，是假的，乡下人根本拿不出。 而且粮食也是说好的，先给一百斤粗粮，一百斤红薯，剩下的等沈招娣生了儿子再给。 安宁听完，气不打一处来，“有这么做娘的吗？这么坑自己孩子？” 王大山：“我和老陈聊了一下，老陈的意思，是让我别管这事儿。找谁，也别找她家闺女，省的以后狗皮膏药一样，被粘上了！” 一个大队长尚且这么说话，真实情况，可想而知。 安宁：“介绍的事情，就算就此作罢也行！反正两个人也没见过面，只是那姑娘太可怜了……” “宁丫头，你别急，我没说不管她！老陈是这个意思，我嘛，相信缘分。若那丫头，真的和大勇有缘，咱们就当是帮了自己人，如果没缘分，就当是做了好事了！ 老陈答应我了，晚上派自家儿媳妇，偷偷把人放了！你们夜里去他们大队门口等着，将人接走！只是，这始终不是办法，还得想个法子，制止她爹娘才行！” 王大山说的没错。 救走人，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怎么做，才是重点。 安宁：“王叔，剩下的路，看她自己怎么走吧！要想走出困境，还是得靠她自己，看她的决心！” “不错！” 入夜之前，安宁和金爱菊提前守在了牛角大队外。 这事儿，是大伙儿商量出来的。 暂时男人们都不参与这事儿。 要是真闹大了，就说是安宁和金爱菊两个，同为女人，不忍心女人受苦。 至于王大山和江寒生，他们两个，能不掺和进来，就不掺和进来。 天彻底黑下来之后，安宁和金爱菊两个，接到了沈招娣。 沈招娣听到安宁声音的那一刻，直接就哭了出来。 “安宁……怎么会是你？陈队长儿媳妇说有人在大队外面等我的时候，我完全想不到，谁会帮我，我甚至都觉得这是个骗局。” 沈招娣这几天过的很不好。 她爹娘太狠了，带弟弟去厂里闹事儿，把她工作都给闹没了。 她想反抗，被揍得很惨。 一早上，她被娘拖着回乡下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完了。 如果不是半夜，有人打开了柴房的门，放她出来，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安宁道：“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咱们赶紧走！回去之后，我们再想办法！” 天黑，她们又没有灯。 等到将人接回去，有煤油灯了，安宁和金爱菊两个，才注意到，沈招娣脸上，两个硕大的巴掌印，露出来的手臂上，也是道道血痕。 是早上反抗的时候，她被她娘打的。 金爱菊对沈招娣有印象。 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的。 那会儿，她还以为，是自家亲戚。 谁能想象到，她会摊上那么个娘。 那曹花英也不是个东西。 自己亲闺女，都下得去手。 第185章 豁出去 金爱菊将自己珍藏的伤药，给拿了出来。 给沈招娣抹药的时候，沈招娣没哭，她倒是心疼起来了。 “这是个啥娘啊，自己亲闺女，给折腾成这样了！” 沈招娣也不是第一次受伤了，就是以往没有这么严重。 但是第一次有人心疼自己。 所以免不得，眼泪糊了眼睛。 “姑娘，你别哭啊，是不是我下手太狠了？”沈招娣轻声细语的问。 沈招娣摇头解释，“不是，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我。” 金爱菊叹了口气。 这么好的孩子，咋就没人珍惜呢？ 金爱菊给沈招娣上了药，带她出去见等在堂屋里的众人。 其实在金爱菊给沈招娣上药的时候，大伙儿已经商量出了法子。 只是，就要看沈招娣豁不豁得出去了。 安宁告诉沈招娣，“眼下这情况，小沈姐姐你要是想救自己，就一个办法了！” 沈招娣看着安宁。 “他们狠，你比他们还要狠！他们是怎么让你丢掉工作的，你就怎么让他们丢了工作！” 沈招娣明白安宁的意思，“你是说，让我去我爹单位闹？” “你爹是正式职工，他比你更害怕丢了工作，因为他还有儿子要养！到时候，让他们厂长见证，往后不准他们再去找你麻烦，不准逼你嫁人，还要去给你们厂长道歉，争取把你工作给找回来。” 沈大柱不是没有弱点的人。 只要针对弱点，就有希望打倒他。 至于要不要做，选择权在沈招娣自己。 沈招娣没有犹豫，她不想自己往后的人生，就像今天这样，随意被人支配。 连嫁给谁，都不知道。 甚至嫁了人之后，还要供养弟弟，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 沈招娣：“安宁，谢谢你！还有大家，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也许就嫁人了！这恩情，我以后再报答。” 安宁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不用这么客气。人生是你自己的，好好过。” “你说得对，不能总为了别人活着。在城里这六年，我赚得每一分钱，都上交了。吃不敢吃，白天上工，晚上回来洗衣做饭。弟弟打骂，从来不敢还口，换来的，始终是一次次更加严厉的责骂和侮辱。我不会再这样下去了！” 沈招娣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和家里断绝关系，她无所谓了。 要真是这样，就当是解脱了。 隔天，沈招娣一个人进了城。 去了他爹工作的搪瓷厂。 她在搪瓷上大吵大闹，说父母重男轻女。 为了弟弟，要将逼她嫁给自己不认识，不喜欢的男人。 甚至还殴打她。 这些年，随意剥削她，连她辛辛苦苦找的工作，也被爹娘给弄没了。 这些年，她跟奴隶一样，辛辛苦苦，一天不敢休息。 换来的，没有疼爱，只有痛苦。 沈招娣这番大闹，正如安宁所料，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 搪瓷厂的领导出面，找来了沈大柱和曹花英以及沈招娣三人对质。 领导办公室内，沈大柱扬手就要打沈招娣巴掌。 沈招娣眼神坚定的迎了上去，“打吧，打死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们心里只有弟弟，没有我和妹妹们！既然如此，你当初生我们做什么？只生弟弟就好了。” 曹花英气的跳脚，“死丫头，我还没说你呢！昨儿晚上，谁让你跑掉的？差点害我没办法和人家交代，人家本来答应了，再多给点彩礼，养你弟弟十年，结果现在还要减少彩礼。你最好自己乖乖回去，别逼我出手！” 曹花英本来就是个乡下女人。 没念过书。 重男轻女这套，她从小就看着。 自己没生儿子的时候，拼命折磨闺女。 自己生了闺女，自然所有的爱，都要给儿子。 只要儿子开心，别说卖了女儿，就是扒了她们一层皮，曹花英也觉得理所当然。 只是，这里始终是城里。 她虽然是临时工，可也归厂里管。 加上她一开口一番话，完全暴露了自己那点龌龊行径。 也不用对峙了。 搪瓷厂的领导，直接就冲沈大柱道：“沈大柱，你搞清楚，现在是新社会，不是过去的封建社会，女娃也是人，妇女也能顶半边天！你们这样，是歧视妇女，厂里不会不管的，你如果再不端正自己的态度，厂里不会留你了！还有你老婆，我记得她只是一个临时工，厂里随时可以让她走！” 沈大柱没想到，厂里领导一开口，就是要开除自己。 当场傻了眼。 曹花英则大吵了起来，“开除我们？凭啥？这丫头是我生的，我这做娘的，还不能说她几句，骂她几句了？” 也正是这时候，沈招娣挽起自己的衣袖，露出手臂上，斑驳的伤口。 “娘，这就是你嘴里的只是骂几句吗？比两根手指还粗的木棍，打在我手臂上，对着我脸上连扇十几个巴掌，这也是说几句？” “你……”曹花英瞪大了双眼，恨不得吃了沈招娣。 “领导同志，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只是想要一个公道！我想结婚，但我不想随便结婚，我会赡养父母，但我希望公平公正！而不是让我连弟弟的吃喝拉撒都管。领导同志，求你帮帮我，我也想工作，也想赚钱，也想替国家做贡献。”沈招娣一字一句的说着。 这些话，都是安宁一字一字教的。 安宁和她说，闹的时候，一定要豁得出去。 但是一旦领导介入，就要适当的表现出大度，同时也要将自己的需求提出来。 只有你说了，别人才知道你在受苦，才知道你需要什么。 搪瓷厂的领导，早就动了恻隐之心。 又听见沈招娣说的这番话，就算再不想管，也不得不出面。 “沈大柱，你自己选吧！是好好处理这件事，还是我当场将你们两个开除。”搪瓷厂领导问。 沈大柱这会儿，腿软，脚软。 他努力的看清楚眼前的沈招娣。 明明是自己的女儿，可什么都不一样了。 说的话，做的事情，全都不一样了。 第186章 有好多个女儿 沈大柱敢赌吗？ 他不敢！ 他好不容易从乡下到了城里，有了户口，有了单位。 还有了儿子。 如果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把工作丢了，太不合算了。 反正，他还有两个女儿。 大女儿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了。 二女儿年纪到了，也可以嫁人了。 至于照顾儿子，三女儿也行的。 反正乡下丫头，除了干活儿，就是干活儿。 “领导，你咋说，我咋做，我都听你的！”沈大柱一脸谄媚道。 曹花英还想反抗。 只是刚张嘴，还没说话，沈大柱就冲她吼，“你给我闭嘴，就是你平日里喜欢欺负闺女！你要不欺负闺女，事情至于这样？现在还麻烦人家领导处理咱们家这点破事儿，工作你不想干了，我还想干呢！你别害了我，害了金宝。” 曹花英当场愣住。 这咋叫她欺负闺女？ 他没说过，丫头片子不值钱？ 但沈大柱子始终是一家之主，加上他提到了儿子金宝，所以等他吼完之后，曹花英没敢再说话，跟受气小媳妇儿似的。 搪瓷厂领导见两个人还算老实了，伸出手比了三根手指头，“三件事！第一件事，端正态度，往后不准再重男轻女，最好给你们女儿道个歉。第二件事，婚姻自由，你们的女儿想结婚，就结婚，想嫁给谁，就嫁给谁！至于第三件事，我听说你们把她工作弄没了，怎么弄没的，怎么弄回来，弄不好，两个一起开除！” 三件事中的哪一件事，对曹花英和沈大柱子来说，都不是简单事儿。 如今三件事掺杂在一起，更是成了地狱模式。 “领导，这工作没了，咋还能找回来啊？”沈大柱子苦着脸。 “这是你的事儿，不是我的事儿！不想要工作了，直说！” 为了工作，沈大柱子只能妥协。 从单位请了假，带着曹花英上门去道歉。 结果纺织厂门卫那边，根本不让他们进，还嚷嚷着要叫保卫科。 之前他可是好心让他们进去了，结果他们竟然闹起了事儿。 还害的沈招娣丢了工作。 两边僵持着，没办法，还是沈招娣求门卫，说他们不是来闹事儿，是来道歉的，也许还能挽回她的工作。 门卫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权当自己去茅房，没看见！ 人是让进去了，至于该向谁道歉，沈大柱子又犯了难。 “金宝打的是厂长侄子，先给厂长道歉，再去向主任道歉！”沈招娣面无表情在旁边提醒。 “死丫头，你少在这里耀武扬威的，小心我打你。”曹花英巴掌提了起来、 沈招娣指着自己的脸，“你们打啊，狠狠的打。打了我再找搪瓷厂领导给我做主！” “你……”曹花英气的不行。 偏偏现在又拿沈招娣没办法。 打不敢打，骂……骂也骂不了。 曹花英说一句，沈招娣回一句。 到最后，被气的，浑身颤抖，也没有法子。 “我只说一遍，待会儿见着厂长，你们两个，最好态度诚恳点，我工作恢复不了，你们也别要工作了！到时候，领不到工资，养不了弟弟，别怪我！” 沈招娣现在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她只要自己的工作，其他什么她都不管。 见到厂长之后，沈招娣说明了来意，诚恳的道歉。 沈大柱子和曹花英两个，一脸不情愿，也只能道歉。 只是，被开除了的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又回来。 加上涉及到自己亲侄子。 纺织厂厂长一口咬定，这事的处理，属于公事公办。 不存在任何的不妥。 沈大柱子和曹花英两个，又是鞠躬道歉，又是往自己身上揽过错。 最后他们答应赔偿三倍医药费，同时亲自去给厂长侄子赔礼道歉。 另外，沈招娣也不是完全恢复了工作，她还有三个月观察期，如果这三个月，沈大柱和曹花英两个，再来闹事儿，他不仅要开除沈招娣，还要交给保卫科处理。 毕竟，当初要不是看沈金宝年纪小，他们早就让保卫科的人介入，或者交由派出所的人管了。 从纺织厂出来的时候，沈招娣叫住沈大柱子和曹花英。 “爹、娘，那个家，我以后不会回去了，以后你们怎么宠着弟弟，我不管，但希望你们别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能找搪瓷厂领导一次，就能够找他们第二次。”沈招娣道。 “滚，赶紧滚！”曹花英直跳脚。 沈大柱子也恨不得吃了她。 沈招娣回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妹妹沈盼弟见她回来，还一脸好奇，“姐，你不是回去嫁人了吗？咋就回来了？” 沈招娣进屋的脚步顿了顿。 冲妹妹道：“盼弟，嫁人……” “嫁人咋啦？”淳朴的沈盼弟满脸好奇的看着自己姐姐。 “嫁人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如果嫁的不是自己喜欢的，对自己不好，还不如不嫁！”沈招娣道。 “可嫁人有好多粮食。娘说彩礼一百块，二百斤粮食，三百斤红薯……” 要是二百斤粮食里，有细粮就好了。 沈盼弟越说，脸上露出的神情越向往。 沈招娣看着妹妹，看着她不谙世事，看着她到现在，都看不清爹娘的真面目，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她残忍的开口，“不管多少彩礼，都和你没关系！那全是金宝的。” “是金宝的也没关系啊，他吃了，就等于我们吃了。我们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不是吗？”沈盼弟一副早就习惯了的模样。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不一定是对的！盼弟，姐姐比你大四岁，你吃过的苦，姐姐也吃过，但咱们不是必须要吃苦的。 就算吃苦，也只是暂时的，我们赚的钱，我们赚的工分，凭什么我们一口细粮都吃不上？ 凭什么金宝从小到大，就能对我们呼来喝去？盼弟，姐姐醒了，你也别做梦了，爹娘不爱我们，我们都是他们的工具，一辈子供养弟弟的工具！” “姐……” “盼弟，你好好想想姐姐说的，哪天不想待在这个家了，姐姐带你走！” 沈盼弟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五块钱，抓着妹妹的手，放到她手心！ 她能给的，也就这么多了。 第187章 送衣服 沈盼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眼睛都挪不开了，盯着看了好久。 在大姐沈招娣的提醒下，她将钱藏进了自己那双破鞋子里。 沈盼弟平时都穿草鞋，但也有一双布鞋，是沈金宝穿过的。 底都断了，沈盼弟还跟宝贝似的，从来舍不得穿。 她将钱藏在里面，很安全。 沈招娣要走了，沈盼弟又从自己带来的那堆破烂里，拿了一点红薯面给沈招娣。 “姐，我自己偷偷留的，爹娘他们都不知道，我都给你。” 沈招娣红了眼眶。 这个妹妹，和她关系最好。 只可惜，没念过书，被爹娘重男轻女那套，坑的太严重。 人总是呆呆的。 但是沈招娣知道，自己妹妹不坏，她只是太相信爹娘了！ “妹妹，红薯面就当是姐姐借你的，总有一天，会加倍还给你！”沈招娣道。 “姐姐，你快走吧，不然金宝回来，又要闹脾气了！” “嗯！” 沈招娣离开之后，没回纺织厂。 按理，她应该先去纺织厂申请职工宿舍，一个月下来，顶多六毛钱的房租。 可职工宿舍住的人太多了，有些更是拖家带口的，一张床上，挤着一家人。 沈招娣从前要表现，明知道没办法转正，还拼命的干。 一个人干两三个人的活儿，以为这样，厂里会看着她的表现，说不定会给她转正。 现在想想，没那个必要，她做好学徒的本职就行了。 其他的时间，她可以拿来做别的。 可以从毛巾厂接点剪毛巾的活儿，也可以从毛线厂，接点活儿，做毛线衣。 这些都是能额外赚钱的。 从前她也会接些活儿，可是弟弟太调皮了。 她从毛巾厂拿回来的毛巾，弟弟直接用脚踩，最后钱没赚到，还要倒赔钱。 加上家里活儿太多了，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还要随时关注弟弟的情绪。 他开心了要哄，不开心更要哄。 以至于沈招娣能用在自己身上的时间更少了，更别说额外干活儿挣钱。 沈招娣想到以后不用那么委屈自己了，她觉得在外面找住的地方，或许对她来说，更方便。 方便生活，方便赚钱。 沈招娣第一次租房，没经验。 在县城里，转了一圈，没找好房子。 她只能暂时先去要好的朋友郑红那里打地铺。 隔天，她上了一天班。 下班之后，去了石泡大队，给安宁她们报平安。 她告诉安宁她们，自己解决了家里的事儿。 如今工作找回来了，爹娘也在他们单位领导面前，做了承诺，不管她结婚的事儿。 安宁和金爱菊他们，听到这个消息，都忍不住恭喜沈招娣脱离苦海。 金爱菊更是道：“咱们只要肯干，就肯定饿不死！你要是觉得城里日子不好过，就回乡下，照样赚工分过日子。” 金爱菊这么说，也没有错。 沈招娣是农村户口，随时可以退回来，赚工分。 只是这人嘛，看过了更高的风景，自然不愿意回到低处。 当然，沈招娣也认真的考虑了金爱菊的建议。 要是纺织厂真的待不下去了，她大概也要回农村的。 找个对自己好的人嫁了，生儿育女，好好过好下半生。 沈招娣的事情解决了，她和赵大勇的事儿，还没解决。 安宁又询问了沈招娣，她还愿不愿意见见赵大勇。 沈招娣点头，“愿意！” 金爱菊人很好，如果是她表弟，沈招娣觉得，人坏不到哪里去。 加上安宁介绍，她更觉得，此人人品可以信任。 两边都有要见的意思，安宁和金爱菊商量了一下，择日不如撞日，那就明天中午，安排着见一面。 不过在这之前，安宁先从王大山这儿，拿到了介绍信。 她和江寒生本来就计划好，去市里买东西，然后拍结婚照，然后回县城领结婚证。 如果市里好玩儿，他们还要去市里待上两天，就当是江寒生上岗工作前的放松。 沈招娣给大伙儿说了自己的情况。 也该回县城了。 只是，这时候已经天黑。 她说要回去，谁也不放心。 安宁：“你今晚就留下来，住我家吧！正好，我家还有个空房间，只要铺个铺盖，就能睡。明天一早，我们送你去县城。” 沈招娣：“不行，我还在三个月考察期，万一迟到了，纺织厂可能会让我走。” “不会迟到的，我家有自行车，保证你是你们厂最早到的那一批！”安宁向沈招娣保证。 沈招娣放了心。 她跟着安宁回家。 安宁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厨房给她热饭，炒菜。 一大碗糙米饭，一个煎鸡蛋，一个炒青菜。 沈招娣看着满满一碗饭，眼睛直接就红了。 在沈家，她没吃过这么好的饭，鸡蛋更是从未吃过。 什么都是弟弟的，什么都是弟弟先吃。 安宁见她眼眶红了，赶紧安慰她，“以后你只会比现在过的更好！小沈姐，赶紧吃饭，吃饱了，洗个澡，我去给你找衣服。” 沈招娣红着眼睛点头。 她去房间找衣服，江寒生跟着一起。 安宁给沈招娣找了一件睡衣。 又找了一条自己没穿过的新裙子，以及一条崭新的平角裤。 那裙子是老太太前段时间做的，如今安宁又瘦了一大圈，裙子大了一些。 沈招娣虽然也瘦，但人比安宁高一些。 她穿安宁的裙子，应该会比安宁合适一些。 安宁让江寒生在房间里等着自己，她拿着衣服去找沈招娣。 “小沈姐，这里一套是睡衣，你夜里洗了澡穿。另外一套，是你明天穿的裙子和裤子，睡衣你明天早上放床上就行，至于裙子和平角裤，都是新的，你穿回去，也不用还我了。哦，对了，那衣服我穿着有些大，你要是穿着也大了，系跟绳，回去之后，按照自己的尺寸，改小一些。” 安宁并不担心，沈招娣不会改衣服。 她记得沈招娣说过，纺织厂女工，做衣服，打毛线，样样在行。 沈招娣工作那么认真，没理由不会。 沈招娣一脸不好意思。 借穿就已经很不错了，哪有直接送她的道理。 “安宁，这衣服我不能要，等我洗干净了，再给你送过来。” 第188章 没认出来 “小沈姐，你不用和我客气，那衣服我确实是穿着大了，才送你的！你要觉得不好意思，那下回，我要是买了毛线，你帮我织一件毛衣？” 安宁上一世，就听说，这个年代的人，特别会织毛衣。 一件自己织的毛衣，能穿二三十年。 不像上一世，她自己买的毛衣，穿不了多久，就起毛，质量和价格，远远不成正比。 沈招娣听安宁这么说，直接笑了起来，“你要是有毛线，多少件，我都给你织！” “那我先谢谢小沈姐了！” 隔天，天不亮，安宁就叫醒了沈招娣。 三个人一辆自行车，晃悠悠的往县城骑。 到县城的时候，天刚亮不久。 不仅如此，安宁还领着她，去县城国营饭店吃了个早饭。 一碗热乎乎的豆浆，一根油条，一碗小米粥。 安宁吃的过瘾极了。 不过她吃的少，油条只咬了一口，小米粥喝了半碗，剩下的全给了江寒生。 其实，夫妻两个，一开始站在一起，沈招娣就想到了一个词儿——和谐。 现在，沈招娣觉得和谐还不够，还有恩爱。 她看到江寒生给安宁喂粥了。 一下又一下，时不时的提醒几句，让安宁慢些喝。 安宁也配合，全程笑脸。 沈招娣脸红红的，这样的画面，她根本不敢多看。 吃完早饭，沈招娣自己去纺织厂上班，果然如安宁所说，她还是最早去纺织厂的那一批。 沈招娣和往常一样，和门卫打招呼，结果门卫一下子没认出沈招娣来。 没别的原因，沈招娣以往上下班，穿的衣服都是补丁盖补丁。 但是今天，一条蓝色的连衣裙，裙子虽然瞧着大了，但是腰间用腰带系了，加上沈招娣早上出门急，没编自己标志性的麻花辫。 她头发有些微微卷曲，披散头发瞧着，本来就长相清秀的人，看起来更加的好看了。 门卫认出沈招娣，还关心的问起了家里的事儿。 沈招娣很大方的直言，“家里的事情都解决了，以后好好工作。” ……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去了一趟肉联厂。 在门口等着，等到了来上班的赵大勇。 赵大勇见到二人，一脸惊奇。 “安宁妹子，寒生，你们两个怎么来了？”赵大勇问。 “我们来告诉你，中午国营饭店，给你安排了和小沈沈招娣见面！姑娘今天穿一件蓝色的连衣裙，腰间一根同色的腰带，头发是披散的。”安宁告诉赵大勇外貌特征。 这意味着，中午他们很可能不会跟着一起见面。 赵大勇一下子红了脸。 “你们两个，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儿啊？”赵大勇低下头。 安宁：“没错，你的人生大事嘛！赵大勇同志，好好努力啊，要是看上了人家姑娘，就对她好点儿。她的情况，我和你都说了！咱们去见面，便是认可了，她目前所有条件！同样的，你的情况，我也说的很清楚，姑娘肯见你，也同样是认可你。至于其他的，就看你们之间的缘分了！” 赵大勇重重点头，“我知道。妹子，哥先谢谢你。” “等你们好消息！”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从肉联厂离开。 安宁提议，给辛矿长和骆书记，带些东西过去。 之前总是他们占便宜，这回，江寒生又要拿介绍信，肯定不能空着手。 于是二人决定去供销社看看。 安宁把手上有的票，都拿出来了，买了两份点心。 麦乳精买了两罐，再买两个水果罐头。 安宁手痒痒，想从系统商城里，拿点鹅蛋和鸡蛋。 但是这东西，黑市不见得能买到。 安宁看了一眼江寒生，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 “寒生哥，你要不要看看，有没有不要钱的烟酒卖？咱们要不拿点烟酒，去见辛叔和骆叔？” 江寒生没注意到安宁眼神中的狡猾。 他拉着安宁，要去烟酒柜台看看。 安宁突然捂着肚子，“寒生哥，我肚子疼，你自己去吧，我去附近找个公厕，上个厕所。” 江寒生没有怀疑。 松开安宁的手。 安宁撒丫子就跑。 还真跑到一个没人的公厕，鹅蛋拿了八枚，鸡蛋拿了四十枚。 她看着系统商城里的鸵鸟蛋，都要心疼死了。 这么大的蛋，要是能够拿出来，送给辛叔和骆叔，他们肯定喜欢。 只是，这玩意儿，现在太稀缺了。 她想用，也不能。 安宁拿着这些蛋，回供销社找江寒生。 见到江寒生之后，她把鸡蛋和鹅蛋交给江寒生。 安宁很小声的说，“好巧啊，我奶之前买鹅蛋的那家人，来城里卖鹅蛋，我悄悄把它们都买下来了！” 怕江寒生生气，她补充，“我没去那个地方哦，时间不够。” 江寒生：“……” “这样拿去给辛叔和骆叔，应该没问题吧？”安宁笑嘻嘻的问。 江寒生：“没……问题。” 事实上，这次他是真的挑不出毛病。 让安宁下回不这么做吧，下回不见得遇得上。 江寒生：“我问了，烟酒都要票。” “那也没事儿，咱们有这么些蛋，能去看辛叔他们了！” 安宁跟着江寒生去了矿区。 这是他第二次来。 和上一次不同的是，门卫老郑一见来人是江寒生，不但不拦着，还热络的询问江寒生怎么这么久都不过来。 他没有认出安宁。 安宁上回来的时候，是涂了脸的。 而且安宁那会儿，还有些圆润。 现在已经是比较苗条的身材了，看身材，看脸，看穿着，老郑也没办法一下子认出眼前之人就是安宁。 安宁倒是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叔。 老郑满脸笑意，“这是你对象？” 老郑相当于江寒生的长辈。 知道江寒生的爹，是从前的江副矿长，也知道江寒生和骆书记，辛矿长的关系很好。 不过，江寒生结婚的事情，他不清楚。 江寒生：“媳妇儿！” 听说安宁是媳妇儿，老郑脸上直接笑出了褶子。 “这丫头，可真俊啊！你小子眼光不错，是带人家去见辛矿长和骆书记的？”老郑多嘴问了一句。 “嗯！” “挺好，他们应该也很想你，赶紧进去吧！”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第189章 那天的误会 这还是安宁第一次进矿区。 之前听说大国营厂，就是一个小型公社，安宁还不信。 如今眼见为实。 加上江寒生又在旁边介绍，哪里是供销社代销点，哪里是矿区医院。 另外，矿区往西走上五里地，就是一个火车停靠点，专门为了运输煤矿建造的。 搭上拉煤的车，就能去市里。 而他们这次来，除了看望辛叔和骆叔，就是拿介绍信了。 带齐介绍信，下午就能搭去市里的火车，特别方便。 江寒生领着安宁直接去辛矿长办公室。 到了门口，安宁让江寒生自己先进去。 她在外面等一会儿。 她现在变了这么多，江寒生总要和辛叔通通气，不然她突然出现，吓着别人就不好了。 江寒生：“其实，辛叔是个承受能力很强的人！” “那也得先说说，你先去，待会儿你再来叫我。”安宁坚持。 江寒生只得拿着东西，自己先进去。 这么长时间不见，江寒生还以为，辛叔会和往常一样，热情相迎。 结果辛叔就看报纸，喝茶，一个眼神，都不给江寒生。 江寒生觉得疑惑，但还是将拿来的东西，放在办公室的角落。 然后问：“辛叔，我的户籍和粮油关系，转到矿区了吗？之前上级联系我，我被分到这边工作。” 辛叔还是不说话。 江寒生更加的疑惑了。 但他还是继续问，“要是我户籍转过来了，你能不能帮我开个介绍信？我要去一趟市里！” 辛叔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报纸，只是看向江寒生的目光中，带了几分嫌弃。 “你去市里干嘛？” 江寒生：“去市里买点东西。” “和谁？”辛叔没好气的问。 江寒生刚想说是和安宁，结果辛叔阴阳怪气的说：“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你小子也忒不是个东西了，当初我和你骆叔是怎么劝你的？你虽然年纪大了些，但结婚这事儿，也不必这么着急，总得选一个自己喜欢的才好！你倒好，娶了人家，又看不上人家了，现在竟然……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和你骆叔，当初都不该去参加你的婚礼！” 江寒生听得一头雾水。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辛叔，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误会，你他娘的，大街上，和一个女的靠的那么近，就差搂搂抱抱，就差亲嘴了，你还说老子误会?” 辛矿长和江寒生一样，都是退伍转业。 不同的是，辛矿长是打过小日子的。 脾气比江寒生暴躁的多了。 他心里有气。 没别的，就因为两天前，老骆陪一个市里来的领导，在县城瞎逛，结果看到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的一幕。 老骆说，瞧见寒生跟一个女的，举止亲密，两个人靠的很近。 那小子还帮着那女的，弄了额前的头发。 骆书记是读书人，总想着什么顾全大局，给这臭小子留面子。 辛矿长可不是。 要是瞧见那小子和外面女人乱来的是他，他一准要冲上去，打掉那小子一颗门牙。 “什么女人？辛叔，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直觉告诉江寒生，眼前的人，是误会了什么。 可是话又说的不清不楚的。 江寒生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 “你的意思是说，老子冤枉你？故意找你茬？好啊，你小子，当别人是傻子是吧？”辛叔大吼。 他又不是没想过，那是不是误会。 可骆书记说，那根本不是姜家那胖丫头。 那胖丫头就是一座山，只要眼睛不瞎，就算隔了五百米，他也认识。 更何况，两个就隔了一条马路。 骆书记用名誉发誓，那绝对不是寒生娶的那胖媳妇。 他们二人，虽然不满意安宁的外表，但是那丫头人不错，性子也好。 看人不能看外表。 外表好看有什么用，性子不好，不能持家，天天吵架，弄得家里鸡犬不宁。 再说了，这男人娶媳妇，又没有人用刀子逼你娶，你既然娶了，就该负责的。 怎么因为人家长得不好看，就再找别人。 这种人品，辛叔可不认可。 江寒生：“辛叔，我觉得你可以说的更清楚一点！” “更清楚一点？”辛叔气炸了，“更清楚一点，就是你小子外面有了女人了！还和那女人大白天，在大街上，卿卿我我的，你骆叔亲眼看到的，就在两天前！” 两天前，江寒生和安宁在街上。 他们两个打算去市里，给安宁买鞋子，再拍结婚照。 但是因为沈招娣的事情，耽误了两天。 今天是来办同样的事儿。 江寒生估计，是自己和安宁走在一起的时候，被骆叔看到了。 他一定是误会了。 之前，江寒生觉得，辛叔和骆叔的承受能力强。 安宁先让他通气，他还觉得没有必要。 现在，他觉得很有必要。 江寒生一脸平静的解释，“你们真的误会了，那是安宁！我媳妇儿。” 辛叔一脸不信，“都说让你小子别把老子当傻子，那丫头，瘦的跟杆子似的，那是你家那胖媳妇？别说我不信，老骆以他的名誉作保证，他也不会信！” 江寒生哭笑不得，“那是以前，她瘦了！骆叔见到的，就是她。我来拿介绍信，也是来和她一起去市里的。” 辛叔听到这个答案，懵了。 但他还是不死心的将视线落在江寒生脸上，来来回回，仔仔细细的看。 他非要看看，这小子是不是撒了谎。 辛叔：“你……小子没撒谎？没骗老子？没在外面找女人？” 江寒生：“辛叔，你我都曾经是军人，一个军人，最重要的品质，就是忠诚！忠诚国家，忠诚家庭，忠诚妻子！那的确是我妻子安宁没错，她也确实瘦了，虽然过程艰难一点，但她很厉害。” 辛叔听到这里，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好你个老骆，这眼睛不要，就可以捐了嘛。 现在害的他里外不是人了。 “那啥，你要介绍信是吧？给，要多少，给多少！” 辛叔连忙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章，又起身从身后一排柜子里，去拿空白的介绍信。 一口气，盖了二十张。 “日期你随便填！对了，你准备啥时候来上班？” 第190章 会帮安宁解决工作 “我和老骆已经商量好了，你来之后的工作，不过你还没正式入职，就先不告诉你，留点神秘！” 辛叔一边打着哈哈，一边缓解尴尬的气氛。 “寒生啊，你啥时候，让安宁过来看看我们啊？我挺想她的，还有你骆叔，肯定也想她！” 辛叔其实就是想看看，瘦了之后的安宁，得变成什么样，才能让一向眼尖的老骆都看走眼。 江寒生：“她来了。” “在哪儿？”辛叔一蹦三尺高，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在外面，我去喊她！” “好好好！” 辛叔等江寒生外出喊人的时候，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就连裤子的褶皱，他都给弄了一下。 本来还想弄弄头发的，前几天，他嫌天热，给剪成了光头。 如今也没有什么好弄的了。 办公室外，江寒生用最简洁的话，告诉安宁，他们两个被误会的事儿。 安宁听完，笑得前俯后仰。 这误会，也太好玩儿了。 居然怀疑江寒生外面有人了。 不过更让她觉得有意思的，还是辛叔的态度。 这要是江寒生外头真有人了，安宁感觉，他得把江寒生的头，都拧下来。 辛叔这人，能处！ 帮理不帮亲！ 安宁笑够了，江寒生才带她进辛叔办公室。 进去之后，江寒生被晾在一边。 辛叔和安宁两个，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 他看的仔细。 这二百多斤的安宁和九十斤的安宁，有什么不一样。 事实证明，瘦了之后，还真的好看了许多。 眼睛大了，之前看她，眼皮都是肿的，五官被严重压制了。 现在五官都清晰可见。 这人也白了。 和寒生这小子站在一起，竟然让他有种，看电影画报的感觉。 “你是……安宁？”辛叔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安宁：“是我，辛叔，好久不见。” 声音对了，声音对了！ 辛叔一脸兴奋。 “还真是啊！你变化太大，我这要是在大街上看到你，一准认不出来。”辛叔笑嘻嘻的。 安宁：“胖变瘦了，变化确实有一点点。对了，辛叔，我和寒生哥给你带了点乡下的鸡蛋，还有一部分是骆叔的，待会儿还要麻烦你帮忙给他。” “你们自己给他，也让老骆看看你的变化，那老小子，一准要傻眼。中午你们留下来吃饭，我带你们去矿区食堂吃，就当是提前适应了！ 对了，你们不是要去市里？晚上五点的火车，你们坐过去，到了市里，找个旅店住着，在市里多玩几天，回来就搭上午九点半的火车回来。” 辛叔几句话，就将安宁和江寒生安排的明明白白。 安宁：“谢谢辛叔。” “谢啥，寒生是我侄子，你是我侄媳妇。咱们是一家人。这会儿离吃饭还早，你让寒生带你去逛逛，等他入职，我给你们安排个住处，你也别留在乡下了，就在城里！ 寒生的工资不不会低，到时候，每个月领商品粮，你们两个省着点儿，应该够你们两个吃的。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和你骆叔，再帮你想办法，给你解决工作。” 辛矿长对江寒生两个，确实好的没话说。 连工作，安宁和江寒生提都不曾提过，他也想到了。 安宁：“谢谢您！” “你这孩子，都说了，不用谢！赶紧去逛逛，中午让寒生带你去食堂。” “好！” 江寒生领着安宁出去。 安宁还沉浸在刚刚的喜悦中。 她从沈招娣口中知道，找个城里工作，有多不容易。 哪怕是个学徒工，也得经过考试，才能进。 不过安宁也不会让辛矿长为难。 她到时候，考个夜大，等上了夜大，应该能够解决户口问题。 矿区不是一般的大，安宁放眼望去，都是房子。 这还只是其中一部分。 生产区在另外一边，因为要下矿作业，整个生产区，是严格分开的，而且二十四小时，有专人看守。 没有工作证，绝对不能进入。 安宁逛了一会儿，最后和江寒生到了一区和二区的分界线。 再往前就不能去了。 “我爹以前主抓生产这块儿，和工人同吃同住。”江寒生看着远处的矿洞，感慨的说了一句。 安宁握住他的手，“咱爹是大英雄。” 矿洞坍塌之际，江开源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些矿工。 安宁即便没见过这个公公，她也很清楚，她公公的精神，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 一句大英雄，他配得上。 “是啊，咱爹是大英雄！” 江寒生不否认，当初自己选了矿区，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爹。 “寒生哥，以后你不管做什么，万事要注意安全。” 安宁自私。 家里出现一个大英雄就行了。 她希望江寒生平平安安的。 江寒生看向安宁的眼神温柔，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就是摸了摸安宁的脑袋。 两个人接下来去了矿区学校。 这里只招收矿区职工子女，就连老师，也是从矿区职工亲属里招收的。 教育这块儿，也是矿区的重中之重。 江寒生决定来矿区的时候，辛矿长就和骆书记商量过，看看能不能给安宁在学校弄个工作。 轻松，工资也不低。 不过安宁学历不达标。 他们问过江寒生安宁学历，安宁一天学也没有上过。 认识字，应该是家里奶奶教的。 这样的情况，肯定不能在矿区学校当老师。 这也是辛矿长说找机会，再给安宁安排工作的原因。 靠近矿区学校，安宁听到小孩儿读书的声音。 比起乡下那群孩子，矿区职工的孩子们，要幸福的多。 不上学的时候，他们不用干农活儿赚工分。 也不用交学费，可以说，只要他们愿意，就有书念。 最后还能顶父母的岗位，有工作。 安宁忍不住问，“将来咱们的孩子，也在这里面念书吗？” “是！” “好像也不错，挺近的！”安宁笑着说。 “是挺近！” “我要是没有在矿区找到工作，户口也是农村户口，也可以念？”安宁又问。 “可以，父母一方是正式职工就行！” 第191章 姐姐，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听江寒生的这么说，安宁又想到了一件事儿。 当年老太太想着自己孙女不愿意在乡下念书，就想将安宁送到矿区念书，一来是学知识，二来是方便父女两个培养感情。 但是她那渣爹说，得父母双职工。 安雅可以在矿区念书，她不行，她亲妈是乡下农村户口。 不过安雅最后没在矿区念免费的书，而是去外面念的，每年学费没少交，生活费没少用。 当然，这些安宁并不在乎，只是觉得，这渣爹，老早就动了歪心思。 瞧不上自己的亲女儿。 妥妥的渣爹，没错了！ 在矿区逛了一上午，也到了中午吃午饭的时候。 江寒生领着安宁去矿区食堂。 才进食堂，安宁远远就瞧见了端着空饭盒，她渣爹一家三口。 安大可，安雅，还有苏红。 苏红今天调班休息，特意穿了一件玫红色的裙子，和穿着矿工制服的安大可站在一起，苏红显得娇媚可人。 至于安雅，一件白衬衫，黑色半身裙，脚下一双黑色的单皮鞋，头发是精心做过的卷发，披散在肩头。 他们三个人，没发现安宁和江寒生。 安宁也没有上去打招呼的打算。 正要离开，眼尖的安雅，瞧见了江寒生以及江寒生身边的女人。 她同样没认出安宁。 但脸上，却是露出疯狂又得意的笑容。 “妈，你看，那是谁！”安雅指着江寒生的方向，笑得一脸得意。 苏红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江寒生？那小子身边站的是是谁？两个人瞧着还挺亲密的！难不成，她看不上安宁那丫头，把她甩了？又重新找了一个？” 安雅笑了，“倒也不用甩，他们又没有领结婚证，就是骗骗乡下女人罢了！” 二人的话，传到了安大可耳中。 安大可也瞧见了江寒生。 他没因为苏红母女的话，生江寒生的气。 只觉得安宁给他丢人了。 “那臭丫头，连个男人都看不住，我安大可怎么会有那么没用的闺女！”安大可满脸嫌弃。 “哪里没用了？她找你要钱的时候，不挺有用的？”苏红意有所指。 安大可老脸一黑。 还说呢，他们祖孙来一次，自己不仅丢了脸面，还丢了钱。 三百多块啊。 他要省吃俭用多少个月，才能省下来。 安雅：“真想看看，安宁知道她男人在外面偷人，是什么表情。” “雅儿，这种人，你就别看了，省的晦气！”苏红道。 “晦气是晦气，但她始终是我妹妹！妈，我去警告一下江寒生，在外头乱来就算了，可别把人带回家。”安雅说完，直接朝着江寒生的方向走去。 “江寒生！” 安雅大声喊了一句。 扭着腰，一步步朝江寒生的方向来了。 江寒生眉头皱着，“有事？” “当然有事！你身边的女人是谁？” 江寒生：“……” 安宁：“……” “好你个江寒生，背着我妹妹，和外面的女人乱来！”安雅有意压低声音，只让安宁和江寒生两个人听到自己说的话。 江寒生：“这和你有关系吗？” 安雅：“怎么和我没关系？我可是长了一张嘴的。” 安雅这话一出，一旁的安宁，直接笑了。 说的好像，谁没有一张嘴似的。 “笑什么笑？你身边男人有老婆的，你不知道？” 安宁不出声，她要看看，安雅到底能够蠢到什么程度。 安雅：“看样子，你是知道了！那死肥猪，肯定还不知道，要不想让我告诉她，江寒生，你最好听我的话。” 安雅不否认，刚刚她一眼看过去的时候，江寒生很帅气。 联想到自己印象中的安宁。 一头肥猪，怎么能配得上江寒生？ 江寒生：“我要是不听呢？” “不听我就告诉安宁，你以为，那丫头是个好惹的？她才找我爸要了三百多块，我爸都拿那疯婆子和那死肥猪没办法。 这事，你应该还不知道吧？她肯定不会告诉你！她要来的钱，要不就是自己吃掉了，要不就是给了安家的人。你们虽然是夫妻，但没有信任，她只是把你当工具！ 但她要是知道，你背着她做的事情，一定会闹的你过不了一天好日子，你应该知道，怎么做选择的对吧？！” 江寒生张嘴，刚想告诉眼前之人真相。 安宁挠了一下他手心。 暗示他不要在这时候说真话。 江寒生大约是明白，自家媳妇儿的意思了。 他看她的表情，分明是等着看好戏的。 江寒生能怎么办，只能配合着演出了！ 江寒生：“你让我做什么？” 简单一句话，安雅还以为自己拿捏住了江寒生。 笑得嘴巴都合不拢。 “其实吧，你和谁在一起，我是不感兴趣的。不过，我不喜欢安宁，你是他男人，随便找个理由，打她一顿，不是什么难事儿吧？还有，你得给我五百块钱，算是赔偿我爸的损失！” 安大可的钱，都是她和她妈苏红的。 要不是乡下那老不死的过分了，每个月至少分走安大可一半的钱，那她每个月至少还能多买两件衣服。 钱花在自己身上，才叫花了。 花在别人身上，那等于没有。 安雅很清楚，如果自己不争取，那她的钱，只会损失越来越多。 “就这些？”安宁笑着突然开了口。 安雅隐约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但也没有多想。 “当然不止，还有事情需要你身边的男人去做。什么时候，我想好了，再吩咐！”安雅说。 “那你如意算盘，可要落空了！”安宁道。 “你个外面的女人，说话倒是猖狂，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谁的事情都敢管！他和那死丫头虽然没领证，可也是乡下办了酒的，乡下人承认他们结了婚！真闹起来，理亏的是你，人人喊打的，也是你！” 安宁：“你还知道我们的婚姻，是被承认的啊！谢谢你对我美貌的肯定，我的好姐姐！” 安宁一句好姐姐，让安雅瞬间变了脸。 她惊讶的指着安宁，“你、你、你……” “姐姐，我是安宁啊，好久不见，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安宁故作天真的看着安雅。 第192章 安大可被吓晕了 “怎么可能？不，不是你！那头肥猪才是，不……”安雅惊讶的语无伦次，连话都不会说了。 安宁：“姐姐，不要随便骂别人肥猪，又没有吃你家大米！再说了，我们胖子，想瘦就瘦了，倒是你，丑的厉害，再好看的裙子，穿在你身上，都是浪费！ 我要是你，就想着怎么多看几本书，毕竟，人从书里乖嘛！说不定，看着书，还能变好看。 不过也不一定，你长得像苏阿姨，又是苏阿姨的低配版，苏阿姨一辈子没活好看，你怕是也超越不了！” “你……”安雅气的浑身抽搐。 “安雅姐姐，别生气啊，生气就会长皱纹……天，这下子看起来，更难看了！”安宁继续好心提醒。 安雅的脸部，都变得狰狞了起来。 一旁的江寒生闻言，嘴里发出一声低笑。 安宁面露得意之色，她这张嘴，就没有在吵架上输过。 苏红是这时候过来的。 她也是见自己女儿，脸色越来越难看。 过来帮忙了。 不等她开口说话，安宁道：“阿姨来的正好，赶紧领走安雅姐姐，她怕是得了眼盲口吃症，说话说不利索就算了，连我都不认识了。” 苏红不愧是老姜。 安宁这么一说，她就意识到，眼前之人是安宁。 只是，即便如此，苏红还是满脸吃惊的说：“安宁？你……怎么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了？” 安宁：“阿姨也在夸我漂亮？不愧是母女呢，不仅长相相似，对美的看法也一致！” 苏红没听到安宁之前说的话。 也不知道，安宁是在借之前的话，说她和女儿安雅长得丑。 苏红还故作大方，“现在确实比以前好看，雅儿是我女儿，当然也会像我！” 安雅气的咬牙，“妈，她根本不是在夸你，她是在骂我们母女丑！” 苏红脸一僵。 “宁宁，雅儿说的是真的吗？你……” “嘴长在她身上，她要对号入座，我有什么办法！”安宁表示无奈。 “你不承认？”安雅眼睛用力瞪着安宁。 安宁无视她，看向身边的江寒生，“走吧，我们去吃饭，不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安雅：“吃饭？吃什么饭？你们是这里的职工吗？来这里吃白食是吧？” 安宁：“你难道是这里的职工？” 安雅笑了，“我不是又怎样？我爸，我妈，都是矿区的正式职工！” 矿区有规定。 亲属有在矿区工作的，除了可以进矿区。 还能可以在矿区食堂吃饭。 所以安雅肆无忌惮。 再说了，她在食堂吃了好些年，远比安宁这个外来的和尚，有底气。 “不好意思，你爸也是我爹！”安宁提醒。 “是又怎样？我爸早就给了你和乡下那老太婆钱，他没有义务，再带你吃饭！你就算是饿死，都和他没关系。”安雅一脸嚣张。 “他不带，我带。”江寒生道。 “你带？你一个乡下泥腿子，你有什么资格？江寒生，别以为你爸从前在矿区干，你就可以继续占便宜！我告诉你，你得按规矩来，按规矩办事，按规矩吃饭！” 安雅就是故意的。 她就是不想让安宁占便宜。 她就是看不惯现在的安宁。 说她丑是吧？ 她要让安宁更丢人。 这时候，周围已经有人朝这边的方向，看过来，当热闹看了。 安宁：“乡下泥腿子怎么了？乡下泥腿子靠自己的劳动吃饭，赚工分，上交公粮，没对不起任何人，也不丢人！ 没有他们交公粮，你以为，你凭着一个户口，就能不干活儿，白占便宜？安雅，你也这么大个人了，劳动最光荣，听说过吗？这里每一个人，都比你有资格吃这顿饭！” 安宁声音不算大，可就是有一股气势。 而且她吐字清楚，哪怕只是浅浅的听，也能听清楚她话里的意思。 周围的人，看安雅的目光，充满了不善。 是啊，凭什么看不不起乡下人？ 又没吃你家大米。 你还占了人家便宜呢！ “你……你胡说！”安雅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 “哪里是胡说了？我看，她说的就是事实！”一道略带了威严的声音，从安雅身后响起。 声音很熟悉，熟悉到所有人，下意识的回头。 是辛矿长和骆书记。 安大可见到矿区这两个灵魂人物，吓得嗓子都快掉出来了。 其他人亦是赶紧和这二位打招呼。 辛矿长笑着回应大伙儿，“同志们不用客气，我和老骆和往常一样，过来吃饭，你们该干嘛，干嘛。” 辛矿长这么说了，大伙儿自然该吃饭的，吃饭。 就算假装吃饭，也不敢再继续看热闹。 辛矿长看向安雅，威严不可侵犯，“小姑娘，你刚刚说的话，不对。咱们工人，和农民由始至终，都是好朋友，好战友，也就是彼此分工不同，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你不该瞧不起他们。我刚刚还听到你提到了寒生他爸爸？” 一旁的安大可，冷汗一下子冒出来了。 “辛矿长，安雅还是个孩子，她不懂事儿，您……您别和她计较。我会好好教育她。”安大可急着维护安雅。 但刚刚，安宁被安雅欺负的时候，安大可不但没有说半句好话，反而在旁边看起了热闹。 辛矿长同样是看都不看安大可，而是继续冲安雅道：“你爸妈都是矿区正式职工，你也应该知道，江副矿长的事情，他是我们厂里的大恩人，大英雄。没有他，厂里会多死多少人？不要拿你的无知，当成可以犯错的理由！ 另外，寒生是部队转业，他被分到了我们矿区，他来吃饭，他爱人安宁同志吃饭，不需要小姑娘你来批准！” 辛矿长一番话，不仅震慑住了安雅，还让一旁的安大可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完了，他肯定完了！ 这情况，辛矿长分明就是认识江寒生。 江寒生不是退伍，是转业。 他人分到了矿区？ 安大可只觉得眼前一黑，人直接昏了过去。 苏红急的给他掐人中。 而一旁的安雅，只顾着哭，根本不管在地上躺着的安大可。 第193章 比谁更胖吗？ “来人啊，老安昏倒了，来个人，帮帮忙吧！”苏红大声哭喊。 没人敢上前。 现在上去，不是得罪矿长吗？ 想想，这家子人也是蠢货。 得罪谁不好，得罪矿长？ 安大可在地上躺了半天，没人管。 还是辛矿长随口说了一句，“来个同志，把人抬到医务所去，这位同志身体不好，随随便便就昏倒，怎么能继续干活儿呢？得多休息才是啊！” 一句话，瞧着像是在关心安大可的身体。 但有心人，一定明白，辛矿长的意思。 安大可被抬走了，辛矿长冲安宁和江寒生道：“你们两个受苦了！” 安宁看向江寒生。 她倒是没什么，就算辛矿长不来，她也会一一回击。 不会让安雅好过。 只是，安雅提到了她死去的公公。 最受伤的，始终是江寒生。 江寒生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他没那么脆弱。 他爹也不是连名字都不能提的存在。 “别说了，先去吃饭，饿肚子，可干不好工作！”骆书记道。 “走，去吃饭！” 安宁跟着两个大人物走。 周围源源不断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她一下子成为众人的焦点，也不是没有过。 但是狗仗人势，啊呸，借大人物的势，还是头一回。 安宁跟着辛矿长和骆书记他们去了小食堂吃饭。 除了安宁和江寒生，辛矿长和骆书记，还有几个男人，他们都是管生产这块儿的生产小队长。 基本都是负责矿下作业的。 就是比他们来得早。 他们一来，大伙儿都起了身。 纷纷和辛矿长，骆书记打招呼。 再是和江寒生打招呼。 很显然，这里这些人，江寒生都认识。 当大伙儿目光落在安宁身上时，众人看向江寒生的眼神，一脸打趣。 “这是寒生媳妇儿？这是第一次带来矿区吧？” 江寒生点头，“是第一次，她叫安宁！” “安宁，这是刘叔，这是孙伯，这是……”江寒生将这些人，一一介绍给安宁。 安宁跟着江寒生，一声叔叔，一声伯伯的喊着。 小姑娘嗓音好听，脸上笑容灿烂，和江寒生站在一起，倒是一对璧人。 辛矿长道：“今儿喊大家一起聚餐，除了寒生和他媳妇儿过来，还有一件事儿，寒生工作安排下来了。凑巧，就是我们矿区，我这也算是提前打招呼了，往后需要大家帮忙的，还得帮忙啊！” 辛矿长话落，众人纷纷欢呼。 “那敢情好！都是知根知底的，到时候开展工作，也比较方便！” “寒生从前在部队学的啥？要是有相关的，那也算是学以致用！” 大伙儿你一句，我一句的，直接关心起了江寒生的工作。 骆书记这时候开口，“今天咱们是来吃饭的，谈什么工作？不谈，只吃饭！” 辛矿长配合的点头，“就是！别以为咱们没酒，就不能罚了啊，那抄书，写字，文化人喜欢搞得，咱们也可以搞搞。” 众人哈哈大笑。 江寒生工作的具体事宜，也算是揭过去了。 辛矿长提前交代过了，所以中午主食不仅有大馒头，面条，还有糙米饭。 菜则有红烧肉，以及一个不要票的猪头。 另外，还有一条新鲜的红烧鲤鱼，好几个烩菜，色香味俱全。 单看外表，就知道，一定比县里国营饭店手艺好。 辛矿长冲安宁和江寒生两个道：“今儿你们来的也算是时候，肉联厂那边，刚好送了一头整猪过来，除开要票的那部分，做给厂里职工们吃了。 这不要票的，我们大家凑了些钱，这不，下手快，都在这里了！厨子老贾一早上，就开始准备了，你们可得好好尝尝味道。” 江寒生：“那我和安宁今天算是沾了各位叔伯的光了！” “哈哈哈，只管敞开肚皮吃！能吃多少，算多少。”辛矿长道。 说完，他看向安宁，“宁丫头，你比从前瘦了那么多，是不是没吃过饭啊？这男人娶媳妇儿，娶回家，不是苛刻的，你该吃吃，该喝喝，寒生他是男人，就该负责你吃喝。” 安宁：“寒生哥他对我很好，是我自己觉得太胖了，行动不方便，对身体不太好，所以才决定减的！” 安宁话落，她最开始喊那个孙伯，立刻跳出来。 “胖对身体不好？那不能吧，我觉得胖乎乎的健康，太瘦了，反而不健康。你问问他们，谁不羡慕我这身材，手提肩扛，样样能行，可厉害了。” 孙伯那体格，估计得一百九，将近二百斤。 但他人也不矮，一米七五了。 孙伯说这番话，完全是从自己的实际出发。 不过他还是太年轻了。 安宁：“孙伯，我之前应该比你还重。” “啥？” “没错的，我之前二百一十斤！”安宁淡定的说出这个数字。 之前还信誓旦旦的孙伯：“……” 辛矿长看他那样子，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老孙，你一向自诩为矿区最胖的，这要是和我家侄媳妇比起来，你这差远咯！” 可不是嘛，安宁就这么高。 孙伯至少还有身高。 孙伯一脸惋惜了起来，“确实差远了！可惜了，我没见到这盛况，要是有机会……。” 安宁：“……”我谢谢你了！ “哈哈哈，吃饭，吃饭！” 安宁拿着碗，给自己盛了一碗糙米饭，筷子还没来得及拿起来。 下一秒，几块红烧肉，稳稳的落在了安宁碗里。 还是最肥的那种。 安宁：“……” “大侄女，你这也太瘦了，得多吃肉补补啊。”孙伯笑嘻嘻的，这里头最肥的那块肉，就是他贡献的。 他这喂着，喂着，说不定大侄女能够重回巅峰。 到时候，也让他长长见识。 安宁不吃肥肉的。 她知道，这时候的人，都喜欢吃肥肉。 吃着香，还有油。 可这玩意儿，全是脂肪。 她好不容易减下来的，不敢太放纵。 “快吃啊，别顾着感谢我们了，我们平时吃肉的机会，比你多。”辛矿长也凑起了热闹。 安宁快哭了。 这一碗肥肉吃完，她得长几斤？ 江寒生这时候，拿了一双筷子，将安宁碗里的肥肉，都给夹了回菜盘里。 “安宁不喜欢搞特殊，各位叔伯们，别给她夹红烧肉了，你们自己吃。” 第194章 安大可后悔了 “你小子，几块红烧肉，这算啥特殊啊？这是我们给大侄女的见面礼！” “就是，见面礼！大侄女可别嫌弃啊！”孙伯道。 安宁：“……不嫌弃，就是太高兴了！” 高兴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哈哈，我就说，这红烧肉送的好！”孙伯第一个带头大笑。 江寒生：“叔伯们平时工作辛苦。安宁胃口也不大，她吃点鱼就行了。” “鱼哪有肉香，吃肉，必须吃肉！”孙伯道。 江寒生这时候看向安宁，冲她道：“孙伯说的没错，你也得吃点肉，我给你夹一块，你争取把这一块吃完。” 江寒生给安宁挑了一块最瘦的红烧肉，放进了安宁的碗里。 这回，没人说什么。 安宁看着碗里瘦肉多，肥肉少的红烧肉，感激的看了一眼江寒生。 江寒生笑着看了她一眼。 他都懂。 小丫头平日里在家，就不吃肥肉。 偶尔几次吃肉，肥的全给了他，就吃一点瘦肉。 而且还特别会找理由。 什么家里干活儿最多的吃肥肉。 她这种不干活儿的，吃点瘦肉就行了。 她就是挑食。 不过就算她挑食，江寒生也喜欢。 安宁三两口，将那块红烧肉吃完。 不得不说，这国营大厂的厨师，就是不一般，红烧肉都做的这么好吃。 她每回做红烧肉，放那么多调料，熬一锅煮鞋底板，都香的汁水，可和这位的红烧肉比起来，高下立判。 这块红烧肉，她根本吃不出调料的味道，全是食物特有的香味。 安宁吃的一脸满足。 安宁吃的最少，吃完，就起身给大家倒茶。 谁的茶杯里没了茶水，她立刻添上。 这股机灵劲儿，谁看了不喜欢？ 都在说，江寒生找了个好媳妇儿，哪哪儿都好。 …… 另一边，安大可被送到矿上医务所之后，被一个会中医的郎中，扎了几针，给扎醒了。 醒来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急着询问辛矿长的去处。 苏红冲他说：“辛矿长走了，他……带着安宁和江寒生去小食堂吃饭了。雅儿知道自己犯了错，怕你生气，她回去反省去了。” 苏红也被吓得不轻。 但她更害怕的，其实是当初自己女儿做错了选择。 今天这场面，辛矿长一口一个寒生，这哪里是眼睛里没这个人，分明是喜欢的不行。 安大可：“完了，辛矿长一定是支持江寒生那小子的。雅儿，雅儿她搞不好，当初选错了。” 苏红就是这么想的。 听安大可这么说，她更觉得害怕。 “那不是便宜了安宁？” “何止是便宜了安宁，江寒生那小子，要是分到保卫科，或者分到更好的部门，雅儿就真的亏大了！” 安大可当初不是没想过，继续履行婚约。 但那时候，他试探性的在矿区提过江开源。 还是以自己是江开源朋友的身份。 那会儿，压根没人表现出对江开源的在意。 安大可就以为，江开源一死，他从前的关系，就此断了。 从未想过，有一天，江寒生能够重回矿区。 万一子承父业，让江寒生做到副矿长，那……那就真的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可怎么办啊？”苏红急了，“雅儿这马上就要进矿区小学当老师了，这事儿，会不会有影响？” 安大可：“别想了，这件事，难成！雅儿今天被辛矿长当众责备，这消息肯定会传开的。到时候，别说是矿区小学老师，就是想先在矿区找个学徒工的活儿过度一下，怕都是不成的！” “都怪安宁和江寒生，他们什么时候来矿区不好，偏偏要这个时候。捅出这么大的篓子，雅儿的工作，可怎么办啊？！”苏红说着，就开始抹眼泪。 倒也不是真哭，就是做样子，给安大可看。 让安大可心疼自己的女儿，想办法。 安大可确实心疼苏红。 “你别哭了，这事儿，我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咱们两个花点钱，买也要把雅儿的工作，买进去！” “花钱买？”苏红眼睛顿时亮了，“这样也可以吗？不会有事儿吧？” “不知道！我和别人喝酒的时候，听人说过，就是得找对人！”安大可道。 “那就去找！只要能把雅儿工作安排好，在这矿区，一个月怎么也有二十八块，再干几年，三十来块是有的，咱们俩，工资加起来也不低，到时候，帮衬着点雅儿，她日子就好过了。 等她结婚，找个好女婿，将来就能给我们养老。老安，你放心，雅儿那丫头发过誓的，你就是他亲爹，这辈子，她只会孝顺你一个。” 安大可脸上露出笑容，“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只是，江寒生那儿，我始终是忌惮！万一……他……” “你是怕他飞黄腾达了？”苏红问。 “没错！” “要真是这样，咱们就让他履行当初的婚约。”苏红换了一副嘴脸。 “啥？” “本来和他有婚约的，就是我们家雅儿，这事儿，知道的人也不少。是安宁不要脸，勾引了姐夫，雅儿是受害者。他们必须给雅儿一个交代。”苏红说出自己的打算。 安大可心里觉得不妥。 当初又不是这么说的。 看出安大可的迟疑，苏红赶紧开口，“我知道，你还心疼安宁，可她心疼你这做爹的吗？这么些年，她和老太太一起，使劲儿坑你的钱。 你乡下的二弟和三弟，他们能有今天，靠的不就是你的工资？你回去，他们可有说对你这个大哥，很尊敬？没有吧！他们做了初一，咱们才做十五的。 要是安宁靠谱，咱们好好培养她也行，可问题是，她根本不把你当爹，连雅儿都知道，吃谁的饭，被谁养大，就是谁的孩子。她这说到底，还是被老太太教坏了。 与其等以后，你老了，在病榻上，被她赶出去，扔在地上，还不如把我们家雅儿安排好！以后就算老了，吃香的，喝辣的。” 苏红一番话，让安大可仅有的同情心，荡然无存。 “那就按你说的做！寒生那小子，我看着也还行，不管是娶谁，反正都是我安大可的女婿，要给我养老的。” 第195章 对眼了 相亲是大事儿。 特别沈招娣还是安宁和江寒生介绍的，赵大勇就更加重视了。 除了特意回家，换掉自己在肉联厂工作的厂服，他还特意去理发店弄了下头发。 和之前一样，他这逆天的发质，又被理发店的大师傅给夸了。 还问他有什么保养的法子，说是要弄去给自家媳妇儿试一试。 赵大勇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从镜子里，看了好几遍，他确定自己没有任何的问题，才早早去了国营饭店。 赵大勇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是肉联厂的骨干职工，又是专门负责杀猪的。 最多的一天，他一个人，就能杀掉十五头大肥猪。 国营饭店，以及各个国营大厂，负责采购的猪肉的，基本都认识他。 他去国营饭店预定菜，别人买不到的红烧肉，他可以买到。 赵大勇预定了一盘红烧肉，一碟猪耳朵，再要了两个素菜，一个海带蛋花汤，四菜一汤。 钱和票都是提前给了的，到时候，沈招娣一来，他去端菜就行。 时间越接近中午，相过无数次亲的赵大勇，竟然开始紧张起来了。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每一次相亲，都是以结婚为目的。 之前，赵大勇的要求，只要对方是女人，只要肯嫁给自己，他就可以。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现在更注重人品。 对方不能好吃懒做，也不能品行不端。 最重要的就是要善良。 至于长相，还是那句话，他不会因为自己长了头发，就挑剔人家的长相。 在他这儿，心灵美，大于长相美。 赵大勇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安宁说的那个身穿蓝色连衣裙，腰间一根同色腰带，头发披散着的女孩儿了。 赵大勇走到沈招娣面前，看清楚沈招娣的长相，眼底瞬间多了一抹惊艳。 沈招娣瓜子脸，柳叶眉，杏仁眼，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肉，但也不至于过分枯瘦。 人看着很纤细，但是模样是真的好。 赵大勇还是第一次相亲，见到这么好看的姑娘。 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就怕自己的行为太唐突，吓到了沈招娣。 还是沈招娣先和他打起了招呼，“你就是安宁提到的赵大勇同志吧？我是沈招娣。” 沈招娣脸上笑容灿烂，赵大勇看的都呆了。 “赵同志……” 赵大勇：“小沈同志，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一边吃，一边聊。” 沈招娣跟在赵大勇身后。 原本是想跟赵大勇一起去点菜，尽量点便宜的菜。 她没票，但是能付钱。 当然，也得省着点才行。 她手上钱也不多了。 虽然以后不用给爹娘钱了，但她没有票证，想在城里生活，还是得精打细算，能省则省！ 可赵大勇去，根本不是排队点菜，而是直接让人上菜。 有荤有素，还有汤，这么多菜，让沈招娣当场傻了眼。 “赵同志，你……” “我来的早，所以把菜都给点了。”赵大勇解释。 “这顿花了多少钱？我付……” “不用，不用，相亲吃顿饭，是最基本的，再说了，是我想见你，饭钱自然是我付。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彼此的意见和想法。”赵大勇连连摆手。 赵大勇一如既往，将自己的条件，自己的家庭，以及自己将来结婚的打算，都说出来。 沈招娣也没有隐瞒。 她目前和父母已经算是断了联系。 但是她不能保证，以后父母不会再找她麻烦。 她能保证的就是，以后不会再和从前一样，一切都是父母说了算。 当听说沈招娣现在还没地方住，在好朋友家里打地铺的时候，赵大勇立刻道：“我们单位，有个大姐，她刚好有间空房子要出租，价格我上回问过，好像是一块二一个月，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第一次见面，就让别人介绍房子，沈招娣哪里好意思，“不……不用了，太麻烦了。” “不麻烦，反正孙大姐租给别人，也是租。不过那地方，离我家比较近，都是我们单位分的房子，孙大姐她爱人单位也分了房，她现在住她爱人那儿，房子一直是空着的。 你如果是考虑住太远，不方便，那我就不帮这个忙了！如果是觉得太麻烦，我觉得你可以先把房子租下来，再考虑之后的事情。”赵大勇道。 “这……” “小沈同志，你不用和我客气的。就算不是你，别人要租房子，我也会第一时间推荐孙大姐的房子。” 赵大勇对沈招娣第一印象很好。 他不否认，因为沈招娣人长得好看。 他之前没在沈招娣长相上，做过任何的想象。 这算是意外之喜。 另外，和沈招娣交谈，他觉得沈招娣很不错。 不出意外，他是愿意和沈招娣结婚的。 当然，尊重对方，就是尊重自己。 这个道理，赵大勇很早之前就懂了。 只是，他之前遇上的相亲对象，基本都是他尊重对方，但对方并不尊重自己。 赵大勇一番话，打消了沈招娣的顾虑。 她也不好意思，第一次见面，就一直麻烦别人。 “那我先谢谢赵同志了。”沈招娣道。 “谢啥！咱们话都说开了，现在该吃饭了，不然待会儿菜凉了，我们两个还得饿肚子。。”赵大勇哈哈笑。 沈招娣点点头。 可能是在家里习惯了，沈招娣吃饭，只敢夹素菜。 荤菜一筷子都不敢动。 赵大勇一个杀猪大汉，除开那些送到乡下姐夫家的猪下水，猪头肉，猪肉之类的 他吃的最多的，就是猪肉了。 其他人有票买不到肉，他是只要愿意，从早到晚三顿，都能吃肉。 所以赵大勇见沈招娣连肉都不碰，自然是拼命给她夹。 沈招娣：“赵同志，你别给我夹肉，我不爱吃肉，你自己吃。” 赵大勇：“哪有不爱吃的，再说你这么瘦，多吃点，才能长胖一点！” “小沈，我知道，你从前过的不好，家里都什么都紧着你弟弟。但我不是你弟弟，不需要你事事顺着我来，咱们都挣工资，如果有机会，将来结婚，我能吃的，你也能吃。我也和你说过我家里的事儿，我奶嫌我长得丑，要把我丢了。” 第196章 大方的辛叔 “这么些年了，打从我进城，我就没有回去过。在我心中，就我表姐金爱菊是亲人，我表姐夫是亲人。那些从前对我不好的，我没办法改变他们，那我就改变自己，不让他们再有伤害我的机会。” “赵……大哥……”沈招娣觉得眼前的人，是懂自己的，她眼眶一下子红了。 “你别哭啊，他们不爱咱们有的是人爱咱们！再不济，咱们自己爱自己，自己赚钱自己花，自己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总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赵大勇每一句话，都说在了沈招娣的心坎儿上。 沈招娣看着眼前的人，从未有过的温暖，涌上心头。 她听赵大勇的话，大口吃肉。 吃到最后再也撑不下了，放下筷子。 赵大勇见她心情好了，他也跟着高兴。 剩下的菜，他扫了尾。 吃饱喝足了，他又和沈招娣，出去走走消消食。 虽然只是三步，但是对赵大勇和沈招娣来说，也是一件很轻松，很高兴的事儿。 赵大勇和沈招娣说起自己在肉联厂，遇到的一些好笑的事儿。 沈招娣的生活，除了干活儿，就是弟弟。 她没什么好说的，就听。 听到好笑的地方，也跟着赵大勇两个哈哈大笑。 因为下午还要上班，赵大勇送沈招娣回纺织厂。 明明只是见第一面，到了临分别的时候，二人都有些依依不舍。 赵大勇道：“小沈，你下午下班，我就带你去孙大姐那儿把房子租下来。” 沈招娣：“好！” 回单位，赵大勇第一件事儿，就是找孙大姐拿钥匙，租房子。 孙大姐这边的租金，其实是两块钱一个月。 赵大勇自己掏了每个月少了的八毛钱。 一次付半年房租，也就是十六块钱。 钥匙交给赵大勇。 赵大勇拿着钥匙，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他感觉，沈招娣就是自己想要找的人生伴侣。 接下来，他要使出全身的力气，开始对她未来媳妇儿好啦！ …… 安宁这边，时间到了下午四点半。 江卫民要带安宁去火车临时停靠站。 中午她和江寒生都在辛矿长办公室休息。 他们要走了，辛矿长递给安宁一个信封，“拿着。” 安宁好奇的将信封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好家伙，花花绿绿的，全是各种票证。 是芙蓉市和平县通用的。 辛矿长说：“你和寒生这小子，吃了不少苦头，难得能够出去玩一次，这些你都拿着，到了市里用的，别省着！这小子结婚，娶媳妇儿，可不是摆着看，不让吃饭的。” 安宁哭笑不得，她觉着，他们对江寒生的误会太深了。 她真不是因为江寒生舍不得给她吃穿，才成了现在这样的。 安宁将信封递回去，解释说：“辛叔，我们手上还有票。” 安宁有交换商城。 她在上面存了很多粮食。 就算她手里的票证不够用，也能用粮食换各种票。 “有票不能多备点儿？外面可不比家门口，在家里，怎么着也饿不死，在外面，可就不一定了！”辛矿长教育起了安宁。 安宁：“辛叔……” “叫我一声叔，连这点票都不肯要？我看你这声叔，根本就是糊弄人，不是诚心的。” 安宁：“……”还可以这么劝人的吗？ 江寒生笑了一脸，“既然辛叔都给了，你就拿着。” 安宁瞪他。 哪有这样的，每回来矿区，就搜刮人家。 人家不用养家的吗？ 江寒生还是笑。 他和辛叔还有骆叔之间，远比安宁想象的要好。 说是亲侄子，也不为过。 更何况，江寒生从来不是只占便宜，不还恩情的人。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去！”辛矿长将信封硬塞给安宁。 又交代江寒生，“你小子自己媳妇儿，自己保护好！路上磕着碰着了，回来别找我们哭。” 安宁：“……”她又不是瓷器，还能磕坏了不成？ 安宁和江寒生带着自己的行李，拿上辛叔准备的票证，到了搭车的地方。 说是五点发车，其实从中午十二点开始，就有煤矿源源不断的往火车上运了。 足足五个小时，矿区专门负责运输的，将煤全部装车。 江寒生带着安宁去了唯一一截能坐人的火车。 这一节火车车厢坐的，都是这列火车上的工人。 一路上，要负责货车的安全，还有火车上的货物，以及火车运行出现问题时，及时的进行修理等等。 像安宁和江寒生，搭顺风车去市里，或者省城的，也不是没有。 只要是矿区职工，连钱都不要付。 安宁他们，是夜里到的芙蓉市。 时间太晚，逛街也逛不成。 江寒生就近找了个招待所。 安宁的介绍信，江寒生的介绍信，统统交给服务员。 “开几间房？”服务员头也不抬的问。 不等江寒生出声，安宁急忙伸出一根手指，“一间，就一间！” 她都习惯了，夜里和江寒生一起睡。 他要是惹自己生气，她就把他的胳膊，当枕头。 “结婚证！”服务员朝安宁伸出手。 安宁：“我们还没领，但我们乡下办酒了。” 乡下办酒了，也是夫妻！ 正儿八经的夫妻！ “那不行，必须要有结婚证，才能开一间房。你们两个拿不出结婚证，得开两间房。”服务员开口。 安宁看向江寒生，她现在明白，为什么他急着要领着了。 不方便，太不方便了。 夫妻两个，住个招待所，还要开两间房。 那不是妥妥的浪费吗？ 迫于现实，安宁和江寒生只得开两间房。 她和江寒生的房间，就在隔壁。 走的时候，服务员还特意大声提醒，“大晚上的，你们两个别串门啊，被公安抓到了，可不好解释。” 安宁背对着服务员吐了吐舌头，乖乖去自己的房间。 这年头的住宿条件，完全比不得她那个时候。 说是招待所，连独立的卫生间都没有，得去走廊尽头解决生理问题。 洗澡更是要到旁边五百米距离的澡堂去洗澡。 江寒生帮她将行李送到房间，“要不要先去上厕所？” 江寒生怕待会儿他不在房间，安宁上厕所会害怕到不敢去。 安宁：“好！” 第197章 新位面交换者 安宁去上厕所，江寒生在外面守着。 送她回去的时候，他还不忘交代她：“夜里要是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大声喊，我就在你隔壁。” 安宁笑他太谨慎，现在的治安，她是绝对不用怀疑的。 不过还是态度端正的应下，“知道啦。” “还有，早点休息，明天带你好好逛一逛市里。”江寒生不厌其烦的说着。 明天一早，他带安宁逛市里。 安宁答应的好好的，早点睡觉，转眼就失眠了。 习惯了每天身边有个火炉一样的人，习惯了一转身，一睁眼，就能看到自己喜欢的人。 现在身边突然空荡荡的，安宁能睡得着吗？ 加上天气热，房间很小，很闷。 安宁更觉得心烦意乱。 她将好久没用的系统商城召唤出来。 她一上线，系统商城就提示她，有消息未读。 好久没联系的野人哥，给安宁发了信息。 野人哥这边，说是之前安宁送他的种子，发芽之后，如今都长大，结了果实。 他自己又养了些蚕，如今蚕吐丝了，他想学着自己织布。 现在就想问问安宁手上，有没有织布的工具，以及织布的法子。 织布工具，安宁见是见过，生产队就有人家里有。 织布法子，她们肯定也知道。 但她们织的只是那种土布，根本不是丝绸。 而且安宁人不在生产队，远水解不了近火。 安宁思考了一会儿，想到了野人哥送她的那一张上等虎皮。 这玩意儿，宇宙哥用不上。 现代位面小哥肯定也不敢要，毕竟老虎在现代是保护动物。 敢拿老虎的皮出来招摇，妥妥是领盒饭的命，牢底都得坐穿。 但是古代位面就不一样了。 古代有老虎皮，那是英雄，谁看着，都要敬畏三分。 安宁将虎皮取出来，又上传作为交换物品，指明了要织布机，还要织丝绸的法子，最好是有画图步骤的。 消息发出去，安宁等了好一会儿。 一个土豆头像的穿越者，给安宁回了信息。 “你，武松？虎皮是景阳冈那头？” 安宁：“……不是。” “那你哪里来的虎皮？” “换的！” “哦哦哦，你那虎皮，我要了。织布工具，我家有，不过织丝过程，都在我脑子里，我得花点时间，整理出来。” “好，那你先把织布工具传给我。”安宁说。 安宁这边说完，那边就传来了一台织布工具。 安宁几乎是立刻传给了野人哥。 “你是哪个位面的？” “年代，六十年代！”安宁回答。 “哇，你再活个几十年，岂不是就回了现代？我在古代种田位面，三天前刚来的，昨天才摸索到这个什么系统。你是我第一单生意！” 都快溢出屏幕的羡慕，让安宁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穿越，还挺好！ “我跟你说，我这个位面，可惨了。女主三岁死了爹，娘肚子里，还有遗腹子，但是被亲奶奶赶出来，好不容易熬到女主到了能嫁人的年纪。结果亲爹没死，还在外面娶了继室，风风光光回来了。 女主十几年没吃过好的，二娘一顿给她准备了八只烧鸡，五斤猪肉，结果女主被活活撑死了。我来这里，第一件事，就是把吃进去的东西，全抠出来。” 安宁表示同情，“好惨……” “太惨了，不仅要斗二娘，还要扶一扶立不起的亲娘，教育成了阿斗的亲弟弟。越想越生气！” 安慰的话，安宁脱口而出，“习惯就好。” “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你等我两天，我给你写织丝绸的法子。对了，你能不能送我几本农业书？亲爹靠不住，二娘随时准备刀了我，我准备靠种田发家，不带他们玩儿了。” 安宁：“没有，但我可以帮你问问。” 她记得大队好像发过一本《如何养好老母猪》的书。 但是那玩意儿，发下来，村里人就给当成厕纸了，都说比供销社买的粗纸好用。 安宁觉得，去大队长那儿问问，没准有。 “你帮我问到了，我拿人参和你换。我盯上一座山了，山上人参和灵芝，应有尽有，我拿去换点银子，剩下的全送给你了！毕竟这东西，越少越珍贵。多了，就是菜市场的烂白菜，不值钱。” 安宁：好有道理！！！ 和这位土豆妹妹聊了一会儿，安宁也有了睡意。 迷迷糊糊的闭上眼。 隔天，江寒生过来敲门。 手里拿着一早上去买的早饭，豆浆油条，再是稀粥。 “这么早起来吗？你不困啊？”安宁很惊讶。 江寒生：“休息够了。” 江寒生其实一夜没怎么睡。 和安宁一样，不习惯，很不习惯。 好几次，他都想来敲安宁的门。 但又清楚，这样容易惹麻烦。 索性就算了。 “咱俩白天，能在一个房间吧？没人过来查？”安宁问了一个自己都觉得傻的问题。 江寒生哈哈大笑，“不必这么害怕。” 安宁忍不住腹诽，她能不害怕吗？ 万一给她定一个卖y嫖chang，她亏大了好不好。 江寒生大约是知道她想法的。 进屋特意不关门，但凡路过的，都不会误会。 两个人摆好早饭，安宁挑了最简单的稀饭，一碗稀饭喝完，她饱了。 江寒生虽然吃的比她多，但是速度不慢。 吃完，拿着饭盒去洗。 计算好出远门之前，江寒生连饭盒，茶杯这些都准备好了。 就连安宁的毛巾，牙刷，牙杯这些，也都是他准备的。 出门在外，安宁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省心。 换句话说，只要她跟在江寒生身边，走丢的几率为零。 洗漱完，安宁背上江寒生给她的军用挎包。 这玩意儿，是他从辛叔那儿拿来的，据说本来就是他的东西。 只是临时放在辛叔那儿。 虽然安宁背着有些大了，可是放的东西多，她从系统商城取东西不方便。 安宁又是来扫货的，有这个挎包之后，安宁往挎包里，放了很多钱。 足足一千块。 她不仅要买鞋子，还要给江寒生买手表。 她要买劳力士！！！ 安宁和江寒生在芙蓉市的第一站，就是百货大楼。 第198章 第二次收到礼物 进百货大楼之后，江寒生以为安宁要去女鞋区，又或者，去看看服装区，卖布的柜台。 结果不是。 安宁打听了手表区，拉着江寒生就走。 到了手表柜台，她直接冲服务员说，“男士手表，他戴的！” 服务员只看了一眼安宁和江寒生。 今天出门，两个人穿的都比较正式，倒是没像之前在平县的时候那样，被各种怀疑。 “有手表票吗？最近来了好几款国产手表。” “有外国货吗？我想先看看外国货！” 安宁知道规矩。 国产手表要票，特别是沪上牌和北京牌儿，更是国产中的明星。 她昨天就注意到了，辛叔，包括骆叔他们，手上戴的都是沪上牌。 江寒生提到的几个叔伯，手上都是光秃秃的。 可能是因为搞生产的缘故，接触最多的，还是煤矿。 各种不方便，所以没有戴手表。 售货员按照安宁说的，拿了好几款手表出来。 欧米伽，英格纳，梅花，浪琴。 按照不同的品类，价格不同。 安宁觉得浪琴不错，样子好看，表盘什么的，她看着也喜欢。 可她更喜欢劳力士。 “有没有劳力士男士表？”安宁问。 那售货员愣了一下。 “有……” “麻烦给我看一下。”安宁道。 售货员迟疑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块劳力士男表。 安宁几乎一眼就被吸引到了。 不仅表盘是金表，还是镶钻款，还是满天星，就连宝石，都是蓝色的。 这哪里是表，分明是收藏！！！ 安宁发誓，这表要是放到几十年后，也不会过时，而且价格会数倍增长。 安宁激动的问：“这块表，多少钱？” 售货员无情的开口，“一千二！” 安宁：“……多少？” 售货员以为安宁买不起，还安慰她，“这表，隔半个月，就有人来看，但真正愿意花钱买下来的，可没有一个！就算你不买，也没事！” 毕竟，在人均不到三十块工资一个月的大环境下，不吃不喝三年，都买不起这么一块手表。 安宁还是第一次被这些售货员安慰。 之前在平县，别说她没表现出自己买不起的架势。 就算她说要买什么，大多数时候，都是要被嘲讽一顿的。 他们都觉得，她买不起！ 而这一次，她要买！！！ 安宁一脸低调的模样，“这手表我要了！” 可这话都说得出口，想低调，也难啊！ 别说售货员被惊到了。 就是江寒生脸上，也写满了不可思议。 倒也不是因为安宁要花这么多钱，买一块手表。 而是他清楚记得，上回买她手上那块英格纳的时候，她一脸心疼，还骂他是败家男人。 还说什么，自己心肝脾肺肾，少了一半。 那这次，算什么？ 江寒生还在思考的时候，安宁已经霸气的开始拿钱了。 先是提前准备好的一千块。 接着又去‘拿’剩下的二百块。 别看安宁表面上淡定，实际上，在交换商城里，取钱的时候，手都在抖。 安宁一个劲儿的给自己加油鼓劲儿。 不就是一千二吗？ 钱是王八蛋，花完了，再赚！ 再说了，这钱，迟早都是要回来的。 安宁将剩下的二百块抠出来，放在柜台上。 售货员从最初的惊讶，变成了现在的羡慕。 当安宁将一沓钱，往夹子上夹了好几次，都夹不住的时候。 售货员之前喊来了在收银柜台坐镇的财务。 安宁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不用夹子递钱，有人专门服务的。 开票的时候，财务的手，也在抖。 直接写少了一个零。 还是售货员提醒，才开了一千二的票。 钱货两讫，安宁将手表递给江寒生。 江寒生淡定的接过。 其实，也有点紧张。 当然，很高兴。 这是他第二次收到安宁的礼物。 第一次是一件衬衫，他很喜欢，一直舍不得穿。 如今，这礼这么重，他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远离卖手表的柜台之后，安宁及时的深吸了口气。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心，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肝，就连脾肺肾，她也一一摸过。 松了口气，“还在，还在！” 江寒生竟也看懂了她的动作，听懂了她的意思。 他想笑，又觉得幸福。 “其实，你不用给我买这么贵的手表，如果是工作，可能没办法戴着出去。”江寒生说。 安宁：“怎么不用，你不觉得，这批进口手表里，就这块劳力士，看着更顺眼？” 江寒生没办法否认。 确实，放一起看过之后，才知道哪个是最好的。 江寒生：“所以……” “所以必须买！放心，咱家钱还够用。”安宁拍着自己胸口作保证。 这会儿，倒是从刚刚花了大钱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了。 江寒生：“回去，就找辛叔把存折拿回来。” “别别别，还是等你进城工作之后再拿！万一辛叔以为，我是个管家婆，一结婚，就要管你的钱，我名声要坏了。”安宁急忙阻止。 江寒生看她一脸纠结。 是了，虽然阻止了。 但安宁还是想要啊。 这可是自己老公的钱。 放谁手里，都不如放自己手里来的有安全感。 江寒生安慰她：“是我自己要拿，和你有什么关系？没人会笑话你。” “那……那就拿吧！”安宁不客气了。 江寒生眼底的笑意，瞬间加深。 他媳妇儿，可太有意思了！ …… 安宁虽然在手表上，花了巨款。 但这颗想购物的心，还没死。 她又从系统商城里，抠了五百块钱出来。 和江寒生直奔皮鞋区。 安宁之前就想买凉鞋，但平县只有塑胶凉鞋，她觉得不怎么好搭配衣服。 现在安宁找到了。 是一种丁字扣的白色女士皮凉鞋，还带点跟，安宁一眼就看中了。 问了价格，十五块，外加三张两张工业券。 价格不便宜，但是她一千二的手表都买了，十五的皮凉鞋，这一刻，就真的不算什么了。 安宁利落的付了钱，拿了鞋子。 再看看脚上，在平县百货大楼的新买还没几天的白力鞋，安宁瞬间觉得它不香了。 第199章 一张白纸 “要不，直接换了？”江寒生在旁边提议。 安宁笑眼弯弯。 这可不是她先提的，是他哦！ 果断的换上了自己的新鞋，安宁再看脚下，满意到不能再满意。 江寒生见状，唇角上扬，果然是个容易满足的笑姑娘。 “还要买什么？我们再逛。” “去看成衣！” 平县供销社不提供成衣服务，虽然有裁缝坐班，买了布，就能让裁缝帮着做衣服。 但这可不是免费服务，收费高，做成什么衣服，你还不能选。 不像芙蓉市，成衣直接摆出来，款式什么的，清清楚楚。 等安宁打听到成衣区，一排排衣服看过去。 只能说失望，太失望了。 安宁身上穿的是老太太做的裙子，不是张扬的那种款式，是最简单的款。 但是做成衣的布料颜色好，面料也舒服，做成裙子之后，特别的好看。 安宁站在那儿，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再看百货大楼的衣服，裙子颜色老气，衬衫看着也特别普通。 安宁在成衣区看了一会儿，马上就有年轻的女孩儿跑过来，一脸羡慕的看着安宁。 “同志，你身上的裙子，是在哪家百货大楼，什么时候买的？我经常在芙蓉市百货大楼逛，从来没有看到过你这种裙子。” 安宁忍不住骄傲了。 这可不是买的，是她亲奶奶做的，爱心牌连衣裙。 安宁出远门的时候，老太太做的衣服，她全拿过来了。 本来是想着碰碰运气，要是有人喜欢，她就卖些裙子，赚点路费什么的。 如今，生意找上门了。 安宁偷偷看了一眼在门口等着的江寒生，还好，还好，隔这么远，肯定听不到自己说什么。 安宁：“这成衣，是我姑姑从沪上百货大楼带过来的，说是最新的款式！” “哇？沪上啊！”本来就羡慕的小姑娘，眼睛都瞪直了。 安宁：“我姑姑给我带了好几条款式和布料不同的裙子，我怎么穿，都穿不完呢！” 安宁小小的凡尔赛了一把。 这年头，做生意这事儿，不一定非得自己主动提。 而是要抛出诱饵。 人家要是有心，自然会想办法和你做生意。 要是没有这个意思，你提了，只能给自己添麻烦。 果然，听了安宁的话，少女几乎立刻道：“穿不完？那你能不能卖一条给我？你的衣服好看，如果卖给我的，也是你身上这件这么好看的，我可以高于市场价。” 安宁直接应下，“当然可以！不过我今天没带，这样，你下午一点半，在百货大楼外面等我，我回家拿裙子过来。保证都是全新，没穿过的。” 少女连连点头。 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安宁身上的连衣裙。 可太好看了。 安宁从成衣区走出来，江寒生看她什么也没有买，忍不住好奇的问：“怎么不买？” “没看上喜欢的！样式比较老旧，还不如老太太给我做的衣服。” 安宁指着自己身上的小碎花裙，“是不是很好看？” 安宁现在体重稳定了，衣服都是合身的衣服。 不像之前穿的，像极了小孩儿套一个大麻袋。 江寒生不知道衣服好看不好看，但他觉得自家媳妇儿人很好看。 哪怕粗布麻衣，她穿着，肯定也是不差的。 “好看！” 安宁被夸奖了，一张脸，瞬间乐开了花。 要不是现在是公共场合，时代大环境不允许，她都要跳起来，给江寒生一个么么哒！ “去看看布，芙蓉市的布，都是省城来的，不像平县，更多的是自产自销，就算下去一些布，也都是上面卖不好，卖不掉的。”江寒生说。 这事儿，安宁深有体会。 她至今记得，江寒生送来的花被单。 幸好，她那会儿结婚突然。 不然，真让她穿那个花被单，她一辈子都不能好了。 安宁和江寒生去卖布的柜台，这回安宁没空着手了。 她选了三十尺灰色棉布。 这布颜色是老气了些，但是纺的不错，比平县的棉布，质量好了不是一个档次，最重要的价格是一样的。 冬天做棉衣，做棉鞋，应该是首选。 安宁开心的付了钱和票。 布到手之后，安宁还不忘感慨，“老太太现在有缝纫机之后，衣服一天都能做好几件，你说我怎么没学到老太太半点皮毛？” “你要学？”江寒生一针见血的问。 安宁直摇头，“不学，学不会。” 有那时间，她不如好好念书。 江寒生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了解安宁了。 她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 简简单单的，从来不用他费心思去猜，她是不是不高兴了。 这和他从前听到的，完全不一样。 从前，他那些战友总说，女人心，海底针。 你看着她冲你笑，实际上，却在生气。 你看她在生气，没准她还挺高兴. 一件事，明明是这样的想法，但是偏偏不说，就让你猜。 你猜不到，她又生气。 江寒生那会儿，也不算年轻了，二十出头了。 但是那会儿，没处对象，也没想过结婚的事儿，都是听别人说。 如果有机会，再见他们，江寒生一定要告诉他们。 女人不都是那样的。 他媳妇儿就挺好。 他们没吵过架，她也不是谜。 时间尚早，还不到吃午饭的时间。 安宁觉得自己还能逛一逛。 这一逛，就逛到了烟酒区。 安宁一直眼馋这玩意儿。 这年岁，烟酒不易得。 上至领导，下至普通百姓，要是能有一条烟，一瓶好酒，那妥妥的有面子。 不过烟酒要票，烟票和酒票，这东西，安宁可没有。 就工业券多。 可能辛叔他们都是高工资，在一个月工资二十块，发一张工业券的情况下，他们最少的一个月也有三张工业券。 辛叔和骆叔两个，一个矿长，一个书记，工资级别应该更高，没准一个月四、五张工业券。 加上矿区，毛巾，搪瓷缸，肥皂这些，厂里都会发，所以工业券，对他们来说，用处不算特别大。 安宁完全是看热闹去的，也不担心被人瞧不起。 就像那块劳力士，价格高到一定程度，就算只看不买，人家也不会不高兴。 更何况，烟酒也不是轻易能买到的。 第200章 价格翻三十万倍 事实证明，安宁这个决定没错。 快国庆节了。 百货大楼来了一批烟酒。 如果没有烟票和酒票，用工业券也可以代替。 不过用工业券，烟酒的购买都有限制。 一等烟，譬如中华，牡丹，沪上之类的，一个人只能买一包。 大前门则是两包。 但是普通烟，黄金叶，飞马，三门峡之类的烟，则是一条为限，这些是三类普通烟。 价格也从最贵的中华六毛一包，到最便宜的几分不等。 安宁就算不抽烟，也识货。 最贵的，一定是最好的！ 安宁将工业券匀了一部分给江寒生。 就算每样按限购的来，她和江寒生两个人，也能买到比一个人多的数量。 当安宁准备好钱和工业券，要买烟酒时，售货员朝她伸手，“工作证明！” 安宁傻了眼。 这咋买个烟酒，还要工作证明？ 不是有工业券就行了吗？ 售货员见她这样，赶忙一脸警惕的看着她，“你该不会没有工作吧？” “为什么买烟酒，还需要工作证明？没带的怎么办？”安宁问。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够不用烟票和酒票，就能买到烟酒，安宁不想放弃啊。 “没带就回去拿！” 安宁：“……” 江寒生：“平县矿区的工作证明行吗？” “当然可以，粮油票都是通用，工作证明我们也是认的，前提是得有。” 江寒生还真有，不只是他自己的，就连安宁的也有。 当然，这也得感谢辛叔。 辛叔说是未雨绸缪，就算安宁现在不是矿区的人，哪怕自己将来只帮忙安排一个整理文件的活儿，人也迟早都是矿区的人，要是真有用得上的时候，还能解决遇上的麻烦。 江寒生那会儿，没想到，工作证明还真能派上用场，也没和安宁说。 如今，他变戏法一样拿出两份工作证明，就连安宁都诧异不已。 她什么时候有工作了？ 安宁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盖了章的工作证明，还真是她的名字。 不管了，买烟！ 安宁工作证明往柜台上一放，“中华两包，大前门四包，你再给两条黄金叶！酒，你这里有什么种类？有没有茅台，五粮液？” 既然烟要最好的，那酒也不能差。 反正就两瓶酒，买了不吃亏，不上当！ 安宁眼睛勾勾的看着售货员。 当售货员拿出一瓶茅台酒，安宁直接瞪大了双眼。 “金轮牌茅台！！！” 土陶瓶，木塞，封口纸封口，蓝色大写出厂日期。 上一世，她看过一个新闻，说是五十年代末产的金轮牌茅台酒，六十年后，仅一场拍卖会，就卖到了六十九万的高价。 而这酒，出厂的时候，价格仅为两块九毛七。 几十年间，价格翻了将近三十万倍。 这不比投资什么房地产，来的暴利吗？ 安宁毫不犹豫的，买了两瓶茅台酒。 之前花一千二买劳力士手表的事情，安宁觉得那都不是事儿。 她现在有一百三十八万，一百三十八万！ 安宁将茅台酒，小心翼翼的放进自己的挎包中，然后一脸郑重的将挎包交给江寒生：“你帮我保管，不能磕着碰着，我的心肝脾肺肾，全在这儿了！” 江寒生有些想笑。 不知道她怎么对两瓶不值钱的酒这么上心。 刚刚花一千二买的手表，也没见她小心翼翼的交代。 安宁：“先说好了啊，那些烟，你想拿去送谁，辛叔也好，骆叔也行，这两瓶酒是我的，不对，是我们的！谁也不许碰，谁也不给。” 江寒生笑容灿烂，“喜欢这东西？” “当然喜欢！” 喜欢死了好吗？ 这叫提前投资。 躺着，只要等时间过去，她就能实现财富自由。 “那等回去之后，让辛叔和骆叔一人给你弄一箱。” 安宁：“？？？你刚刚说什么？让他们给我弄多少?”安宁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江寒生：“一箱！每人一箱。” 辛叔和骆叔，一个矿区矿长，一个矿区书记。 不管是工作级别，还是工作权利，比安宁想象的要大的多。 江寒生既然说得出，那二位，肯定能做得到。 安宁觉得自己飘了。 本来以为，辛叔答应帮忙解决工作，就已经是很厉害的事情了。 没想到，还有更厉害的。 不对，这也没法比。 工作重要，茅台也很重要。 安宁太高兴了。 她看向江寒生，“我们去芙蓉市国营饭店吃饭吧？我们去庆祝，我要吃大鱼，吃大肉，要改善生活！” 江寒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多好心情，但是吧，跟她在一起，他就是觉得高兴。 因为不熟路，安宁还想着，是不是要和人家打听一下，国营饭店的地址。 结果江寒生直接带安宁去了。 芙蓉市的国营饭店，比起平县国营饭店，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平县的，就一层楼，说是国营饭店，其实和大食堂也没什么区别。 但芙蓉市国营饭店就不一样了，还是三层楼。 国营饭店的招牌，高高挂起，不管是在建筑华丽程度，还是牌匾大气程度上来说，芙蓉市国营饭店，都完胜！ 安宁看着，终于有种自己要进大饭店的感觉了。 安宁扭头看向江寒生，“你来过这儿吗？” 江寒生点了点头。 确实来过，和很多人一起。 “那这里的菜呢？和平县国营饭店比起来，菜怎么样？” 平县国营饭店的饭菜，不用说，那比家里老太太做的差远了。 老太太做饭的手艺好，刀工也是。 安宁见她切过土豆丝儿，一把破刀，切出来的土豆丝儿，比线还细，还能穿针。 不过家里都是些大老粗，除了安宁，无人欣赏老太太的厨艺。 要是这芙蓉市国营饭店的厨子，比老太太做的还好吃，安宁才能勉强承认，他们不错！ 江寒生：“掌厨的，是特级大厨，精通鲁菜！爆炒腰花，糖醋鲤鱼，还有四喜丸子，都是他的拿手好菜。” 安宁听江寒生描述，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那还等什么，快去吃！”安宁拉着江寒生，就要往国营饭店跑。 还没走一步，想起江寒生背着的茅台酒，又放缓了脚步。 “还是慢点好，别磕着碰着……”她的酒！ 第201章 四喜丸子吃不到了 即便安宁不明说，她宝贝那对酒，江寒生还是能够知道她的意思。 反正这会儿四下无人，江寒生伸手摸了摸安宁的头发，眼神宠溺到不行。 自然，动作也轻了下来，背着的挎包，也被他不自觉的抓紧。 进了芙蓉市国营饭店，里头人还不少，并且队已经排上了。 安宁抬手看了一下手表，这才十一点呢。 正常吃饭时间，是十二点左右。 这些人，来的也太早了吧？ 安宁觉得，这顿饭，她和江寒生可能只能吃到白菜豆腐汤了。 排前面的，肯定都只会点肉。 等轮到他们的时候，可能就是平县国营饭店那样。 安宁在平县国营饭店吃了好几回，肉菜是一次没碰上，当然她也没有肉票。 这次不一样，辛叔给了肉票，足三斤呢。 还在排队的时候，安宁听见旁边有人议论，“今天刚好是老吴大厨上班的日子，我都打听过了，他今天会做四喜丸子，限量供应！我这为了这口四喜丸子，连班都不上了，今儿要是吃不到，又要等下个月。” 安宁伸手扯了扯江寒生的衣袖，“真有这么神奇？那四喜丸子你吃过了吗？” 江寒生：“吃过。” “好吃不？”安宁咽了口口水。 江寒生毫不犹豫，“好吃！” 虽然只吃了一次，但江寒生至今记得那四喜丸子的味道。 “那我先得求求老天爷，一定要让我排到那四喜丸子！” 她和江寒生一人一颗。 要是吃了，还想吃，她就回去问问老太太，会不会做四喜丸子。 要是会，她就天天让老太太给自己做。 “对了，这老吴大厨，是年纪很大的意思吗？你见过吗？”安宁仍旧是满脸好奇。 “恩，年纪很大。” “那肯定没错了！” 这厨子，经验很重要。 而且年纪大的，吃过的好东西也多。 不像那年轻的，学艺再精，就吃这块儿，缺了经验。 打从知道今天供应的是四喜丸子，安宁的目光，就直勾勾的盯着排在前头的队伍。 这会儿也还不到饭点，厨房那边，还没出一个菜。 所以前头的人点了什么菜，安宁是真不清楚。 等了快四十分钟，才轮到他们点菜。 这会儿，已经陆陆续续开始上菜了。 安宁眼尖的，看到了传说中的四喜丸子。 被白色瓷盘装着的丸子，色泽金黄，芡汁清亮。 这都还没靠近了，那香味，就扑鼻而来。 安宁觉得这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都要循着香味，跟别人跑了。 幸好，这时候服务员和江寒生交谈的声音，把她拉回来了。 “四喜丸子，两个，两个！”安宁焦急的比了三根手指。 “没了！”服务员冷酷又无情。 安宁当场愣在原地。 “没……没了？这就没了？”安宁捂着自己的胸口。 服务员看都不看安宁一眼，“你以为，这么多人排队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吃我们老吴大厨的一颗四喜丸子？就这，一个人只准买一个，绝对不准多买。” 安宁欲哭无泪。 “那爆炒腰花和糖醋鲤鱼呢？”安宁不死心的继续问。 “今天老吴大厨，只做四喜丸子！爆炒腰花你后天过来，糖醋鲤鱼，再往后推三天！” 安宁：“……” 安宁觉得，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有人告诉你，有一样美食很好吃，但你偏偏吃不到。 安宁觉得呼吸困难。 “还要不要别的？不要就让后面的人点菜！”服务员大声问。 安宁：“红烧肉有吗？” 没有四喜丸子，让她吃几块红烧肉，代替一下，也好。 “没有！” “排骨和猪蹄呢？”安宁继续问！ “没有，没有！” “那你们有……”安宁刚想生气，抬头就看到服务员身后的黑板上，写了今日供应的菜。 安宁将要说的话，吞了回去，“一份猪肉炖粉条，一份菌菇汤，一份清蒸带鱼，西红柿炒鸡蛋。主食……两碗米饭。”安宁看了一眼江寒生，又默默补充一句，“再加一斤馒头。” 四个菜，有荤有素，但也不能抚慰安宁受伤的心灵。 安宁付了钱，付了粮票。 肉票要了三两，说是猪肉炖粉条里有肉，另外带鱼有一斤，不另外收鱼票，是算在那三两肉票里的。 安宁也懒得管怎么收票的，反正菜价是对的就行。 开了票，安宁赶紧去找坐的地方。 挎包给江寒生了，安宁只能用自己买来的烟占座。 好在，老天爷对她还算不薄，那些吃四喜丸子，吃的香的，都不在她四周坐着。 等到安宁他们的饭菜，还有馒头上来，安宁突然觉得，三两肉票，也不亏。 猪肉炖粉条里，肉眼可见的，有不少肉块。 就是肥肉居多。 安宁将里头的肥肉，一块块挑出来，给了江寒生。 旁边那桌，一个年纪大的中年大妈，刚好看到这一幕，看安宁的眼神，像极了看傻子一样。 是了，都下馆子了，不就是为了那口肉来的吗？ 还有人傻乎乎的，把肉都拨给别人？ 难怪长得那么瘦！ 大妈看安宁的目光中，满是不理解。 安宁自己高兴，挑完肥肉，粉条看着都顺眼了许多。 安宁夹了一块带鱼，虽然是清蒸的，但看得出，处理水平不错，边刺儿都给去掉了。 安宁吃了一口，顿时睁大双眼：“味道好好，虽然是清蒸的，但是上面淋的酱汁，好有门道，除了葱姜的味道，好像还有一点猪油。带鱼的肉，也十分鲜嫩。” 安宁觉得，这口带鱼下去，平县国营饭店，真的成了做猪食的。 她迫不及待的，品尝后面几个菜。 粉条，味道还行，但是比不上带鱼惊艳。 菌菇汤也还行，但安宁感觉，还不比上她这个门外汉，之前做的菌菇汤鲜美，不知道是不是这菌菇被风干了的原因。 至于西红柿炒鸡蛋，安宁则直接摇头，“还没我们家老太太做的好吃！” 安宁继续说：“总结下来，这道清蒸带鱼，是诚意之作，其他都是马马虎虎！幸好，我点了这清蒸带鱼，不过同一个饭店，几道菜，区别怎么会这么大？” 第202章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安宁没办法理解。 江寒生则在安宁说完这番话之后，一一尝过每个菜。 他的感受和安宁一样。 水平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过江寒生猜到了原因，“这道清蒸带鱼，应该是老吴大厨做的，其他的菜，他没经手！” 江寒生这话刚说完不久，就有个年轻小伙子，跑到一个年轻女同志面前。 而这个女同志，刚好在安宁他们右手边这桌。 男人很小声别的说：“我刚刚打听过了，除了四喜丸子，今天的清蒸带鱼，也是老吴大厨掌勺，四喜丸子咱们抢不到，清蒸带鱼，我点了，待会儿就能品尝美味了！” 随着越来越多人，都说带鱼味道好。 聪明的，不用打听，也知道，清蒸带鱼出自谁的手。 所以就算是点了菜的，也纷纷回去排队，想着点上一道清蒸带鱼。 安宁看着越排越长的队伍，无比庆幸的说了一句，“我这也算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四喜丸子吃不成，这清蒸带鱼，让我给碰上了！不过越是这样，越是勾人勾的厉害！”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你要是想吃，倒也不需要这么麻烦。”江寒生笑了笑。 “想吃没用啊，怎么着，也得下个月。下个月我还过不过来，都是个未知数，可能这辈子，都吃不上老吴大厨做的四喜丸子了。” 不说远了，就是后天的爆炒腰花，她能吃到，都不错了。 江寒生：“别这么悲观！我知道找谁，可以吃到四喜丸子。” “谁？” “吴小虎！” 安宁：“老吴……吴小虎，哎呀，这还是同姓，亲戚？”安宁秒懂。 “从前是战友，吴小虎比我早退伍，他从前是炊事班的，老吴是他爷爷。他人现在在芙蓉市第三机械厂做厨子，负责机械厂上下职工的饭菜。”江寒生说。 安宁：“我们这么贸然上门，会不会不太好？” 就为了口吃的，安宁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要是传出去，她嘴馋的帽子，是得戴一辈子的。 江寒生：“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安宁觉得这话，好有道理。 可不是，这老吴大爷，年纪大了。 还能做多少年菜？ 她这回吃不到，下回也吃不到，岂不就成了一生的遗憾？ 安宁笑嘻嘻，“我们带些东西上门！不能让别人觉得我们占便宜。” 江寒生：“好！” 吃饱喝足，安宁和江寒生得回招待所。 但是安宁答应了人家，一点半在百货大楼门口卖裙子的。 自然，不能让江寒生一同去。 所以安宁果断的看向江寒生，“寒生哥，你要不要先去和你那个老战友，通通气？去看看他？” 江寒生没有多想，只以为安宁是等不及要吃那四喜丸子。 江寒生一口应下。 不过他还是先送安宁回招待所，再一个人去芙蓉市机械厂找吴小虎。 她前脚刚走，安宁就从系统商城里，选了一些好看的裙子出来。 背着背篓，拿上裙子，安宁去了百货大楼。 她去，时间还不到一点半。 可上午那个少女，已经等在那里了。 一见到安宁，少女就迎了上来。 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安宁背着的背篓。 的确是个爱美的姑娘，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安宁将人带到没人的小巷。 六条不同款式的裙子，她直接拿了出来。 想让面前的少女挑一件，结果人家六件都看上了。 非要安宁全部卖给她。 安宁：“你有票吗？” “布票我只有八尺，粮票……我可以给你五斤！还有，还有副食品票，我给你三斤。剩下的，我全部付钱好不好？” 少女是个有钱人。 轻而易举，拿出这么多票证。 也不问价钱，直接说给钱。 安宁开口问：“你有工作吗？” “有！” “十五块一件卖给你，你……”安宁都想问问，这少女觉得贵不贵。 结果人家连连点头，“行，行，行！十五块一件，加上我之前说的那些票证，六条裙子，我全要了！” 安宁：“……” 果然，这年头，穷的都是普通老百姓。 有钱人很多。 为了几条裙子，哪怕花费上百块，也在所不惜。 安宁将裙子，都给了少女。 又告诉她，“这裙子，我家里太多了，你又特别喜欢，我才卖给你的！没别的意思！” 少女连连点头，“是这样没错！” 她特别羡慕眼前的人。 有个沪上的姑姑，这么多好看的裙子。 这要是她亲姑姑，该有多好。 那她就有穿不完的裙子啦！ 竒 書 蛧 ω Ｗ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Ｃ ǒ m 二人和平分开。 安宁反正背了背篓。 不借着背篓，拿点东西，对不住自己。 安宁拿了三斤肉，腰花她还真没有，得找现代位面的小哥去换。 现在怕是来不及了。 至于鲤鱼，她也没有。 不过能够拿点米，安宁取了五斤。 之前现代位面小哥送的大枣，她拿了两斤。 这么些东西，不知道上门够不够？ 安宁觉得，自己还得从现代位面小哥那儿，换点东西才行。 大黑十换了两次，安宁不准备换了。 主要还是种田位面的那个土豆妹妹给她的提醒。 什么东西，都是稀缺，才有价值。 要是多了，就是菜市场的烂白菜。 她送了两次大黑十，现代位面小哥，应该换了四十万。 可要是一直拿大黑十出来，就真的不值钱了。 她手上还有第一套钱币，那套钱币，虽然面值大的离谱了点儿，但是远远比大黑十值钱。 加上回收的快，别说是几十年后，就是现在，市面也早已经不流通了。 没人将那套钱币当成宝。 哪怕是安宁自己，想收，也收不到。 幸好，当初江老太那铁盒子里，有整整三套。 她自己留两套，拿一套出去交换，应该能换不少物资。 这回，她要自己列清单，需要什么，再让现代位面小哥帮忙补货。 安宁回到招待所，将肉，大米，还有大枣，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想了想，又觉得三斤肉不靠谱，安宁最终只留了一斤肉在外面。 这些东西，市面都买得到。 她手上也有票，到时候江寒生那儿，也好解释。 第203章 大洋楼 安宁在招待所等到下午五点。 江寒生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将他那位旧时同袍，一道邀请过来了。 吴小虎人如其名，长得就像老虎。 人很壮，浑身上下的肉，看起来很结实。 就是面目瞧着有些狰狞，圆目怒睁，鼻子都是缩着的。 江寒生给介绍完彼此，吴小虎笑着和安宁打招呼，“嫂子，之前就听说你和老江要结婚的事，我想请假来着，可时间太紧了，就没请到，你别怪我啊！” 安宁笑着摇头，“没有的事儿！你和寒生是好朋友，有时间，就人到，没时间，祝福到了就行！” 吴小虎一听安宁找自己要祝福呢，哪能不好好表现，随即出口成‘章’，“嫂子，我祝你和老江新婚快乐，早生贵子！祝你永远年轻好看。” 安宁乐了，这嘴儿挺甜的啊，怎么脸上的表情，就非要弄这么痛苦呢？ 才这么想，下一秒，不知道什么东西，朝着安宁脸上崩了过来。 幸好江寒生眼疾手快，及时出手，抓住了那玩意儿。 摊开手心，是一粒扣子。 再看吴小虎，哟，好家伙，肥肚子露了出来，鼓起来，跟一座小山似的。 安宁差点笑死。 她说呢，怎么这人一脸痛苦的表情，敢情是憋着一口气，把肚子强行给压下去了。 刚刚和安宁说话，人一放松，不仅肚子露出来了，就连扣子，都给崩了。 不愧是干厨师的啊，六十年代，都能给吃成大肥肚。 安宁这一刻，算是明白了，在大部分人都没钱的年代，好工作，有多重要了。 吴小虎满脸通红，尴尬的不行。 安宁出声安慰他，“没事儿，没事儿，都是自己人！在自己人面前，不需要在乎什么形象，怎么舒服，怎么来！” 吴小虎感动的快哭了。 “嫂子，早知道你这么好说话，我就不借别人衣服穿了，呜呜呜，我感动了！” 安宁：“你自己没衣服穿吗？” 这不可能啊。 吴小虎亲爷爷是芙蓉市第一国营饭店的大厨，还是特级厨师。 这年头，级别可是和工资划等号的。 老爷子工资高，吴小虎在千人机械厂食堂做大厨，工资肯定也不低。 这时候的老人家，可心疼孙子了。 不可能不补贴的。 所以，这吴小虎，咋连衣服都没有的？ “不不不，我有！我自己的衣服大，穿着舒服。” 就是穿着，像头熊，吴小虎怕自己第一次来，没给人家留个好印象，还把人给吓着了。 他自己是无所谓，到时候影响老江和媳妇儿之间的夫妻关系，就麻烦了。 所以吴小虎才想到借件小衣服穿，这么荒唐的事儿。 安宁也猜到了整件事。 她愈发觉得，吴小虎这人有意思。 至少，人家来见你，想的都是将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 当然，也证明江寒生交朋友靠谱。 到目前为止，安宁虽然和他们接触都不多，可每一个人，都很善良。 安宁：“下回再见，还是那句话，做自己就好！高、矮、胖、瘦、美、丑，从来不是判断一个人好不好的标准！” 吴小虎：“嫂子说得对！” “嫂子，晚上去我家吃饭，我让我家老爷子，给你和老江做好吃的，接风洗尘！” 说到吃的，吴小虎脸上又有自信了。 安宁顺势拿上肉，拿上米，拿上红枣，一股脑儿的，全给了吴小虎。 “嫂子，你这是做啥？”吴小虎一脸莫名奇妙的看着安宁递给自己的东西。 安宁：“下午无聊出去逛了一圈，买了点东西。待会儿老爷子做菜，要是能用上，再合适不过。” 吴小虎一看又是米，又是肉，还有大枣，顿时哭笑不得，“我爷爷那儿，什么都有。” 安宁：“我们这儿没锅，没碗的，也用不上，老爷子肯定装备齐全，给他正合适！” 虽说，她和江寒生，都是奔着四喜丸子去的。 可也不能占便宜还理所当然。 有了这些东西，她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她能敞开肚皮吃。 吴小虎都不知道该咋办了。 他看向江寒生。 江寒生直接当没听见，没看见。 自家媳妇儿说要给的东西，那肯定要给。 吴小虎无奈的收下，领着两个蹭饭的回家。 到了目的地，安宁才晓得，老吴大厨，竟然住洋楼。 还是花园洋房，建筑庞大，三层楼高，在一片民居中，显得特别的扎眼。 “老爷子竟然住大洋楼？”安宁惊呆了。 吴小虎一脸不好意的解释，“我爷爷十几年前，救了个大人物，这套洋楼，是政府奖给他的，整个芙蓉市，独一份儿。” 安宁：“哇，老爷子可真厉害！” “我爷爷说，他那叫运气好，换做别人也可以！老江才厉害呢，他从前一个打十个，二十个。我一个炊事员，看着他都流口水。” 吴小虎提到江寒生，眼睛都变得亮晶晶的。 可是很快，又黯淡下来了。 正如韩卫国一样，他们所有人都觉得，江寒生能够在报效国家这条路上，走的长久。 他们都为江寒生后来大的遭遇，感到惋惜。 是猛虎，却要屈居在小地方，一辈子，没办法在山林里咆哮。 安宁不想怕再继续这个话题，提到江寒生的痛处。 赶忙出声：“吴大哥，我特别好奇，这洋楼里面的模样。” 吴小虎连连点头，“看我都忘了，都进来吧！” 吴小虎带，安宁和江寒生进了洋楼。 其实，这洋楼，和过去比起来，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原本配套的一些设施，都没有保留，就只保留了三层洋楼。 其他洋楼附近的那些小房子，也都分给了别人。 和老吴大厨没关系。 但就算这样，老吴大厨住的这房子，就是芙蓉市的领导，可能也找不到第二个，比他住的还舒服的。 洋楼虽只有三层，但里头的房子，却有十几套。 整个建筑，偏欧式，是民国的产物。 即便过了这么些年的风雨，房子依旧华丽。 进了洋楼，里面的吊灯，都还保留着最原始的状态。 吴小虎关上洋楼大门，领着二人到了一楼客厅的沙发处。 “你们两个先坐，我去和我爷爷说今晚要吃的菜。” 第204章 大家族 吴小虎径直走到一楼走廊尽头。 然后进了那个屋子。 等待的时间有些长。 但也足够让安宁观察周遭的一切。 她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民国洋楼。 整体感觉很好，就连楼梯，都有种古旧的气息。 当然，这里给人的感觉，并不冷清，有人生活过的气息很浓厚。 “寒生哥，你来过这里吗？”安宁好奇的问。 江寒生摇头，“没！” “那你们之前，就是在第一国营饭店，吃的四喜丸子，还让吴老爷子给开了后门？”安宁大胆猜测。 江寒生笑着点头，“嗯！” “哇，那老爷子应该是个很有爱的人。”安宁又一次大胆猜测。 “不错！” 安宁得意的笑了，“我可真聪明！” “小虎家，有很多人。”江寒生说。 “咱们家人也多！嘻嘻。” 安宁知道，现在都是大家庭。 反正没节制，能生就生。 普通人家，还会因为条件不好，缺衣少食，孩子容易夭折。 像老吴大厨这样的，养孩子，应该没什么压力，人口应该会比普通人多一点点。 加上大家伙儿，都是祖孙三代住一起。 但她不知道的是，江寒生所谓的家里很多人，远超她的想象。 吴老爷子在二十年间，生了十二个孩子，全是儿子。 儿子又娶媳妇，媳妇又生儿子，最少的一家，也有五个儿子。 等于吴小虎光是堂兄弟，就有六十多个。 最开始的时候，热闹异常，洋楼被挤的满满当当。 后来儿子们，孙子们，都有了出息，有了各自的事业。 这洋楼，才空了下来。 如今，留在芙蓉市的，就吴小虎一人。 包括吴小虎的亲爹和亲娘，两个都在省城安家落户。 所以如今的洋楼，虽然空旷，但那股人气儿，还没散去。 安宁正观察洋楼的时候，吴小虎跑了过来。 “老江，小嫂子，我爷爷说了，今晚糖醋鲤鱼，四喜丸子都给安排！但是爆炒腰花今儿做不了，得明天一早，去买新鲜的。” 安宁听到四喜丸子的名，就直流口水。 “需要我们帮忙不？”安宁问。 “不用的，我爷爷做菜，那都是秘技，不让人家围观的！”吴小虎半点不隐瞒。 安宁笑着表示理解。 甚至，心中对这位老吴大厨，又多了崇拜。 当然，对四喜丸子的渴望，又加了几层。 吴小虎给安宁和江寒生端了茶水出来。 不是普通人招待客人的白开水，而是实打实的好茶。 吴小虎告诉安宁和江寒生，“这都是我爷爷的珍藏，平时我们谁也不让碰，除非家里来了客人，他才舍得拿一点出来，泡上一壶。” 安宁下意识的看向一楼走廊尽头。 果然，如吴小虎所说，老爷子什么都不缺。 她准备那些东西，怕是老爷子连正眼瞧，都瞧不上。 吴小虎给他们泡好茶，就去了厨房，应该是去帮忙的，只是没一会儿，就被轰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个食盒。 他走到安宁面前，将盒子递给安宁，“小嫂子，我爷爷听说你在，让我给你拿点吃的。他自己亲手做的风干牛肉，他让你放心大胆的吃，可劲儿吃，别和他客气。” 安宁听到风干牛肉很惊讶。 这玩意儿，在这个年代，不要太难拥有。 但是吴小虎的话，让她更惊讶。 “为什么听说我在，让你拿吃的，老爷子应该不认识我才对。”安宁说出自己心中的好奇。 “我爷爷的确不认识你，但你是女娃。” “啊？”安宁更是一头雾水。 这女娃怎么了？ “说来话长，我们家，三代没有一个女娃！我爷爷生儿子！我爷爷的儿子，生儿子！光堂兄弟，我就有六十多个！爷爷说了，我们这些堂兄弟，谁要是第一个生了女娃，这洋楼，就送给他！老爷子还会将自己和祖上研究多年的厨艺，全交给那个人，让他做老吴家，真正的传人！” 安宁听到这庞大的家族人数，直接倒抽了一口气。 一想到之前，她还和江寒生说他们老安家人也多。 现在就觉得脸疼。 可太疼了！ 和老吴家比起来，他们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安宁：“你们全家，都是厨子吗？” “差不多吧，！反正从小就看着老爷子炒菜，不会也会了。最后的结果，你也瞧见了，为了生活，我们老吴家的人，只能全国各地的跑。但老爷子从前教，就只肯教一点皮毛，不过皮毛，也够我们这些兄弟受用了！” 就好比吴小虎，从前在部队做炊事员的时候，首长同志，最喜欢吃他做的饭菜。 就是一盘青菜，他也能弄出个名堂来。 可用老爷子的话说，他们这些，都是老吴家编外人员。 真正要成为他们老吴家嫡系传人，非得他将自己藏着掖着的那点本事，全拿出来，才算数。 总之，老爷子喜欢女娃，近乎到了疯魔的程度。 安宁拿起手边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这……太不可思议了。 “小嫂子，你别客气，赶紧的，打开牛肉干尝尝味道。”吴小虎催促道。 安宁接过食盒，将盒子打开。 一块块切得整整齐齐的牛肉干，躺在铺了油纸的食盒里。 牛肉的香味，扑鼻而来。 安宁嗅着味道，口水直流。 她拿起牛肉干，尝了一口。 不像她上一世吃的牛肉干，调料味特别重，掩盖了牛肉本来的风味。 吴老爷子自己做的牛肉干，牛肉本身的味道很浓，嚼在嘴里，越嚼越香。 “香，有嚼劲儿，越吃，越觉得好吃……好像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安宁忍不住开口。 吴小虎直接冲安宁竖大拇指，“腌制牛肉的时候，用的桂花酒。但是风干之后，桂花味道，基本闻不到了，被牛肉给掩盖了！小嫂子，你一定是个会吃的人。” 安宁笑道：“哪里会吃，就是鼻子，稍稍灵敏一点。” “那也很厉害！老江，你也别看着，这牛肉干，我爷爷没指明，只让小嫂子吃。”吴小虎冲江寒生笑。 安宁直接给他拿了一块牛肉干，往他嘴边放。 江寒生很配合的咬了一口，确实如安宁所言，好吃！ 第205章 吃上了 安宁只吃了一块牛肉干，不敢再多吃，就怕待会儿没有肚子吃四喜丸子。 她现在可不是三个多月前的自己。 干饭得用盆。 安宁瘦了之后，胃也跟着缩小了，现在饭量也和正常人差不多。 江寒生也秉承着礼貌为上，也没多吃。 吴小虎看着食盒里的牛肉干直流口水。 安宁：“吴大哥，你吃啊！” 从拿牛肉干过来，安宁发现，吴小虎一口都没吃。 吴小虎连连摆手，“老爷子没说老江不能吃，但他说了，我不能吃。” 安宁：“……” 江寒生：“……” “小嫂子，这盒子牛肉干，你到时候拿回去，当零食啃。我看一眼，解解馋就行。”吴小虎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安宁看他怪可怜的，于是开口道：“要不……你浅尝一两块？” 吴小虎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那不行，万一被我也爷爷发现，我就完了！” 别看吴小虎盯着牛肉干眼睛一眨不眨的，但意志力，还是值得人称赞的。 或者说，这也反应了吴老爷子的性子，说一不二，让老吴家的人，从小根深蒂固。 他说的，所有人都会听。 安宁分析了一下，能到这一步，要么这个人强势的很，所有人都得顺着他。 要么，这个人人格魅力无敌，让人乐意听他的。 她不知道吴老爷子是哪种，也许，两种都有。 抱着好奇的心，走廊尽头的那间厨房里，渐渐的有肉香味飘了出来。 安宁敢断定，是四喜丸子，和国营饭店的香味是一样的。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和他们一样，一直等着的吴小虎，突然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差不多了，我去厨房看看，你们等一会儿！” 果真，吴小虎进去一会儿功夫，就从厨房探出身子，冲安宁和江寒生大声喊：“老江，小嫂子，饭菜好了！” 江寒生起身去帮忙端菜。 安宁紧随其后。 还没走到厨房，吴小虎端着两个托盘，走了出来。 一个托盘两碗菜。 安宁一眼瞧见了其中一个托盘里的四喜丸子，还有糖醋鲤鱼。 那鲤鱼，极具特色，鱼尾是翘起的，颜色瞧着像琥珀，让人一见就觉得印象深刻。 另一个托盘里，安宁看到了油焖大虾和红烧肉。 好家伙，这些都是大菜啊。 江寒生上前接了其中一个托盘。 二人就将菜上在客厅角落的餐桌上。 “还有四道菜，我去端，你们坐着等会儿啊！”吴小虎道。 安宁和江寒生耐心等着。 没一会儿，吴小虎出来了。 同样是江寒生上前帮忙接菜。 “老爷子还在忙着刷锅，还有个饭，我去端！” 吴小虎端好饭菜出来，老爷子都未见其声，也未见其人。 安宁就盯着厨房的方向。 片刻过后，安宁先是听到了脚步声，接着老吴大厨，走了出来。 安宁对吴老爷子有诸多好奇。 终于见到真人之后，安宁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短发，灰色的老式对襟褂子，下身一条同色的薄裤子，一双黑色的千层底布鞋，打扮和模样，有些作古。 人很瘦，一点不像是做厨子的。 第一眼见，吴老爷子脸上是没什么表情的。 可等走近了，吴老爷子突然换了个人似的，先是主动和江寒生打了招呼。 “寒生来了？” 江寒生：“吴爷爷。” “不错，还是老样子！”吴老爷子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温柔。 突然，他目光落在安宁脸上。 几乎是带着审视的目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安宁看着。 片刻后，吴老爷子瞳孔猛地睁大，眉毛也随之挑高。 安宁被盯得不好意思了。 她好像有点理解，吴老爷子为什么会用他这些孙子，谁生了女儿，就将毕生所学，教给谁。 一定是太稀罕闺女了。 不然，干嘛一来，就盯着自己看。 这一点，倒是和家里老太太如出一辙。 “爷爷，你也别总盯着人家看，这是老……这是寒生她媳妇儿，不是别人的，也不是咱家的。”吴小虎怕老爷子吓着安宁，毫不客气的，要将吴老爷子拉回现实。 吴老爷子一下子就爆了，“你给我闭嘴！老子没让你说话！” 吴小虎：“……” 安宁觉得老爷子有些凶了，但还是礼貌的问好，“吴爷爷好，我叫安宁。” 也不知道是不是安宁声音好听，软糯糯的。 她一开口，本来要炸毛的人，神奇的不发脾气了。 还主动关心起了安宁，“丫头，饿了吧？别傻站着，赶紧吃饭！” 安宁是真饿了。 他们出门的时候，是五点多。 这会儿，都快七点了。 天都快黑了。 不过这顿饭，肯定值得的。 太香了，她馋虫都要被勾走了。 安宁入了座。 筷子还没拿起呢，碗里多了个四喜丸子。 安宁下意识的以为是江寒生给自己夹的，一抬头，刚要说谢谢，结果瞧见夹菜的是吴老爷子。 而江寒生，也夹了一颗四喜丸子，只是还没来得及送到她面前的空碗里。 安宁：“……谢谢吴爷爷。” 吴老爷子不自然的假咳了一声，似乎在掩饰什么，“我听小虎说，你尝出那牛肉干里头有桂花香？再尝尝，这四喜丸子，有什么特别的。” “爷爷，这有什么特别的，咱们鲁菜里的四喜丸子，不都是那些配料，除了做菜的人不一样，也没啥好说的吧？”一旁的吴小虎大笑着开口。 吴老爷子一个眼神杀过去，吴小虎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伸出自己胖乎乎的手掌，捂住自己的嘴。 用行动向自己爷爷证明，他再也不碎嘴了。 安宁吃了一口，眼睛直接眯了起来。 这也太好吃了吧？ 难怪，那些人宁愿请假不上班，也要去第一国营饭店，吃这么一口四喜丸子。 安宁三口就将一个一两重的四喜丸子给吃了。 江寒生给她夹的那颗，她也没客气。 吃完之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对上吴老爷子那双意味不明的目光。 安宁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原材料，我感觉就是猪肉，面粉，鸡蛋之类的，再加些调料。但我感觉，里面好像有蚝……有牡蛎！” 第206章 是亲爷爷 安宁话落，说好不说话的吴小虎，忍不住又说话了。 “小嫂子，错了！我爷爷没往里头放海鲜。” 老爷子做四喜丸子的时候，他可偷偷瞧过原材料了，确实没有放海鲜。 安宁：“或许……是牡蛎制成的调味品？” 其实就是蚝油。 沿海城市，上世纪末就有人做出来了。 但真正闻名，还得等到七十年代。 安宁不能直说蚝油的名字。 毕竟，她并没有去过沿海地区。 吴小虎还是一脸自信，“小嫂子，这还真没有，我在厨房偷偷看过了，没有牡蛎。” 吴小虎帅不过三秒。 吴老爷子直接冲他吹胡子瞪眼睛。 “从小教你的，都白教了？是不是，不知道先尝尝？” 吴小虎一听这话，心底一个咯噔。 他暗叫不好。 安宁一定猜对了。 他这太自负，惹爷爷生气了。 吴小虎夹了一个四喜丸子尝了一口，脸色瞬间垮了。 “爷爷……” “别叫我爷爷，我不是你爷爷！”吴老爷子冷哼一声。 “爷爷……” 吴小虎又一声叫下来，吴老爷子直接伸手，将他面前的几个菜，端到了安宁和江寒生面前。 “丫头，寒生，你们吃！” “爷爷，我呢？”吴小虎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 “饿着！一顿不吃，饿不死。”吴老爷子没好气道。 安宁哪里经受得住这突如其来的宠爱。 而且她发现吴小虎也是个喜爱美食的人，之前的牛肉干就算了。 这回一桌子菜，怎么也不能让吴小虎干看着。 这忒太折磨人了！ 安宁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冲吴老爷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吴爷爷，一人吃饭不香，大家一起吃，才有意思。不如还是让吴大哥跟着咱们一起吃饭吧！咱们可不能浪费了您这一桌子的辛苦劳动！” 安宁眯起双眼，眼睛弯成一对月牙，嘴角上扬时，一对甜甜的小酒窝也跟着出现，让吴老爷子晃了一下神。 嘴里也不自觉的脱口而出，“像……！” “香？当然香，爷爷，我都快馋死了。”吴小虎接过老爷子的话茬。 老爷子翻了个白眼，“吃吃吃，就知道吃！怎么没见你在厨艺上，有所精进？整日就知道吃喝，你瞧瞧你这肥肚子，猪都没有你胖！” 吴小虎丧着张脸，为自己解释，“爷爷，咱们做厨子的，除了您是例外，几个不胖的？也只有您，做菜敢自信的不尝菜，谁不是做好一盘菜，尝尝咸淡的？一盘无所谓，一天上百盘菜尝下来，可不就胖了！” 做饭的，喜欢尝菜，这话安宁无比认同。 她就喜欢尝菜。 不只是她，很多做菜的，都喜欢在菜出锅之后品尝。 不只是咸淡，还有生熟，等等也是要考虑的。 遇上鱼肉这些大菜，更是要尝味道，万一做不好，就是浪费材料。 不过也有例外。 家里老太太就不尝。 一锅菜，做的水平不用细说。 就一个字——好！ 安宁一直觉得，老太太是怕家里人，觉得她占便宜。 平时做个蔬菜还好，要是赶上做肉菜，一年到头，就这么两三次，老太太要是还尝菜，别人一准觉得她做菜的时候，把肉给挑着吃了。 现在听吴小虎这番话，安宁觉得，或许她之前想错了。 老太太也许就是自信？ 和这吴大厨一样，对自己的厨艺颇有信心！ 这么一想，安宁觉得老太太的形象，更加的高大上了！ “你自己学艺不精，水平有限，还拉别人和你一起？你见识少，可别什么都赖别人。”吴老爷子毫不客气的道。 安宁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吴小虎差点哭出来。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吴老爷子一个眼刀过去，“再多说半句话，你今晚就饿肚子！” 吴小虎捂着嘴，用力摇头。 不说，打死也不说。 “吃饭！”吴老爷子冲安宁和江寒生道。 安宁是真没客气，糖醋鲤鱼，她直接上了筷子。 吃完，几乎激动地想哭。 这也太好吃了吧？ 吃完糖醋鲤鱼，她又朝着红烧肉和油焖大虾下手。 安宁之前吃过不少地方的红烧肉，多数时候，就觉得腻。 而且她通常只吃红烧肉上的瘦肉。 可这回，她连肥带瘦的，一起吃了进去。 一点不觉得油腻。 她也是能吃肥肉，呜呜呜，太好吃了。 安宁不停的夹菜，和她一样的，还有吴小虎。 江寒生也会夹菜，但比安宁和吴小虎两个，要克制的多。 并且，时不时的，还往安宁碗里，放一些菜。 真正不怎么动筷子的，就是吴大厨吴老爷子。 每样菜，他都只浅浅的尝了一口，米饭倒是吃了一碗，不过比起安宁，江寒生，还有吴小虎，他这碗饭，算不得什么。 吃完饭，就放下碗筷。 安宁下意识的看向老爷子。 “吴爷爷，你就不吃了？”安宁满脸诧异。 “吃饱了！”吴老爷子回答。 “可……您也没吃多少啊！”安宁道。 她觉得自己吃得少，可她还没吃几口呢。 “小丫头，少吃才是长生之道！像这小子吃饭不节制，最多活过八十，多一岁，都不可能！”吴老爷子毫不客气的说。 安宁：“……”这可真是亲爷爷。 吴小虎倒是一脸不在乎，甚至还得意了起来，“八十就八十，我天天吃饱喝足，活到八十，也赚了！爷爷，你这只吃一点，那只吃一点，活到一百岁，也没享受过，这才叫痛苦！” 大概是吃饱了，说话都有些得意忘形了。 只是，当吴小虎说完，老爷子扔一个眼刀过去的时候。 他又萎了。 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安宁瞧着这两祖孙有意思，可太有意思了。 安宁继续埋头吃。 机会难得，她要是不吃够本，她就不是安宁。 安宁和吴小虎两个，最后是扶着肚子，放下碗筷的。 安宁吃了三碗米饭。 江寒生是四碗，和平常差不多，他吃完了，也如平常一样，刚刚饱，不会撑着胃。 吴小虎有些夸张，吃了八碗米饭，颇有当初安宁的风范。 当然，他那小山一样圆滚滚的胃，直接成了一座大山，骄傲的鼓着。 第207章 美食诱惑难挡 “太撑了，太撑了！”吴小虎大声嚷嚷了起来。 安宁一脸认同。 不过撑归撑，再怎样，也值了。 安宁回味着刚刚的美味，顿时担忧了起来。 她一口气吃了这么多好吃的，也算是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 过两天回去了，这好吃的，肯定是吃不到了。 尝过了人间珍馐，再让她回去吃自己做的饭菜，她还能习惯吗？ 可惜老爷子做饭，都是秘技，不传外人。 要是像现代食谱一样，每一道菜，步骤写的清清楚楚的，就是她这厨艺一般的，没准也能学个五成。 再不然，有个食谱，她请老太太出山，不说十成，八成能学到吧？ 安宁想的太远，所以走神也走的厉害。 吴老爷子喊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 还是江寒生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安宁才茫然的看向他。 “吴爷爷喊你。”江寒生表情温柔。 安宁看向吴老爷子。 吴老爷子：“你这女娃，喊你这么多声，你一句没听到？” 安宁脸皮很厚，被人抓包，也不觉得尴尬。 她解释，“吃饱了，脑瓜子就有些迷糊，加上想事情，想的入了神。吴爷爷，您有事儿？” 吴老爷子状似不经意的说了一句，“今天很晚了，你们两个，就别回去了！这洋房里，看中了哪间屋子，就去住，将就着对付一晚。” 安宁：“这……不好吧？” 她也不是一个人来的。 还有江寒生呢。 和他一起走夜路，她可不怕。 “有啥不好的，小嫂子，你和老江，今晚就留下来，也算是给我爷爷做个伴儿，这个家，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吴小虎很热情，热情的不忘将自己亲爷爷拉下水。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又是一番嫌弃的言论，“什么叫给我这老头子做伴儿？我很闲？” 吴小虎又一次怂了，“不、不咸，您一定也不咸，您是甜的，倍儿甜！” 吴老爷子：“……” 冷哼一声，吴老爷子别过头。 当然，也不忘偷偷看一眼安宁，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视线转移。 小丫头到现在还没答应。 看样子，是下的本钱不够。 吴老爷子转头看向孙子吴小虎，“明天一早上，你去买两个腰花回来，要最新鲜的，我早上要爆炒！另外，再要两碗猪血，找你赵老六要，你告诉他，是我要做猪血粥。 要是有肥肠，再拿点肥肠，九转肥肠我好久没做过了！还有豆腐也拿一块，明天早上做一品豆腐！再买只鸡，记住，要小公鸡，两斤左右的，德州扒鸡也好久没做了，老不做，手都要生了！” 吴小虎当场傻了眼。 他爷爷是不是疯了？ 他不是一向都说，早饭吃点清粥小菜就行了，不能吃油腻的吗？ 怎么突然换口味了？ 一旁的安宁却听的口水直流。 她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脸上的表情，有些夸张，“呀……这么晚了？寒生哥，夜里路不好走，我们又没有电灯，不如今晚就借住在吴爷爷家里吧？” 江寒生表示自己都行。 安宁笑意盈盈的看着吴老爷子，“吴爷爷，今晚就要麻烦你和吴大哥了。” “麻烦我是对的，麻烦他？”，吴老爷子毫不客气：“他也是借住！” 吴小虎：“！！！” 既然是借住，安宁和江寒生也不会太过分。 就近选了一楼的一间房。 吴小虎亲自帮着铺床。 说是铺床，其实就是扔一块大凉席，还有两个枕头。 他还将自己的衣服，拿给江寒生。 这还是农历八月，中秋都还没过，秋老虎盛行，加上他们吃饭吃的高兴，都是一身汗。 睡觉前，怎么也要洗个澡。 可当他看向安宁时，为难了。 他是男人，老江是男人。 别说外衣了，就是平角裤换着穿，都没啥。 可这男人的衣服，总不能给女娃穿吧？ 吴小虎拧紧眉头，一脸为难，“小嫂子，你晚上怕是不能洗漱了，我这里没女人的衣服。” 安宁在系统商城里，留了换洗的衣服。 她刚想和吴小虎说没事儿，她自己有备着。 吴老爷子从他们身边经过，“女娃的衣服，我那里有。” 安宁一脸惊诧，“您夫人的？” “当然不是！”眉眼一挑。 “那……是谁的？” 总不至于，为他未来曾孙女准备的吧？ 安宁没敢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目送吴老爷子离开。 这时候，一旁的吴小虎凑上来，小声道：“我爷爷肯定是疯了！” 安宁：“怎么这么说？” “小嫂子，你不懂！我爷爷他……” 告状的话，到了嘴边，刚好吴老爷子来了。 吴小虎赶紧闭嘴，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向一边。 吴老爷子给给安宁的一套民国女学生装。 安宁看了一眼衣服，应该是新的没人穿过。 正好奇，老爷子是不是只有这么一套，吴老爷子直接将衣服往安宁面前一放，“快去试一试，大小合不合适！” 安宁对上吴老爷子的目光。 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说是期待吧，可又好像不是。 总之，她看不懂。 “吴爷爷，我待会儿再试。”安宁说。 吴老爷子脸上的表情，瞬间有些遗憾。 但也没有说什么。 时间也不早了，吴老爷子习惯早睡早起。 他交代了几句，让江寒生和安宁早些睡，说完，他自己就上了二楼。 吴老爷子一走，吴小虎就是老虎落了山林。 加上他们这会儿都没消化。 吴小虎更是提议，“我们三个人来打扑克吧，什么时候肚子里那点东西消化了，什么时候睡觉。” 安宁想起吴小虎之前话，只说了一半。 心里也正好有些痒痒。 “吴大哥，你之前说吴爷爷他怎么了？她给我的衣服，是给你们的女儿准备的？” 吴小虎见安宁都问了，也不隐瞒。 他实话实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安宁闻言，嘴角直接抽了一下。 不知道，还说的这么煞有介事？ 吴小虎挠了挠脑袋，也有些不好意思，“爷爷他身上有秘密，早些年，就喜欢买女娃喜欢的东西。 什么首饰，衣服之类的。一开始，我们都以为，是送给我奶奶的，可压根不是。我奶奶不喜欢那些首饰，黄金，衣服之类的。她就喜欢我爷爷。” “喜欢你……爷爷？” 第208章 要是女娃得宠上天 这又不得不提吴小虎的亲奶奶了。 他奶奶是旧社会拉黄包车，车夫的女儿。 家里从小重男轻女。 他奶奶的亲爹，为了让自己儿子过上好日子，要把吴小虎她奶奶卖给当地的一个恶霸。 那恶霸，还是个独眼龙。 是和人家打架的时候，眼睛被弄瞎的。 那独眼龙八个姨太太，死了六个，都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吴小虎的奶奶，要是真的嫁给那种人，肯定也活不下去。 那会儿，他爷爷也是一个大饭店的厨子，虽时代不同。 但同样，也攒了些钱。 机缘巧合，遇上了她奶奶的事儿。 吴老爷子把手上的钱，几乎全给了吴小虎奶奶的爹，这才将他奶奶救下了。 后来吴奶奶说害怕再被她爹给卖了，就跟着吴爷爷。 一开始是说给他做丫鬟，帮着洗衣，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那会儿，吴爷爷压根没打算娶妻结婚。 还是吴奶奶态度坚决，多苦多累，都默默喜欢着吴爷爷，在他身边。 两个在一起生活好几年，吴奶奶又不肯离开，后来吴小虎他爷爷和奶奶也就结婚了。 “我奶奶这人，这辈子，就认一件事儿，那就是照顾好我爷爷。其实也不需要她照顾，做饭这块儿，我爷爷会。而且生活方式，特别的健康。你也看到了，一顿饭下来，身上还是干干净净的，一个油印子都没有。 与其说，我爷爷照顾我奶奶，倒不如说，我爷爷救了我奶奶的命！那时候，要不是他，我奶奶一个女人，怎么能生存下来。 加上还有那么一个爹，一旦离开我爷爷，她肯定没好日子过的！我奶奶一直很感激我爷爷，当然也是爱！ 我爷爷很早之前，就开始准备女娃用的东西了。最开始，是我爹，我十一个叔伯出生之前。大家理所当然的，认为我爷爷是为自己女儿准备的。算盘落空之后，又到了我和六十多个堂兄弟这一代，但还是算盘落了空。” 可即便如此，这些年，老爷子依旧是雷打不动。 外出瞧见好看的花布，买下来，带回家。 瞧见好看的首饰，钱不够，攒钱也要买。 老吴家这些子子孙孙，不是没想过问老爷子什么情况。 可老爷子总是不说。 加上他一直催着家里人生女儿，大伙儿都觉得，他那些东西，都是给家里小女娃准备的。 只是吧，这老吴家有毒，这都上百口人了，全是带把的，就没有一个女娃。 这要是有一个女娃，别说老爷子了，他们自己，也得将女娃宠上天！ 安宁听完吴小虎一番说辞。 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不过这年头，有秘密的人也不少。 真要刨根问到底，反而费事儿了。 安宁：“你们家情况，也算是少见！不过，老爷子人不错。” 安宁也不是看不出，老爷子之前说一长串的菜单，是为了馋自己。 她也爱吃。 所以也就成了顺势留下来了。 “我爷爷人确实不错！算了不说他了，老江，小嫂子，我这肚子还撑的厉害，这会儿肯定不能躺着睡觉，要不……我们来玩牌？” “玩……牌？”安宁眼睛一亮。 安宁牌技不错。 从小就开始学。 她玩牌能赢钱，而钱对上一世的她，太过需要。 “纸牌，小嫂子要是不会，我可以教你！”吴小虎自告奋勇。 安宁看向江寒生和吴小虎，笑得有些渗人，“好啊，那麻烦你了！” 吴小虎突然就觉得有些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开始和安宁介绍规则。 安宁虚心的听，感觉吴小虎说的牌，和斗地主差不多。 也是两个人配合，打另外一个，牌先过完的赢。 打牌之前，吴小虎看向安宁，又看向江寒生，“你们两个是夫妻，不准留情面！特别是老江你，不能因为小嫂子是你媳妇儿，你就手下留情！战场上，对面的都是敌人，牌场上，不和自己一边的，也一样！” 安宁笑笑，都不掩饰自己是大佬，“完全不需要，我很行！” “小嫂子，你也别大言不惭，我肯定能赢你，就算你和老江搭档，也一样！” 吴小虎一心防着安宁和江寒生夫妻搭档。 结果第一把，竟然是他和江寒生搭档。 安宁手气又好，记性也是一流。 加上洗牌还能占点便宜，第一把，她轻松取胜！ 吴小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再来，再来！” 第二把，还是他和江寒生搭档。 但配上安宁，只有被绝杀的份儿。 连着十几把下来，吴小虎输的都快哭了。 他非说江寒生故意放水。 偏偏江寒生又不解释，结果愈发让吴小虎笃定，这里头猫腻很大。 三个人玩到半夜，安宁肚子不撑了。 人也困了。 吴小虎也差不多。 三人默契的放下手里的牌，“今晚就到这里，下回我们再玩儿！” 三个人都还没洗漱。 吴小虎拿了新的毛巾，牙刷，还有牙膏过来给安宁和江寒生。 他和老爷子一起睡二楼。 这洋楼，是有浴室的。一二楼都有。 吴小虎去二楼之后，一楼就安宁和江寒生两个。 带上毛巾，洗发用的香波，再是洗澡用的肥皂。 安宁洗完澡，换上吴老爷子送来的衣服。 该说不说，不是一般的合身。 就是安宁人本来就年轻，皮肤嫩的都快能掐出水来了，换上学生装之后，愈发显得稚嫩。 整个就一个学生妹妹。 江寒生洗完澡出来，安宁刚用过了水的毛巾，擦了凉席。 可能是干了活儿，她额头上，出了汗，但丝毫不影响她的形象。 江寒生见到安宁的那一刻，眼底多了几分惊艳。 他知道，瘦下来之后的安宁很好看。 浑身洋溢着青春少女的气息，可是他不知道，仅仅是一件衣服，就能够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给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江寒生觉得安宁很美，让他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安宁，像是永远看不够一样。 三步并两步，直接抱住安宁，低头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第209章 吴老爷子的过去 “明天去拍结婚照，等回县城，就去领结婚证。”江寒生在安宁耳畔道。 安宁乖乖答应。 没有结婚证，太不方便啦，等有了结婚证，还能省一笔住旅店的钱。 “时候不早了，你先睡觉。”江寒生道。 “你呢？” “我得将衣服洗了，天气这么热，明天一早，就该干了！”江寒生开口。 “我和你一起洗！” “不用，你睡，我很快就好！”江寒生摸了摸安宁的脑袋。 安宁也确实很困了。 打着呵欠，往床上一躺，很快睡了过去。 江寒生是什么时候洗完衣服的，她完全不知道。 不过等她再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 身边，空荡荡的，江寒生不在。 她不知道昨天夜里，江寒生将衣服晒在哪里，只能穿着身上那套民国学生装。 走出去就和吴老爷子打了个照面。 安宁扬起手，“吴爷爷，你……看到寒生哥了吗？” 吴老爷子看着安宁，眼神有些恍惚。 似乎在透过安宁，看另外一个人一样。 片刻功夫，吴老爷子眼眶红了。 安宁赶紧上前，“吴爷爷，您是不是有事啊？” 可是不管安宁怎么问，吴老爷子就是不开口。 他似乎在很努力的憋着眼泪。 安宁急了，“吴爷爷，您要是不方便和我说，就和吴大哥说。他是您亲孙子，很关心您！” 许是安宁提到了吴小虎，吴老爷子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老爷子叹了口气，许久才开口，“你……有些像我一位故人。” 安宁眼神中带了几分惊讶。 又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难怪，老爷子一开始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奇怪。 原来还有这么一层。 安宁：“吴爷爷，您……” “她和你一样，活泼可爱，笑起来，眼睛像一对月牙，还有两个小酒窝。”吴老爷子抬头看着天花板，又叹了一口气，“只可惜，我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安宁：“吴爷爷，逝者已逝，您……不要太难过。” 安宁觉得，吴老爷子嘴里这位故人，应该不是吴老太太。 应该是吴小虎嘴里，他爷爷耗费许多时间，攒下衣服，攒下首饰的那位。 虽不知道那位是谁，但是被一个人惦记这么多年，许是幸福的。 吴老爷子突然低下头，一脸复杂的看向安宁，“谁说她死了？” “啊？”安宁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她没死，就是找不到了！”吴老爷子开口，脸上并未见对安宁的半分责备。 安宁满脸疑惑。 吴老爷子继续开口，“那人是我亲妹子！还是清政府覆灭的时候，我们从京城逃离，到了此处。那会儿，我年轻气盛，一心只觉得，自己厨艺，天下第一，明明是逃命的，却每每听到一个地方，有好厨子，就想着去挑战。结果，粗心大意弄丢了妹妹！” 吴老爷子只说妹妹没死。 可历经民国。 又有战乱，到如今的新社会。 他妹妹能活下来的几率，几乎为零。 这些年，他很愧疚。 愧疚到不愿意相信妹妹已经死了。 每年她的生日，吴老爷子势必要准备礼物，做一桌子好菜，就好像妹妹就在眼前一样。 只是，这样做，也只是骗骗自己罢了。 丢了的人，就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 安宁：“您……没找过她吗？” 吴老爷子：“怎么没找过呢！” 登报，寻人启事，甚至是前些年，找当地的地头蛇。 可是所有的法子都试遍了。 也没有找到人。 整个芙蓉市，他几乎去了每一个地方。 他找不到妹妹了！ 安宁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吴老爷子。 毕竟，那时候，生逢乱世。 不说战乱被炮火打死，光是饿肚子，就能将人活活饿死。 原主的母亲，便是如此。 天大地大，找一个人，何其容易。 要是吴老爷子的亲妹妹死了，那更是难上加难。 “吴爷爷，您妹妹肯定不希望您一辈子都这么内疚，若是她知道您这些年，都走不出来，肯定会不高兴。最爱您的人，一定是希望您开心心的。” 安宁只能浅浅的安慰。 有些话，虽然说出来，吴老爷子可能会更好受一些。 但她没有那个资格。 吴老爷子：“你这丫头，年纪小，倒是会安慰人！放心吧，我虽然走不出来，但我也不会去死！我要活着，万一我妹妹小玉尚在人世，只要我这老头没死，就一定有见到她的那一天！” 吴老爷子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很快就去厨房做早饭去了。 反而是安宁，因为吴老爷子的事儿，情绪有些低落。 没多久，江寒生回来了。 和吴小虎一起，两个人一早上天不亮，先是去买了菜，回来之后，交给吴老爷子做。 在之后，吴小虎萌生出要和江寒生一起去锻炼身体的想法。 江寒生腿脚不方便，他就提议做俯卧撑，单手，双手的都行。 这不，没多久，两个人都是满头大汗。 回来之后，他们两个又去洗了澡，江寒生换上自己昨天的衣服，将吴小虎的衣服洗干净晾晒好。 顺带的，安宁也换了自己昨天的衣服。 三个人坐在一起等早饭。 安宁没忍住，告诉吴小虎，早上她从老爷子这里听到的事情。 结果是，吴小虎不但不相信，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嫂子，你被我爷爷骗了。” 安宁：“……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爷爷就是吴小玉啊！他说他妹妹叫小玉，这不是骗你，是什么？”吴小虎脸上笑容灿烂。 安宁想到之前吴老爷子说话时候的表情，语气。 如果老爷子真的在说假话，那也太真了吧？ 可为什么，连吴小虎，都不相信老爷子说的是真的呢？ 安宁看向江寒生，想听听他的答案。 江寒生给了安宁一颗定心丸，“老爷子没有必要骗安宁。或许，这就是老爷子从来不和你们说他自己事情的原因！” 不是不说。 是说了，没人会相信。 又或者，吴老爷子平时表现的太好了。 太积极，太向上。 除了喜欢收集姑娘家用的东西，没有什么让人觉得奇怪的地方。 第210章 亲姑奶奶 这回，轮到吴小虎反思了。 老爷子叫吴小玉的事儿，他打小就知道。 懂事一点，就觉得这名字太女气。 可爹娘说，他们孙子辈，名字里，都带一个小字。 他叫小虎，哥哥有叫小狼，小德，小明的。 爷爷为了把好名字，留给他们，所以自己取了个小玉。 那会儿，他还觉得挺感动的。 如今看来，就有些逻辑不通了。 爷爷名字比他们取的早啊，怎么可能没名字取。 或许，这其中，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吴小虎看向安宁和江寒生，“我想……和爷爷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安宁：“你今天别问了，哪天老爷子心情好，你再问。” 吴小虎连连点头，“我改天问。” 吴小虎看向安宁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崇拜，“小嫂子，你是第一个，让我爷爷说实话的人，这次要不是你，没准这辈子到头，我都不知道，爷爷心里的秘密。” 安宁：“你爷爷很爱你！他情绪很低落的时候，我提到你的名字，他情绪好了很多。” “真的吗？爷爷很爱我？” 吴小虎很吃惊。 没办法，他从小被老爷子欺负到大。 不好听的话，都听了几百箩筐了。 要不是他脸皮厚，早都不做人了。 安宁大概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安宁好心提醒，“吴爷爷，对旁的孙子，也是如此吗？” “什么？” “就是用对你的方式，对其他人！”安宁解释。 “当然不是了！我爷爷就喜欢欺负我。”吴小虎说着，脸上竟还露出几分得意，许是这独一份的缘故。 安宁明白了。 她继续说：“或许，老爷子这是因材施教！” “啥意思？” “吴大哥性格开朗，抗压能力，也十分强！但做事有些马虎。或许，老爷子是为了压制你的心性，让你更加的踏实和稳重！” 吴小虎这人，性格很好。 但是就像老爷子说的，不实践，就下定论的，也是他！ 而且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当然这不是贬义词。 而是褒义。 吴小虎不是被人说几句，就会怨天尤人的。 相反，说的眼里了，他反而会进步。 但是不轻不重的说，他又不会当回事儿！ 若是老爷子不日日耳提面命，吴小虎会不会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吴小虎此刻，也是恍然大悟。 他从前想不通的事儿，一下子被安宁点通了。 他突然觉得，爷爷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他骂自己，却不是因为自己是六十多个堂兄弟里，最差的那个。 他爱自己，就像爱其他堂兄弟一样。 之所以骂自己，是希望自己将来更好，更有本事！ “小嫂子，你真的是我的福星！”吴小虎大声道。 安宁：她福星的事情，要被暴露了吗？嘻嘻！ 心中窃喜归窃喜，该装的逼，还是要继续装，“吴大哥，大可不必将这放在心上，我也只是凑巧了！” 吴小虎不信这说辞，“我爷爷精着呢，他不想说的事儿，就算你再想打听，也打听不到，嘴巴太紧了。或许……你们两个有缘分，又或者，她是真的喜欢你，把你当亲孙女看待的！” 吴小虎可没见他爷爷，对哪个人这么好过。 他这人，条条框框太多了。 就跟封建社会的大地主似的。 不过吧，家里人都被他的魅力折服，愿意顺着他，哄着他。 安宁：“大概是有缘分吧！” 老吴家，光堂兄弟就六十多个。 她可受不起，在老吴家当孙女。 吴小虎还想说什么，恰好这时候，老爷子从厨房里探出头，“早饭好了，过来端饭！” 吴小虎立刻屁颠、屁颠的迎上去。 安宁和江寒生紧随其后。 昨天说的那些菜，吴老爷子一样没少做。 安宁一早上，就能享受到美食，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开吃了。 饭菜一摆齐，吴老爷子就喝了点猪血粥。 其他类似于德州扒鸡，九转肥肠这样的大菜，她一筷子没动。 安宁和吴小虎今天又是最耀眼的那个。 吃到脸颊姑姑，满嘴流油。 吃完，自然又要扶着肚子。 没法，太撑了。 老爷子自己吃的比猫还少，江寒生也不暴饮暴食。 只有安宁和吴小虎两个，口腹之欲尚在。 中午吴老爷子要去第一国营饭店。 安宁和江寒生他们上午要去拍结婚证照。 吴小虎自然也要去机械厂食堂做饭。 这回一分开，安宁和江寒生肯定也不好再来蹭饭。 相当于是分别了。 既然是分别，那就得有分别大礼包了！ 吴老爷子很大方，又给安宁拿了一些风干牛肉，让她在回去的路上吃。 还给了安宁一盒自己做的生姜，黄橙橙的，看着特别有食欲。 干了的海鲜，他似乎有很多。 什么干贝，干虾之类的，一样给了安宁一大包。 “下回你哪天要是还想吃我做的饭菜，直接来这儿，不用通过那臭小子！那臭小子吃的比猪还多，你叫他来，他一顿要吃好几个人的，连你那份儿，他也给吃了！还不如省着，你自己好好吃！” 老爷子这番话，要说不是挑拨离间，安宁打死都不相信。 这是公然让她踹开吴小虎这个中间人呢。 安宁哪里敢。 “吴爷爷，您就别开玩笑了。吴大哥是您亲孙子，您比任何人都疼他，就是和他开玩笑的对吧！”安宁笑嘻嘻的说。 一旁的吴小虎冲老爷子挤眉弄眼。 听听，小嫂子说的，多对啊！ 爷爷就是爱他，又口是心非。 吴老爷子一脸嫌弃，“我疼他？做梦吧！手艺、手艺不行，除了这一身的肥肉，还有啥？” 吴老爷子脸上的嫌弃不假。 要是之前，吴小虎还得装装样子，表现出他受伤了。 现在他不装了。 他不管，反正爷爷就是爱他。 等过两天，他再问问爷爷，那个什么小玉，那个什么亲妹妹，到底怎么一回事。 怎么就和爷爷同名同姓了！ 要是真有这么个人，这么个事儿，他这嫡亲的孙子，也得给亲爷爷做点事儿才是。 他一定要找到他那位姑奶奶，他们老吴家，百来个子孙，定要好好孝顺这位姑奶奶！ 第211章 结婚证照 离开老吴家之后，安宁和江寒生回了一趟招待所。 除了要将吴老爷子给的东西放在招待所，安宁还得换一身衣服去拍结婚证照。 想着上一世，拍结婚证照，都是穿正装，也就是白衬衫。 安宁也赶了个时髦。 见她穿白衬衫，江寒生也换上了白衬衫。 这样一来，两个人站在一起，就特别的搭了。 安宁还年轻，模样又生的好看，唇红齿白的，脸上的皮肤，很白，称得上吹弹可破。 这个年纪的安宁，状态太好了，她自己也觉得，完全不需要什么化妆品，天然去雕饰最好！ 她和江寒生两个特意打听了一下，整个芙蓉市一共三家照相馆。 如果只是单纯的拍证件照，去北街那家就好，出照片快。 如果是想用作结婚用途，又或者全家拍全家福之类的，就得去南街那个照相馆，那边出照片比较慢，但出来的照片，特别的好看。 安宁果断选择了后者。 照片这东西，自然是拍出来越好看，越好！ 毕竟，这得留好些年的。 而且这年头，根本没有ps，就算拍的好看，那基本上就是照相师傅的功劳，不能算是修饰过度。 打听好路线，她和江寒生坐公共汽车去南街，在离照相馆三百米的公交车停靠点下车。 南街这片区域，算是比较繁华的。 一眼看过去，还能看到不少高楼。 安宁和江寒生走到照相馆门口，玻璃橱窗外，挂了好多照片。 多数都是男女一起的照片。 而且男的有不少穿军装的，一个个看着都特别的有精神。 挂这么多照片，在安宁看来，其实就是一种另类的广告。 这时候的照片，多以黑白为主。 没有那么多的色彩，但不管是谁，能够拥有一张属于的自己的照片，也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 安宁和江寒生走进照相馆。 江寒生负责和照相馆的工作人员交涉。 除了告诉他们，要拍结婚证照，还要打听清楚照相价格，以及成片出来的时间等等！ 中间这个空隙，安宁就在观察照相馆内的环境。 一一看下来，她还是不得不感叹，六十年代的照相技术，和现代比起来，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当然，她这不是嫌弃，只是觉得，几十年间，社会能够发展到她上一世见到的那样，不能不说是奇迹。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江寒生问好了价格。 如果是一寸照，两张加底片是三毛六。 两寸的则是五毛四，结婚证基本都是这个尺寸。 另外，还有挂在橱窗外的那种大照片，价格更高。 当江寒生将价格告知安宁的时候，安宁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六七十年代，有照片留下来的人并不多。 奇_ 书_ 网_w_w _w_._q_i_ s_ h_u_9_9_ ._ c_ o _m 价格不便宜。 随随便便两张照片，就是好几毛钱。 家庭条件不好的，可能来都不会来。 哪怕是结婚，也有人没有拍结婚证件照的。 “出照片时间呢？他们有没有说多久？”安宁忍不住问。 “七天，如果照片多，那就是半个月！”江寒生回答。 时间有点久。 不过也没有办法。 “那我们下回，还来芙蓉市拿照片吗？能不能让人捎带回去？” 不能怪安宁啰嗦。 这照片还没拍，她就等不及看成片了。 江寒生：“到时候让小虎过来取，再让他送到去平县的火车上，让辛叔或者骆叔帮我们拿一下，又或者，我们自己拿。” 拿了照片，就去街道领证。 安宁很满意这个安排。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既然都来了，那就多拍几张照片。 单人的证件照，一次拍十张，说不定以后有用。 另外，结婚证照，拍六张。 还有那种大框的，安宁的要求是至少拍三张，到时候挂家里墙上也好，或者用玻璃压着也行。 这么一算下来，还真要花不少钱。 当然，要是效果好，这钱花得值，安宁下回再带老太太他们来芙蓉市，拍全家福。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将他们要拍的照片数量，告诉这边记录的工作人员。 由工作人员安排照相师傅，给他们拍照。 拍照之前，安宁还特意让江寒生注意表情管理。 别看这人，模样长得好，大部分时候，都是冷冰冰的。 这人一不笑，看着吧，就有些严肃。 安宁就希望他们的结婚证照，拍的和谐一点，不要让人觉得，她是逼婚的。 安宁的训练，是有用的。 到了拍照的时候，照相师傅几乎都不用提醒，咔咔一下子拍了好几张照片。 照片拍完，他找到安宁和江寒生，“我有种预感，你们两个成片出来，应该会很好看。要不这样，你们两个的照片，放一张到橱窗外面，我再送你们一张照片。” 安宁：“送照片？大的还是小的？” 大框照片，价格最高的是两块一张。 要是这样，可以考虑。 不过照相师傅过于小气了，他告诉安宁：“一寸的，怎么样？” 安宁先是笑得一脸灿烂，等照相师傅觉得稳了的时候，她笑容突然收拢，“不怎么样！我都出卖我的肖像权了，就只送一寸小照片，太小气了！” 她也不缺这几毛钱。 “啥权？”照相师傅愣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还有人会拒绝自己。 以往，他说送一寸照片的时候，大家都挺开心的啊。 而且，这也是一种展示途径嘛！ 安宁：“您别管啥权，总之一寸照片不行！要送，就送最大的。” 她虽然不是明星，但也有肖像权啊。 而且这还是挂橱窗，天天被展览的。 一张大照片，都不合算。 这么一想，安宁觉得这便宜自己不能占。 然而，这时候，照相师傅，一副割肉的表情，“一张大照片就一张大照片！” 安宁：“两张也不干！” “你这女娃，咋说变就变了？”照相师傅不服气了。 “照片上的人是我的，我咋说，就咋做，反正不准拿我和我对象照片挂壁橱上！”安宁说话中，带了几分强势。 没办法嘛，她下回来芙蓉市，还不知道是哪天。 要是人家偷摸着干，她就吃大亏了！ 第212章 电影院 “一张大的合照，一张小的两寸合照，免费送你，这样行不？”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照相师傅，在安宁明确拒绝的情况下，反而和安宁打起了商量。 好像非要安宁和江寒生的结婚证大合照一样。 安宁其实有些心动了。 好像也不是不行。 她看向江寒生：“寒生哥，你觉得呢？” 江寒生：“你决定就好！” 安宁纠结了。 最终，她还是拒绝了。 没办法，还是豁不出去啊。 在照相师傅一脸惋惜的表情目送下，安宁和江寒生离开了照相馆。 从照相馆出来，安宁提议去附近逛逛，再看个电影什么的。 逛街，看电影，也算是约会老一套。 她和江寒生逛街是逛了好多回，但是一起看电影，是第一回。 也该感谢，这年代的人，还没有那么多的浪漫细胞。 电影，不是非得晚上看，才好。 大白天的，看电影的，还不少。 江寒生买了两张电影票，安宁花了两毛钱，买了两小杯瓜子，用报纸包着。 又买了一包蚕豆。 至于上一世看电影必备的爆米花，这还真没有。 瓜子和蚕豆，就已经是顶配了。 好些看电影的男女，什么都没有买，就花了一毛钱，买了两张票。 安宁拿着吃的，美滋滋的跟着江寒生进了放映室。 这时候的电影，也不是情情爱爱的电影。 多数还是战争题材的，教育意义很大。 他们今天看的，也是战争题材。 安宁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吃着蚕豆，等着电影放映。 没几下，嘴里就满满的瓜子壳。 江寒生的手，伸了过来。 安宁还以为，她要吃瓜子，拿着报纸，要往他手心里倒。 结果他直接将手放到安宁嘴边，“吐壳！” 安宁还真没客气，瓜子壳，蚕豆壳，全吐到了江寒生手心。 电影开始后，江寒生明显比安宁认真。 可即便这样，安宁要扔瓜子壳的时候，他的手，还是会及时的送过来。 安宁光顾着吃，光顾着高兴，连电影讲了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晓得，电影结束放映的时候，周围的人，眼眶基本是红的。 江寒生还好点，不过表情，好像也比之前更酷了一点。 看完电影，正好是午饭时间。 换做之前，安宁一准随便找个国营饭店，对付一口。 可已经尝过吴老爷子的山珍海味。 再让安宁随便对付几口，她还真不想。 但肚子，又不能一直饿着。 安宁看向江寒生，眼睛眨了又眨，“寒生哥，你想不想去第一国营饭店吃饭？” 江寒生：“去！” 安宁乐了。 以前，人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现在吧，她觉得，一顿不吃，吴老爷子做的饭菜，如隔五秋。 她得趁着自己还在芙蓉市，能吃一顿，是一顿。 中午这顿，安宁为了不买错，还特意打听了一下，吴老爷子中午做的菜是那一道。 当然，她也用了技巧，有意无意透露，自己认识吴老爷子的事儿。 当然，她也只是说，两家是邻居。 再多的关系，她也不敢攀。 中午安宁和江寒生一人点了一碗面，又要了吴老爷子炒的红烧土豆，一个西红柿鸡蛋。 两个菜，中午也对付了一口。 吃完饭，安宁又和江寒生去了百货大楼。 安宁买了些糕点，花的是粮票。 另外，还有三斤的副食品票，安宁也拿来买东西了！ 这些都是带回去的礼物，辛叔和骆叔那儿，一人送一点，还有老太太和家里几个娃，也都得尝尝。 “对了，我们还要不要给辛叔、骆叔他们，买点别的？” 他们用的这些票证，大部分都出自那二位。 要是不买点东西送他们，安宁是真不好意思。 “烟，你也可以都拿去送人！”安宁又补充了一句。 江寒生：“这些够了，你还有没有什么想买的？虽然芙蓉市和平县的东西，可能差不多，但是既然来了，能在这里买的，就在这里买！” 安宁倒是想到了一些东西。 暖水瓶，虽然这玩意儿，现在用不上，但是等要用的时候，没有就麻烦了。 还得多买几个饭盒。 她手上没有。 这铝饭盒质量好不说，还能直接放在炉子上加热。 到时候，装什么都方便。 当然，这些都需要工业券去换。 几张工业券，再加钱，才能买到。 安宁想着，反正工业券还有。 大物件，工业券基本买不了，小物件，肥皂毛巾那些，江寒生上班之后，矿区肯定会发。 干脆，安宁买了一大堆。 暖水瓶买两个，她和江寒生一个，老太太那儿一个。 铝饭盒安宁买了五个。 用不用得上先不管，买了再说。 她又买鞋子了，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安宁觉得样子不错。 价格也还合理。 他们一直逛到下午五点多，才从百货大楼离开。 晚上这顿饭，安宁不去第一国营饭店了。 和江寒生去的是招待所附近的第三国营饭店。 买了一斤三合面馒头，兑点水，再吃上几块牛肉干，填饱了肚子。 吃饱喝足，安宁又要一个人睡了。 睡觉之前，她召唤出了交换商城。 刚好，种田位面的土豆妹妹，给安宁传了东西过来。 是一本手札。 上面详细的描述了，怎么织丝绸，做衣服。 安宁收到手札，翻了几页之后，将手札转给了野人哥。 野人哥其实两天前就给安宁发信息了。 只是安宁没上线，也没有看。 他给安宁送了东西。 倒也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就是一些自己打的猎物。 一头野牛，一头野狼。 狼皮一道给安宁传送过来了。 牛肉和狼肉，都给安宁处理好了。 头尾都去掉了。 安宁很感谢野人哥做的。 她将牛肉和狼肉，一样分了一半给土豆妹妹，另外狼皮也送给了她。 这些东西，她这里都不太方便。 相反，土豆妹妹那边，就比较合适了。 安宁送东西过去之后，土豆妹妹立刻回了消息。 “你也太厉害了吧，新鲜狼皮！” 安宁：“刚刚朋友送的。” “嗯嗯，手札你看了吗？怎么样？” “我传给朋友了，应该不错。我应该明天回家，你要的东西，我尽快给你传过去。” 第213章 野人哥成了部落首领 “不着急，我还没赚到买地的钱呢！” 土豆妹妹似乎很喜欢和安宁聊天，正好安宁一个人也无聊，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你多大了？” 安宁：“应该比你大。” “是嘛，我十五了，古代刚及笄的年纪！” 安宁：“我结婚了。” “哇，那你肯定比我大。姐姐，你那里有吃的吗？” 安宁以为土豆妹妹是要和她讨吃的。 她记得，她穿越的这个位面，原身挺惨的。 安宁挑了些今天才买的糕点，给土豆妹妹传送过去。 牛肉干，生姜片，一样匀了一点过去。 鸵鸟蛋她送了几个。 同是天涯穿越人，该出手时，就要出手！ 东西刚传送过去，系统就提示安宁，有物品待接收。 安宁一点开，五十斤面粉，一百斤稻米。 一堆处理好的鲫鱼。 再就是十只处理好的老母鸡。 全是土豆妹妹传给她的。 安宁不明白她的意思，她打了一个问号。 “？你这……” “我那爹，不是发达了吗？他给了我一些银子，我把他给我的银子，都换成这些吃的了！” 安宁：“你干嘛不自己留着？” “膈应人，我又不缺他那几块碎银子，要给就给银票了！我明天要上山去挖参了，姐姐，你等着接收我送给你的人参吧！另外……姐姐，我告诉你哦，我已经看中了村里一个打猎的了。” 安宁：“？？？” “那小子，野性，聪明，模样生的又好，还是他爹捡回来的，根据穿越大神安排的定律，这崽将来必成大器！我打算先盖个章，等过两年，我十七了，再把狼崽叼回家，生几个漂亮的小崽子！” 安宁：“……” “姐姐，我不和你说了，你送我的东西我很喜欢，我准备送去给他尝尝了！要是他也喜欢，姐姐，你得想办法，帮我多换点，爱你哟！” 安宁被土豆妹妹的话，弄得哭笑不得。 不过她也挺高兴的。 鱼，老母鸡，都是她需要的。 到时候，鲫鱼红烧。 老母鸡清炖，这日子，美滋滋啊！ 安宁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野人哥来找安宁说话了。 “织布机和手札很好。” 安宁笑眯眯：“你送的东西也很好。” “我做了部落首领了！” 安宁瞬间眼睛里有了星星，一脸崇拜的快速回了消息，“你可真厉害！” “嗯！” 野人哥一如既往的话少。 匆匆上线，匆匆下线。 安宁这还意犹未尽，就想着再找谁聊聊天。 她想到自己藏着的第一版钱币。 现代位面小哥，该发挥作用了。 安宁快速给他留言，“第一套钱币，总额巨大，一共十二种面额，六十二种版本，且齐全！你帮我查查看，能换多少钱！” 因为是晚上，安宁也不指望着，现代位面小哥，能马上给她回信息。 她刚准备关了交换商城，现代位面小哥，竟然回了信息。 这年头，就算是穿越者，也是夜猫子。 安宁笑着点开信息，结果笑容当场愣在原地。 “六……六百万？” 安宁怀疑自己看错了。 现代位面小哥，给安宁发了一个笑哭的表情，“是六百万没错，而且有钱都买不到。” 安宁有种自己发了横财的感觉。 之前那两张大黑十，换了二十万的物资。 要是这一次，换三百万的物资，她就真的不愁吃穿了！ 啊啊啊啊，高兴！ 安宁：“我给你列个清单吧，还是老规矩，咱们一人一半，你那一半，我不管你怎么花，但是我的三百万，你给我全部换成物资。” “……好！” 安宁觉得，那头的人，应该被自己震惊到了。 她也被震惊到了好嘛。 安宁将第一套钱币传了过去。 这回，她可以睡个好觉了。 隔天，安宁是被江寒生叫醒的。 睡眼朦胧的去开门，江寒生拿着早饭进来。 “今天还要逛吗？”江寒生不忘问安宁。 安宁摇头，“不逛了，我想回家了。” 买了好多东西，也吃了些好东西。 还看了电影，安宁觉得这趟出来，够本了。 “那就回去！这次回去之后，我可能会尽快上岗！”江寒生说。 “尽快是多久？国庆节前，还是国庆节后？我要和你一起去城里吗？”安宁三连问。 江寒生：“国庆节前后都有可能，具体也得看辛叔和骆叔怎么安排！你当然和我一起去城里，不过分房可能没那么快，我们要先自己租一个地方住。” 安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啊，好啊！” “老太太你打算让她留在乡下，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城里？”江寒生问。 “先留在乡下吧！”安宁道。 这也是和老太太商量好的结果，除非她生孩子，没人照顾。 不然老太太还是要留在乡下。 倒也没别的原因，老太太现在留乡下，还能帮点家里的忙。 另外，安宁现在没工作，要是靠江寒生一个人，支撑三个人吃饭，还是有点困难。 当然，安宁目前的存粮，肯定不会饿着老太太。 而且安宁想过了，其实分开更好些。 她到时候，时不时骑自行车去乡下，偷摸着给老太太送点东西，说是江寒生准备的。 再偷拿点东西，说是老太太找人弄的。 这样一来，两边都能养肥了。 想到这里，安宁都忍不住夸自己是个天才了！ 江寒生对安宁这个安排，没有意见。 老太太就算跟着他们一起，他也不会让老太太饿肚子。 吃完早饭，安宁和江寒生两个收拾了自己的东西。 来的时候，就自己的行李，结果回去的时候，大包小包。 安宁看着自己的战利品，笑得跟傻子似的。 她跟着江寒生去芙蓉市火车站，搭上免费的拉煤火车。 到了平县，安宁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买的东西，分门别类，给辛叔和骆叔送过去。 烟安宁送了两包中华，大前门和黄金叶，一个是二类烟，一个是三类烟，安宁不确定那二位是不是抽的惯，索性多给了些点心。 安宁和江寒生在芙蓉市待了两天，辛叔冲两个小年轻挤眉弄眼。 第214章 老太太会四喜丸子 辛叔调侃江寒生，“你小子，没小气吧？别宁宁要什么，你舍不得啊！别丢了我和你骆叔的脸。” 安宁赶忙解释，“他对我很大方，带我去吃了好吃的，还买了布，买了鞋子，看了电影！” 辛叔很满意，这一得意，就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这才对嘛！这小子，也算是买小开大了！” 安宁：“……” 江寒生：“……” 到底是一座矿区的矿长，脸皮嘛，够厚！ 解释都不解释，权当自己没说的。 其实安宁和江寒生去芙蓉市之后，辛矿长和骆书记两个，私下也聊过这事儿。 当初吧，觉得寒生这小子亏了。 年纪轻轻的小伙儿，娶了一座山，还是巨型山。 虽说人胖是福，可这胖过头的福气，给谁，谁愿意要啊！ 谁能想到，这才三个月多月，这座巨型山，竟然瘦了。 模样咋看，都觉得好看。 和寒生站在一起，竟然郎才女貌了。 也算是那小子运气好！ 所以，辛叔才说江寒生买小，结果开了大，赚了！ “辛叔，我工作……”江寒生主动问了工作。 骆叔道：“国庆节放完假，你就来上班！这还有十天半个月，你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宁宁得跟着你一起来县城吧？” 安宁点头，“是！” “住的地方……” “我们打算先租个住的地方！”江寒生说。 “也行！矿上虽然房子多，可职工也多，分房这事儿，也有些紧！不过你们也别担心，你爹从前住的那屋，现在有人住着，顶多到年底，我想办法，让人家给你们腾出来。” 江寒生：“太麻烦就算了。” “麻烦啥啊，本来那屋，就不安排给别人的，是管住房的那边，来了个新来的，擅自将你爹那屋，给分了出去。幸好对方也是个好商量的，到时候，换一间屋子，就是了！”辛叔漫不经心的说着。 江寒生也没有再说什么。 一旁的安宁感觉辛叔说这些话，看似轻松，但是运作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他对自己和江寒生很照顾。 安宁决定了，以后要学好做饭的手艺，多给他们做好吃的。 和辛叔告别之后，安宁和江寒生回了乡下。 来的时候，江寒生骑了自行车，就寄存在矿上看门大叔那儿。 回去取了自行车，就算是大包小包的东西，也能轻松回去。 安宁和江寒生回家之后，江寒生打了一桶水，屋里里里外外，他都得擦洗一遍。 他干活儿，安宁就给他泡茶。 顺便将自己新买的鞋子，都摆好。 之前，她只有旧鞋子，现在新鞋子都好几双了。 安宁看着舒服。 就是没有鞋架。 她得再让赵木匠，给她做个鞋架才行，到时候带到城里去。 还有书架，她多买些书，多看书，总没错的。 说到书，安宁想起来了。 她要给土豆妹妹，送农业书的。 安宁得去一趟王大山那儿。 还要去老太太那儿，告诉她自己回来的事儿。 安宁瞅了一眼，江寒生还在擦拭屋子。 她冲屋子里的江寒生喊：“我去一趟奶那儿，顺便将东西给他们送过去。你在家里等着我，我很快回来。” 江寒生的回应，很快传来。 安宁背上背篓。 除了江寒生准备的东西。 安宁又大着胆子，拿了一只鸡出来。 鲫鱼拿了五条。 背着这些东西，去见老太太。 两三天不见，老太太不知道多想安宁。 仔仔细细的瞧着，直接捂着胸口叹气了，“你咋又瘦了？是不是外头光饿着肚子了？” 安宁发誓，她真没瘦。 只是老太太眼睛里，她就两种样子。 一种是二百来斤的样子。 一种是现在的样子。 “奶，我没饿肚子，天天吃得好，睡得好！我还给你带东西了。” 安宁拿出自己买的点心。 还有那块做棉鞋的布。 再就是一只鸡，五条鲫鱼。 老太太看着这些东西，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你这……” “奶，这鸡是我和江寒生在县城买的，从老乡手上买的，算是偷摸着交易！你可别问江寒生，也别和两位叔叔，婶婶他们说，就说这鸡是你弄来的，好不好？” 像这种背锅的事儿，老太太也不是一回两回干了。 她懂！ “那晚上你们过来吃饭。” “好啊！奶，我们这次在芙蓉市国营饭店，吃了好东西。”安宁笑嘻嘻的。 “什么好东西？” “四喜丸子，还有爆炒腰花，德州扒鸡……” 安宁一样样细数美食。 没注意到，老太太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奇怪。 “奶奶，那四喜丸子，可好吃了，可惜我不会，我要是会，我就做给您吃。您吃了，肯定会喜欢的！”安宁不忘向老太太表明自己的忠心。 老太太：“一道四喜丸子而已，也值当你高兴成这样？” “奶奶，你不知道，那大厨，做的可好吃了！同样的菜，他做出来，味道就是和旁人不一样。” 要不是这里离芙蓉市太远。 她得天天去吃。 老太太：“再好吃，也不过是一道菜！不就是做的和旁人味道不一样，算不得什么本事！” 安宁发觉老太太今儿的话，有些火药味。 难不成，是觉得自己夸了外人的厨艺好？ 安宁求生欲满满。 “奶，别人做的菜，再好吃，也比不上您做的饭菜！您炒的青菜都好吃，您在我心里，才是最棒的那个！” 安宁嘴抹了蜜糖似的。 老太太总算是被她哄高兴了。 这一高兴，她冲安宁道：“等哪天有材料，我给你做四喜丸子，保证比你在什么国营饭店，做的好吃一百倍！” 安宁眉毛上挑，面露惊喜，“奶，你会做四喜丸子？” “鲁菜中的一道罢了，我怎么可能不会。” “那爆炒腰花，德州扒鸡呢？”安宁一边流口水，一边问。 “会！” 安宁顿时高兴的不行。 老太太要是会做这些菜，她还去什么国营饭店？ 天天在老太太跟前晃悠，骗吃骗喝。 安宁：“奶，你简直是块宝！浑身上下，散发着魅力！我爱你！” 第215章 一箱子书 “小丫头嘴跟抹了蜜似的，咋的，出去一趟，还让那小子，给教会了？”安老太冲安宁瞪眼睛，说出口的话，带了些醋酸味。 安宁顺势挽住老太太的手，“哪能啊！我奶，是全天下最好的奶奶，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发自内心，发自肺腑，情真意切，没有任何人教！再说，寒生哥比我话还少，您觉得，他能教我怎么说好听的话，哄您？” 老太太一想，是这个理儿。 自家孙女，比那小子，还能说会道。 老太太笑着道：“你歇会儿，奶给你做好吃的。” 又是新鲜鲫鱼，又是一只鸡。 老太太今儿可以好好露一手了！ 安宁：“奶，我还得去一趟大队长王叔家。” “干啥去？”老太太好奇的问。 “去问问王叔那儿，有没有农业方面的书。”安宁没有隐瞒，直接说事儿。 “你要看书？”老太太满脸稀奇。 自家孙女，啥都好，就是不喜欢看书。 送去念一年级，在教室里坐了不到半天，就哭着回来了。 说是老师画的符，自己看不懂。 学校的凳子上，还有虫子摇屁股。 那会儿，老太太就把孙女当成自己的眼珠子一样疼。 孙女说不念书，又哭的厉害，那就不念了。 反正这年头，文盲也多。 不缺孙女一个。 后来国家搞了什么扫盲班，老太太想着让孙女去学几个字。 至少，会写自己的名字。 人是跟着去了几次，至于学到了多少知识，老太太是真不知道。 但是她可从来没有听到孙女主动说要看书，这可真真是头一回。 “奶，我要看书，我要看好多书。将来我还要去考夜大，在城里找个工作，赚钱好好孝敬您！” 老太太一脸感动，“你有这个心就好，奶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安宁：“那我也要照顾你！” 老太太一脸欣慰。 她孙女，总算是长大了。 安宁拿了些糕点，去王大山家。 她还没说话，金爱菊一副欢迎至极的表情，迎了上来。 “安宁丫头，这回，你帮了我们家大忙了！我得好好感谢你。” 安宁：“婶婶，您说的是……” “还能是啥？大勇和沈家那丫头，看对眼了！” 安宁：“这么快？” 安宁记得，她这介绍那两位认识，还没几天。 也就她和江寒生两个去一趟芙蓉市的功夫。 这神速啊！ 金爱菊笑了一脸，“快是快了点儿，不过吧，那小子说招娣儿人品好，又上进，是个好姑娘！” 安宁：“那小沈姐那儿？” 处对象结婚这事儿，可不能一头热。 须得两方同意才行。 “招娣儿说，愿意处处看！要是合适，就结婚！” 安宁听到此处，莞尔一笑，“那我先恭喜赵大哥和小沈姐了！” “是该恭喜！对了，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我去你家，好几次，你家门上，都挂着锁。” 金爱菊得知好消息，第一件事，就是想和安宁分享。 这位，真真正正，是他们家的福星。 不仅帮着将前头和老田家闺女田小玲的婚事给作废了。 又把困扰大勇多年的秃头，给治好了。 如今，更是送了一个好媳妇，给大勇。 虽然目前这事儿，还没成，但金爱菊是真把沈招娣当成自己人了。 不是之前的将就，而是现在的刚刚好！ “我和寒生哥去了一趟芙蓉市。” “呀，芙蓉市，咋去了那么远？难不成，寒生的工作，安排在那儿？”金爱菊脱口而出。 金爱菊和男人王大山知道江寒生工作会安排在城里，但具体在什么地方，她还真不清楚。 如今，安宁说和江寒生去了芙蓉市一趟，她第一反应，就是江寒生的工作安排定了。 安宁：“没有，没有我们去芙蓉市玩儿的！结婚这么久了，我还没出过远门，刚好有顺路的火车，我们就搭着去了芙蓉市！” 金爱菊闻言，一脸羡慕，“还是你们两个好，寒生也不错，安宁丫头，你这男人没白嫁！” 安宁直接默认。 她就是嫁了好男人啊，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婶婶，我和寒生哥从芙蓉市带了些糕点，给你们尝尝。” 安宁拿过来的糕点不多，也就二三两。 不过在这时候，已经算是很高规格的礼品了。 金爱菊笑嘻嘻的接了安宁递过来的糕点，转头给了安宁四个大石榴。 红彤彤的，一看就是熟透了的。 “谢谢婶婶！” “谢啥，早该给你送过去的，但你一直不在家。对了，你是不是有啥事儿啊？” “的确有点事，我这段时间，想多看看农业方面的书，我记得大队以前发过，可我找了好久，没找到。” 安宁没好意思说，那本《如何养好老母猪》的书，早被家里人拿去当厕纸了。 如今，只能指着王大山这里还有多余的。 “我当时啥事儿呢！你叔确实存了不少书，他也看不懂，你等我一会儿，我给你找出来！” 金爱菊嘴里的不少书，安宁以为，就那么几本书。 结果，足足一书箱。 金爱菊根本搬不动，她干脆将安宁喊到杂物间，让安宁看。 安宁翻了几下，发现除了有上头免费发的各种农业指导书，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书。 王大山大字不识几个，但是收集书这事儿，怕是大队独一份儿。 “你让寒生帮你运回去，太多了！”金爱菊一边用手扇着灰尘，一边冲安宁道。 “王叔那儿……” “你不用管他，他自己又没有看过。再说了，他也不认识多少字，就扫盲班学的那点东西，也就够去公社开开会啥的，别的顶不上用！”金爱菊道。 安宁：“那还是说说，他同意了才行。” 虽然这些书，安宁很想要。 可真正的主人，是王大山。 金爱菊见她都这么说了，也只能等着。 王大山回来的时候，正好黄昏。 听说他那箱子书，安宁喜欢，他二话不说，借了个板车，亲自给安宁送了回去。 弄得安宁都不好意思了。 这是白送，还外带亲自送回家啊！ 谢过王大山，安宁正好可以喊江寒生去老安家吃鸡。 “老太太杀了鸡？”江寒生好奇的问了一句。 第216章 老安家的生存危机 “不知道，应该吧！”安宁装起了糊涂。 反正她和老太太对好话了，怎么也想不到她头上。 安宁和江寒生姗姗来迟，却也只比干活儿的安二牛和安三毛他们晚一会儿到家。 至于上学的孩子们，小的下午三点半，就放学了。 一回家，就去打猪草，去棉花地里，抓棉虫，去树下捡知鸟壳。 要是有从土里爬出来的知鸟，还会捡回来，让老太太做饭的时候，扔火里烧一下。 安宁平时不怎么出门，要是天气最热的夏天，晚上六七点钟，跟着旺旺他们跑一圈，没准还能吃个知鸟盛宴。 安宁跟江寒生去厨房，几个孩子，已经在土灶旁边等着了。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每个方向，都站了小孩儿。 一个个跟吸收天地灵气的妖精似的，不停的吸着鼻子。 香，太香了！ 旺旺见到安宁，不忘过来告诉安宁，“姐，今晚吃鸡，还有鱼哦！” 李春花和赵淑芳两个，也是盯着正冒热气的锅盖。 这味道，也太香了，魂儿都要被勾走了。 他们好久没吃肉了，这回还是一年难得吃上一回的鸡，还有鱼。 这感觉，和过年差不多啊！ 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下，老太太将锅盖揭开，锅里的鲫鱼汤露了眼。 奶白色的鲫鱼汤，还有煎的两面金黄的鲫鱼，越看，越想流口水。 然而真正的重头戏，却是老太太放在土灶的陶土罐儿里，煨了快三个小时的鸡汤。 这鸡汤，可不是普通鸡汤。 老太太放了大枣的，还撒了一小把野生枸杞，说是养生鸡汤，也不为过。 两个大菜上桌，再跟着一盘盘的炒青菜。 这么多人，不可能只吃肉的，老安家的传统，是每顿饭，都得吃一大半蔬菜，一小半主食，有肉，不管多少大家都吃一些。 没人可以挑食，只有安宁可以例外。 不过现在的安宁，也不挑食了，老太太给什么，吃什么。 老太太给安宁和江寒生一人盛了一碗鸡汤。 “宁宁，尝尝奶手艺有没有退步！是不是比你在芙蓉市吃的什么国营饭店大厨子做的好吃。” 老太太还记着这事儿呢！ 安宁将鸡汤放在旁边等汤凉。 其他人也陆续分到了一碗鸡汤。 至于鸡肉，老太太没分，大家也不急着吃。 安宁喝了一口鸡汤，直接眯起了双眼。 “这鸡汤，太好喝啦！”安宁冲老太太竖起大拇指，“奶，你要是去国营饭店做菜，那些什么大师傅，都得下岗！” 老太太一脸得意，“那是自然！谁让我们家祖上，就是干这个的！” “奶，咱家祖上是干啥的？”安宁满脸好奇。 老太太可是从来不和他们说过去的人。 安宁的亲爷爷，是石泡村土生土长的人。 但老太太不是。 像她这样，裹小脚的，整个大队，就一个。 按照老太太的年纪算，她是清朝时候生的。 那算是封建社会的人了。 封建社会裹小脚的，要么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要么是为了好嫁人。 总之，不管怎么看，家里都是条件不错的。 毕竟，女人裹了小脚，就没办法下地干活儿了。 要真家里条件特别差，不会放任女儿裹小脚。 石泡村世世代代务农，且不分男女，都得下地干活儿。 所以女人们，基本都是粗手大脚。 干起活儿来，比男人也差不了多少。 老太太属于外来户，要说有故事，也是有可能的！ “能是干啥的，也是种地的！”老太太回答的很随意。 安宁也没有深究。 毕竟，这个家，好像除了她，没人好奇老太太的从前。 鸡汤喝完，安老太把鸡肉给分了。 剩下的，她也不管大伙儿怎么吃饭了。 谁喜欢吃，就自己夹菜，别全部一个人吃了。 大概是老太太做的饭菜太香了，大伙儿只管往嘴里塞，一口又一口的。 连停下来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吃饱喝足，大伙儿都捂着肚子，做起了甩手掌柜。 安宁和江寒生起身和老太太收拾碗筷，安二牛见状，笑了起来，“还是安宁丫头和寒生勤快，这还帮着收拾上了，你奶没白疼你们！” 安老太一个白眼翻过去，“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回来就啥活儿也不干？” “娘，我没偷懒。”安二牛还委屈起来了，“外头的事，我做的可起劲儿了！” 他在外头干活儿，也是拼命的。 不然，哪里能赚工分。 老太太：“谁说你偷懒了？你们这些活儿，现在还有我帮着你们干，等过几年，我干不动了，我看你们咋办！可别指望着我这老太婆，拖着病弱的身体，来伺候你们这一大家子，你们舍得，我都不会干！” 老太太不过是随口一句话，却让在场的李春花和赵淑芳两个傻了眼。 打从他们进老安家做儿媳妇开始，家里的活儿，就是老太太在操持。 后来赵小兰进门，帮着洗衣做饭。 她们就在外头干活儿。 可要是老太太真不干这些活儿了，她们可咋整？ 菜地里的菜，是老太太种的。 也不知道是啥原因，别人家一年四季都缺菜。 只有老太太不一样，除了按季节种菜，还能见缝插针，下点反季的菜，虽然只是小白菜苗，红薯叶之类的，但那些也是能吃的。 还有洗衣服，做饭，这些年，大家好像都习惯了老太太做的饭菜。 哪怕是简单的白菜，做出来，也是有滋有味的。 这要是老太太真撂挑子不干了，她们不得完了？ 安宁虽然在帮着收拾，可也在观察大伙儿的表情。 从两个婶婶突然变化的表情来看，很大可能，是被吓到了。 她也乐得看到这样的局面！ 自家老太太，这些年，为老安家奉献了全部。 谁家有老安家这么逍遥自在。 老太太虽然不能干外头的农活儿，可这些家务活儿，做衣服等等活计算下来，她也不比二叔，三叔，二婶还有三婶他们在地里轻松。 这些活儿，真要平摊到两个婶婶身上，她们照样得又干外头的，又做家里的活儿。 所以，他们还真得对老太太好点儿。 平时听老太太话，是一回事儿。 真正心疼老太太，才是实在的。 第217章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李春花和赵淑芳几乎是同一时间站起来的。 她们两个，同时跑到老太太跟前。 “娘，您做饭辛苦了，这些洗碗，收拾的活儿，交给我来就行了！”李春花道。 赵淑芳则投老太太的心头好，也就是安宁，“宁宁，这么点活儿，哪里需要你啊，吃饱了对不对？好好坐着休息就行，这里交给三婶！” “寒生，你也别干了！哪有让姑爷干活儿的道理，二叔来。”安二牛很上道的叫住江寒生。 有人分担活儿当然好。 安宁和老太太都鬼精鬼精的，主动‘退位让贤’，活儿留给这些人。 等他们干完活儿了，连小尾巴，都没给老太太留下，安宁才说要回去的事儿。 眼瞅着，天也快黑了，老太太也不好再留安宁在这里过夜。 她叮嘱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再让安宁明天一早上，去菜地里摘菜。 顺便，将她去芙蓉市之前，放在老太太这儿养的小鸡和小鸭，都领回去。 安宁统共两只鸡，两只鸭。 鸡是小公鸡，都养了快三个月了，小公鸡也会打鸣了。 平时安宁就是将它们散养，到了老太太这儿，也是散养。 不同的是，安宁图省事儿，只给小鸡和小鸭吃小米，吃剩饭。 但老太太不一样，养鸡和养鸭，她都有经验。 她没有拿正经粮食喂过鸡鸭，顶多就是拿些麦麸皮，或者红薯梗磨成的粉。 这些东西，人吃都没有营养，更别说鸡。 她还会额外去挖蚯蚓，一挖就是一小木桶。 孩子们抓的棉虫，公家数过数目之后，她都让孩子们带回来的，和蚯蚓一样，这些东西喂小鸡和小鸭，它们长得都特别快。 安宁都快忘了自家那几只小动物，想着老太太帮她养鸡鸭不容易，她直接捧着老太太的脸，亲了一口。 “谢谢奶！” 老太太一把年纪，都让安宁给弄得红了脸。 自然，也是很高兴的！ 她非要送安宁到门口，目送她直到看不见了，才舍得回家。 安宁回去之后，将这回去芙蓉市买的东西，全拿了出来。 她当宝贝疙瘩的茅台酒，安宁最先给藏到了床底下。 她想着，等过几天，江寒生不记得这事儿了，她再拿出来，放进交换商城里头。 交换商城，对安宁来说，其实更像一个空间。 东西藏里头，安全！ 再厉害的贼，也别想从她手里偷走。 安宁看到了牛肉干，这才想起，自己忘记给老太太送点过去了。 “我光顾着送点心，牛肉干，也没有放一点。趁着老太太现在牙口还行，就得吃点硬邦邦的东西，别等到以后牙齿掉了，就只能喝粥了！”安宁恨不得敲一敲自己的猪脑子。 江寒生伸手摸她的脑袋，“明天再去送。” “我还有四个石榴，是爱菊婶婶给的。明天给老太太和家里几个小孩儿两个，我们自己吃两个。”安宁不嫌麻烦，和江寒生说起了自己明天的计划。 江寒生一脸纵容，仿佛安宁说什么，他都没有意见。 其实安宁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从一箱子书里，将农业方面的书，都给挑出来，然后传送给土豆妹妹。 但现在天色不早了，她又不习惯，点着油灯，凑着看书。 索性，等明天白天再说。 江寒生去烧热水了，安宁找了一套夜里睡觉的睡衣。 等水好的时候，她闲着无聊，开始打量这个家。 从一开始的家徒四壁，到现在，家里有了家具，有了桌椅板凳。 她安宁发觉，自己竟然对这个家，还有了感情。 在芙蓉市住的那三晚，她想到的，都是自己和江寒生这个家。 就算住洋楼的时候，也觉得差了点归属感。 现在，安宁总算是相信，为什么会有人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了。 她这小院子，就算条件再差，也是属于她和江寒生的。 是他们自己的私人空间，不归任何人管束。 在外面，就不一样了。 比如在招待所，他们甚至都不能住一个房间，哪怕他们是夫妻。 在吴老爷子那儿，也要恪守规矩，绝对不能胡来。 安宁想问题想的入了神，江寒生什么时候进来的，她都没有发觉。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脸，和安宁只隔了不到一厘米的距离，马上都要亲到安宁的脸颊了。 安宁自然是被惊到了。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她问。 江寒生：“进来好久了，你没发现。” 安宁：“……我走神了。” 安宁最近走神的次数有些多。 江寒生记得在吴老爷子那儿，就有一次。 他抓起安宁的手，放在自己滚热的手心，一脸担忧的看着她，“有心事？” 安宁摇头，“没有，就是刚刚你去烧水，我观察了一下我们的屋子。” 江寒生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 安宁：“然后我发现我们的小院子好温馨，不比吴爷爷的洋楼差。” 江寒生面色温柔，“这里是我们的家。” “没错！”安宁想说的，就是这个。 两个黏糊了一会儿，安宁要去洗澡了。 有江寒生在，安宁除了衣服需要自己拿，其他什么都不用管。 他直接帮她将水提到洗澡间。 安宁还没等人走，就开始脱衣服。 结果脱到一半，想起江寒生。 一扭头，就对上江寒生略显深沉的眸光。 安宁干笑两声，“要不……你帮我搓搓背？” 安宁真就是随口一说。 可他没想到，江寒生还真同意了。 搓着，搓着，人也不正经了起来。 安宁是被江寒生扛着回房间的。 回去就是做些不正经的事儿。 安宁到底是年轻，为自己说的话，买了单。 事后，她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 躺在床上，跟颗蔫了的烂白菜一样。 江寒生精神异常，看她的眼神，都是亮晶晶的。 安宁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这种事情，吃亏的总是女人。 明明出力气的，也不是女人啊。 越想越生气。 安宁都不想理江寒生了。 她背过身去，不管江寒生。 没一会儿，他又缠了上来。 也不做什么，就是这么抱着安宁。 第218章 送口粮 “那药，你还是得继续涂。”安宁想起被自己和江寒生束之高阁的外星治疗液。 按理，这也快一个月了。 江寒生的脚，确实好了不少。 但是外星人小哥说的是一个半月，彻底痊愈。 那就还差十天半个月。 原本，安宁不打算让江寒生断药。 可这几天，也是实在没办法。 那药太臭了。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商量过了，到芙蓉市暂时就不用了。 不然，走出去，都没人敢靠近他们。 江寒生早就认定了那药的功效。 就算安宁不提，他自己也要涂的。 将那罐尘封好几天的治疗液拿出来，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彼此对视了一眼。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翻涌而来。 安宁默默捂着口鼻，然后冲江寒生使眼色，示意他赶紧涂药。 江寒生则拧紧眉头，往脚上一层一层的涂上治疗液。 伴随着熟悉的臭味，他们倒是很快入睡了。 舒服没两天的江老太，又一次被这恶心的臭味熏醒。 她挨个去敲两个儿子和儿媳妇的房门。 非说他们半夜放毒，非要毒死她这老太婆。 上回王秋雨和老太太闹翻之后，老江家就已经分崩离析了。 老太太大晚上这么一闹，老江家又吵了起来。 翻天覆地的，除了累极了，睡成猪的安宁，周边的村民，都被吵醒了。 虽然没人和老江家的人理论，但是隔天一早，都跑去王大山那儿诉苦。 说老江家的人，大半夜自己不睡觉，也要闹得其他人不睡觉。 王大山跑去老江家将所有人都骂了一通。 就连江老爷子，也被说的老脸都没地儿搁了。 老江家的人，如今又是起内讧，又是在大队闹事儿的。 王大山都想着，要是哪天这些人，全搬走就好了，也省的自己为他们那点破事儿，劳神伤力。 安宁一早上起来，就让江寒生去老太太菜园子里，摘了一篮子菜。 又让他把自己的鸡鸭接了回来，就放在院子里养着。 吃完早饭，江寒生本来打算留在家里陪着她。 刚好从老江家出来的大队长王大山有些事儿，需要他帮忙，就把人喊走了。 安宁一个人在家。 将王大山送的一箱子书整理了。 关于农业方面的书，差不多十几本。 有些还是民国那时候的书，繁体字。 繁体字安宁不会写，但是她能看。 她估计土豆妹妹也差不多，索性一起传送给了土豆妹妹。 书刚传过去，土豆妹妹就给安宁回了礼。 是一株人参，刚挖出来不久。 人参上拴着红绳，就连一根人参须须，都没有断。 土豆妹妹发了个得意的表情，“我昨天上山挖的，怎么样？这颗是百年人参！” 安宁：“你一个人去的？” “一个人去的，但是半山腰遇到狼崽子了，和他合作了一下。我们合力挖的一颗人参，有二百年，既然是合作，那就得等卖了钱，我和他一人一半。至于这颗，顺带的，他没参与，我有完全的处置权。” 安宁没见过这么大方的姑娘。 随随便便，就是一颗百年人参。 安宁：“我留着，暂时也用不上，你不如拿去你们那边的医馆，换点钱，早点买田买地。” “不用，说了，要送人参你的。我买田的事情，还不着急。” 土豆妹妹不是个急性子。 她还告诉安宁，这段时间，她除了实行自己的计划，就是气气她那个后娘了。 她甚至大胆发言，“我怀疑我后娘生的，不是我爹的种！” 安宁:“怎么说？” “根据遗传学定律，两个单眼皮，怎么能生出一个双眼皮？我爹是单眼皮，后娘也是，可他们的儿子，偏偏是个双眼皮，你品，你细品！” 安宁：“……古代版偷人？” “差不多吧，不过我不会提醒我爹的！等他给假儿子娶妻生子了，没了生育能力，我再告诉他！哈哈哈……” 安宁：“……” “你那弟弟呢？你不是说很调皮？他有没有变好？” “变好？当然，我打烂了两把笤帚！我现在是明白了，为什么古代人喜欢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原身的亲娘软弱，这小孩儿从小受穷，又极爱面子，结果没钱没势，成了个扶不起的阿斗。好在，是个怕打的，现在我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土豆妹妹身上那股拧劲儿，安宁还是佩服的。 她安慰了小姑娘几句。 小姑娘倒也看的开。 “我现在就想着怎么把小狼崽给拿下，至于弟弟，他要老老实实的，我保证他饿不死，他要不老实，我就让他晓得，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安宁：“威武、霸气！” 和土豆妹妹聊会儿天，安宁觉得整个人都好了。 她把剩下的书，放进柜子里。 又拿了些牛肉干，生姜片，还有吴大厨送的其他东西，准备等江寒生来了，一道给老太太送去。 没等江寒生回来，金爱菊来了。 安宁之前接了队上的宣传任务。 正好赶上快国庆，公社那边，也出了任务，让各个大队的妇女主任，组织妇女们一起学习。 至于学什么，也有现成的模板。 只是金爱菊大字不识一个，拿回来的宣传手册，她一个字都不认识。 就想着，让安宁代劳做这件事儿。 安宁看完了宣传手册。 她告诉金爱菊，宣传手册上，就是宣扬爱国。 再就是讲些抗战的故事。 前者，确实手册上都写了。 但是后者，安宁知道的，不见得这时候是宣传过的。 她没办法讲。 “要不……让你们家寒生来讲？他从前不是在部队？帮咱们讲讲抗战故事应该没啥问题吧？” 安宁：“这得问问他才行。” 安宁没有帮人做决定的习惯。 就算是夫妻，也得先商量，再决定，不然也太不尊重人了。 “那行，你们慢慢商量，反正也还有十天半个月！对了，你们这几天去县城不？”金爱菊问。 “会去吧！”安宁不太确定。 “要是去，能不能帮我带点东西，给招娣儿？”金爱菊问。 “带什么？” “带点粮食啥的，招娣没有城里户口，就吃不了商品粮，这在城里，一准每天都要饿肚子的，我和你王叔给她匀了些口粮，至少不能让小姑娘饿着。” 第219章 逃不开的大红花 金爱菊对表弟好。 爱屋及乌，对沈招娣也是疼爱有加。 就连粮食，都替沈招娣考虑上了。 但安宁觉得，这么大张旗鼓的送粮食不太好。 “婶婶，过两天大队不是要组织大伙儿收玉米和花生吗？你与其让我给小沈姐带粮食，不如告诉她和赵大哥，说咱们大队秋收缺人干活儿，让他们两个从单位请一天假，再利用放假休息日，一共干两天活儿。到时候，你可以说，那些粮食，是给小沈姐和赵大哥的辛苦费。”安宁道。 安宁这一点拨，金爱菊瞬间明白了。 “安宁丫头，还是你聪明！这样一来，招娣儿想拒绝，也不能无视自己的劳动不是！”金爱菊看向安宁的眼神中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安宁：“通知赵大哥的事儿，还得尽快。” “我这就让人捎口信！” 金爱菊急急忙忙回家。 安宁在家里等江寒生，等他回家，安宁也没问，王大山找他干嘛。 其实不用问，安宁估计和秋收有关。 虽说江寒生马上就要分配工作了，户口也不在石泡大队。 但他这么大个劳力，又是秋收最忙的时候，大队长也不见得舍得浪费。 估计是让江寒生秋收帮着干点活儿的。 安宁没猜错，江寒生告诉她，大队长让他帮忙掰玉米棒子，收花生的时候，去帮帮忙。 总之哪里有活儿，就往哪里走。 江寒生确实也有时间，就答应了。 安宁：“往年这时候，我奶也要去田里掰玉米棒子，今年我也一起去吧！” 江寒生：“你在家休息，奶奶也别去了。我多干点活儿，到时候工分记在你和奶奶身上。” “没事儿，适当的干活儿，也是锻炼身体，大不了，我和老太太说，干活儿的时候，量力而为，怎么舒服，怎么来！”安宁道。 江寒生见她已经有了主意，也不再说什么。 “我们去老太太那儿，我拿了些牛肉，生姜片，干贝和干虾，一样准备了一些。对了，还有两颗大石榴。” 安宁可稀罕家里老太太了。 什么东西，她都恨不得分老太太一些。 将老太太养的胖一些，她就高兴了。 江寒生拎着这些东西，和安宁一起去老太太那儿。 老太太给了安宁两条裙子，两件短袖，两条裤子。 全是按照她现在的尺码做的衣服。 裙子安宁现在有很多了，也不稀罕了。 但这两条裙子其中一条，不是之前老太太给她改过一次的大红花吗？ 咋又改小了？ 老太太像拿战利品一样，兴高采烈的和安宁说：“这裙子尺码，我又给改了，这也算是你的嫁衣，你别天天穿的那么素，穿红色才好看呢！” 安宁：“……” 她觉得这就是个魔咒。 以她的审美，实在没办法直视大红花连衣裙。 “奶，这裙子，我现在穿，也不太合适。” “咋不合适啊？我瞅着很好看！” 安宁：“奶，我嫁人都没穿这大红花，现在要是穿了，人家指不定以为我又要嫁了。” “呸呸呸，胡说啥啊，一条裙子，咋就再嫁了？” 老太太不认同这说法。 “奶，实话和你说了吧！”安宁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 安老太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奶，这裙子，我太喜欢了，我怕穿一次，就没有那么新了！我想把它当做收藏，就像以前的人，收藏字画一样，以后我买个大房间，做个玻璃柜，我专门放这裙子。谁来我家，我都要告诉她，这裙子，是我亲奶给我一针一线缝的，除了我之外，其他人，只准看，不准摸！” 安宁一通忽悠。 老太太被彩虹屁吹得晕头转向的。 整个人，如同被春风吹过，被细雨甘霖润过。 就这，老太太还不放心，“真有你这么好？” “那当然了！您看，别的裙子，我啥时候，舍不得穿过？就这，只此一条！” 老太太实话实说，“其实也不止这一条，那块布大着呢，我给你改成现在这样，剩下的布料，最少还能做两身裙子，还能做几双棉鞋的鞋面儿。” 老太太这大实话，成功让安宁想起二百来斤时候的自己，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 “奶……” “剩下的布料，你说咋处理？给你做成睡衣和睡裤？” 安宁倒是想让老太太送给别人。 可这么一说，就露馅儿了。 安宁：“做成……睡衣吧！睡觉的时候，天天……穿！” “那行，两套睡衣，短衣，短裤一样一套，长衣长裤，也一套。剩下的边角料就给你做棉鞋。对了，大队也开始捡棉花了，等今年的棉花份额下来，奶那份，也给你，加上你自己那份，怎么也够给你做双暖和的棉鞋了。” 按照去年的规矩，一个人是分三两棉花，这还是带籽儿算的的。 按照一百斤棉花，出三十六斤皮棉来算，实际上，分到个人手上的皮棉，可能就是一两左右。 做棉衣肯定不够，做棉鞋，还勉勉强强。 要是按照老太太的说法，算上她那份，肯定能做出一双暖和的棉鞋。 但她不能占老太太便宜，“奶，你那份，还有我那份，您都留着自己做棉鞋。” “瞎说，我做了棉鞋，你咋办？”老太太问。 “你忘了，咱们还有你孙女婿？这年底，他肯定是发棉花票的，我们再花点钱，买点别人的棉花票，别说一双棉鞋，两双都能做出来！”安宁嘻嘻哈哈的说着。 老太太：“那也不能啥压力都给到寒生，你奶没能力顾着他，还不能顾着你这小丫头？” 安宁被感动了一脸，抓着老太太的手，往自己脸上蹭，“奶，你对我太好了。” “那是，你可是我亲孙女！”老太太抬头，一脸得意。 安宁：“那我们说好了，你先给你自己做棉鞋，等我拿了棉花过来，你再给我和寒生哥做棉鞋。” 老太太都没听清楚安宁说的话。 直接就点了头。 等她答应之后，这一回味，一下子明白了哪里不对劲儿。 “你这丫头，你……” 安宁才不怕老太太生气，她会哄的好嘛！ 几句好听的话一哄，老太太又不记得她耍小聪明的事儿了！ 第220章 秋收干活儿 安宁打算，给现代位面小哥的清单里，一定要加上棉花。 秋收完，没多久，就要入冬了。 大冬天的，没有棉花怎么行。 有了棉花，才能做暖和的棉衣。 安宁自个儿有一件棉大褂，那玩意儿，能当床单用。 可家里其他人没有啊。 二叔和三叔两个，就一件冬袄，就这还得两兄弟轮流穿。 要知道，一个快十来口人的家庭，一年下来，分到的只有一斤左右的皮棉。 顶多就做两件棉衣，连棉裤都不能算在里头，要是算，那就是一身棉衣外加棉裤。 就这样，也得轮上十年，才轮到家里每个人，都有一件新棉衣。 安宁这段时间，过的太滋润了，滋润到，她都快忘了，虽然老安家，每个月都有安大可送来的二十块钱。 可该缺的物资，老安家还是缺。 不仅是她缺，老太太，二叔，三叔，还有两位婶婶，弟弟们，都缺。 粮食能饱肚，但衣服这些，也能御寒。 安宁很庆幸，自己今天来了老太太这儿。 提早想清楚了这事儿，真要到了大冬天，怕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大家子人，穿着薄衣薄衫，在冬天里冻着了！ 安宁把给老太太带的东西，都拿了过来。 老太太看都不看，“别拿东西过来了，我这老太太，不爱吃。” 安宁拿出两个大石榴，“金爱菊婶婶给的，我只拿了两个过来哦。还有这海鲜干货，在芙蓉市的时候，一位老爷爷送的！” 安宁没和老太太说过芙蓉市的事儿。 主要是没时间。 昨天就那么一会儿时间，她还只顾着喝鸡汤，吃鲫鱼了。 “既然是别人送的，那你更要自己留着了。” 老太太可不是什么嘴馋的人。 自己孙女喜欢的东西，她是绝对不会碰的。 安宁：“奶，我都瘦了，不是过去的胖孙女了，我一顿也吃不了多少东西。您就行行好，帮我分担分担，别让我给活活撑死了。” 安宁在老太太面前，时不时的，就是戏精附体。 没办法啊，让老太太吃她一口好吃的，这比让老太太做什么都难受。 老太太就喜欢喂养她。 把她养的白白胖胖的。 “呸呸呸，又乱说话！不就是一点吃的嘛，我拿着就是了，哪能诅咒自己？晌午你和寒生别回去了，就留在这里吃饭，我瞅瞅有啥好吃的，给你做！” 安宁：“不用麻烦啦！” “麻烦？一点不麻烦！你不是说，这里头有海鲜干货？奶中午给你们做海鲜面。” 安宁上上上回拿过来的面粉，除了她本人在这儿，老太太没动过。 现在，那些面粉，终于又派上用场了。 安宁想拒绝，可是昨晚的鸡汤，还有鲫鱼，都在勾引她的馋虫。 安宁很没出息的答应了老太太留在这儿吃午饭的建议。 既然是留下来吃午饭，那就不能白吃。 菜园子里的草，安宁和江寒生得去除。 另外，后院老太太堆柴禾的杂物间，也得整理出来，赶在冬天之前，多堆些柴禾。 不知不觉，安宁忙活了一上午。 奇_书_网 _w_ w_w_._q_ i _ s_ h_ u_9_9_ ._ c_ o _m 老太太到点就做饭。 干贝和干虾，她一样拿了一些出来熬汤。 面粉她计算了一家子人需要的量，揉了面团。 中午香喷喷的海鲜面，让安宁又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幸福。 吃饱喝足，她和江寒生回家，就只需要躺着了。 …… 转眼就是秋收。 金爱菊托人捎口信给赵大勇。 让他带沈招娣一起来大队帮忙秋收。 这两个，还真的来了。 沈招娣一身补丁旧衣，头顶围了个破毛巾。 和长了头发的赵大勇站在一起，也有那么几分般配的意思。 安宁早就做好了准备。 一早上，大队长挨家挨户通知搞秋收的时候，她已经着装整齐，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跟着大部队去掰玉米棒子了。 可能是王大山有意为之，安宁和沈招娣两个，在一块儿干活儿。 两个姑娘，几天不见，再见彼此瞬间热络了起来。 沈招娣问起安宁去芙蓉市的事儿。 安宁也没隐瞒，她告诉沈招娣，她去玩儿了，还去拍了结婚证件照。 当然，吃，她没说。 沈招娣现在也不好过，没有城里户口，又留在城里。 每个月只能领到工资，如果不是自己想法子，那就只能饿着肚皮。 她再和沈招娣提自己吃了多少好吃的，难免有些炫耀的嫌疑。 安宁一直很低调的。 她和江寒生结婚之后，哪哪儿没去，结婚证也没有办。 他们去玩儿，去拍结婚证照。 前者，大部分人会觉得，他们一毛钱不花，就是这里看看，那里逛逛。 后者，这也是人家的自由。 觉得结婚证重要，那就去领，觉得不重要，那就无所谓了。 沈招娣听说安宁去拍结婚证件照，很是高兴，她问：“那照片，什么时候出来？到时候，能不能给我看看？” 安宁很大方的同意了，“当然行！” 说话归说话，手上的活儿，一点没少。 安宁和沈招娣两个，拼命掰棒子，掰好的棒子，扔到一旁的竹筐里。 有力气的男人们，会在筐子满了之后，挑到大路上，倒进准备好的板车里。 掰棒子，只是第一步，运到大队场院之后，还要把玉米粒给弄下来。 那是另外一道工序了，安宁和沈招娣都没分到。 别看安宁和沈招娣两个年纪轻，干活儿可都是一把好手。 咔嚓几下，两只手一起上，玉米棒子就下来两个。 一个上午，她们两一口气不屑，和那些常年干活儿的妇女们比起来，也没差多少。 甚至隐隐有超过她们的架势。 就是这活儿干起来，有些累。 安宁一回去，就喝了一大杯水。 江寒生见她脸都晒红了，想让她下午别去了，就在家里。 安宁摇头，“不行，小沈姐都在干活儿呢！我不能偷懒。” 而且安宁打听过了，秋收的工分比较多。 现在不干活儿，等其他时候，累死累活一天，工分也没有多少，不合算。 “这不叫偷懒，这叫保重身体！而且我在干活儿，工分管够。”江寒生道。 说句实话，安宁是真不想干活儿。 累，活生生的人，能累成狗。 可是不干吧，也不地道。 王大山把沈招娣安排和她一起，估摸着也起了让她打招呼的心思。 她不去了，沈招娣那儿，也不方便。 第221章 不吃亏的主儿 “我下午还是去干活儿，不过老太太就别去了！” 安宁年轻，就算再辛苦，休息一会儿，喝点水，吃点食物，体力也恢复了。 但老太太不一样，年纪大了，又裹了小脚。 就是走路，都不大方便，更别说干重活儿，累活儿。 安宁心疼她，可老太太也是个倔梆子，只要是她力所能及的事儿，一准要去做的。 晌午饭安宁和江寒生是在自己家吃的，一早上，安宁起来，就煮了一锅粗粮饭。 早上做的没吃完，中午还能对付一顿，再炒两个小菜。 中午这顿，也还算是简单，不过粗粮饭饱腹，安宁干了一上午活儿，也没觉得太饿。 王大山家，这顿午饭，则要复杂的多。 金爱菊将赵大勇拿回来的棒骨，炖了一锅骨头汤，早上十点，就开始炖了，炖到吃午饭，差不多快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炒了个猪肚，棒骨上剔下来的肉，她炒了两个菜，都是用猪油炒的。 油够，菜的味道自然不差。 饭桌上，金爱菊一直给沈招娣夹菜，不停叮嘱她多吃饭。 当然，也不忘表达自己的歉意，“招娣儿，对不住啊，这么大老远的，还要你请假来帮忙干活儿，累着你了。” 沈招娣摇头，“没事的，我很高兴，能帮上忙。再说，我也没觉得有多累，您忘了，我也是农村人，这些农活儿，我进城之前，经常干的！” 沈招娣见她一点不娇气，心下也忍不住夸起了她，“招娣儿是个好姑娘，谁娶了你，都是福气！” 赵大勇对于这话，深表认同，“姐，你这算是大实话了！小沈很好，同年纪的姑娘，谁也比不上她。” 沈招娣瞬间羞红了脸，赶忙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饭碗。 下一秒，碗里多了一筷子菜。 这回，夹菜的是赵大勇。 “多吃些，你太瘦了。”赵大勇提醒。 沈招娣看了看赵大勇，再看看笑容满面的金爱菊。 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从心底源源不断的生出，最后蔓延至全身。 她，好像也有人疼爱了！ …… 下午干活儿之前，安宁去找老太太，让她别去干活儿了。 结果老太太那儿，讨价还价，非要她和江寒生去她那儿吃饭才行。 安宁只能同意。 回头又让江寒生给老太太送了十斤糙米过去。 她吃的不多，可江寒生饭量不小，真要去老安家白吃，安宁也不好意思。 送些粮食过去，她和江寒生才能安心在老太太那儿吃几天饭。 下午同样是掰玉米棒子，和上午比起来，下午更闷热。 特别是刚上工那会儿，太阳又大，玉米叶片，又刺人。 稍微不注意，全身都难受。 安宁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块皮肤，是露在外面的。 但沈招娣不是。 她就一条毛巾，捂了头，脖子就捂不彻底。 一开始还好，干久了，怎么也避免不了，被玉米叶片拉脖子，再加上流了汗，安宁就见她在挠脖子，越挠越凶。 “小沈姐……”安宁放缓了干活儿的节奏，跑去找沈招娣。 沈招娣见安宁过来，赶紧停止挠脖子的动作。 “你怎么过来了？是要和我一起干活儿吗？”沈招娣面带微笑，绝口不提，自己脖子被划伤的事儿。 安宁脱下自己的外罩衫，递给沈招娣，“你拿这个捂着脖子。” 安宁里头是一件长袖，但她还是让老太太给她做了一件‘防晒服’。 就是正常衣服，上头罩一件薄纱衣，穿着不会多热，但能挡一层阳光灼烧。 “给我了，你咋办？”沈招娣问。 “我还穿着长袖呢，晒不到，你赶紧捂好脖子，不然要更难受了！” 沈招娣也实在是难受了，只好接受安宁的好意。 刚将脖子围好，一道不怀好意的声音就响起。 “这还不是城里人呢，就搞城里人吃不得苦的那套，也不知道爹妈是咋教的！” 说话的李桂芬，江寒生三婶。 她上午和大队其他人在收花生。 但她太鸡贼了，别人收花生，她趁机偷吃。 一个上午，吃的肚皮圆滚，活儿又没有干多少。 有人看不惯，将她给举报了。 王大山很生气，这老江家的，除了江开源那一房，正派讲理。 其他的，都是狗皮膏药。 脸皮也厚，骂也骂过了，面子也没有给过他们，该犯的错，一样不落。 于是下午，王大山就把李桂芬安排来掰玉米棒子。 虽然不能阻止她偷吃，但至少玉米棒子比花生硬。 真要偷吃一下午玉米粒，胃也不见得受得了。 花生是保住了，但李桂芬就和安宁碰上了。 李桂芬看不得安宁又有草帽带，还把自己包裹的那么严实。 而她，穿的衣服不多，玉米叶片，拉了她不知道多少回，手背上都是划出的血痕。 之前安宁埋头干活儿，李桂芬没机会找她麻烦，这会儿，她觉得机会正好，就出声呛安宁。 不过，她只针对安宁，说出口的话，更像是在责备沈招娣。 沈招娣当场红了脸，就要把脖子上围好的罩衫，给拿下来，被安宁制止了。 干嘛管别人说什么，她们自己舒服就好了。 安宁不理会李桂芬，没让她知趣，反而让她变本加厉。 “安宁，我和你说话呢，你聋了？” 被人指名道姓骂，安宁自然不可能无视。 “三婶，你这么想知道我娘是咋教我的，你去问她啊！也让她好好教教你，做人的道理。”安宁翻了个白眼。 “你……你让我问一个死人？”李桂芬惊声大呼。 “你不是自己嚷嚷着，要知道我娘是怎么教育我的，我这不是告诉你了？还是你其实是想单独问我爹，他的教育方式？”安宁提到她那渣爹的时候，还用了一个吃惊的表情。 周围干活儿的，纷纷竖起耳朵，想要听八卦。 更有甚者，开始怀疑李桂芬和安大可，是不是有点什么。 李桂芬明白，安宁这是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了。 这臭丫头，心也忒毒了！ “臭丫头，你……” 安宁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三婶，现在还是干活儿时间，你自己想拖大队后腿，别拦着我，我还想多干点活儿，早点把粮食都收回去。” 第222章 找不到女婿了 李桂芬气的要命。 好赖话，都让安宁一个人说了。 她还想找安宁麻烦，但周围已经有人不满李桂芬了。 “这还是三婶了，整天找人家小姑娘的麻烦。” “可不是，嚷嚷这么久，还不是想偷懒！” “自己偷懒就算了，还不让别人干活儿，我看还是报告大队长，让她别来掰玉米棒子，去养猪，去清理猪粪！” 养猪这活儿，太累，且太脏！ 一般都是男人们在干。 加上天气热，猪圈里，臭气熏天，更没几个人愿意去干。 李桂芬自然也不愿意。 乖乖闭了嘴，不敢再说话。 只是，时不时的会用目光去瞪安宁。 眼神又杀不死人，真要比谁眼睛大，安宁还真不会输。 又是一整个下午的活儿干完，安宁和沈招娣打算收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黄昏。 那边计数的，已经统计好，安宁和沈招娣两个，一下午掰了多少筐玉米棒子。 至于李桂芬，上午只顾着吃，下午一直偷懒，干的活儿，还不如一同来干活儿的十岁小孩儿干的多。 所以没人看她的目光，不是鄙夷的。 李桂芬脸皮够厚，无视大家的目光，等计数的一统计完，她就一脸神气的回了老江家。 沈招娣是一早上天不亮从县城来的，虽然带了换洗的衣服，但是晚上，她还得找地儿住。 金爱菊家，不是不能住，但不合适。 她现在和赵大勇处对象，要是住沈招娣家，和赵大勇同处一个屋檐，将来要是结婚，一准有人说闲话。 沈招娣想找安宁，借住她家。 还没开口，安宁倒先提了。 “小沈姐，你今儿去我家住吧，还是之前单独那个房间。” 沈招娣连连点头，低声说了句谢谢。 安宁：“客气了！” 安宁回家吃饭，沈招娣回金爱菊家。 吃过晚饭，赵大勇送沈招娣去安宁家。 因为有那么一段距离，两个人还能说会儿话。 赵大勇看着一天下来，明显晒黑了一圈的沈招娣，面露心疼，“早知道，会把你晒成这样，我肯定不会叫你来的。” 其实赵大勇也不明白，为啥他姐非要让捎口信儿的告诉自己，必须带着小沈。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这表姐故意给自己制造机会。 乐呵呵的就去请人家来了。 可这一天下来，活儿是真干啊，真把人家当不要钱的劳力使唤了。 赵大勇哪里还忍得住。 要不是白天不方便，他白天就要问他姐，这是什么意思的。 “幸好你叫我来了，多个人，活儿也能早点干完！你看，地里的粮食，收成这么好，要是不赶紧收拢归仓，遇上暴雨，那不就可惜了吗？” 沈招娣没觉得自己有多辛苦。 再辛苦，也比在家里那时候舒服。 她都觉得现在的这样，也挺好的。 要是城里实在生活不下去了，她就把工作给辞了，回乡下赚工分。 至少，吃这块儿，不怕饿死了。 沈招娣也清楚，自己没有城里户口。 又不像之前那样，只要交钱到家里，爹娘拿钱去大队买工分，买粮食。 虽然吃不上细粮，但粗粮，总能分到一碗。 饿是饿，但也饿不死。 现在她和家里闹翻了，怕是连去大队买工分这条路，都没了。 这段时间，要不是她拿自己仅剩的钱，买了点高价粗粮，赵大勇又时不时的叫她出去吃饭，沈招娣都怀疑自己要饿死了。 沈招娣没埋怨自己将她喊来。 也没有埋怨干活儿太累，这对赵大勇来说，又惊奇，又觉得人家姑娘品质很好。 之前赵大勇相亲，遇到的那些对象。 别说干活儿了，就是跟着一起去吃饭，都嫌路太远。 最可怕的，还是那个田小玲。 彩礼她家是要的最多的，要求也最高。 说话也是最难听。 幸好及时刹车，和那田小玲再也没有了关联。 回头想想，自己真的因为要结婚，和田小玲结了婚，那只怕一辈子，都要毁了！ 赵大勇原本都快忘了这个田小玲，突然想起这个人，只觉得浑身难受。 然而，赵大勇长了头发，又重新找了对象的事儿，还是传到了田小玲一家子人耳朵里。 老田家人，自然是不满的。 哪怕，退婚这事儿，是他们先提出来的。 哪怕，是他们，先瞧不上赵大勇的。 他们一直觉得，没了田小玲，赵大勇就该打光棍儿了，一辈子都找不到媳妇，孤孤单单直到老，临老了，还要被人欺负。 总之，不和田小玲结婚，他赵大勇就不可能过正常生活。 这样，才对！ 可偏偏事与愿违。 “娘，你派人去打听一下，那赵大勇，是不是真的找了对象，她对象，是个啥玩意儿，咋眼瞎的，就要了他！”田小玲气呼呼的冲亲妈王金贵道。 王金贵早就想去打听了。 奈何秋收开始了。 她想出大队，现在也不是机会。 “你再忍几天，等大队秋收结束了，再去！”王金贵道。 “娘，你去找孙媒婆问了吗？韩大哥咋就不联系我了？” 上回相亲，田小玲看上的韩卫国，也就相亲那天，露了面。 那之后，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田小玲天天抓心挠肝的，想见韩卫国。 一直催王金贵去问。 “问了，咋没问，那孙婆子说，小韩联系不上了。” “咋就联系不上了？”田小玲瞪大双眼，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就说人家不联系她了！” 王金贵可是一眼就看上了韩卫国那个女婿。 那位，可比赵大勇大方多了，彩礼钱愿意给两千，还有自行车，手表，收音机，缝纫机呢。 长相也比赵大勇好多了。 妥妥的金龟婿。 “娘，你再去问那死媒婆，韩大哥单位在哪儿，我去找他！” 田小玲想的是，韩卫国不来找自己，自己就去找他。 只要他见到自己，肯定能够想起自己。 一来二去，两个人感情有了，等他准备好了彩礼，她就嫁。 “哪里没问啊，都问了好多回了，她就是不肯说啊！” 王金贵都奇怪了。 这孙婆子，怎么嘴就这么紧了，韩卫国的消息，半分都不肯透露。 “娘，该不是那死媒婆，想把韩大哥介绍给其他人吧？” 第223章 被表扬了 田小玲这一番猜测，母女两个，都变了脸色。 王金贵更是气愤开口，“这可不行，小韩是我王金贵的女婿，哪里能让别人抢走，我这就去找孙媒婆！她要是真敢背着我们这么干，看我不撕碎她。” 王金贵心急火燎的跑去孙媒婆那儿，一开口就质问孙媒婆，“姓孙的，你是不是把我们老田家的女婿，介绍给别人了？” 孙媒婆正纳闷，就听见王金贵道：“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又拿了别人的媒婆钱，背着我和小玲，给小韩另外介绍了对象。” 孙媒婆听到这里，才算是明白。 敢情，还是为了韩卫国而来。 王金贵因为韩卫国，来找孙媒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以往，都是好声好气的问，打听情况。 不过每回，都被孙媒婆给揭过去了，没有哪一次，王金贵过来，是像现在这样，一副要和她撕破脸的架势。 好在，孙媒婆早有准备。 她冲王金贵微微一笑，“金贵儿，你这又是在胡言乱语说些什么？人小韩还不是你们老田家的女婿呢！” “咋不是啦？那天小韩都说了，给我们家小玲两千块彩礼，自行车，收音机……” “停、停、停！”孙媒婆打断王金贵的话，“人家说，那是给自己媳妇儿，可不是给你们家小玲。” “我们家小玲就是……” “就是什么？”孙媒婆皮笑肉不笑，“你该不是想说，小玲是人家媳妇儿吧？见人家长辈了吗？双方一起定婚了吗？或者，你们是在村里摆酒了，还是在城里领结婚证了？” 王金贵傻了眼。 “你、你……啥意思？” “我啥意思，你不清楚？小玲她配不上人家小韩！小韩啥人啊？城里户口，城里工作，每个月商品粮，高工资，再不济，也要配个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才是。 你们家小玲，结了婚，还有三个孩子！人家李顺子都不肯养的孩子，你们又凭啥，让其他人帮着白养孩子？” “谁说没人养？以前赵大勇就愿意养！”王金贵反驳。 “你也说是以前！现在人家赵大勇重新找了对象，人家不嫌弃赵大勇长得丑，也不找赵大勇要高价彩礼，更不用让赵大勇喜当爹，养别人的儿子。这么一比，傻子都知道，要选谁！” 孙媒婆做媒婆多年。 压根不需要和王金贵赌咒骂娘。 她只要把事实讲出来就好了。 王金贵气的浑身发抖。 她当然不会觉得小韩有问题。 她就觉得，是孙媒婆，是这臭婆娘，在背后搞鬼。 “姓孙的，你别以为，你随随便便说几句话，我们家小玲，就低人一等了！人小韩喜欢的就是我们家小玲，是你在中间耍手段，是你不让小韩见我们家小玲！” 王金贵摆明了是要耍无赖了。 孙媒婆也不怕。 “你要再在这里胡乱冤枉人，以后你们老田家，但凡是姓田的，不管是谁的媒，我都不做了！我还不信了，离了你们老田家的人，我孙婆子还活不下去不成。” 孙媒婆可不是软柿子。 这乡下，年轻男女找对象说亲这事儿，还就只有她办得妥。 都说她长了一张媒婆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她要是不给谁家说媒，除非那家人孩子各个都优秀，都能在城里找着工作。 可真要有这样的条件，谁还需要找媒婆啊！ 王金贵灰溜溜的离开了。 回去之后，也不敢告诉女儿田小玲真相。 她只能撒谎，说韩卫国有了对象，打算结婚了云云。 目的，倒也简单，就是让女儿赶紧找下家。 这三个外孙，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 调皮就算了，半大的孩子，吃穷老子。 女儿一辈子没干过活儿，三个孩子，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和小姐。 本来老田家，日子就过的不咋地，如今多了四张嘴，王金贵就是再宠女儿，也没有这本事，养活这么多张嘴。 听说韩卫国要结婚了，田小玲哇的一下，就哭出来了。 “娘，他咋能结婚呢？他说了，要娶我的呀！还说了，要给我两千块，给我缝纫机……” 王金贵张嘴就准备附和，可不知道怎么，想起孙媒婆说的，韩卫国由始至终，说的都是给自己媳妇儿，不是自家小玲。 到了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小玲，这天下，好男人多了去了，也不止他小韩一个！你就别为了一个男人，耽误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田小玲哭哭啼啼的，让王金贵好一通哄，她才同意，要另外找结婚对象。 …… 两天的时间，弹指一挥间。 安宁和沈招娣两个，两天都在掰玉米棒子。 王大山从会计王铁柱那儿，得知这两个人，两天一点后腿没拖，还越干越起劲儿。 干活儿的速度，都快赶上大队掰玉米棒子的老手了。 大队集合的时候，他还特意表扬了两个人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号召大伙儿，都和安宁还有沈招娣学习。 安宁大伙儿都认识。 也是眼睁睁的看着她从二百来斤，到如今的九十来斤。 体重缩水了一个半自己。 人也好看了。 大伙儿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变好看上，再就是给大伙儿宣传毒蘑菇，教村里人编草帽等等。 这些都是轻松活儿。 谁能想到，有一天她安宁也能在地里干活儿，还能被大队长表扬？ 是以，大队的人，都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这老安家的胖孙女，咋就变化这么大啊？” “可不是，从前我看她走路上，都捧着碗，里头还装的是老安家老太太炒的黄豆，蚕豆啥的，那丫头以前总是一副吃不饱，饿死鬼投胎的样子。” “这要不是我们自己大队的，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一准不相信，这人还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多数都是对安宁身上变化的惊讶。 也有人注意到了沈招娣。 “这沈招娣是谁啊？我咋没听过这名字！” 村里招娣不少，刘招娣，张招娣，李招娣，就是没有姓沈的。 第224章 风水轮流转 “还能是谁，大队长老婆她表弟现在处的对象呗！”有人说。 虽说这两天，赵大勇和沈招娣两个，见面的时间，也就三顿饭前后，再就是每天黄昏，赵大勇送沈招娣去安宁家睡觉那点时间。 可这个时候出来散步的大队队员也不是没有。 瞧着沈招娣陌生，就多留了个心眼。 遇到大队长的时候，顺嘴问几句。 王大山也没藏着掖着，直接把沈招娣的身份，告诉了来询问的。 当然，也提了沈招娣晚上在安宁那儿借住。 这是金爱菊特意交代的，断不能坏了沈招娣的名声。 “之前还听说大勇要结婚了，后来又听说，婚事黄了！这回这姑娘都愿意来咱们大队干活儿了，怕是稳了吧？” “肯定稳了，大勇这毛都长出来了，和从前比起来，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又是城里户口，谁不喜欢啊！” 这般说着，还真有人觉得后悔了。 “早知道，大勇这头发，还能长出来，人也没有当初那么难看，我咋也要给他说个媒的！” “我娘家侄女彩霞，我瞅着和大勇挺般配的！” 说这话的，也是石泡大队的队员叫赵四凤和林菜花。 巧了，当初金爱菊找到她们两个，让她们介绍对象，一个两个，跟踢皮球似的，谁也不愿意搭理这事儿。 如今，赵大勇自身形象好了，又来说这么酸的话，谁听了不笑话。 “我说你们两个，差不多就得了，人大勇从前头上不长毛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这么热心，如今人家好不容易有了对象了，你们可别瞎起哄。” “谁瞎起哄了，这不还没结婚了嘛？没结婚，就都有机会！”林菜花不要脸的开口。 她不要脸，不代表别人能容忍。 “林菜花，你就别做那缺德的事儿了，你那侄女，你爱介绍给谁，就介绍给谁，别霍霍大勇就行！ 人家再不济，除了城里户口，城里工作，还有个当大队长的姐夫，你别得罪了大队长，好处没捞着，还给自己一身惹了麻烦！” “就是，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谁，凭啥高攀人家！” 这些话，包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从前都是用来形容赵大勇的。 如今，也算是风水轮流转了。 赵四凤和林菜花两个，不敢再继续嚷嚷。 王大山是大队长，大队队员，谁不怕啊？ 万一事儿没成，还成了仇人，那就麻烦大了。 …… 沈招娣和赵大勇两个，都只从单位请了一天假。 加上自己本来就该放的一天假，如今的活儿干完，沈招娣就得和赵大勇一起回去了。 明儿他们各自单位都有事儿。 特别是赵大勇，还有十几头猪等着他宰。 晚上这顿，安宁将沈招娣和赵大勇叫到了老太太那儿吃饭。 老太太知道是安宁请来的客人，就算没有肉，也做了几道像样的菜，招呼客人。 干虾炒冬瓜，韭菜鸡蛋，酸菜鲫鱼汤，炒粉丝。 鲫鱼是安宁从交换商城拿出来的，还是土豆妹妹送的那一批。 她和老太太说，是自己在河里摸的，她给处理了。 至于其他的菜，就是没什么新意的老几样蔬菜类。 一桌子菜，十几个人围在一起。 还没开席，赵大勇就盯着老太太做的菜，直流口水了。 之前那次，他带了些吃的给安宁，两家人都被请了过去，去安宁那儿吃饭。 掌勺的是老太太。 就那一顿饭，就让赵大勇觉得，之前二十几年的饭菜，都白吃了。 老太太手艺好，做的饭香。 一开饭，赵大勇不忘告诉沈招娣，“小沈，安奶奶做的菜，特别好吃！我之前觉得，安宁妹子做的菜好吃，可吃了老太太做的菜，我就觉得，不管是我姐，还是安宁妹子，做菜和老太太比，都差了一大截！” 他这番话，声儿不大。 毕竟赵大勇没打算背着别人说。 安宁冲赵大勇道：“赵大哥，你不能捧一踩二啊，要是爱菊婶婶在这儿，你敢这么说嘛？” 赵大勇初生牛犊不怕虎，“我才不怕呢！大不了，就是被打一顿。被打了，我还是这么说！” 赵大勇一番话，让大家大笑不止。 这人也太皮了！ 老太太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了。 沈招娣本来还担心，赵大勇说话太直接，会伤了安宁。 可看安宁情绪丝毫不受影响。 她转念一想，或许大家都将彼此当成了家人。 如果是家人，说几句玩笑话，笑一笑，也就过了。 赵大勇给沈招娣夹了一筷子干虾，安宁给她夹了一条鲫鱼。 “小沈姐，以后有时间，你就来石泡大队，我们家，爱菊婶婶那儿，都欢迎你过来。”安宁道。 “那可不得多来!大勇虽然户口不在咱们石泡大队，但那也是大队长她媳妇儿养大的，还光屁股的时候，咱们就看着的。 实际上，就和咱们自己大队的人，没区别了！要是招娣和他结了婚，那就是咱们石泡大队的媳妇，自己人！”安二牛不失时机的开口。 众人纷纷表示认同。 沈招娣看着关心自己的这些人，只觉得鼻头有些酸涩。 喉咙也有些发紧。 这是她觉得幸福的表现。 以前，她不知道，原来女娃也可以有这么多人关心。 女娃也可以上桌吃饭，甚至还能和其他人吃的一样。 以前的生活，沈招娣没办法选，但是从今往后，她想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她要嫁给赵大勇，和他过一辈子！ 赵大勇和沈招娣是黄昏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回的县城。 安宁要把自己的自行车借给赵大勇，这样两个人回去也快一点。 但赵大勇不肯，他从自己随身的挎包里，拿了一个手电筒出来，说是天再黑，也不怕。 而且他和沈招娣住的近，他一定会将人送到家。 安宁见他们有了自己的打算，也没有再强求。 赵大勇和沈招娣离开之后，安宁和江寒生原本打算留下来收拾厨房，清洗碗筷的。 但是李春花和赵淑芳两个，打从上回，被吓到之后，现在基本都是在饭后抢着洗碗，偶尔也会帮着老太太洗衣服，打扫院子。 老太太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第225章 老太太答应做四喜丸子 没有沈招娣做伴儿，安宁就一个人去掰玉米棒子。 照样是早出晚归，老老实实干活儿，赚工分。 没下地干活儿的前几天，她的皮肤还是白白嫩嫩的，这几天天天出去干活儿，皮肤都晒伤了。 晚上洗澡，江寒生主动揽下帮她搓背的活儿，本来是想行不轨之事。 结果看她后背靠脖子那块儿，皮肤都是红红的，顿时心疼的不行。 “明天别去了，就在家里休息，咱家不缺那点工分。” 江寒生自己无所谓。 男人嘛，皮糙肉厚的，晒伤，晒黑，都不用心疼，怎么苦，怎么来。 可安宁不一样。 是他捧在手心里疼的媳妇儿。 安宁安慰起了他：“就几天了，没事儿的！” 大队长都在全大队表扬过她干活儿卖力，让全大队的人，向她学习，她可不好意思偷懒。 再说了，这工分她也确实赚到手了，还不低。 到时候，能分玉米，能分花生，不管是记在老太太名下，还是她自个儿名下，都是不亏的。 江寒生帮安宁擦了背，给她穿好衣服，一句话也没说，就出去了。 安宁以为，他和往常一样，是去洗澡。 再回来，他身上的衣服没变，手上还拿了一大片芦荟。 安宁看着他手上的芦荟，一脸惊奇外加惊喜，“你……这不是拿回来给我用的吧？” 晒伤之后，用芦荟胶，能缓解灼痛。 可问题是，他怎么知道的？ 江寒生像是知道安宁想问什么一样，“之前有战友在大太阳底下暴晒了几天，皮肤全部裂开了，后来听别人说起晒伤之后，可以涂芦荟汁。赵木匠他家刚好有，我上回找他做家具的时候，瞧见过。” 安宁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你记性真好！” 江寒生拿了个碗，再拿个篦子，将芦荟汁，给绞下来。 安宁躺在床上，江寒生就给她抹芦荟胶。 可能是太舒服了，安宁迷迷糊糊，然后就睡着了。 江寒生低下头，想和她说说话的时候，见她睡得一脸恬静。 他低下头，亲了她的脸。 一种油然而生的幸福感，充盈着他的内心。 江寒生一下子就想到了他和安宁结婚。 他始终都觉得，有些事情，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他会在那么巧合的时间，那么巧合的环境下和安宁结了婚。 当然，他喜欢她，不是巧合。 而是必然。 她太好了，乐观开朗，阳光明媚，虽然有时候会耍些小聪明。 但爱她，就连她的小聪明，在江寒生看来，都是可爱的。 她一直吸引着江寒生，吸引着他慢慢了解她，靠近她。 最后，再也离不开她。 如果可以，江寒生希望，他们能相伴一辈子。 真正的白头偕老。 …… 江寒生不让安宁出去干活儿了，直接将人交到了老太太手里。 多余的话，不用说，他只告诉老太太，安宁这几天干活儿，把皮肤晒伤了，老太太就跟看犯人一样，天天不让安宁出去干活儿了。 就连安宁上个茅房，老太太也派旺旺盯着，仿佛怕她偷摸着下地干活儿一样。 安宁真没有这么热爱劳动。 但是看老太太紧张兮兮的样子，她又觉得特别想笑。 在老太太这儿，安宁除了不用干活儿，时不时的，还能和老太太聊聊天。 连带的，江寒生也能每天蹭个饭。 只是，这人一多，从吴老爷子那儿，蹭来的干货海鲜，转瞬就消耗完了。 还剩下一些当零食的牛肉干和生姜片。 安宁虽然不至于舍不得吃，但也基本上，就是肚子饿，才会拿一块出来嚼。 老太太那儿，更是夸张，安宁送过去的牛肉干，她压根没舍得吃，全给了家里几个小的。 这也是旺旺偷摸着告诉安宁的。 这小子，还没到正式上学的年纪，别看他小，又喜欢打赤脚，干活儿也是一把好手。 安宁掰玉米棒子，他就去刨花生，早上干干净净的出去，晚上成了泥人回来。 努力没白费，就他一个不到七岁的小孩儿，一天下来，都赚了六个工分。 安宁不去干活儿了，王大山不能拿她做典型了，就表扬这小毛孩儿，说他是孩子里的典范，发动大家向旺旺学习。 泥人旺旺回来，一脸神气的和安宁说起自己被表扬的事儿。 安宁给了他一块糖，算是表扬这小子。 有了糖块，小泥人连澡都不洗，跑出去，就和伙伴们炫耀去了。 安宁花了些时间，列了个所需物品大清单。 传送给了现代位面的小哥。 三百万的物资，和之前十万块的物资比起来，自然要丰富许多的。 之前安宁要的主要是粮食，这一次，她也要了粮食。 除此之外，鸡、鸭、鱼、肉，罐头，棉花，甚至是夏天的蚊帐，各地的美食，各种急救类的药品等等。 清单密密麻麻的，写了两页纸，安宁自己看着都头疼。 将清单传送过去，剩下就等现代位面小哥的好消息了。 转眼就是中秋。 江寒生还在帮大队干活儿，老太太又管着安宁。 安宁想到了做自己的老本行。 去县城倒腾点物资出来。 顺道的，让老太太给她做四喜丸子，爆炒腰花，还有糖醋鲤鱼。 打定主意，等江寒生一送安宁去老太太那儿，安宁就说要去县城。 老太太一脸狐疑的盯着安宁看。 她还以为，自家孙女在找借口，要去干活儿呢。 安宁哭笑不得，“奶，您孙女我，可没有那么爱劳动。我就是嘴馋了，想去县城买点东西。放心，我骑自行车去，很快的！” 安老太听安宁这么说，还不放心。 安宁回家，把自行车都推出来，要带老太太一起去县城。 老太太自己不愿意去，她腿脚不方便。 在家走几步还好，要真出去，还得劳烦孙女这里照顾，那里担心的。 “我不去了，你早些去，想吃啥，奶给你做。”安老太道。 “那四喜丸子真有那么好？”老太太脸上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 安宁只顾着高兴，也没有注意到老太太什么表情。 她重重点头，“没错！” 第226章 五仁月饼 “那你去买肉，肥瘦相间的，瘦肉稍多。这个季节，没有荸荠，你看看有没有莲藕，再打点烧酒回来。”老太太吩咐安宁。 “好勒！” “你还想吃啥？” “爆炒腰花，还有糖醋鲤鱼！” “那就准备好腰花，家里没有糖了，你得买些回来。” “糖我那儿有！奶，我还想吃羊肉包子。”安宁道。 反正今儿过节，她就放心大胆的喊了。 “可以，快去快回！”老太太道。 安宁踩着自行车，飞快的去了平县县城。 先找个地方，寄存好自行车。 再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从交换商城里，取了些粮食，放进背篓里。 之前安宁那身形，不用做伪装，是个人，见一面都很难忘记。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现在是普通身形，所以这张脸的保护，尤为重要。 她换了旧衣服，脸上涂黑，背着背篓。 安宁依旧不选择去黑市。 而是选择去之前换过东西的张青和李素华家里。 安宁一共去他们家换过两次东西。 两次，受的待遇，都是亲人级别的。 不过这一次，她不知道，李素华和张青夫妇，还缺不缺粮食。 所以敲门的时候，安宁有些忐忑。 今天是中秋，也是周末，也就是所谓的休息日。 来给安宁开门的是张青。 然而，她并没有认出安宁。 她一脸陌生的看着安宁，“同志，你找谁？” 安宁：“张青姐，是我！” “你是……”张青盯着安宁看了又看。 安宁这脸，被涂的太黑了，张青半天没看清安宁的长相。 “张青姐，你忘了？我是那个胖乎乎，皮肤黑黑，来你家来了两次的小姑娘。”安宁道。 人是陌生的，但是安宁的声音是熟悉的，还有那背篓……。 张青认得上头栓的那根红绳。 “你……你咋变成这样了？”张青又激动，又不知道该说些啥好。 明明上回见的时候，还是个胖丫头。 这咋瘦成纸片了？ 张青第一反应，就是眼前的女孩儿，家里出了变故，活生生把她给饿瘦了。 这也太可怜了吧？ 那么胖，到现在这么瘦？ 安宁大约知道张青心里的想法。 赶忙解释，“姐，我不是被逼着饿瘦的。” “啥？” “我亲戚说我比猪还肥，没人要我这样的，我一生气，就把自己一身肉给减了。你放心我还有粮食！” 张青听了安宁的话，下巴都快掉了。 等她意识到，眼前的小姑娘，是来做买卖的，她直接将安宁拉进院子里。 再是将安宁拉到了自己家里。 李素华同样在家。 当爱人张青告诉她，眼前之人，就是几个月前，和他们做粮食交易的大胖妹时，李素华的下巴，也同样惊呆了。 当张青将安宁的解释，告诉李素华的时候，李素华想笑，又笑不出来。 这可太厉害了。 那么多肉，得饿多少顿，才能瘦啊？ 李素华再往前想一点，就为眼前的小姑娘可惜。 这得多辛苦，才能养这么胖。 好不容易养胖吧，又把自己给饿瘦了，亏啊！ 李素华完全忘了场合，唉声叹气了起来。 “小姑娘，你今天带了多少粮食？”张青知道自己男人在惋惜什么。 她也惋惜。 但是这是人家的自由，她也管不着。 安宁：“三十斤大米，二十斤面粉，还有二十个咸鸭蛋！” 咸鸭蛋是野人哥送的。 安宁就上回端午节包咸蛋黄肉粽的时候，用了一些。 之后一直没拿出来过。 这回她往现代位面小哥的清单里，有写一千五百个咸鸭蛋，她这里咸鸭蛋都吃不完了。 “大米，面粉，咸鸭蛋？”张青眼睛一亮，“要，全要了！” 安宁：“行！不过目前黑市交易，是什么价格，我也不清楚。” 之前是大饥荒。 但是前一茬小麦丰收。 按理，饥荒就过去了。 可黑市那些人提醒过安宁，就算饥荒过去了，人们还是会习惯性的屯粮。 加上每个月分到的粮食，确实不够填饱肚子的。 所以黑市粮就算降价，也不会降得太快。 另外，还有品质取胜这种东西。 多数人，就算拿到黑市去换的粮食，也是几年的存粮。 面粉发黄，大米生虫。 总之，像安宁一样，能够拿出高品质粮食的不多。 “妹妹，我们也不坑你，我男人月初在黑市换的细粮，三块一斤，不要票。你的东西好，我们也知道，可以给你加五毛钱。”张青道。 这话倒也不假。 黑市也有倒卖粮票的。 这时候，一斤粮票是三块钱。 如果是全国粮票，就是四块。 安宁虽然和李素华张青夫妇接触的不多，但她相信这二位的人品。 “不用多加，三块就三块！至于咸鸭蛋，你们看着给！” 最后张青和李素华商量了一下。 咸鸭蛋按市价八分的十倍给，也就是八毛钱一个，二十个，就是十六块钱。 一共就是一百六十六块钱。 钱货两清。 张青送安宁离开。 路上，她告诉安宁，“妹妹，你别管别人说什么，这年头，能够胖，是件多幸福的事儿，能吃，又有的吃，更是幸福的不行的事儿！别有压力！” 张青说话温温柔柔。 在物品交易上，也从未占过安宁的便宜。 从她这儿离开之后，安宁去公共厕所的隔间，换了衣服，又出来洗了脸。 肉她有，莲藕和腰花，还有鲤鱼，都得去买。 结果，转一圈，哪哪儿都排着长队。 没办法，休息日嘛，女人在家打扫和收拾，男人和孩子们出来买肉，买东西。 别说摆出来的东西，供应不了这么些排队的，就算供应得了，轮到安宁，也得中午了。 时间来不及了，安宁只好求助土豆妹妹。 很快，她就给安宁传送了她想要的东西。 外加一兜子月饼，还是古代版，五仁冰糖馅儿的。 安宁：“……” “月饼我亲自做的，今儿中秋，就算和姐姐一起赏月啦！”土豆妹妹快速回信。 安宁：“谢谢啦，我奶中午给我做四喜丸子，待会儿给你传过去。” “好呀，好呀！我带小狼崽一起吃，先谢姐姐啦。” 第227章 得了一只大鸡腿儿 安宁将满满一箩筐东西，绑在自行车后座上，踩着自行车，终于赶在中午之前，回了石泡大队。 老太太从安宁去县城，就在堂屋门口等着。 总算等到了孙女回来。 除了必备的做四喜丸子，爆炒腰花，糖醋鲤鱼的原料，安宁还拿了些米面，大豆，鸡蛋，鹅蛋出来。 再就是两只去了毛的大母鸡。 一兜子月饼。 老太太上来帮忙，安宁与她合力，将背篓抬了进去。 她一样样的从背篓里掏东西，吓得老太太下巴都快掉了。 “你这……你这是去打劫了吗？”老太太忍不住问。 “奶，你孙女哪有那本事啊？这些东西，都是在城里换的！”安宁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 “拿啥换的？” “您之前做的衣服啊！我和人家换粮票，换肉票，这段时间下来，也攒了不少了，有些也快过期了，赶上中秋节城里加大供应，我就将那些票证，全换了东西。”安宁道。 老太太一脸狐疑。 “奶，我说的都是真的！您要是不信，我可是要伤心的。” 听说孙女要伤心，老太太哪里还敢怀疑。 “快，歇着去！我这就去给你做好吃的。”安老太道 安宁在老太太这儿，是什么都不用做的，等着开饭就好。 安宁笑嘻嘻的，“奶，我给你烧火，顺便学习你的好手艺啊！” 老太太伸手去点她的额头，她才不信这话了。 这么些年了，也没见她仔细着看。 老太太将安宁带回来的东西，全分了类。 今天能做出来的，她就拿着。 米面这些东西，老太太不肯要，非要让安宁带回去。 安宁自然不肯。 她本来就是给老太太准备的。 等过几天，她和江寒生离开了这儿，谁管老太太吃喝？ 没点干货傍身，哪能行？ “奶，你别担心我们。我和寒生哥饿不死的，过不久，我们就去城里了！他有商品粮，能养得活我和他！ 我要是去了城里，天天担心你饿肚子，这还咋过日子？你还不如拿着这些米面，三五不时的，拿出来，弄点自己吃，把自己养的白胖胖的，让我放心！” 老太太说感动是不假的。 孙女结了婚之后，越来越懂事了。 事事都在考虑她这个奶奶。 老太太心里接受了安宁的好意。 米面她都拿到自己房间锁好了。 至于那些做菜的原材料，她和安宁一起搬到厨房。 安宁蹲在灶膛口烧火，一边看着老太太将原材料整理好，家里大大小小的锅碗瓢盆，都拿了出来，用来盛那些东西。 不一会儿，老安家的厨房，就传来噼里啪啦剁肉的声音。 安宁第一次认真打量在厨房认真做菜的老太太。 还别说，那架势，还真有几分大厨的风范。 老太太全程不用帮手，哪怕就一口大铁锅。 几道大菜下来，她也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菜一道道出锅。 安宁心心念念的四喜丸子，不管是香味，还是形状，安宁瞅着，都不比吴大厨做的差。 接着是爆炒腰花，糖醋鲤鱼。 糖醋鲤鱼起锅的时候，那翘起的鲤鱼尾，和吴老爷子做出来的如出一辙。 安宁瞬间有种梦回吴老爷子洋楼的感觉。 三道大菜还不够，老太太又做了一道姜辣鸡。 重辣，味道飘香四溢。 安宁魂儿都快被勾没了。 老太太见她一直咽口水，果断帮她夹了一只鸡大腿出来。 “吃！”老太太招呼安宁。 安宁一边咽口水，一边说：“这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这些全是你买回来的，其他人那是沾了你的光！尽管吃，不够再自己拿，想吃腿儿，吃腿儿，想吃头，吃头。”老太太一脸霸气。 安宁还真接了那个鸡腿。 很快，鸡腿被她啃的只剩下鸡骨头。 鸡骨头被扔进灶膛内之前，安宁还使劲儿的嘬了几口，没办法，太入味了！ “奶，你这手艺，真的太绝了！长这么大，我没见过谁的手艺，比您还好的。”安宁冲还在忙碌的老太太竖起大拇指。 安老太一点不谦虚，“不是早说了，你奶我的手艺，天下一绝？” “是是是，不过奶，你怎么会做四喜丸子的？”安宁单手撑着下巴，好奇的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一如既往的，不深入这个话题，只敷衍的说了一句，“忘了！” “奶，你还有亲人吗？比如兄弟姐妹什么的？”安宁继续问。 她没打什么坏主意，但是老太太在听闻她的话之后，手里的锅铲，都掉在了铁锅里。 她慌忙的将锅铲拿出来。 过了很久，才回答安宁的问题，“没有，都饿死了！” 老太太无心回答安宁的问题，安宁也不好继续逼问。 她又一次将注意力，落到了一堆待入腹的菜品。 她点名要的三道菜，安宁一口没碰。 她要等江寒生回来，一起品尝美食。 大中午，在外面干活儿的家人，都回来了。 连在公社上初中的安康因为学校放假，这一次也在。 人算是齐全了。 回到家的众人，狗鼻子一样，循着香味，朝着厨房而来。 进了厨房之后，看着桌上摆的几道大菜，一个个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几个孩子，更是看的眼睛直发亮。 “娘，今儿中秋，您咋做了这么多好吃的？”李春花一边咽口水，一边问老太太。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会做有啥用，还得有人会准备材料才行！”老太太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安宁。 瞬间，大伙儿全明白了。 这是安宁去城里买的东西。 李春花冲安宁笑得一脸如沐春风。 她二叔和三叔，也是跟看到亲女儿一样。 谁说不是呢，要是别人家的女儿，拿这么些好吃的回来，他们也当是亲生的。 更何况，安宁本来就是他们侄女。 安宁礼貌的保持着笑容，“大家先洗手，洗完手，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于是大伙儿争抢着去洗手。 江寒生等众人全洗了手，入了座，才走到水缸边。 安宁拿了水瓢，给他舀了一瓢水，等他将手搓洗的干干净净，送上擦手的毛巾。 今儿去县城这事儿，她表面上是临时起意，可她自己清楚，这其实叫蓄谋已久，所以可得哄好他！ 第228章 老太太的过往 安宁不知道，有句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特别是以往，这小没良心的，都是江寒生伺候。 早起刷牙，挤牙膏，打水这活儿，都是江寒生做好了，端她面前。 江寒生回来，她做的最贴心的事儿，就是去门口迎他，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 以往，依据江寒生的经验，她只要是犯了错，一准态度和平时判若两人。 “寒生哥，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我去拿！” 江寒生：“……” 他不说话，安宁默认是想喝。 拿上茶碗，倒了满满一碗水。 江寒生接过碗，一饮而尽。 入座吃饭。 安宁坐在江寒生身边，等老太太一声令下，可以吃饭，她立刻给江寒生夹了一个四喜丸子。 老太太今儿做了不少四喜丸子。 但是安宁提前拿走了十个，她和老太太说是送给别人吃。 老太太也不过问，送给谁，是不是自己大队的，还让她盛了大米饭。 柴禾烧的大米饭，安宁没客气，连锅巴一起，铲了两大碗。 连带两颗四喜丸子，分别传给了野人哥和外星人小哥。 这两位，想吃大米饭，可能会困难点，其他例如土豆妹妹，白米饭不成问题，但安宁给了她四颗四喜丸子，现代位面小哥算是顺带，也送了两颗过去。 所以，剩下的四喜丸子，留给老安家的人，和安宁的就是一人一颗。 没办法，人多嘛，就是一头整猪，在人多的情况下，也分不了多少。 江寒生：“自己吃！” “你也吃。”安宁说着，给自己夹了一个四喜丸子。 虽然折腾了这么久，自己就吃一颗，但是好东西嘛，尝尝味道，就很好了。 安宁将四喜丸子，往嘴里一送。 嚼了一口，她满嘴的满足，可怕的是，嘴里四喜丸子的味道，给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同样吃四喜丸子的江寒生，也有差不多的感觉。 两个人对视一眼。 不约而同的朝爆炒腰花下手。 又是熟悉的味道。 安宁看向糖醋鲤鱼，这道菜，如果还像，那…… 安宁马不停蹄的夹了一块糖醋鲤鱼。 恰到好处的酸甜味，外焦里嫩的鱼肉，这…… 若不是亲眼看着，这道菜，是出自老太太之手，安宁可能真的会以为，这是吴老爷子的手艺。 她呆呆的看向江寒生。 江寒生安抚的摸了摸他的手背。 让她等等再看，不要在这个时候开口说任何话。 安宁也确实不敢出声。 她开始回想。 以往，她只要问到老太太的家人，她就会变得很奇怪。 其他事情，老太太不会瞒着她的。 她死了的爷爷，她爹，她二叔和三叔的名字由来。 他们几个堂兄妹名字的由来。 老太太总说安爷爷大字不识一个，他们两个，一个急脾气，另外一个是倔驴。 她会提和安老爷子结婚生子，哪怕是安老爷子家的亲戚，她也会说上几个。 唯独自己…… 安宁不敢继续想下去。 她跟着其他人一起吃饭，吃完饭，她二婶和三婶，包揽收拾厨房的事儿。 安宁独自一个人，拉着老太太回房间。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甚至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想。 可不说，真相永远会被埋没。 “奶，您去过芙蓉市吗？”安宁问。 安老太：“没！” “奶，你年轻时候，是不是跟着大厨学过厨艺啊？咱家就您能把土豆丝儿切得跟线一样，还能穿针。”安宁装作不经意的去问。 可实际上，却很忐忑。 老太太还是一如既往的否认，“没！我这手艺，可是天生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老太太笑得很灿烂。 安宁觉得，要是再试探下去，老太太怕是一辈子也不会说真话。 “奶，您认识吴小玉吗？”安宁看着老太太的眼睛。 老太太从听到吴小玉这个名字开始，脸上的表情，就不自然了。 安宁发现她的手在抖。 她看着老太太，以为老太太要说实话的。 结果老太太握紧拳头，抬头看向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不认识，你奶我叫吴大春，你忘了？” 安宁当然没有忘！ 她记得。 可是两个人都姓吴，三道菜做出来的味道，一模一样。 四喜丸子还好说一点，要说差距，也有。 但绝对不是味道上的差距，而是缺少食材和食材不同导致的。 吴老爷子用的是马蹄莲干粉，老太太用的是莲藕。 老太太做的四喜丸子里，没有耗油的鲜香，但有虾油的独特香味。 至于爆炒腰花，刀工更是和吴大厨如出一辙。 “奶，我上回去芙蓉市，认识一位叫吴小玉的大厨，他年纪可能比您还要大上几岁！他告诉我，他妹妹丢了，他找遍了芙蓉市，也找了很多年。可是总找不到他妹妹。他叫吴小玉，但他说他妹妹，也叫吴小玉……” 安宁看着老太太，一字一句的问，“奶，您……认识他吗？” 出乎意料，在安宁说完这句话之后，老太太情绪有些激动。 “我不认识他，不认识吴小玉，也不认识吴大春。他是骗子，骗子……” 老太太情绪越说越激动，安宁赶忙上去抱住老太太。 “奶，你别激动，有我在，我在呢！” 老太太在安宁怀里哭了。 哭的很伤心。 安宁突然有些后悔。 她不该这么逼问老太太的。 她不该提吴大厨，更加不该提他还有个妹妹。 安宁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老太太，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 老太太哭了很久，一个她藏了很多年的秘密，一个她恨不得带到坟墓里的秘密。 她不得不说了。 老太太擦干眼泪，抓着孙女的手。 “宁宁，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祖上，是干嘛的吗？”老太太说。 安宁摇头，“奶，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安宁现在不想知道。 她怕老太太哭的样子。 她心疼。 老太太冲她挤出一个笑容，“又不是真的不能说！我就告诉你也没什么。” “奶……” “我们老吴家，祖上是御厨！我爹是御厨，如果不出意外，我大哥也是！但……他是个骗子，彻头彻尾的大骗子！”老太太红着眼睛，将‘骗子’二字，咬的极重。 第229章 罪无可恕 “奶……”安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老太太。 老太太对这位大哥，似乎有怨念。 还是很深的怨念。 她嘴里的这位大哥，是吴大厨吗？ “宁宁，你嘴里那位吴小玉，本名叫吴大春，是我……亲大哥！我们吴家，从我爷爷那一辈，开始给清政府宫廷御厨房做御厨，虽不是最大的那个，但在御厨房，也占据一席之地。直到清政府倒台，家里怕牵连到晚辈，费了心思，安排我和大哥从京中逃命，当时大哥十三岁，我九岁。 我们没选择回我们自己的家乡齐鲁，而是来了一个叫芙蓉市的地方，我娘的家乡！” 此时的安宁，已经确定了，吴老爷子和她奶奶的兄妹关系。 可吴老爷子骗子的名头，是如何来的，安宁不知道。 她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刚到芙蓉市，大哥就整日，整日的不回家。我四岁时，便缠了脚，行动不便，在家时，依靠父母，依靠下人。 离开爹娘，遣散下人之后，我连独立生存的能力都没有。大哥不回来，我就去找他，找了他好久，好久！结果……” 安宁心一揪，“奶……” 老太太对上孙女担忧的目光，她反而安慰起了孙女，“放心，奶没事，就是被拐子抓了。把我抓到乡下，想将我卖给那些光棍老汉做媳妇，可那时候，时局动乱，谁家愿意养一个缠了小脚的女人？辗转了好些地方，最后到了你爷爷的村子。他不嫌弃我是个小脚，拿家里的所有的钱，买下了我。” 老太太将自己遇上人贩子那一段，说的轻描淡写。 别人或许不知道，安宁是活过两世的人。 上一世，没少看女人被拐卖，不是挨打，便是挨饿。 有些更是……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她没办法细想。 若是这一切，都是吴老爷子造成的。 他岂止是骗子，简直罪无可恕。 “奶，你受苦了。”安宁又一次抱住老太太，嗓音都带了哭腔。 这回轮到她嚎啕大哭了。 那会儿才九岁的老太太，该有多害怕啊。 背井离乡，离开熟悉的京城，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本来还指着亲大哥照顾自己，结果竟然是那样的遭遇。 安宁哭的正凶，老太太的房门，突然被推开。 江寒生满脸惊慌失措的看向安宁。 安宁被他吓了一跳，眼泪还挂在脸上，来不及擦。 “你……你先出去，我和奶奶说话呢！”安宁呜咽着说。 竒_書_網 _w_ω_ w_._q_ ǐ_ Ｓ _Η _Ｕ_九_⑨_ ._ ℃_ o _Μ 江寒生心疼的不行，想上前，安宁又红着眼睛瞪他。 老太太眼睛，也是红红的。 他刚才在外面，就是听见安宁的哭声，才绷不住，冲进来的。 眼下，即便判断出，安宁哭和老太太有关，江寒生还是心疼不已。 “我……这就出去，你别哭，好好和老太太说会儿话。” “好……”安宁一边点头，一边抽泣。 江寒生伸出手，想要摸摸安宁的脸，帮她擦眼泪。 碍于老太太在场，江寒生只能出去。 老太太这会儿，倒是笑了起来，“这小子，胆儿怎么这么小啊？我这老太太，还能欺负你不成？” 安宁哽咽反驳，“他才不是怕您欺负我，是怕我们两个出事儿！” “是是是，这小子有良心！”老太太很满意江寒生的反应。 “奶，以后我会对你比现在更好，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和他没完！”安宁一脸愤愤难平。 安老太拍她的肩膀，“你这丫头，这会儿知道后怕了？之前怎么那么好奇啊？什么都想问，什么都想知道。” 老太太没有责怪安宁的意思。 就是忍不住想说说话。 她这会儿，大概也是害怕的。 藏了这么些年的秘密，被一个小丫头给轻易问出来了。 她多没面子啊！ “就是好奇嘛！”安宁吸了吸鼻子。 “那现在知道了？还想知道啥？趁着我这老太婆，今儿面子、里子都丢光了，全告诉你！”老太太和安宁开起了玩笑。 “哪有丢面子，奶你面子是这个！”安宁竖起自己的大拇指，“最大的！” “哈哈哈！”老太太直接笑喷了。 她咋就这么稀罕这孙女呢？ “我说的是真的！”安宁急了。 “好，我这老太太信，你说啥，我都信！”老太太满眼宠溺。 安宁：“奶，我和你年轻的时候，是不是长得很像啊？” 老太太挑了挑眉，准确无误的猜到了说这话的是谁，“那骗子和你说的？” 安宁点头，“是他！” “是有一点点像，不过我们家宁宁，长得比我那会儿，好看多了。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的，就是瘦了点儿。”老太太一番形容，让安宁哭笑不得。 谁不是眉毛像眉毛，眼睛像眼睛的，这话怎么听着，都不像是在夸奖人。 “奶，今天中秋呢，我去给你拿月饼。”安宁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老太太拉住她。 “不着急，陪我这老太太，说会儿话。”老太太道。 安宁：“那我躺您身边。” 老太太坐床上，安宁就躺在她膝盖边。 老太太目光慈祥的看着安宁，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安宁的头发。 明明说是要安宁陪她说话，可半天不见她开口。 安宁只得自己找话题。 “奶，当初爷他……您是为了报恩吗？” 老太太想了想，“是也不是。” 安宁瞪大双眼。 老太太缓缓开口，“你爷虽然当时掏钱买下了我，可我那会儿还年轻啊，怎么可能就嫁给他。他对外说，我是他远亲表妹，家里遭了难，逃荒来找他家人，结果遇上了拐子。幸好得上天垂帘，才让他恰好买下了我。” 安宁：“爷不是没念过什么书吗？咋还会说这么官方的话？” 安宁不止一次听老太太说过，她爷爷豆大的字儿，不识一个。 所以包括她那渣爹，和两个叔父，名字取得一塌糊涂。 “我也好奇，你老粗鲁的，怎么就长了张人嘴！” 安宁：“……” “罢了，罢了，死老头都死了，也没人给咱们解释了！就当他那猪脑子聪明了一回吧！”老太太嘴上嫌弃，可每回提到安宁她爷爷的时候，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第230章 始终是亲人 “奶，后来呢？” “哪个后来？” “您不是嫁给爷爷了吗？”安宁回答。 按照老太太话里的意思，她那会儿年纪小，她爷爷买下她之后，是给了她选择权的。 可老太太还是嫁给了她爷爷。 “是啊，嫁给他了！最开始，是觉得你爷爷这么个粗人，脑子又不好使，人还冲动，没个人在他身边出主意，告诉他往后的路咋走，可怎么行。后来，相处，相处着，觉得你爷爷这人，也还过得去，我让他干嘛，他就干嘛，我不让做的事儿，他一样也不敢做。既然过得去，那就成亲啊！” 老太太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 生逢乱世，活着已经不容易。 能成亲，能生子，更是莫大的奢望。 老太太这辈子，只被两个人感动过。 一个是在人贩子手中，买下她的安宁爷爷。 另外一个，便是安宁的娘。 赵小兰是个好女人，只可惜，嫁给了安大可那么个玩意儿。 若是老太太能选，当年她一定不会让赵小兰嫁给这么个玩意儿。 活着，得不到丈夫的爱。 就连死了，唯一的孩子，也不被丈夫待见。 老太太轻抚着安宁的头发，“宁宁，其实……我该谢谢你的！” “奶……” 虽然她还恨着她那多年未见的大哥，但她也希望他好好的。 好好活着，好好的过日子。 他们之间是兄妹，再恨，血缘就是断不了的羁绊。 如今，她知道他还活着，心里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宁宁累不累啊？要是累了，就睡会儿，奶陪着你。”老太太突然问。 安宁想了想，点头，“好！” 安宁真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 老太太不在身边。 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安宁急忙跑出去，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安宁找了厨房，找了每一个房间，就连杂物间，也没有放过。 可是她没有见到老太太。 安宁急的汗都冒出来了。 她冲了出去，大声喊着老太太的名字。 没人回应，她又跑去队员们干活儿的地方，掰玉米棒子的，捡棉花的，挖花生的。 只要见到人，就问有没有见到她奶。 安宁双眼有些模糊，她怕因为自己这一番刨根问题，害了老太太。 她问了不少人，没人见过老太太。 急的安宁都快哭了。 还是李春花瞧见田埂上低头按着膝盖的女娃是自家侄女，她跑过来。 安宁瞧见她，急忙问：“二婶，你瞧见我奶了吗？” 李春花：“你说老太太？” “没错，我找不到她了！”安宁的嗓音，都带了哭腔。 李春花不明白，她情绪怎么这么激动。 不过她还是告诉安宁，“老太太去大队场院剥玉米粒去了！那会儿你还在睡觉呢，这都快干了一下午活儿了吧！” 李春花话音刚落，安宁死命朝着场院的方向跑。 在路上，遇到了正要回去做饭的老太太。 “你干嘛去了？我找了你好久！”安宁又气又喜，说话的嗓门都大了。 老太太：“我去干活儿了，怕你晚上饿着，这不和大队长媳妇儿说了一声，就赶紧回来了！” “你不是说，你会陪着我吗？我睡觉，你陪着我的呀！”安宁一边急促的呼吸着，一边质问老太太。 老太太却笑了，“你以为我干傻事去了？” 安宁的确是这么想的，“谁让你一声不吭的！把我叫醒也好啊。” “你这傻子，我老太太都活了这么些年了，能是这么容易被打倒的人？我就是觉得太闲了，出去干点活儿，这不，活儿一干，全身都是劲儿！晚上你想吃啥？奶给你做！还有一只鸡，给你炖了？” 安宁：“我没和你说吃的。” “行行行，那你想说啥，奶陪你说。”老太太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安宁越听，越觉得不是滋味。 明明是老太太的伤疤被人揭开了。 结果，被安慰的，还是她。 安宁：“奶……” “行了，没你想的那么脆弱，该咋过，还是咋过！你也别有压力。我还得赶紧回去做饭，晚了，你和寒生回去就不看见路了！” 老太太跟没事儿人一样，回去做饭。 安宁还是给她烧火。 这一忙起来，老太太脸上，笑容都有了。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安宁不敢再说别的话。 吃过晚饭，她和江寒生回家。 路上，她和江寒生说起了老太太的事儿。 江寒生和安宁一样，都只听了吴老爷子的前半段话。 如今，老太太这边，是后半段。 吴老爷子的前半段，是残忍的，老太太的后半段也是。 江寒生扭头看向安宁，“那他们之间的事情，咱们还管吗？” 安宁摇头，“不知道！” 她不知道该不该管。 管吧，老太太在这事儿上，是受害者。 可不管吧，她也不知道，老太太是不是真的恨吴老爷子，恨得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见一面。 江寒生见她一脸纠结，便道：“虽然这件事，挺让人唏嘘的，但我觉得，如果那两人，心中没有彼此，也不会改了对方的名字！” 老太太叫吴小玉。 但是她却拿吴大春的名字，活了大半辈子。 吴老爷子一个大男人，顶着一个姑娘家的名字，活了大半辈子。 如果只是因为怕伤害他们彼此，反而避讳让他们见面。 江寒生觉得，这样或许不是帮老太太。 安宁：“要不……再打电话，问问吴老爷子，当年的真相？我奶说，吴老爷子对她不闻不问，每天都让她饿肚子。我奶那会儿才多大啊，九岁！从小又是被人捧着长大的，除了做饭，可能是从小学起，还会一些。可做饭，也得有材料啊，她日日饿着肚子，要外出找吴老爷子，这才被人贩子盯上了。若是当年吴老爷子真的不管不顾我奶奶，我倒觉得，他不值得被原谅，也不值得知道我奶的消息。” 那会儿，吴老爷子年纪也不大不假。 但他怎么也是个男子汉。 加上老太太跟着他背井离乡，他不该寸步不离的守着老太太吗？ 他自己没时间，不能找个人照顾老太太？ 第231章 人比花娇 江寒生觉得安宁说的有理。 “我明天去县城一趟，打个电话给大虎，让他联系一下吴老爷子，看看老爷子那边，怎么解释。”江寒生道。 “去吧，这几天我想多陪陪我奶。” 江寒生：“行！” 这是安宁和江寒生两个人结婚后第一个中秋，团圆是团圆了。 但因为老太太的事儿，心情多少受了点影响。 不过江寒生还是坚持，要和安宁一起赏月，哪怕只是在院子里坐坐也行。 院子里，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摆上一盘月饼。 安宁躺在江寒生怀里，头顶是圆盘一样的月亮。 月光照在安宁脸上，本就模样娇俏的人儿，愈发的好看。 江寒生紧握着她的双手，他突然希望，时间要是在这一刻停止，该多好。 “安宁……”江寒生突然喊她的名字。 安宁抬头，看着头顶人的下巴。 “没什么，就是想叫你的名字。”江寒生脸颊有些泛红。 “哈哈，我名字太好听了吗？你喊，随便喊！” 安宁一笑，心中的那股压迫感，瞬间消散。 江寒生嘴角，瞬间多了一抹笑。 安宁指着头顶的月亮，“可真圆啊！不知道，我们和别人看到的月亮，是不是同一个。” 安宁突然想到了跨越时空的土豆妹妹和她的小狼崽。 还有现代位面的小哥，远古时代的野人哥，甚至是外星人小哥。 他们，是不是也在赏月。 江寒生：“应该是！” “寒生哥，以后我们每年，都一起赏月吧！”安宁觉得和喜欢的人一起赏月，这种感觉很好。 就是一辈子如此，她也不会腻。 江寒生看着她，想着她说的‘每一年’，他突然向往了起来。 安宁还在笑，在这有月光的夜里，声音显得格外的动听。 江寒生觉得有什么在挠自己的皮肤一样，痒痒的，他低下头，准确无误的朝着她的嘴唇亲了下来。 乌云在这一刻，突然遮住了月亮。 仿佛害羞了一般。 江寒生将安宁抱进了屋里。 一夜痴缠过后，隔天醒来的安宁，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就看到厨房烟囱里，正冒着青烟。 进厨房，江寒生正好做好早饭。 “怎么起来了？不再睡会儿？”江寒生关切的看着她。 安宁摇头，“睡不着了！” 江寒生放下手头的活儿，和往常一样，帮安宁将牙膏挤好，接好水的水杯，递给她。 她刷牙，江寒生就去兑洗脸水。 明明大冬天，都是洗冷水澡的人，却记得，日日给安宁兑热水。 安宁穿着老太太给做的大红花睡衣。 因为做对了尺码，凹凸有致的身材尽显。 江寒生从前就觉得这花色好看，但被安宁教育了几次。 她说睡衣上的大红花俗气，连带着她人也俗气。 但江寒生不觉得，他就觉得，安宁穿这花色好看。 年轻漂亮，人比花娇。 安宁刷牙洗脸，还要梳头。 她头发现在已经到了腰间，偏又不喜欢，编麻花辫。 或者说，她编的麻花辫，和村里大多数姑娘，编的不太一样。 外人看着，觉得不伦不类，可偏偏你又不能说她编的丑，有种说不出的美。 安宁给自己扎了个丸子头，老太太总说她扎的是道姑头，要是再在头上，插一根筷子，就更像了。 安宁心血来潮，还真往头上的花包里，插了根筷子。 然后指着头顶问江寒生，“怎么样，像不像尼姑？” 江寒生仔仔细细的看，摇头，“不像！一点也不像。” “那我这样弄，好看吗？”安宁问。 “好看！” “嘴甜，不过我喜欢！” 女为悦己者容，安宁也是个喜欢听好听话的俗人呀。 她去脱了睡衣，换上一件蓝色盘扣连衣裙，裙子虽然看着有些大，但又不会过分，反而愈发显得安宁四肢纤瘦。 安宁和江寒生坐在一起吃早饭。 吃完早饭，江寒生要亲自送安宁去老太太那儿，安宁拒绝了，“就那么一段路，我一个人去就好了，你赶紧去县城打电话问问情况。” 江寒生知道她着急。 “我送你过去，不耽误事儿。” 江寒生坚持送安宁。 安宁想着，也不能真的靠这一会儿时间，两个人去了老太太那儿。 他和老太太打了招呼，去了县城。 老太太见到安宁，就问她有没有吃昨天的月饼。 一清早，安兴，安家，旺旺他们几个，就聚在一起讨论昨晚的月饼，有多好吃。 里头的冰糖，有多甜。 就连安康，也叮嘱老太太记得吃。 老太太留了个心眼儿，打算把自己那份，给安宁吃。 安宁上一世，开局虽然差了点。 但是后来，大学毕业，有了工作，条件好了之后，她没有苛刻过自己。 月饼吃了很多种。 唯独不喜欢，五仁冰糖馅儿的。 昨儿夜里，她和江寒生谁也没有尝月饼。 早上，月饼一个不少的，在盘子里。 老太太这么问，安宁拿不准她的主意，但还是说吃了。 “好吃不？” 安宁摇头，“不好吃，太甜了，太硬了，还硌牙。” 安老太：“……那我的给你，你还吃不？” 安宁头摇的更厉害了，“不吃。” 老太太无奈，这丫头，没有以前好养了。 以前一缸糖水，她多喜欢啊。 咋现在有冰糖，还不吃了？ 老太太想不通，但月饼又不能浪费，只能自己吃完。 直到最后一粒冰糖嚼碎，她也没觉得这月饼，哪里甜，哪里硌牙。 安宁看着老太太满脸疑惑的表情，心中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万分庆幸，自己表现出对月饼的嫌弃，不然老太太还得留给她。 这老太太，啥都好，就是太惯着她了。 安宁跟在老太太身边，不用说那些刻意安慰的话。 老太太做衣服，她帮着裁布，帮着捻线。 老太太去菜地里，她就戴上草帽，蹲在旁边，一起除草。 她太乖了。 老太太很高兴，有人陪着。 可又不希望，孙女整天陪着自己。 “宁宁，你要是有事儿，就去办自己的事儿，我这老太婆，这么些年，都过来了，都习惯了！”老太太主动道。 第232章 电话询问 “奶，我能有啥自己的事儿，在家也是玩儿，还不如跟着你一起干活儿！”安宁道。 “你不是喜欢看书吗？”老太太又开口。 “也不能天天看啊！奶，我干活儿，就当是锻炼身体，我要真有事儿，你想找我，还找不到呢！” 安宁都这么说了，安老太也不能逼她离开。 毕竟，瞧见这孙女，她心情就好。 …… 江寒生这边。 他到县城之后，直奔邮局，交了钱，将电话打到了吴小虎他们单位。 他是食堂的大厨，早中晚饭，都要忙。 快九点，才给江寒生回电话。 “老江？”电话那头的人，在江寒生还没出声，就喊出了他。 江寒生：“是我！” “我就知道，肯定是你！说吧，有啥事儿？” 隔着电话线，都能感觉到吴小虎的好心情。 江寒生：“我想和你爷爷通电话。” “我爷爷？找他干啥？”吴小虎好奇的问。 “有事！” “不方便告诉我？”吴小虎继续问，不等江寒生回答，他又开口，“行行行，这样，第一国营饭店的电话给你！你直接告诉他们，你找吴小玉吴大厨，我爷爷上午在那儿。” 江寒生记下号码，拨了电话，让人转接芙蓉市找吴小玉吴大厨。 电话接通之后，吴老爷子熟悉的声音响起，“喂，找谁？” “吴爷爷，是我！寒生。”江寒生开口。 “是你啊，咋啦，那丫头嘴馋了，想来我这儿吃好吃的？说吧，啥时候，我提前买好菜，等你们！”吴老爷子笑眯眯。 江寒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道：“吴爷爷，有些事情，是关于你妹妹吴小玉的，我想和你打听具体情况。” 吴老爷子是何等精明之人。 听到此处，他突然焦急的问，“是不是你们找到小玉了？寒生，快告诉我，你们是不是知道小玉的消息了？” 江寒生：“吴爷爷，你先别激动。” “我能不激动吗？我找了她多少年了？你快告诉我，她是死是活？” “活着！” 吴老爷子听到此处，激动地泪水横流，“我妹妹还活着？太好了，我妹妹还活着！我妹妹……她有没有吃苦？她现在过的怎么样？有没有被人欺负？” 说着，便开始嚎啕大哭。 江寒生不知道，老爷子身边，此时有没有其他人。 要是有，能帮着扶着老爷子，也是好的。 “寒生，你告诉我，我妹妹在哪儿？快，告诉我。” 江寒生叹了口气，“吴爷爷，我还有些疑问，必须要您解答。不然，我没法告诉您，关于您妹妹的其他消息。” “是小玉让你帮她问的？是她让你问的对不对？”吴老爷子声音颤抖。 江寒生：“不是！是我自己。当初，为什么，你要留你妹妹一个人在家，她吃不饱饭，没人照顾她，最后因为饿肚子，去外面找你。” 吴老爷子：“不……我没有留她一个人在家。我给她找了个妇女照顾她，她怎么会饿肚子？我给了那妇女三块金子，她答应我，我不在，会好好照顾小玉的。” 吴老爷子说过，当年他初到芙蓉市，心性未定。 明明是为逃命而来。 他却把此处当成了大展拳脚的地方。 每天不停的挑战芙蓉市有些名气的大厨，忘乎所以。 他是御厨的孩子，从小醉心厨艺。 眼睛里，也只有做菜。 甚至忽视了自己唯一的亲妹妹。 当初为了安全起见，家中护送他们的下人，也在离京之后，全部被他遣散。 唯一留下的奶嬷嬷，是妹妹打小，就在跟前照顾的。 但是去芙蓉市不久，奶嬷嬷就病死了。 为了落脚，他花了些银子，在芙蓉市买了一处不起眼的小宅院，邻家大嫂，见他们兄妹孤身，对他们很好。 他在时，日日送些吃的过来。 他见那妇人信得过，便将妹妹托付给她。 如今，江寒生告诉他，妹妹日日饿肚子。 吴老爷子不敢相信这一切。 “陈婶婶告诉我，妹妹非要出去买糖葫芦，陈婶婶不让，她就趁着陈婶婶给她洗衣服的时候，偷跑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吴老爷子回忆着许多年前，陈婶婶说的话。 妹妹不见之后，他从民国，找到解放。 从十三岁的少年，到如今六十二岁，足足四十九年时间。 “寒生，你告诉我，我妹妹在哪儿？我要去见她，我要去见她。”吴老爷子泣不成声。 江寒生：“吴爷爷，你妹妹是安宁的奶奶！” “你说……那丫头，是我妹妹的孙女儿？她是我妹妹的后代？”吴老爷子迫不及待的开口，“难怪，难怪她长得像我妹妹年轻时候。寒生，你在平县对不对，我……我这就过去见我妹妹。” 江寒生：“吴爷爷，你先别着急。安宁奶奶，不见得愿意见你。她当年离家之后，被人贩子拐了，辗转好些地方，后来被安宁爷爷从人贩子手里买下，才留在了安宁爷爷所在的村子。 这些年，老太太没少吃苦，不仅仅是被人贩子拐卖之苦，动荡时候，还差点被活活饿死，要不是安宁的亲娘，也就是她大儿媳妇，将自己的口粮省下来给了她，老太太大概已经死了。” 吴老爷子听闻亲妹妹的遭遇，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我到底做了什么啊？妹妹……妹妹……” 吴老爷子哭到声嘶力竭。 几乎晕倒。 隔着电话线，江寒生没办法做什么。 只能宽慰他，“吴爷爷，保重身体，才有再见的时候。安宁奶奶那儿，你今天说的话，我会转达，若是她同意见您，我们才能安排你们兄妹见面。” 江寒生给不了吴老爷子承诺。 一切都只能看吴老太那边怎么说。 吴老爷子明白江寒生这番话的道理。 当初是他疏忽，是他信错了人。 才害的妹妹受了这么多苦。 别说不见他，就是一辈子不原谅他，也是他该得的。 “寒生，还要劳烦你好好照顾我妹妹，还有……安宁那丫头。”吴老爷子擦了擦眼泪，“谢谢你，谢谢你带那丫头过来看我，谢谢你，愿意给我打这个电话。” 第233章 真相 “吴爷爷，您太客气了！不管是安奶奶，还是安宁，都是我应该照顾的。至于你和安奶奶，我和安宁的立场是一致的，希望你们两个好好的，如果有误会，就解开误会，不要让这种错过，成为一辈子的遗憾！” 吴老爷子吸了吸鼻子，“你说的对，我和妹妹都错过四十几年了，人这辈子，有几个四十几年啊，万万不能再错过了！” 挂断电话之后，吴老爷子第一件事儿，就是给同样在芙蓉市的孙子吴小虎打电话。 吴小虎这边，刚忙起来，又要跑去保卫处处接自己的电话。 他只能临时把自己的活儿，交代给食堂厨房其他人，跑去接电话。 老爷子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姑奶奶找到了，你得陪我去一趟平县！” “啥？我姑奶奶找到了？谁？” 吴老爷子定了定神，“吴小玉！” “爷爷，你也叫吴小玉，咱们老吴家，咋给儿子和女儿，取一样的名儿？”吴小虎忍不住好奇，嘟囔着问了一句。 “谁说我们老吴家，儿子和女儿和女儿一样的名儿？” “您说的啊！”吴小虎一脸理直气壮。 “你放屁！”吴老爷子直接开骂。 “爷爷，不带您这样的，啥话都是您自己亲口说的，我就是个听话的。”吴小虎满脸委屈。 “你委屈个屁，赶紧给我请好假！”吴老爷子用那哑了的嗓子大声说。 “爷爷，你嗓子咋哑了？” “不该你管的事儿，少管！赶紧的请假。”吴老爷子催促。 “知道啦！那我要不要通知我爹娘？我那些叔伯？”吴小虎问。 “你说了？” “当然要！我们家姑奶奶，可是我们老吴家，唯一的女同志，我们得自己宠！！！”吴小虎浑身都是劲儿。 他们老吴家，三代都是臭烘烘的男人。 总算有个不一样的女同志。 别说是年纪大了，就算是肚子里一块肥肉，也得宠上天。 “谁说，你姑奶奶是唯一的女同志。”吴老爷子纠正吴小虎话里的错误。 “啥意思？您还有妹妹？我还有姑奶奶？”吴小虎来了劲儿了。 他这一下子两位姑奶奶了？ “你头蠢驴！我有说是你姑奶奶吗？你姑奶奶有个孙女儿，她……” 吴老爷子刚想说，人孙子吴小虎也认识，谁曾想，这小子一个惊呼，把吴老爷子都吓傻了。 “我姑奶奶有孙女？爷爷，你说的是真的？我姑奶奶的亲孙女，比我小？肯定是的，谁叫你老人家比妹妹年纪大，那她就只能是我吴小虎的妹子了！哈哈哈，我吴小虎有妹妹啦！” 吴小虎那杠铃般的笑声，刺耳到吴老爷子将电话都挂了。 他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这傻小子的笑声，太可怕了。 吴老爷子用力的深呼吸，他要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没错，就是这样！ …… 江寒生没敢耽误时间，径直回了大队。 一来一去，路上没耽误时间，但找人和打电话，花了些时间。 江寒生回去的时候，错过了午饭。 不过有安宁和老太太在，午饭给他热锅里。 他一回去，吃了饭，两个人就背着老太太，躲在一处没人的角落。 安宁听，江寒生说。 于是，安宁总算是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 吴老爷子信错了人，她奶奶则是整件事的受害者。 但那位邻居婶子，是罪魁祸首。 三根金条，别说照顾老太太一时，就是一年，也不吃亏。 但这人，太过贪心了。 拿了钱，不管她奶奶。 最后害的她奶奶饿着肚子，一个人跑到街上，还遇上了人贩子。 此人，绝对不能放过！ 安宁：“我先把这些事，告诉老太太，看看老太太那边，愿不愿意接受这个解释。”安宁道。 去老太太那儿，说明真相，还是安宁一个人出马。 可能是没想好，怎么开头。 上午在老太太身边，嘴巴跟抹了蜜一样的安宁，这会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老太太何等聪明，瞬间看出了孙女不对劲，“有啥话，就说呗，害怕我吃了你？” 安宁：“奶，您怎么这么聪明？” 让她想找借口，都找不了。 “我这老太婆聪明，你才知道啊！”老太太倒是不谦虚。 安宁鼓足了勇气，“奶，我上午让寒生哥打电话给吴老爷子了！您别生气，我们只是不想您和吴老爷子一直误会下去。当年，他给您找了个照顾您的人，是你们当时的邻居婶子。” “你说陈翠莲？”老太太说了一个名字。 安宁不认识这位。 “奶……” “当年陈翠莲每天来我家，一抓到机会，就挑拨我和我大哥的关系。说看到我大哥在酒楼里吃香的喝辣的，说我大哥嫌我腿脚不方便，是个累赘。” “一开始，我根本不信她说的。大哥若是嫌我是累赘，又怎会辛苦带我远离京城？大哥要是嫌我是累赘，又怎会答应爹娘，会好好照顾我？” “可一天又一天，偏又只有她每日给我送一些米汤，若不是那些东西吊着我的命，我早死了。” 老太太说出自己的经历。 安宁：“奶，吴老爷子给这位陈翠莲三根金条，让她照顾你。” “她没有！”吴老太情绪有些激动。 “奶……” “我相信我大哥！”老太太突然道。 那便是那个叫陈翠莲的搞的鬼。 安宁：“奶，你到底是怎么离开家的？陈翠莲和吴老爷子说，你要买冰糖葫芦，趁着她洗衣做饭的时候，偷偷走的。” “我不是，是她告诉我，我大哥有消息了，就在附近的酒楼吃饭，我想找他问清楚。结果走出去没多远，就昏倒了，醒来的时候，人贩子捆了我……她是亲眼看着我离家的。” 回忆过去，老太太的心，仍旧疼的厉害。 安宁：“奶，我有个大胆猜测。” 吴老太看着安宁。 “会不会……当年您被人贩子拐走，就是这个陈翠莲搞得鬼？您自己也说，那样一个年岁，谁会花钱，买一个缠足，又不能干活儿的女人？” 人贩子若是真的要钱，将老太太卖到妓院，到手的钱，不是更多吗？ 第234章 速备礼物 就算人贩子没有这种头脑，那个叫陈翠莲的邻家婶子，也疑点重重。 吴老太思索着安宁的话。 过了好半响，才开口，“我和我大哥，都被那个女人骗了？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老太太情绪有些激动。 安宁握住她的手，“奶，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不过……也八、九不离十！吴老爷子给了她三根金条的事情，她从未提过。 反而用一碗米汤，挟恩图报，故意挑拨您和吴爷爷的关系，最后弄得你们兄妹反目成仇，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日日喝米汤，就是婴儿，也不能保证能吃饱肚子。 更何况，那会儿已经九岁的她奶奶。 那会儿，那陈翠莲是大人，她奶再厉害，也是个孩子。 更何况，她从小娇养长大，连苦头都不曾吃过，又怎么会是陈翠莲的对手。 至于吴老爷子，那个年纪，想到了找人照顾亲妹妹，虽有疏忽，但至少比老太太以为的，他抛弃了她，要好得多。 “奶，吴老爷子想见见您，您要不要同意见见他？或许一切的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两边传话，总会有遗漏的，倒不如，让两个当事人，面对面。 陈翠莲利用的，便是两兄妹彼此不见的信息差，若是他们能够见到彼此，敞开心扉，那陈翠莲处心积虑的所作所为，便都能公之于众。 吴老太叹了口气，“见吧！” 安宁将老太太同意见吴老爷子的事儿，告知江寒生。 她的打算，是明天一早，再让江寒生去一趟县城，结果江寒生提出现在就去。 “他们两个，已经错过了四十九年，相信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们来说，都无比珍贵。我早些去，也好早让吴老爷子来平县一趟。” 安宁点了点头，“好！我和你一起去。” 眼下，老太太这儿，安宁没那么担心了。 她相信，老太太不会想歪，更不会做傻事。 而且这时候，给老太太一点冷静时间，反而是好事。 江寒生还是骑自行车去县城，不过这一次，有安宁陪着。 一路上，稀疏平常的花草，也成了好风景。 二人一到县城，直奔邮局。 同样的电话打过去，第一国营饭店那边告诉江寒生，老吴大厨休了长假。 “长假？” “是啊，老吴大厨，在厨师岗位兢兢业业这么些年，一次假，也没有请过。如今年纪大了，有个头疼脑热也正常，你要找他，只能去他家了。”第一国营饭店的人，如是解释。 “他有没有说哪里不舒服？” 虽然江寒生已经猜到，吴老爷子请假是为了什么。 但他仍旧担心，吴老爷子的身体出状况。 “没有具体说哪儿，指了好些个地方呢！” “谢谢你同志。” “不必客气，欢迎来第一国营饭店吃饭。” 挂断电话，江寒生又联系吴小虎。 他原以为，找吴小虎，比找吴老爷子要简单的多。 结果打电话过去，吴小虎也请假了。 同样是病假。 再一打听，吴小虎告诉他们厂长，自己扭伤了手，端不了锅，拿不了铲。 厂长给他批了十天的长假。 江寒生和安宁两个你看我，我看你，脸上同时露出一抹无奈的笑。 “这下子，想找人，怕是都为难了！”安宁说。 “既然我们找不到他们，那就只能让他们找我们！”江寒生说。 “问题是，他们能找到我们吗？这平县，可不小。” “是真不小，特别是加了个矿区之后。” “等等，矿区！”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同时开口。 然而相视一笑。 江寒生和安宁当初拍了结婚合照，他们自己没时间拿，就拜托吴小虎去照相馆拿照片。 然后将照片放到来矿区的拉煤火车上，通知他们一声，他们自己去取。 吴小虎人不笨，一定能够找到矿区。 安宁：“我们先去矿区知会一声，若是他们到了，肯定要找看门大爷，或者辛叔和骆叔他们打听你。” 安排好一切。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静待吴老爷子和吴小虎上门。 与此同时，吴小虎人在邮局。 自家十九个叔伯，以及他爹娘，他挨个发了电报。 三分五一个字，瞧着不算贵，但二十个人下来，也要不少钱。 吴小虎在进邮局前，就写好了自己要发的电报内容。 【找到姑奶奶表妹亲的速备礼物】 吴小虎本来想让他们速回，可他们不像自己，就在芙蓉市。 他爹娘离的最近，也是在省城。 哪怕是他爹娘要回来，也得好好合计。 他们做厨子的，待遇好，油水多，是不假。 可假期这玩意儿，基本没有。 就是过年，厂里只要有职工自愿工作，他就得留厂里，给那些人做饭。 虽说有轮班制一说，可过年，谁不想放假？ 也得按照规矩来才是。 要是他们老吴家的人，各个都用生病来请假，这得多吓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老吴家，要绝根了！ 所以，权衡之后，吴小虎觉得，比起人来，寄些东西来更好。 到时候，他一定要让姑奶奶，他表妹，感受到整个老吴家对她们的爱！ 电报发过去，需要一些时间。 普通的两到三天。 加急的四到六个小时。 特急的普通人用不到，那都是公务形式，两个小时，就能到收报人手中。 而电报的快慢，基本根据内容来的，他这种，发报员审核过后，直接定为普通级别，等于最少要两三天左右的时间，才能到他那些叔伯和爹娘手上。 吴小虎期待他们早点收到电报，早早的备上他们的见面礼。 吴小虎回去收拾了几件衣服，还把自己珍藏多年的巴掌大小玉佛给找了出来。 这是他吴小虎正儿八经自己挣来的宝贝，值钱的很！ 这东西，给姑奶奶正好。 表妹，他给啥好？ 要不直接送钱？ 吴小虎想的正出声，家里传来吴老爷子的声音。 “臭小子，赶紧过来帮忙，这些东西，都得打包给你姑奶奶送去！” 吴小虎循着声音，去找吴老爷子，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第235章 这事儿，没完 吴老爷子将这些年，给妹妹买的东西，全给找了出来。 房间的地板上，瞬间堆成了山。 有金银首饰，有衣服，有布料。 还有些小孩儿的玩意儿，吴小虎小时候，都没有玩过。 这不对比不知道，一对比，吴小虎差点哭出来。 他就知道，他爷爷孙子太多了，他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根本不是老爷子心上的那个。 吴小虎：“爷爷，你准备将这些东西，这一次全都拿过去？” 吴老爷子瞥了他一眼，觉得这孙子，脑子不好使，“这些都是我妹妹的，当然要带过去。” “不是，爷爷，咱们两个，两双手也带不了这么多东西啊！” 他都只带两样东西，一个玉佛，再带上自己的存款。 当然票证那些，也得准备好。 他带了十斤肉票，粮票带了七十斤，油票带了五斤，芙蓉市和平县的粮油肉票都是通用的，带过去，肯定用得上。 到时候，他带姑奶奶下馆子，带妹妹去买吃的。 她们喜欢啥，自己就给买啥！ “那就能带多少，带多少！”吴老爷子道。 吴小虎：“……” 他咋觉得，他爷爷这个能带多少，是唬人的？ “明天一早上，我们就坐火车去平县，别耽误我见妹妹！”吴老爷子道。 “爷爷，你还没告诉我，我姑奶奶住哪儿，我们要找谁碰头。咱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吧！”吴小虎自觉聪明了一回。 “谁说是无头苍蝇？我们要去找寒生！” “哦哦哦，我知道了，先找老江，再让他带我们去找我姑奶奶，我小表妹！爷爷，高啊，寒生那几顿饭，还真没白吃，这不，就被您用上了！” 吴小虎笑得一脸鸡贼。 吴老爷子瞧着这傻孙子，多余的一个字，都不想说。 吴小虎决定留下来和爷爷一起整理行李，最好先拿一些实用的东西，给自己亲姑奶奶带过去。 等亲戚一认，再把他姑奶奶，接来洋楼养老。 但吴老爷子觉得每一样东西都实用。 爷孙两个意见不统一，光是整理东西，就费了不少心神。 好不容易选好了东西，结果还是大包小包的。 吴小虎干脆不管了。 他养了这么些年的肉，是该派上用场了。 …… 安宁在家里等了两天。 也不见吴老爷子和吴小虎找来。 她都有些担心，吴小虎会不会忘了矿区？ 他们是不是直接来了平县，没有人带他们？ 昨天江寒生倒是去了一次矿区，不管是看门的大叔，还是辛叔，骆叔那儿，都说没见到吴老爷子和吴小虎。 到了第二天下午，安宁在家睡午觉。 刚睡着，就听见外头有人叫自己。 安宁起身穿好衣服，走到院子里。 喊她的是金爱菊。 她身边跟着的，便是吴老爷子和吴小虎两祖孙，再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大队的赵大勇。 金爱菊指着安宁，“这个就是寒生他媳妇儿！” 吴老爷子和吴小虎两个，同时看向她。 吴老爷子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这是他妹妹的亲孙女，也就是他的小外孙女。 “安宁妹妹，找到你可太好了！”吴小虎高兴迎了上去。 一边还不忘和安宁炫耀，“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喜事儿，我们找到我姑奶奶了！你知道吗？我吴小虎还有一个表妹，是妹妹哦，不是那种臭烘烘的小子们了！” 吴小虎笑得很大声，那单纯的样子，安宁猜出，吴老爷子还没告诉他整件事的真相。 安宁勾起嘴角，“恭喜啊！” “是得恭喜！老江呢？我得让他带我们去找我姑奶奶和表妹！” 安宁：“他干活儿去了。” “干活儿？在哪儿？我去找他！” 这时候，金爱菊开口：“寒生那儿，我已经让人去喊了！安宁丫头，这两位，说是找你和寒生的，在县城来乡下的路上，他们刚好遇上了大勇。 大勇就把人给带过来了。还有不少东西，在我们家，你待会儿等寒生回来，找个牛车，给拉回来。” 安宁闻言，赶忙向金爱菊道谢，“婶婶，赵大哥，谢谢你们！” “谢啥，你帮我们的事儿，还少啊？” “就是，安宁妹子，你不用这么客气！”赵大勇道。 目送两位离开。 安宁将吴老爷子和吴小虎请到了屋内。 等江寒生收到消息赶回来，安宁已经给两位备好了茶。 安宁刚刚将老太太愿意见吴老爷子的事儿，告诉他。 本就红了眼眶的人，这会儿更是呜咽不止。 吴小虎对这些事儿，知之甚少。 甚至不理解，自己爷爷，怎么好好地，就哭了起来。 “爷爷，您这哭啥啊？见我姑奶奶，您亲妹妹，这不是顶好的事儿吗？应该高兴才是！” 吴老爷子仍旧泪流不止。 吴小虎看向江寒生，“老江，你快劝劝我爷爷，别总这么哭，年纪大了，哭瞎了眼睛，可怎么好！” 江寒生叹了口气，告诉他，“老爷子和你姑奶奶之间，有点误会。” “误会？啥误会？” 江寒生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吴小虎。 吴小虎听完目瞪口呆。 “这……竟然还有这么一段故事？我姑奶奶，她吃了这么多苦？那个叫陈翠莲的呢？她现在在哪儿？”吴小虎暴脾气来了。 别说这婆娘比他爷爷和姑奶奶年纪都大。 就是入了土，他也得把她坟给刨了！ 吴老爷子听到此处，更是痛苦。 双手捂着眼睛，失声痛哭。 “爷爷，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说啊，那陈翠莲人在哪儿？”吴小虎焦急问。 吴老爷子看向他，“你每年去看的陈奶奶，便是陈翠莲。” 吴小虎一听这话，瞬间炸毛。 他打小，从有记忆开始，他爷爷每年都带他们去走亲戚。 明明爷爷说过，他们老吴家，是外来户。 祖籍是在齐鲁，这芙蓉市，是他们无奈搬迁之所。 亲戚们，要么留在了首都，要么就回了齐鲁。 好些亲戚，早些年，就断了联系。 但就算这样，他们每年都会去看望一个老太太。 好吃的，好喝的，跟不要钱似的，往她家送。 他只晓得，喊那个老太婆陈奶奶，具体老太婆叫啥名，爷爷没提过。 却没想到，这老太婆，是害他爷爷和他姑奶奶的罪魁祸首。 第236章 兄妹相见 “死老太婆，我找她去！”吴小虎蹭的一下站起身，握紧拳头。 江寒生将手放在他手腕上，“人我们自然不会放过，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让吴爷爷和安宁的奶奶相认。” “等等，老江，你说谁的奶奶？”吴小虎怀疑自己幻听了。 他刚刚好像听到了安宁奶奶？ 安宁这时候冲吴小虎道：“小虎哥哥，你好啊，我奶奶就是你口中的姑奶奶，而我就是你想见的妹妹。” 吴小虎圆目瞪大如铜铃。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他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结果痛的嗷嗷直叫。 “妹妹，你真的是我妹妹？”吴小虎又激动，又不敢相信。 他想象的妹妹，不对，他根本没想到，妹妹是个什么样子的。 就觉得，肯定比他小。 嘿，还真比他小。 好看，脾气也好。 “你奶奶是我姑奶奶，你是我妹妹，那老江岂不是成了我妹夫？还是沾亲带故的那种？”吴小虎后知后觉的傻笑。 要不是这会儿，老爷子心情不好，他还要问问老爷子，干嘛隐瞒自己这么大的事儿。 害的他完全没有准备。 吴小虎伸进自己随身背的挎包，从里头，抓出一把被团成纸团的大黑十。 “妹妹，这是给你的……给你的见面礼。” 吴小虎一点不嫌俗气。 安宁：“小虎哥，倒也不必这么客气！我们先带吴爷爷去见我奶奶。” 兄妹两个之间，不管天大的误会，也让他们先见面再说。 吴小虎：“也是，赶紧的！” 一群人，赶紧去老太太那儿。 吴老爷子虽然已经六十有二岁，但身子骨一向硬朗。 走路都带风。 可这一次，当安宁告诉他，离她奶奶的家，越来越近的时候，老爷子脚上像是灌铅了一样，走都走不动了。 幸好江寒生和吴小虎两个一左一右的扶着他。 “这就是我奶奶住了几十年的地方！”安宁停在老安家院子门口。 “我爷爷姓安，村里人都喜欢叫我奶奶安奶奶，或者安家老太太。” 随着安宁话音刚落，屋子里，走出来一个提着木桶，裹着小脚的老太太。 “玉……玉儿……”吴老爷子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老太太抬起头，看到被江寒生和一个陌生男人搀扶着的老头。 瞬间热泪盈眶，“大……哥，是你吗？” 她哑着嗓子，大声喊着。 “玉儿……” 吴老爷子抽回被江寒生和吴小虎搀着的手臂，一个箭步冲上去，推开安家的院门，最后停在了老太太面前。 “妹妹……” “大哥……”随着这声大哥喊出声，老太太手里的木桶应声落在地上。 兄妹两个，直接抱在了一起。 吴老爷子哭，老太太也哭。 两个人放声大哭着，这四十九年来的分离。 这四十九年来的误会，愤恨，思念，一切的一切，都化作了眼泪。 安宁的眼眶也红了。 她扭头看了一眼江寒生和吴小虎。 江寒生一直是很内敛的人，你看不到他会随时掉眼泪。 但不代表他不会难受。 吴小虎已经掩面哭了起来，“呜呜呜，太不是人了，缺德玩意儿，这么害我姑奶奶。” 安宁眯起双眼，脸上愤怒的情绪外露，“虽说那陈翠莲，如今可能已经是八十岁老奶奶了，可她当年犯下的罪过，不会因为她年纪大，就此消失。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在靠奶奶的名义，坑蒙拐骗！” “何止是她，他们全家都不是好东西！我还没入伍之前，大过年的，他孙子就找我要压岁钱，我那会儿才多大？ 明明我们提了那么多东西去看她，但是她从来不留我们吃饭，我爷爷给她家小孩儿发压岁钱，她也从来不给我们发，还说啥我们老吴家的孩子，各个有出息，肯定看不上，她那一分半分钱的。动不动，就找我爷爷哭穷！他们家，占我们老吴家便宜，算是占够了！ 去年我退伍回来，老太婆想把她亲戚介绍给我做对象，还说什么，她家亲戚从小到大娇养，得多准备点聘礼，才能把人家娶进门。 好家伙，自己跑去我工作的食堂，趁着我不在，打着我的名义，拿了一堆吃的，事后还到处和人家说，在和我处对象，说我们老吴家以后什么东西都是她的。” 吴小虎记性不好。 除了之前认识过命的朋友。 譬如江寒生那些，其他人，做了什么事情，他基本三天就忘记了。 去年他被折腾的够惨，花了半年时间，才忘记那些事儿。 如今想起，吴小虎只觉得恶心，恶心至极。 安宁听到此处，眉头一紧皱成了一团。 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们一家子，怕是吸血，上了瘾。 安宁：“这笔账，我们得讨回来！” “是要好好讨回来，我吴小虎第一个不让他们好过！” 院子外，安宁、江寒生还有吴小虎三个，想着怎么对付陈翠莲。 院子里，吴老爷子和老太太终于是不哭了，却仍旧在小声啜泣。 “大哥，先进屋，我去给你倒茶。” 吴老爷子打量着老安家。 这环境，不说比当年他们在京城的时候。 就是比他现在的小洋楼，也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妹妹这些年，就在这个地方吃苦受罪。 干不完的活儿，缺衣少吃。 吴老爷子越想，越是心疼。 他跟着老太太进屋。 每见到一处地方，眉头的皱纹，都愈发的深了。 老太太给他倒了茶水，兄妹两个坐在一起。 不知道从何说起，但是又不得不说。 “大哥，这些年你过的……” “不好，一点也不好。”吴老爷子摇头。 他想妹妹。 “我找了你好久，在报纸上刊登过消息，找人找过你，但是都没有用。妹妹，对不起，当年要不是我不懂事，也不会被人钻了空子，害你受这么多年的苦，对不起……” 吴老爷子说着，又开始掉眼泪。 安老太从怀里拿出一方洗的发白的手帕，递给吴老爷子，“擦擦，别哭了！咱们两兄妹这辈子还能再见，不该哭的，该笑。” 第237章 实在是高 吴老爷子怎么能不哭。 他妹妹吃了多少苦头啊。 本来她可以好好长大，受尽宠爱。 终究是他做错了。 没有责任心，护不住妹妹。 还瞎了眼，识人不清，被人耍的团团转。 他就是个笨蛋，愚不可及的笨蛋。 吴老爷子哭的快要昏倒，安宁他们三个，你看我，我看你。 吴小虎第一个开口：“要不、再让我爷爷哭半个……不行，这至少得哭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我们再安抚他的情绪？” 安宁嘴角抽了一下。 之前是谁说，吴爷爷哭多了，要瞎眼的？ 这特么是真孙子，亲的！ 安宁上前，冲吴老爷子道：“吴爷爷，过去的错误已经发生，您要是一直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怎么珍惜眼前的人啊？您和我奶奶两个，跨越了四十九年，好不容易才能再见，再续兄妹情缘。往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珍贵无比！您别难过，也别自责，好好过好以后的日子，只有这样，才能让挑拨离间，恶毒至极的小人算盘落空！” 吴老爷子看着安宁。 安老太道：“大哥，宁宁说的没错，咱们已经错过了这么久，难道还要因为过去的错误，痛苦下去吗？” 吴老爷子拼命摇头，“不……” “大哥，说些高兴的事儿。你结婚了吗？这些年，过的怎么样？” 安老太话刚落，吴小虎跳了出来。 “结了、结了！姑奶奶，我爷爷结婚了，儿子生了十二个，孙子有六十五个，我是这些孙子其中的一个，我叫吴小虎，虎头虎脑那个虎！第一次见姑奶奶，请姑奶奶受我一拜！” 说完，吴小虎直接跪在了安老太面前，直接来个大叩首。 这大礼，把安老太都搞懵了。 这还不算，这小子，又从身上的挎包隔层口袋里，拿出他准备好的玉佛。 “姑奶奶，小虎的见面礼，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祝姑奶奶从今往后，开开心心，平安顺遂！” 安老太没接玉佛。 这些东西，别人或许当成宝贝，安老太小时候，当石头玩儿的。 更何况，她一个姑奶奶，都没有给小虎准备礼物，又怎么能接受他的见面礼？ 老太太抓着吴小虎胖乎乎的手，“好孩子，这些年，照顾你爷爷，辛苦了！” “不辛苦，一点也不辛苦，我爷爷可好了！姑奶奶，您长得可真好看，我爷爷说妹妹长得像您年轻时候，我虽然没有见过，但妹妹是大美人，您一定也是！有姑奶奶真好，以后我也会孝顺我爷爷那样，孝顺姑奶奶您的！” 吴小虎一番操作，完完全全的拉近了自己和安老太的距离。 安宁更是忍不住，偷偷竖起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 狗腿，实在是狗腿！ 安宁没忍住，小声问江寒生：“就小虎哥这抹了糖精似的嘴，不应该在任何领域，都混的顺风顺水吗？他怎么会回来的？” 安宁说的是退伍一事。 江寒生是因为腿伤，安宁能理解。 她这表哥，能吃能睡的，就是胖了点儿，没看出哪里不对劲啊。 江寒生没回答，但吴小虎退伍这事儿，他也确实清楚。 就是一个鸡腿的事儿。 不过吴小虎本人不说，江寒生也不想提及。 江寒生不说话，安宁还以为他不清楚。 索性也不继续问了。 等到吴小虎哄好老太太。 老太太朝安宁和寒生招手，“宁宁，寒生，你们两个过来。”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上前。 “快来见过你们大爷爷。”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做不到吴小虎这样，直接来个大叩首。 但也很尊敬吴老爷子。 “大爷爷。”安宁冲吴老爷子喊了一声。 吴老爷子连忙点头，“那会儿，见你觉得你像你奶奶，没想到你们真有关系，宁宁谢谢你让我见到你，谢谢你和寒生的细心和耐心，帮我找到了妹妹。” “大爷爷，您客气了！” 吴老爷子看向江寒生，江寒生也喊了一声大爷爷过后，吴老爷子道：“初次见寒生，就觉得喜欢，没想到，我们竟然是一家人！” 安宁：“这大概就是缘分？” “是缘分！”吴老爷子认同这句话。 要不是缘分，他见不到妹妹。 不会有这么优秀的外孙女和外孙女婿。 “大爷爷，那个陈翠莲……” 提到罪魁祸首的名字，吴老爷子气的牙痒痒，“我不会放过她的！” 说完，吴老爷子看向安老太，“小玉，你跟我去一趟芙蓉市，我们报公安！她这种人，只配在监狱里度过余生。还有这些年，被他们家骗走的东西，我要统统拿回来，就算是喂狗，也不能便宜了他们！” 当年妹妹走丢之后，陈翠莲假惺惺的在吴老爷子面前自责，说妹妹要买糖葫芦，她不该阻止的，她就应该提前买好。 更不该扔下妹妹一个人去厨房做饭。 吴老爷子那时候，浑浑噩噩，只想着找妹妹。 陈翠莲那时候，又早出晚归也跟着他一起找，一提起妹妹走失，就开始哭，说妹妹一直抱怨，他不回家，不理她。 吴老爷子也自然而然的，觉得一切的错，都在自己，不在陈翠莲。 加上他在自己最难的时候，陈翠莲还愿意帮自己找妹妹。 吴老爷子对陈翠莲没有恨，只有感激。 如今，吴老爷子想到过去的自己，恨不得立刻掐死自己。 “大哥，在报公安之前，我要见见那女人。我要问问她，当年为什么要这么害我们兄妹！我还要问问她，当年到底是不是她勾结拐子，把我拐走了！” 吴老爷子：“听你的！这件事，必须弄得清清楚楚！” 不提陈翠莲，兄妹两个其实还有很多话要聊。 安老太生育了三子一女，除了在省城早就不和家里联系的女儿安豆豆。 还有一个在矿区工作的儿子。 另外两个儿子，目前在乡下种地。 安老太的子孙，不如吴老爷子多，安老太就五个孙子，一个宝贝孙女。 在农村，孩子出生后，夭折不是新闻的年代，安老太还是庆幸的。 自己的孩子们，孙子们，都有存活下来。 唯一心痛的，还是自己的大儿媳妇赵小兰。 她是被活活饿死的。 和安老太不一样，吴老爷子十二个儿子，他和妻子都养大，且养活了。 但吴老爷子无比内疚，要是他早点找到妹妹，那安宁的娘，肯定不会饿死，他就是自己不吃，也会护着妹妹一家子。 第238章 平凡的生活 兄妹两个，情绪渐渐稳定。 安宁他们，决定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他们。 以免他们有什么想说的话，是在他们在场，老爷子和老太太不好意思说的。 走出老安家的院子，吴小虎直接朝安宁张开双手。 “妹妹，哥哥还没抱抱你！能有妹妹，我太高兴了，来哥哥抱抱！” 吴小虎预料中，软乎乎的妹妹，没有抱到。 江寒生拦在他身前，面前的妹妹，变成了人墙。 害的吴小虎只能硬生生的停住脚步。 他看了一眼江寒生，嘟囔了一句，“小气！不就是你媳妇儿吗？那也是我妹妹啊！我做哥哥的，抱抱妹妹怎么啦？” 江寒生才不管他说了什么，自家媳妇，除了他，别的男人，不能靠近！ 安宁在旁边笑得花枝乱颤，自家男人吃起醋来，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对了，我爷爷拿了好多东西，都是送给我姑奶奶的，我们去拿。”吴小虎道。 奇* 书*网 *w*w* w*.*q*i *s*q *i* s* h* u* 9* 9* .* c* o* m 方才那玉佛没送出去，吴小虎打算悄咪咪的将玉佛藏进自家爷爷准备的东西里头浑水摸鱼。 自己的东西，姑奶奶不接，自己爷爷准备的，她能不接？ 吴小虎算盘都打好了。 江寒生和安宁陪着他一起去拿东西，大包小包的，两个大男人，扛起来也有些吃力。 安宁见状，忍不住问：“你们这是将家都搬来了吗？” 吴小虎：“这就搬家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爷爷活了多少岁？六十二岁！我姑奶奶丢了多少年？四十九年！就是一年买一样，那也得四十九样对不对？更何况，这里头还有几块石头。” “石头？”安宁目瞪口呆。 跑这么远，就是为了送石头？ 吴小虎看自家妹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歪了，以为他爷爷是傻子。 “妹妹，你别多想，不是普通石头，都是翡翠原石！我爷爷年轻时候，遇上了不少奇人，攒了不少宝贝。” 安宁：“！！！” “嘿嘿，妹妹，你要是在我们家长大，那就太好了。”吴小虎忍不住去想。 他比妹妹大，妹妹小时候，肯定更可爱。 他做哥哥的，天天带妹妹出去玩儿，哪里还有老江啥事儿啊？ 越想，越觉得美。 吴小虎自己都傻笑了起来。 等他回过神，江寒生已经带着安宁，走了好远。 吴小虎：“等等我啊，妹妹，你慢点儿，别摔了，哥哥在旁边保护你！” 吴小虎喊得越大声，江寒生脸上的表情越冷。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安宁光表哥，就有六十多个。 往后这亲戚要是认下来，要是个个都跟吴小虎一样，那…… 江寒生突然生出一股很强的危机感。 他扭头看向安宁，嗓音有些低沉，“以后离他们远一点。” 安宁：“他们？” “那些居心不良，试图将你拐走的人。”江寒生解释。 安宁觉得好像，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了，能轻易被人骗走？ 不过她还是乖巧的点头，“都听你的。” 江寒生见她眉眼弯弯，笑容灿烂，心跳突然就加快了。 安宁的二叔，三叔他们，还有家里一些个孩子们，都是黄昏时候回来的。 出去一下午，家里多了两个陌生人。 还是自家亲戚。 几个人都觉得惊奇。 安老太没对这些人说个中缘由，就说自己和亲大哥失散，如今亲大哥找来了，他们兄妹感情依旧如初。 吴小虎还是最殷勤的那个。 和安宁的二叔，三叔他们问好。 陪旺旺说话。 安宁算是看出来了，他就是个自来熟。 没一会儿，就能和大家打成一团。 晚饭是安宁做的，和安老太以往做的菜一样，都是素菜当头。 主食则是红薯。 队上这几天，已经开挖红薯了。 红薯任务不重，又属于粗粮范畴，村里每年种的红薯，大部分都是留给大队自己人吃的。 而开挖红薯，挖烂破皮的那些，大队长会组织人，当天就分一些下去。 其他完好无损的，要不放进地窖，要不就切片，和根茎叶一起晒干，磨成粉，做成红薯面。 吴老爷子看着妹妹一家子吃的这么素，忍不住问：“你们平时都是这么吃的吗？” 安老太解释：“大部分乡下人都是这么吃的。前两年，瓜菜代，主食也不像现在这样多。不过大家都熬过来了，我们大队，没有饿死的人。” “是啊，大舅，其实这还算好的，娘的厨艺好，她做啥我们都爱吃。”安二牛开口。 安三毛跟着附和，“就是，娘的手艺好，青菜我们也吃的津津有味！” 说着，夹了一大筷子青菜往嘴里塞。 一口下去，味道不对。 安宁：“三叔，今天的菜，是我做的。” 安三毛：“……也好吃。” 安宁手艺比不得安老太，青菜炒出来，也只能是个青菜味。 油少了，盐少了，菜生了，老了，都正常。 吃惯了老太太做的饭，她的饭，确实不咋地。 好在，大家都还挺配合的吃了精光。 饭后，吴小虎要洗碗，安宁两个婶婶抢着干活儿。 “小虎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干活儿的道理，你和大舅好好休息，好好玩儿，有啥需要的，就告诉我们。”赵淑芳道。 李春花：“去玩儿，去玩儿！” 吴小虎干活儿是干不成了。 他又闲不住。 听说旺旺他们，要去河边游泳，他二话不说，跟着一起去。 吴老爷子告诉安老太，他想请大家伙儿去城里国营饭店吃饭。 “这次来的急，吃的一样没带，带的都是这些年，给你买的东西。”吴老爷子很不好意思。 他现在觉得，小虎说的没错。 他带那么多没用的东西，不如带点吃的来的实在。 安老太：“大哥，咱们都是普通人，普通人生活就好！不需要大吃大喝，而且今儿这顿，算是咱们家里比较普通的饭菜。前几天中秋节，宁宁买了不少东西回来，两只鸡，还有肉，我给她做了一顿四喜丸子，就是这个季节，没有马蹄莲，不然能让她吃到更正宗的四喜丸子。” “你……还记得做四喜丸子？”吴老爷子忍不住问。 “记得，当年爹和爷爷那么认真的教，我就是想忘记，也不敢忘记啊！” 第239章 老吴家的传人 老吴家是厨子世家，子孙后代，个个精于厨艺。 给安老太裹小脚，是时代所迫，无奈之举。 但是在厨艺这块儿，不管是两兄妹的爷爷，又或是爹爹，从未因为男女不同，而区分对待。 吴老爷子能学的，安老太也能学。 相反，老吴家的传统，一直就是对女儿娇宠一些，对儿子严厉。 如今到了他们二人这儿，依旧如此。 只可惜，老吴家阳盛阴衰。 安老太还好，生了女儿，也有孙女。 吴老爷子只有一堆臭小子。 “大哥，老吴家的传人……” “还没选出下一代，从爹娘交到我手上，到现在一直都是我。我想着，要是哪天能够再见你，就喊你和我一起评判，到底谁才有资格，成为我们老吴家鲁菜的传人。 到时候咱们祭拜过爷爷，祭拜过爹娘，正儿八经，搞个传授仪式。妹妹，安宁那丫头厨艺不怎么行，你没教她吗？还是她不肯学？”吴老爷子忍不住问。 “宁宁我从小捧在手心里，什么活儿，都舍不得让她干，下厨做饭也是。而且我这儿环境你也知道，没什么好材料可以让她练手的，不像你，一直在做厨子，大鱼大肉见得不少，也有材料折腾。” 不只是安宁没教。 老安家其他孩子，也没有教。 不过老太太不觉得可惜。 她现在觉得，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那你还打算让宁宁学吗？咱们家不重男轻女，宁宁也可以参加继承人比赛的。虽然起步晚了点，但是只要肯努力，一定可以弥补过去缺失的。你这儿要是不方便，让宁宁跟我去芙蓉市，芙蓉市第一国营饭店的食材，随便她练手，我一定会好好教她。” “做着自己吃还好，要是把做饭当成职业，宁宁不会愿意的。你有十二个儿子，六十多个孙子，传人就从他们里面选吧，就这竞争都够大了，我不想让宁宁去折腾！” 安老太了解自己孙女。 她不喜欢做饭，对做饭，也没有什么要求。 一点也不挑食，做什么，吃什么。 “也好！不过那丫头是个懂吃的，知道你做的菜里头，用了什么材料，还细心。比她那些个表哥，不知道好了多少。”吴老爷子毫不掩饰自己对安宁的喜欢和欣赏。 老太太面露得意之色。 她家宁宁，优点多了去了。 “妹妹，要不……你跟我去芙蓉市养老吧，我住的地方，除了小虎偶尔过去，就我一个人住着。往日冷冷清清的，没有一点人气，他们住的又远，天南海北的。 要是妹妹你能够过去，我们兄妹二人，除了能够相互扶持，还能一起研究祖上留下来的菜谱。”吴老爷子为了让安老太跟着自己去芙蓉市，不惜卖起了可怜。 他不需要妹妹干活儿了。 只要留在他身边吃吃喝喝，开开心心的就好。 安老太：“大哥，我也正想和你说这件事，我放不下这里，也不打算离开，你要是想我了，就来找我，或者我去你那里住几天。” “妹妹，你都吃了一辈子苦了，还要留下来继续吃苦吗？”吴老爷子眉头紧锁。 他偷偷观察过自己妹妹的手，全是大大小小的老茧，那是长期干农活儿，做家务活儿，留下来的。 他从妹妹家两个儿子的话里，也能猜到，这个家，基本都是他妹妹做饭。 老安家这些个孩子，孙子，家里里里外外，应该都是妹妹在张罗。 以前的安老太，温温柔柔，说话都不曾大声。 现在，安老太早就褪去了温柔，全身上下，都变得坚韧。 只是，在哥哥眼睛里，妹妹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需要人保护的。 “大哥，我不觉得我在吃苦，我只是在经历，每一个人都会经历的。我很开心，现在在这里很开心，等将来宁宁生了孩子，我跟着宁宁一起生活，一样会很开心。” 吴老爷子不忍心再说反驳的话。 “你开心就好！对了，我给你准备的那些东西，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吴老爷子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现在想想，自己准备的那些东西，有些其实老幼稚了。 要是妹妹不喜欢，可咋办啊？ 安老太只知道，大哥送来的东西大包小包，具体是什么，她没看过。 “大哥，你准备的东西，我都喜欢。” “那你还喜欢什么，哥哥给你买。”吴老爷子低下头，一脸不好意思。 这一刻，兄妹两个，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安老太冲吴老爷子露出一抹灿烂的笑。 吴老爷子刚想说些什么，吴小虎就和一群孩子回来了。 带头的是吴小虎。 他手上抓着一个东西，进了院子，吴老爷子和吴老太瞧见，纷纷眼睛一亮。 “是乌蛇！”安老太惊呼。 吴小虎笑了一脸，“方才和旺旺他们一起下河洗澡，好家伙，这小东西就在岸边，我一个飞扑，将蛇给抓了！” 说着，吴小虎将缠绕在手臂上的蛇高高举起。 孩子们跟在吴小虎身边，七嘴八舌的附和着。 说的皆是吴小虎的英勇。 “爷爷，姑奶奶，这蛇我看扒了皮，能炖一锅蛇羹。大夏天的，喝口蛇汤，味道绝了！” 说起来，吴小虎看到乌蛇的那一刻，几乎是眼睛发绿光。 方才在老安家，吃的全素宴，他嘴里，现在都没有滋味儿。 倒也不是嫌弃，这年头，乡下生活就是这样。 只是他做厨子，好吃好喝的吃久了，突然伙食这么素，还真受不了。 吴老爷子：“那就做蛇羹！” 吴小虎：“爷爷，反正开了头，倒不如，再看看乡下有没有青蛙和田鼠什么的。” “你还有这本事？”吴老爷子挑眉。 “我一个人肯定没有，叫上老江，肯定有！”吴小虎兴奋的摩拳擦掌。 他现在觉得这里可太好玩了。 什么都可以自己弄。 吴老爷子不管他，让他自己发挥。 反正，他发挥好了，大伙儿都有的吃。 吴小虎就跑去叫江寒生，让他和自己晚上一起去这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是能够吃的。 第240章 争宠 安宁听说晚上要去抓青蛙和田鼠，兴奋的不行。 她甚至还给吴小虎出主意，“正好赵大勇也回来了，他手上有电灯，咱们去借他的，等天一黑就行动！” “有电灯？那更好了！” “再带上桶和麻袋，小铲子也可以带，看到青蛙，电灯先照，照花眼睛，一铲子下去，直接拍晕捡走。” “没错，没错！” 兄妹两个一商量，一拍即合。 安宁嚷嚷着要跟着一起行动。 吴小虎指着让安宁多多了解他这个哥哥的本事，当场答应下来。 “妹妹，待会儿你跟在哥哥身后，哥哥保护你！” 安宁刚想点头同意，就感觉被忽视好久的某人目光，变得幽怨。 安宁：“……”有种不好的预感，肿么回事？ “晚上天太黑，路也不好走，容易摔坏。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和小虎去就行。”江寒生伸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安宁：“可我想跟着你们一起去看看，小虎哥他说……会保护我的！” 大晚上的，抓青蛙，抓田鼠，想想都好玩儿好吗？ 吴小虎一脸得意，“没错，我说的！我妹妹，我自己摔跤，都不会让她摔的，老江你要是害怕，你别去了，我带妹妹去，保证全须全尾的回来！” 江寒生无视吴小虎，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安宁的脸瞬间爆红。 江寒生摸摸她的脑袋，“乖，晚上太黑了，万一摔了，磕了，我会心疼！” 安宁晕乎乎的点头，“那……好吧！” 江寒生微笑着点头，“晚上……我会早些回来陪你。” 安宁哼哼两声，算是答应了。 旁边的吴小虎不干了。 妹妹明明答应自己了，会跟着一起去。 凭啥被这个男人哄了几句，就不去了？ 不对，这男人，还当着自己的面，亲了他妹妹。 啊啊啊啊—— 吴小虎不开心了。 他死命瞪江寒生，他要瞪到江寒生不好意思。 江寒生哪里会在乎他怎么想。 再说了，他就是故意的。 他和安宁结婚在前，他这哥哥，也不过今天才当上的。 不论是比时间，还是比别的什么，小虎都差远了。 “我先送你回去，再去大勇家借手电筒！” “嗯！” 吴小虎：“我也要去！” 江寒生看了他一眼，“你在这里等我。” “不是凭啥啊？我就要跟着一起！” 吴小虎厚着脸皮。 不仅要跟着，这一路，还主动和安宁说话。 告诉她自己知道的一些好玩的事儿。 摆明了，当着江寒生的面抢人呢。 江寒生的脸一黑再黑。 直到二人将安宁安全送到家。 “寒生哥，小虎哥，我到家了，你们赶紧去忙你们的，晚上早些回来，明天咱们吃好吃的。” 吴小虎：“好勒，还是妹妹好，这么关心哥哥。” 江寒生面色如常，“陌生人也一样关心。” “陌生人？我可不是陌生人，我是宁宁的哥哥！”吴小虎一脸得意。 江寒生一针见血，“今天才认下的！” “那也是亲的！我们同一个祖宗的。”吴小虎战斗力爆表，半点不给江寒生面子。 江寒生：“和她生活在一起最久的是我。” 吴小虎：“妹妹要是愿意，我也可以接她去芙蓉市享福，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 江寒生周边的气压，越来越低。 周身的寒气，不要命的外露。 眼看着，两个人都要杠上了。 安宁赶紧出声，“你们两个赶紧走吧，我不送了！” 说完，她径直往院子里冲，中间还差点绊倒，幸好稳住了身形。 江寒生和吴小虎两个，同时呼吸一紧。 几乎都要冲上去。 等他们反应过来，安宁冲进了屋里，嘭的一声关上房门。 吴小虎蔫了。 江寒生也觉得没劲儿了。 “我们肯定吓到妹妹了！”吴小虎叹了口气。 江寒生不出声。 吴小虎：“我说寒生，你这天天和我妹妹在一起，让我一点咋啦？” “不行！安宁是我媳妇儿。” “咋就不行了，我也是她哥哥啊！” “别的事情可以商量。”江寒生大方道。 “我也没别的事儿，和你商量啊。”吴小虎实话实说。 江寒生不理他，大步朝着赵大勇那儿走去。 赵大勇是被金爱菊通知来拿粮食的，花生和玉米，虽然还没有分到大队成员，但家里困难的，可以先上大队预支点粮食，等到分这些东西的时候，扣掉就行。 金爱菊也预支了点。 花生，玉米，再就是这两天各家都分了一些的破皮红薯，她让赵大勇一样拿一点过去给沈招娣，就说是上回帮忙的一点小报酬。 金爱菊也明确告诉赵大勇，上回让沈招娣来帮忙，就是为的现在。 这些还只是开始。 到了真正分粮食的时候，她再让赵大勇多拿点去城里分给沈招娣。 “反正你小子好好待人家，招娣是个好姑娘，不比你之前相亲的那些个差。”沈招娣交代。 赵大勇重重点头，“姐，我知道！” “知道就好，说起来，这主意，还是安宁给我出的。说是怕招娣儿不好意思拿咱们的粮食，现在说成是劳动所得，她就不会拒绝了！”金爱菊道。 到此时此刻，赵大勇才恍然大悟。 他就说，他姐不是占这么点便宜的人。 农忙的时候，非要他回来。 还非要他带着招娣一起。 之后又什么解释也没有。 “姐，谢谢你！安宁妹子和寒生那儿，你帮我说声谢谢，我下回再来，又给他们带点好吃的。” 赵大勇道。 他话刚落，金爱菊的大媳妇英子跑过来告诉他们，江寒生带着吴小虎来了。 赵大勇赶忙去见他们。 听说是借手电筒，赵大勇二话不说，去自己挎包里，拿了手电筒，还拿了备用的电池。 “电池是我才换不久的，但还是怕没电。寒生，这手电筒你先拿着使，不用急着送回来！” 赵大勇很大方。 这大方，用到江寒生身上，他很舒坦。 江寒生点了点头，说了谢谢和吴小虎一道离开。 天一黑，两个就拿着工具，趁着夜色，去了山间，田埂上。 就这样，折腾了大半夜，还真抓了些青蛙，田鼠。 准备收工的时候，田小虎瞧见一只野兔，当即冲江寒生做了暗号。 第241章 属实祸水东引了 吴小虎可不是什么愣头青。 遇到一丁点事儿，就大呼小叫。 他先是提醒江寒生，兔子的存在。 又打手势，商量好抓兔路线。 他主攻，追赶兔子，江寒生负责观察，帮他拿手电筒照四周。 兔子和青蛙不一样，即便你拿手电筒照它眼睛，它也不会因为花了眼睛，一动不动。 吴小虎之所以这么安排，完全是考虑到江寒生的腿。 深吸一口气之后，吴小虎冲江寒生的方向点了点头。 吴小虎用最快的速度，朝着兔子飞扑过去。 这边动静一出，兔子受到惊吓，慌不择路，就开始狂奔。 吴小虎在后面紧追。 一下，两下，每次吴小虎都差那么一丁点。 偏他又看上了这小兔子，舍不得放手。 偌大的田野上，吴小虎对着野兔紧追不舍。 足足追了十几分钟，那兔子竟然朝着江寒生的方向过来了。 在它快要靠近江寒生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个飞身，朝着兔子扑去，将兔子扑在身下。 “怎么样？抓住了吗？”吴小虎小声问。 “抓住了！”江寒生将身下压着的兔子抓了出来，兔子吓得发出一阵类似婴儿啼哭的叫声。 吴小虎见他抓住了兔子，才敢大声。 “哈哈哈，可算是抓住这个小东西了，跑死我了！”吴小虎一边说，一边喘粗气。 他走到江寒生跟前，江寒生已经拿绳子，绑住了兔子的双手和双脚。 吴小虎捡起地上的麻袋，冲江寒生道：“今晚收获可不小！加上晚上那条蛇，我看明天咱们不用去县城国营饭店了！光这些吃的，就够咱们吃的了。” 江寒生拿了工具，准备回去。 这时候，吴小虎开口：“等等，有个问题，你小子的腿，是真伤了？我咋看着不像啊？刚刚那个飞扑，比我做的还标准。” 那兔子跑的可不慢。 他扑下去，都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准的扑了上去？ 行动不会受限？ 江寒生：“嗯！” 吴小虎不敢再继续说了，万一揭了老将伤疤，这小子心理变态回去折磨他妹妹咋办？ “那啥，老江，人得向前看，你知道吧？” 江寒生皱眉。 听不懂。 “人这辈子，拳头只能对着外头的人，不能对着自己人，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对着自己人挥拳头！” 江寒生还是皱眉。 更听不懂了！ 吴小虎：“老江，你要是觉得心里难受了，和我说，我肉多，扛揍，我让你揍，你可别碰别人啊！” 江寒生：“……” 自觉自己暗示，暗示的差不多了。 吴小虎用力拍了一下江寒生的肩膀，“咱们现在干啥去？” “回家！” “回家好，我和你一起……”吴小虎将手搭在江寒生肩膀上。 江寒生肩膀抖了一下，吴小虎的手，直接顺着他的肩膀，滑了下来。 “你去你姑奶奶那儿，我回家。” 吴小虎不干了，“不是，老江，我大老远来，你连住的地方，都不给我安排。你这么小气，我妹妹知道吗？” 江寒生大步朝前。 吴小虎跟在身后，“你不让我去，我偏要去！那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家，我妹妹也有份儿的。” 不管他说什么，江寒生都不理他。 吴小虎一路追到江寒生家。 他人还没进去，江寒生直接关了院门。 这时候，头顶月光高挂，伴随着一股凉风袭来，吴小虎只觉得心里拔凉。 他被人无视了！ 嗷！ 江寒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安宁不清楚。 她只晓得隔天一早，自己躺在江寒生怀里，头枕着他的胳膊，两个人紧密又紧密。 而他，还没有睡醒。 昨天夜里，他和小虎哥去抓了一夜的青蛙？ 应该累惨了吧！ 安宁不敢吵醒他，轻手轻脚的想从他身上离开，刚碰到他的胳膊，他就醒了。 江寒生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捧着安宁的脸，亲了一口。 安宁瞬间红了脸。 结婚这么久了，虽然夫妻之间，该做的也都做了。 但安宁总是害羞的那个。 反观江寒生，早就习惯了和安宁的各种亲密互动。 偶尔还心血来潮，要和安宁讨论某些生活。 他倒是满足了，只是每回害的安宁腰酸背痛，怀疑人生。 “你再睡会儿，我……我先去洗漱。”安宁说。 江寒生不肯放手。 目的倒也明显，他想让安宁陪着他。 “寒生哥……”安宁冲他服软，本意是让他放手，结果他抓的更紧了。 安宁挣脱是肯定挣脱不开的。 索性放弃了。 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着眼睛，准备继续睡觉。 还没睡着，院子外，就响起了吴小虎的声音。 “老江，快起来！咱们昨天夜里抓的那些青蛙，田鼠，还没处理呢！赶紧的，我们两个一起去处理，你别睡懒觉了。” 吴小虎嗓门堪比打雷。 他是故意的。 昨天回去之后，越想越气。 老江那小子，打从他成了安宁的哥哥之后，就对自己有敌意。 一心想着一个人霸占他妹妹。 他就是要让他知道，他这个哥哥，也是能够随时随地的让他不爽的。 安宁睁开眼睛，刚想出声，江寒生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不用管他！他练嗓子。” 安宁瞪大双眼。 什么鬼？ 人家明明让他出去，哪有练什么嗓子？ 这边，江寒生不让安宁起来，自己也不出去。 就让吴小虎一个人在屋外头喊。 “老江，兔子都等了你一夜了，就等着你剥皮红烧了！” “老江，着火了，火要烧到你屁股啦！” 吴小虎嗓门大，嗓门粗。 站的位置，又刚好是靠近老江家的。 声音几乎全传到了老江家那群人耳朵里。 江老太被他活生生吵醒。 气的大骂，“哪个不要脸的，在外头鬼哭狼嚎，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不止江老太骂，李桂芬也跟着骂。 吴小虎这暴脾气，她们越骂，他越起劲儿。 之前是想着把江寒生叫出来，让他少和自己妹妹黏一块儿。 现在有一个算一个，管他是谁，他就是要发泄情绪。 吴小虎敞开嗓子，唱起了歌。 歌声之难听，堪比鸭叫。 江老太终于忍不住拿着扫把冲了出来。 “杀千刀的玩意儿，看我不打死你！” 第242章 做好人好事 江老太一扫把扔出去，没打中吴小虎。 吴小虎更得意了，“嘿，没打着！” 江老太气的跳脚，朝着吴小虎追了过来。 她追，吴小虎跑。 还故意让她看得见，摸不着。 并且用言语挑衅江老太，“你过来呀，追不上我吧！” 江老太气的尖叫，发誓要杀了吴小虎。 两个人绕着村子跑了好几个圈，最后以江老太累瘫在地上，全身力气耗尽，结束了追赶。 吴小虎精力发泄完，还不忘跑到江老太身边，居高临下看着江老太，“老太太，远亲不如近邻，你和我们家老江住的这么近，还是有便宜可占的嘛！ 我这是做做好事不求回报！你这一看，就是平时不干活儿，不锻炼的。别看这跑几步，算不得什么，天天坚持，得活到九十九呢！” 吴小虎说完这番话，得意洋洋的又去了安宁和江寒生那儿。 这会两个人已经洗漱完，走出自家院子，打算去老太太家了。 吴小虎上前，乐呵呵的告诉安宁，有个老太太，追着他跑了一早上的事儿。 “我走的时候，那老太太还拼命感谢我做好人好事，让她锻炼了身体呢！但我吴小虎是谁，学雷锋同志，我可是第一个。我能接受她的谢谢？肯定不能啊，大手一挥，人走了！”吴小虎努力把自己的形象，树立的高大上。 却不想，旁边的安宁，突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紧接着，不可收拾。 笑得蹲到地上。 江寒生伸手去拉她，她都没有起来。 吴小虎一头雾水，“有这么好笑吗？” 安宁没办法回答他。 他就看向身边的江寒生。 除了感觉江寒生脸黑了点，完全看不出其他表情。 “妹妹，你和哥哥说说呗，你咋笑成这样？”吴小虎好声好气哄安宁。 安宁摆了摆手，“小虎哥，你让我再笑一会儿。” 吴小虎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难不成，自己说的谎话，妹妹知道了？ 他知道，自己故意气那老太太的？ 安宁笑了一路，不管吴小虎怎么问，她就是不回答，她到底在笑什么。 吴小虎又不愿意问江寒生那个黑面神。 所以一时间，竟然成了无解的事儿。 到了老太太那儿，吴老爷子和安老太两个，都起来了。 早饭是吴老爷子在做。 葱油面，一人一个鸡蛋。 这是吴老爷子要求的，他带了油票，老太太家的油，要是用光了，他负责给老太太买。 吴老爷子忙活了一个早上，面现揉，葱油也是现做。 最后一人一碗鲜香的葱油面卧鸡蛋。 老家老老小小，捧着碗，将面吃了个精光。 吃完早饭，该上学的上学，该干活儿的干活儿。 剩下安宁，吴小虎，江寒生和二老在家。 吴老爷子要做蛇羹，蛇让吴小虎处理昨天抓的那条乌蛇。 吴小虎一点不含糊，手起刀落，给蛇抹了脖子。 撕拉一声，将蛇从开口的地方，将皮剥开。 开膛破肚，处理内脏，再清洗完，剁成一截一截的。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脆利落，持续不过几分钟。 安宁这是头一回，见大厨处理食材。 她直接冲吴小虎竖起大拇指。 这还不算完，还有青蛙，田鼠，兔子等着吴小虎处理。 昨天夜里，抓了十三只田鼠，全是吴小虎和江寒生两个掏的田鼠洞。 田鼠和普通的家鼠不一样，这玩意儿长在野外，洞就打在粮食地附近。 麦田里，花生地里，都有它们的身影。 遇上他和江寒生，算是它们倒霉了。 安宁见他们抓的田鼠和青蛙都多，今天就是吃一天，也吃不完。 安宁问吴小虎，“小虎哥，那野兔能不能不杀了？” 吴小虎：“当然，你想自己养着吗？” 安宁：“可以吗？” “当然可以！反正那是老江抓的。咱们有田鼠，有田鸡，还有蛇，够咱们吃了！你待会儿把兔子抓回去，平时弄点菜叶子什么的喂着它，等哪天不想喂了，就让老江把它给杀了，做红烧兔肉。”吴小虎道。 “好勒！”安宁高高兴兴的点头。 “妹妹，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之前笑什么啊？老江脸咋是黑的？” 这会儿江寒生不在，家里水不够用，他去村口水井挑水去了。 安宁：“你真想知道？” 吴小虎拼命点头。 安宁：“追着你赶的那老太太，是寒生哥的奶奶，我公爹的亲娘。” “啥？”吴小虎惊呆了。 “这……这是老江的奶奶？完了，完了，我这没哄着人家，还把人家得罪了，这可咋办啊，万一老太太冲你下黑手，我不就成罪人了吗？不行，我得去道歉！” 这么关键的时候，吴小虎想着的也是安宁。 可见他心里是真有安宁这个妹妹。 安宁：“不用道歉，我们和他们分了家了。” “啥时候的事儿？”吴小虎问。 安宁：“我和寒生哥结婚后不久！” 吴小虎也不是真的傻，自己妹妹和老江结婚后，就和老江家分家。 妹妹这么好，那就是老江家的人不好。 而且老江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什么样的人，才会蠢到去得罪他？ 那老太太一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是个喜欢作妖的货。 说不定，没少欺负他妹妹。 言语辱骂，抠门，不给饭吃。 搞不好，还在饭里拌辣椒水，到处败坏妹妹的名声。 越想，吴小虎越觉得可怕。 “分的好！和这种老太婆住一起，麻烦事儿，一件又一件的！老江这边啥态度？要不要我敲打一下他？”吴小虎问。 安宁：“小虎哥，你放心，寒生哥一直是我这边的，他是个明事理的人。而且，老江家那些人，对不起他！” 吴小虎：“这到底怎么回事？” 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 吴小虎要是想知道，问老太太，问大队其他人，都清清楚楚。 所以安宁也不隐瞒，事实是什么样子，她就怎么回答。 听完，吴小虎这暴脾气，气的跳脚。 “妹妹，她要是再敢在你面前放肆，你和哥哥说。哥哥找根麻绳绑着她，让她天天绕着你们大队跑圈，累不死她！” 第243章 跟着学做菜 “别，下回瞧见她，别理她就行！其他的，犯不着。”安宁说。 对江老太这种人，你越是理她，她越是蹬鼻子上脸。 最好的法子，就是无视。 吴小虎憨笑，“妹妹，都听你的！” “妹妹，我要杀田鼠了，你待会儿站远点，别让血溅到你身上！”吴小虎冲安宁道。 安宁赶紧后退。 吴小虎又急了，“也别站太远了，太远了，我看不到！趁着老江还没回来，我还能和你说会儿话，待会儿他回来，一准要小气。” 安宁哈哈大笑。 最后她站了个吴小虎自认为最合适的距离。 江寒生推着装了几桶水的推车回来时，吴小虎已经杀完了田鼠，在杀青蛙了。 他搁这儿正和安宁炫自己的刀技，说自己的刀技是这些表兄弟里，最好的一个。 几乎可以媲美老爷子的刀技了。 五岁，他就能用大菜刀切土豆‘丝’，穿针线也不断。 吴小虎把自己吹了一通，刚要问安宁他厉不厉害。 结果江寒生一回来，安宁就上前要帮他。 吴小虎看着比兔子跑的还快的人，感觉心像是被扎了一刀一样。 比昨天夜里，被老江关在门外，还拔凉。 他妹妹，对老江这个臭男人太好了。 他嫉妒！ 吴小虎大声喊，“老江，你别让我妹妹拎水桶，太重了。” 江寒生当然不会这么做。 安宁伸手过来，江寒生看向她，“我自己来就行，你进屋去休息。” 安宁乐呵呵的答应，但也跟前跟后的跟着江寒生跑。 吴小虎嫉妒的都快要喷火了。 江寒生拎着一桶水，将摆在一边的蛇，田鼠，还有杀好的青蛙，都洗干净。 他和吴小虎一起配合，活儿干起来，也快。 这时候，吴老爷子也从屋里走出来了。 他端起一盆切好的蛇，问安宁：“丫头，要不要跟我去看看，蛇羹怎么做？” 安宁摇有些犹豫。 上回老爷子做饭，是不让人围观的。 大概是知道她的想法，吴老爷子又道：“傻丫头，你也是我们老吴家的血脉，老吴家不重男轻女，男女都能做厨子。你之前没学过，现在开始学，虽然晚了些，可只要你能努力，做出来的菜一定比普通人好一些。” 安宁点头，“那我学！” 安宁去厨房学菜。 吴小虎和江寒生自然也要跟着一起。 原本吴小虎打算给老爷子烧火，但是这活儿，有人抢先了。 是安老太。 这顿午饭，她打算和老爷子一起完成。 兄妹两个，已经好些年没有一起做饭了。 吴老爷子掌勺，但是配菜，切菜，掌握火候这些，都是安老太来。 厨房里，就见两个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整个做饭过程，就开始了。 吴老爷子起锅烧油，倒菜，翻炒。 菜刀则在老太太手里，跟要飞出去了一样，就听见菜刀和案板相接的邦邦声。 安宁目不暇接，一会儿要盯着炒菜的吴老爷子。 一会儿还得看老太太的刀工。 吴小虎比安宁还夸张。 安宁和江寒生就看个热闹。 吴小虎看的却是门道。 一顿饭，跟炫技一样，太精彩了。 吴老爷子将一道道菜出锅，最后是煮糙米饭。 “可以通知他们吃饭了。”吴老爷子道。 屋里围着的这些人，早就被几道菜的香味，勾的馋虫都出来了。 恰逢出去干活儿的都回来了。 安二牛和安三毛他们几个，一进院子就开始拼命吸鼻子。 “香，太香了！这啥味儿啊？炖老母鸡了？”李春花大着嗓门问。 安三毛：“不能吧，那老母鸡是留着下蛋的，倒是宁宁家那两只公鸡，没啥用处，又下不了蛋，难不成，是把宁宁家的鸡给杀了？” 安二牛：“管他是啥，大舅来了，娘肯定要做好吃的，我们赶紧去！” 听到他们几个人的声音，大伙儿开始摆饭。 吃饭之前，安宁问，“昨晚的手电筒，还了吗？” 江寒生早上挑水的时候，就还了。 他点头，“嗯！” “那赵大勇还在不在大队长那儿？” 江寒生：“他晚上再走，昨天和今天都要在地里干活儿。” 安宁：“那给他们盛一碗蛇羹，再拿两个田鼠，准备两只田鸡？” 吴老爷子做的多。 除了孩子们那一份，是提前留出来的。 他们也吃不完。 给金爱菊他们送一份，也算是对他们的感谢。 江寒生起身，“行，我去送。” “我和你一起！”安宁赶紧出声。 “还有我！”吴小虎紧随其后。 “那等你们回来，一起吃饭！”安老太道。 安宁帮江寒生拿了两个土陶碗，一个土陶碗里，装上一碗蛇羹，再用另外一个土陶碗装田鸡和田鼠。 用竹篮装好这些东西，三个人一起去金爱菊那儿。 金爱菊那边，也正要吃午饭，安宁来了。 她喊几个人留下来吃饭。 安宁则解开江寒生提着的竹篮曹盖子。 端出里头满满一碗蛇羹，冲金爱菊道：“婶婶，昨天我哥抓了条蛇，今天我大爷爷把蛇给炖了，这蛇羹拿过来给婶婶家尝尝味道。” “还有田鸡和田鼠！”吴小虎道。 金爱菊看着安宁端来的蛇羹，香味扑鼻，上面还飘着几粒红色的枸杞，瞧着就让人食欲大振。 田鸡和田鼠肉大小均匀，还能看到里头红彤彤的辣子，香辣味也是十足。 金爱菊的口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安宁丫头，你说还麻烦你们特意跑一趟，我先替大家谢谢你们了！快到屋里坐坐。” 安宁：“婶婶，我们还要赶回去吃饭，就不坐了。” “等等，亲戚们上午让人带了点野板栗过来，你们拿点回去。” 安宁：“不用了婶婶。” “哪能不用啊，等着啊！” 金爱菊端着蛇汤和田鸡，田鼠进屋。 先是将吃的放到桌上。 王大山和赵大勇两个，瞧见这多出来的两道菜，好奇的问：“这是啥？” “蛇羹，田鸡和田鼠肉，安宁、寒生还有昨儿个来的那胖小子一起送来的，你们先尝尝，我去给安宁拿点板栗。” 王大山在后面喊，“多拿点儿，宁宁要是喜欢，回头再让小六送点过来。” 第244章 给吴小虎介绍对象 “知道啦！” 金爱菊给安宁拿了一大包板栗。 她又在家里转了一圈，没什么是自己家里有，安宁那儿没有的。 赵大勇这次来的急，什么也没有带。 不然还能拿点骨头什么的。 将板栗送到安宁那儿。 金爱菊开口：“你拿回去，用点炭火烧着吃，或者直接煮了吃。这板栗个头不大，但味道倒是甜的很，你要是喜欢，再告诉我，我再给你准备。” 安宁看着一大包板栗，连声道谢：“谢谢婶婶。” “谢啥，没事儿多来婶婶这儿转转。” “好！” 回到老安家，虽然安二牛几个，口水流了一地，但还是等安宁他们回来才开的饭。 大伙儿迫不及待的盛了蛇汤。 不过一口蛇汤下肚，那鲜美的滋味，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没一会儿，便是一碗。 “大舅，你这蛇羹做的绝了！”安二牛竖起大拇指。 安三毛：“我感觉我这辈子，值了！这么好喝的蛇汤，简直是人间美味啊！” 李春花和赵淑芳两个，顾不得说话，不停往嘴里塞。 她们觉得，多说一个字，都是对这顿饭的不尊重。 安老太和以前一样，怕安宁吃少了，忙着给她夹菜。 “奶，你自己吃，我够的。”安宁端起自己的碗，连忙冲老太太道。 “我年纪大了，少吃点没事的。”老太太道。 “咋没事啊，肚子也会饿啊！”安宁开口。 吃的正欢的吴小虎一脸认同，“就是，就是！这么好吃的菜，就得拼命塞，塞到塞不下为止。” 吴老爷子满脸嫌弃，“你就是管不住口腹之欲！你可知……” 吴小虎完全知道自己爷爷要说什么，主动替他回答，“我这样的，贪吃的，顶多能活到八十，多一岁，都不可能！您呢，少吃多运动，一定能活到一百一十岁！” 吴老爷子：“……” 安二牛大声道：“要是天天有这么好吃的饭菜，我愿意只活到八十！” 安三毛跟着附和，“我也是，天天大鱼大肉，我也行！” 李春花和赵淑芳两个，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那眼神，分明就是这么个意思。 吴小虎更得意了，“听听，大家想法都是一样的，及时行乐！真要活那么久，却得做个苦行僧，谁愿意啊！” 安老太：“我愿意。” 老太太平日里，就不大吃大喝。 别说是到过年，才能吃上一两回肉，就是只有一回，她也不嘴馋。 她的吃的，都是省下来给孙女安宁吃了。 吴小虎瞬间蔫了，“姑奶奶，您和我爷爷一样，都是年纪太大了，才会想那么远。” 安宁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其实，我觉得奶奶和大爷爷的养生之法，值得我们学习！不过吧，现在日子比较艰苦，好吃的，一个月也难得吃上一回，那咱们该放纵，放纵！至于天天大鱼大肉，只活八十，我倒觉得，也不用这么想。没准过几年，咱们经济发展，吃肉成了平常，咱们自己种的这些蔬菜、瓜果什么的，反而成了难得之物。” 安宁此话一出，有认同的。 也有怀疑的。 认同是认同安宁说的前半段，毕竟现在谁家吃肉，都不是想吃就吃。 有的吃，那就得拼命吃。 至于以后吃肉成平常，安二牛和安三毛是不相信的。 大队长家，都没法天天吃肉。 还有城里那些职工，领导啥的，他们能顿顿吃肉吗？ 大家都不能呀！ 安宁也不多说，反正经济发展起来也快。 他们这批人，只要不出意外，都是能够赶上的。 一顿饭吃完，除了安老太，吴老爷子，还有江寒生和平常一样的饭量。 包括安宁在内，都吃的饱饱的。 吴小虎满足的打了个饱嗝，靠在大背椅上，一脸享受的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 刚吃完饭，赵淑芳和李春花两个，想歇会儿再洗碗。 便和老太太说了一声，“娘，这碗筷，我们过一会儿再洗行不？” 老太太点头，“可以！” 正好大家聚在一起，又没有小孩儿在场，什么话都可以直说。 于是，由安二牛起头，问起了吴小虎的婚事。 “小虎，你找对象了吗？打算啥时候结婚？” 吴小虎年纪也不算小。 今年二十五了。 这要是在农村，也属于大龄未婚小伙儿。 吴小虎随口回了一句，“没呢！” “不着急啊？有人给你介绍不？”安二牛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二舅，你想给我介绍？” 安二牛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你住芙蓉市，咋也得给你说个芙蓉市的才行。我见到的都是乡下姑娘，可配不上你。” “话不是这么说的，乡下姑娘也很好的！”吴小虎看了一眼安宁。 他妹妹太好了。 安二牛一听这话，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赶忙道：“还别说，真有个姑娘，我和你二舅妈，都觉得挺合适的！人家丫头今年十八岁，还是你二舅妈的亲戚，自己人，品性啥的，咱们都知根知底！ 你要是愿意见见，我让你二舅妈待会儿就回一趟娘家，说说这事儿，尽快安排你们见面行不？” 安宁：“二舅……不是，二叔，二婶家的亲戚，谁啊？我见过吗？” 李春花这二婶，她家的亲戚，安宁不说全见过，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李春花这时候开口，“宁宁，你五年前你见过的啊，李子，我侄女！” 安宁仔细想了想，还记起了这么个人物。 五年前的夏天，李春花将她那侄女李子接到了老安家。 不过安宁对李子的印象，只停留在她和原身抢吃的，抢不过哭鼻子吵着，闹着要回去的事。 不过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年，安宁已经记得不那人长什么样子了。 就记得李子很爱哭。 “婶婶，她还没结婚吗？” 按她二叔的说法，李子十八岁，就算没结，也该定了。 李春花摇头，“没呢！家里着急的很，一直催那丫头，可那丫头自己的想法多。我们也不能真不管她，万一拖成了老姑娘，可咋好。 我瞧着小虎模样不错，人也聪明，万一和我们家李子能聊到一块儿，这事儿，成了的话，不就是亲上加亲吗？” 第245章 安宁拒绝 李春花说完，忐忑不安的看着吴小虎。 这事儿，其实她也有私心。 打从她嫁人之后，娘家回的也少。 老安家现在越来越好了，她也算是跟着享福了。 别人家一年难得吃上一回的肉，她这沾了老太太的光，都不知道吃了多少回了。 可娘家的弟弟，还在吃苦，天天干不完的活儿，赚不完的工分。 她帮不了别的事儿，就想着帮侄女解决终生大事。 到时候，李子嫁到城里，她哥哥和嫂嫂，也不用这么辛苦，也算是变相给家里解决难题了。 “二舅妈太客气了！我普通的很，长得不好看，人也不聪明。结婚这事儿，我还真没想好！”吴小虎笑眯眯的道。 说来说去，吴小虎对相亲这事儿，还是有阴影的。 特别是亲戚介绍的。 之前，他不知道陈翠莲那老太婆的真面目。 她就打着亲戚的名号，使劲儿霍霍自己，差点没把自己坑死。 安二牛：“也不是非要结婚，可以先处处看嘛，要是觉得合适，咱谈其他的！” 李春花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处处看。” “二舅，二舅妈，真不行！而且我工作很忙，天天脚不着地，这次要不是来见我姑奶奶，我现在还在食堂颠大勺！” 吴小虎都这么拒绝了，安二牛和李春花两个，也不敢再强迫他。 冲他笑了笑，李春花起身去洗碗。 安二牛装作没事人一样，该说说，该笑笑。 下午江寒生去大队干活儿，吴小虎也跟着一起去了。 安老太和吴老爷子两个，在大队附近转悠。 家里按理，就该剩下安宁一个人。 可李春花今儿破天荒磨磨蹭蹭的没有走。 安宁顺嘴问了一句，“婶婶，你下午请假了？” 李春花摇头，又点头，“那个……宁宁，有件事，能不能麻烦你？” 李春花一开口，安宁就猜了个大概。 她估计，李春花是为了侄女李子的事儿来的。 安宁不想戳破这事儿，装傻充愣。 “婶婶，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怕麻烦，以前老太太宠着我，嫁了人，好多事情都不会。你麻烦我的事情，我怕是做不了！” “宁宁，你不会做不到的。”李春花有些着急了，“其实……还是李子的事情。宁宁，婶婶把你当一家人了，就不瞒你了，李子家条件不好，要想嫁个条件好的，难上加难。小虎反正也没有说对象，不如就和我们家李子试一试。 万一成了，你这个做妹妹的，也是媒人对不对？我向你保证，李子嫁给你小虎哥之后，肯定会对他好，对你大爷爷好的。她是个好姑娘。” 安宁笑了笑，“婶婶，不说两个人见没见面，你现在就提李子嫁到老吴家的事儿，是不是太早了？” “宁宁……” “婶婶，我觉得这件事，你最好不要掺和。小虎哥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不是你我说什么，就能改变的。” 安宁拒绝的很干脆。 她不想让李春花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更不想让好不容易，才修复好的亲戚关系，变得破碎不堪。 安宁是这么想的，李春花却不是。 她觉得，哪怕只有很小的可能，自己也要试一试。 离家之后，她没去大队，而是回了娘家。 李春花的娘家，离这里不算远，八里路，走路不歇气一个半小时。 她回娘家，和爹娘说起了吴小虎的事儿。 芙蓉市城里户口，国营厂食堂大厨，正式职工。 亲爷爷城里还有一栋小洋楼。 就是年纪大了一点，二十五了。 和侄女李子年纪相差有点大。 不过她举了安宁和江寒生的例子。 在李春花看来，吴小虎的条件，比江寒生还要好。 毕竟江寒生是乡下户口，得下地干活儿。 李春花父母听说这事儿，立刻和儿子李大涛商量，几个人一致认为，吴小虎条件不错。 嫁了，就是赚了。 别说现在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 他们全家就是咬紧牙关，也要让李子和吴小虎的事儿成！ 李春花得到肯定的答复，连一口水也不敢喝，赶紧往石泡大队走。 这一来一回三个小时的时间，她愣是没觉得累。 晚上，李春花和安二牛躺在床上。 李春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连往常一沾床，就睡得跟死猪似的安二牛，也没有了睡意。 “这是咋啦？” 李春花：“我在想小虎和咱们家李子的事儿。” “啥你们家，是老李家，你是我们老安家的媳妇儿！”安二牛道。 “行行行，就算是老李家，李子要是嫁给小虎，你说好不好？”李春花贴着安二牛的耳朵问。 “我看你就甭费那心思了，小虎白天不是说了，他不急着结婚。” 奇!书!网!w!w!w !.!q!i!s! h !u!9!9!.!c!o!m “他不也说，乡下姑娘很好？”李春花记得清楚，这话可是吴小虎亲口说的。 “他说乡下姑娘好，没说是李子啊！” “李子也是乡下姑娘啊！”李春花有些不依不饶的。 “你啊，还是少掺和这事儿，你忘了，咱们家以前啥样？现在又是啥样？总想那些有的没得的，搞不好，要完球！鸡飞了，蛋打了，我看你咋整！” 安二牛是吃过苦头的。 以前安宁丫头还没出嫁的时候，在老安家，她说的话，就是圣旨中的圣旨。 老太太什么都紧着那丫头。 一个鸡蛋，家里小子都没得吃，安宁丫头却有。 他一个大男人，吃的还不如安宁丫头多。 那日子，安二牛是过够了。 现在多好，安宁丫头嫁出去了，娘虽然还是偏向她，可鸡蛋这些，他几个儿子，也能吃到了。 小康子能上初中，也是安宁丫头辛辛苦苦去问的。 这么一桩桩事儿下来，安二牛心里那点小九九，早就没了。 “哪有那么严重，就是给小虎介绍给对象，不成也没事啊，反正就是试一试呗！”李春花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随你，反正别拖我下水！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掺和。” 安二牛说完这句话，呵欠一打，眼一闭，没一会儿，房间里震天的鼾声响起。 任凭李春花怎么喊，都喊不醒安二牛。 第246章 引狼入室 照例是一早上，就去老太太那儿蹭饭。 安宁和江寒生去的早，但早饭已经做好了。 一大盆糙米粥，配上一大碗新鲜的卤花生。 皆是出自吴老爷子的手笔。 就这么简单的早饭，一个个都用抢的，就怕晚了，没了自己的。 好在，吴老爷子准备的分量充足，老老小小，都吃的心满意足。 早饭吃完，大伙儿都准备出门。 安宁和江寒生，还有吴小虎今儿要去城里。 这是昨儿夜里商量好的，与其去国营饭店吃饭，倒不如去城里买了食材，回来让老爷子和老太太掌勺。 除了省钱，二者之间，做出来的饭菜味道也是天差地别。 安宁是一万个赞成在家里吃。 刚走出门，众人打算分开，迎面走过来一个年轻姑娘。 和安宁差不多身高，白衬衣，蓝色制裤，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垂在胸前。瓜子脸，细长眉，模样生还有几分的俊俏。 安宁眼睛里多了一抹惊讶。 她正好奇这位城里打扮的姑娘是谁。 李春花便迎了上去，故作惊讶的喊，“李子，你怎么来了？” 这一声李子，大伙儿都明白了这位的身份。 昨儿李春花才说，要给吴小虎介绍。 今儿人就上门了。 大伙儿脸上的表情，瞬间都有些尴尬。 特别是吴小虎，更是下意识的躲到了江寒生旁边。 李春花迎了上去，李子都没有急着回答她，而是一圈巡视。 当她看到江寒生的时候，眼睛一亮。 今儿去城里，江寒生穿了安宁送的衬衫，他本来就生的高大魁梧，长相又好，再配上一身好衣服，就更加的抢眼了。 同样是去城里，吴小虎的装扮，简单的多。 一件半新不旧的大汗褂，一条大的像裙子的大棉布裤，脚上穿着一双塑胶拖鞋。 圆鼓鼓的肚子，毫不掩饰的鼓成小山。 偏又和江寒生站在一起，两个这一对比，更显得江寒生好看。 “李子……”李春花见侄女儿一直盯着‘吴小虎’看，怕她把小虎吓跑，赶紧大声喊她的名字。 走神的李子被打断思绪，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 “姑姑！” “你还没说呢，咋今儿过来了？”李春花问。 李春花一边说话，一边打量这个侄女儿。 其实她也好久没见到李子了。 没想到，这丫头，女大十八变，除了变好看了，这一身装扮，瞧着妥妥就是个城里人，太好看了。 她越看，越满意。 甚至忍不住去看看吴小虎。 得，两个人站在一起，多般配啊！ 李子按照早上出门的时候，家里人交代的理由开口道：“我奶过段时间生日，让我来喊姑姑回娘家，说是姑姑好久都没有回娘家看奶了，她怪想你的！”李子开口道。 李春花故意叹了口气，“确实好久没回去了！不过李子，我和你姑父，马上就要去干活儿了，你……这突然过来，我也不知道该咋办了！” “没关系，我跟着他！”李子用手指着江寒生的方向。 大伙儿都以为她指的是吴小虎。 虽然觉得这样不太妥，但也没人会主动说什么。 毕竟都是自己人。 安三毛不会说，赵淑芳也不会。 吴小虎更不会说。 他躲都来不及。 只有李春花笑得一脸灿烂，“这孩子，咋能乱指人！不过宁宁，李子难得来一趟，我这中午才回来，你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李子？带她跟你们一起去城里逛逛？” 安宁刚打算拒绝，吴小虎就先她一步。 “不行，我们就一辆单车，坐不下。” 这话没有错，一辆单车，三个人坐还勉强。 安宁还得靠在江寒生怀里坐单杠。 一路上屁股都得受罪。 要是再多个李子，那就只能一个人推单车，另外三个人走路。 别说吴小虎不干，安宁和江寒生同样也不会干。 李春花听吴小虎这么说，正为难，这时候李子开口，“两个人走路，一个人骑单车，一个人坐后座。” 这话一出，大伙儿脸上的表情，都很丰富。 就连李春花都不好意思了。 赶紧替侄女找补，“李子开玩笑呢，要是实在不方便，就算了！” “二舅妈，你太善解人意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肯定也不能拖着李子同志和我们一起吃苦！那我们先走了！” 吴小虎说完，催着江寒生和安宁赶紧走。 安宁很配合这个哥哥。 三个人一口气不歇，也不管身后那些人，是什么表情，赶紧回了安宁和江寒生家。 将单车推出来，吴小虎坐后座，安宁坐前面单杠，江寒生的胳膊环着她，她的脑袋，靠在江寒生胸口。 出了大队，吴小虎问：“咱们中午，要不别回来了。” “为啥不回来？”安宁随口问。 “还能是啥，我怕！”吴小虎人怂的真实。 有啥说啥。 安宁：“怕什么，人家初来乍到，还能吃了你不成？” 吴小虎：“谁说不是呢，老看着我，我又不认识他。” “你咋知道，她是在看你？”安宁笑了。 “不是看我，难道是在看老江？”吴小虎笑了。 安宁：“没准还真是。” 此话一出，江寒生扶着笼头的手，腾了一只出来，摸安宁的头顶，“别乱说。” 安宁哪里是乱说，所有人都觉得，那李子看的是吴小虎。 可她怎么会知道，谁是吴小虎？ 除非有人告诉她了。 要是告诉她了，她眼睛里的惊讶，又是怎么回事？ 总之安宁觉得，李春花这回，惹回来一个大麻烦了。 不过李子要是真敢觊觎江寒生，她一定不会客气的！ 安宁才有这个想法，身后的吴小虎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娘呀，追上来了！” “谁追上来了？”安宁问。 “那个李子，寒生赶紧的，赶紧的骑，腿骑断了，都别停！”吴小虎一边看身后，一边大喊。 他身后，还有一些距离的，是李子坐着村里要进城办事的牛车。 赶车的是大队队员曹大黑，他是去给城里亲戚，送红薯的。 只听见李子不停的催促赶牛车的曹大叔。 “快啊，追上前面的单车，快啊！” 第247章 不能说的秘密 “小丫头，你别叫了，我这是牛车，不是城里头四个轮子的卡车，你别把我的牛累死了！” 曹大叔脸上的表情黑的跟锅底似的。 他这进城也不是玩儿的，有正事要办，要不是安二牛的媳妇拦住他，非要让他带着这不知道哪里来的丫头，他才不愿意带呢！ 现在还要他用牛车追自行车，凭啥啊。 “牛能累死？笑话，我们大队的疯牛，速度快到没人能追上，你快点儿，别耽误我事儿。” 李子一边催促，一边使劲儿朝江寒生的方向看过去。 不过她很生气，单车后座那个男人，长得太胖了，几乎将江寒生的身影，都给遮得严严实实的。 “你拿我们大队的好牛，和你们大队的疯牛比，我看你是疯了！”曹大叔没好气的回答。 这丫头越是让他快，他偏就要慢。 眼看着和江寒生他们距离越来越远了。 李子气的从曹大叔手里，一把抢过鞭子，一个用力，朝着牛屁股上一个猛抽。 牛吃痛，开始狂奔。 速度一下子快起来了，最后竟然真的快赶上了安宁他们。 就是有些失控了，李子让牛车停，也停不下来。 曹大叔都快被吓死了。 “你这丫头，要害死人啊！”曹大叔一个大男人，都快哭了。 李子还在抱怨，“谁让你管不住一头牛的！” “你……” 两个人吵了起来。 直到最后和安宁他们擦肩而过，李子的叫声，传到了三个人耳朵里。 “都是你，慢点啊……” 安宁嘴角抽了一下。 这女人怕不是疯了。 吴小虎更好笑，“妹妹，我们回去吧，这女人太可怕了，她肯定在前面堵着我们呢！” 江寒生将自行车停了下来。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安宁：“要不……咱回去？” 江寒生点头。 他也没有见过，比李子更疯狂的女人。 江寒生同情的看了一眼吴小虎。 正是这一眼，让吴小虎本来消失的勇气，又回来了。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小爷我怕过谁？我要是不愿意，她还能把我打昏了，要我结婚不成？”吴小虎倒是勇气超群。 但是安宁总觉得，她不是奔着吴小虎来的。 但又不好直接说。 之前开玩笑还行，要真是这么正式的说，没准他们还会觉得自己想多了。 “那我们还是按照计划的去县城？避开着点儿？”安宁问。 吴小虎：“行！” 他这都没事儿了，江寒生也不可能说什么。 三个人继续上路。 等他们到县城，果然李子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就是她样子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好看。 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膝盖处，更是破了一个大口。 见到江寒生他们，李子哇的一声，就要哭。 “不准哭！”吴小虎赶紧出声。 李子看着他。 “你别搞得我们欺负你一样。”吴小虎没好气的道。 李子可怜巴巴，“我摔了，你们答应我姑姑的，要照顾我。” 吴小虎：“又不是我们让你摔的，你别想赖在我们身上。” “你……” 李子很厌恶眼前的男人，她又看向安宁……身边的江寒生了。 安宁不动声色的拦在江寒生面前。 李子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不悦。 “你是谁？” 安宁笑了，“你来我家，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 “我怎么知道你是谁，我姑姑压根没提你！”李子大声道。 “那你记性可真不好。”安宁道。 李子盯着安宁看了半天，试探性的开口，“你是安宁那个胖丫头？” 安宁翻了个白眼，“我们两个站在一起，谁更胖呢？” 的确，现在的安宁已经是最完美的身材了。 腰细，胳膊细的，和李子站在一起，对比还是很明显的， 李子用力的吸了口气，故意开口，“你是我姑姑的侄女，我也是我姑姑的侄女，但我是亲的，你和我姑姑没有血缘关系！” “所以呢？” “你别想抢走我姑姑的关心和爱护！” 安宁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李子。 “你们去哪里？”李子问。 “去哪儿干嘛告诉你？你别跟着我们。”吴小虎不客气的说。 “没问你，你少在这里多管闲事。” “你……” 眼前的人，刁蛮任性，说话也不好听，吴小虎无比确定，自己不喜欢这个李子。 别说是亲戚介绍，就是他亲爷爷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还是那句话，不接受！ 吴小虎不理李子，安宁也不理。 江寒生就更不用说了。 打从见到这个叫李子的，脸上的表情，就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只有安宁和他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才是柔和的。 李子见几个人都不说话，干脆厚着脸皮跟着他们。 安宁他们先是去了卖肉的肉铺。 他们去的不算早，排队都排了长串。 轮到他们的时候，已经没了肉了。 安宁和江寒生打算离开。 但吴小虎是谁，他可是天天和这些人打交道的。 和卖肉的说了几句话，因为是压着嗓子说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晓得过了一会儿，卖肉的用报纸拿了两斤肉，两块排骨过来递给吴小虎。 安宁还是第一次见这情况。 好奇的看向吴小虎。 吴小虎冲安宁挑了挑眉，“怎么样，妹妹知道哥的本事了吧？” 安宁好奇的问：“小虎哥，为什么你能买到肉，别人买不到？” “当然是……” 安宁和李子一同好奇的凑过去问。 吴小虎本来想说的，突然也没了兴致。 他开口，“当然是不能说的秘密！” 安宁：“……” 李子更是生气的直跺脚。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看你就是给了那卖肉的好处，他才给你留了一块肉！” 李子的声音不大，却让周边不少人都听见了。 大家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吴小虎气的吹鼻子瞪眼睛。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我要有这本事，我还来排队做什么？这肉我预定了好久了，是拿到我们单位食堂去的。你一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 吴小虎声音完全覆盖住了之前李子的声音。 一旁看热闹的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食堂的厨子。 第248章 被骗 买肉这种事儿，大家都清楚，是先集体，再个人。 一头猪摆上摊子，往往都是国营厂食堂，学校之类的地方，先预定走一大半。 再是各种领导之类的，拿走他们预定的。 剩下的，才是这些人排队的普通人。 大家往往都不会去怪罪最先分肉的那些人，但是普通人里头，要是有谁搞特权。 就好比刚刚李子胡说八道，说吴小虎给好处给卖肉的工作人员之类的，这可是大事儿。 闹起来，会很严重。 吴小虎能够拿到别人预留的肉，自然有他的本事。 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李子竟然敢往他身上扣屎盆子。 好在，他也不是什么傻子。 一句话，就能解决困境，不可能被一个蠢蛋给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李子被吴小虎这么一骂，气的浑身颤抖。 走出肉铺，李子就冲吴小虎道：“我回去就告诉我姑姑，你欺负我的事儿，别想就这么算了！” “你去啊，我要是怕了你，怕了你姑姑，我就是孙子！”吴小虎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李子看向安宁，“你不管他的吗？” 安宁：“我有病？” 吴小虎是她表哥。 这个李子算什么东西？ 她再傻，也不会傻到这份儿上。 “我姑姑不会放过你的！”李子又开始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安宁：“你快点回去告诉我二婶，告诉她，我们欺负你了！” “没错，赶紧去，别跟着我们了，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 之前，吴小虎还不好意思直接骂。 刚刚他差点被这个女人害死，他还客气个啥。 李子嘴巴撇了一下，又要哭。 可当她看向江寒生的时候，她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她不能让自己看上的男人看低自己。 她不哭，绝对不哭。 欺负她的，就一个安宁，还有一个胖丑男人。 姑姑给她介绍的对象，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肯定还是看好她的。 想清楚这层之后，李子不哭了。 就是一直往江寒生这边靠。 安宁本来就防着她的，如今李子有所动作，她也不客气了。 只要李子挤过来，她就用身子去撞。 没几下，人被她撞到了地上。 “你干嘛老撞我？”李子捂着摔痛的屁股，大声质问。 安宁：“谁让你老往我这边挤，这么宽的大马路，你不知道走别的地方？” “就是，我怎么没和别人撞着！”吴小虎坚定站在妹妹这边。 江寒生也是不认同的表情，看了一眼李子。 李子却以为，江寒生是在关心自己。 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 安宁他们，还有食材要买。 除了肉，还要买鱼，还要买鸡，买藕。 好在，除了肉难买，别的东西其他人舍不得吃，又不是过节，倒也不是特别难买。 三个人打算速战速决，买完就回去。 全程没人理会李子。 她也是个狠人，安宁他们去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安宁要买些纸，到时候吴老爷子和奶奶做的菜，她用笔记录步骤。 还能写几个字。 买完纸，走出来迎面过来，就是背着装冰棍儿木盒子，沿街卖冰棍儿的摊贩。 大热天的，那木盒子，还用棉被包着。 小摊贩热的满身都是汗，看到人就推销自己的冰棍儿。 两分钱一根的冰棍儿，吴小虎立刻上前大方的掏了一毛钱出来。 “五根！” 安宁：“小虎哥，你买这么多干嘛？” 如果不算李子，他们只有三个人。 如果算李子，他们也只有四个人啊。 “吃啊！妹妹，你要不要再多拿一根？” 吴小虎可没算什么李子、六子的。 他习惯一次吃三根冰棍儿，爽！ 安宁摇头，“不要了，我一根够了！” 拿着买来的冰棍儿，吴小虎给了一根安宁，一根江寒生，剩下的三根，他一次拆开包装，三根叠在一块儿一口咬下去，嘎嘣脆。 本来还满心期待，等着分一根冰棍的李子，瞬间傻了眼。 “我的呢？”她问。 “你的你自己买啊，难不成，还让我买？”吴小虎一脸你干嘛问我，我和你不熟的表情看着李子。 他又没有答应相亲。 也没有答应要带这个女的出来。 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 凭什么让他买？ 让他买也不是不可以，至少要有他妹妹这么可爱吧？ 或者，老老实实的，别说一根冰棍儿，就是一百根，他也送！ 他吴小虎又不是买不起。 “你真不给我买啊？我没钱。”李子可怜巴巴的开口。 一个小姑娘，没钱买冰棍儿，也挺可怜的。 不过安宁不会同情她。 这冰棍又不是她买的，轮不到她开口做圣母。 安宁不出声。 江寒生也当没看见的。 吴小虎：“你现在一个人回去，别跟着我们了，我就跟你买一根冰棍。” 李子不出声。 吴小虎就要走。 可是看着一次拿三根冰棍儿的吴小虎，李子用力的咽了口口水。 “我回去，你就给我买？”她问。 “当然！” “五根，你给我买五根，我就回去！”李子道。 “五根？你没事儿吧你，你一个姑娘家，吃那么多凉的，小心拉肚子你！”吴小虎道。 他妹妹他都只给买了一根。 这东西好吃是好吃，姑娘家体质本来就弱，吃多了，不闹肚子，日积月累，也没有好处。 别看吴小虎平时看起来傻不拉几。 他身边可是有个会养生的爷爷。 他家老爷子活这么久，大病小病，一次没有。 一把年纪了，走起路来，比年轻人还快。 老爷子不让他吃凉的，说的也是这番话。 当然，不会提到什么姑娘家，他毕竟是个男的。 “你要舍不得就算了，反正我就跟着你们了！”李子双手合抱在胸前，态度很是坚决。 一毛钱解决一个麻烦，跟屁虫，吴小虎求之不得。 别说一毛钱，就是一块钱，他但凡眨一下眼睛，就对不起自己刚刚买的冰棍儿。 吴小虎一毛钱递给摊贩，“给她五根！” 摊贩笑眯眯的接过钱，把裹着的棉被解开，再打开木箱子，从里头拿了五根冰棍出来。 “给！” 冰棍一到手，李子赶紧拆了包装，和吴小虎一样，一口气直接咬下来。 咬了就得意洋洋的告诉吴小虎，“你上当了，我不回去！” 第249章 他是姑姑给我介绍的对象 吴小虎硬生生的憋着一口气，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这女人，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叫惹人嫌吗？ 想他吴小虎也有被人骗的一天！ 吴小虎不甘心，可他也做不出，将人家手上的冰棍抢走，扔在地上的荒唐事儿。 他是男人，有些事情不能做。 但安宁不是。 她一个女人，管什么影响不影响的，自己开心了才是王道。 “小虎哥，看，天上有烧鹅！”安宁突然指着天上。 吴小虎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天空。 不只是她，江寒生和李子也因为好奇，纷纷朝天上看去。 说时迟，那时快，安宁先是把自己手上那支咬了几口的冰棍儿往江寒生手里一塞。 接着两只手上前抢过李子手里的冰棍儿。 等李子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五根冰棍儿已经全在安宁手上了。 “你……你怎么抢我东西？还给我！”李子大声嚷嚷。 安宁撇着嘴笑得一脸灿烂，“你的？谁能证明？” “就是我的，他给我买的！”李子指着吴小虎。 吴小虎正愁这口气没地儿发泄呢，妹妹给他出气，他必须配合啊！ “谁说我给你买的？这分明是我给我妹妹买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吴小虎问。 “你们……”这回轮到李子被气的翻白眼了。 安宁手里拿着冰棍儿，也不吃，就时不时的在李子面前晃一下，气一气李子。 她急的要上来抢，“还给我。” 吴小虎想上来帮安宁，可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敢碰李子。 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安宁动作灵活，李子上来，她就高举着冰棍儿。 李子抢了半天，没抢到冰棍儿。 眼看着，自己的冰棍在安宁手里开始融化，她更着急了，“你快还给我，都要化了。” 安宁：“还给你？想的倒是挺美的，你以为谁都跟我小虎哥一样善良。他不和你计较，是因为他大方。我和你计较，是因为我小气！” 吴小虎：“妹妹才不小气，她只对小人才小气，是不是老江？” 吴小虎扭头看向江寒生，他手里还拿着安宁给他的那根冰棍儿。 吴小虎一看过去，他立刻认同的点头。 吴小虎很满意。 他们之中，没有叛徒！ “你……你把冰棍还给我，我……我回去，我不跟着你们了。”李子可怜兮兮的看着安宁。 安宁：“好啊！伸手。” 李子赶紧上前去接冰棍。 就在她快碰到冰棍的时候，安宁‘手一滑’，五根冰棍全掉在了地上。 李子呆住了。 看着地上脏兮兮的冰棍，李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安宁擦了擦有些黏糊糊的手，看了一眼李子，“这是对你的惩罚，以后再想耍别人之前，先想清楚，别人是不是你能耍得了的！我们是亲戚没错，我二婶也的确说了，让我们照顾你，但我们没有答应，所以你怎么闹，都没有用！” 李子哭的更凶了，“你太过分了，我要告诉我姑姑，我要告诉她，你欺负我，我要让她揍你，把你赶出去。” 安宁：“尽管去说！我倒要看看，我二婶是把我这个安家的侄女赶出老安家，还是把你这个李家的侄女赶出去老安家！” “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一点，这位是我对象，结婚摆了酒的那种！你要是再敢多看他一眼，我挖了你的眼睛。”安宁指着江寒生，警告李子。 李子愣了一下。 然后猛地摇头，“你骗人，他明明是姑姑要介绍给我的城里人！”说完，又指着吴小虎，“这个才是你男人！他才是乡下人，你男人是乡下人。” 李子记得很清楚。 她爸妈和她说的，姑姑给她介绍一个城里男人。 那城里男人，在城里有正式工作，家里还住洋楼，模样也生的很好。 如果不是他们这么说，李子是不会来的。 更不会借这么一套只有城里人才会穿的衣服。 至于安宁，她也不是真的不记得安宁了。 她五年前，来老安家，那胖丫头就和她抢东西吃。 李子怎么可能忘记。 她来之前，也特意问了，安宁怎么样了。 她爹娘明明说安宁结婚了，嫁了个乡下男人。 既然是乡下男人，不就是那个丑胖，穿的还破烂的男人吗？ 李子一番话，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吴小虎表情失控，嘴张成了o型。 江寒生一张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安宁走上前，眼神冷冰冰的看向李子，说话的嗓音陡然拔高，“是你姑姑亲口告诉你，给你介绍的男人，是江寒生？是我安宁的男人？” 一旁的吴小虎就差给安宁摇旗呐喊，说她威武霸气了。 他吴小虎的妹妹不怂啊！ 不过这个叫李子是不是脑袋磕坏了？ 怎么什么话都敢胡说？ 安宁目不转睛的狠瞪着李子，单从气势上，她就赢了李子一大截。 李子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她张了张嘴，哭着开口，“我姑姑说，给我介绍一个城里人，长得好看，城里还住洋楼。他长得最好看，他就是我姑姑给我介绍的对象！” “你放屁！”安宁气的都爆粗口了。 “你连人家姓什么，叫什么，介绍的对象是谁，都没有搞清楚，你就敢厚着脸皮跟上来！你给我记清楚了，这是江寒生，我安宁的男人，将来我孩子的亲爹。你想找谁结婚，我不管，但你敢碰江寒生试一试，我剁了你的手！” 李子被安宁的样子吓坏了。 她下意识想看向江寒生的方向，可对上安宁凶巴巴的表情，她只能调转目光，转而看向落在地上的五根冰棍儿，“呜呜呜……” “不准哭！”安宁吼了一嗓子。 李子撇着嘴，被吓得哭也不敢哭，一脸委屈的表情，可怜兮兮的。 “我难受……”她冲安宁道。 她好不容易看上的男人，怎么就是别人的了。 呜呜呜！ “你难受，我们才难受！你要是再敢跟着我们，地上那几个冰棍，就是你的下场！现在，马上给我滚回去。” 李子委屈的不行，她知道，安宁不会让自己再待下去了。 她自己也想回去了。 一边擦眼泪，一边往县城外的方向走。 第250章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子走了吴小虎表现的特别高兴。 本来他还憋了一口气，但是妹妹这么一帮他，什么气都消了。 不过他还是同情的看了一眼江寒生，“老江，你说你这啥运气啊？相个亲，都能搞错。幸好我妹妹霸气，把那个李子给赶跑了，不然你就危险咯。” 江寒生看向安宁，像是在解释，“我什么都不知道。” 安宁也知道，江寒生这长相，过于傲人了。 小虎哥又是个不修边幅的。 两个人站在一块儿，的确容易被人误会。 但，李子自己失察也是事实。 当然，安宁不会牵连江寒生，这事儿和他没关系。 安宁：“我知道！” “老江，你这么胆小干嘛？我妹妹又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不过那个李子回去会不会和二舅妈告咱们的状？”吴小虎拿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有些好奇的问。 “告状就告状，这事儿，我不理亏！而且真闹大了，老太太那儿，我二婶就不好解释。” 为什么她二婶要偷摸着去通知娘家人，而不是正大光明的去请人家？ 除了小虎哥拒绝，肯定也有老太太的原因。 安宁觉得回去之后，她还是得找她二婶好好谈谈。 别好不容易像现在这么和谐的家，又弄出点幺蛾子，最后搞得大家都不开心！ “咱们是回去，还是再逛逛？”安宁看向二人。 “再逛逛吧！我带了五斤油票，粮票带了七十斤。爷爷做菜要用油，粮票能买普通点心，虽然比不得高级点心，尝尝味道嘛，过得去就行！咱们现在就去供销社和粮油店看看。” 吴小虎是个富户，手上这些票证都用完，也不影响他下个月的吃喝。 到了粮油店，他一口气买了五斤油，因为出门没想到这事儿，油瓶都没有带。 幸好，江寒生的工作证早就到手了，他拿工作证借了个油瓶，三天之内还回粮油店就行。 买好的油，暂时寄存在粮油店，三个人又去供销社买普通点心。 安宁手上有糖票，买了两斤方块薄荷糖。 买齐了这些东西，三个人又骑着自行车，慢悠悠的回去。 李子比安宁他们先回大队，回去第一件事，就哭着喊着，去找李春花。 李春花不晓得，这侄女怎么出去一趟，就变得这么狼狈了。 还哭的这么凶。 “李子，你这是咋啦？” 只听见李子说：“姑姑，你不是说，给我介绍了一个城里人吗？长得很好看？” 李春花有些犹豫，但还是点点头，“是啊！小虎欺负你了？还是你自己摔的？” 李子的确是自己摔的。 但是她委屈啊。 “姑姑，你骗人，你是骗子，你骗我。”李子哭的更凶了。 “你这丫头，别光顾着哭啊，到底是咋回事儿？你不说，姑姑咋帮你？” “安宁说，长得好看的那个，是她男人叫江寒生，根本不是你给我介绍的对象。” 寒生？ 不是她介绍的对象？ 寒生本来就不是她给李子介绍的对象啊！ 她要介绍的是小虎啊。 “李子，寒生是宁宁的对象，小虎才是你对象！他人是胖了点儿，可是模样俊啊，而且他工作在芙蓉市，又是正式职工，你要是和他结婚，以后就去芙蓉市享清福。他爷爷还是第一国营饭店的大厨，这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李春花开始和李子说吴小虎的条件。 李子气的跺脚，“我不嫁！我要嫁给江寒生，你去告诉安宁，把江寒生让给我，否则我谁也不嫁！” 李春花整个人都傻掉了。 这丫头，抽什么风？ 咋还要抢别人的男人？ 更何况还是宁宁的男人。 “李子，寒生和安宁老早结婚了，他条件没有小虎好，乡下户口，天天干农活儿，当初还是别人退婚的。小虎才好呢，你别傻乎乎的，惦记着别人的男人。”李春花劝。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江寒生！”李子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吼着出声的。 幸好，周围没有其他人。 这要是传出去了，小姑娘家家的，还怎么做人。 李春花自己，也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自己侄女，惦记着男人侄女的男人，这算什么事儿啊！ “李子，你别乱喊乱叫，事情传出去，你还要不要做人了？你不喜欢小虎，那咱们换个人介绍就是了。” “我不要！我就要江寒生，我又不比安宁差，她以前那么丑，那么胖，我比她好看多了，凭什么我不能选江寒生。” “我看你这丫头是疯了！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我现在就送你回去，让你爹娘管教你！” 李春花现在很后悔。 她本意是想让侄女找个吴小虎这样的好男人。 品行不错，工作也好。 最重要的是，他们和吴小虎一家子，还能亲上加亲。 谁知道，这丫头脑子不灵光啊。 惦记别人男人的事儿，还敢大声喊，是怕别人不知道吗？ “是你让我来的，是你说给我介绍对象的，我不管，你必须帮我把这件事办好！”李子一遍又一遍的说。 这下子，李春花也气死了。 “李子，你自己瞎闹，别害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老太太多护着宁宁，别说是你，就是我，也不敢碰宁宁。 总之，还是那句话，你能接受小虎，就接受，你不能接受，人家不见得能看得上你！至于寒生，你做梦都别想，人是宁宁的，就算不是宁宁的，也轮不到你！” 李春花不是不喜欢这个侄女。 只是，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 要是各个看上别人的男人了，都想着去抢，那不是乱成了一锅粥？ “我就要！”李子不肯妥协。 “李子！”李春花大吼，“你现在就给我回去！不准再来老安家。” 李子看着李春花，眼泪唰唰掉，“好啊，你也欺负我！回去就回去，你别想我再喊你一声姑姑。” 李子气冲冲的跑了。 李春花想叫住人，又怕她这一留下，又去破坏安宁和寒生。 李春花现在明白了，为什么之前男人不让自己掺和这事儿了。 这都是啥事儿啊！ 第251章 吓哭了 安宁他们回到家，破天荒的李春花也在。 她一见到安宁，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眼巴巴的看着安宁。 正好安宁也有话要和她说。 两个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安宁还没开口，李春花先忍不住了。 “宁宁啊，二婶有件事想问问你。” 安宁：“您说。” “李子她……有没有和你说什么奇怪的话？”李春花试探性的问。 李子在她那儿闹了一通，人又跑了回去。 李春花不是不担心。 可她最担心的，还是她人也在安宁那儿也闹了。 要是她和自己说的同样的话，也和安宁说了。 李春花觉得自己不要在老安家生活了。 别说安宁不会放过自己，就是家里老太太那一关，肯定也过不了。 但李春花还是抱了侥幸心理，万一李子只是在自己面前说了那些疯话，那她的小命肯定保住了。 李春花在心里默默祈祷自己运气好。 但是最终做梦就是做梦。 安宁：“奇怪的话吗？是挺奇怪的，她说二婶要把他江寒生介绍给她做对象。还让我把江寒生让给她。” 后面那句话李子没对安宁说。 不过安宁觉得，李子说出这种话，不奇怪。 毕竟那会儿，她要不是态度严厉，李子可能会说出更过分的话。 听完安宁的话，李春花吓得差点坐在地上。 “她……她真和你这么说了？”李春花浑身都在抖。 安宁：“……” 这个李子，还真有让自己让男人的心思。 真当她死了吗？ “宁宁，李子还小，她……她不懂事儿，二婶代她和你道歉，你别往心里去。我真没想过，要将寒生介绍给李子，是那丫头会错了意。宁宁，二婶对不起你！” “她年纪小，不懂事儿？二婶，我记得她比我年纪还大来着。”安宁看了一眼李春花。 此刻的安宁，眼神极其吓人。 李春花都快被吓哭了。 安宁继续开口，“二婶，这件事，我很不高兴，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最讨厌别人惦记我的人，我的东西。” 李春花：“宁宁，我已经把李子赶回去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消气，你说，我肯定做到。” 安宁一脸严肃，“这件事影响太大，我决定告诉我奶了！” 听到这话，李春花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宁宁，你别……你别告诉你奶，你要是告诉她，我肯定不能在老安家待下去了。”李春花这会儿眼睛里，还真的有了泪花。 家里老太太她惹不起。 不只是惹不起。 而是在老太太面前，她毫无胜算。 到时候，她被赶回老李家。 就算是哥哥和嫂嫂，也不会让她长期在娘家吃住的。 没准，还会将她扫地出门。 李春花后悔了，她为什么那么蠢啊。 当初出嫁，娘家连张破草席都没有给她。 反而从老安家拿走了老太太的一根银钗，一些家什。 [奇^书 ^网][q i].[s h u][9 9]．[ｃo m ] 她空着手脚来老安家，没被老太太嫌弃过。 她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折腾。 李春花越想，越后悔。 最后哇的一下，哭了起来。 安宁见李春花这样，反而有些不忍心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巾，递给李春花，“二婶，你别哭了，我刚刚开玩笑的，不会告诉老太太。” 李春花还是哭。 安宁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 “二婶，我就是吓唬，吓唬你，让你别这么热心肠。小虎哥之前就拒绝你见李子了，你再私下安排，不太好，而且李子今天的做法，确实有点过了。” 李春花一边哭，一边摇头，“我不是因为这件事，就是觉得委屈。我出嫁的时候，娘家什么都没有给我。 在娘家的时候，我活儿不敢少干，吃的最少，什么都以弟弟为先。出嫁这么些年，虽然回去的次数少了，却总是惦记着娘家。 可他们却不替我考虑，李子那丫头，也不尊重我，不管我是不是在老安家好做人，口口声声就要我帮着抢寒生，不抢我就不是亲姑姑。我这个姑姑，做的太失败了，太失败了，连最起码的尊重，都得不到。” 李春花的委屈，从还没出嫁的时候，就有了。 其实不只是她。 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就因为性别是女，所以过的很苦。 没结婚的时候，日日帮着娘家干活儿。 被父母洗脑，从小就要爱弟弟，什么都要以弟弟为先。 嫁了人了，也不能忘记弟弟，婆家能弄到手的，一定要弄回去给弟弟。 明明大家日子都不好过，结果因为拿婆家的东西，被婆家嫌弃，娘家这边，还嫌弃做得不够。 安宁：“二婶，老安家就是你的家，你和我二叔才是一体的。不是不让你管娘家的事儿，而是你得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你自己的日子过好了，有多余的功夫了，就可以放开手脚，帮着娘家人了。 李子这件事，我知道是误会，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吓唬、吓唬你！” 李春花红着眼睛看着安宁，“真的？你不告诉你奶？” 安宁：“不告诉，我奶那性子我知道，这事儿，要是让她知道了，那得地动山摇！二婶，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说，不会传到我奶那儿的。” 李春花：“要是李子再来闹咋办啊？” 祸是自己闯出来的。 李春花怕。 安宁：“你别管就是了，我和你保证，老太太那儿，不管有没有后果，我都帮你担着！不过，这事儿，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往后做什么，都得双方同意，你情我愿！你别给我小虎哥介绍对象了！” 李春花点头，“我知道了！” 安宁扯了扯嘴角，总算是松了口气。 李春花又去干活儿了，虽然在安宁面前哭了一场，特别没面子。 但总算不用担惊受怕了。 安宁去厨房，老太太和吴老爷子已经开始准备午饭。 老太太一见到安宁，就问：“你刚刚和你二婶两个，鬼鬼祟祟的，说什么悄悄话呢？” 安宁：“悄悄话？没有啊！” “还蒙我呢！你二婶突然回来，又老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太不对劲儿了！” 第252章 大方的老太太 安宁冲老太太竖起大拇指，“难怪人家说姜还是老的辣，奶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老太太一脸好奇，“那你快说，你二婶和你说了什么。” 安宁：“问小虎哥说对象的事儿啊！” “她还惦记那事儿呢？也不怕弄巧成拙。” “奶，你干嘛这么说？” 这下轮到安宁好奇了。 “还能咋的，小虎昨儿不是拒绝了吗？结婚处对象，得讲你情我愿！这要是有一方不情不愿的，这日子过的就不甘心，不甘心，就得出事儿啊！” 安宁听完，挑了挑眉，故意问，“那我和寒生哥……” “你那会儿不是说，你就看中了他，非他不嫁？”老太太道。 安宁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有吗？” “肯定有啊，我是老了，又不是傻了。不然我还想把你嫁给城里杀猪汉呢！” 老太太话音刚落，就听见哐当一下，江寒生手里的火钳掉在了地上。 蹲在灶膛口烧火的某个人，脸色又黑又吓人。 老太太都被吓了一跳。 赶忙补充，“但是我孙女喜欢才是最重要的，别说一个杀猪汉咱们宁宁不嫁，就是五百头猪给我们家宁宁做聘礼，也不嫁！” 安宁知道老太太这话是找补呢。 但也有些哭笑不得。 “我要五百头猪干啥？” “你傻啊，吃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吃肉。” 安宁：“……”奶是亲奶，想的也真美。 江寒生憋了半天，才开口，“我不会让安宁饿着，就算我自己不吃，也不会。” 老太太：“那啥，寒生别往心里去，没说你不好！你在奶这儿，贼他娘的好！” 江寒生：“……” 安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老太太，是来搞笑的吗？ 还贼他娘的好，这得是多高的评价啊。 不过话糙理不糙！ “对了，宁宁，我和你大爷爷商量过了，赶在国庆节之前，去一趟芙蓉市。” 这么多年了，老太太的心结，必须解开。 不然还不知道要继续下去多少年，她才能把心里那些疑问，都搞清楚。 安宁：“好啊，我和你们一起回去。” “还有我！” “还有寒生哥！” 夫妻两个，无比默契的同时开口。 老太太重重点头。 这边的吴老爷子，也看向老太太。 两位老人，如今的愿望是一致的，搞清楚当年的真相，然后让坏人绳之以法。 …… 老太太和安宁说要回芙蓉市的第二天一大早上，安宁还在睡大觉。 老太太亲自来敲安宁的门。 江寒生听见动静，就起来了。 一开院门，瞧见老太太，还有帮着老太太做苦力的吴小虎。 “奶，你怎么这么早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老太太摇头，一脸的欢喜，“哪里是有什么事，是我大哥，安宁的大爷爷拿过来的东西，我都给整理了一下，咱们老安家，和安宁差不多年纪的女娃，就她一个。 我大哥给我准备的好些东西，我都这把年纪了，哪里还用得上，宁宁年纪倒是适合。至于那些不合适的小玩具，等你和宁宁有了孩子，就不用花钱买了。” 吴小虎也在旁边道：“洋楼里，还有好些东西，估摸着也只有宁宁能用！老江，我们老吴家，阳盛阴衰，不出意外，我们下一代，也是这么个光景，你和宁宁两个，使把劲儿，多生两个女儿，我肯定把她当亲闺女疼！” 江寒生：“喜欢自己生。” “不是，我和谁生啊？我自己吗？我也没这本事啊！” 江寒生：“你爱和谁生，和谁生，我女儿和你没关系。” “咋没关系了，我妹妹的女儿，不得喊我一声表舅？”吴小虎不干了。 他这一大早上跑这一趟为的是啥？ 要是这妹妹，是臭烘烘的小子，别说让他早起，就是让他正常时间起来，正常时间来送东西，都不可能。 他可不喜欢臭烘烘的小子。 他家堂兄弟六十多个，还没够啦？ 看着都要吐了好嘛！ “哼，我妹妹疼我的，我不做表舅了，我要做干爹！” “你敢！” 两个年纪不算小的小子，为了个还没影儿的孩子吵了起来。 饶是顶喜欢小孩儿的老太太也抽了抽嘴角。 两个没长大的小孩儿，她还真不放心。 他们吵的欢，安宁都被吵醒了。 穿着大红花睡衣，睡眼惺忪的跑出来，好奇的问：“你们两个在吵什么呢？菜市场开到咱们家门口了？” 刚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同时挤出一个笑容。 “没吵架，在说话。”江寒生和吴小虎同时开口。 安宁点了点头，“说了啥了？” 江寒生：“表舅！” 吴小虎：“干爹！” “啥？”安宁愣了一下，意识都清醒了。 还是老太太过来解围，“你大爷爷送我的东西，我都用不上了，挑了些女孩子用的东西，给你送来了。” 安宁：“你们都进去啊，站在外头做啥。” 大伙儿跟着一起进去。 安宁进屋第一件事，就是回房间换了自己的大红花。 再出来，已经穿戴整齐了。 老太太把一个大包袱给安宁。 安宁打开来看，差点没被闪瞎狗眼。 怎么说吴老爷子疼妹妹。 他给老太太准备的，都是些首饰头面，玉器，还有衣服和玩具。 别的先不说，单说玩具，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拨浪鼓，鼓面的精致程度，也不是普通铺面能够制造的。 而且每样首饰，都用锦盒装着，光是锦盒外在看着就精致。 打开之后，更是亮眼。 安宁随便挑着看了两样，一样是黄金的首饰，纯手工打造，上面还镶嵌了红色的宝石和白色的珍珠。 首饰是一整套，簪子，发钗，金步摇，手镯和耳环都是齐全的。 放在一起，哪怕是不懂行的门外汉，也知道价值不菲。 另一套是翡翠，也是绝无仅有的极品。 安宁上一世，有些古董知识。 她清楚，这样的工艺，这样华丽的首饰，这样质地的翡翠，非皇室或者达官显贵，没有这样的精品。 “奶，你这些，都要送给我？”安宁深深吸了口气。 第253章 老太太跟着吴老爷子回去 “傻丫头，不送给你，送给谁？难不成我这老太太，一把年纪了，还要戴在自己脖子上出去显摆？那也不合适啊！” 老太太见过的好东西，远比这些多得多。 当初，他们老吴家，也是很辉煌的。 九岁之前，她不懂什么叫人间疾苦，吃的是山珍海味，非金银不穿戴。 这些东西，对老太太来说，曾经拥有过，也就没有那么感兴趣了。 如今，她大哥给她送来的这些东西，她第一个想到的，也只有捧在手心里，如珠如宝的孙女。 安宁将老太太拿来的东西藏好。 又让老太太留下来吃饭，她要亲自做早饭。 结果老太太摆了摆手，“还是我和你大爷爷做，我们可闲不住！对了，我们明天就去芙蓉市，该弄的证明，我都弄好了。你也赶紧收拾好东西，该安排的，都安排好，少不得要去住几天的！” 老太太估计，这趟从芙蓉市回来，寒生和孙女也得去城里了。 往后，她一个孤独老太太，想看孙女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事儿，老太太不能细想，一想就难受。 安宁并不知道老太太的想法，等老太太和吴小虎走了，她和江寒生说起了话。 “吴爷爷对我奶，的确很不错。送的东西，都十分的贵重！就连那个不起眼的拨浪鼓，我看了下，鼓面都是羊皮做的。” 江寒生：“嗯！就是可惜两个人硬生生错过这么多年。” “是啊！你都不知道，这几天吴爷爷那双眼睛，一直盯着我奶，好像怕极了，我奶再丢一次。奶她这么一大早上过来，估计除了不让人注意，就是不想让吴爷爷担心吧！不过吴爷爷也太懂女人了，那些首饰，真真漂亮极了！” “你很喜欢？”江寒生眼神中多了某种期待。 “不只是我，女人都喜欢！又闪又亮，还贵气，要不是现在不合适，我一定要弄套古装，试一试这首饰！” 江寒生点了点头，脸上微微笑，“会有机会的！” 安宁笑了，是啊，肯定有机会。 隔天，安宁他们一群人，就要离开。 吴老爷子和吴小虎这门突然冒出来的亲戚，虽然只在老安家待了几天，但不管是安二牛，还是安三毛，又或是家里其他人，都很喜欢这个大舅，这个外甥。 大家都去送他们。 旺旺拉着吴小虎的衣服，可怜巴巴的，“小虎哥，你能不能别走，陪我玩儿？” 吴小虎这个人，是真能处。 乡下活儿他能干，和孩子们也能玩到一起。 上山下河，样样都能。 加上他这几天都住老安家，旺旺跟他一起，完完全全就是玩上瘾了。 吴小虎摸了摸旺旺的头，“旺旺，你小虎哥我还有工作呢！你在家乖乖的，到了上学的年纪，就好好念书，可千万别学你小虎哥，年纪轻轻，就拿锅铲掌了勺，这样一点都不好！” 虽说老吴家他那些堂兄弟们，基本都在全国各地站稳了脚跟。 但老吴家没一个文化人啊。 一个个都不是念书的料子。 乱世还能靠着一手好厨艺，挣得一席之地。 如今和平年代，好好念书，学好一门技术，才是正儿八经的路子。 旺旺乖乖点头，“好！” 他有些渴望的看着吴小虎，“那小虎哥，你以后还会给我做好吃的吗？” 吴小虎不是那些地里刨食的，他盯着的东西可多了。 天上飞的麻雀，河里的鱼虾螃蟹。 只要他遇上了，火一架，签子一插，直接烧烤。 那拔了毛的麻雀，他给旺旺烤了好几回，那香味，旺旺想着都流口水。 就因为这样，旺旺现在看天上的麻雀，想到的都是怎么抓下来，吃进肚子里。 “当然！你好好念书，等将来考上大学，你办酒席，你小虎哥我亲自掌勺，把你那些同学，都给羡慕晕！” 年纪小小的旺旺，从现在开始期待起了大学。 “那我们说好了！”他道。 “行，说好了！” 由于这趟，安老太也要跟着去芙蓉市。 不管是李春花，还是赵淑芳两个，都怕婆婆一去不回了。 特别是李春花，她忐忑不安的问，“娘，您啥时候回来？我和二牛去县城接你！” “我又不是不认识路，要你们接啥。”老太太一脸莫名其妙。 她以前咋没发现，老二家的这么粘自己？ “娘，你不会这一去，就在城里安家了吧？”赵淑芳大胆的问出心中的想法。 安老太：“……你们是不是不想我这老太婆回来了？” “不不不，娘，您别听她们两个女的瞎说，我们巴不得你早些回来。”安二牛开口。 安三毛连连点头，“就是，娘您早些回来！缺啥了，让人给我们捎话，只要家里有的，我都托人给你送到城里！” “知道了！。”老太太道。 她这一出去，就跟笼中鸟一样，自由的很。 一群人先是去县城，再去矿区，乘的是矿区拉煤的火车。 当天夜里到的芙蓉市，虽然安宁，江寒生，还有老太太都有介绍信，可以住招待所。 但人都到了芙蓉市，吴老爷子的地盘了，自然是要去住洋楼的。 吴老爷子领着老太太，一路上就告诉老太太，自己得这洋楼的机缘，以及当年是怎么救下的一位大人物。 吴老爷子在老太太面前没否认，自己当初救人，并不完全出于善良。 他有为自己将来谋划的打算，不求不大富大贵，但求多一条生路。 不过当年救人也是凶险异常，老爷子自己险些丧命。 当然，救了大人物，他也从不邀功。 老一辈当年的教导，吴老爷子至今谨记。 对老吴家的人来说，‘贪’字是禁忌。 贪婪者，若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欲望，总有一日，会害了自己。 到了洋楼，安宁这个年轻人，都觉得累了。 吴老爷子仍旧精神，拉着吴老太，给她介绍房间，还有浴室洗澡间，厕所，厨房等等。 等他介绍完，安宁都打了好几个呵欠了。 今夜注定是没力气做别的了，安宁和江寒生还是住之前住的房间。 老太太则住吴老爷子安排了好几十年的房间。 第254章 全员胖人 一夜好眠，天刚亮，吴老爷子就悄悄出门去买菜。 他一出手，买来了鸡鸭鱼，还买了肉，骨头，还有鲜活的海鲜。 安宁他们还在睡梦中，厨房里，吴老爷子已经发了煤炉，就做起了早饭。 老太太起的算早的，她起来，吴老爷子早饭做了大半。 老太太进去帮忙，吴老爷子也不让。 “之前在你那儿，不让你干活儿，你肯定不愿意，到了我这里，你只管好好吃喝玩。咱们把正事处理完了，你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我让小虎找人订个轮椅，我天天推你出去走走，到处看看！” 老太太裹了脚，要是从前，她只需要待在自己后院。 出行都是轿子。 基本不用走几步路。 现在情况不允许了，吴老爷子唯一能想到的代步工具，就是轮椅。 “都听大哥的！”老太太莞尔一笑，虽然脸上褶子很多，但她在吴老爷子心中，依旧是当年那个好看又懂事的妹妹。 安宁他们，是被家里的香味给馋醒的。 一醒来，从厨房飘过来的香味，得把人香的口水止不住的流。 安宁起来换衣服洗漱。 当她和江寒生去餐厅的时候，吴小虎也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还是一早上，又是鸡，又是鱼，又是肉，还有一盘白灼的虾，和吴老爷子精心调配好的蜜汁酱料。 吴小虎一脸惊叹，“爷爷，你不是说，一早上的，不能吃太油腻，清粥配小菜更好吗？” “偶尔一顿两顿的，也无所谓！你要是不喜欢，自己去厨房熬粥去。”吴老爷子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吴小虎。 得，那个傲娇的吴爷爷，又回来了。 “别别别，爷爷，我开玩笑的，我知道这是姑奶奶来了，你开特例了！不过你尽管开，姑奶奶吃剩下的……不对，你们吃剩下的，都是我的！” 吴老爷子白眼一翻，“还吃，瞅瞅你那肚子！你能不能学学寒生？他身上有一块多余的赘肉吗？” 说起江寒生身上有没有赘肉这事儿，安宁可太有发言权了。 她证明，没有，绝对没有！ 吴小虎委屈巴巴，“那咋比啊，我以前也没有老江瘦啊！” “那宁宁呢？你姑奶奶说，宁宁从前二百来斤，她能瘦，你怎么不能瘦？”吴老爷子问。 “二百来斤？妹妹吗？”吴小虎看向安宁。 现在的安宁，身上也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全身上下，都很好。 二百斤的妹妹，是啥样子的？ 吴小虎想不到，就问安宁，“妹妹，你以前真有那么重？” 二百来斤，对吴小虎来说，不能算胖。 因为他也有二百多斤啊！ 真要比，他肯定比妹妹重。 安宁：“没错！” “那你咋瘦的？教教哥！太困难就算了。”吴小虎很直白的说。 他可没什么毅力，身为一个厨师，是绝对不可能不尝菜的。 但凡一个厨子，有他爷爷这么瘦，那都是对食物的不尊重。 不止他胖，他爹，他娘，他六十多个表哥，十几个叔伯婶婶，都胖！ 安宁：“也还好！不是很辛苦。” 安宁不吹牛逼，她能瘦，除了江寒生天天带她跑步锻炼，实际上更多的还是纤瘦霜的作用。 她在想，要不要，给这表哥用一用。 毕竟，胖不等于健康。 太胖了，三高都来了。 她也不想吴小虎年纪轻轻的，身体就出问题。 “真的？那你赶紧教教我。”吴小虎急忙开口。 刚说完，就后悔了，“不行，得让我先吃饱了，不吃饱，哪有力气减肥啊！” 安宁：“……” “你们都别看着了，吃，赶紧吃！” 吴小虎劝着大家吃，自己也没有闲着。 当然，他也很大方。 扒鸡的两条腿儿，一个得是安宁的，另一个得是老太太的。 不过老太太和吴老爷子生活习惯一致，就算再多好吃的摆在他们面前。 他们也只挑健康的吃。 老太太不吃鸡腿，这腿儿，又转到了吴小虎碗里。 他没客气，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三两口，一个鸡腿，就剩下骨头。 饭一碗碗的添，菜一大口，一大口的塞，再喝上五六碗骨头汤，他饱了。 放下碗筷，舒舒服服的摸着自己的肚子。 本来安宁还犹豫着，是不是要给吴小虎用纤瘦霜。 现在她一点也不犹豫了。 吃饭之前，吴小虎的肚子，就是怀孕五个月的孕妇，吃完饭，直接变成临产的孕妇了。 还是那种巨婴胎。 她决定了，要抓着表哥减肥！！！ 吃完饭，江寒生揽下了洗碗的活儿，一个人在厨房收拾。 吴老爷子拉着老太太回房间说悄悄话去了。 安宁和吴小虎两个则在餐桌旁等着消食。 “小虎哥，你是不是真的想减肥？”安宁问。 “当然是真的！不过还是那句话，我不能饿肚子减肥。”吴小虎开口。 “可以！” “真的？”吴小虎眼睛一亮。 安宁：“每天最少一个小时的锻炼时间，你有吗？” “有是有，可这不见得能瘦吧！” 吴小虎亲身试验，锻炼不会瘦，只会让胖子变成一个健壮的胖子。 安宁：“只要你能保证每天都能锻炼，我有办法，让你不少吃，也能瘦下来！” “啥办法?”吴小虎聚精会神的看着安宁。 安宁：“你等我一会儿，我回房间，给你拿个东西。” 安宁回房间，从系统商城里，拿出那罐她用过的纤瘦霜。 外星人小哥和他说过，这东西抹一次就行。 当初她也只抹了一次。 安宁拿着纤瘦霜，找到吴小虎，鬼鬼祟祟的将纤瘦霜递给他，“你用这个洗澡，往全身涂抹一次。” “这玩意儿是啥？”吴小虎一脸好奇。 “你别管是啥，用完了，还给我。”安宁道。 吴小虎打开盖子，凑到鼻尖闻了闻。 没什么奇怪的味道，瞧着像是女人搓澡用的香膏，外盒子也挺奇怪的。 好在，吴小虎也不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 正好昨儿晚上太困，他还没洗澡，正好可以拿去试一试。 吴小虎拿着纤瘦霜去浴室，安宁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耐心的等着。 相信再过不久，他们家，又要多一个瘦子了！ 第255章 陈翠莲 吴小虎按照安宁教的，用手挖了一大块膏体，往身上涂涂抹抹。 还别说，这玩意儿，抹在身上，还挺舒服的，比肥皂用着好多了。 吴小虎一个不注意，就把一整罐纤瘦霜全给抹了个干净。 不等他冲洗，那白色的膏体，像是全被身体吸收了一样，没了，不见了。 吴小虎：“这玩意儿，还真比肥皂好使多了！” 肥皂泡泡还要用水冲冲，这完全不用嘛！ 吴小虎脸上的笑容还没散去，他身上突然多了很多黑乎乎的东西，又黑又油腻。 紧接着，一股能够将人送走的味道袭来，吴小虎恶心的吐了。 没错，早上吃进去的半只鸡，还有那么多碗饭，全吐了。 吴小虎差点没哭出来。 澡都顾不上洗了，他赶紧穿好衣服，跑出来找安宁。 “妹妹，你是不是给我下毒了？”吴小虎捂着胸口，人看起来虚弱极了。 安宁：“……” “我快死了，我快臭死了！”吴小虎一边解释，一边往安宁身边靠。 他这一靠近，他身上那股子臭味，也跟着传了过来。 恰好这时候，江寒生收拾完，从厨房走出来。 听到吴小虎的话，他赶紧将人从沙发上拉起来。 “你……你们嫌弃我？”吴小虎快要哭了。 安宁下意识的想去捂鼻子，又想着这个坑，是自己给吴小虎埋的，绝对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安宁笑眯眯的道：“没有，没有！” “那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吴小虎委屈巴巴的问。 安宁刚想给他顺毛，江寒生就开口，“你身上很臭！” “我身上很臭我知道，但……” “但你出来，就是你的错，赶紧去洗洗！”江寒生一脸嫌弃。 吴小虎气的要上来和江寒生拼命。 安宁赶紧出声，“小虎哥，你赶紧去浴室洗个澡，洗干净就没事儿了！” 该说不说，这味道，她是熟悉的。 第一次抹纤瘦霜，她也是这样。 不过这种事，她自然不能明说。 吴小虎委委屈屈去洗澡，再把浴室收拾干净。 再出来，他身上倒是不臭了，就是肚子饿。 也是，他吃的全吐了。 他爷爷是绝对不会允许刚吃早饭的他，马上吃第二顿的，他只能饿肚子到中午。 只是，这么长一段时间，吴小虎觉得太难熬了！ 正好吴老爷子和吴老太两个，还在屋里没出来。 吴小虎提议要带安宁他们，见见那个陈翠莲。 “那老太婆离咱们这儿有一点点远，咱们得骑自行车去！另外，她家旁边那宅子，还是我爷爷的，那老太婆这些年，不知道说了多少次，要让我爷爷把宅子送给他们。 幸好我爷爷没昏头！他告诉那老太婆，那宅子将来要留给我结婚娶媳妇儿用的，那老太婆小算盘落了空，就想着介绍亲戚，和我结婚，然后顺理成章的霸占那宅子。她以为我也是个傻的，会被她耍的团团转！” 吴小虎提到陈翠莲就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也不怪他如此，打小他就不喜欢这个陈奶奶。 陈翠莲一张嘴倒是会说话，处处说是为了你好，实际上，处处都是要占便宜。 也只有他爷爷顾念着旧情，所以才把陈翠莲当了好人。 吴小虎借了辆自行车，同样是江寒生踩，安宁坐前面，他坐后面。 坐后座之前，吴小虎还问了一句，“老江，你最近发现，你这腿，和平常人的腿，看起来没什么区别嘛！” 自己二百多斤的身材，加上妹妹九十斤，老江自己也得一百来斤，合一起得有五百来斤了。 虽说是两个轮儿，可也要力气吧？ 这小子，咋看不出一丁点吃力？ 江寒生：“本来就没区别！” 他腿好了！ “啥意思？”吴小虎一头雾水。 坐前座的安宁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兴奋的转身看向江寒生，“你腿好了？” 算算时间，是差不多了。 不过江寒生一出门，就没抹那药。 安宁以为，怎么着，也要再往后推推，没想到还真好了？ “嗯！好了！” 自行车后座的吴小虎伸长了脖子，刚准备问，什么好了。 这腿不是瘸了吗？ 咋就好了！ 江寒生突然一个用力蹬起了自行车，吴小虎差点被甩了下去，幸好眼疾手快，抓住了江寒生的衣服。 “老江，你注意点儿，我要摔下去，就成肉饼啦！” 自行车驶远了，还能听见吴小虎的尖叫声。 一路上，吴小虎除了指路，就是咋咋呼呼的和安宁聊天。 总算是到了目的地。 吴小虎第一个下车。 只瞅了一眼，就差点气的原地爆炸。 老爷子留给他的宅子，门上挂着的大锁没了，院子里跟堆废品似的，堆了老些东西，敞开着的大门，明显就是有人住的。 “老不死的，敢动咱家老宅！”吴小虎气的骂了一句脏话。 安宁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同样也看出了屋子是住着人的。 “走，我们去看看去！”安宁道。 三个人推开院门，里头立刻走出来一个光着膀子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弓着背，皮肤黝黑，一脸凶相。 一见到安宁他们，立刻大声嚷嚷，“你们做啥？咋进俺家了？” 吴小虎听到这话，又被气到了。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明明说他家，居然有脸说自己家？ “你家？你搞搞清楚，这到底是谁的家！”吴小虎怒道。 “这就是俺家，你们出去，都出去！”中年男人上来就要赶吴小虎。 吴小虎一动不动，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握紧了拳头，就等着男人上前。 也是在这时候，从屋里又走出来一个老太太，头上用一块蓝色的花布包着，老太太瞧着七八十了，手腕上，戴着一个明晃晃的金镯子。 吴小虎一瞧见这老太太，就怒火滔天，“陈翠莲，谁让你住我家的？” 安宁双眼微微眯起。 眼睛死死盯着陈翠莲。 陈翠莲瞧见来人是吴小虎，先在心底暗暗道了一句不好。 又赶忙上前，“是虎子啊，你今儿咋来了？兰兰和我念叨了你好久，说你老不去找她，她怪想你的！” 第256章 便宜没占够 “快些屋里去坐！渴了吧？我给你倒水！”陈翠莲笑眯眯的，人瞧着挺礼貌。 可换做不明真相的，一定会以为，她才是这宅子的主人。 而吴小虎只是来做客的。 吴小虎继续追问，“我问你话呢，你怎么在我家！” 陈翠莲仍旧笑眯眯的，“虎子啊，你别着急，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这是我家，你马上将里里外外，属于你那些废品，都给我弄走！” 陈翠莲见吴小虎不吃她这一套。 突然就换了个表情，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虎子，我不是故意住这儿的，我那家，太小了，实在住不下这么些人。你这宅子，你爷爷这么多年都不住了，空着也是空着，我帮他住着，这宅子还” 虽是邻居，陈翠莲家不管是在清朝，又或是民国，都是住小巷子的。 还是最深处，统共两间房，住着一家十几口人。 两间房常年不见阳光。 环境很差。 她打上吴老爷子买的宅子，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谁说空着也是空着的？我不是人吗？我们单位，又没有给我分房！” 吴小虎去年才进的机械厂食堂。 分房这事儿，自然没他的份儿。 当然，他也没指望过单位给他分房。 老爷子的洋楼，他随时可以住。 这个宅子，老爷子说过，给他结婚用的。 他不缺住的地方。 “你打算和兰兰结婚了？”陈翠莲故意曲解吴小虎的意思。 目的就是为了恶心走吴小虎。 “你少在这里污蔑我，破坏我名声！我没和王兰兰处过对象，更别说什么结婚的事情！”吴小虎恶心至极。 “虎子，你这孩子，脾气咋还是这么暴躁？你爷爷呢？他咋不跟着一起来？他要是来了，肯定会同意你和兰兰的事儿！”陈翠莲道。 “你是不是聋了？我都说了，和王兰兰没关系，你不说王兰兰，就活不下去了吗？” 吴小虎还没这么暴躁过。 一看到陈翠莲，他这脾气，忍都忍不住。 安宁见状，赶忙道：“小虎哥，别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陈翠莲这会儿，才注意到安宁，以及站在安宁身边的江寒生。 瞧见安宁，陈翠莲脸一下子就白了。 她瞪大双眼，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安宁。 “虎子，这……这是谁？” 陈翠莲的失态，三个人都看在眼底。 也正是因为她的失态，吴小虎也渐渐冷静下来了。 吴小虎勾起唇角，笑眯眯的道：“我新认的干妹妹！我今天来，就是安排我妹妹和妹夫住这儿的。” “住这儿？”陈翠莲吃惊。 “不止呢，还有我！我们三个，都没地方住，你本来就有家，就犯不着霸占着我的屋子了吧？”吴小虎皮笑肉不笑的问。 “虎子，奶奶正要和你说这事儿呢，你看这样成不？这宅子也够大，我们住着，也不影响你们，我让他们收拾两间房出来，你们先住下，剩下的事，以后再说，你看成不？” 陈翠莲还是一副主人家的姿态。 吴小虎：“当然不好！我的家，我怎么住，还要你安排？你们马上就搬走，晚一分钟，都不行！” 先前的中年男人听吴小虎这么说，立刻上前指着吴小虎，“臭小子，你怎么和俺姑妈说话的？皮痒了是吧？” 那手刚靠近吴小虎的脸，吴小虎就伸手捏住了他的手。 “疼……啊……好疼，放手，放手……”男人厉声大喊。 吴小虎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敢欺负他，也不看看，他这些年的饭，有没有白吃。 吴小虎暗暗使了劲儿，中年男人手上青筋都被挤出来了，要是再一个用力，怕是都要被捏断的。 “姑妈，救俺……救俺……俺的手要断了，要断了。”中年男人转身冲陈翠莲求救。 陈翠莲赶忙开口，“虎子，你干啥啊？都是自己人，你爷爷这些年，这么照顾我，咱们两家，关系一直很好，你爷爷要是知道你做的事，会被你气死的！” 吴小虎不但不松手，反而又用了劲儿。 中年男人疼的脸上额头上，开始冒冷汗。 陈翠莲上来要拉开吴小虎的手，然而，被安宁拦住了。 “老太太，我劝你别掺和这事儿，你一把老骨头了，可别被殃及，手被我小虎哥给捏碎了。” 陈翠莲瞧见握着自己手的安宁，却是一脸惊恐的收回手。 似乎很怕安宁一样。 安宁将这一切看在眼底，对这陈翠莲的厌恶，又深了几分。 中年男人这会儿已经扶着自己的手腕，跪在了地上。 那又哭又喊的样子，瞧着还真有几分可怜。 不过吴小虎还真是个汉子，棒极了！ 眼看着中年男人的骨头快要断了，江寒生开了口，“小虎，差不多得了，伤了他的手，待会儿谁来搬家？” 吴小虎一听，是这么个理儿。 总不能，让他们亲自去搬那些废品吧？ 听到江寒生的话，陈翠莲赶忙道：“虎子，我可是你陈奶奶，你以前每年都来我家拜年的，你忘了？” 吴小虎没好气的回答，“少给我整那些有的没的，也少跟我套近乎，我认识你吗？你今儿要是不搬走，我现在就去公安局，我就不信了，霸占别人的家，你们还有理了不成！” “别别别！”陈翠莲也知道，自己偷偷搬到吴小虎家，是不合规矩的。 吴小虎的爷爷，老早就住进了城里的洋楼。 这宅子，不知道空了多少年了。 她老早就想着住进来。 一直没这么干。 前段时间，她带着一家子老老小小搬进来了。 也算是在有生之年住了大房子。 陈翠莲只期盼着老吴家那一群人都忘了，他们这里还有个宅子。 让他们老王家的人，能够一直住下去。 这还没住上一年，就被发现了。 吴小虎还要赶自己走，陈翠莲暗暗骂吴小虎小气。 她道：“小虎，这样，我们一起去找你爷爷，他要是同意，将这宅子给我，你就让我们先住着行不？” “宅子给你？”吴小虎笑了，“你做白日梦呢？便宜占上瘾了是吧？” 第257章 越来越接近真相 “虎子，你这咋跟吃了枪子儿似的？” 陈翠莲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这小子太奇怪了，一碰面，就对她不客气。 跟她得罪了他似的。 之前也不见这样啊。 难不成是兰兰那事儿，得罪他了？ 陈翠莲摸不准到底是啥原因，还想着哄哄吴小虎，将这事儿给揭过。 吴小虎却不惯着她。 “不走是吧？我把你们留在我家的东西全砸了，我看你们走不走！” 吴小虎从院子里堆得那堆废品里头，抽出一根看着特别结实的木棍，径直往屋里冲。 陈翠莲看这架势，是真准备砸了自己的东西。 陈翠莲急的大喊，“彪子，快，快拦住他！” 陈彪哪里敢上前。 他手现在还火辣辣的疼，抬都抬不起来了。 “姑妈，要不……咱们搬吧！那小子不好惹啊！”陈彪小声说。 话音刚落，进到屋子里的吴小虎已经开始砸东西了。 砰的一声响，堂屋桌子上那个搪瓷水缸被他一棒子扫落在地，瓷片碎了一地。 瞧见什么，他就砸什么。 陈翠莲尖叫一声，就要冲进去。 安宁赶忙拦住陈翠莲，“这位老太太，我劝你别进去。” “你……你别拦着我，砸的不是你的东西，你不心疼，我心疼！”陈翠莲捂着胸口一脸心疼。 “你心疼？不对吧，别人的东西，你怎么心疼？”安宁说着看向陈翠莲手腕上的金手镯，“镯子不错，不过工艺看着粗糙了些，是最近才找人溶的吧？” 陈翠莲本来就有些畏惧安宁这张脸。 现下被安宁这么说，她更是下意识的将金手镯往衣袖里藏。 “这……这镯子，是我们家祖传的，才不是找人溶的，你别胡说八道！” 安宁冷笑。 吴爷爷给了这老太婆三根金条，想必这手镯就是那金条溶出来。 竟还有脸狡辩。 吴小虎一开始是砸东西，没东西可砸，他就拎着屋里那些破烂，往外头扔。 陈翠莲大喊，“虎子，你别扔了，这些家底儿，我攒下来不容易，你别扔了……” 吴小虎只看了她一眼，那双眼睛异常骇人。 加上安宁拦着，陈翠莲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人的东西，被一样样的扔出来。 很快，院子里都快堆成了一座山。 不是自己的东西，吴小虎一样不要。 忙了一通，流了一身臭汗。 等到东西全搬完，安宁也不拦着陈翠莲了。 “烦请你将你那些破烂儿，全搬到你自己家去！” 陈翠莲看看安宁，又看看吴小虎，终于还是没忍住，“吴小虎，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找你爷爷，我就不信，你做的这些无法无天的事，他不管！” 吴小虎：“你去啊！我倒要看看，是我这亲孙子重要，还是你这不知道哪里来的老太婆重要！” 陈翠莲被气了个倒仰。 还是陈彪扶着她，她才没有倒下去。 陈彪：“姑妈，咱们先搬吧，有什么事，往后再说。” 陈翠莲也是这么想的。 这小子她镇不住，有的是人镇得住。 陈翠莲将他们的东西一样样往院子外面搬，一边搬，陈翠莲一边骂。 安宁他们几个，就站在院子里等着。 等到那堆破烂被搬走了，吴小虎气顺了。 “就是锁不知道被他们弄哪儿去了！”吴小虎说了一句。 安宁：“我们现在去买，挂三把锁，要是谁敢再撬锁，直接报公安，就说有小偷，偷了咱们的钱！” 安宁说这话的时候，陈翠莲和陈彪两个还在场。 吴小虎无比配合：“说的没错，我刚刚放了一百块钱在家里，要是不见了，正好报公安！” 安宁：“小虎哥，你真放了这钱？” 吴小虎：“我没放，但谁知道呢，反正有人进去了，我这钱，就是谁偷了！” 陈翠莲和陈彪两个，听了兄妹两个的对话脚一软，差点摔倒。 陈彪：“这臭小子忒阴毒！” 陈翠莲气的都快冒烟了。 她本来还想等这小子一走，又搬回去，如今这也成了奢望。 “走，我们赶紧搬了东西回家！” 买好锁，安宁他们又回了洋楼。 吴小虎将自己去找陈翠莲的事儿，告诉了吴老爷子。 吴老爷子的胡子都气的快要竖起来了。 “好个不要脸面的，竟然敢……竟然敢擅自搬到我家！他真当我是好欺负的吗？”吴老爷子怒道。 “大爷爷，您别生气！依我看，陈翠莲在小虎哥这儿吃了瘪，肯定是要来找你哭诉的，她一过来，您就把骗到公安局去。有什么话，在公安局问也是一样的，省的夜长梦多！”安宁道。 这话说到吴老爷子心坎儿里去了。 他原本和妹妹商量了好久，怎么让陈翠莲说实话。 现在想想，不如交给公安同志。 他们一定可以将坏人绳之以法。 “对了，吴爷爷，您和陈翠莲一家子打了这么久交道，陈翠莲的侄子陈彪您见过吗？” 吴老爷子：“谁？” “我不确定，是不是叫陈彪，但老太婆喊那个人彪子！他皮肤黝黑，一脸凶相，背有些驼，不过不像是长期干活儿累弯的，倒像是天生的。” 安宁说完这话，一旁的安老太脸色一变。 她急切的看着安宁，“宁宁，那个彪子左手手背靠近小拇指的地方，有没有一颗黑痣？” 安宁摇头，“奶，我没注意他的手。小虎哥有拧他的手，不知道小虎哥有没有注意到。” 吴小虎：“我那会儿只顾着对付他了，我也没有注意。” 他话音刚落，江寒生开口，“有！” 安老太看向江寒生，“寒生，你看清楚了吗？当真是左手手背，靠近小拇指的地方？” 江寒生很肯定的点头，“没错！” 安老太情绪激动，“是他！当年就是他拐走我的，宁宁说的特征和他大致相符，但那颗痣，我记得清清楚楚！” 吴老爷子：“好啊，果真是她陈翠莲！她……” 吴老爷子一激动，差点昏过去。 安老太握住他的手，“大哥，我们要冷静！不能激动，不能气坏了身子！咱们……等着他们送上门！” 第258章 讨公道 陈翠莲下午没来找吴老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家里那烂摊子还在收拾。 她不来，众人跟着煎熬。 幸好，隔天一大早上，陈翠莲就带着侄子陈彪来了。 陈翠莲和从前一样，来老爷子这洋楼，一见到老爷子，就开始哭。 哭自己日子难过，哭自己总是饿肚子。 孩子多，有出息的没一个，不像吴老爷子，孩子们个个都有出息，成了厨子。 哭完，她问：“大春，你妹妹可有消息了？” 吴老爷子看着陈翠莲，头一次情绪这般的平静。 吴老爷子道：“都这么多年了，又经历过战乱，我妹妹她……肯定找不到了。” 陈翠莲暗暗松了口气。 她又开始演戏，“都是我不好，当年我应该好好看着小玉的，要是我不一个人去做饭，把小玉留在房间，她也不会因为一串糖葫芦跑出去走失。 小玉总和我说，你陪她的时间太少，她一个人好孤独。那丫头，心里一定是有怨气的！怪我，怪我……” 陈翠莲这一番话，看似是在说自己没有保护好吴小玉。 实际上，却是把责任，都推到了吴老爷子身上。 吴老爷子陪妹妹时间太少。 让妹妹心里有了怨气，所以才跑掉。 这让本来就自责不已的吴老爷子，只会更难受。 躲在暗处的安老太听着这些话，气的差点想冲出去。 安宁拉住了老太太的手腕，冲她摇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 “翠莲婶子，不，喊嫂子才对，你也只比我大了十岁！当年，我妹妹当真是自己离开家的？”吴老爷子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陈翠莲。 陈翠莲闻言，心一慌，“大春，你咋这么问？我不是都说了吗？当年小玉想吃糖葫芦，我那会儿没时间，答应她等忙完了再给她买。她以为我是找借口，等我去做饭，她就自己跑出去了。我找了她好久，也没有找到她。也不知道，小玉是不是故意躲着我，不让我找到！” 说了这么多年的谎话，陈翠莲信手拈来。 她也不会想到，吴老爷子早已经知晓了一切。 “是吗？”吴老爷子看向陈翠莲，双眼带了几分怀疑。 “大春，你这是做啥？咋这么看着我？”陈翠莲问。 “没什么，昨儿夜里，我梦到了小玉，她说她不是自己愿意离开的！她是被一个男人抓走的。” 这一下，别说是陈翠莲了，就是一旁的陈彪，也仿佛被什么扼住了喉咙一样，脸上的表情，极其不自然。 “大春，我知道，这些年，你还是没有放下小玉，但小玉是个有福气的，绝对不会遇上这样的事。” “有福气的？有福气的怎么会丢了？这些年，我给我妹妹，准备了不少东西，偏她一样都没有用上。若我妹妹在，等我死了，这洋楼，也是我妹妹的！” 吴老爷子提到自己东西，都是亲妹妹的，陈翠莲嫉妒的眼睛都快冒火了。 “大春，小玉要是知道你对她这么好，肯定会开心的！” “怎么可能开心，她一直恨着我。怪我不理她，怪我对她不好。嫂子，你当年怎么不多帮我劝劝小玉？我这做哥哥的，怎么可能不爱她？这世上，我最爱的就是她啊！” 陈翠莲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大春，我当年不是没说，我说了，但是小玉不听啊！你又经常不在家，这丫头，要的是你天天长久的陪着她！” 吴老爷子突然笑了。 那笑容，让陈翠莲觉得渗人。 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嫂子，你来找我做什么？”吴老爷子开门见山的问。 陈翠莲立刻把手放到眼睛下面，“还不是虎子那孩子，我家那破房子，好几十年了，前段时间，屋顶破了个洞，下雨天漏雨，我想着你那屋子空着没人住，我就想先在那里住几天过渡一下。还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虎子昨天就不知道怎么过去了，二话不说，砸了我的东西，还把我的行李全扔了出来。我不是过来找虎子赔我东西的，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这事儿。” 陈翠莲说的倒是好听。 若是从前，吴老爷子怕是直接将孙子揍一顿，然后给陈翠莲安排一个好去处。 现在，绝对不可能了！ 吴老爷子道：“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小虎，那宅子我答应给他了！你要住，怎么也要和他打个招呼，年轻人，人不坏，就是不喜欢外人碰自己的东西！” 吴老爷子这一声外人喊出来，陈翠莲心里立刻就不高兴了。 却还是得陪着笑，“你说的是！” “不过你既然没地方住，正好我有个朋友，他搬到了省城，他那宅子空着，你要是不嫌弃，就先搬过去。住个十年八年的，没啥问题！” 陈翠莲一喜，“你是说，有个房子给我？” 吴老爷子：“是啊！” 他又故意看向陈彪，“这位是？” “我侄子彪子，最近才从乡下来的！他现在跟着我住，伺候我呢！” 吴老爷子：“那屋子大，正好彪子也一起！你们要是不急，那就过两天我带你们去！” “你今天有时间？”陈翠莲听出里头的门道。 “有是有，倒是你们……” “我也有！走，先带我们去看看！”陈翠莲道。 “行！” 吴老爷子领着陈翠莲往洋楼外走。 公安局离他这儿不算远，吴老爷子特意走的后门。 从进公安局开始，陈翠莲就一直在问，“是这儿不？这儿可真大啊！你那朋友是谁？咋好好的，还搬到了省城？家里条件不错吧？以后还回来不？” 吴老爷子被陈翠莲吵得受不了了。 恰好这时候，两个穿着白色制服的公安走了过来。 陈翠莲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一旁的陈彪，更是手脚开始发抖。 “大春，这……这到底是哪儿啊？”陈翠莲嗓音有些颤抖。 吴老爷子面色如常，“我那朋友住前头呢，再有一会儿就到了，你们别急啊！” 等两个同志走到跟前，吴老爷子突然大喊，“同志，这两个是坏人，拐卖妇女，快，快抓他们！” 听到这话，陈翠莲什么也顾不上了，拔腿就跑。 第259章 大仇得报 陈翠莲年纪虽然比陈彪大，可是反应远远比陈彪灵活。 吴老爷子一出声，陈翠莲拔腿就跑，陈彪反应慢，直接被抓了。 不过陈翠莲也没有跑掉。 她人冲到公安局后门口的时候，早就等在那里的安老太，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劈头盖脸对着陈翠莲就是一通猛揍。 陈翠莲没有准备，一棒子就被打蒙了。 老太太是真的下了狠手。 她恨毒了陈翠莲，恨她欺骗自己，恨她让人拐卖自己，恨她让自己和大哥分离了49年。 人生有多少个49年？ 当初，她日日恨着大哥的冷酷无情，但又日日思念大哥，连名字都改成了大哥的名字。 她明着告诉自己，是为了让自己不忘记大哥对自己做的一切。 可暗地里，她又何尝不是害怕自己此生再也见不到大哥，连最后的一点回忆，也留不下来？ 陈翠莲双手护着头，一边哀嚎，一边求饶。 “啊……别打我，别打我……好痛……” 安老太听到她喊，下手更重了。 直到将陈翠莲打的蜷缩成了虾团。 老太太不再挥舞棒子，而陈翠莲也抬头，一双略显浑浊的双目直直瞪安老太。 安老太嘴角带着残忍的笑意，“陈翠莲，你还认识我吗？你应该不会忘记吧，想想你自己做过的事情，害过的人！” 拿了她大哥三根金条。 却日日给她米汤，明明占尽便宜，却一副她一碗米汤，要了他们家命的样子。 要她记着这恩情。 甚至还让陈彪拐卖自己，若不是自己福大命大，遇上了安宁的亲爷爷，或许她早就死了！ 陈翠莲盯着安老太的脸，看了许久。 如今已经五十八岁的安老太和当年比起来，自然不是那么好认了。 陈翠莲没有印象。 可当她看到安老太那双小脚，她吓得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你、你、你……”陈翠莲一脸惊恐的看着安老太。 “没错，我就是当年被你像拔眼中钉，肉中刺一样被弄走的吴小玉！我来找你报仇来了，你，还有陈彪，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陈翠莲一脸惊恐，转身想向谁求救。 不管是谁都好。 可他瞧见的，只有被穿着白色公安制服拷过来的陈彪。 不等陈翠莲有任何的动作，江寒生和吴小虎两个，一左一右，直接架着陈翠莲。 这会儿，陈翠莲才想到反抗。 可惜已经太迟了。 江寒生和吴小虎两个，就是铜墙铁壁，哪怕陈翠莲拧断了自己的手臂，都别想挣脱。 陈彪见到陈翠莲，立刻大喊，“堂姐，快，你快告诉他们，俺们什么也没有做，咋要抓俺们啊？” 陈彪还不知道陈翠莲因为什么被抓。 不等陈翠莲出声，安老太冲上去，对着陈彪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将陈彪打蒙了。 陈彪也是看着安老太。 陈翠莲没能一眼认出安老太，陈彪也是。 被安老太这么一大，他又开始横了，“老太婆，你敢打老子，你知道……” 话还没说完，安老太又给了陈彪一巴掌。 四十几年的时间，安老太早就不是当年温温柔柔的吴小玉了。 她现在是吴大春，整个石泡大队，没几个妇女同志是她的对手。 就算一双裹过的小脚，她照样可以靠一个粪勺打边大队无敌手。 “陈彪，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这老太婆就是你当年拐卖的吴小玉！你当年将我辗转卖了好几个村子，没人愿意要我这裹脚不能干活儿的小孩儿。陈彪，当年我没本事和你硬碰硬，如今你落到了公安同志的手里，你别再犯事儿！” 安老太的话，让陈彪彻底明白了她的身份。 原本黝黑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看向陈翠莲，突然大喊，“和俺没关系，都是俺堂姐，都是他指使俺干的！俺那会儿卖的，都是父母自愿卖掉的女孩儿。 那么个乱世，男娃还能传宗接代，女娃能做啥？留在家里，就是浪费口粮！是他们自愿的，他们自愿的……” 陈彪这番话，颇有一番狗咬狗的意味。 陈翠莲急的脸都涨红了。 “彪子，你别胡说八道！吴小玉是自己走丢的，和咱们有啥关系，你别被诓了！” 陈彪不听这些。 他一把年纪了，总不能去坐牢的。 “堂姐，分明是你自己说，那姓吴的出手阔绰，又是兄妹孤身二人。若是让他们兄妹一起，必定有个伴儿，若是将他们二人分开，他们所有的财产，最后都会留给你。” “你胡说！” “我胡说，堂姐，你别以为事情过去这么些年了，就真的什么都过去了！你也别想让我替你担责任，我帮你这么些年，好处没捞到，还要和你一起坐牢吗？你想得美！” 陈这会儿，只想着将陈翠莲拉下水。 陈翠莲也也想，可奈何她不知道陈彪的把柄，只能任由陈彪一个人说。 一旁的吴老爷子和安老太次吃此刻已经明白，陈翠莲做了这么多，终究是为了利益。 吴老爷子想到当年，他要成亲的时候，陈翠莲万般阻拦。 总让他想找妹妹，再想成家的事儿。 可那时候，他已经登过无数次报纸。 靠做厨师得来的钱财，也不知道花了多少，请人打听妹妹的消息。 那会儿，他是真心以为陈翠莲是为了妹妹着想。 现在想想，她不过是害怕自己成家，害怕自己有了孩子，自己的钱财，落不到她手上。 吴老爷子满脸愤恨，“陈翠莲，这些年，你骗我骗的好苦！从我这里骗吃骗喝，年年在我面前提我妹妹，结果你才是蛇蝎毒妇！我给你儿子和女儿介绍的工作，我就算是豁出这张老脸，也一定给他们弄黄了！至于你，只要你活着一天，你就等着在牢里度过吧！” 陈翠莲和陈彪两个被抓了。 吴老爷子和安老太两个，拿上早就准备好的材料，跟着一道去了公安局。 陈彪一直觉得，他拐卖妇女的事儿，是人家女孩儿父母自愿的，所以不犯法。 还大大咧咧的将这些事儿全告诉了公安。 结果，喜提银手镯。 第260章 老吴家的亲戚 公安那边和安老太和老爷子说的，陈彪这拐卖的妇女，达十数人，哪怕年纪大了，怎么着也是个无期。 至于陈翠莲，她虽然只让陈彪拐卖了安老太一个。 但罪行也严重，基本会被判十到二十年不等的刑期。 由于案件跨越时间长，公安那边，还要调查取证。 所以暂时还不会宣判。 但总算，安老太和吴老爷子两个，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众人都很高兴。 吴老爷子按照之前说的，让吴小虎借辆轮椅来，他还真推着老太太去逛芙蓉市了。 他带足了票证，不让安宁他们跟着，说是要好好陪陪妹妹。 吴小虎本来想着，自己还能跟着安宁和江寒生他们凑个热闹。 谁知道，他们也不带吴小虎。 安宁和江寒生去拿证件照了。 之前让吴小虎捎到平县，但吴小虎为了看自己亲姑奶奶，走的太着急，连证件照都忘了。 安宁和江寒生他们自己去取。 看到证件照成品的那一刻，安宁又惊又喜。 照片里，不管是江寒生，还是自己，照的都好看极了。 唯一遗憾的，就是照片是黑白照，没办法照出绚丽的色彩。 安宁抱着照片，恨不得当着照相馆师傅的面，亲上一口。 那照相师傅还记得安宁和江寒生。 又问起把照片挂在橱窗展示的事儿。 之前安宁就不愿意，现在看到成品，她觉得每一张都是精品，她更加不愿意了。 别说送照片，就是给钱，也不干！ 她拉着江寒生离开照相馆，也不管后面的照相师傅是不是在喊他们。 安宁笑容灿烂，本就娇嫩好看的脸，愈发的迷人。 江寒生被那笑容晃的一怔，顿时心脏加速跳动。 “寒生哥，我们以后多拍点照片，眼下是黑白照，要是芙蓉市有彩色照片了，咱们就照彩色！” 江寒生笑着点头。 两个人乐呵呵的，抱着照片，逛了一圈。 到了中午，回洋楼的时候，安宁发现洋楼里，一下子变得拥挤了。 能不拥挤嘛？ 一二三四……得二十来个，各个身材高大魁梧的，而且有男有女。 瞧见江寒生还没什么，瞧见安宁，纷纷上前。 “这就是宁宁？”为首的男人和吴小虎长得很像。 不过是中年版的吴小虎，那肚子，也是圆鼓鼓的，一笑一张脸连五官都快看不见了。 安宁：“我……是！” “还真是个小丫头！小虎没骗咱们。”里头一个穿着蓝色短袖的男人高声说了一句。 这一声，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 “宁宁，我是你六表叔，你小虎哥的亲爹，我在省城国营饭店做特级厨师，一个月工资一百零五块！” “我是你六表婶……！” “宁宁，我我我，我是八表叔……。” “……” “宁宁，我是哥哥……。” “我也是哥哥……。” “还有我！我也是哥哥……！” 二十来个人，一一在安宁面前做了自我介绍。 从工作地点，到厨师级别，再到工资，一一说明。 高的一百零五块，不算补贴。 低的也有六十五，不算补贴。 在这个年代，真真算是一大家子人富的流油，难怪一个个都这么胖！ 吴老爷子一个人的名字里用大字，他的儿子们，全用中字，至于孙子辈，则和吴小虎一样，用小字。 安宁人还没认全呢，手就被人抓着，她的手心是被直接掰开的。 金手镯跟不要钱似的，往安宁手里放。 更更更可怕的是，那金手镯的尺寸，她通通戴不上。 全是这些人，按照自己手腕尺寸订做的。 粗了，粗太多了！ 也是，老吴家除了老爷子是个瘦子，从上到下，谁不是胖子？ 安宁看着满手的金手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这些都是谁送的来着？ 刚才她就只看到比猪蹄儿还粗的手了，手的主人是谁，她根本没机会看。 最开始说话的，也就是吴小虎的亲爹吴中庸冲安宁道：“宁宁，你和姑姑的事儿，我们该通知的，都通知到了！能来的，也都来了，没来的，已经和单位挂好钩，过年无论如何也要回来。 宁宁，欢迎你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待会儿我会让你这些叔伯婶婶，还有哥哥们，把他们各自工作的地址发给你，你以后去哪里，就去他们工作的国营饭店吃饭，不用排队，管饱！” 安宁以为，比她手腕远粗了不少的金手镯算是惊喜了。 没想到，还能喜提免费饭票？ 这可是六十年代！ 虽然荒年刚过，可仍旧有不少人勒紧肚皮，粮食省着又省着。 她这算不算占便宜了？ 不对，是站大便宜了！ “叔伯婶婶，哥哥们，大爷爷和我奶他们还没回来？”安宁问。 别说是他们，就是吴小虎也不见了踪影。 “没见呢，我们也在找姑奶奶，不过你回来就好了！” “没错，我们还怕见不到你呢，幸好见到你了！” 这么多人，你一句，我一句的。 等安宁再次说话，都过去好几分钟了。 安宁想起被晾在一边的江寒生，刚想做介绍。 吴中庸立刻道：“这小子是谁？” “是啊，这小子是谁，啥时候来的？” “长得还人模狗样的，该不是看上我们家宁宁了，想骗走吧？” “想的美！” 这才说会儿话呢，一个个情绪都激动起来了。 江寒生听着他们说的话，脸都黑了。 想当初，他和安宁结婚，老太太都没有反对。 他结婚，也算是顺顺利利，如今，这些人来反对来了？ 安宁：“各位长辈，这是我对象，我们在乡下摆酒了！是自家人。” 先前还一脸嫌弃江寒生的众人，纷纷转了态度。 夸起了江寒生。 江寒生：“……”人生起起落落，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这么多人来了，饭是要吃的。 吴中庸提议去国营饭店，就去老爷子工作的第一国营饭店。 这么大一票人，还全是胖子。 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回头率。 有人看着他们，差点撞了电线杆子。 也是，这年头，看见肉铺有肉卖，都远远不如一堆胖子扎堆出门。 这什么人家，什么条件，才能养出这么些好身材的。 这一口一口的喂下去，得是多幸福的事儿？ 第261章 想把安宁拐到省城 以前安宁也是这其中的一员，该说不说，大马路上，因为太胖，成为众人焦点的感觉，就一个字——爽！ 他们在国营饭店，恰好碰上来吃饭的吴老爷子和吴老太。 一群人直接拼了桌，又开始对着老太太做起了自我介绍。 安宁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年头的人，特别淳朴。 别说亲戚之间是这样，就是处对象，也是如此。 要是看中了哪个女同志，自家的情况，自己的情况，都要和女方透个底儿，算是真诚的一种表现。 老吴家安宁这些表叔还有哥哥们，也是存着这样的心思。 说白了，就是让安宁不要有负担，他们都是老实人。 大庭广众，老太太虽然没有享受安宁的待遇，金手镯拿到手软，但大伙儿这股子热情，丝毫没少。 一个个姑姑，姑奶奶喊得那叫一个热闹。 刚上的菜，也是一个劲儿往老太太碗里夹。 老太太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直线。 反倒是之前平易近人的吴老爷子， 这会儿态度端着，俨然就是一副大家族大长辈的样子。 他一脸嫌弃的看着这些个儿子儿媳，还有孙子们。 “你们过来，怎么都不打声招呼？” 吴中庸：“爹，不是您让小虎那小子给我们发的电报？我这脑壳想破了，也没想到到底是啥意思！幸好，小虎她娘聪明，想到您这些年，一直攒女孩子用的东西，猜到您还有个妹妹，也就是我们的小姑，这小姑刚好又有个孙女。” 说来说去，就是吴小虎太抠了。 一句话，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要不是他写了‘亲的’，就是吴中庸他媳妇儿怕也猜不到，是啥意思。 “我让他发电报，没让你们这么快回来！” 吴老爷子的计划，是最早年底安排妹妹和他们见一面。 这样一来，过年也有借口，接妹妹来芙蓉市。 这些人倒好，一下子全来了。 他这借口都不好找了！ “爹，我们现在回来还不好啊？大哥和家里其他小子们，还要过年才能回来呢！”吴中庸小声辩解。 吴老爷子闻言，脸上一喜。 不过他马上就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的看着吴中庸，“你说老大他们过年会回来？确定了？” “当然！” 吴老爷子赶紧看向妹妹，“妹妹，先说好了啊，今年过年，你得在我这儿过，老大他们，都等着见你。二牛和三毛他们要是不同意，就把他们一起接过来，咱们兄妹两个，都快五十年没一块儿过年了！” 安老太点头应下。 吴老爷子这才敢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吃饱喝足，一群人急着要带吴老爷子和安老太回去。 他们可都是带了礼物的。 安宁的礼物，准备起来最简单，金手镯嘛！ 又好看，戴出去又有面子，谁不喜欢。 轮到老太太，就有些五花八门了。 有送衣服的，也有送布鞋的，还有送玉手镯的。 衣服老太太是一件穿不下，没办法，衣服也是按照他们自个儿的尺寸来的，毕竟在这之前，谁也没见过这个姑姑，姑奶奶。 好在，衣服大了不要紧，随时可以改小，多余的布料，还能另外做一身衣裳。 鞋子也是，老太太裹脚，鞋子都是自己特制的。 好在，玉手镯的尺寸基本固定，老太太总算是得了一件不错的礼物。 老吴家这些亲戚，在家里待了两天。 别看一个个胖乎乎的，但是干起活儿来，比谁都勤快。 一早上起来洗衣做饭打扫，洋楼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四周墙皮里的小杂草，都给除掉了。 两天后，老吴家的亲戚纷纷离开。 安宁一天在火车站送了八次。 临走的时候，这些叔叔婶婶们，还有哥哥们，依依不舍的盯着安宁看了又看。 吴中庸更是当着众人的面，想将安宁骗走，“宁宁，你要不去省城，我给你找个活儿干？一个月工资三十五，天天好吃好喝好玩儿。” 安宁：“……” “或者，送你去念书？将来考个省城的大学，就留在省城！” 安宁:“……” 吴中庸她媳妇儿一双胖乎乎的手，抓着安宁的手不放，眼神里，全是不舍，“宁宁，你要不先去玩儿几个月？婶婶天天给你做好吃的，你喜欢吃啥，婶婶全给你做。你喜欢好看的衣服不？婶婶扯了布，让省城的好裁缝给你做好看的裙子。” 救命，这完完全全是糖衣炮弹！ 她顶不住啊！ 安宁求救似的看向江寒生和吴小虎。 这可是吴小虎亲爹和亲娘。 小时候吴小虎不听话，他爹一个大耳刮子扇下来，他鼻血流了一地。 他还记得，当初他要吃个土豆饼，他爹愣是不肯。 结果一口气给了邻居家的小丫头片子三个土豆饼。 那小丫头片子吃就算了，还跑他跟前炫耀，说啥他爹只喜欢闺女，他这小子不配吃土豆饼。 吴小虎现在想起来，都气的牙痒痒！ 他爹还有他娘，瞧着和和气气的，一个个可都是暴脾气。 甚至江寒生想过去，他都死命拽着江寒生的衣服。 这种时候，千万不能上前，可千万不能想不开。 只要妹妹意志坚定，就不会被骗走。 相反，他们要是上去，指不定被打的鼻青脸肿。 吴小虎和江寒生半天不上来。 安宁只能靠自己。 顶住了糖衣炮弹的诱惑，安宁冲六表叔和六表婶甜甜的笑，“表叔，表婶，我暂时不打算去省城，寒生哥的工作在平县，我们得先在平县站稳脚跟。” 吴中庸和妻子面面相觑。 平县啊，早知道，当初他们就不去省城国营饭店了。 另一边，眼看着这两人没完没了的，吴小虎终于是大着胆子，“爹，娘，时间快要来不及了，你们赶紧的上火车，耽误了事儿，工作要保不住了！” “臭小子，没让你说话！”吴中庸瞪了一眼自家儿子。 越看，越觉得火大。 他五个儿子，咋就没有一个闺女？ 要是长得像宁宁，好看，又乖巧，又懂事，他用得着整天去看别人家闺女？ 吴小虎不敢出声了。 等到最后不得不上火车了，吴中庸和妻子才匆匆忙忙上了火车。 第262章 三百万的物资来了 送走亲戚们，国庆节已经在眼前。 国庆节一过，江寒生得去县城矿区上班了。 安宁和江寒生自然不能久留，但老太太还想在芙蓉市待一段时间。 她和吴老爷子好不容易才能见面，又晓得这些年的分离，都是误会和陈翠莲所致。 如今，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不好好相处，留下的遗憾，就是一辈子。 安宁才拿到自己和江寒生的照片，想着老爷子和老太太两个，一张合影都没有，又张罗着他们也去照相馆拍照。 吴老爷子大手笔，照片要的全是那种大寸照片。 还让安宁，江寒生还有吴小虎跟着一起拍了合照。 拍完照，吴老爷子抛下安宁他们仨独自带老太太逛街买东西去了。 江寒生和吴小虎两个，说是朋友刚好路过芙蓉市，要他们去见见。 他们两都想带安宁一块儿去。 但安宁问了，不是上回结婚那些个，这回来的就一个，还是路过。 安宁不认识，干脆不去了，在家里好好休息。 这段时间，老太太的事儿，让她神经有些紧绷，事情一结束，她觉得人特别的累。 江寒生不放心，送她回洋楼。 走到门口，他又反悔了，“安宁，要不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去，不用说话，就吃饭？” 安宁笑了，这是让她去做工具人呢！ 不过她还是拒绝了。 “你们该干啥干啥，该叙旧，该吃饭吃饭！不用管我，我睡会儿醒来了就自己去国营饭店买点吃的。”安宁一边打呵欠，一边开口。 江寒生见她确实没什么精神，也只能作罢。 回到房间，安宁刚躺下，她突然想起，自己好久没打开交换商城了。 刚把商城召唤出来，铺天盖地的信息差点没把安宁震晕。 持续了整整五分钟的信息弹窗之后。 现代位面小哥的留言终于被安宁看到了。 【这次物资需要的太多，我花了些时间，跑了好几个地方，在不被人怀疑的情况下，才准备好你需要的物资。另买的多，优惠也多，所以实际的物资，会比四百万多。】 “四百万？不是三百万吗？” 安宁也不知道现代位面小哥有没有在线。 但，心里的疑问，必须马上问出口啊！ “是四百万，我拿两百万够多了。” 安宁：“谢谢，你真是个好人！” 被发好人卡的某人：“……不用！要是还有什么需求，随时找我。” 安宁：“好！” 现代位面小哥下线之后，安宁还跟个傻子一样，盯着那些信息一条条的看。 她发现，这位比他想象的心思还要缜密。 之前安宁主要要的是生存物资，再加了些急救药品。 但是某些东西，譬如卫生棉，婴儿尿布，女性nei衣之类的东西，现代位面小哥都给她加了。 还细心的给她准备了一辆山地摩托车，一大桶汽油。 不过这玩意儿，安宁真用不上。 她想到了一个人。 安宁翻到了古代种田位面土豆妹妹，转手将山地摩托车送了出去。 婴儿用品，卫生棉，以及各种美食，罐头之类的，她一样选了一些给土豆妹妹。 土豆妹妹当场就给安宁回了信息。 “姐姐，你又给我送东西啦？” 安宁：“是的，没错！你怎么样了？” 土豆妹妹：“买了一百亩田地，还捡漏弄了一座荒山，我估计那山里头有矿，不过现在还不敢张扬，只当是买了一座荒山。 等今年他们收获完，明年开春，我就能在上面种东西了！姐姐，我要做种田大户了，到时候包、养你！” 虽然知道土豆妹妹在开玩笑，但安宁还是决定皮一下，“谢谢，我有老公，拒绝包、养！” “哼，谁还没有老公，我也有！” 安宁：“啊？？？” “嘿嘿，昨儿晚上的事情！我后娘给我下药，想让我随便找个男人，毁了自己的名声。她也不想想，我是谁。那药我吃了，但我又跑了。” “找你那小狼崽去了？” “那是自然！反正，那小崽子被我吃干抹净了，我们刚刚拜了堂了！” 安宁：“这么快？” “哎呀，就是私下拜的，过两天让他找我那不负责的爹提亲，嫁给他，我就和家里人没关系了！” 安宁：“你后娘呢？” “嘻嘻，她给我安排男人，我也给她安排了一个，还是个又老又丑的。不过，我那渣爹有没有发现，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已经从根子上烂掉了，我也不指望靠我那渣爹给我什么好处，就那样吧！哪天他把绿帽子集成了七龙珠才有意思呢！” 土豆妹妹一直是个比较乐观的人。 安宁估计，这丫头肖像那小狼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次算是顺水推舟。 也算是得偿所愿。 安宁：“那啥，虽然有些事情避免不了，但也得节制！” 土豆妹妹：“嘻嘻，姐姐放心，我知道分寸！姐姐，你送我这些东西，不会白送的，等我发了财，我给你买金首饰，买手镯，什么贵，我给你买什么！” 说到金手镯，安宁又有了主意。 她从老吴家亲戚那里，得到的金手镯，都太大了。 戴没办法戴，光放着，和金砖区别不大。 她要金砖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拜托土豆妹妹帮她打成金的平安锁。 往后她生小孩儿了，一人一个。 安宁：“我有好些个金手镯，你帮我找人看看，能打几个金的平安锁？” 土豆妹妹：“好啊，好啊，你先发一个给我，我拿去镇上问问。” 安宁传了一个金手镯过去。 那边很快又回了安宁的信息。 “姐姐，你手这么粗的吗？都能放下三个我的手腕了！” 土豆妹妹掂量了一下，那手镯特别扎实，很重！ 安宁：“……以前是，现在估计和你差不多。” 安宁也要三个手腕，才能填满手镯。 “那就好！” 安宁将自己的物资，简单的做了分类。 最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她现在很富，富的流油那种。 为了庆祝自己成为富婆，安宁从那堆物资里找到了好久不曾吃过的小吃。 凉面，凉皮，臭豆腐，还有螺蛳粉，她挨个炫，最后吃的肚皮鼓鼓，她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 第263章 矿区家属楼 江寒生和吴小虎两个，是一点回来的，离安宁吃饱喝足，也有快两三个小时了。 江寒生还贴心的给安宁打包了一份饭，饭里头有红烧肉，还有一个煎蛋。 安宁打开饭盒盖子，红烧肉的香味扑鼻而来。 “你怎么给我带肉回来了？！”安宁惊呼一声，眼睛里满满都是惊讶。 虽然看到红烧肉的那一刻，她又馋了。 可她现在是富婆，一点也不缺那口肉。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不是出去会朋友吗？ 还来个打包？ 朋友该不会笑话他们吧？ 若是往后推三十年，安宁一准不会觉得惊讶，这年头，吃一回肉和过年一样难啊！ 江寒生笑了笑，“先吃饭，吃完再说！” 安宁：“那你们呢？” 安宁看看江寒生，又看看吴小虎。 吴小虎：“我过两天就回机械厂上班，到时候吃肉不成问题！” “吃吧，别想那些，待会儿冷了！”江寒生一边说，一边给安宁拿筷子。 安宁知道江寒生的性子，在这事儿上，跟他客气是没用的。 拿起筷子，安宁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 江寒生看她吃的满嘴流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 安宁吃肉吃的正香，吴小虎开口道：“其实，不止我们把红烧肉带回来了。亮子也是！” “谁？”安宁嚼着满口红烧肉，好奇的问。 “就是我和寒生共同的同袍，他年纪比我们还大，他那份红烧肉，也带回去给自家媳妇儿了！我没媳妇儿，当然要紧着我妹妹。”吴小虎说的一脸理所当然。 安宁：“他家离这里远吗？” “不远，和你们一个县的！不过他这回只是休假，和我们不一样。” 安宁点点头。 多余的话，她也不问了，反正基本上没机会见到的。 安宁正要扒饭，吴小虎吸了吸鼻子之后，突然问身边的江寒生，“老江，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江寒生：“……” “你没闻到？”吴小虎瞪大了双眼，“好臭啊！” 安宁想到了自己吃的那一碗螺蛳粉。 一定是的，那东西味道有点重，但是味道好极了。 要不是怕肠胃适应不了，安宁还得多炫一包。 “是不是茅房出问题了？”吴小虎蹭的一下站起来。 安宁想出声叫他，都没来得及。 过了一会儿，吴小虎冲了出来。 “还真是！茅房里传出来的，臭死我了！” 安宁心虚的低下头，她把剩下那点螺蛳粉汤汁儿，全倒厕所了。 在吴小虎夸张的叫嚷声中，江寒生突然出了声。 “也不知道，小虎最近有没有伤筋动骨，如果有，也是有法子治的。” 安宁刚想问江寒生为什么说这种话。 突然，她想到了外星人位面的小哥，送她的那罐治疗液。 所以，江寒生的意思是，她这表哥没见过世面，这么丁点臭，都觉得难受吗？ 安宁一想，突然觉得好有道理。 …… 安宁和江寒生要回平县。 吴老爷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十斤肉，说是让安宁和江寒生带回去给亲近的亲朋好友们吃。 这十斤肉，搁现在，不比黄金容易弄到。 安宁空间里，现在多了四百多万的物资，按理是她给老爷子东西。 但实在是没机会。 看来，还是得回了平县，她再想办法给老爷子寄些东西。 她这回要的干货不少。 腊肉，腊鸡，还有腊鱼这些，都备着。 随随便便给老爷子寄十几只，丝毫不影响她的库存。 再不济，她再拿点东西去和现代位面小哥换物资。 总之，她是饿不死的。 不只是她饿不死，这些对她好的亲人，也个个都要幸福。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来的时候，没多少东西，回去的时候，又从老爷子这儿，得了不少好东西。 吃的，用的，还有些做菜用的食材，虽然以干货海鲜类居多，但在缺吃少穿的年月，都是不多见的好货。 老太太非要送安宁去火车站，到了火车站，又是一脸依依不舍。 她这还得在哥哥这儿住上一两个月。 这么久不见孙女，老太太这心啊，肝啊，都跟不是自己的了一样。 还是吴老爷子安慰老太太，“妹妹，你先安安心心在我这儿。这段时间，宁宁和寒生他们自己也有事儿，到时候等你回去，寒生的工作，刚好稳定下来。没准你还能在县城住一段时间！” 安宁接过话茬，“奶，你在大爷爷这儿，好好玩儿，家里一切有我们。等你玩好了，我们再来接你回去。” 老太太心里这才好受一些。 安宁和江寒生他们回去也是坐矿区拉煤的火车。 江寒生有工作证和辛矿长亲手写的介绍信，带安宁坐车不要太方便。 到平县的时候，已经是黄昏。 矿区是三班倒，几乎全天候都有人上班，所以这会儿，也还挺热闹的。 江寒生带安宁去了矿区家属楼。 辛叔和骆叔两个，就住在同一栋楼里，一个二楼，一个三楼，楼上楼下的邻居。 吴老爷子送来的十斤肉，安宁在路上就安排好了。 辛叔和骆叔他们一人送两斤，剩下的六斤肉，隔天回去和老安家的人分，他们自己拿两斤就行，剩下的四斤肉给老安家的人，他们人多，还有小孩儿。 安宁还是第一次来矿区家属楼楼下。 同样是看起来很旧的房子，最多三层，也有不少两层的。 房子的整体格局看起来没什么美感，不过在这个时候，能够分上一套房，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儿。 江寒生领着安宁上楼。 先是去了辛矿长家敲门。 没一会儿，走出来一个妇女过来开门。 瞧见江寒生，妇女眼睛一亮，“寒生，你咋来了？快，快些屋里去！” 江寒生不动。 妇女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的安宁。 这……这是谁啊？ 妇女傻了眼。 按理，寒生带回来的人，那就肯定和他关系十分亲密。 可他那媳妇儿，不是二百来斤吗？ 　　( 重要 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 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 q i s h u 9 9 . c o m , q i s h u 6 6 . c o m, q i s h u 7 7 . c o m 等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难不成，这小子离婚又娶了？ 还是在外头搞破鞋了？ 想到这里，妇女心一惊，话都顾不上说了，转身就跑。 第264章 住矿区招待所 妇女姓刘叫刘秀云，是辛矿长的妻子。 刘秀云在纺织厂当车间主任。 当年和辛矿长结婚，也算是情投意合。 刘秀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两种人。 一种是抛妻弃子的。 另外一种是结了婚，在外面乱搞的。 刘秀云突然跑路，安宁和江寒生两个，你看我，我看你，一头雾水。 没办法，到了人家家门口了，只能等着。 也没一会儿功夫，刘秀云又出来了，这回身后还跟了个辛矿长。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眉头一松，都以为，刘秀云是去喊辛矿长去了。 他们哪里晓得，刘秀云是去求证去了。 得知安宁短短三个月时间减了肥，如今变好看了。 人还是那个人，没换！ 刘秀云确定江寒生不是乱来的人，立刻就冲出来迎接他们。 “你们两个来的正是时候，可巧赶上晚饭了！”刘秀云笑眯眯的道。 辛矿长也乐呵呵的出声，“我去喊老骆和他媳妇儿，不过先说好，家里今儿没硬菜，你们只能入乡随俗，跟着我们吃咸菜了！” 江寒生：“辛叔，我们准备了！” “哟？是啥？”辛矿长笑意盈盈。 这小子越来越上道了，每回来都破费。 安宁：“四斤肉，您和骆叔一家两斤！再有一些干虾之类的。” 闻言，辛矿长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寒生，今儿陪我和你骆叔喝酒！” 明儿国庆节，又是休息日，辛矿长决定给自己放个假。 他要上楼，江寒生和安宁和他一道上去。 江寒生来了，骆叔很是高兴，又有肉吃，夫妻两个，更是鞋子都来不及换，差点赤脚往楼下冲。 反正穿了袜子，也就没差了。 四斤肉，刘秀云分了大约三斤肉出来做红烧肉，剩下的一斤肉做成酸菜肉汤。 干虾用来炒青菜，荤素搭配。 大伙儿一坐下，辛叔就调侃起了江寒生。 “你这小子，这回家里事儿，都安排好了吧？能上班了不？” 江寒生：“能！就是明天还得去一趟乡下。不过住的地方，也得找。” “找啥啊，你爹从前住的那屋不行？”骆叔的爱人姜彩凤问。 姜彩凤和刘秀云不一样，她就在矿区干活儿。 目前在工会，职位不低。 对矿区的事儿，了解的不比辛矿长和骆书记少。 “我之前问过后勤处，那屋盯着的人多，现在又有人住着，腾出来，也要些时间！估摸着，最快也要到年底了！”辛矿长道。 “年底就年底，那也得先安排地方住着，不能有啥事儿，大半夜的还从县城赶过来吧？”姜彩凤道。 骆书记和辛矿长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矿区实际上隔县城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江寒生不是临时工，他这回过来，职务也不低。 到时候忙起来，大半夜要干活儿，都有可能的。 真像姜彩凤说的，大半夜的，还派人去喊他？ 等他来了，黄花菜都凉了！ “那我再逼一逼后勤处，怎么着也给你们弄个小房间先住着。”骆书记道。 江寒生和安宁两个，全程没说话，就听他们说。 突然，姜彩凤的目光落在安宁身上，“宁宁想不想在矿区工作？” 安宁看向江寒生。 她现在就算工作，也是个临时工。 工资不会太高，至于做什么活儿，也得看安排。 江寒生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替安宁回答了，“目前先不用给安宁安排工作，我这里还没熟悉，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到时候还要她张罗！” 姜彩凤一听，也是这么个理儿。 这搬进来，也有一堆事儿了。 “那就先适应，适应完了，哪天想工作了，和我们说！” “好！” 刘秀云的红烧肉和肉丸汤，还有干虾上桌。 大伙儿嗅着红烧肉的香味，口水都快出来了。 辛矿长笑眯眯的，“月底在家吃肉，我这还是头一回！” “谁不是呢！”骆书记也笑了。 一个月一斤的肉票，他们自然是能够买到的。 但是月头基本就用掉了。 不只是他们，除了喜欢攒票的，基本发什么票，当天就用掉。 就怕供应不不够，有票有钱，都买不到。 那攒着票，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大伙儿说着笑，吃着红烧肉。 再配上咸菜馒头，这顿饭，吃的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吃完饭，辛叔和骆叔要留江寒生和安宁住。 江寒生拒绝了。 虽然他们都分了房子，可房子都不大。 孩子们虽然不住家里了，但到处堆得都是东西。 真要住着，也挤。 江寒生反正有介绍信，带安宁去住矿区招待所，会更舒服。 矿区招待所安宁也是第一回来。 里头环境和卫生不错，住也便宜，一个晚上四毛五。 价格是真的实惠，还送热水。 就是该看的证明，一样没少看。 幸好这回，有辛矿长的介绍信，服务员同意只开一间房给两个人，也算是省了钱了。 回到房间，安宁困得直打呵欠，眼泪都出来了。 “累着了？”江寒生关切的问。 “有点儿，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特别的累！”一边说话，一边又是一个呵欠。 江寒生：“你先睡，我去兑水，待会儿帮你擦身子。” 江寒生一点不觉得尴尬，反正两个人该做的，不该做的，也都做了。 他很乐意帮安宁。 安宁撑着眼睛，想自己来，可没一会儿，眼睛一闭，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一觉，睡得着实舒服。 安宁醒来，已经天大亮。 她肚子咕噜噜的叫着。 江寒生不在房间。 她起来在房间的小矮凳上，看到了江寒生买好的早饭，豆浆油条。 安宁洗漱完，吃完早饭。 过了半小时，江寒生才回来。 他去了一趟辛叔那儿，办了点事。 见安宁吃饱了，江寒生问起回去的事儿。 “咱们是先逛县城，再回去，还是直接回去？” 安宁摇头，“直接回去！” 今儿县城是不用逛了，赶上大节，又是休息日。 别说供销社供不应求，就算供应充足，光是排队，就得过去一上午。 有这时间，她不如回去收拾好东西，随时准备来县城生活。 第265章 一百斤红薯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回了大队。 赶上国庆，大队长也大方的给队员们放了一上午假。 难得放假，大队不管大人和小孩儿都出来了。 一路上，遇到不少人，张口都是向安宁和江寒生他们打听老太太的事儿。 安老太亲哥哥找来的事情，安宁他们没大肆宣扬过。 但大家问起，安二牛和安三毛两个还是会如实回答。 如今，大伙儿都知道，安老太还有个亲哥哥，人在芙蓉市，两个几十年没见，如今亲哥哥接她去城里享福去了。 “安宁丫头，你家老太太，不会这一去，就留在芙蓉市不回来了吧？” “还是你家老太太好，大儿子在城里矿区上班，月月交工资，如今又有个有钱的大哥，这钱怕是花不完了！” 说这话的人，在安宁看来，语气多少有些酸。 酸的同时，又明显在给自家老太太挖坑呢。 一个老太太，很有钱，人家不得惦记？ 万一传出去了，还不知道会惹来什么麻烦。 安宁道：“我爹那点工资，我奶都拿来养我了，不然咋把我养那么胖！喝水，可不会长肉，实打实的东西填进去，这肉才能长起来。 至于我大爷爷，老爷子十二个儿子，六十多个孙子，虽然在城里，可这日子过的也紧巴，哪里是什么有钱人！更别说给我奶钱了！” 闻言，说酸话的队员继续开口，“你现在都瘦了，你家老太太总没把钱花在你身上了吧？” 说来说去，还是想证明老太太有钱。 这年头，让人觉得有钱，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安宁继续道：“我是我奶最疼爱的孙女，她的钱，不给我花，给谁花？瞅瞅我身上的衣服，搁城里买，二三十块钱一件。我爹一个月工资，还不够我买一件衣裳的。” 众人听得嫉妒。 二三十块钱一件衣服，他们做梦可都不敢想。 这丫头，可太败家了。 安家那老太太，也太宠孙女了，咋就不给自己留点钱？ 他们有需要的，也好去借点儿！ 安宁从这些人脸上的表情，看出来，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往后，应该没人打老太太的主意了。 就是她这败家娘们的帽子是脱不掉了。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被人惦记。 安宁没和那些人说太久话，回了家，她告诉江寒生，“往后你去城里工作，要是有人问你一个月工资，你就告诉他们，你赚那点，还不够我买衣服的。” 江寒生笑的一脸宠溺，又无奈，“不怕他们在背后骂你？” “骂就骂呗，又不会少块肉。总好过整天被人惦记强！” 江寒生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 “你歇会儿，我去给二叔和三叔他们送点东西。”江寒生道。 安宁：“好！” 江寒生离开，安宁打了一盆水，几天不在家，家里到处都落灰，不得擦擦洗洗。 这一忙活，出了身汗。 安宁饿了。 江寒生还没回来，安宁拿了一块小蛋糕出来，吃完了心满意足的摸着肚皮。 想想，还是得搬到县城，到时候，供销社，矿区代销点，都能拿来做借口。 不然老是这么吃独食，安宁也怕被雷劈。 江寒生是大中午回来的，回来还扛了大队刚分的粮食。 他从老安家离开之后，人半道被大队长叫了去。 原本是定了国庆节让安宁给大伙儿讲讲爱国知识的，安宁突然去了芙蓉市。 大队长这边，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干脆不搞了，上午放了假。 前段时间，秋收搞得辛苦收的玉米，花生，红薯啥的，数目都点出来了。 就这几天分粮。 大队长想问问江寒生什么时候去城里，他也好有个计划，早点将安宁的粮食分给她。 江寒生告诉大队长，可能就是这两天过去。 大队长想了想，干脆决定上午分粮。 消息一传出去，之前还在外头闲逛的队员们，全回家拿工具了。 箩筐，背篓，盆，有啥拿啥。 最后一家分了不少湿红薯，合一个成年人得有二百来斤湿红薯，再搭配晒好的五十斤干红薯。 花生一家分上十斤，不要花生的，可以领三斤花生油。 玉米一家分一些，要吃玉米面，还得把玉米棒子给掰了，自己去磨成粉。 这次分粮，是大队今年最后一次分粮了。 如果不精打细算，到来年分粮之前，可能就饿肚子了。 江寒生领来了属于安宁的那一份粮食。 安宁瞅着那么些红薯，笑得跟捡了松子的松鼠一样。 虽然这些粮食，还得用钱填补工分，而且大部分工分不是她赚的。 可是看着粮食，谁不高兴呢。 安宁：“咱们这一去城里，这些粮食，不能全带走吧？” 城里人也缺粮食。 虽然月月供应，可那些粮食，也不够吃的。 安宁他们要是带这么些粮食去城里，一准要被盯上。 江寒生：“先都放老安家的地窖。要是吃完了，再回来拿。” “那从这些粮食里，拨一些出来，给辛叔和骆叔他们带过去？” 这些东西，安宁空间里都有。 不愁没得吃。 就算全给骆叔和辛叔也没有关系。 江寒生：“暂时不用动这里的，我和大队长商量了一下，从大队高价买一百斤红薯，买红薯的这些钱，来年用来买种子。” “让卖？” 江寒生：“本来不让卖，但是开这个口子，方便了别人。” “你说我招娣姐？”安宁福至心灵，立刻想到了大队长这么做的目的。 江寒生点头，“没错！” “只能买一百斤吗？”安宁眨了眨眼睛。 江寒生：“自然！” 毕竟，那么些人都看着。 虽然天天吃红薯，会腻，可比起填饱肚子，腻算什么。 安宁：“那辛叔和骆叔一人送五十斤红薯！其他的，咱们自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老太太不在，就算是过节，安宁也没打算去老安家。 两斤肉，足够她和江寒生吃的了。 安宁去厨房，她不会老太太做的那些个高级菜。 她只会做家常菜。 寻了些食材，安宁决定中午做木耳肉丝，炒干萝卜片，再整个鸡蛋粉丝汤。 第266章 遇到对手了 老安家，江寒生送来的四斤肉，算是春天里最及时的一场雨。 日子一下子就润起来了。 就是李春花和赵淑芳不管是哪个，做饭都没有老太太做的好吃。 晌午饭是李春花掌勺，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菜。 老太太不在，天天青菜水煮的，嘴巴早就淡出鸟味了。 思来想去，李春花决定包饺子，国庆嘛，总得吃点好的。 好吃不过饺子！ 不过李春花不敢像安宁一样，用纯精面，她拿了一大半的玉米面，再用了点豆面，再加一点点的纯精面。 馅儿除了肉，还用了干笋，酸菜，茄子干。 这些都是老太太离开之前做好的。 虽然都是些寻常玩意儿，但没人有老太太这么勤快。 加了这么多东西，做出来的饺子味道自然不如纯肉馅儿的。 但这么细水长流的日子，让李春花很安心。 李春花包好饺子，还没下锅，正打算让儿子去喊安宁和江寒生过来吃一碗饺子。 旺旺直接冲了进来。 “娘，娘，俺姥姥和姥爷来了，还有俺小舅，小舅妈！” 李春花愣了一下。 他们咋来了？ 瞅着刚包好的饺子，李春花犯了难。 突然多了四个人，那就是四双筷子。 可不是往常多加一碗洗锅水就能对付的。 “娘，我瞅着姥姥和姥爷老生气了，脸都是黑的，肯定来找你麻烦来了。” 旺旺人小鬼大，他说有这事儿，那就是有这事儿。 李春花赶紧拿了装饺子的篦帘，将还没下锅的饺子，用筷子下了八个。 然后将篦帘交给旺旺。 “拿去你安宁姐姐那儿，叫上你安旺，安兴，安家，安乐哥哥去你安宁姐姐家吃饺子。” 旺旺抱着篦帘仰着头，就往外头冲。 等李春花的爹娘人到老安家，就只看到旺旺跑远的背影。 李春花弟弟李玉龙忍不住开口，“这小子干啥呢？在村口见到咱们，就撒丫子跑，现在还是撒丫子跑！” “管他那么多干啥，赶紧去问你妹妹，咋就不愿意给咱家李子说男人，之前是她自己跑到咱家，非说有个城里人介绍的，李子回去哭了多久？要不是大队活儿太多，大队长不让乱跑，我早来找你这妹子了！”李玉龙媳妇钱丽丽大声嚷嚷道。 李玉龙点点头。 四个人进了老安家的院子。 “春花，春花！”李春花她娘进院子，就扯着嗓子大喊。 听到声音，赵淑芳走了出来。 瞧见来的人是二嫂的娘家人，赵淑芳也热情的打了招呼。 “叔，婶，还有玉龙，玉龙她媳妇，快些屋里请！” “我妹子呢？”李玉龙语气不善的问。 “这……”赵淑芳有些尴尬，刚想回答。 李春花从屋里走了出来。 “爹娘，弟弟，丽丽，你们咋来了？”李春花装作并不知道他们来的模样。 李春花她娘道：“我们不来，谁晓得李子吃了苦，遭了罪？” 李春花娘家人这么久没来，她早就忘了李子看上江寒生那事儿。 如今，旧事重提，李春花脸上挂不住。 幸好今儿老太太不在家，这要是在家，就算安宁肯护着她，老太太怕是也要扒了她一层皮的。 “娘，瞧你说的，哪有那么严重，你们先去屋里坐！”李春花一边说，一边看向赵淑芳，“三弟妹，不好意思了。” 赵淑芳摆了摆手，“不碍事儿，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儿得出去一趟！你好好招待你娘家人。” 赵淑芳离开后，李春花娘家人愈发的嚣张了。 “春花，你说，是不是嫁了人了，就忘了自己姓啥了？胳膊肘往外拐！”李春花她娘板着脸问。 “娘，我哪有啊，李子那丫头看上的我男人侄女的男人，都在村里办了酒的。我和她说，她不听，非要大声嚷嚷，这事儿传出去了，对李子也不好。”李春花尽量态度温和。 “好啊，有媳妇儿的男人，你也介绍给我闺女，李春花，你这还是做姑姑的吗？”钱丽丽很生气。 “丽丽，我一开始想给李子介绍的，根本不是寒生，是李子误会了。寒生长得好点，小虎模样差点，但的的确确是城里人。” 李春花自认为误会说开，这事儿就算完了。 谁知道，她一直不开口的爹说了话，“那你就把那个城里人，介绍给李子！模样丑点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能够养活李子！” 李春花叹了口气，“现在不行了。” “为啥不行？”李父问。 “小虎不想找对象，这门亲事，成不了！” “啥成不了，我看你是不用心！我不管，我们家好好的闺女，到了你这里，成天就只顾着哭了！你要是不补偿点什么，这事儿没完！”钱丽丽耍起了无赖。 “补偿？我拿啥补偿啊！”李春花绷不住了。 “你们大队不是正在分粮食？红薯啥的，总有吧？玉米啥的，总有吧？还有花生！” 李春花娘家的大队，大队长是个懒得。 不像王大山，但凡大队有人不干活儿，他那是天天去催。 石泡大队从前最穷，但是现在，却是最勤快的。 别的大队，分粮食分一丁点，日日喝稀粥。 他们不一样，一个人光红薯都能分二百来斤。 还不说别的。 反正钱丽丽来都来了，不可能不占点便宜的。 李春花急了，“那些粮食，不是我一个人的，我还有孩子要养。粮食拿出来，我们得饿死的。” “又不要全部，你随便匀个百来斤的，你们一人少吃一口就行了！”李玉龙也开口。 李父和李母两个，没说话。 但意思嘛，自然是那个意思。 李春花急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候，一道男声响起。 “百来斤，你这脸咋这么大？” 是安二牛。 旺旺把没煮的饺子，送去安宁那儿，又告诉安宁，他姥姥和姥爷来了，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安宁赶紧让旺旺去喊还在排队，等分粮食的安二牛。 安二牛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刚好听到妻弟李玉龙不要脸的话。 “姐夫，你咋回来了？”李玉龙瞧见安二牛，有些发憷。 安老太三个儿子，个个不是省油的。 论到偷奸耍滑，李玉龙还真不是安二牛的对手。 第267章 双标 “我咋回来了，我自己的家，我回来，还要和你打声招呼不成？”安二牛没好脸色的道。 李玉龙赶忙摆手，“不不不，我没这个意思！这是姐夫你的家，你想啥时候回来，就啥时候回来！” 一旁的钱丽丽就看不惯李玉龙这么怂。 她可不怕安二牛。 钱丽丽不客气冲安二牛道：“这是大姑子欠我们的，莫说让她拿点粮食补偿，就是让她给我们家李子补偿个男人，也是应该的。” 安二牛听了这话笑了。 “补偿个男人？这种不害臊的话，亏你说的出口。” “咋说不出口，你当初不也和我们大姑子结了婚？男人找女人，女人找男人，天经地义！我不管，反正今儿必须得赔偿！”钱丽丽道。 “搁我这人耍无赖是吧？你也不看看老子是谁！得亏我娘不在家，要是我娘在，不一粪勺拍死你们这些想占我们老安家便宜的，算你们运气好！” 面对这些人，安二牛是一点不客气。 “二牛，你说话就说话，咋还骂人呢？”李母不认同的瞪了一眼安二牛。 又道：“这事儿，又不是我们自己弄出来的，是春花跑咱家里，说要给李子介绍对象，不然李子大老远的，咋会一个人过来！” 闻言，安二牛怔住了。 自己婆娘跑去老李家，说要给李子介绍对象？ 他咋不知道这事儿？ 李春花这会儿，又气又急。 她那点事儿，安宁没告诉其他人，反而被她娘告诉自己男人了。 “娘，你别搁这儿说了。”李春花一脸祈求的看向李母。 李母无视她的暗示，“我又没说错，就是你说给李子介绍个城里人，还是芙蓉市的，家里有洋楼，有正式单位，李子嫁过去，就是享福的。你这么说了，我们才肯松口，让李子来看！” 安二牛通过这些描述，想到了一个人。 吴小虎。 明明那天夜里，他都让自己媳妇别整那些事儿，万一惹了麻烦，还不知道该咋交代。 敢情他说的那些都是放屁？ 事到如今，李春花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她硬着头皮和男人解释，“我……我去了娘家，是想把李子介绍给小虎，但李子没看上小虎，她……她看上寒生了，非要和寒生在一起，我气不过骂了她，她就生气走了！” “什么？那丫头看上的是寒生？疯了吧！那是我们家宁宁的男人。” “管他是谁的，我们家李子看上他，是他的福气！没让你侄女将人让给我们家李子不错了！”钱丽丽很是嚣张的道。 安二牛这下炸了毛，“我看你们都疯了！想男人，想疯了！谁的人都敢想！赶紧滚，我们家不欢迎你们。” “你敢赶我们走？”李父很生气的看着安二牛。 这可是自己女婿，就这么对自己的吗？ 安二牛哪里还管什么老丈人岳母娘的。 这事儿，要是传到了老太太耳朵里，他都得被扫地出门。 “赶的就是你们，赶紧的！你们要是不走，我可就喊大队长了。” 眼下，根本不让乱窜。 就是大队与大队之间，也可以拒绝外人到来。 安二牛豁得出去，直接那这事儿要挟老李家的人。。 “我们不走！”钱丽丽道。 李父和李母两个也一脸坚决，“就是不走！” 老李家的人不肯走。 他们是来讨便宜的，这便宜讨不到，打死也不回去。 倒是李春花急了。 要是真喊大队长来，这事儿，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爹，娘，弟弟，就当是我求你们的，你们回去行不？我真没粮食给你们。李子那事儿，算我对不住你们，但结婚得你情我愿，寒生和宁宁是一对，没人能拆的散他们。 至于小虎，他人都回芙蓉市了，当初李子也明确说了，看不上人家，既然看不上，那这事儿揭过去不就行了吗？ 你们再在这里，事情传到老太太耳朵里，我会被赶出家门的。”李春花可怜巴巴的看着娘家人。 李春花低三下气的求饶，李玉龙这会儿，又有了底气。 “姐，不是我说你，你嫁到老安家这么些年，你往家里拿回去啥了？这些年，你都被那老太婆拿捏着，这也不敢，那也不敢，活着还有啥意思？我看你不如抢了当家的权利，将家里的粮食，分我们一些！往后弟弟也恭恭敬敬叫你一声姐姐。” 说来说去，还是想占便宜。 李春花心痛又难过。 正在这时候，旺旺冲了进来，身后还有安宁，安康，安家、安兴还有安乐几个。 一进来，旺旺就开始大哭。 “我和哥哥们都要饿死了，你们咋还找我们家要粮食？” 不止旺旺哭，安乐，安家还有安兴三个小子也哭。 唯独大一点的小康子握紧拳头，死死盯着李父和李母。 这是安宁教他们的。 面对无赖，就得比无赖更无赖！ 不然麻烦不断。 “爹，娘，弟弟，你们都瞧见了吧？我们老安家还有这么多孩子等着吃饭，我们自己都不够吃了，哪有多余的粮食给你们！”李春花道。 “我不管！反正事情是你惹出来的，你得解决！我还没和你算李子借来的衣服呢，为了来你这儿，李子还借了一身衣服，那衣服穿回去就破了洞，人家还追着我们要了两块钱。你要是不知好歹，那两块钱一并还给我们！”钱丽丽道。 “脸怎么这么大？这么喜欢要人家的粮食，你们咋不把自己的粮食拿出来？”安宁开口。 “我们家粮食不够吃，凭啥拿出来！”钱丽丽一脸理直气壮。 “哟，好厉害哦，自家的粮食不够吃，就来找别人要粮食！你们大白天搁这儿做白日梦呢！” “你……”钱丽丽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安宁。 但是突然，她却笑了，“随便你们怎么说，反正这粮食不给，我们就不走了！” 安宁嘴角一勾，话锋却突然一转，“你刚刚说，要粮食？要多少！” “宁宁——”李春花急了，家里粮食，可不能给啊。 以前老太太在，还能镇得住场子，万一开了口子，事情就没完了。 “你给我闭嘴，生你养你，一点便宜没占，净胳膊肘往外拐了！”李母怒斥李春花。 转而又冲安宁道：“不要多了，红薯一百五十斤，刚好你们大队今天分粮食，装好袋，我们就走，不劳烦你们赶。” 第268章 拜托帮忙 “好啊！”安宁一口应下。 这下，安二牛都急了。 “宁宁，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一百五十斤红薯，咱们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安二牛道。 安宁给了他一个安心的表情。 李玉龙笑了，“还是你会做事儿。你是安宁吧？当年那个胖丫头，没想到现在瘦成这样了！你们家老太太那会儿，倒是宠你！” 安宁：“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们是不是确定了，只要一百五十斤红薯！” “当然确定！”钱丽丽抢白。 这要是将红薯拿回去，自己想吃红薯就吃红薯，不想吃红薯就拿红薯和人家换粗粮。 反正，有的吃，他们的日子就好过。 安宁：“那行！我给你们准备一百五十斤红薯，安康，安乐，安家，安兴还有安旺五个孩子你们一并带走，管他们一年吃喝就行！” 一旁哭的鼻涕都出来了的旺旺，突然不哭了。 他看向李玉龙，“小舅舅，我可以去你们家吃饭了？太好了，娘每顿只让我吃一口，我吃不饱，要是去小舅舅家，我肯定能吃饱饭。” 李玉龙：“你……你打的是这主意？” 安宁摆了摆手，“什么这主意，那主意的！我这难道不公平吗？你拿老安家的粮食，自然要帮着养老安家的孩子。你要是觉得少了，想多要一百五十斤红薯，我们也给。这些个孩子，反正得你们负责吃喝。小康子，还不带弟弟们去收拾行李，马上跟着你门小舅舅去享福！” “好！” 小康子领着四个弟弟往家里走。 李玉龙急了。 这真要是被这些人贴上，可不就是被吃穷了吗？ 他要这一百五十斤红薯，还不够一个人吃一年的。 一下子去五个人，明显要吃亏啊！ “站住！”李玉龙大声叫。 可几个孩子，哪里听他的。 冲进屋，没一会儿功夫，一人拿了一件破汗衫，一条裤子，一条破毛巾，还有个破碗，整的就跟乞丐讨饭似的。 “小舅舅，等粮食来了，咱们一起走！”小康子带头道。 剩下的几个孩子，则是一脸贪婪的看向李父和李母他们。 “这……这不公平！”钱丽丽发现了不对劲。 “我觉得公平就行了！反正粮食给你们，你们谁要是敢饿着我们家小孩儿，或者把他们赶回来，你们看我会不会掀了你们的屋顶！”安宁霸气十足的回答。 “还有我！我也不会放过你们！”安二牛道。 钱丽丽和李玉龙两个面面相觑。 再是看向李父和李母。 都知道，这是亏本的生意。 “娘，咋办？”李玉龙小声询问。 李母哪里知道，她扭头看向李父。 李父这会儿也犯难。 粮食拿回去，养不活这么些孩子啊！ “要不……咱们先回去？”李父提议。 “回去做什么？不是不拿补偿不走吗？我们也不小气，一点红薯，还是负担的起的，二叔你说是吧？” 安二牛：“没错！一手交货，一手带走人！反正从今儿起，几个小崽子别想吃老安家一粒米，你们吃啥就得给他们吃啥，否则我不答应。” 权衡之下，老李家几个人决定先离开。 下回找机会再过来。 看着灰溜溜要走的几个人，安二牛还佯装大方的大喊，“爹娘，玉龙，你们别走啊，我再给你们加五十斤粮食行不行？” 李玉龙内心大骂了起来。 行你个头，这是把他们老李家的人当冤大头呢！ 李家的人彻底走的没了影儿，刚刚还笑嘻嘻的安二牛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 他瞪着李春花，“你这婆娘，吃饱了撑的！你爹娘啥德行你不知道？这些年，要不是我娘压着，你得被他们把血吸干咯！别说让孩子们上学，你自己连口饱饭都吃不上。” 李春花委屈巴巴，“我晓得错了。” “你晓得错了，那你还把这事儿瞒这么久？要是娘知道你干的好事，有你好受的！” 一想到李子那丫头看上的是寒生，安二牛这心里，就怪恶心的。 死丫头从前来他们家白吃白喝，现在连人的主意都敢打了。 “别，我……”李春花急的不知道该说啥了，她看向安宁，用眼神向安宁求救。 安宁冲安二牛道：“二叔，这事儿我是知道的，也是我决定不和我奶说的，你别怪二婶了！” 安二牛：“能不怪吗？要不是你让孩子们去喊我，这婆娘没准就答应给一百五十斤红薯了。” 安二牛很是了解这个媳妇儿。 她这些年，没补贴娘家，不是不愿意，而是没这个本事。 他娘在的时候，家里每天吃多少米，都计算的很精确。 玉米面，细面那些，都是她娘锁在柜子里头的。 换句话说，管家这事儿，和李春花没有半毛钱关系。 但是现在老太太不在，钥匙给了李春花和赵淑芳两个。 自家媳妇儿被那个贪便宜的一逼，能不出点血？ 李春花心虚的低下头。 安宁：“……” 安二牛：“这次就算了，要是再有下回，我可不管你了，你就回娘家，和你爹娘，和你弟弟去过！” 李春花吓得连声道：“不会了，不会了。” 夫妻两个，算是和好了。 安宁笑了笑，说道：“二婶，你让旺旺给我送过去的饺子太多了，我也没煮，我这就去给你拿过来！” 安二牛道：“宁宁，你和寒生中午就在这儿吃吧，虽然你二婶的手艺不如你奶，但你奶这不是不在嘛，咱们都将就点。” 安宁：“我饭做好了！不过今儿国庆，一起吃也没有什么，顺道的，我还要拜托二叔和二婶一些忙。” “啥忙？” “我和江寒生打算去城里了！住的地方，我们还没找好，所以家具什么的，暂时带不走。还有家里两只公鸡，两只鸭子还得劳烦婶婶继续照顾着。” 之前老太太在家，安宁都不用说帮忙两个字，直接将鸭鸭和鸡用笼子一笼子提过来。 老太太保管照顾的妥妥帖帖的。 到底还是隔了一层。 “你们要去县城？咋回事儿？”安二牛一头雾水。 说起来，这件事，江寒生和安宁保密工作也做的好。 除了老太太，大队长夫妻，就没几个人知道江寒生要去城里工作了。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第269章 江寒生的工作 想着去城里的事儿，瞒得了一天，瞒不了一辈子，安宁干脆坦白，“寒生哥在城里的工作安排下来了。” “临时工？还是学徒工？”安二牛问。 “都不是，正式职工！” “啥？他不是农村户口吗？”安二牛愣了愣。 据安二牛所知，乡下户口，是没办法做正式职工的。 要不单位帮着解决户口，要不本身就是城里户口。 “不是，他户口一直没转到乡下！这次安排工作，直接将他的户口转到了工作单位。” 安二牛又惊又喜，“宁宁，你这丫头好福气啊！人人都想嫁个城里男人，跟着一起吃商品粮。你这倒好，一下子完成了别人做梦都在想的事儿。寒生那小子模样生的不错，如今又有城里户口了，可真的就成了香饽饽了！” 惊喜之余，安二牛又忍不住得意。 安雅那丫头，以为自己扔的是个臭鸡蛋，没想到，是个金蛋。 如今，寒生那小子，还有啥缺点？ 腿脚不便？ 那算啥，人家长得好啊，模样周正，他瞅着这么个侄女婿，心情也好！ 安二牛：“宁宁，你们啥时候走？二叔送你们去城里，行李啥的，二叔给你们扛！” 安宁：“就这两天！” “那行！先说好了，有啥事儿，你尽管开口。” “谢谢二叔，我回去拿饺子和菜！” 安宁回了家，和江寒生一起拿了东西去老安家。 难得大队放假，又是国庆，这顿饭既是庆祝，同时也是给安宁和江寒生践行。 知道安宁和江寒生要去城里的安三毛和赵淑芳两个，也很替他们高兴。 “寒生啊，你那单位叫啥名字？以后咱们要是方便去城里，就给你们带菜。乡下别的不好说，自家种的菜，管够！”安三毛问。 江寒生：“矿区！” “啥地方？”安三毛一愣。 “咱们县有几个矿区？一个吧？叫啥平县矿区，那不是我大哥待的那地儿吗？”安二牛反应过来了。 其他人也纷纷看着江寒生。 江寒生：“就是那里！” 江寒生的工作安排如果是矿区，那他到时候会不会和自家大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相比较自己亲大哥，安二牛和安三毛两个，更喜欢这侄女婿。 至少，他是真把他们当自己人。 他那大哥，养着别人的老婆，别人的孩子，还跟多光荣似的。 前些日子，连养老太太的钱都不肯出了。 他们虽然不在城里干活儿，拿不了高工资，可当初他们也是有机会进城的，但是老太太一直宠着宁宁，他大哥要是不赌咒发誓，会好好对宁宁，每个月拿一半的工资出来养老太太，养女儿。 进城工作的机会，真不一定是谁的。 他大哥做不到承诺，凭什么还要他们继续尊敬他？ “寒生，我大哥那人，你们也知道。这万一……万一真有啥矛盾，你们别和他吵，搞不好会有人在背后戳你们脊梁骨，说你们不尊敬长辈啥的！ 你们就回来喊老太太。老太太专治我大哥，她还是我大哥的亲娘，真要说不孝，老太太还在头上压着呢！”安二牛出了个很损的主意。 偏偏江寒生还很认真的回答道：“我会考虑的！” “咱们不说那些多余的话了，反正你和宁宁安安心心去县城！虽然你们二叔和你三叔没啥本事，吃的穿的，也都只能靠干活儿赚工分。但我们有的是力气，要真有啥事儿，我们是真会帮你们的！”安二牛道。 “谢谢二叔！”江寒生道。 安三毛：“吃饭，吃饭！吃饱了，咱们才有力气说话！” 大伙儿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桌上的饭菜。 这个国庆节，过的还是很丰盛的，一桌子菜，还有肉。 还有饺子！ 众人急着去吃饺子，这东西往常过年才有的吃，如今也算是提前感受一下了。 饺子入了嘴，大伙儿难免有些失望。 该说不说，李春花做的那饺子，着实欠缺了水准。 三合面不如精面粉做的面皮好，里面的馅儿肉吃不出几块，全是菜。 倒是安宁拿过来的那几道菜，大家吃的挺香。 吃饱喝足，先前还乐呵呵的众人，这会儿都是一脸不舍。 旺旺直接过来抱着安宁的腿，“姐姐，我不让你走，你留下来好不好？” 安宁：“旺旺，我也不想走，但你们姐夫得去城里工作，我也得跟着他一起。” 旺旺：“那你还会回来吗？不会不回来了吧？” 旺旺这话，让几个孩子心一紧。 纷纷可怜兮兮的看向安宁。 安宁：“你们这想啥呢？我就去县城！你们想见我，学校放假，或者寒暑假就能去！我在城里，要是没菜吃了，也得回来摘啊！见面的机会，多了去了。” 旺旺松了口气。 殊不知，没问出口话的其他孩子们，也是如此。 回了家，安宁就开始收拾东西。 她和江寒生的衣服，还有那些锅碗瓢盆啥的，都得带走，省的去城里还得花钱买。 花钱是小，还得去弄工业券啥的，麻烦！ “咱们这一趟，这么些东西，好像也弄不过去。” 安宁看着打包好的衣服，和锅碗瓢盆那些。 这还没算棉被，之前结婚江寒生给的聘礼，毯子被子啥的。 江寒生：“要不，我现在骑车去一趟城里，先放点东西去辛叔他们那儿，等我们住的地方安排好，再把东西搬过去？” 安宁：“好啊！可是你晚上不是还要送红薯吗？来回两趟能吃的消吗？” 江寒生：“那就借牛车！” 安宁：“现在就去吧，先把咱们自己分的红薯匀点出来，送去给辛叔和骆叔，等晚上大队买的粮食来了，再填上咱们自己的粮食。” 这么做，比较省时省力。 不然来回两趟跑，还真是累人。 江寒生：“行！” 江寒生去借牛车，安宁把粮食也打包了一下。 除了要带到城里的，其他的都得送去老安家储存着。 另外，还有鸡鸭啥的，也得趁着今天弄过去。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两头忙活。 等江寒生从县城回来，安宁这里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就等着江寒生去县城上班了！ 第270章 江主任 隔天一早，江寒生骑自行车，带着安宁，车把和前杠上栓着轻便的行李，一块儿去城里。 到了城里，直奔矿区。 上回来，安宁还感觉自己是个过客，这回来，就有种莫名的归属感了。 或许是因为江寒生以后工作的地方就在这里。 又或许，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和江寒生都会住这儿。 到了矿区门口，安宁发现辛叔和骆叔，还有骆叔的妻子姜彩凤都来了。 他们身边，还跟了好几个矿区的职工，有两个是安宁上回吃饭的时候见过的。 还有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年轻男人，以及一个略微有些面熟的中年妇女。 辛叔和骆叔他们瞧见安宁和江寒生，虽然都努力板着脸，想让自己看起来更严肃点，可安宁和江寒生从自行车上下来的时候，几个人那眼神，都快宠溺的拉丝了。 “江寒生同志，欢迎你加入我们矿区这个大家庭，往后我们一起为矿上事业做贡献，一起为人民服务！”辛矿长站出来，朝江寒生伸手。 江寒生跟辛矿长握了手，说了句：“我的荣幸！” 骆书记也站出来道：“大家欢迎江主任！” 安宁在旁边瞪大了双眼。 主任？ 什么主任？ 这是江寒生的职位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安宁也不好追问，不然显得她这家属，太不专业了。 反正乖乖站在旁边，准没错的。 一群人对江寒生欢迎过后，姜彩凤走到安宁面前。 “安宁同志，也欢迎你加入我们矿区这个大家庭，往后江同志的生活起居，还要麻烦你照顾。后勤处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住处。这位是工会的刘爱梅同志，往后你要是在生活上有什么不懂的，就问问刘大姐，她是个很热心的同志。” 姜彩凤说的刘大姐，是除了姜彩凤之外，矿区来的唯二的女同志。 好巧不巧，这位安宁还认识。 当初在百货大楼，她给江寒生买衬衫，遇上要给自己买毛线衣的安雅。 安雅冤枉她偷东西，被她一一反驳。 当时有位大婶帮她出头，将百货大楼的保卫人员都请过来，吓退了安雅。 那大婶还给安宁出主意，让安宁去安大可单位的工会去反应情况，还告诉她，工会有人专门管男人抛妻弃子这事儿。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这位刘大姐。 不过刘大姐应该不认识安宁了。 毕竟她比之前瘦了太多。 有了好印象，安宁冲刘大姐笑的一脸灿烂，“以后还要继续麻烦婶婶了。” 刘爱梅瞧着安宁长得水灵，笑起来一脸灿烂的样子特别的活泼可爱，她自己也被感染，忍不住笑了起来。 “安宁同志，往后啊，有啥不懂的来工会找我，我天天都在。” 刘爱梅不是一般的热情。 辛矿长他们带着江寒生先去工作的地方。 姜彩凤则要送安宁去住的地方。 刘爱梅自告奋勇，要和姜彩凤一起帮安宁。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住的是矿区家属楼。 按理，江寒生没这么快分房，但是他爹，也就是安宁的公公毕竟做了那么久的副矿长。 为人正直，又有本事，平时也交了不少朋友。 那天姜彩凤非让骆书记给他们分之前江开源住的那屋之后，骆书记思来想去，喊上辛矿长一起想办法。 两个人最终决定搞个民意表决。 就是喊些矿区的代表，看看是不是要分房给新来的江寒生。 辛矿长先是将江开源做的贡献，江开源的牺牲都摆出来。 再将江寒生是上头安排过来，专门帮助矿区一起进步的事儿，也摆到了明面。 最后，才提起江寒生在城里没有房子。 而且江寒生以后职位重要，如果让他自己将房子租在县城其他地方，正常上下班还好说，想让人家随时待命就难了。 毕竟，县城离矿区是真不近，要是租的远点儿，来回一趟更是难！ 所以，最好还是给他分个房子，方便上班。 最后到了大伙儿投票环节。 毫无意外是全票通过的。 没办法，辛矿长选来投票的矿区代表，要不是他和骆书记的心腹。 要不就是从前和江开源关系好的。 再有几个最好见风使舵的矿区职工，他们太知道，该怎么做决定了！ 从上到下，从领导层到普通职工，统统有了代表，且无一人反对，那整件事就顺理成章了。 至于分的房子，姜彩凤去交涉，要的就是从前江开源住的屋。 先前住里头的职工，姜彩凤给他在县城花钱租了一个更大的屋，又把自家的自行车借给老钱同志上下班。 这位本来年底就要被调走了。 如今，姜彩凤这个书记妻子亲自上门，他也不想得罪。 总之，一番运作下，如今安宁和江寒生两个马上要入住的，就是之前她公公分到的屋。 这时候的建筑都差不多，筒子楼的形式， 两三层楼建筑，长长的走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房间。 走廊上，堆得满满当当的东西，煤炉，煤块啥的。 生活气息很足。 因为安宁和江寒生两个住的是江开源的房间，江开源是副矿长，级别不低。 那房子足够大，两间房，四十来个平房。 就是房间布局太差，连客厅都没有，庆幸的是有个厕所。 和其他人厕所、厨房，洗浴间这些，都是公用的不同，安宁见到那小小的厕所，竟然高兴的跟傻子似的。 瞧着这厕所不起眼，可能单独有厕所的，在家属楼，掰着手指头都数的出来。 更何况，这公共厕所不用不知道，一用起来，光是排队，都能把个大活人活活憋死！ 所以几乎家家户户，都备着尿壶，除了晚上懒得出去，就是防着特殊情况的。 有了意外惊喜，即便安宁进了屋之后，看着空荡荡，除了床，连家具都没有的屋子，也已经很满足了。 毕竟现在这条件就是这样。 能分到房子，就已经很不错了。 搬东西进去之前，屋子还得打扫一遍。 安宁的打算，是自己来。 她带了搪瓷盆，毛巾也准备了，只要去厕所接水。 但是刘大姐和姜彩凤两个热情。 一个抢过安宁手里的盆，帮安宁打扫家里。 另外一个，领着安宁，挨家挨户去敲门，算是认山门。 第271章 邻居 带安宁敲门的是刘大姐。 往常工会逢年过节发毛巾，茶缸，以及一些小物件儿之类的，都是她出面安排和联系。 所以这些在家的家属们，一见到刘大姐，就像见到了自己的亲人。 刘大姐挨个介绍，“这位是安宁同志，咱们江主任的家属，安宁是新来的，往后大家都要多多帮助啊！” 刘大姐在，大伙儿自然是满口应下。 好些人，连江主任是谁，都不清楚。 矿区这么大，工种又多，但是下矿的矿工都数不过来，更别说这个主任，那个队长的。 不过在刘大姐面前，表现一下，总没错的。 虽然大家平时分东西，分的都一样，但是这位工会大家是可以决定谁家分的东西质量好，谁家分的质量差。 比如茶缸这类东西，有些掉了瓷，谁家都不愿意要这种，但选择权不在她们，在工会手上。 哄好了刘大姐，肯定不是自家吃亏！ 安宁他们的房子在最东头，整个楼道唯一一扇窗户，就在她家旁边。 而且厨房在中间，厕所在走廊尽头。 不管是做饭，还是上厕所，都不影响她和江寒生的生活。 刘大姐挨家挨户的带安宁去打招呼，最后一户是靠厕所的第一间房，刘大姐敲了半天门，里头才走出来一个睡眼惺忪的妇女。 “小陈，这位是安宁同志，咱们矿区江主任的妻子！往后大家就是邻居了。” 那个叫小陈的女同志听刘大姐这么说，本来还不怎么清醒的人，突然惊醒。 吃惊的看着安宁。 然后看向走廊东边尽头的那屋。 “刘……刘大姐，东边那屋，换人了？” “是啊，换人了！” “咋能换人呢？我……不是，是老钱同志不是住的好好的吗？他就算不住了，不也得先通知我……我们大家吗？” 她明明听住那屋的老钱说过，老钱年底会被调到省城。 到时候那屋会空出来。 那屋从前是江副矿长住的地方，是整个11号筒子楼里，最大的一个屋，瞧着只有两间房，但是带一个厕所。 而且那两间房比其他人分到的三间房还大，那屋又靠东边，冬暖夏凉。 相反她这儿，就是个破地方。 靠近厕所，那股味儿，能把人送走。 又是阳光照不到的西边，冬冷夏热。 最热的时候，男人在家光膀子，她在家就只能穿汗褂，孩子们更是整宿，整宿的哭喊家里太热，闷得受不了。 她从老钱这儿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一直盯着那屋。 只等年底老钱一走，她立刻将铺盖卷儿啥的，全铺过去。 别人咋说，她可不管，反正那屋，她就占着了。 可现在，咋全变了？ 老钱啥时候走的？ “小陈同志，你是不是有啥意见？”刘大姐一脸狐疑的问。 “没……没……”小陈摇头。 她哪里敢说这话。 毕竟，她一开始没和任何人说过这事儿，就想着只是先下手为强。 “既然没啥事儿，我带安宁同志过去了。” 刘大姐领着安宁回屋。 又冲她道：“今儿暂时带你认识这一楼的邻居，下回有时间，再带你认识楼下和一楼的邻居。” “好！” 安宁回到屋，姜彩凤已经将家里都擦干净了。 主要是东西少，没什么要擦的地方。 老钱走的倒是不吃亏，本来这屋子里的桌椅板凳，他全给带走了。 如今，安宁想让姜彩凤和刘大姐坐，都没地儿。 她挺不好意思的。 借着拿行李的掩饰，从系统商城里，拿了两把奶糖出来。 冲刘大姐和姜彩凤道：“姜婶婶，刘婶婶，我这儿什么都没有，中午想留你们吃饭，连个坐的地方都找不出，这奶糖你们带回去给家里孩子吃。” 刘大姐和姜彩凤两个一开始都推脱。 “你这孩子，给我们拿啥吃的，自己吃！”刘大姐道。 姜彩凤：“我也不吃。” 安宁干脆将糖塞到她们手上。 刘大姐瞅了一眼安宁手里的奶糖，还是大白兔奶糖。 这丫头是个会吃的。 不过换做刘大姐自己，她能有个这么好看的儿媳妇，她也给买大白兔。 两个接了糖块，和安宁聊了一会儿天，都去各自的岗位上班去了。 安宁简单的铺了下床。 凉席，还有锅碗瓢盆那些，还在辛矿长那儿。 她倒是带了些红薯，不过是生的。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江寒生回来了。 他手上拿着两个饭盒。 一盒粥，半个红薯，再就是一个白菜粉丝，一个肉炒干茄子。 “你吃了吗？”安宁问。 “吃了！” “你下回别给我打这么多了，半个红薯就够了，打一份菜就行！” “没事，你多吃点。咱们那些东西，等我下班了，再去辛叔那儿拿，最近这段时间，可能会比较忙！赶上月头，还得抽空去拿粮本和户口本。” 从这个月开始，江寒生就能拿粮本了。 到时候，每个月定量供应的粮油，副食品，肉票之类的，都会安排上。 安宁：“需不需要我帮忙？” 江寒生：“不用，你先在家好好歇着，你那些书，我尽快给你搬回来。觉得无聊，就看看书，咱们自行车就锁在楼下，你要是想去县城，也可以自己去！” 安宁：“那我就在家里安安心心做米虫了！这周末，咱们再回去运家具？运桌椅板凳？” 这屋子空荡荡的，也不是个事儿。 安宁还想将房间隔一个客厅，一个书房出来。 客厅招待客人，书房她和江寒生都可以看书学习。 至于卧房，也确实不需要那么大，空间利用率太低了，浪费严重。 安宁吃完饭，江寒生拿着饭盒去厕所水龙头下面洗干净。 该说不说，这算是安宁这屋第二大好处了。 他们不用连着公共厕所的水房去打水，至于热水，还得去锅炉房。 下午五点到七点供应热水，直接提暖水瓶去锅炉房，一分钱两瓶开水，还得早去。 当然，也有人懒得跑，就在家里烧水的。 这些都是刘大姐告诉安宁的。 之前安宁在乡下随意惯了，现在还真有不适应。 第272章 谁吓唬谁？ 江寒生等安宁吃完饭洗完餐盒，就又去上班了。 他一走，安宁觉得无聊，从系统商城拿了本水浒传在看。 这书，安宁以前买了放柜子里，还没认真看过。 如今，正好花点时间，好好看看。 这一看，就是个把小时。 等安宁听到外头有敲门声的时候，起身开门，就瞧见先前刘大姐带她串门的时候，见到的最西头，靠近厕所那家人的女主人。 安宁记得，刘大姐叫这位小陈。 “陈姐？”安宁试探性的喊了眼前这位一声。 “大妹子，你还记得我呢？”陈香兰脸上挤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 安宁对眼前这位，没什么好印象。 刘大姐和她说，自己住进这屋子的时候，这位明显是不高兴的。 只是刘大姐在场，她不好发作，才会故意装作没事人的样子。 不过到底是一层楼的邻居，安宁又是个新来的，必然不能硬着来。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记得，刘婶婶带我去了姐家里。” 陈香兰这会儿，压根没听安宁在说什么。 她一双眼睛已经被安宁这屋子吸引了。 这屋子，她是来过的。 之前这屋子是江副矿长住的，江副矿长又是一个大男人独居，陈香兰没想过去，也不敢去。 还是江副矿长死后，老钱和爱人还有孩子一起搬到这屋子，她跟着大伙儿一起去串门。 别人还会带点什么东西上门，陈香兰空着手脚就上了门。 自然而然瞧见了这屋子的布局。 陈香兰那会儿就后悔了。 她要是在江副矿长死后，就强悍一些，带着孩子们搬进来，那后头来的老钱，就只能住他们现在住的西头那屋。 每天闻厕所臭味的，就不是她，而是老钱了。 至于现在，眼前这丫头，自然也只能住西头那屋。 “陈姐，你有什么事情吗？” 陈香兰一进屋，就跟搞侦查一样，将安宁家里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 若不是她人站在门口，这人怕是直接就进来了。 陈香兰因为安宁的话，收回了思绪。 她继续冲安宁笑，“大妹子，你们家咋空荡荡的？连个家具都没有吗？这老钱也真是的，这屋子，本来是有家具的，你说他这急着走，也不能连家具啥的，都带走吧！” 陈香兰故意将‘急着走’三个字，咬的很重。 就是想让安宁问她原因。 只要安宁问，她就…… 只可惜，安宁根本不开这个口。 只说：“没有就没有吧，也不影响吃饭、睡觉！” 安宁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和陈香兰想的不一样。 但是想到眼前是个机会，安宁他们东西少，搬出来也容易。 要是让他们弄到了家什，没准就不愿意搬了。 既然安宁不问，那她就自己说。 “大妹子，我看你人好，才和你说句实话。”陈香兰突然一脸神秘兮兮的开口。 安宁知道眼前这人，是要耍什么花样的。 但还是耐着性子，“你说！” “这屋子……它不干净！” 安宁听到陈香兰说的话，瞬间恍然大悟。 敢情，这还是没死心呢！ 也好，她就陪她玩玩儿。 安宁故意装不懂，四处看了看，又摸了门框，“不脏啊，挺干净的！婶婶是不是眼睛没看清楚？” 安宁其实更想说，是不是眼瞎。 但是这样，就太明显了！ 陈香兰急了，“哎呀，你这丫头太年轻了，哪是你想的那种脏。是那个！” 安宁继续装糊涂，“哪个？” “就是那种脏东西，死了的人！老钱为啥搬家这么快？他们两个，都瞧见了。特别是老钱他爱人，夜夜睡不着，做噩梦，还掉头发，好好一个人，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安宁：“陈姐，这样说不好吧？” “啥？” “您这算不算宣扬封建迷信？阻碍自己同志接受进步思想？”安宁笑眯眯问。 陈香兰一愣。 她没想到，安宁会这么说。 又怕安宁将这事儿抖出去，赶忙出声安抚，“大妹子，我是看我们两个关系好，我才告诉你实话的！别的不说，在老钱前头，还死了一个，就是被冤魂给缠上了，才没命的！你要是不注意些，没准就步了后尘了！” 陈香兰为了房子，无所不用其极。 就连安宁公公的死，都被她拿来做文章。 仗着的，无非就是安宁初来乍到，没人会和她交好。 就算之后，她交了朋友，那时候，两家房子都给换了，她就一口咬定，是这丫头自己要换的。 谁奈何得了她？ 此时的陈香兰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触了安宁的逆鳞。 “陈同志，这事儿就不劳烦你担心了！不过你既然说了这事儿，我也有句话，要告诉你！” 陈香兰：“啥话？” “我外婆家从祖上那代开始，就是做神婆的，不巧，我跟着我外婆学了些算命看阴阳的本事！陈姐你住那屋，靠西，又长期没有阳光照射，阴暗潮湿，那些脏东西最喜欢，就是那种地方。陈姐你是不是经常觉得人乏力，怎么睡也睡不够？” 陈香兰一惊。 她的确每天睡不醒。 睡醒之后，会特别累。 “……是” “那就是了！脏东西影响你的身体，陈姐，你那房子大凶！轻则不利身体健康，重则影响男人事业，至于再重些……陈姐你应该懂的！” 陈香兰脸都白了。 “大妹子，你说的……是真的？” 看着陈香兰一副怕的要死的模样，安宁是真的觉得好笑。 这位想用鬼神之说，让自己傻乎乎的和她换房子。 却没想到，反而被自己忽悠过去了。 安宁：“陈姐要是不相信，当我没说！哦，对了，我这屋，我也看了，风水顶呱呱，住在这里，身体好，吃嘛嘛香，男人升职快，女人嘛……多子多福气！” 反正就是吹嘛，跟谁不会似的！ 陈香兰听了安宁这话，愈发的嫉妒了。 没错，之前江开源是副矿长，他那副矿长也不是一开始就是的。 还不是后面慢慢升上来的？ 还有老钱，怎么好好的，怎么就被调到省城去了？ 听说现有待遇不减？ 一定是这房子好！一定是！ 她原是想骗安宁和她换房子的，如今这丫头自己会看，肯定不愿意和她换了。 第273章 吵架 陈香兰又气又急。 这一下，连胸口都疼了起来。 见她伸手捂着胸口，安宁赶紧出声，“哎呀，陈姐……该不是你带了什么脏东西来了吧？我……我还有事儿，就不和你说了。” 安宁后退一大步，猛地将门一关。 好了，隔绝了恶心的人，她心里也舒坦了。 再说陈香兰，安宁关门关的这么突然，差点碰到她鼻子。 她想敲门，将安宁喊出来。 可无端的，她突然觉得一股阴风吹过。 凉飕飕的，和她那屋，完全不一样。 一想到自己那屋，陈香兰心跳都要停了，脸色也愈发的惨白。 她怕死。 她也怕男人事业不好。 要是一直是个小职工，她什么时候才能出头？ 不行，这屋子不能要了，她要换房子！ 一刻她都待不下去了。 陈香兰急急忙忙往楼梯间跑，她得找男人的领导，换房子，必须换房子！~ …… 陈香兰离开的脚步声，传到了安宁耳朵里。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今天这女人，编排自己公公的事儿，她记下了，再有下回，可就不是吓得她不敢回家这么简单了！ 被陈香兰这么一打扰，安宁看书的心情没了。 不过锅碗瓢盆还在辛叔那儿，江寒生不下班，她也不好一个人去敲门。 就算她去敲门，也没人在家啊。 安宁想到江寒生走之前说的，让她想去县城就自己去。 反正有自行车，她去一趟城里，还能给江寒生带一点好吃的回来。 说干就干，安宁下楼踩着自行车，潇潇洒洒去了县城。 从矿区到县城，踩自行车也快。 安宁又使了全身的力气，到了主城区，她先找个地方，寄存了自行车。 供销社是要去的，安宁随便买了一把梳头发的篦子。 又去逛了百货大楼。 国庆刚过，又是工作日头一天，百货大楼人不多。 而且很多东西，都没有补货。 当然，也有能让安宁捡漏的。 烟酒柜台上，摆出来的五粮液，是昨儿没卖完的。 安宁问了一下，这回连工作证都不要，五张工业券，价格也和之前买的茅台酒价格差不多。 但是这玩意儿，太保值了。 随随便便一瓶，放个三五十年，最少上万起步的价格。 有些特殊年份的，还能放到拍卖行拍卖，起价都是十万，二十万的。 安宁系统商城能存多少东西，她不大清楚，但到现在为止，没提醒过容量不足。 商城虽然是个交易系统，但是存储功能的存在，让安宁觉得，不比小说里头，所谓的空间差。 明明就是异曲同工嘛！ 安宁拿着两瓶五粮液，就近找了个公共厕所，将五粮液给收进了系统商城。 顺便从里头取了两块木头疙瘩出来，装进刚刚提五粮液的布袋里。 做戏做全套，她没带背篓，手上提着东西进公共厕所，万一有人无聊盯着，发现她进去出去，手里东西就不见了，岂不是给自己找了麻烦？ 东西装好，安宁取了自行车，把东西绑在自行车后座。 安宁是掐着时间回去的，江寒生还没下班。 她将木头疙瘩收了进去，把五粮液摆在房间最显眼的地上。 这是她去了城里的证明，好不好！ 还有篦子，也得放显眼咯。 又从空间里，拿了一盒红烧肉出来。 这还不够，安宁又加了个排骨。 两个饭盒虽然只能放在地上，但看着这些东西，安宁馋的口水直流。 “该编个什么理由呢？”安宁看着两盒菜有些失神。 “要不……说我去打劫了？” 这话怕是猪都不信！ “要不，说……路上捡的？” 安宁怕江寒生会怀疑她的智商。 这也太侮辱人了！ 想了半天，安宁终于想到了。 “有了！我就说我去了医院，检查身体，但是没有介绍信，然后去他们食堂吃饭，打了他们食堂的菜？” 越想，安宁越觉得这个借口可行。 毕竟，已经没有更好的借口了！ 安宁在家里乖乖等着江寒生，因为出去了一趟，也就不到半个小时时间，江寒生回来了。 熟悉的敲门声，安宁赶紧上前去开门。 果然是他。 还不等安宁出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听见楼道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谁让你去找我们领导？你是不是疯了？当初那屋为什么会分到给我，你不知道？” “我不管，那屋有脏东西，我不住了！你要住，你住！” “你是不是疯了？这些话，你也敢说！” “我有啥不敢说的，身体不好的不是你，每天睡不醒的，也不是你！你不用受苦，我在受苦啊！” “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不过就不过！离婚！” “好，谁不离，谁是孙子！” 争吵声伴随着孩子哭喊声。 安宁大概猜到了是陈香兰和她男人吵架。 不过这女人，还真敢跑去男人领导跟前？ 是不是把封建迷信那套，和男人领导说了？ 真要是这样，就太好了！ 江寒生手里还拿着饭盒，这是他和安宁的晚饭。 若是之前，他回家，安宁一定会高高兴兴的把他拉到家里，然后抱抱他。 但是现在，她的注意力，全被吵架的吸引了。 她耳朵都竖起来了。 江寒生有些吃味。 “就是夫妻吵架。”他一脸淡定的说。 安宁终于收回视线，赶紧将人拉进屋。 门一关，直接来个门咚，头埋进了江寒生胸口。 心跳一下子加速的江寒生：“！！！”幸福又回来了！ 江寒生笑了，要不是两只手上都有东西，他一定要腾出手，好好抱抱自己媳妇儿。 “出门了？”江寒生突然问。 “你知道啦？”安宁很惊喜。 江寒生叹了口气，五粮液放的那么明显，他能看不见。 “嘻嘻，我心血来潮，去了城里，然后捡漏遇上了这对酒！对了，对了，还有吃的。” 安宁从江寒生怀里退出来，赶紧将地上的饭盒献宝似的抱起来。 “红烧肉，排骨！今晚加餐。”自顾自的打开饭盒。 安宁看了一眼，这四周能用上的，就只有她的搪瓷盆了，反扣上搪瓷盆，两个饭盒往上头一放。 “快些过来吃饭，吃完饭，我们去辛叔那儿拿东西！” 第274章 新生活 江寒生将自己从食堂打来的饭菜，递给安宁。 安宁乐呵呵的打开饭盒，拿了筷子，先是给江寒生夹了一大块红烧肉，又不停的夹排骨。 虽然是现代饭店买的现成货，但味道是真不错，她之前尝过一块了。 江寒生：“你自己吃。” “还有好多呢，我够吃的！”安宁笑眯眯的回应，“等哪天放假，我们在家里请辛叔和骆叔他们来吃顿饭？对了，之前你从他们那儿借了那么多粮食和票，咱们是不是得规划一下，慢慢还回去了？” 安宁还记得，江寒生那时候来一趟县城，就薅一次辛叔和骆叔的羊毛。 得亏两个人大方，换成其他人，江寒生早被扫地出门了。 安宁在这里急着想早点还清江寒生欠下的人情债，江寒生却突然看着她笑了起来。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安宁伸手去摸摸自己的脸。 “没！” “那你笑什么？”安宁眨了眨眼睛，满脸好奇。 “不用还！” “啥？” “不需要对辛叔还有骆叔太生分！” “可你之前说借……” 安宁的认知里，给是给，借是借。 如果是借，哪怕只是一分钱，也得还。 “逗你玩儿的！”江寒生开始给她夹菜，很快，她的饭盒里，就满的放不下菜了。 安宁：“……”这男人啥时候学会的这么皮？ 怕安宁不高兴，江寒生还放下筷子，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男人安抚人，总是这么简单直接。 安宁决定不和他一般计较了。 早点吃完饭，早点去拿东西，才是正事儿。 安宁本来觉得自己拿出来的红烧肉和排骨有些多，但是她和江寒生两个，你一块，我一块的，全吃完了。 好吧，她食量见长，这是要胖的节奏？ 还是江寒生洗的碗。 安宁吃饱了，就犯困。 当着江寒生的面，就打起了呵欠，困的眼泪直流。 看起来，很是痛苦。 江寒生估计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昨天为了早上不用带太多行李，家里大部分东西，都用牛车运到了辛叔家。 就是他们平时睡的被褥，也只剩了一套最薄的垫在炕上。 他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毕竟，从前睡地上，也不是没有睡过。 但是昨晚，她一直在翻身，尽管后来江寒生将人抱到了自己怀里，但他还是觉得影响了她的睡眠。 早知道，就不该图省事儿的。 江寒生很懊恼，“安宁，你就在家里等着，我一个人去拿东西。” 安宁打起精神，一脸坚持：“我和你一起。” 两个人一起，她就算不能扛桌椅，毯子那些东西，能拿吧？ 再不济，也能拿一两本书。 她但凡干一点点活儿，江寒生也能轻松些。 这就叫合作！ 这就叫彼此共赢！ 虽然她占便宜占多了点儿，但夫妻嘛，真要事事公平，那还得了？ 有本事，孩子一个人怀五个月，大姨妈一人来三天啊！ 江寒生哄她，“听话，我很快就回来。” 这句‘听话’又温柔，又有磁性。 酥的安宁耳根都软了。 她差点就听了江寒生的话。 幸好，她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 安宁直接伸手拉住江寒生的衣袖，一脸的讨好，一副想去的不行的表情。 她还跟江寒生撒娇，“寒生哥，你就让我跟着一起去好不好？我保证，你拿重的，我拿轻的，咱们一起快去快回！” 江寒生：“……” 所谓的坚持，在安宁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他只能带她一起去搬东西。 正如安宁说的，他扛重的，安宁拿轻的。 两个人跑了好几个来回。 原本辛叔也要跟着一起帮忙搬东西，但是被江寒生拒绝了。 他一个矿长，如果帮江寒生搬东西，那初来乍到的江寒生和安宁很快就会在11号筒子楼里出名。 往后，做什么，都会被人盯着。 跑了几趟，桌子有了，椅子也有了。 就连床，也重新铺了一下。 之前没用上的毯子，终于摆放在了床上，还有两个人的枕头。 之前安宁没觉得，这枕头有什么，如今仔细一看，发现枕头上的印花，还是两只鸳鸯。 鸳鸯戏水？ 这谁选的？ 江寒生？ 啧，可真有眼光！ 还有叠成豆腐块儿，摆的整整齐齐的毛毯，也整的跟一对儿似的。 两条毛毯是一个颜色，好看的橘色，上头有一些印花，样式偏雅致，安宁初见时就喜欢。 只是那会儿天热，晚上她和江寒生又挤在一起，再加个毛毯，很可能会热死。 多了些东西之后，这房子的烟火气，一下子就足了。 安宁看着不停忙活，将东西摆放整齐的江寒生，她也没有闲着，打了盆干净的水，给满头大汗的江寒生擦汗。 “寒生哥过来，我给你擦擦脸！” 江寒生把脸凑过来。 擦完整张脸，刚好头发上，有一滴汗，滴到了江寒生脖子里。 安宁强迫症犯了，直接把手伸进他脖子里，想要擦汗。 他们本来就靠的近，如今更是这种姿势。 又软又香的人，就在跟前，眼睛还一直盯着自己胸前的地方看着。 江寒生觉得越来越，浑身像是烧起来了一样。 索性也不忍了。 江寒生一把抱起安宁，猝不及防，手里的毛巾，掉在了地上。 “毛巾，毛巾……”她大喊。 “待会儿捡！”江寒生的嗓音，有几分急促。 “……我不……” 说不也没有用，安宁被江寒生抱到了床上，人直接吻了上去…… 渐渐的，身上的衣服都没了。 江寒生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美味。 直到安宁累的变成一条咸鱼，瘫软在床上。 这时候，天早就黑了。 按理，两个人都要洗澡，可是早就过了锅炉房打热水的时间。 就算没过，安宁也起不来了。 她躺在床上，看着头顶，一会儿，就睡着了。 恍惚间，他感觉江寒生出了门，尔后又听见门落锁的声音。 再之后，他回来了。 借了一壶热水，帮安宁从衣箱里，拿出她那条大红花睡裙。 江寒生拧了热毛巾，帮安宁擦拭干净身子，又给穿上睡裙，最后心满意足的抱着安宁闭上眼睛休息。 这一夜，安宁睡得很舒服。 第275章 瞧不上的出身 第二天等安宁醒来，江寒生已经去上班了。 昨天夜里，光顾着贪图享乐。 该说的，该问的，她一样没说。 不然，昨晚他们光是说悄悄话，就可以说一整晚。 一边懊恼，一边走到桌子旁，拿起江寒生打好的早饭。 一碗玉米片稀粥，一碗豆浆，半块红薯。 这早饭，简单是简单，但是看着就不错，不愧是国营厂食堂出品。 粥比外头买的粘稠，玉米片也给的扎实。 豆浆也满满都是豆香味儿， 半块红薯……这就不用夸了，他们自己也是带了红薯的。 昨儿吃的红薯，还不如他们大队自己产的红薯好吃。 不过食堂的好归好，肯定不如自己在家做省钱，省票，不然这筒子楼里的妇女们，干嘛都要自己开火？ 直接去食堂打，不更省事儿？ 除了她家走廊外面没有放煤炉，其他挨家挨户都是放了煤炉的，这明显就是在走廊里做饭的节奏。 人家在家做饭，还得去买粮食，她和江寒生直接从乡下带了一百斤红薯。 米面什么的，他们自己都有带。 昨儿她还特意让江寒生将家里大大小小的罐子，都拿了过来，就怕粮食存放不好，坏掉了浪费。 有这么些食材，她不得在家里做饭？ 不过还得买个煤炉，等江寒生的粮本下来，按照定额，还得去买煤，买油。 煤炉应该用工业券买，安宁手上还有。 反正也没事儿，她待会儿就去。 不只是煤炉，还得查查家里需要什么。 青菜她出去一趟，就能从系统商城里拿老多出来。 老太太菜园子里的菜，一向都是随便让她拔的。 眼下是种菜的季节，菜园子里，其实没什么菜了。 就剩下点辣椒，豆角，冬瓜、丝瓜之类的，但基本也都是尾茬了。 勤快些的，譬如老安家，就会提前下鸡毛菜，或者让孩子们去山里碰运气，看看有没有野菜。 老太太出门之前，更是千叮咛万嘱咐两个儿媳妇，要记得及时种菜，还要泼水什么的。 有她交代，安宁两个婶婶做的也很好。 总之，只要足够的勤快，足够的懂得未雨绸缪，就不会饿着。 幸好，她之前要的几百万物资里头，有要蔬菜。 这东西，不管什么时候都便宜，准备起来，也不费劲儿。 安宁清点一下家里的东西，除了乡下的大衣柜那些还没运过来，好像也就粮食在老安家地窖里。 这倒是不着急。 吃完了早饭，安宁将饭盒洗了，换了一件长衬衫，长裤子。 都国庆节了，凉鞋暂时穿不上了。 老太太给她做的布鞋刚好适合穿。 安宁出去一趟，买了煤炉，又从系统商城里拿了不少菜出来。 当季的蔬菜，冬瓜她拿了一个半大不小的。 四季豆，辣椒这些，都成兜的弄了一些。 再是海带，木耳，干虾皮这些东西，她都拿了些出来。 安宁扛着这些东西上三楼，迎面碰上四个正要去买菜的妇女，都是安宁那一层楼的邻居。 东边第三间屋子的女主人林美兰，算是和安宁隔得最近的邻居之一。 西边第二间屋子的赵春燕，以及傍着两侧楼梯间的韩春妮，夏春芬。 安宁只知道她们的名字，至于做什么的，一概都不清楚。 当然，这个点，没出去上班的，十有八九就是家庭妇女，专门在家照顾男人和孩子的。 刘大姐待的时间太短了，不然她还能多知道一些事儿。 四个妇女都记得，这位是工会刘大姐带去认人的。 纷纷和安宁打起了招呼。 “我没记错的话，你叫安宁同志是吧？”赵春燕笑嘻嘻的问。 安宁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着点头，“我是安宁！嫂子们好。” “哎呀，你咋买了这么多东西？”林美兰问。 安宁将准备好的说辞说出口，“我家是乡下的，家里怕我来城里什么都不懂，连买菜的地方，都找不到，会饿肚子。 所以托老乡给我捎了点乡下的菜。想让我先用这些菜，应应急，等熟悉了买菜的地方，再自己去买菜。” 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借口。 也方便以后，安宁从系统商城里拿东西，说是家里人捎带的。 但是有人听说安宁是乡下的，对安宁的态度，就没有那么热情了。 毕竟，按照资历，安宁是这些人里头最浅的。 如今，她们男人都分了矿区的房了，户口也早就是城里户口。 她们自己，自然也笃定自己是城里人了。 不自觉的，就会低看安宁。 “安宁，你和刘大姐是啥关系？”之前好奇安宁买很多东西的妇女林美兰似笑非笑的问。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有些好奇。 倒是韩春妮用胳膊肘，抵了一下林美兰，让她别问的这么直接。 林美兰不是这么想的，只要安宁不是刘大姐的亲戚，她就无所谓了。 她朋友里，没有乡下人。 以后也不想和乡下人做朋友。 安宁从林美兰身上，感受到了一点点的不屑。 她也清楚，从她说自己是乡下来的时候，林美兰态度明显就变了。 其他人还好点。 “我男人来矿区工作，刘大姐人热情，见我人生地不熟的，所以带我来矿区分给我男人的房子！” 入乡随俗，安宁也粗鲁一把，直接上嘴就称呼江寒生为‘男人’。 林美兰因为安宁的话，断定安宁和刘大姐没关系。 脸上最后一丝礼貌的笑，也没了。 她冲另外三个妇女道：“这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赶紧去买菜吧，这晚了，可就买不到菜了！毕竟这乡下菜，可不是人人都有本事弄到的，还得是农民嘛！” 这么明显的挑衅，安宁不是听不出来。 不过还没有现在和林美兰起冲突的必要。 刚来就树敌，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韩春妮则冲林美兰摇头，示意她别这么说话。 又冲安宁道：“安宁同志，我们今儿确实忙，等不忙了，我再去看看你！” 安宁：“劳烦嫂子跑一趟。” “不劳烦，本来就是该去的，你们刚来，作为老住户，我们都得去的！”韩春妮说完，拉着林美兰离开。 安宁上楼，那些人下楼，隐隐约约还听到林美兰的声音。 “你们理她干嘛，一个乡下人，比我们差远了。” 安宁听了这话笑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先理的自己。 第276章 搞批发的 回了家，安宁先是将煤炉底座用刀子刻了名字，才放到门口走廊上。 拿回来的菜，一一用竹篮装好。 锅碗瓢盆她这儿都备齐了，就差煤了。 其实安宁也看到楼道里，有几家放锅碗瓢盆的桌子下面，堆了一大兜劈成两只手指头大小的柴禾，应该是用来代替煤烧饭的。 想想就能明白了，煤每个月限量供应，不咋做饭的那些还好说，月月煤烧不完。 要是天天做饭，再喜欢自己在家烧水，又或者家里有人喜欢炖汤的，那煤不够用，倒也正常。 安宁自己都打算，是不是先从种田位面土豆妹妹那儿，要点劈好的柴禾过来，先给江寒生做顿饭再说。 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没曾想，刚上线的安宁先收到了土豆妹妹的消息。 “姐姐，我帮你问了，你那一个手镯有十六两！” 安宁：“？？？” “就是一斤啊，我们这儿一斤是十六两！全实心的，把镯子剪开的时候，大师傅都惊呆了，问我啥人家，啥条件，才有这么扎实的手镯。” 安宁：“……难怪那么重！” 光金手镯手镯，她就收了九个。 “那一个金手镯，够做几个平安锁的？”安宁问。 “小孩儿戴的平安锁不用做的太重，以六钱为限，不然会压着小孩儿脖子。” “六钱，按照你们那边一斤十六两计算，也就是25g左右，也就是说，那么小个手镯，能做二十个平安锁？” “是这样没错！” “咋听着跟搞批发似的？”安宁一边嘟囔，一边回复。 “还不是姐姐送来的手镯太实在了！谁能想到，那么粗，那么大的手镯还是实心的！掌柜的一开始还以为里头掺了沙，都没当回事，等把手镯剪开了，他人都傻了。 你是不知道，当时金铺里那些人，全一脸羡慕的看着我，我差点都飘的找不着北了，幸好那会儿站的离门口近，冷不丁的吹了一口冷风，清醒了！” 土豆妹妹的文字和人一样有趣。 安宁哭笑不得，“那我做几个平安锁好？对了，是不是还有手工费？” “能做几个，就做几个，手工费让他从那镯子里头扣？”土豆妹妹大胆提议。 安宁点头，“那就这么办！对了，还有件事，我买了个煤炉，但是还没买煤，你能不能帮我弄点木柴，两根拇指粗细，长比中指长一点就行，主要是能够放进煤炉的。” 安宁说完这句话，土豆妹妹那边，就没有回复了。 她不知道，看到消息，土豆妹妹第一件事儿，就是喊自家那小狼崽子，帮着劈柴。 还严格规定了柴禾的长度，宽度和厚度。 多了不行，少了不行。 少年郎本就将她当成宝贝疙瘩，她说什么，自然做什么。 挥汗如雨一上午，才拿着柴禾到土豆妹妹面前交任务去了。 所以等到快中午，都忘了这事儿的安宁，突然收到系统商城的提示，有物品待接收。 她看都没看，直接点了接受。 地上凭空出现堆的半人高的木柴时，安宁嘴角抽搐了一下。 接着，又是物品待接收的消息。 安宁这回点接收之前，看了物品介绍。 木炭：用于引火，重量一百斤。 安宁：“……你太大方了。” “姐姐，你大方才对，我之前来大姨妈只能用草木灰，用着浑身难受，现在有了姨妈巾，我觉得做女人，特别是古代女人，简直幸福的要死！” 安宁：“这么说，也没错！” “对吧，对吧，姐姐，我家狼崽子叫我陪他，我先走了。” 安宁：“去吧，去吧，成亲的时候告诉我，我给你准备大礼。” “嘻嘻，谢谢姐姐！” 趁着江寒生还没回来，安宁将木柴和木炭各只留了半框。 还细心的将地上的木头屑，都打扫的干干净净，不留一点余地。 江寒生回来的时候，屋子已经收拾好了。 家里还多了不少东西，应该是安宁去县城买的。 江寒生：“咱们现在也不缺别的东西，你不用急着每天都去主城区，难得能够好好休息，多睡一会儿，在家里坐着都行。” 安宁知道他这是在关心自己，乖乖点头，“好！” “对了，晚上不用去食堂打饭，我买了些木柴和木炭，我看走廊上有人就是用木柴烧饭的，我也试一试。晚上咱们简单点吃，自己煮个饭，炒两个菜。” 江寒生：“再等等，咱们不急着一时！” 用木柴烧火，不如煤方便。 木柴烧完了，就得添，中间还得不停的将炒热的锅端起来，在江寒生看来，比乡下还不安全。 乡下尚且还有他给安宁烧火，这里什么都得靠她一个人，江寒生不想。 “那我买了不少菜，放不了多久的。”安宁指着墙角竹篮里放的满满当当的菜。 江寒生：“等我拿到粮本，应该就这几天的事情。” 安宁：“好吧！” 午饭江寒生主食打的馒头，配菜则是鸡蛋，干笋，鱼，还有一个白菜汤，上头还能看到漂浮的油腥子，据江寒生说这道白菜汤一分钱无限续，相当于矿上给工人们的福利。 要知道，搁国营饭店，一个汤是五分钱，也就那么一碗洗锅水。 矿上的白菜汤不仅仅是汤，还有猪油腥子，上头还漂了一层肥肉。 不过这肥肉一向是香饽饽，被人盯得很紧，往往食堂用桶将汤抬上来，就立刻有人冲上去要盛汤，大家都指明了要上面漂浮的肥肉，没有汤都行。 你一勺，我一勺的，到后面的人，肥肉腥子都瞧不见了。 当然，这些不是江寒生告诉安宁的。 是之后，安宁才从几个妇女嘴里知道的。 安宁跟江寒生一起，吃饱了饭。 等江寒生刚走，门外就有人敲安宁的门。 安宁上前去开门。 来的人是韩春妮，上午和瞧不起农村人的林美兰一起下楼的妇女。 韩春妮替安宁说过话，安宁对韩春妮印象不坏。 而且韩春妮手上还拿了东西，是半块南瓜，两个鸡蛋。 “那个……安宁同志，我就带了这么些东西，你别嫌弃，祝贺你成为我们11号筒子楼的一员。” 第277章 不翼而飞的绿豆糕 韩春妮一脸真诚的将南瓜和鸡蛋递给安宁。 “谢谢嫂子。嫂子屋里坐。”安宁接了东西，又搬了凳子让韩春妮住。 韩春妮很懂礼，没有四处张望。 安宁给她倒了热水。 手里捧着搪瓷杯，韩春妮冲安宁道：“安宁同志，上午的事儿，我很不好意思。美兰其实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说话口没遮拦的，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安宁没有对此事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才来这筒子楼，什么都不懂，往后还要麻烦嫂子多帮我，多提醒我。” 韩春妮笑了笑，“那是自然！对了，我刚刚进来之前，看到一个男的，从你家走出去，那位就是你家男人江主任吧？” 韩春妮问的比较随意拉家常一样。 安宁也很随意的点头，“是！” “江主任是在矿区干嘛的？我男人是锅炉房的，没啥出息，不过你以后要是想打热水，和我说一声，我让他早上出门的时候，把你的热水瓶一并带下去，到时候提前打好热水，不用和那些人挤。” 安宁：“多谢嫂子，打热水的事儿，就不用麻烦大哥了，我自己去打热水，上下楼梯的，就当是锻炼身体。至于我男人的工作……” 安宁脸上多了一抹歉意，“我还真不知道，我知道刘大姐喊他江主任，但具体干啥的，我也没问。” 安宁觉得自己这说辞，眼前的人，可能不相信。 她又补充道：“嫂子你也知道男人嘛，工作上的事儿是第一，你就算问他，他也不一定说。” 韩春妮连连点头，“说的也是！我们家老赵就是这样，一个烧锅炉的，整的跟国家机密似的！不说这些了，我瞅着你这家还空荡荡的，是不是还缺啥？老赵会点木活儿，你要是缺桌椅板凳啥的，去废品收购站买点旧木头，让老赵空了给你们钉个桌椅板凳啥的。” 安宁家两间房，进门就是第一件卧房，幸好第二件卧房有门，她和江寒生睡那屋，倒也不怕什么隐私一下子就被旁人看的清清楚楚的。 安宁摇头，扯开嘴角，“暂时没啥缺的，多谢嫂子。” 韩春妮的到来，对安宁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儿。 她这一来，就告诉安宁这层楼的事儿。 这栋筒子楼，一楼住了三十二户人家。 其中每家每户，分到的房子面积都不一样。 像安宁和江寒生这屋，是最大的。 最小的，只分一间房，十平米的都有。 住最多的，一家是十几口，夫妻两个，带几个孩子，还有两边的父母，小姑子大姑子啥的，一堆人。 赶上职工上班，孩子上学还好，要是赶上矿区放大假，乌泱泱的，一堆人，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这边基本都是男人分到的房子，女人们有些在外面有工作，有些没有。 毕竟在矿区，下矿的男人，一个月最高能够领五十五斤粮食，还是细粮为主。 工资也不低，女人要是伺候好家里男人，比自己出门赚那三瓜两枣强多了。 更何况，夫妻两个要都是城里户口，也是有粮本的，等于坐家里，就有吃有喝，日子过的也算是滋润。 就是大部分人家孩子都生的多。 就好像韩春妮家，三十岁的年纪，已经生了六个娃了。 她十八岁就结婚，十二年的时间，平均两年一个，最小的，才刚刚会走路，放在婆婆家，让婆婆带着，她就一个任务，好好照顾男人。 这些个孩子，越长越大，吃的口粮也越来越多。 可是不生孩子，好像也不知道要做啥。 “安宁妹子，我就直接改口喊你妹子了！你和你们家那位，生孩子了吗？” 安宁摇头，“还没，我们结婚没多久！” 韩春妮有些羡慕的看着安宁，“多好啊，不用伺候公婆，也不用带孩子！你趁着还轻松，好好出去转转，什么看电影，什么去玩儿，一样不能落下。” 韩春妮以过来人的身份主动和安宁提这些，倒是让安宁挺感动的。 两个人聊了很久，不知不觉，聊了快两个小时。 安宁中间拿了些吃的出来。 就是绿豆糕，酥饼之类的，份量不多也不少，招待客人，不至于显得小气和寒碜。 糖她只拿了上回在供销社买的水果糖便宜货。 虽然韩春妮表现了很大的善意，但她也不必毫不设防的将什么都拿出来与人分享。 安宁一直劝韩春妮吃东西，韩春妮一直不肯，很是客气。 等她站起身说要回去准备晚饭的时候，安宁将桌子上的水果糖抓起来塞进了韩春妮衣服口袋里，“嫂子拿些糖回去吃！对了，我早上买了个冬瓜，也不知道嫂子喜不喜欢炖汤？这时候，用冬瓜炖汤再好不过了。” 不等韩春妮出声，安宁从竹篮里，把冬瓜拿出来。 又去拿到，切了一半冬瓜下来。 冬瓜递给韩春妮，再拿了点豆角，和辣椒。 一会儿功夫，韩春妮手上，就满满都是安宁送的东西了。 虽然都是些不值钱的小菜。 韩春妮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容，“安宁妹子，你说我来就拿了两鸡蛋，一块小南瓜，你这……” 安宁：“嫂子不必和我客气，我亲戚送的多，这些一时间，我也吃不完。” 韩春妮：“那也挺不好意思的。” “没事儿，没事儿！” 安宁说了好几回没事，韩春妮才没有再说话。 “嫂子，那桃酥饼和绿豆糕，你要不要带些回去给孩子们吃？”安宁问。 “不用，不用，哪能一直占你便宜，你自己留着吃，我先走了！” 韩春妮急急忙忙走了。 安宁看着桌上一碟绿豆糕，一碟酥饼。 她现在不怎么爱吃这些小零食，可又不能没有。 正打算收进系统商城，安宁惊奇的发现，酥饼少了一块，绿豆糕也是。 倒也不是她抠门到，什么东西都得数一遍。 主要是她为了好看，特意摆了个盘。 可是明显的，摆盘和之前不对了。 因为少了一块儿，所以摆盘不如之前稳固了。 安宁有些想笑，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278章 不排队 没有被韩春妮影响心情。 安宁该干嘛干嘛，到了四点半，她拎着水壶下楼，准备打热水。 同栋楼有不少人，跟安宁一样，都拿着水壶。 有老人，有妇女，还有小孩儿。 安宁都不需要问水房在哪儿，跟着他们一起走，一准能到。 到了开水房，因为还没到五点开放打热水的时间，所以大家都在外面排队等。 安宁到的时候，前头最少得排了五六十个人了。 乌压压的，全是人。 人一多，做什么都得排队。 安宁从没觉得排队有什么不对，偏偏就有人不这么认为。 “哟，排这么多人了？”林美兰的声音很是刺耳隔老远安宁就听到了她的声音。 紧接着，是几声附和。 林美兰被人捧着，很是得意，说话也不管不顾了起来，“还是咱们好，水提前打好了不说，还不用排队，和这些人一起等。闻闻，到处都是臭汗，回去我还得洗个澡才行！” 随着声音临近，安宁终于见到了人。 还是上午那四个。 她们每个人手上都空着手脚，没拿水壶。 按照林美兰说的，以及之前韩春妮告诉安宁的，要是打热水，让她爱人早上帮忙将热水瓶带下去，他帮着打好热水，那林美兰她们四个的水壶，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开水房里了。 其实，享受特权，真没什么。 毕竟，没人敢保证，这世上，什么都是平等的。 你需要排队的，人家或许一个眼神，就能被放行。 同样的，你被偏爱的时候，别人也有可能被忽视。 但最不该的，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安宁才这么想，只见林美兰带头，朝着队伍最前头冲的。 有看不顺眼的提醒几句，“这都排着队呢，去后头排着去！” 林美兰一脸得意，“排什么队？那是你们要排队，我水壶在里头呢，水都打好了。” 可能觉得这样高调不太好，韩春妮赶紧伸手拉了一下林美兰。 林美兰不干了，“你拉我做啥？我又没有说错！” 韩春妮：“美兰，要不……我们还是去后头排队吧！” 她们来的时候，都快排了百十号人了。 越过这么些人，她怕有麻烦。 “要排你去排，我可不去！”林美兰一边说，一边往前头走。 韩春妮本来想离开，眼尖的她，一眼瞧见前头不远处站着的人是安宁。 不怪她一眼看得见，即便一身灰色长衣长衫，打扮的朴素又简单，人群中，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安宁，看着还是不一般。 那白的发光的皮肤，小巧玲珑的身段，还有那精致的五官，想忽视都难。 打从安宁排队，周围就有人偷看她的。 之前在乡下，安宁不怎么出门，对自己的印象，就是瘦了。 但得意于老太太年轻时候绝美的容颜，身为她亲孙女的安宁，在遗传学上，占了大便宜。 比起当年的老太太，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这么久的时间，她好巧不巧的长高了两厘米。 如今也算是跨入了一米六零的身高大关。 在各种条件都不错的情况下，即便衣服拉胯一点，也绝对不会难看到哪里去。 “春妮！”赵春燕轻轻推了一下失神的韩春妮。 韩春妮回过神，一脸茫然的看向赵春燕。 “美兰跑前头去了，咱们是后头排队，还是跟着美兰一起？” 理智告诉韩春妮应该回去排队，少给男人惹麻烦。 但她还是选择了一条有悖于理智的路。 韩春妮冲赵春燕挤出一个笑，“既然老赵能帮我们打热水，那我们自然能够最早进去。” 说完，韩春妮大步走在最前头。 赵春燕和夏春芬两个，你看我，我看你。 都不明白，一向都要劝林美兰低调的韩春妮，怎么反而高调起来了？ 韩春妮一直走到安宁身边，还故意做了停留，就等着安宁出声。 结果，瞧见她的安宁，只是礼貌的笑了笑，并未说什么。 韩春妮心一横，大步走了。 倒是后面来的赵春燕和夏春芬两个瞧见安宁，还主动打了招呼。 “安宁同志，你来的这么早呢！” 安宁：“待家里挺无聊的，就早点出来打两壶热水。” 赵春燕还想和安宁说几句话，但看安宁没有继续交谈下去的意思，她也便走了。 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安宁给自己提了个醒。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管是林美兰，还是韩春妮，又或是赵春燕和夏春芬，她们四个人既然能够玩在一起，那说明四个人是能够忍受彼此最差的一面。 就好比仗着自己资历老和城里人身份，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林美兰。 至于韩春妮，安宁并不觉得，她最先表露出善意，就是最善良的那个。 好在，她从来不觉得，交朋友，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不是一起吃喝玩乐就是朋友。 品质好，还好说，要是有几粒老鼠屎，那就真的是狐朋狗友了。 水房开放打水没一会儿的功夫，林美兰她们，一人拿了两个暖水瓶，跟斗胜的公鸡一样，得意洋洋的从水房里走出来。 安宁排了快半小时的队，而林美兰她们几个，早早的就回去了。 总算是轮到了她，她从口袋里，拿了一分钱出来，递给守在门口收钱的大爷。 刚要进去，就听见有人喊：“老赵，让他们排好队，可别挤着，烫伤了人。” 安宁听到老赵这个称呼，忍不住多看了男人一眼。 好像，韩春妮她男人，也是叫老赵。 但韩春妮顶多三十岁出头的年纪，这位老赵瞧着怎么也有四五十了。 当然，矿区的男人看着显老，但最少也有四十来岁。 最少十几岁的年龄差，这可能吗？ 还是这个年代。 安宁没细想，进水房打了水，又回了家。 回去的时候，走廊上，全是在炒菜的。 也是，这会儿正好是做饭的点。 香味夹杂在一起，走廊里，烟雾有些缭绕。 还伴随着一股呛人的辣椒味，安宁看着一眼几乎看不到尽头的走廊，突然觉得，这烟火气的日子，倒也不错。 见别人做饭，安宁也有些手痒痒了。 第279章 交了朋友了 她进屋拿了木炭，拿了木柴。 刚要蹲下身去引炉子，刚巧对门打开，从里头走出来一个女人。 女人瞧见安宁觉得陌生，又瞅见安宁旁边的屋是开着的，不太确定的开口问：“你是老钱同志家的亲戚？” 说起来，对门的邻居，安宁还没见过。 之前刘大姐带她串门，也不是各家各户都在的。 有些是双职工，又不喜欢家里老人在跟前，就两口子住着。 白天上班时间，是不在家的。 安宁站起身，正好瞧见女人的全貌。 约莫二十来岁的年纪，穿着一件格子长裙，女人一头卷过的短发，长相显甜美，有点像安宁上一世，在电视里，见过的一位女明显。 她冲安宁笑得一脸灿烂。 安宁回了个微笑，“我不是前头那位同志的亲戚，我是新搬来的，我叫安宁。” 女人冲安宁笑，“安宁？安然遥看花蝶恋，宁为伊人度情缘，那个安宁吗？” 安宁：“没错！” “我叫邵晴！弓刀千骑成何事,荒了邵平瓜圃的邵，至于晴……也无风雨也无晴的那个晴！” 邵晴人和长相相似，都是温温柔柔的。 两个人彼此交换了姓名，就算不得陌生人了。 不过还不太熟，加上之前林美兰和韩春妮给安宁留下来的阴影。 目前阶段，她不需要和任何人处的特别好，保持君子之交就好。 只是，等安宁将炭火引燃，刚准备放木柴的时候，脚边突然多了一个撮箕，撮箕里，装了五个煤球。 安宁一抬头，就对上邵晴的笑脸。 “是不是还没买煤？先用我家的吧，等你买了，再还给我。” 安宁刚想拒绝，就听见邵晴道：“我刚搬来的时候，和我爱人一起，什么都没有，还是从前住这里那位副矿长借给我们好多东西，我们才不至于一过来，就饿肚子，被人看了笑话去。” 安宁看着邵晴。 邵晴以为她不认识江开源，继续道：“那位副矿长在老钱同志之前住着，我们做对门，做了还挺久的。就是太可惜了，江叔那么好一个人。” 邵晴提到江开源的时候，眼眶一下子红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赶紧背过身去，不让安宁看到自己的窘迫。 若是旁人，安宁一定会拒绝这好意，可眼前这位，是见过自己公公的。 安宁没办法拒绝邵晴的好意。 她将放了几个煤球到炉子里。 安宁其实挺奇怪的，为什么不用蜂窝煤，比起这种煤球，蜂窝煤好燃烧不说，摆放起来也方便。 有了煤球，安宁不用一直端锅去看灶底。 等到煤球烧旺之后，安宁进去去准备菜。 中午她把冬瓜切了一半，为了防止冬瓜坏掉，晚上就得做冬瓜汤，但安宁准备在冬瓜里头放干虾皮，这样做出来的汤，不会太淡。 再整个青菜，炒个虎皮尖椒好了。 剩下的，江寒生应该会从食堂打。 安宁洗好菜出来，邵晴也正好走出来，要炒菜。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我开了个冬瓜！” “我开了个南瓜。” “你要不要，我分你一些。” 两个说完，彼此相视一笑。 安宁回屋切了一大块冬瓜出来，再看邵晴，也抱着一圈南瓜出来，南瓜上的南瓜籽儿都还在。 这南瓜籽，要是搁乡下老太太手上，还得洗干净，炒一兜给安宁带着吃。 安宁把南瓜放好，煤炉上的锅已经热了，她拿了油壶要倒油。 邵晴赶忙出声，“别用油壶，用小勺子。” 说着，拿起一个小铁勺，在安宁面前晃了晃。 邵晴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我以前在家里没做过饭，到了这里，才正式做饭，第一顿饭，就把家里一个月的油给倒了。是江叔教我的，用勺子，少量多次，精准用量。” 安宁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认识她那位公公。 不过，还挺有趣的。 安宁回屋，从系统商城里，取了一个小铁勺。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6 . c o m 学着邵晴的样子，用勺子一点点的舀油。 安宁发现，就挺省油的。 几勺子下来，对油壶里的油，也没有丝毫的影响。 安宁还是用不惯，最后拿着油壶，倒了自己想要倒的量。 一旁的邵晴，又是噗嗤一声，竟笑了出来。 她只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像极了初次出来生活的自己。 这回，她倒是没说什么。 生活嘛，别人的提醒，那叫经验。 自己去体会，那才叫生活。 安宁弄好两个菜，端进屋，放在餐桌上。 等着江寒生回来。 这一等，就等到天黑。 筒子楼里，从一开始的热闹，到渐渐安静下来。 安宁开了白炽灯，在昏黄的灯光下，单手撑着下巴。 哈欠打了好几个，总算等到敲门声，她赶忙上前去开门。 是江寒生，一身黑乎乎的，跟爬了煤堆一样。 “你这……怎么浑身脏兮兮的？” 江寒生：“抱歉，临时有点急事，回来晚了。我带你去食堂吃饭。” 矿区的食堂，是二十小四都有厨师的。 就是为了方便那些刚从矿井里出来的矿工们，保证他们能够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 当然，其他职工去吃饭，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妥。 安宁：“没事，没事，我做了饭了！” 得亏安宁精明，除了炒两个菜，还从空间里拿了馒头出来。 本来是想着，放着明天做炸馒头片。 这会儿倒是派上用场了。 一菜一汤，虽然简陋，但是配上白膜，已经算是很好的晚饭了。 江寒生这一身脏兮兮的，还得先去洗澡。 安宁递给他一壶热水。 “你去水房打的？”江寒生满眼都是惊讶。 他不在的日子，安宁将他们这个新家，操持的很好。 安宁：“没错，打了两瓶！你赶紧去洗澡，洗完澡出来吃饭，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 江寒生一回来，安宁就精神了。 那股子迫不及待的劲儿，让江寒生也不得不加快洗澡的进度。 充分发挥了自己洗战斗澡的速度，江寒生很快从厕所出来。 等他走到餐桌旁，看着摆好的碗筷，和等着他吃饭的安宁，心像是被什么满满填满了一样。 第280章 粮本下来了 “今天做饭的煤球，是咱们对面的邻居，一个叫邵晴的女同志借我的。她算这边的老住户，之前还得过咱爹的帮助，你说巧不巧？”安宁笑嘻嘻的看向江寒生。 “是挺巧的！”江寒生笑着回应。 “不过看她挺有学识的，就是简单的名字，也能引用诗词介绍，白天又不在家里，应该有自己的工作！搞不好，就是语文老师之类的工作，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在矿区上班。我记得矿区是有学校的！” 江寒生耐着性子听她说。 “对了，她为什么不用蜂窝煤呢？”安宁突然停下筷子，看向江寒生。 邵晴借安宁烧的煤球，是黄土和煤末混合制成的小圆球。 只看外在，就是一个黑乎乎的小煤球。 可这玩意儿，利用率不如蜂窝煤，引火的时候，得把人呛死。 要换成蜂窝煤，不仅节约了煤炭资源，一到做饭，人也没有那么难受，当然污染这块儿，蜂窝煤比煤球好点。 江寒生：“矿区的煤，都是自己用手摇煤机摇制后，分发给每家每户，并且严格按照煤本上的人口数量。至于你说的蜂窝煤，我没见谁家用过。” 安宁瞪大双眼，她用比划了一下，“这种圆圆的，像个圆饼，有很多的圆孔！一个煤饼差不多能烧一天，只要更换及时，就不用像烧煤球一样，每天都要升一次火了，能省很多麻烦！而且蜂窝煤的利用率比煤球高，燃烧完之后，也没有那么多的煤渣。” 江寒生听她说的这么详细，一脸感兴趣的样子问道：“你见过蜂窝煤？” 安宁当然不能说自己不仅见过，还烧过。 因为那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更何况，江寒生都没见谁家烧过蜂窝煤，她要是跳出来说，这不露馅儿了吗？ “我在废品收购站的旧报纸上看到的，说是要推广蜂窝煤的使用！不过那不是咱们本地的报纸，好像是京市的报纸！” 同属北方城市，京市是政治文化中心。 如果蜂窝煤在那边盛行，倒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我改天和辛叔、骆叔他们说说这事儿，矿区好几万职工，要是都将煤球改用蜂窝煤，应该能省不少煤矿。” “哇，那太好了！对了，那报纸上，好像还说什么烧蜂窝煤的炉子和现在这种煤球炉子不太一样，得去机床厂专门定制。” 江寒生：“好！” 安宁是个特别容易心情好的人。 就因为江寒生说要去提建议，她心情好到吃了两个大白馍，冬瓜汤喝了三碗。 吃饱了，就得和江寒生交流感情，顺便八卦一下，打听打听消息。 安宁搬了把小凳子，拉着江寒生说悄悄话。 与其说，是悄悄话，不如是一问一答。 “寒生哥，你那个江主任到底是干嘛的？” 江寒生被她用小手拉着，对上她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心都要软了。 只是一把小凳子，根本容不下大块头的他。 他干脆将安宁抱了起来，往床边走。 将人放到床上，他也爬上床。 安宁是个不会委屈自己的，在最短的时间内，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她头枕着江寒生的腿，舒服的不行，心神荡漾。 差点要忘了正事儿，对江寒生上下其手。 好在，关键时候刹住了车。 她只需要看着江寒生就好。 “其实就是负责矿区生产安全这块儿，晚上回来的晚，就是因为临时突发了一点点状况，留在那里，处理完了，才回来。另外还有一份活儿，给我在保卫科挂了个闲职。”江寒生道。 “啊？一个人，当成两个人用？”安宁瞪大双眼。 “但补贴也很客观，而且闲职不用经常去！有棘手和难办的事情，才需要我去处理！” 据安宁所知，眼下保卫科的权利很大。 特别是矿区这样好几万人口的国营厂，你说什么都不发生，也不可能。 什么偷鸡摸狗，打架斗殴这事儿，都是保卫科内部解决的，不需要闹到公安局去。 江寒生估计从前，在部队，也不是什么名不见小人物。 不然，他这工作，拉拉扯扯这么久，还给他分到了矿区。 安宁说话的语气软软的，“能者多劳，你辛苦啦！” 江寒生见状，亲了她一口，“还有什么想问的？” 安宁：“暂时没有。” 她就对江寒生的工作好奇。 除此之外，不管是那奇葩四人组，又或者其他邻居，安宁都觉得自己能够搞定，甚至不用和江寒生多言。 “你真没什么想问的了？”江寒生的眼神变了变。 安宁傻乎乎的点头，下一秒，人直接凑了上来。 安宁觉得自己就是一块饼，被来来回回的烙来烙去的。 以前单身狗的时候，不知道有多香。 如今结了婚，才知道每天交作业，也是件挺辛苦的事儿。 特别是，像她这种，永远是被欺负的那个。 安宁欲哭无泪，最后累的沉沉睡过去。 隔天醒来，照例是不见江寒生的身影。 昨儿太辛苦，安宁今天根本不想动。 要不是怕江寒生回来检查早饭，她还真不愿意爬起来。 安宁喝了一碗稀粥，吃了一块红薯，乖乖爬上床，又睡了个回笼觉。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休息日的前一天。 江寒生今天下班比平时早，他扛了些煤球回来，还拿回了自己的粮本和户口本。 安宁还没见过这玩意儿。 江寒生一将粮本拿出来，就迫不及待的打开看。 还别说，这粮本上，清清楚楚的记录着江寒生每个月能领到的东西。 “粮食45斤，油一点五斤，哇……你油为什么会多这么多？乡下人均就二两油，前两年，大队就发了一两，有些实在揭不开锅的，都用起了棉油。” 江寒生：“单位不同，工种也不同，分到的东西数量都是不一样的。” 安宁点了点头。 然后继续翻粮本。 把粮本看完，她现在很佩服把粮本做出来的人，上面真的太详细了。 不仅是油，什么糖，煤之类的，上头都规定的清清楚楚，想弄错都是一件特别难的事儿。 第281章 结婚证 不管怎么样，有了这粮本，等于在城里有了立身之本。 安宁又翻了一下江寒生的户口本，户主是江寒生。 家庭成员嘛，暂时是没有滴。 安宁户口还在乡下。 不过迟早有一天，她会和江寒生在一个户口本上的。 将户口本和粮本收好，安宁拍了拍江寒生的肩膀，“江主任很不错！以后养老婆孩子一半责任，就落在你肩膀上了。” 江寒生想笑，却又一本正经的问：“为什么是一半？” “因为我也有另一半责任啊！我打算，找个工作啦！”安宁道。 虽然大概率，只能找个临时工，或者学徒工的活儿，但也总好过在家里混吃等死。 江寒生看着一心想出去工作的安宁，知道拦不住。 但他还是开口，“安宁，你想不想去念书？” “我？念书？” 其实之前，吴中庸提议让安宁去省城念高中考大学的时候，江寒生就心动了。 他和安宁不缺钱。 至少现在不缺。 而且江寒生觉得安宁年纪还小，如果有机会，他还是希望她能够多玩几年。 在家里玩儿固然是最好的，但他也不希望安宁整天在家，操持着那些家务。 如果是这样，在江寒生看来，完全不是玩儿，而是变相的劳动。 “你识字，也喜欢看书，去学校，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没人会打扰你，我让辛叔和骆叔找人和学校老师打声招呼，就当你是旁听的，不给你压力。” 安宁听着觉得挺不错的样子。 眼下，大学生的待遇，是真的好。 考上大学，出来工作，就给解决工作。 安宁觉得，自己要是努力点儿，今年念个高三，明年考个大学，一下子能够解决很多的难题。 到时候，也不用麻烦辛叔和骆叔走后门，给她安排工作。 安宁：“我决定了，去念书！念高中，明年我还要去考大学。” 江寒生一脸宠溺：“好！” 赶上明天放假，这会儿筒子楼里热闹非凡。 有些年轻的职工，直接去县城国营饭店吃饭了。 还有些苦逼的，因为家里老人多，孩子多，还得坚守岗位，做着朴素的饭菜。 安宁和江寒生的计划是明天去县城结婚证办理处把证给领了。 之前以为江寒生是农村户口，结婚办个酒，到时候拿上村里的介绍信，户口本就能领结婚证了。 但现在江寒生是城里户口，又有工作单位，所以还得在单位打结婚证明。 之前拍的结婚证照片也就是这时候派上用场。 真正到了领证的时候，是不用结婚证照的。 毕竟现在的结婚证就是一张奖状。 署上彼此的姓名和年纪，再是盖上政府的公章，事情就定了。 好在，安宁离开村子的时候，王大山她他介绍信不够用，不仅给了她一沓介绍信，还给了几张空白盖了章的白纸。 结婚申请，她自己填写就好。 至于江寒生要的结婚证明，也就是找辛叔盖个章的事儿。 他也办好了。 …… 隔天一早上，安宁穿上一条白色的长裙，脚上穿了一件白色的鞋子，考虑到气温骤降，她又在白裙子外，套了个黄色的外套。 穿这么一身，之前江寒生给她的军用挎包，就不能安宁自己背了。 她将包给了江寒生，走到门口，将门一打开，就瞧见同样准备出门的邵晴和她爱人。 昨天江寒生把煤球扛回来，她就把煤球还了回去。 还看到了在屋里的邵晴爱人，不过也就一个背影。 今天算是正式照面。 邵晴的爱人，模样高高瘦瘦的，脸有些黑，手看着也黑。 他的手，不像是晒黑，倒像是长期接触机器之类的东西，机油渗透到了皮肤里。 或许是干机修一类的工作。 邵晴主动和安宁打招呼，“安宁，你们要出去？” 这几天相处下来，安宁对邵晴的感觉不错，不单单是之前遗留的好感。 而邵晴也是这样。 她觉得安宁这人进退得宜，和安宁相处起来，她很轻松。 安宁：“是的，你们也出去？” 邵晴：“是啊，难得放假，我和老林去下馆子，吃点好的，你们应该也一样吧？” 邵晴和男人是双职工。 邵晴在矿区小学当老师。 男人林丰则在矿区机修部，负责矿区大型机器的运转和检修。 她们两个，都是大学毕业之后，来的这矿区。 在省城念大学的时候，就是同学。 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以邵晴和林丰两个的工龄和岗位，不说不能分房子，但是绝对没有这么早。 安宁：“差不多！” 邵晴：“还没和你介绍，这是我爱人林丰，双木林，丰收的丰！” 安宁看向江寒生，“江寒生，寒是寒冷的那个寒，生生不息的生！” 等安宁介绍完江寒生，竟然见到两个大男人彼此相视一笑。 “江主任！”林丰冲江寒生道。 江寒生：“你好！” “你们……认识？” 这是安宁和邵晴两个一致认定的结果。 林丰：“江主任是新调过来的，管安全生产这块儿，我们机修部也被囊括进去，前几天机修部的机器出了点事儿，要不是江主任爬到煤坑里，问题应该没那么容易解决！” 安宁立刻想到，是江寒生回来很晚的那一次。 邵晴：“既然大家都认识，又都是对门邻居，往后还要麻烦你们多照顾。” 安宁：“我才要麻烦你们照顾才是！” 双方都很礼貌。 虽然都是去主城区，但又保持着尊重，谁也没有提出同行。 毕竟，虽然大家可能目的是一致，但过程就不一样了。 要是真的想结伴而行，最好一开始就商量好。 江寒生骑自行车载着安宁。 林丰同样也骑了一辆自行车。 两个人都是慢悠悠的，一边说话，一边往前。 到了主城区，两辆自行车就分开了。 江寒生载着安宁去领证。 林丰带邵晴去逛街。 因为证件准备齐全，领证之事，很是顺利。 当安宁拿到属于自己和江寒生的结婚证的时候，她差点激动的坏。 一张‘奖状’，两个人你看一眼，我看一眼。 越看，越觉得宝贝！ 第282章 好消息 “收起来！”安宁将结婚证递给江寒生。 他背着包，让他保管，再合适不过。 不过就算这样，江寒生也是小心翼翼的将结婚证放进了包里。 两个人是手牵着手走出的结婚登记处。 之前虽然办了酒，名义上，都承认这个婚姻，但是总觉得没有结婚证，就缺了点什么。 如今，心愿得偿，安宁很高兴，看什么都跟加了滤镜似的，美！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安宁看向江寒生，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你想去哪儿？”江寒生也是满脸的笑容。 “供销社？百货商店？我得去买点纪念品，能久放的那种，瞧见它们就想到我们结婚领证是哪天啦！” 领证结婚这样的大日子，安宁总不能什么也不买的。 不管什么东西，她都要先去买一对儿，往后搁家里头，就是结婚纪念日的纪念品。 江寒生：“百货商店！” “行！” 一路朝着百货商店出发，没曾想，刚到百货商店门口，就遇上了许久不见的沈招娣和赵大勇。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两个人早就确定了彼此的心意。 如今的沈招娣，在赵大勇的精心照顾下，以及动不动找各种理由，送粮食的金爱菊关爱下，长了些肉了，面部的线条，看起来圆润了不少。 胸前也不似之前那般一马平川了。 她虽然穿着很朴素的衣裳，但那种处于热恋中女子的娇羞，让她脸上多了好几分红晕。 粉粉嫩嫩的，犹如一朵盛开的小红花，特别的吸引人。 沈招娣和赵大勇两个，瞧见安宁和江寒生，脸上同时露出了笑容。 “寒生，安宁妹子！”赵大勇赶紧上来打招呼。 沈招娣冲安宁甜甜的笑了一下，“安宁，江同志。” “你们也是来买东西的？”赵大勇问了个很傻的问题。 好在，没人取笑。 安宁：“我们来看看，要是有合适的东西，就买了！” 可能是太久没见了，又可能确实是有问题要询问，赵大勇找了个借口，将江寒生拉到了一边。 两个大男人，在百货商店门口，说起了悄悄话。 因为这个，安宁也和沈招娣有了单独接触的机会。 没男人在场，相处起来，就是随意，沈招娣也没有之前那么拘谨了。 安宁脸上笑意盈盈，“小沈姐，你和赵大哥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安宁不问还好，这一问，沈招娣的脸，一下子红成了红屁股。 “所以，已经定了吗？”安宁从沈招娣的反应，已经猜到了。 沈招娣点头，“嗯！这回，就是去买结婚用品的，不过大勇哥说，咱们需要的东西不少，要是这回买不了，就等他和人家多换点票，赶在年底之前，把婚事给办了！” “哇，那真得恭喜你和赵大哥了！我之前答应赵大哥，给你一块红布做结婚的礼服，下午你们去我那儿拿！” 沈招娣看向安宁，眼神有些犹豫，“安宁，我有件事，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你提个意见。” 沈招娣：“大勇哥让我把名字改了，说招娣……这个名字不好。” 毕竟是自己叫了二十多年的名字。 沈招娣多少还有些不适应。 安宁挑眉，“这是赵大哥的意思？” 沈招娣：“嗯……” “小沈姐，恭喜了！赵大哥很在乎你，其实……不管是招娣儿，盼弟，喜弟之类的，都是对女同志的不尊重。 男女平等，凭什么女同志的出生，要冠上对男孩儿的期许？招娣儿这名字，对你太公平了，不要也罢！你只管大大方方的改，从此以后，你和男孩儿一样，都有权利得到爱！” 安宁一番话，让沈招娣悬着的石头落了地。 沈招娣：“那我待会儿就和大勇哥说，这名字我改！” “小沈姐，你新名字想好了吗？”安宁问。 沈招娣：“沈悦己！” 安宁：“这个名字好，活着不为取悦别人，只为了自己！赵大哥有心了！” “他花钱请个语文老师改的，我也觉得很好，就是心里不踏实。” 沈招娣有些不好意思，她虽然能认字儿，能写字儿的，但其实看过的书不多。 不过安宁既然说好，那就真的是好了！ 安宁：“没事儿的，悦己姐！” 安宁这声悦己姐，沈招娣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眼泪止都止不住。 安宁赶忙拿了自己的手帕出来，递给她，“别哭了，擦擦眼泪。” 沈招娣摇头，没好意思拿安宁干净的帕子，用衣袖擦了眼泪，“我没事，就是有些激动！” 安宁：“结婚大事儿，是该激动，走，我们去买东西去！” 沈招娣点头，“好！” 两个女人，一个刚领了证，一个打算结婚。 进了百货商店，眼睛就开始冒绿光，眼神四处看，拼命的找合适自己的东西。 沈招娣买了一对大红喜字的枕巾。 一对带喜字的搪瓷茶缸。 安宁要了两个搪瓷盆儿，除了花钱，用的都是工业券。 之前家里除了搪瓷盆，还有那种瓦罐盆。 但是这回离开的时候，安宁觉得瓦罐盆不方便，笨重不说，还容易摔碎，索性就把瓦罐盆留在了家里。 买两个搪瓷盆回去，一个用来洗她和江寒生的脚。 一个用来洗脸。 因为是领证这天买的，安宁怎么看，都觉得喜欢。 转到了卖布的柜台，沈招娣要了十尺男士布，瞧着应该是给赵大勇做衣服的。 她又看向安宁，“安宁，你要不要买些毛线？我这段时间，没从厂里拿活儿回去干了，正好有时间，我给你织两件毛衣，。” “好啊，好啊！”安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问了服务员有没有毛线。 不同之前温雅大夏天来问毛线，眼下入秋，毛线正是上市的时候。 就是价格，不太美丽。 “纯羊毛的二十一斤，混纺的十块一斤！凭票供应！” “票？布票？还是毛线票？”安宁问。 如果是前者，安宁之前换东西，换了不少布票。 而且布票的使用期限，通常是一年，倒也不用害怕会立刻过期之类的。 但安宁口袋里，也只有布票。 “当然是毛线票！” 安宁回答的一脸坦荡，“那没有！” 第283章 想吃回头草 安宁话刚说完，沈招娣递给安宁几张票。 “我有，我的给你！”沈招娣说。 安宁看向沈招娣。 沈招娣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前段时间，纺织厂赶任务，我自愿加班，和一批女工一起，帮纺织厂度过了难关。 我是那群女工里，唯一一个学徒工，厂里给我加了工资，虽然没办法给我办转正，但往后厂里有什么福利，都会优先考虑我。这毛线票，厂里奖励我四两，大勇哥找朋友七拼八凑的，凑了一斤。” 这些毛线票，都是今年新出的。 使用期限是今年的十月到明年的三月。 安宁没去接毛线票，而是道：“你怎么不自己留着用？” 沈招娣不好意思道：“毛线太贵了，普通的布票三毛钱一尺，我给大勇哥扯十尺布，也才三块钱，但如果是毛线，我一个月工资，还买不了一斤毛线。” 沈招娣不贪心，什么条件过什么日子。 而且她人在纺织厂工作，其实穿毛衣的日子也不多。 安宁：“那我拿布票和你换，我给你十尺布票，你给自己也买十尺布，做新衣裳。” “不用的，大勇哥给了我蓝色卡其布，有十五尺呢！我能做好几身衣裳。” “十五尺卡其布？”安宁愣了一下。 该不会是之前金爱菊买给田小玲那几个小孩儿做衣裳的布吧？ 沈招娣猜到安宁是知道些什么的，赶紧将自己知道的事儿，说出来，“大勇哥和我说了，之前他那个对象，要他给她对象的三个孩子做新衣服，所以然金大姐去供销社扯了十五尺布。 后来两个人婚没结成，布金大姐就没让裁缝做成衣裳，那布给我之前，大勇哥问过我，介不介意，我说不介意。” 沈招娣清楚，赵大勇和田小玲没有感情。 而田小玲，也没有真的想和赵大勇处对象，只是将他当成赚钱的工具。 沈招娣自己都不介意，安宁自然不会说什么。 其实换成她，也不介意。 恶心的是人，布又不恶心！ 更何况，这东西本来就是赵大勇花钱买的，沈招娣是她对象，兼未来媳妇儿，他的东西，不给沈招娣，给谁？ 安宁不清楚，一件毛衣需要多少毛线，她扭头看向沈招娣，“小沈姐，像我这身材，一件毛衣需要多少毛线？” “你八两就够了！” “那一斤四两毛线是不是能织一件毛衣？还能织个背心？” “应该可以！”沈招娣道。 “那这样，你给我织一件毛衣，剩下的给自己织一件背心！” “这不行的，毛线太贵了！” 哪怕只是六两毛线，也值十几块钱。 沈招娣不占这种便宜。 安宁：“小沈姐，你想想，毛线票是你给的，织毛衣的又是你，要是搁外头，我买毛线票要花钱对不对？请人织毛衣，得花钱对不对？而且外人织的毛衣，我还不知道好不好看，不确定因素太多了，我现在只要将自己的尺码告诉你，坐着等毛衣织好就行，你说这算不算天大的好事儿？” “可这毛线票，是我自愿给你的！织毛衣也是我之前就答应你的。”沈招娣辩解。 “哎呀，都是自己人，分那么清楚干嘛，就这么说好了啊！” 沈招娣还想说什么。安宁赶紧将毛线票给了工作人员，“全羊毛的，一斤四两，八两红色毛线。小沈姐，你织背心，要红色还是蓝色？红色织毛衣好看，背心的话，蓝色好看，如果是现在穿，在里头在穿一件白衬衫，就更好看了！” “蓝色毛衣背心，搭配白衬衫？”沈招娣第一次听说还能这么搭配衣服。 以往，她见到的，穿毛线背心的，都是穿在厚棉袄里头，没见人外穿的。 “没错！不信你可以试一试！” 沈招娣：“那听你的，我要蓝色毛线！” 安宁付了钱，毛线递给沈招娣。 “小沈姐，你还要买什么？床单，毛毯是不是得准备？还有被子这些。” “毛毯大勇哥说托人去沪上买，至于被子这些，金大姐会帮着准备。” 前段时间，金爱菊就和村里各家各户挂了钩了，各家的棉花，都匀一些出来给她。 她准备做新的被子被面儿给表弟结婚用。 “糖这些呢？”安宁问。 “可以去看看！” 安宁和沈招娣转到了卖糖的柜台。 考虑到条件，沈招娣只买了二斤最便宜的水果糖。 烟酒这些，赵大勇会安排。 路过卖护肤品的柜台，安宁给沈招娣买了一盒雪花膏，一盒鸭蛋粉。 沈招娣也要给她买，安宁拒绝了。 她之前要的物资里头，有各种护肤品。 足够她用好久的了。 剩下就是看鞋子，沈招娣看上了一双红色的皮鞋，好在皮鞋用工业券就能买。 付了钱，沈招娣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突然很心疼。 要不是出门的时候，赵大勇给了她一百块钱，让她随便买自己需要的东西。 她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出手买这么多东西。 可惜她没办法转正，不然一个月工资有二三十块，她努力攒攒想买东西的时候，就不至于这么为难了。 两个人抱着各自的东西，走到供销社外面。 赵大勇和江寒生看着走出来的两个人，目瞪口呆。 但不忘记上前去拿东西。 “你们……就买好了？”赵大勇问。 沈招娣：“买好了！” 安宁：“我也买好了！” 时间还早，压根没到吃饭的点，于是大伙儿又转头去供销社。 这回不用江寒生和赵大勇两个开口，安宁和沈招娣主动让他们在外面看着东西。 她们两个女同志自己进去买东西。 …… 安宁和沈招娣前脚刚进供销社，后脚赵大勇就遇到了麻烦。 是田小玲。 她带着三个孩子来供销社买糖吃。 结果看到正和江寒生交谈的赵大勇。 打从上回嫁给韩卫国的算盘落空之后，田小玲母亲王金贵就给田小玲张罗了好几个对象。 一开始，王金贵放出去的话是她女儿只嫁没结过婚的一婚男，二婚的不要。 二婚带孩子的，更不能要。 第284章 假想敌 田小玲自己是二婚，又带仨孩子。 结果她自己倒瞧不上结了婚，有孩子的男人。 所以不用想，也知道正常人都不会找田小玲这样的，除非那些不正常的。 可就算是不正常的，人家也有家人出主意。 是以，田小玲这要求提出来，寻遍了附近好几个大队，愣是没找到一个合适的。 于是王金贵又降低要求，说是结了婚的也行，但不能有孩子。 可一番打听，但凡听到她家情况的，纷纷摇头。 笑话，这是啥年头？ 自己亲生的几个孩子，都生养不过来，还去养人家的孩子。 而且没听说过谁家离婚，不要儿子的，这田小玲的夫家连亲孙子都不要，指不定这田小玲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 没人要田小玲。 结婚的，没结婚的，都不要她。 但几个外孙，正是能吃的时候。 王金贵家里分的那点粮食，还不够那三个孩子吃的。 于是王金贵和田小玲商量，让她要不找个带孩子的，家里条件好点儿，对她好就成。 田小玲自然不干。 她又不傻，别人都有孩子了，还能把自己的孩子当成亲生的？ 早知道，还不如当初和那个赵大勇结婚，至少当初赵大勇答应给钱，还答应把她几个孩子当亲生的。 田小玲想起赵大勇，又让她娘去打听赵大勇现在啥情况。 王金贵其实早就听到了一些传言，说是赵大勇新找了对象了。 那对象，去石泡大队干了好几回活儿了，石泡大队的人，对她赞赏有加。 王金贵还听说，赵大勇那工作还没丢，至于之前她听说的什么赌博的事儿，好像也没几个人清楚，兴许是事情处理完了，打听不到啥消息了。 王金贵将这些告诉田小玲，田小玲当场红了眼睛。 嚷嚷着要再找赵大勇处对象，给自己三个孩子找个爹。 如今也算是巧了，她来供销买糖，凑巧遇到了好久不见的赵大勇。 见到赵大勇，田小玲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赶紧上前，“大勇，你咋在这儿啊？你知道我要过来，特意等我的？” 赵大勇：“……” “哎呀，你长头发啦？”田小玲这会儿才注意到，赵大勇不是之前的秃瓢了，一头乌黑短发，浓密茂盛。 从前看着不怎么样的人，如今再看，怎么看，怎么舒服。 田小玲的出现，让赵大勇有种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感。 他看向身边的江寒生，示意他先离开。 江寒生也正有此意。 只是，不等他们拿上东西离开，田小玲来了一句，“大勇，你还没见过咱们仨孩子吧？大宝，二宝，小宝，快过来见见你们爹！” 三个孩子听田小玲的话，她让喊爹，三孩子立刻围着赵大勇。 “我们喊你爹，你得给我们买好吃的！” “没错，做我们爹，就得给我们买吃的。” 田小玲很满意自己三个孩子的表现。 不枉费她一直和他们洗脑，李顺子不要他们了，他们要想过的好，一旦她找了新对象，他们就得立刻喊人家爹。 田小玲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赵大勇能忍？ 他正色道：“你们别喊我爹，我不是你们爹！” 赵大勇现在有了沈招娣。 这是他这么些年相亲下来，唯一喜欢的姑娘。 他要喜欢孩子，将来他和沈招娣会生孩子。 怎么也不会去帮着别人养孩子。 “田小玲，麻烦你搞清楚，咱们俩早就退了亲了，该说清楚的，也都说清楚了！你现在跟没事人一样，跑来让你几个孩子叫我爹，算是怎么回事？” 田小玲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赵大勇有城里工作，又是城里户口。 如今又长了头发，模样也还不错了。 配她刚刚好！ 田小玲看向赵大勇，大声宣布，“之前退亲不算，找个时间，咱们把结婚的日子定一下，到时候我就是你的媳妇儿了！” 赵大勇当场变了脸色，“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谁要和你结婚？我们之间，早就没关系了好嘛！我没兴趣给人家养孩子，更没兴趣和你结婚！” 田小玲：“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我不同意！我几个孩子都很喜欢你，都想你做他们的爹。” 随着田小玲一声令下，三个孩子抓衣服的抓衣服的抓衣服，抓手臂的抓手臂。 “爹，你别不要我，我会很乖、很乖的！”大宝开始假哭。 二宝和三宝也抓住机会。 大声喊：“爹，亲爹！” 赵大勇想挣脱几个孩子，结果人越缠越紧。 周围已经有看热闹的围了过来。 不明真相的，见三个孩子喊赵大勇爸爸，只以为他连孩子都不要。 已经有人对着赵大勇指指点点了。 赵大勇很生气，他冲指责他的人道：“你们知道什么？这根本不是我的孩子们，我未婚，还没结婚，我有对象！这位，为了给自己三个孩子找长期饭票，厚着脸皮让三个孩子喊我爹，让我做冤大头！” 众人纷纷看向田小玲。 田小玲：“他胡说的，他就是我孩子的爹！” “你……”赵大勇差点气的发狂。 偏偏这时候，安宁和沈招娣走了出来。 沈招娣走出来，听到的，就是田小玲那句话。 所以她什么也顾不上了，转身就跑。 一边跑，一边哭。 安宁急忙大喊，“小沈姐！” 赵大勇自然也听到了，见沈招娣误会了自己，他赶紧就要去追。 可几个孩子，还是紧紧抱着他，一遍又一遍的喊着爹。 田小玲继续道：“大勇，你跟我回去吧，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 安宁听到这话，第一反应，也是要找赵大勇麻烦。 可当赵大勇怒气冲冲的大声吼，“田小玲你够了，你赶紧让你三个孩子放开我。” “不能放，放了你就走了！大勇，咱们还是按之前说好的，别的我也不要了，你只要对咱们孩子好就行了！” 赵大勇在被活活气死的边缘。 安宁拨开人群，走上前，走到田小玲面前。 “田小玲同志是吧？” 田小玲看着眼前的年轻漂亮的安宁，瞬间有了危机感。 她娘说过，赵大勇说了对象了，难不成就是她？ 第285章 除非自己放手 “我是田小玲，你是谁？怎么，你也是来和我抢赵大勇的？”田小玲没好气的道。 安宁也没有好脸色给她。 毕竟这位叫田小玲的，她在这之前，虽未见过，但已经对她的事迹，有所了解。 “和你抢赵大勇？我为什么要和你赵大勇？他和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他是我孩子的爹！”田小玲一脸理直气壮。 “哦？亲生的？”安宁故意问。 田小玲脸不红，气不喘的撒谎，“没错，亲生的，还有血缘呢！” 赵大勇又气的要跳脚，被江寒生拉住了。 安宁继续道：“既然是亲的，那你是不是得说一下，你和赵大勇是哪一年结婚？” 田小玲说不上来。 因为她本来就在撒谎。 “连哪年结婚的都说不上来，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说孩子是赵大勇和你生的！你为了找免费给你养儿子的男人，可真是煞费苦心啊，田小玲。” 安宁满脸嫌弃。 田小玲见被拆穿，也不装了，“不是亲生的咋啦？不是亲生的，就不能养了？将来孩子们长大了，不得孝顺他？我三个儿子，到时候给他养老送终，他还占便宜了！” 田小玲的厚颜无耻，着实让人无语。 安宁看向周围看热闹的，“各位同志，既然大家都在看热闹，那我还要让大伙儿评评理，这位叫田小玲的女同志，被婆家赶出来之后，就到处想找男人给她白养三个孩子。为了达成目的，不惜指使三个孩子，胡乱认爹。你们说，要是你们，这便宜爹，你们是当，还是不当！？” 安宁将众人都拉进来，让他们代入自己。 众人一想，纷纷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谁特娘的傻到给别人养孩子，还是三个？ 这婆娘怕是疯了吧？ 之前不明原因的，这会儿纷纷冲田小玲指指点点了。 田小玲就是脸皮再厚，也禁不住这么多人骂自己。 “大勇……”她看向赵大勇。 “你别和我说话，我恶心，让你三个儿子放开我！”赵大勇很生气的开口。 田小玲咬了咬嘴唇，“三孩子喜欢你，不如……” “不如你别做白日梦！”安宁打断田小玲的话，“赵大勇如今有结婚对象，也打算结婚了！之前是你看上有钱人了，瞧不上赵大勇，怎么有钱人不要你了，你又回头来破坏赵大勇的婚姻？田小玲，你真以为没人能治你了是吧？敢破坏婚他人恋爱和结婚自由，公安局那边，可不会答应！” “你……你要送我去公安局？”田小玲一脸不敢相信。 她就撒几句谎话，就要被送去公安局？ “你敢做这事儿，我们为什么不敢？你爹娘教育不好你，就让公安同志好好教育你！你要是不信，尽管试一试！” 安宁在气势这块儿，是死死压制住田小玲的。 加上周围还有陌生人帮腔，都喊着要送田小玲去吃公安局去接受劳动改造。 田小玲不敢和公安打交道。 冲三个孩子喊了一声，“放开他！” 三孩子听话的放了人。 赵大勇二话不说，就朝着沈招娣的方向追了出去。 人群渐渐散去。 最后只剩下安宁和江寒生，再是这安宁和沈招娣买的东西。 安宁：“你知道，赵大勇的家在哪儿吗？” 江寒生摇头。 “那我们先去国营饭店？兴许他们也会过去，咱们一边吃，一边等！” 江寒生：“好！” 安宁和江寒生是十一点进的国营饭店，即便这样，里头也排起了长队。 没办法，休息日就是这样。 来晚了，别说排长队了，就是吃饭，都没有机会。 照例是江寒生去排队，安宁守着东西。 光是排队，就排了一个小时，还要等出菜。 正在吃到饭，已经是快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江寒生叫了两个家常菜，要了一碗土豆烧肉，花了三两肉票。 还要了一个鱼尾。 菜也还算是丰盛。 就是在县城国营饭店吃饭，总觉得特别亏。 要是在芙蓉市第一国营饭店吴老爷子那儿吃饭，肯定就赚大了。 两个人刚坐下准备吃饭，赵大勇领着沈招娣进来了。 沈招娣眼睛还是红红的，显然是哭了很久的。 安宁起身朝两人挥手，赵大勇带着沈招娣走了过来。 “怎么样了？解释清楚了吗？”安宁问。 赵大勇点头，“解释清楚了！” “那就好！一起坐下来吃饭吧，我们点的菜也够多。” 安宁之前就和江寒生商量了，没准他们吃到一半，人就进来了。 倒不如他们多点几个菜，馒头要三斤。 吃不完的，可以拿回家，当晚饭吃。 赵大勇看了一下桌上四个菜，一个汤，确实够四个人吃了。 不过他还是想再去点个肉菜。 “你们等我一会儿！” 赵大勇直接去的后厨。 没多久，他挎着一个挎包走了过来。 从挎包里，他拿出一个铁饭盒。 将铁饭盒打开，里头满满一饭盒的五花肉。 “吃吧，吃饱了，你们两个女同志要是还想逛，就去逛逛，不想逛了，就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赵大勇这肉联厂的杀猪汉，到底还是有些面子的。 能够直接去国营饭店后厨，还能顺来这么一大碗肉。 安宁现在明白了，为啥都说这年月，厨子和杀猪汉，都是顶好的工作。 钱先不说，计划时代，如果没有票证，钱再多，也是一张废纸。 但是厨子和杀猪汉，实打实的，能够为家人和自己谋福利。 安宁想到了自己那六十多个表哥。 她这要是脸皮厚点儿，按照地址，挨个找过来，估计得被养得白胖胖的。 吃完饭，安宁和沈招娣两个，一致都决定不逛街了。 安宁有东西要给沈招娣，便叫上沈招娣去自己那儿。 赵大勇没有自行车，但一辆自行车，载不了四个人，最多勉强三个人。 商量了一下，安宁载沈招娣回矿区。 路上，安宁骑的很慢。 沈招娣坐在后座，她憋了很久，才问安宁，“安宁，大勇哥和田小玲……” “放心吧，本来就没有可能，以后更加不可能！田小玲是个脸皮厚的，没准以后还会用这招恶心人，你要是真喜欢赵大勇，就不能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既然是自己认定的人，除非自己不要了，那谁也不能抢走！” 第286章 没被噎死算命好 安宁手上，有很多的布。 送一块给沈招娣做结婚礼服，对她来说，就是牛身上拔一根毛。 她挑了块最红的布，剪了十尺，足够沈招娣做一身礼服，还有得剩。 红布递给沈招娣的时候，沈招娣愣了一下，也不敢接，“这……这太多了！” “拿着吧，早答应了的！再说你结婚，总不能穿着旧衣服吧？这新礼服一穿，才有做新娘子的那种气派！” 沈招娣羞涩的接过布，摸了一下，她发现这布很柔软。 比县城卖的最贵的布，还要舒服。 “安宁，这布……很贵吧？”沈招娣有些忐忑不安的问。 “一斤四两的毛线票，你说送就送，也没想着那东西值钱，这会儿倒是担心起价钱来了？一尺布再贵，也就几毛钱，放心吧！”安宁安慰她。 沈招娣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句，“谢谢！” “客气了！” 布给沈招娣了，江寒生和赵大勇还在半路。 安宁这儿，也没什么有趣的娱乐活动，带沈招娣玩儿的，只能带她去逛矿区。 虽然沈招娣工作的纺织厂，和矿区一样，同属平县重点国营厂，但真和矿厂比，沈招娣就觉得，自己待的那纺织厂，太小了。 而且矿区什么都有。 医食住，只是规模会比县城稍小一些。 安宁不怕沈招娣笑话，直接道：“我来这儿快一个星期，实际上好多地方，我都没摸清楚！” 比如矿区的供销社代销点，副食店。 矿区的医务所等等。 矿区学校，她虽然见过了，但也只是在外面远远的看了几眼，算不得了解。 “这么大的地方，会迷路吧？”沈招娣一走，一边感叹。 “多熟悉，应该会好点！” 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走出了家属楼。 搞生产的那片地方安宁不打算带沈招娣去看了。 别说没什么好看的，哪怕是真好看，人家也不见得会让她们进去。 倒不如安安心心的去供销社代销点看看，还有副食品店，也可以去看看。 她感觉今晚可以留沈招娣和赵大勇在家里吃饭。 就是不知道，现在去，还能买到什么。 转到了供销社代销点，安宁和沈招娣两个，都不自觉的将这里的代销点和县城供销社比。 还别说，这地方虽然小一些，但东西种类都是齐全的。 特别是煤炉，安宁还瞧见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一想到她之前还特地骑车去县城供销社买，安宁就想抽自己。 白瞎了那么多功夫。 安宁冲代销社的售货员道：“有没有糖？” “有的，什么种类的都有，水果糖，大白兔，还有龙须糖！”售货员一脸得意的和安宁介绍了起来。 不是她吹牛，县城供销社有的东西，他们这儿都有。 而且供货不见得比供销社少。 这矿区几万职工，可都是实打实拿工资的，消费水平比一般人高。 货物也销的快。 安宁：“有龙须糖？怎么卖的？” “三块一斤，要糖果票，如果有糕点票也行！” 糖果票和糕点票购买的，都属于高价货的范畴。 二者没什么太大差别。 哪怕是去县城供销社，拿糕点票也能买到糖果。 当然，都是些价格昂贵的，比如这龙须糖。 要知道，一般的水果糖，也就一分钱一颗，合下来一块多一斤。 这龙须糖差不多翻了一倍不止。 不过一分钱，一分货嘛，安宁清楚。 拿出一张两斤的糕点票，又拿了五块钱出来，安宁道：“两斤龙须糖。” 安宁刚付了钱，还没拿到货，这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安宁还挺熟悉的。 不是安雅，又是谁。 安雅今儿又穿了新衣服了，一件大红色的翻领罩衫，黑色的塑料纽扣，一共三颗。 腰间还有个平插的衣兜。 只是衣服样式没做好，衣服肩膀和腰身一样的宽厚，穿着人显得有些壮。 安雅身边的女同志穿的比较朴素，外面同样是穿罩衫，女同志的却早就被洗的发白了，而且很容易看的出，应该是旧衣服改成的。 安雅见到安宁，先是迟疑了一下。 想到安宁已经瘦下来了，想到那种她记恨了好久的脸，她确定了，这就是安宁！ 安雅立刻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怎么是你？” 安宁翻了个白眼，“怎么就不能是我？” 安宁和安雅两个属于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那种。 当然，安雅对安宁的恨更多。 “你来这儿干嘛？”安雅的语气中带了质问。 “自然是吃饭的！” 安雅笑了，“你是不是傻了？谁来供销社吃饭？” 安宁一副你也知道的表情开口，“你也知道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才厚着脸皮开口问我呢！” “你……” 在打嘴仗这块儿，安雅不是安宁的对手。 安雅被气的不轻，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能勉强平稳呼吸。 她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了，你是来矿区供销社过过眼瘾的吧！毕竟，你一个乡下丫头，一没城里户口，二没正式工作，只能靠你们老安家几个种地的泥腿子给你一口粗糠粗饭，没被噎死，已经算是命好了。哪有闲钱买矿区供销社的东西！” 安雅一番嘲讽的话。 安宁没事儿，倒是让沈招娣和安雅身边的女同志躺着中了枪。 沈招娣的户口，还是乡下户口，就因为这个，她在纺织厂做了这么些年的纺织厂女工，还是一个学徒工。 但事实上，她不比别人干的少半分。 而沈招娣同样情况的是安雅身边叫周清的女同志。 她爹在矿上是正式职工，但包括她娘在内，都是农村户口， 周清她爹找了好些人的关系，才把她安排到矿区食堂做临时工。 每天削不完的土豆，洗不完的菜。 累死累活，一个月工资是十二块。 还不如安雅身上一件罩衫贵。 难得的周末，周清好不容易在食堂帮忙完，回来休息一个下午，就被安雅拉着来供销社买东西。 忘了说了，安大可和周清她爹分的都是同一栋家属楼。 只是，安大可是一家三口。 周清家，光是姐妹就四个。 第287章 物以类聚 还有两个哥哥。 一家八口人，挤在十几平米的小屋里。 连翻身喘口气都难。 安雅以前就喜欢拉着周清在供销社瞎逛。 不为别的，周清哪哪儿都不如自己。 她只要带着周清，所有目光都是自己的。 像今天这样，安雅说话口没遮拦，伤周清的自尊心，也不是第一次了。 只是她没好意思去指出安雅的错误，得罪她。 毕竟，两家人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 “原来你这么关心我，还这么了解我的情况啊？难为你了！做我肚子里的蛔虫，不好受吧？我昨儿还吃了个超级无敌辣的菜，没把你辣死吧？”安宁笑嘻嘻的。 安雅却被恶心到了。 “谁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少恶心人！” “哎呀，你不是啊，那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钱买矿区供销社的东西？难不成，就是你在白日做梦，自己臆想的？” “你……”安雅又一次被安宁说的哑口无言。 她都快被气死了。 安雅：“你……你……没资格在矿区。” 这算是安雅被安宁怼的没话说之后，说的一句话。 就是不过脑子。 安宁：“你这记性太差，建议你去看看脑科！之前就和你说过，我男人被分到了矿区工作，还是正式职工，我作为他的家属，革命伴侣，我不仅有资格在矿区，我还有资格骂你是个傻子，蠢货！” “安宁，你敢骂我？”安雅朝安宁伸出一根手指。 手指头直接指着安宁的脸。 都快戳到安宁了。 安宁不客气的伸手将安雅的手指头拍开。 啪的一声响后，安雅捂着被打痛的手，“你敢打我？你不怕我回去告诉爸，让他剥了你的皮？” “你去说啊，我看看他敢不敢动手！”安宁冷冷道。 “好，你等着，我这就去喊我爸！” 安雅气呼呼的就要走。 安宁叫住她，“等一下！” 安雅转身。 安宁当着她的面，找售货员要了自己买的两斤龙须糖。 安宁举着龙须糖，冲安雅挥手，“好走不送！记得快点喊你爹过来哦，不然我走了，你可找不到我！” 安雅闻言，立刻转身就跑。 看样子，是真的搬救兵去了。 这时候，一旁的沈招娣问：“咱们……还要等吗？” 安宁：“我又不傻，站在这里，等着她带人打上门？自然是赶紧跑路！” 安宁是不可能会让自己吃亏的。 安大可那渣爹，早就被苏红迷得没了人性。 万一母女两个，使劲儿灌迷魂汤，她被安大可揍的可能性很大。 虽说家里老太太能镇住他，江寒生也能锤他。 可远水解不了近火。 三十六计，跑为上计！ 两个人准备跑路，安宁这才注意到没跟着安雅一起走的周清。 顺嘴问了一句，“安雅跑了，你不和她一起？” 周清瞬间红了脸，她摇头，“我不打架。” 小姑娘看着挺单纯的。 就是和安雅一起来的。 安宁心情不错，好心建议，“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合适的人，还是不要在一起的好！” 像安雅那样，隔几天换一身新衣服。 安大可和苏红两个人的工资都花她身上，要是同样条件好的，还能一起享受。 要是条件差太多，很容易被拿来比较。 特别是安雅那种口无遮拦，根本不在乎别人感受的人，可能在一起，就一直被她扎心。 既然如此，何不找个让自己舒心的朋友。 反正，安雅再有钱，再有衣服穿，也不会给别人。 好处捞不到，还很容易怀疑人生。 这笔账，不合算。 周清听了安宁的话，并没有表现出不高兴。 轻声说了一句谢谢，转身就走了。 安宁看向沈招娣，“这还挺礼貌的，知道说谢谢！” 沈招娣：“那个女人说话太伤人了！” 安宁点点头，“所以，别把她当回事儿！当她是个屁，把她放了！” “噗嗤——”沈招娣笑出了声儿。 这一笑，之前心里那点郁闷，全不见了。 转而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 安宁见她眉宇间那点郁色彻底的没了，安宁还故意一本正经的开起了玩笑。 “这安雅，其实也不是一无是处嘛，至少还能让我们小沈姐开心！” 沈招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安宁，那个安雅和你同一个姓，你们……” 安宁觉得两个人是朋友，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更何况，以后沈招娣和赵大勇结了婚，回石泡村，没准就跟回娘家一样频繁。 安宁：“继姐！” “啊？” “我娘死的早，我爹娶了个叫苏红的女人。苏红带了个女儿，就是安雅！三个人狼狈为奸，安雅把姓改成了我那渣爹的。这不刚好一家三口，三五不时的，喜欢来我面前找找存在感！” 要说安雅和苏红的恶心。 断不止安宁说的这些。 不过安宁没必要和沈招娣细说就是了。 沈招娣只见过安宁的亲奶奶，老太太不重男轻女，对安宁极好。 吃饭的时候，老太太一直给安宁夹菜。 生怕安宁饿着。 沈招娣自己的亲奶奶重男轻女，和爹娘一样。 她以为，安宁一定是蜜罐子里长大的。 没想到，她也有这般的遭遇。 沈招娣：“安宁，你别难过，你以前劝我，要好好爱自己，我希望你也是。” 安宁看着认真安慰自己的沈招娣笑了，“放心啦，我要是在意，早厚着脸皮，住到我那渣爹家里了！ 就是因为不在意，所以才会跟陌生人一样！我怎么生活和他没关系，同样的，他怎么生活，和我也没关系！” 沈招娣很喜欢安宁的积极和乐观，还有自信。 她也希望自己和安宁一样。 想到自己未来，算是有了可以依靠的人，沈招娣暗暗告诉自己，要自信。 要好好珍惜眼前的生活，珍惜眼前的人。 回去之后，安宁把点心，龙须糖都摆上桌。 相比上回韩春妮来，她还有所保留。 这回是完全没保留。 “小沈姐，尽管吃！晚上就留这里吃饭。” 沈招娣点点头，“我帮你做饭！” “好啊，再让江寒生和赵大哥两个洗菜切菜，我们两个掌勺就行！” 第288章 房屋改造 “让他们洗菜？”沈招娣愣了一下，开口道：“男人……也要做这些活儿吗？” 以前她爹下班回来，不管累不累，直接往家里床上一躺，不到饭做好，亲自去请他，他是绝对不会出房间的。 哪怕是周末，也不会帮着家里做半点家务。 还有弟弟沈金宝，从小到大，连洗碗的活儿都没有干过。 沈招娣以为，其他人家里也是这样。 男人在外头干活儿，女人负责打扫家里，洗衣做饭。 哪怕有工作的女人也一样。 “当然！不干活儿吃什么？真以为各个都是大爷了，地不用扫，碗不用洗，油瓶倒了，也不扶，将来生了孩子，不管不顾，直接扔给女人，有爹跟没爹一个样？”安宁语气中多了几分嘲讽。 不是嘲讽沈招娣。 而是嘲讽那些娶了老婆，就把老婆当免费保姆的。 沈招娣莫名觉得安宁说的话很有道理。 安宁：“小沈姐，这年月，多数男人，确实是比女人承担了更多的责任！” 这一点，安宁不否认。 就好比现在，江寒生在上班，月月领工资，粮本支撑两个人的生活。 结婚这么久，没让她挨过一顿饿。 家庭责任这块儿，他承担的比较多。 “但是承担责任多，不代表就可以为所欲为，不把妻子当人看！家务是两个人的，家庭责任承担的少的女性，可以多做一些家务，但不能全做。同样孩子也是，既然是两个人一起生的，就得两个人一起负责！只有这样，这段婚姻关系，才是良性的。女人不会因为长期被丈夫忽视，变得压抑，变得不自信，孩子也不会因为长期缺乏父亲的关爱，变得冷漠。” 沈招娣听安宁这么说，突然很羡慕她。 安宁自然是看出来了的，她道：“小沈姐，你不觉得，赵大哥也是很好的人吗？” 沈招娣脸一红，连忙点头，“是！” 知道她没有城里户口，又和家里断绝了关系，赵大勇已经借着各种理由，一个月给沈招娣十几斤粮票。 另外，还有乡下金爱菊表姐送来的粮食。 沈招娣心底，一直很感激赵大勇，也很感激金爱菊。 “小沈姐，珍惜眼前人，但也不要失去了自我！”安宁道。 沈招娣重重点头，“我知道了！” 江寒生和赵大勇两个回到家，就见安宁和沈招娣两个，坐在饭桌旁，说说笑笑的，似乎在谈论什么特别高兴的事儿。 两个大男人忍不住好奇，凑了上去。 “你们在说些什么？”赵大勇问。 江寒生则看向安宁。 安宁：“小沈姐你说。” 沈招娣：“安宁妹妹和我说她家里的事儿，安老太太好厉害，就靠一个粪勺，奠定了大队无敌的地位！” 赵大勇笑了，“这事儿，还真不假，我听我表姐说过，安老太太前年和隔壁大队的同样上了年纪的老人吵架，人家家里换了几茬人，愣是没争赢老太太。后来那些人想动手，以多欺少，结果被老太太一粪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好多人看了，都吓得见着老太太去爱就躲。” 这事儿，安宁记忆中有。 隔壁大队老太太骂她丑，骂她胖。 老太太是帮她找场子来着。 沈招娣：“说起来，你们过来城里，老太太不会不舍吗？” 沈招娣还记得，老太太看安宁的眼神，那就跟看宝贝似的。 她能舍得自己的宝贝疙瘩离开自己! “我奶还在芙蓉市没回来呢，等她回来，让她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安宁他们分了两个房间，两张床。 虽然他们有些杂物，但也才搬过来，很多东西，其实没来得及置办。 家里还算比较空旷的。 多几个人，完全不影响。 “那敢情好！一家人团聚，老太太也有个伴儿。”沈招娣道。 这会儿的功夫，赵大勇已经看完了安宁和江寒生家里的格局。 两间房，外间一眼看过去，面积足够的大。 可以改成四间房。 里面那间，应该和外面这间格局差不多，面积也差不多大。 “安宁，寒生，你们两分的这屋，足够大！将来就算有了孩子，也不愁住不下。不过我觉得，你们可以把这房子隔成四间。 卧房两间，你们自己的主卧，可以隔大一点，剩下一间，做成上下铺，到时候不管是来了亲戚，还是生了孩子，都够住！ 剩下的两间房，一间，在外面做客厅，招待客人、吃饭，既能保护你们的房间的私密性，又能归置出一个亮敞的地方。至于还有一间房，留着堆杂物之类的，你们住的越久，会发现家里的杂物越来越多，有些是一直用不着的，有些是一年只有一季，或者个把月的。” 城里，但凡是单位分的房子都小，好些一家几口，一家十几口，就是十几平米的房子先住着，有些慢慢分到了大些的房子，一家人的生活有所改善，但大多数人，都是一间房住到死！ 像安宁和江寒生这样的，第一次就能分到这么大的房子，着实是让人羡慕了。 赵大勇也是将自己这些年在城里的生活经验告诉两口子。 安宁之前就有这个想法，只是一直没机会说，毕竟她来了也不过数天。 如今赵大勇提出来，安宁忍不住了。 “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房间太大了，隔出来几间房比较好！不过这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做成的，我还得去城里问问，有没有谁会做这个。” 赵大勇：“倒不用去城里找人，城里有手艺的，都在各大国营厂上班，休息时间就是周日，他们休息，楼里其他人也休息，到时候进进出出的，全来看了。 你不如去乡下找，时间灵活，完全不用等到周天休息日，到时候人家问起来，就说是自家亲戚，看不惯小两口东西没地方放，总是乱糟糟的，所以自告奋勇来帮忙。 至于是不是亲戚，人家也不知道，你只管包人家三顿饭，材料什么的，乡下有，就乡下买，乡下没有，就去废品收购站买。手艺好的，破烂玩意儿，也给你们整出来像新的！ 哦，对了，你们自己在乡下不是做了大衣柜吗？还有书桌什么的，怎么不一并搬过来？” 第289章 酸菜鱼和剁椒鱼之争 赵大勇在安宁家吃过饭，那些衣柜什么的，可都是新做的。 摆在这儿，完全不比城里那些人结婚买的大衣柜差半分。 安宁：“那大衣柜，我们还没运过来，准备挑个时间回去运！不过赵大哥的建议挺好，我三叔会点木活儿，我回去问问他，能不能干，她不能，再找木匠赵叔。” “希望下回我再来，你们的房间隔好了！” 离晚饭时间还有一段时间，准备晚饭还太早。 但是四个人一块儿，总得找点娱乐方式。 “你们玩牌吗？”安宁问。 江寒生：“家里好像没牌。” 上回几个人一起玩牌，还是在芙蓉市安宁表哥吴小虎那儿。 安宁：“我去看看对面邵晴回来没，她要是回来了，我去借一副！” 安宁用油纸包了几块龙须糖，颠颠的跑了出去，敲了敲对面邵晴的门。 没一会儿，门开了。 邵晴见是安宁笑着问，“怎么了？” “给！”安宁递上龙须糖。 “怎么还拿了东西？”邵晴接了安宁给的龙须糖，问了一句。 安宁也不客气，“邵晴姐，江湖救急，你这儿有没有牌？” “牌？我没有，不过老林有一副牌，没事儿的时候，和矿区那些同事玩过几次，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找！” 邵晴转身进屋，没一会儿，拿了一副金凤凰牌的扑克出来。 又往安宁手心里，放了一把大白兔奶糖。 安宁将糖放进口袋，笑眯眯的回答：“谢谢邵晴姐！” “家里来客人了？” “嗯，两个朋友！” “那家里的菜够吃不？我和老林去才菜店买了一条鱼，我和老林不喜欢吃鱼头，你要是不介意，那鱼头给你。” 安宁连连点头，“好啊，好啊！我这儿有酸菜，你要不要？我奶自己的做的，我搬来城里，都不忘拿一个小缸，把她的酸菜拿走几颗。” 邵晴：“那我和老林今晚可以吃酸菜鱼了！” 邵晴进屋去拿鱼头，安宁则回去拿掏酸菜。 两个人几乎同时出来，交换好菜，彼此露出了一个无比和善的笑容。 这一幕，刚好落在了出门准备下楼倒垃圾的韩春妮眼睛里。 她一只手扣着乳白色的墙皮，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安宁拿着鱼头进了屋。 过了老半天，走廊上不见了安宁的踪影，韩春妮才提着一桶垃圾，满脸郁色的下了楼。 回了房间，安宁举着鱼头，冲江寒生他们道：“对面邵晴姐给我的，晚上我们吃跺脚鱼头，还是酸菜鱼头？” “酸菜！” “剁椒！” 沈招娣和赵大勇两个几乎同时开口。 安宁：“那就两种做法，一半剁椒，一半酸菜！” 沈招娣：“要不直接做剁椒吧，两种做饭，太麻烦了！” 安宁：“不麻烦，我自己也想吃！” 想到酸的，她流口水。 想到辣的，她也流口水。 她不管，两种味道，今晚她都要吃！ 江寒生：“那就做两种！” 安宁将鱼放好，怕鱼腥味太大，引来绿苍蝇，又盖了个锅盖。 洗了手，四个人围成一桌，安宁将口袋里的大白兔奶糖拿出来，直接放到沈招娣面前。 “小沈姐，吃，这也是邵晴姐给的！” 沈招娣不好意思，只拿了一颗。 赵大勇瞧着好笑，悦己什么都好，就是太羞涩了。 安宁既然将一把糖，全放她面前，自然是希望她多吃些。 赵大勇又拿了三颗糖，放到沈招娣手里。 “吃吧，别辜负了安宁一番心意！” 沈招娣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说起来，安宁妹子遇到了好邻居啊！” 不管是大白兔，还是鱼头，这些别人都不会轻易送人的。 当然，安宁也不错，拿了龙须糖，拿了酸菜。 两者算是交换，但是这种交换，完全体现了一种不同一般的亲密关系。 安宁：“谁让我运气好呢！” 还有几个奇葩邻居，安宁也没有和江寒生说过。 不打算恶心他。 “小沈姐，会不会玩纸牌？”安宁单手撑着下巴，看向沈招娣。 沈招娣点头，“会一点点。” “那正好，我们四个人，你和赵大哥一边，我和江寒生一边！” 赵大勇：“安宁妹子，你这上来就搞分化，这可不行啊！” 安宁：“要不然，我和小沈姐一边，你们两个男人一边？不过我怕你们故意放水输给我们，这样玩儿就没意思了！” 赵大勇：“那我和悦己一边，一定杀你和寒生一个片甲不留！” 安宁微笑的看着江寒生，一个让他看着办的眼神。 江寒生心领神会。 从发牌开始，安宁和江寒生两个的眼神，就没分开过。 安宁需要什么牌，看一眼江寒生，就跟心理感应似的，江寒生一准能够打出安宁需要的牌。 于是，赵大勇和沈招娣输了第一把。 赵大勇：“才一把而已，不算，再来！” 第二把，第三把，都是安宁和江寒生赢。 赵大勇额头上汗珠都冒出来了。 “再来！” “再来！” 结果还是一样。 赵大勇输的好惨。 安宁笑得成了个傻子。 至于沈招娣，则一个劲的安慰，“大勇哥，别着急，咱们下把再接再厉！” 同样的话，说到最后，沈招娣都说不出口了。 太惨了。 摸牌开始，就没赢一把。 “你们两个，是不是作弊了？”赵大勇一脸狐疑的看着两人。 安宁摊开手，“绝对不可能，我们是正经良民，坑蒙拐骗的事儿不做！至于为什么我们能一直赢，只能说明我和寒生哥两个默契十足。当然，也有可能是你们两个太菜了！” “啊？” 听了个新词儿，三个人看着安宁，满脸疑惑。 安宁微笑，“就是牌技很烂的意思！” 赵大勇死命揪着自己的头发，他不服。 又来了几把，赵大勇还是没扭转乾坤。 恰好这会儿时间也差不多可以做晚饭了。 安宁：“不玩儿了，不玩儿了！该做饭了，晚饭你们男的也得帮忙！” 江寒生和赵大勇两个同时站起来。 不用吩咐，自己找活儿干。 看着在屋子里来回忙碌的两个大男人，安宁冲沈招娣使眼色，“怎么样？” 沈招娣想了半天，回了俩字，“舒服！” 第290章 怀孕了？ 江寒生和赵大勇两个洗完菜，切完菜，安宁才起身擦了擦吃了龙须糖的手。 拿了些煤球，木炭，安宁去走廊上升火。 这会儿和她一样打算升火做饭的不在少数。 没一会儿，走廊里就烟雾缭绕，呛人的煤烟味儿弥漫着。 安宁给自己拿了个口罩，又分给沈招娣一个。 等火起来了，才开始炒菜。 四个人，除了这两道鱼头，还得拿点别的菜。 冬瓜，南瓜，丝瓜，三瓜齐上阵。 再整个干辣椒炒干扇贝，蛋皮粉丝汤。 沈招娣听着安宁报的菜名，在旁边目瞪口呆。 “这么多菜，咱们能吃完吗？” 安宁：“放心吧，他们男的，能吃着呢！” 别看江寒生不暴饮暴食，但他饭量不小。 顶多就是每顿吃的差不多。 当然，家里要是没米，安宁相信，他哪怕只喝一碗凉水，也不会和自己抱怨。 安宁按部就班的炒菜做饭。 沈招娣帮了她不少忙。 不过在她往酸菜鱼头里放一整颗酸菜的时候，沈招娣还是有种酸的腮帮子都疼的感觉。 再到了剁椒鱼头，安宁把青红辣椒剁成沫，一大碗的往鱼头里倒。 沈招娣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安宁妹妹，这……不酸，不辣吗？” 安宁：“酸？应该不酸吧，酸菜我只放了一颗！” 沈招娣：“……”是好大一颗！ 安宁把几个菜都炒好，又蒸了一锅红薯，中午的三斤馒头，还有剩下两个，安宁给带回来了。 炒菜的时候，安宁放在锅边炕了一下。 等红薯熟的时候，大家就先吃馒头。 一人半个。 不过安宁始终觉得差了点什么。 “你们要不要喝点酒？”安宁问。 赵大勇看向江寒生，有些跃跃欲试。 江寒生：“可以喝，但不能喝太多，明天还要上班！” 赵大勇：“行，我只喝一杯！” 正好有个下酒菜干辣椒炒扇贝。 安宁把自己上回买的五粮液拿了出来，又拿了碗。 一人倒了小半碗。 捧着酒，安宁看向沈招娣，“小沈姐，你要不要也喝一口？” 沈招娣：“你喝吗？” 安宁摆了摆手，“不喝！” 她不太能接受酒的辛辣，但要是换成葡萄酒，她就能接受了！ 沈招娣：“那我也不喝了！” “那行，咱们俩都不喝，让他们喝！” 安宁把酒放到一边，专心开始吃饭。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她将半个馒头掰开成两半，用勺子舀了一大勺子剁椒鱼头里的剁椒，又死命的往上面加酸菜。 鱼一点也没碰。 “安宁妹子，你这是什么新式吃法？怎么光避开重点，只吃辣椒，只吃酸菜？” 安宁吃的正欢，硬是等嘴里那点吃的吞下肚才回答，“酸酸辣辣，你们不觉得好吃吗？” “好吃是好吃，但这些都是配菜，鱼头才是重点！”赵大勇又一次强调。 江寒生认同的点头。 在赵大勇说话间，他已经给安宁夹了一大筷子鱼肉。 还没放到安宁碗里，安宁就抱着自己的饭盆，“不要，不要，你们吃鱼头，我吃配菜！” 她吃的欢快。 吃完了酸菜，吃辣椒。 明明嘴都辣的红彤彤的，也不见停。 奇!书!网!w!w !w!.!q!i!s!u !w!a !n !g!.!c!co m 赵大勇盯着她看，越看越觉得惊奇。 最后盯得安宁都不好意思了。 “赵大哥，你盯着小沈姐和你面前的菜看，总盯着我看做什么？” 赵大勇差点被呛到。 赶忙解释，“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想问问，你这样多久了？” 安宁：“什么多久了？” “嗜辣，嗜酸！” 安宁还以为他问的是什么呢，直接咧开了嘴，“我天天都这么吃的，酸辣都是我的最爱！甜食也好吃，就是容易发胖！” 光说还不够，还拉着江寒生一起，“寒生哥，你说对不对？” 江寒生没回答安宁的问题。 他盯着安宁看着。 眼神有些奇怪。 那一双乌黑又精神的眸子里，带了几分莫名的激动。 再仔细看，就能发现，他连手都在抖。 安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不回答自己的问题？ 难不成，他刚刚没听见？ “寒生哥，我刚刚……” “安宁，我们去矿区医务所看看吧！” “你不舒服？”安宁有些惊了，她看了一眼自己买的五粮液。 是真的啊，正儿八经从百货商店买来的。 该不是买了假酒吧？ 这不可能啊！ 安宁还在想这事儿的时候，江寒生已经起身，去拿工作证了。 拿完工作证，拉着安宁就要往外面走，“走，跟我去看看！” “你不是真的不舒服吧？赵大哥也一起去看看吧，这假酒害死人！我……我还要去举报他们售卖伪劣产品，让他们赔，没错，赔十……不行，假一赔万！” 安宁说的越多，赵大勇笑得越没形象。 最后他直接趴在了桌上，笑得快要岔气。 安宁：“……”喝酒喝疯了！ 沈招娣也是懵的。 安宁妹妹在说什么？ 什么假酒？ 他们喝的是假酒吗？ 咋还牵扯到赔偿？ 两个女同志都是懵的。 江寒生拉着安宁走出房间。 二话不说，蹲在了安宁面前。 安宁干笑两声，想转身跑路。 疯了，这男人疯了！ 可她能跑到哪里去呢？ 算了，疯就一起疯吧！ 安宁往江寒生后背一扑，吓得江寒生差点掉没一半的魂儿。 他的手，下意识的是护着安宁的肚子的。 两个人也不是一天两天有肢体接触了，安宁这都没发现，他有什么不正常的。 江寒生背着安宁，一路下了楼。 再是走出了家属楼。 此时，也不过夕阳西下。 远处一片晚霞，红成了一片。 夕阳像极了一颗圆圆的咸鸭蛋黄。 安宁看着咸鸭蛋，不，夕阳特别想上去咬一口。 江寒生一路平稳的带着安宁到了矿区医务所门口，江寒生小心翼翼的将人放下。 矿区工人是三班制，矿区医务所几乎也有人二十四小时值班。 就是怕矿底下的工人出事儿，没有医护人员救治。 两个人手拉手，一起进了医务所。 安宁以为，在里头的一定是穿白大褂的医生，结果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老头穿了件旧白色衣衫。 就坐在医生的坐的地方。 瞧见她，安宁眼睛都亮了。 这年纪，一定是中医！ 安宁这人，上一世毕生的成就，虽然都在念书和生存上。 但她还是有所信仰的。 第291章 真怀了 她相信和信任传承数千年的中医。 以至于上一世，即便中医日渐式微，她始终觉得，不是文化出了问题，而是真正传承中医文化的人太少。 真正将中医发挥光大的人，就更更更少了！ 眼下这年月，加上这年纪，没准还是个中医大能呢？ 就算不看病，帮着看看身体也是好得！ 安宁客客气气的抱拳喊了一声，“郎中先生！” 不过她这客气劲儿，马上就被老头破坏了。 老头笑眯眯的，“来看病啊？” 安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脸乖巧。 “等会儿啊，我孙子上茅房去了！” 安宁脚一软，差点昏倒。 搞半天，她激动错了。 这位不是看诊的中医？ “不过你也别灰心，我孙子做医生，有我一半的功劳，你要是不介意，我这老头给你看看，把个脉！”老头笑眯眯道。 安宁赶紧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是他！” 安宁转头看向江寒生，嘴快道：“他喝了假酒，您帮着瞅瞅！” 江寒生：“……” 安宁拉着江寒生，就要把他的手腕，递给老头。 江寒生反握住安宁的手，“老先生，麻烦您给我妻子瞧瞧。” 安宁一听这话不干了，“我没喝酒！” 江寒生无奈叹了口气。 正当安宁还要出声的时候，老头的手，已经放在了安宁的手腕上。 片刻后，老头仍旧像个老狐狸似的，一脸笑眯眯的，“滑脉，脉往来流利，如珠滚玉盘之状！小丫头，你这是怀孕了啊！” 安宁傻了。 彻底的傻了。 她低下头，呆呆看着自己平坦坦的肚子。 她怀孕了？ 骗人的吧？ 明明她什么感觉都没有。 就连大姨妈…… 好吧，她承认，本该上个月月末来的大姨妈推迟了。 可她不是那么久没来吗？ 月经不调，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她还打算，找个中医，帮着调理身体的，谁知道，还没开始，接下来九个月……不对，算上奶孩子，还得加上半年。 接下来一年半，都不用来了？ 和安宁一同呆住的，还有江寒生。 不过江寒生比安宁回神的及时，他一把抓住帮安宁诊脉的老头的手，“老先生，我妻子怀孕多久了？我……我应该注意些什么？她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 老头不慌不忙的从江寒生手里抽回自己的手。 “小伙子太热情了，大庭广众的，抓我一个老头的手，可不好！不过幸好这儿没有外人，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 老头当场教育起了江寒生。 江寒生一点不生气，反而真诚道歉，“老先生您说的是，晚辈太激动了！” 江寒生这一声声老先生，一句晚辈，听着很平常。 可能够做到他这样的，甚少。 老头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要是了解他的人，肯定知道，这是对一个人很满意的时候，才会做出的放松的表情。 “这丫头已有一月余的身孕！至于该注意些什么，倒也没有太多的忌讳，按照目前的生活方式来，任何事情有个度就行！” “谢谢您！我会注意的。” 江寒生拉着安宁，走出医务所。 走出医务所的那一刻，江寒生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 他一把将人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双臂牢牢将安宁抱住。 “安宁……我们有孩子了！”江寒生开口，嗓音都在发颤。 江寒生没办法用言语来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 他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这样一天。 打从离开家，走上从军这条路，他就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离开那个让自己热血沸腾的地方。 虽然他后面伤了腿，江寒生在娶安宁前一刻，也不会相信，自己会结婚。 还是在那么仓促的情况下。 结了婚，他以为，这辈子，他只会有责任，不会付出爱。 可打脸就是来的这么快。 他喜欢上了安宁。 她成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那一部分。 不是没想过，会有孩子。 可是孩子，来的太突然了。 他很高兴。 高兴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 他只知道，从今往后，他身上的责任，更加重了。 不止要保护她，担起丈夫的责任。 也要保护孩子，担起做父亲的责任。 从今往后，他做妻子和孩子的大山，一辈子的依靠。 江寒生的怀抱，让安宁有了很足的安全感。 慢慢的，她也开始考虑起了未来。 孩子，她没想过会来这么早。 但是既然来了，那就是缘分！ 生吧，生个可爱活泼的孩子，或许生活又会增添几分滋味。 至于她要的未来，谁规定的，怀了孕，就不能奔事业？不能奔学业？ 她照样该干嘛、干嘛！ 而且得在孩子出生之前，做个像样的事儿。 不然将来孩子想到她，便是两个字——文盲！ 安宁不愿看到这一幕，她要做好榜样。 做孩子的好榜样，也要努力跟上孩子爹的脚步。 “你饿了吧？”江寒生问安宁。 刚刚他把她带下来看医生，连饭都没有让她吃饱。 江寒生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安宁从江寒生怀里退出来，不忘回答他的问题，“还没，不是吃了半块馒头？不过红薯应该蒸好了，我们回去吃红薯！” 江寒生拉住她的手腕，“不吃红薯了，煮白米饭！” 他要给她和孩子最好的。 安宁：“你傻了吧？刚刚人老先生说的是什么？保持现在的生活方式，不要太过！我就爱吃红薯，咱们自己大队种的，更是甜！回家，我说吃啥，就是吃啥，不准替我挑剔！” 江寒生乖乖跟在她身边。 眼睛除了要看她，还得看地上。 地上有石子？ 谁这么没公德心，乱扔石头！ 地上湿漉漉的。 江寒生更生气了，水资源就是这么浪费的吗？ 一路上，江寒生都急的要死，看什么都觉得不高兴。 一心多用的结果，就是安宁没事儿，平地上稳稳的走着，有障碍，主动避开。 而他自己差点被什么东西绊上摔一跤。 当然，没有真的摔，他腿好了之后，身体平衡能力更胜从前。 就算离地面不到一厘米，他也能扭转乾坤。 一个帅气的后空翻，稳稳落地的同时，又赶紧跟上安宁。 第292章 江寒生帮忙拒绝 矿区医务所，安宁和江寒生两个离开之后，给安宁诊脉的老头脸上笑容还未淡去。 恰好这时候，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爷爷，我离开一会儿，没发生什么吧？” “能发生什么？你怕有病人过来？还是你小子不信任我，怕我帮你给人医坏咯？”老头三连问，冲亲孙子翻了个白眼。 白大褂医生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爷爷，您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哼！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就知道，人家年纪轻轻，孩子都有了，你呢？多大了？二十五了，我在你这个年纪，都结婚七年了！三全蛋子，你这是在丢我这老头的人！” 三全蛋子是这位白大褂的小名。 白大褂全名叫陆远。 矿区医务所新来了没多久的医生。 至于眼前这位，陆仲陆老爷子，便是他亲爷爷。 陆仲打小就是药铺里抓药的药童，从小耳濡目染，七岁时，便已经能够将所有中药材认全，抓的药，从未出过错。 后来被药铺的掌柜看中，送他学医，若是不出意外，陆仲也能在医学界成为大能。 只可惜，他十几岁，世道变了。 皇帝成了总统。 再之后，战火纷飞，陆远靠着这一手医术，勉强娶了妻，生了儿子，如今有了孙子。 孙子哪哪儿都好，长得好，人又有责任心。 虽然学了劳什子西医，但从小也跟着陆老爷子学了不少中医知识。 要说哪里不满意，就是这小子一把年纪了，不说对象，也不着急。 陆老爷子明白结婚大事，须得两头合意，可今儿来的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他瞧着眼热啊。 那男的，年纪估摸着就是自家三全蛋子这般。 那小丫头年纪可能小点，顶多就二十岁左右。 男的俊俏，女的活泼可爱，最重要的是，他们就有孩子了！ 陆老爷子越想，越嫉妒。 越嫉妒，越看向孙子的表情，越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好在，陆远也不会和老爷子计较这些。 他从桌上拿了看诊记录本，“爷爷，你刚刚看的病人是女的？怀孕？” 陆老爷子：“不然呢？” “工作证看了吗？叫什么名字？” 陆老爷子：“……”糟了，他忘了问了。 陆远一脸无奈，“爷爷，你别告诉我，你没问人家名字，也没看人家工作证？” 陆老爷子心虚，却还是理直气壮，“我就给那丫头把了个脉，不用记得那么清楚吧！” 陆远一脸无奈，“爷爷……”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下回要是见到了他们两，帮你问问，你把他们这也留下来，这总可以了吧？” 没有办法的办法，陆远只得答应！ …… 另一边，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到了矿区11号家属楼楼下。 安宁和往常一样，一个大跨步，就要往楼上奔，江寒生吓得赶紧把人拉住。 “干嘛？”安宁疑惑的看着他。 “慢点！”江寒生看似漫不经心的，心里却异常紧张兮兮。 “哦，那我放慢一点脚步，你也快一点？” 从刚刚，安宁就发现了。 以前走的很快的人，现在不仅走到了她身后。 偶尔几次回头，他要不盯着地上的土坷垃，脸上表情嫌弃。 要不盯着地上的小水坑，还是一脸嫌弃。 虽然难得见他脸上表情丰富，但总觉得，太过不真实了。 说好了的，成熟稳重，情绪不外露呢？ 看来，人是会变的。 又或者，是太紧张了？ 安宁心中犹豫的时候，江寒生直接上前，牵住了安宁的手。 一路上楼，在三楼楼梯拐角的地方，正好和韩春妮打了个照面。 上回安宁见她，还是在水房打热水，虽然韩春妮没理会自己，但也绝对没有到撕破脸皮的地步。 所以该打招呼，还是要打招呼。 “嫂子！” 上一秒还没什么表情的人，下一秒，突然就笑了。 笑得一脸灿烂，“安宁妹子，这是你爱人吧？那天我就看到一个背影，今儿总算是看到了正脸，两个人还真是般配！” 安宁：“谢谢！” 江寒生也礼貌的点了点头。 “我之前凑巧瞧见你们两个下楼，也没好意思喊你们，你们这是去了哪儿了？回来还挺快的！” “也没去哪儿，就是下楼走了一圈！”安宁没打算和韩春妮说实话。 毕竟，她们不熟。 不过安宁是这么想的，韩春妮就不是了。 打从安宁和她打招呼，她自来熟的抓着安宁一直说话。 “家里来客人了吧？一男一女？” 安宁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有些僵。 “朋友？还是亲戚？” “亲戚！我们搬家，人家过来看看。”江寒生替安宁回答了问题。 韩春妮愈发的来劲儿，“两个关系瞅着不一般？夫妻吧？” 江寒生：“嫂子，我们站楼梯口很久了，要是没事，我们先走了！” 韩春妮一愣，脸上的表情变了变。 “怪我，怪我，这和安宁妹子一说话，就没完了！安宁妹子，我明天再去找你聊天啊！” “明天不行！”江寒生道。 “啊？安宁妹子要出去？” 江寒生眉头皱了皱，“不出去，但也不方便！我爱人前段时间太累了，这段时间都在休养，嫂子要是没什么事，还请多留些时间，给我爱人好好休息！” 韩春妮尴尬的脚指头都快抠掉了。 自己找了个理由，进了房间。 安宁看向他，眼睛眨了眨。 两个人默契的什么都没有在走廊上说。 回到家，沈招娣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怎么样，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应该是他们不在的这段时间，赵大勇和她说了。 不过安宁不知道，这边的人，有没有怀胎三个月之前，不能告诉别人的习惯。 所以第一时间，就将难题抛给了江寒生。 “寒生哥，你说！” 江寒生：“是好消息！” “哇，恭喜、恭喜！”赵大勇激动的站起身。 沈招娣则是一脸狂喜的看向安宁的肚子。 “那我们今天来的正是时候！”赵大勇道。 安宁：“是啊，就是今天没准备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 第293章 做一个好父亲，好母亲 “哪有，这顿饭，我看就挺好！说起来，还是你们两个好，结婚，生孩子，这都一一实现了。要不，给安老太太去个电话？她要是能从芙蓉市回来，还能帮着照顾孕妇，带带孩子！” 说起老太太，安宁觉得，她要是知道这消息，没准会连夜坐火车回来。 她难得出去一趟，又是和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大哥在一起。 想了想，还是等老太太回来之后，再告诉她这个消息。 “暂时先不喊老太太，我现在什么事也没有，能吃能喝，能跑能跳的！”安宁道。 “那也不能大意！眼下女人生孩子，相当于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不止大人要紧张，孩子也要紧张，我姐经常和我说，好些妇女就是太年轻了，第一胎又不注意，又没有经验，总之……就算你不通知安老太太，也得回大队问问有经验的那些妇女，该咋处理！” 赵大勇知道的这些事情，都是极其符合这个时代情况的。 安宁自己也清楚。 经验肯定是要问的，但也要有所选择。 而且在矿区有医务所的情况下，安宁觉得可以多去医务所问问经验。 江寒生说过，医务所的医生，都是县城人民医院那边之间调过来的医生。 为期半年的服务期，一般只有业务水平高，才会过来。 这些都是辛叔和骆叔两个，亲自去谈的。 毕竟矿区好几万的职工，还有那么多职工家属，要是连关键时候救命的医生，都是些没有经验的乡下赤脚医生，那就真的是不将人命当成人命了！ “你们还没吃饱吧？刚刚突然打断大家吃饭，先什么都不说了，吃饭！”安宁道。 煤炉上的一锅红薯，已经蒸熟了。 煤炉里的煤球还有烧一壶热水。 安宁拿了家里的大铜壶，要去厕所水龙头接水。 江寒生赶紧是上前接过铜壶，“你坐着，我来！” 安宁没有拒绝江寒生的好意。 不只是他，赵大勇和沈招娣两个，将红薯端上桌之后，两个人都往安宁碗里夹了一大块红薯。 “太多了，我吃不下！”安宁道。 “安宁妹妹，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在吃，食物得吃双份！”沈招娣道。 赵大勇附和着点头，“就是，就是！可别饿着我干儿子！” 安宁：“？？？” “安宁妹子，我可提前和你说了，你儿子我要做干爹！” 沈招娣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要做干娘，回去我还要给他缝小衣服。” 沈招娣不打算给自己做毛线背心了，她要给小娃娃织两件小毛衣，换着穿。 安宁听了这两人的对话，哭笑不得。 “还早得很！” “不早了，孩子一怀上，转眼就落了地！你要是一不留神，孩子都长大念书了！” 赵大勇说起孩子，那头头是道。 没办法，他在金爱菊那儿，也是大龄男青年。 金爱菊那会儿，对他找媳妇，没做多大指望了。 就指着赵大勇能够找个能生孩子的延续血脉。 到时候孩子好好教，成人成才，赵大勇老了，就不愁没人管了。 姐姐是个好姐姐。 赵大勇这个弟弟，也是个好弟弟。 “好好好，都听你们的！不过现在就让我吃双份，还是有点为难我了，不如等过段时间，肚子大了再说。” 安宁直接和江寒生换了碗，自己又挑了一块小一点的红薯。 吃完晚饭，赵大勇和沈招娣得离开了。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 得亏赵大勇随身带着手电筒的。 江寒生把自家自行车借给他。 赵大勇骑自行车，沈招娣坐后座。 手电筒就放在自行车的车头，用绳子绑好。 目送他们离开之后，江寒生赶紧上楼。 他出门前，就叮嘱过安宁，家里那点活儿，留着等他回来干。 他怕自己下楼的功夫，安宁就把活儿干完了。 幸好回到家，安宁还坐在椅子上。 江寒生上前将人扶到卧室，安排到床上。 “你先坐着，我去把碗洗了。” 安宁张了张嘴，还没说话，江寒生就继续开口，“躺会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等我收拾完，就过来陪你！” 安宁：“那还好吧！” 江寒生收拾的速度很快。 碗筷洗干净，用毛巾擦干水，整整齐齐的放在桌上。 这屋子没橱柜，东西也没办法好好归置。 之前赵大勇说的，将房间隔成四间的事儿，江寒生觉得，必须尽快去办了。 他得亲自去一趟乡下才行。 还有，他把粮本拿回来了，但是还有那些票证什么的，也得一并领回来。 这么一想，还有好些事儿，他必须做好才行。 江寒生做完所有的家务活儿，给安宁打了一盆洗脚水。 在乡下的时候，他也没少伺候过安宁。 所以这会儿，也是清楚熟路的。 洗完脚，安宁换了自己的睡衣，躺在床上等江寒生。 没一会儿，江寒生来了，顺势将人搂紧自己怀里。 安宁半躺着，后背贴着江寒生前胸。 这会儿房间里很安静，安宁叹了口气，“你说，这会不会太快了？都没有一点点准备！” 江寒生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人生中本来就有很多事情出其不意！” 安宁叹了口气，“我有点担心，我做不好一个好妈妈。” 安宁上辈子是个孤儿。 不是遇上老太太，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亲情。 如果不是老太太，她根本不会去相信，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爱，可以伟大到忽视自身。 原主的记忆里，无数次老太太将原本属于自己的口粮，给了原主。 她初来乍到，不是没有惶恐过，担忧过。 可是老太太的关爱和维护，让她一点点的接受了这一切。 江寒生抱紧她，“谁也不是生来就会做一个好妈妈，好爸爸的！你没有经验，我也没有，但我们都愿意去学，你说对不对？” 安宁看向他，目光坚定，“我愿意学的！” 她没感受到的父母之爱，她希望将来她的孩子能够感受到。 小时候，她被人欺负着长大，因此她更明白，父母在孩子成长中占据的重要地位。 是靠山，也是底气！ 第294章 推心置腹 “我相信你！” 江寒生能够感受到，此刻的安宁缺乏安全感。 他在尽力抱紧安宁的同时，也一直在轻抚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等到安宁僵直的身体，彻底的松软下来，江寒生总算是松了口气。 “今天在走廊遇到的嫂子叫韩春妮。”安宁说。 之前没打算和江寒生提她的，安宁想着反正两个人都已经打过照面了，倒不如说开来。 也省的江寒生不了解韩春妮这个人，没有准备，被她外表装出来的和善样子蒙骗。 “嗯？”江寒生看向安宁。 “她和另外几个妇女经常在一起，做的事情，我不太能理解！” 几万职工的矿区，必然有人出身城市，有人出身农村。 但如同同在矿区，大家就都同属一个单位。 林美兰这样瞧不起乡下人的高姿态，她着实是看不上。 至于韩春妮，虽然招呼还打着，那也只成年人仅剩的体面。 江寒生：“不能理解，就不要花时间去理解！不是所有人，都能走到一块儿！” 江寒生对韩春妮的印象也不好。 总觉得这人不够坦荡。 虽然满面笑容，但却少了几分真诚，多了几分刻意。 原本他还担心，安宁会因为这筒子楼里，邻里邻居的住的太近，为了虚妄的邻里关系，委屈自己。 如今，他倒是放心了。 “嗯，我知道！我和你说，也是想你能够了解！” 想想这一层楼，就有三十二户邻居，若是算到个人，一层楼绝对朝过一百人。 要是各个都要交好，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和精力。 有这时间，她能干更多的事儿。 安宁：“寒生哥，这孩子来的猝不及防，但……我还是想念书。” 江寒生：“想念就去念！明天我晚些回来，去辛叔和骆叔那边看看。” “要不要带点东西上门？” “不用的！辛叔和骆叔他们不缺东西，就算缺，也是咱们没有的！我们人去，他们就很高兴了。” 江寒生一如既往的‘小气’。 以前小气，往后还要更小气些。 不然，他怎么将媳妇儿和孩子养的白白胖胖的？ “睡吧，休息好，才有精气神。”江寒生抱着安宁道。 头一回夜里，两个人就单纯的睡觉。 隔天一早，江寒生起来做早饭。 南瓜粥，两鸡蛋。 怕营养不够，他又蒸了红薯。 两鸡蛋都进了安宁的肚子，江寒生吃着红薯，时不时的看着安宁傻笑。 往常出门就要磨磨蹭蹭的，今儿更是抱着安宁半天不肯松手。 还是安宁抬手看了看腕表，“再不走，就快迟到啦，江主任！” 江寒生依依不舍的松开安宁，亲了她的脸颊一大口，才依依不舍的开门离开。 江寒生走了，安宁连着打了好几个呵欠，打算回去睡回笼觉。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安宁以为是江寒生忘了带东西，迷迷糊糊的转身打开房门，瞧见拿着半块冬瓜的韩春妮。 安宁的瞌睡一下子就醒了。 “嫂子，有事？”安宁故意问。 “我们家今天吃冬瓜，你要吗？” 安宁：“不用了，谢谢！” 安宁没有让韩春妮进去的意思。 “江主任呢？他去上班了？”韩春妮又问。 安宁：“嗯！” “昨儿他在，我也没好意思问，你这是咋啦？身体不舒服，还是有其他毛病？” 韩春妮这自来熟的态度，让安宁有些不耐烦了。 昨儿江寒生说话的时候，她也在场。 眼前这位，应该很明白江寒生的意思才是。 怎么跟牛皮糖似的，反而黏上来了？ “没怎么，就是搬家累了！嫂子，你没什么事了吧？”安宁暗示韩春妮。 韩春妮像是压根听不懂一样。 “安宁妹子，你既然累了，那你家的热水壶，还是给我们家老赵帮你打水吧，到了下午，你也不用跟着一起去，我帮你一起拿上来，也省的你跑一趟！” 安宁：“嫂子，多谢你的好意！真不用。” 安宁说完，就要关门。 韩春妮出声叫住她，“等等，这冬瓜……” “不要了！” 安宁觉得自己把话说的很清楚了。 韩春妮还是不肯走。 再好的脾气，也禁不住韩春妮这样，安宁拔高嗓音，“嫂子，我要睡觉了！” 韩春妮：“安宁妹子，你是不是有酸菜？我拿冬瓜和你换啊！” 安宁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敢情这一大早上的，来缠着自己，就是为了几颗酸菜？ 想的倒是挺美的！ “嫂子，不好意思啊，酸菜没几颗了，我奶人又不在乡下，我把酸菜送完了，也没人给我腌。我自己吃了都不够，就不和嫂子换了！” 安宁说完，后退一步，直接将门关上。 韩春妮碰了一鼻子灰。 刚要张嘴骂，一回头，就瞧见站在门口的邵晴。 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给吞了回去。 她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 邵晴看了一眼韩春妮，又看了一眼安宁。 她还是选择去敲安宁的门。 在屋里的安宁，以为又是韩春妮，理都不想理，门口传来邵晴的声音。 安宁赶紧去开门。 “邵晴姐，怎么是你？你不上班吗？” 邵晴看向屋内，“我能进去吗？” “当然能！” 安宁侧身，等邵晴进屋，把门一关。 她拿了些吃的出来招待邵晴。 “我刚刚看到韩嫂子在你家门口，拿了块冬瓜。” “是啊，要拿冬瓜和我换酸菜，我给拒绝了！” “噗——”邵晴笑了，“你还真直接啊？” “不然怎么办？我自己确实不够吃啊！”安宁笑得一脸无奈。 “其实……我这边没多久，韩春妮也和我做过一段时间朋友。” 邵晴拿安宁当亲妹妹看的。 所以自己吃过的苦头，不想让安宁吃。 “然后呢？” “一开始，我也以为自己这么快，就交到了朋友，对她掏心掏肺的。直到……” 安宁看向邵晴。 “直到我请她到家里，丢了一样东西！” 安宁：“！！！” “是一块玉，我从小到大带在身上的，那天我就请韩春妮一个人去了我家，之后怎么也找不到我那块玉了！” 第295章 乡下找人 “老林那会儿就要找韩春妮，让她把玉交出来！但我觉得，这种事儿，万一是我记错了，冤枉了人家，就不好了。” 这种事情，安宁还真不好说什么。 不过，那韩春妮在她这儿，也有前科。 保不齐，偷了邵晴的玉。 “之后呢？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安宁问。 邵晴摇头，“过了一段时间，她家孩子出来玩儿，脖子上戴着的，就是我那块玉！一开始，韩春妮的婆婆并不承认，说那玉是他们自己的。 直到我把我在省城戴玉时候拍的照片拿出来，他们还是不承认。那会儿老林也是初生牛犊，只怕我受委屈，嚷嚷着要告诉矿长，要告诉保卫科，让矿长来查，让保卫科来办，这事儿才出现转机。” “他们承认了？”安宁问。 邵晴摇头，“当然不承认，咱们这一层楼，这么多住户，要是他们承认了，以后还能抬起头做人吗？ 最后把孩子推出来，说是孩子在楼下玩儿捡到的，韩春妮又是下跪，又是道歉的，还让我别和孩子一般计较。” 所以从那件事之后，邵晴就和韩春妮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但私底下，韩春妮没少和人家说邵晴的不好。 说她仗着自己是城里大学生，看不起她们那些在家里做饭带孩子，洗衣服的。 还说邵晴喜欢乱扔东西，丢了东西，就说是别人偷了。 总之，搞得邵晴现在也没有什么朋友。 安宁几乎从邵晴身上看到了自己。 那韩春妮表面看着客气礼貌，可暗地里，就是喜欢来阴的。 搞不好，她也会在四处散播自己不好的话。 安宁：“这真的是熊猫叫外卖，笋到家了！” 邵晴一脸茫然，“你说什么？什么笋？” “没、没什么！邵晴姐，谢谢你特意来和我说这些。对了，你不上班吗？” 邵晴摇头，“今天没我的课，我在家休息一天，待会儿把卫生搞一下。” “邵晴姐，你是在矿区上班吗？” “在！” “矿区学校？” “你怎么知道？”邵晴好奇的问。 “咱们第一次见面，你说的那些话，我就猜到了！你是语文老师吧？” 邵晴点头，“没错！” “哇，我果然全猜中了！”安宁一脸窃喜。 “邵晴姐，矿区学校怎么样？” 邵晴教的是小学部。 这会儿，还没有幼儿园一说。 上就上一年级。 小学五年制，初中和高中加一起是四年制。 基本读完高中的职工，就能参加矿区的入职考试。 考试合格，就可以做学徒工。 做满三年到四年左右，基本都能转正。 还有一种，就是子承父业，哪怕不念书，只要父辈满了工龄，离开岗位，孩子就能顶岗。 当然，也有顶不了的。 不过这种情况少。 安宁：“邵晴姐，矿区学校，每年考出去的大学生多吗？” 邵晴：“说实话，不多。能读到高中，就有入职矿区的机会，很多人不愿意再吃苦，去考大学。毕竟念了大学是好，可也不见得分配的工作，就比留在矿区好！” 这么多人的矿区，真要说好岗位，还真不少。 好些人宁愿在矿区做三四年学徒工拿个正式职工的名额，也不愿意去读大学。 当然，更多的是考不上。 安宁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了解了。 邵晴要搞家里卫生，拆拆洗洗这些活儿。 没在安宁这儿久留。 等她一走，安宁没了睡意。 安宁才搬来这儿，家具也不多，窗户上的窗帘，还是新挂的，不脏。 为什么没什么要弄的。 要说着急，那只有将自家屋子隔断的事儿。 江寒生工作忙，等他去乡下，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安宁索性从空间里，拿了一盒做好的饭菜，再压上一张纸条。 锁上门，安宁出了矿区。 她运气不错，刚好有去乡下的牛车。 搭了个便车，安宁回了大队。 安宁离家这还没十天功夫，给人家的感觉，好像是出去了好几个月的一样。 进了大队，就开始有人不停和她打招呼，问她咋回来了。 安宁将早就想好的说辞告诉大家。 城里啥都要钱，她回来拿青菜的。 大队的队员们听安宁这么说，纷纷大笑。 “可不是，城里啥都得靠供应，不像咱们乡下，虽然吃穿比不得城里人，可吃菜咱们自己只要勤快，要多少，有多少！” “就是！我娘家有城里亲戚，三五天就来一次乡下，来一次就是一大兜子菜，说是一大家子，就等着那些菜填肚子呢！” 大伙儿越说越起劲儿。 连安宁人走了，都没人注意到。 安宁没回老安家，往常这时候，家里就老太太，旺旺不喜欢在家里，整天跟着大人们跑，或者自己揽点简单的活儿，赚几个工分。 她直接去大队部，找大队长王大山。 见她回来，王大山也很是高兴。 又听安宁说，昨儿见到了赵大勇，他和沈招娣一起买结婚用品，王大山更加笑得合不拢嘴了。 “这小子，当着我们的面说不着急，眨眼的功夫，就带着小沈去买结婚用品！幸好他姐知道那小子是个口是心非的，这段日子，就到处跑，帮他换东西，想着结婚的时候，让他们热热闹闹的办个婚礼！” 王大山和金爱菊夫妇两个，对这个表弟是真的好。 当然，赵大勇也不错。 这些年，他没少从肉联厂带东西回来。 要不是他，王大山这大队长哪有这么滋润。 几个孙子，能养的这么白胖？ 所以，他觉得对赵大勇怎么好，都应该。 “对了，你这丫头来找我，是不是有啥事儿？”王大山问。 “王叔，我和寒生哥现在住的地方，房子就两间，都是卧房，一进屋，就能看到其中一张床，我们想把屋子改改，能不能从队上找人？ 原本我是打算从城里找木匠，可赵大哥说城里木匠干活儿得周末，到时候周围的邻居全来看热闹。还不如来乡下找，一来是世间宽裕，二来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钱都是要被别人赚，还不如选亲近的，让自家人赚了去！” 第296章 花钱能解决 “这话一听就像是那小子说的！”王大山道。 “但是道理是对的！”安宁道。 “也是，那些个城里职工，月月领工资，也不在乎这么点钱了！倒是咱们乡下人，一年到头，谁家能赚个三五块，都是不错的了！ 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这样，你三叔不是会一点木活儿吗？让他跟着去干点活儿，再喊上赵木匠。他们两个去城里帮你忙，工分按照大队的规矩来，可以拿钱买。剩下的，一半归大队，一半归他们自己！” 干木活儿，多少钱一天，都是有规矩的。 像赵木匠这样的老手，一天一块五到两块不等，包一顿午饭。 安三毛这样半生不熟的，则是八毛到一块五不等，可以包饭，也可以不包饭，全凭请他们人的意愿。 至于买工分，倒也简单。 五分钱一个工分，满工分是十个工分，等于五毛钱就能买满一天的工分。 别小看这五毛钱，好些人干一天活儿，根本赚不到五毛钱。 是以，也只有赵木匠这样的手艺人，同样是地里刨食，他靠着手头上的技术，手头会比村里其他人更宽裕些。 毕竟有些时候，除了大队自己人结婚嫁娶，需要打家具，做衣柜。 有些城里人，弄不到大衣柜票的，也会央求亲戚帮个忙，以他们自己的名义，找赵木匠打家具，桌椅板凳啥的，事后再悄摸摸的运到城里去。 那些人出手不说多阔绰，但也绝对不会苛待赵木匠。 安宁估算了一下，可能需要赵木匠和三叔帮个五天左右的忙，想着乡下不容易，工钱也往高了给。 赵木匠两块，她三叔一块二。 五天下来，是十六块钱，多退少补，以活儿干完为准。 “王叔，做隔断的水泥，沙子、红砖，大队有的卖吗？要是有，我一并从大队买！” “大队这几年，也没人递条子要盖新房子，大伙儿吃饭都成问题了，谁有那心思动房子啊，保证不倒就行了，真倒了，再花点时间，请大队的人帮忙垒个土房子，也没什么人会去做砖瓦房。 不过以大队的名义，确实能开条子去公社买点水泥沙子和红砖！但是这事儿，得通过大队，价格不会比你自己去买便宜。”王大山道。 王大山也不是想占安宁的便宜。 只是公家的东西，要是原价卖给安宁，人家难免会说闲话。 要是倒手赚了钱，那钱拿来买种子，去城里拉了大粪，大队就不会有人说什么了。 “那还是从大队买，寒生哥才去工作，等到拿批条买水泥，砖瓦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能花钱解决的，就花钱解决。 王大山：“那行！我现在就给你写批条，你到时候拿着批条去找公社的人，买好了水泥，红砖，定个时间，我再帮你喊人用牛车拉到城里去。” 王大山做事效率一直很高。 安宁拿到条子，就去公社。 也亏她要的砖瓦不多，够做两堵墙的就行。 另外，她还从大队买了些木料，到时候做门方便。 忙完这些活儿，已经是大中午了。 安宁厚着脸皮，回了老安家。 恰巧李春花刚回家做晌午饭。 瞧见安宁，李春花立刻迎了上来，“宁宁，大队的人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回来了！咋样，城里日子好过不？是不是带过去的菜不够吃了？” 安宁：“回来有点事儿，二婶我中午得留下来吃饭。” “吃，必须吃！回来了，不得在家吃饭，你想吃啥，二婶给你做。” “随便做点什么就行！”安宁道。 李春花从鸡窝里，摸了两个鸡蛋出来，又从攒鸡蛋的筐子里，拿了两个。 四个鸡蛋，打个蛋皮汤。 再炒几个家常菜。 等老安家其他人回来，瞅见安宁，纷纷问起她在城里的生活。 得知安宁是来找人干活儿的，且大队长拨了安三毛和赵木匠给她使。 安三毛一听，急的拍大腿，“你这丫头，傻不傻啊，你找大队长作甚，直接来家里找咱，我和你二叔请假去帮你，一毛钱不要。” 安二牛也道：“就是，咱们自家人干活儿，哪有要钱的道理！再说，大衣柜你们不是打了吗？把那些家具抬到城里，至于泥瓦匠的活儿，大家都会一些，横竖就是砌墙的事儿，咱们自己的院子，都是自己挖了泥巴，自己做土砖，自己垒土墙！” 兄弟两个，都在替侄女心疼钱。 安宁却道：“要是私下喊二叔和三叔干活儿，就耽误你们正事儿了！眼下正是种小麦的时候，耽误一天，就是一天的工分。更何况，从大队喊三叔和赵木匠帮忙干活儿，砌墙的材料，大队长能帮我解决的，也会尽量帮我解决！” 其实，大队对安宁来说，就是一个中介。 有些东西，她以个人的名义，是弄不到的。 但是一旦找了大队这个中介，她不仅能够保证帮着干活儿的拿到满工分。 大队也能从中拿一笔钱。 就好比两块一天的赵木匠，拿五毛钱出来买工分，剩下的一块五，他和大队一分，大队什么活儿都不干，一天就能得七毛五。 钱赚了，他们自然乐意帮安宁的忙。 当然，她也清楚，就算她不绕这么大个圈子，王大山也会帮她。 可这名不正言不顺的，万一哪天有人拿这说事儿，还给王大山留了麻烦。 还是那句话，花钱解决的，都是小问题。 “这么说，也在理！”安二牛道。 安三毛点头，“也是！” “老三，你可得好好帮着干活儿，别的时候，偷懒也就算了，这回帮宁宁干活儿，累死也不能歇着！”安二牛冲安三毛道。 “知道了，二哥！” 一顿饭吃完，安宁又去了一趟大队。 大队长答应派人去拿水泥和红砖。 让安宁自己先回去。 明儿一早上，让安三毛和赵木匠去矿区找她，她早点去门口接他们。 安宁回到家，她给江寒生准备的午饭饭盒已经空了。 之前安宁写的那张纸条，换成了江寒生写的。 纸条上，江寒生极力强调，让安宁好好休息，任何事情，都不必急于一时。 第297章 人与人之间 安宁回来的时候，特意背了背篓。 背篓里，什么东西都没放，仅仅被一张蓝色的布盖着。 但是等安宁回家关上门之后，就开始往背篓里放东西。 青菜，豆腐，咸鸭蛋，鸡蛋，一大块羊排骨。 五斤纯肥的野猪肉，再是两块腊肉，五条腊肠，十斤干细面。 油她拿了一罐花生油，用乡下买的陶罐子装着。 江寒生每个月有油发，但她没有，那点油，省着省着，也不够吃几天的。 筐子装得满满当当之后，安宁再将东西拿出来，一一摆在桌上。 拿刀切了一小块羊排下来，再拿了五个咸鸭蛋，几个辣椒。 安宁去敲邵晴的门。 “邵晴姐，给！” 东西安宁用木盆装好的，上头用圆帘盖着。 邵晴一开始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等她抱着东西进屋，将圆帘一打开，看着里头的羊排，咸鸭蛋，辣椒，邵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将东西放好，抱着安宁的盆出来，邵晴道：“晚饭你和江同志一起来我家吃饭吧，我炖羊排。” “不用的，那羊排总共也没有多少，你和林同志吃了还少了，再叫我们，那就真的只能喝汤了！” 安宁的话，有些夸张了。 那羊排不小，也有四根了。 邵晴就是早早去矿区副食品都不见得能买到。 “那下回我和老林请你们去国营饭店吃饭！” “行！” 安宁转身回家。 没一会儿，她出来升火了。 五斤肥猪肉，她拿来炼猪油的。 到时候，花生油和猪油一起混着吃，相信日子不至于太拮据。 上回和老太太学着炼了一次猪油，这回安宁已经不需要人教了。 等火起来之后，她把切成块的猪肉，加了点冷水，往煤炉上一放。 当猪油一点点的被炼出来的时候，整个走廊里，都是猪油的香味。 还有人从屋里探着脑袋出来看情况。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到了安宁这儿。 安宁一开始，还有些不自然。 可她从搬进来那天开始，就看到有人家陆陆续续在走廊里炖肉，炖咸鱼的。 虽然次数不多，但也有人这么做过。 既然开头的不是她，那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顶多就是被人嫉妒。 以后要生活这么久的地方，不可能一顿肉都不吃。 想清楚这茬之后，安宁倒是坦然了。 五斤肥肉，炼好的猪肉，她用搪瓷大盆装着。 猪油渣沥干油，撒了点盐，等着江寒生回来。 晚饭安宁打算做个豆腐汤，就用炼猪油的底油。 再炒个辣椒炒猪油渣，蒸个咸鸭蛋。 至于羊排，反正眼下气温低了，撒点盐，能放好几天。 江寒生说过，今天会比较晚回来，安宁耐心的等着。 到了差不多要去水房打热水的时间，韩春妮又来了。 这回，是要帮安宁打热水。 “安宁妹子，我们正好下去打热水，顺便的帮你带两壶，你家热水瓶呢？” 如果没有之前邵晴告诉她那事，安宁还能和韩春妮保持点头之交。 如今，安宁知道韩春妮的为人，连点头之交，都不想维系了。 安宁：“我自己烧热水！” “自己烧多不合算啊，下面去打，两壶水一分钱！真要自己烧一壶，还要几个煤球呢！那不得合好几毛？” 安宁：“我做了饭了，不烧水，也是浪费！” 见安宁油盐不进，也不似之前那般，对自己毫不设防。 韩春妮想到了一个人。 可她知道，邵晴今天没去上班。 她要说什么，邵晴肯定能知道。 要是撕破脸皮，对她反而不好。 恰好这时候，林美兰等的不耐烦了，大声嚷嚷，“走不走啊，再不走，又有好多人了！” “来了，来了！”韩春妮一边应下林美兰，一边冲安宁道：“安宁妹子，我明天来找你！” “我看还是别了，我明天也不方便！” 安宁拒绝道。 韩春妮权当没听见的。 走到林美兰跟前，又开始哄林美兰。 林美兰一点面子没给，直接冲韩春妮翻白眼，“那乡下女人，有什么好巴结的？你该不是看她今天炼了猪油，想讨点猪油渣吃吧？” 韩春妮脸一僵，“哪……哪有的事儿，我们家老赵的钱，够我们一大家子生活的了，不需要找别人伸手！” “不是就好！也不是我说你，她一个乡下丫头，你整天凑上去做什么。也就她那没见过世面的，以为那点肥肉肉，算什么好东西。 她要真有本事，穿几件像样的衣服穿出来看看！你瞅瞅，她穿的那些衣服都是什么玩意儿？” 林美兰得意的拉了一下自己身上穿的新毛呢大衣的衣领。 这一件，是她昨天新买的，七十二块，比一件棉衣还贵，花了五张工业券。 林美兰这番炫耀的话，让在场的三个人，脸色都不算好看。 四个人里，只有林美兰家里条件好一些。 林美兰她爹娘是城里双职工，都是知识分子，工作这么些年了，在各自单位级别不低。 父母两个加起来一个月工资一百来块。 至于林美兰的老公盛荣，当初也是奔着门当户对去嫁的。 盛荣他爹在矿区做个小领导，分房的事儿，盛荣他爹没少运作。 婚后，也是两家长辈四口人给钱养小两口。 林美兰说话是有底气，可其他人不是。 林美兰结婚六年，连个孩子都没有生。 典型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韩春妮，赵春燕，夏春芬她们三个，哪个不是生了好几孩子的。 别说什么买新衣服了，每年发的那点布票，攒下来还不够给一个孩子做新衣裳的。 要不是男人工资还算高，她们私下去买点不要票的手绢，买商店里卖的书兜，买大枕巾，还有的买腿绷，仔仔细细的将这些碎布缝在孩子衣服里头，怕是要光屁股的。 这些，都是韩春妮她们自己才知道的苦。 林美兰是绝对不会知道的。 她只以为，所有人都和她一样，买一件衣服，就跟去国营饭店吃一顿饭似的。 至于那些不穿好衣服的，就一个理由——穷呗！ 第298章 塑料友情 林美兰炫耀完自己的新衣服，全然不管不顾身边几个人的表情。 到底还是赵春燕没忍住。 她故意问：“美兰，你和你们家盛荣也结婚好几年了，还不打算要孩子啊？” “就是，咱们几个人，都有孩子，就你还没。”夏春芬附和道。 韩春妮也想跟着说几句，张了张嘴，还是忍着没说。 林美兰：“要孩子？要什么孩子，我还没玩够了！” 她又不傻。 孩子生下来，就是和她抢东西的。 眼下她不生孩子，要钱，要票，就是伸手一句话的事情。 等她生了孩子了，全家人都去疼孩子了，她还有什么家庭地位可言？ 都跟这几个蠢货似的，孩子生一串，就连吃饭，都得等孩子先吃。孩子吃剩下的，才是自己的。 她可不干。 家里万事以她为先，等她哪天玩够了再说。 “这……也不冲突啊，你生了孩子，可以继续玩儿的。你们家盛荣，我瞧着挺喜欢孩子的，你这一直不生，人家可咋办啊！”赵春燕继续道。 “老盛喜欢孩子？我怎么不知道！赵春燕，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家老盛亲口告诉，说他最喜欢的是我，可不是什么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孩子！”林美兰一脸得意。 赵春燕气的牙痒痒。 “我那天明明瞧见盛荣在逗楼下小孩儿玩儿，美兰，他会不会在骗你啊？”夏春芬出来补刀。 “不可能！老盛说了，生不生孩子随我便！” “可是……” “行了，你们别说了，我不想听！”林美兰没好气道。 韩春妮这才开口，“你们都少说两句，生不生孩子，那是美兰的自由！人家盛荣同志都没说啥，咱们也不能说。” 韩春妮这话，倒是说到林美兰心坎上了。 她看向韩春妮，“还是你会说话！我们家老盛前几天回老家，他妈给了他几尺旧布，那颜色洋不洋，土不土的，说是乡下亲戚自己织的，送给老盛她妈，让她帮忙办事儿的。 那布落到了我手里，我瞅着哪哪儿都不好看，你要是不怕丑，待会儿去我家拿去！” 韩春妮心里一喜，面上却还是推迟，“还是别了吧，没几个月就年底了，到时候有新布票，拿回来，也够做衣裳的！” “给你你就拿着，你不要，我也是扔了！” “别啊，扔了干嘛，正好给我家小柱子做尿片，那小子刚学会走路，我婆婆来一次，就嚷嚷一次，说洗尿片的活儿，太累人。你那布给了我，我多给她做点尿片垫子，也省的我婆婆来念叨。” 林美兰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看都不看赵春燕和夏春芬两个，故意拉着韩春妮走最前头。 走在后面的赵春燕和夏春芬两个，彼此看了一眼彼此，同时翻了个白眼。 …… 江寒生说会晚回来，安宁以为怎么也要到晚上八九点。 结果不到七点，人就回来了。 回来也就算了，还带回来不少东西。 一个军用大背包。 吃的零食，饼干，糖果，苹果，麦乳精，水果罐头，一大兜子橘子。 江寒生将这些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安宁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你……你这是买的？还是把辛叔和骆叔他们的家给搬空了？”安宁问。 江寒生眉头露出小小几分纠结，“盛情难却，拒绝不了！” 安宁：“……” 江寒生放好东西，上来拉着安宁坐下。 “累不累，今天？”江寒生问。 安宁摇头，她一点不累。 倒是他，真的不怕辛叔和骆叔他们的老婆打吗？ 这么些好东西，谁留着，不能吃个开心？ “寒生哥，我今天，不是回去了吗？” 安宁很自觉的交代。 今儿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总要交代的。 “嗯！” “我回去之后，找了大队长，说咱们要人帮忙干活儿的事儿。他二话不说，给我开了条子，我上午就去公社买齐了材料，明天他们就来。请的人是我三叔和上回给我们做大衣柜的赵木匠。” 安宁说到这里，就停下来了。 江寒生见她一副有话要交代的模样，笃定是有什么事情，“怎么了？” 安宁不说话，跑去把羊排，腊肉，腊肠都拿了出来。 江寒生：“……” “等下，我想想怎么编！”安宁已经直白的不能再直白了。 江寒生：“……” “反正我也想不出理由来了，我就想告诉你，我弄来这些东西，绝对的安全！不会给自己造成任何的麻烦。” 江寒生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其实，关于安宁过段时间，就弄点好东西出来这事儿，江寒生已经从最开始的惊讶，到后面的惊奇，再到现在多少看出了点什么。 他不是傻子。 自己妻子的本事，一定不是常人所能够拥有的。 不管吧，总担心她会出事。 可是管了，好像也管不了。 江寒生只能去抱安宁，“安宁，咱们能尽量不去用这些特殊法子，弄这些物资吗？” 安宁不解，“为什么？我可以不给自己惹麻烦，不给咱家惹麻烦的。” 江寒生：“有些时候，你自己不会注意，但也许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会有人盯着你！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每顿饭吃什么。” 安宁不懂江寒生的意思。 江寒生继续开口，“你和孩子，在我心中的份量很重，很重！我不希望你们冒险。我也会尽全力担起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不会让你们缺衣少食。” 安宁其实也挺纠结的。 交换商城的事情，不能和江寒生说。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她还源源不断的拿物资出来，江寒生不可能看不出来这其中的猫腻。 除非他放任自己。 但目前看来，这种可能性为零。 江寒生希望她安安全全的，即便她可以向他保证，她弄回来这些物资，绝对安全。 安宁其实都懂。 但是放着这么大一个宝库，如果不用，她真的会哭啊！ 在安宁纠结的时候，江寒生又开了口，他道：“我不是在逼你，你有权利决定每一件你想做的事情。” 江寒生这个男人，最大的本事，就是让安宁感动。 明明可以强势一点，偏偏还要和她商量。 害她都不好拒绝。 “先不说这些了，你吃饭了吗？”安宁问。 第299章 存折 江寒生自然没有吃饭的。 不然也不会这么早回来。 安宁将饭菜端出来，又把一盘咸香的猪油渣拿了出来。 “我炼了点猪油，明天晚上，给辛叔和骆叔他们，一人松一点。那羊排，我们自己吃一顿，剩下的，也给他们送一点过去。” 其实鸡蛋，咸鸭蛋什么的，安宁都能送些。 但是这回，她就拿了这么多东西，还是先低调一些好。 吃完晚饭，江寒生从网兜里，拿了一个橘子，剥皮之后，递给安宁，“刘婶说多吃水果，对孕妇和孩子都好，你多吃些，吃完了，刘婶再帮你弄。” 安宁：“你告诉他们了？” 江寒生点头，“告诉了！问了刘婶一些孕妇要注意的问题。” 刘婶特意告诉江寒生，夫妻间那点事儿，在安宁怀孕之后，就得停止。 虽说头三，后三是危险期，不能那啥。 但中间也很危险，特别是江寒生和安宁还年轻，万一克制不住，很容易伤害孩子。 说这些话的时候，刘婶那叫一个认真，都恨不得让江寒生拿个小本本记好。 饶是江寒生这么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意思了。 “那刘婶都告诉了你什么？” 安宁没和老安家的人说自己怀孕的事儿。 自然，也没人教她注意事项。 江寒生：“没……说太多。” 安宁觉得江寒生有些不对劲儿，耳朵都红了。 想到他的性子，问是问不出什么了。 安宁只好转移话题，“对了，我看你还背了个军用包回来，里面有什么？” 江寒生将包放到安宁面前。 安宁蹲下身去拆包。 是衣服。 一件军大衣，两套作训服，一块军用皮带，一双男士皮靴。 东西被安宁一样样拿出来，放在一边。 最后还有一个夹层，安宁从里头摸出一个红色的木匣子。 等她把木匣子打开，里头一盒子的军功章，在昏暗的白炽灯下，异常的扎眼。 看一眼盒子里的军功章，又看一眼江寒生。 这么多个章，他一定很辛苦吧？ 安宁想起初见时，他尽管瘸着腿，却仍旧能够不顾危险的出来救自己。 那是不是从前在部队，他也不管不顾的拼着命，这才有了这么多的奖励？ 江寒生被安宁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伸手，从那堆军公章底下，翻出一张存折，递给安宁。 “我这些年所有的家当！还有这个！” 江寒生从大背包侧边安宁没注意的小口袋里，拿出一枚印章，直接放到安宁手心。 有了印章，安宁就能自己去取钱了。 安宁握紧手里的印章。 这会儿，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之前听过一句话，男人的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 爱你的，一定会给你钱花。 不爱你的，一定舍不得给你钱花。 不管江寒生这存折里有多少，如今他真的将自己的家当全给自己了。 安宁鼻头有些酸。 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她低头将存折打开。 当场傻了眼。 “你……你……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安宁仔仔细细的数了又数。 一二三四五六。 一万零八十八块？ 这咋比她公公给老太太的钱还要多？ 江寒生：“咱爹其实定期会给我转一些钱过去，他级别高，工资也高，最开始是怕我在外头吃不饱，饿肚子，后来习惯了，也就延续下来了。 这十年来，我在部队，其实很多票证，都用不上，除了送一些给战友，剩下的，全给爹，辛叔，骆叔他们寄过来了。 辛叔和骆叔有时候也会转一些钱进去，不过不多，多了咱爹也不让。另外我借给几个朋友一些钱，有些还了，有些没还，还了的，好像给了很多！ 这些是外头来的，剩下的就是我每个月的津贴和补助，再就是转业的钱。总之，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里头有那么多钱的。” 安宁：“！！！！” 她该说，这男人运气爆棚吗？ 万元户啊，还是六十年代。 搁九十年代，都是普通人里头的佼佼者了。 好吧，他不是普通人。 安宁见不得有一万块钱，江寒生还这么淡定。 她决定逗他玩玩。 “你所有家当全给我了，不怕我卷款跑路？” “跑路？跑哪里去？”江寒生故意装不懂的问。 “跑到你找不到的地方，到时候拿着一万块钱，我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一天我花一百，十天我花一千！” 江寒生笑了，“那不得三个多月就把钱全花完了？” 安宁：“……是哦！” 她怎么忘了，一万块虽多，真要花起来，不经花的。 虽说六十年代物价低，可再低的物价，也不乏奢侈品，高价货。 一条裙子二三十，一件棉袄三十块，一件毛绒大衣七十来块。 这么一算，一万块只够买几百件裙子，几百件棉袄，百来件大衣的。 坐吃山空，还是会破产啊！ “安宁，我现在工资加补助是八十七块，一年是一千零四十块，并且以后我工资还会涨！比起携款潜逃，从最有利的角度，是你留在我身边。 存折里一万块是你的，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用在我身上花一毛钱。我每个月工资八十七块是你的，只要管我三顿饭，我还能帮你干活儿，脏活儿、累活儿统统可以交给我。我还能宠你，爱你，保护你。你说，是不是这样更合算？”江寒生看向安宁，颇有几分诱惑的意味。 安宁光听他说着这些好处，这会儿两眼放光了。 赚了，她赚了。 钱是她的，人也是她的。 安宁太激动了，一个没忍住，抱着江寒生的脸，用力的吧唧一口。 江寒生盯着安宁看着，眼神过于炽热了。 她还在笑，“你是我男人，我孩子他爹，你对我好，我也会对你好的！你放心，携款潜逃这种蠢事儿，我肯定不干，我要给你生一堆孩子，把你这点钱，全榨干。” 江寒生：“随时欢迎！你想怎么榨都行，我随时奉陪。” 明明表情是正常的。 可这话从江寒生嘴里说出来，安宁怎么听，都觉得带了几分不正经！ 第300章 不怕苦 安宁将江寒生的军功章和存折，还有印章，都拿到房间藏进了床底下。 想着等过几天，家里柜子，家具多起来，她再将这些东西，收进系统商城。 不然现在藏，家里就这么大，地下地下埋不了，屋顶、屋顶藏不了，真要整个大变物件儿，不翼而飞，没准要吓到江寒生。 藏好东西，走出来，江寒生正蹲下身洗晚上吃饭的碗。 “今天和辛叔还有骆叔提了你上学的事儿，他们两个想让你从初一念起，到时候连读高中，四年之后，你和大家一样，参加矿区的招聘考试，先从学徒工做。两年后，再帮你安排转正。到时候，高中文凭，正式工作，城里户口，一起帮你解决！” 这是辛叔和骆叔两个商量之后的结果。 如果是按照这个趋势发展，安宁不用太辛苦。 每天按时去上下学就行。 认不认真，努不努力，都不重要！ 安宁：“我不想从初中念起，我想直接去高中，到时候考大学。” 江寒生挑了挑眉。 虽然不止一次听安宁说过要去念书，还要去考大学。 但事情毕竟没有到跟前。 如今，安宁旧事重提，对江寒生来说，意义完全不一样。 但即便如此，江寒生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和安宁说清楚。 “安宁，考大学的事情，你想清楚了？” “想的很清楚了！绝对不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很努力，很努力的学习！不给你丢人，也不给咱爹丢人！” 江寒生：“若是读书很辛苦呢？” 安宁：“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能吃苦，也不怕吃苦！再说，念书再苦，也不如那些下矿工人苦，也不如那些保家卫国的军人苦！千千万万的劳动人民，都是用劳动和汗水换取生存物资，我要是念几本书，背点课文就算苦了，那我也太娇气了！” “好，我相信你，一定是我们家第二个大学生！”江寒生嘴角弯起，脸上带着迷人的笑容。 安宁：“我知道，咱家第一个大学生是咱爹！” 江寒生点点头。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忙完这里，就来找你！”江寒生道。 安宁提了热水，去厕所洗了个澡。 每每到了这种时候，她又要千恩万谢，她家有独立厕所，独立水龙头。 不然这么晚，还得去公共厕所，公共洗浴间。 安宁洗完澡，刷了牙，躺在床上，乖乖等着江寒生。 等他上床，两个人抱在一起，睡得昏天暗地。 …… 隔天，安宁去矿区门口接安三毛和赵木匠。 两个是赶牛车出来，因为做隔断的材料，都要带着。 好巧不巧，拉板车的牛就是小花。 一见到安宁，小花就不停的冲她打响鼻，时不时的嘴里发出一声哞的叫声。 牛嘴还冲安宁的脸凑了上去，那股子亲昵劲儿，咋看，咋觉得不可思议。 安三毛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牛这么亲人的。 招呼都顾不得和安宁打了，就看起了热闹。 安宁摸了摸小花的牛头，好家伙，越来越壮实了。 “赵叔，三叔，辛苦了！”安宁扭头冲来的两位道：“你们吃早饭了吗？” “还没！”安三毛道。 他们出来的时候，天才刚亮一会儿。 安宁：“那正好，我早上熬了一锅南瓜粥，还炒了两菜，咱们吃饱了，再干活儿。” “行！” 安宁领着人，和看门的郑叔打了声招呼，牛车直接进了矿区，再直奔家属楼。 安三毛和赵木匠两个将原材料一袋袋的扛上三楼。 安宁把小花栓在了一个有草的地方。 一锅南瓜粥，一碟香肠，一碗猪油渣炒的老豆腐，再就是两个咸鸭蛋。 “你们城里，就是这么生活的？”安三毛随口问了一句。 “也不是，今儿情况特殊！平时该啃红薯啃红薯，该省的时候，也要省！毕竟家里只有寒生哥一个人拿工资。”安宁解释道。 安三毛听着这话，忍不住心疼起了侄女。 他倒是觉得，侄女还不如留乡下。 别的不说，至少吃这块儿，不必这么憋屈。 他们家菜管够的。 早饭吃过，安三毛和赵木匠两个，肚子都很饱了，休息片刻，就开始干活儿。 干活儿之前，安宁告诉他们，自己希望墙隔在哪里，门开在哪里。 然后哪里需要红砖水泥做墙壁，哪里只需要木板。 她说，安三毛和赵木匠两个做。 都是自己人，干起活儿来，默契度也高。 安宁原本想着自己还能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儿，帮点忙，结果安三毛和赵木匠两个都不让。 “你找个地方，休息去！要是有人问起来，我就说我是你三叔，帮你整整房子！”安三毛道。 “那我先出去转一圈，快中午的时候，我回来做饭？” “行，快去，快去！” 屋里放心交给三叔和赵木匠，安宁出去晃悠了一圈。 快中午，回来做个饭。 昨天的羊排，她切了一点下来炖了羊排。 有了主菜，再添几个配菜，做个鸡蛋木耳汤。 主食是红薯，还有玉米窝头。 饭做好，安宁单独给江寒生准备了一份。 所以不用等江寒生回来，安宁先喊干活儿的安三毛和赵木匠一起吃饭。 两个人之前就给安宁做过家具，赵木匠这人话不多。 安宁三叔是个话痨，什么都喜欢问一遍。 当然，免不得抱怨城里房子小。 本来就不大的房间，还给隔成四间。 他瞅着都难受。 可也没有办法，房子格局摆在那儿，不隔开，就一个房间有隐私可言。 往后家里要是再来人，另外一间房间，是完全暴露的。 不太方便。 安宁原定的，是五天将活儿干完。 但安三毛和赵木匠两个，都是勤快的主儿。 自从第一天摸清楚路线之后，从第二天开始，天不亮就出发。 已经是十月中旬了，天气一早一晚已经很冷了。 这两位，也没有耽误一点时间。 四天时间，就将安宁的活儿给干完了。 还贴心的每天都帮着将安宁乡下的东西，一点点的运过来。 安宁的大衣柜，两顶小柜子，书桌，等等他们都给运到了城里，还帮着安宁给扛上了楼。 第301章 想老太太了 不过四天时间，安宁家里大变样了。 之前怎么看，都觉得空荡荡的，一眼就可以看到整间屋子的尽头。 如今，多了家具，又把房间隔断之后，屋子看起来紧凑了不少。 当然，客厅依旧是客厅。 能放下餐桌，也能放下沙发。 不过目前安宁他们没有这东西，也没有这打算。 就像江寒生说的，该低调的时候，还是得低调。 大衣柜什么的，结婚的新人基本都有，他们自己也有，不算特殊。 但是沙发这种享受的物件儿，估计筒子楼里，没几户有。 等过几天，他们分了更大的屋子，或者离开矿区，再做好享受的准备！ 周五的下午，干完手头上最后一点活儿，安三毛得回去了。 前面四天相安无事。 安三毛还给安宁增添了不少笑料。 但今儿，他人肉眼可见的伤感了起来。 “宁宁，外头日子要是太苦了，你就回家，乡下啥都不如城里，但是房子够大，你想咋住，就咋住！” 安宁：“谢谢三叔！” “谢啥啊，你奶不在家，我们现在才知道，从前是占了多大的便宜！你二婶，你三婶她们做饭，都不如你奶做的好吃！以往家里的活儿，她们啥也不用管，那会儿还不懂珍惜呢！现在好了吧，啥都得自己干。洗衣做饭，看小孩儿，哎，家里没一地鸡毛算好的！ 你奶不在家，家里人气儿都淡了不少！以前你三叔我混蛋，总想着早点把你嫁出去，给家里腾地儿，现在觉得，还是你在家那时候好！家里多一个人，又热闹几分！” 说起老太太，安宁也想她了。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安宁为了不打扰她，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她也是时候，问问她奶的情况了。 “对了三叔，明儿你和赵叔不用过来了，但是工钱还是照给！你们明儿在家里好好休息一天。”安宁道。 “那哪行啊！不干活儿也有工钱领，这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安三毛道。 “三叔，这道理，都是人说的，再说了，你和赵叔两个这几天太辛苦了，别说五天，换成其他人，七八天都有可能。 你们为我好，帮我干活儿，我不能还占你们便宜啊！就这么定了啊，这几天的工分，记得让王会计加上，另外工钱我都给大队长了，你们自己那份，现在就去领，别等到年底算账，怪麻烦的！” 安宁越说这些，安三毛越是舍不得。 又想着让安宁回家。 “宁宁，我瞅着其他人，也有一个人在矿上的。要不你让寒生天天吃食堂，你跟我们回家算了，板车空空的，完全能载你一个！” 安宁哭笑不得，“三叔，你这样挖江寒生的墙角，他知道吗？” “这咋算挖墙角？不算！”安三毛打死不承认。 他才不管那小子呢！ 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做梦！ 安宁抬手看了看时间，“三叔，江寒生快回来了，要不这话你和他亲口说说？” 安三毛：“……不了，我先回去！” 安三毛跑了。 跑的比什么还快。 一看就是个敢挑拨离间，又不敢当面的。 晚上江寒生回来，还特意问起了安三毛和赵木匠。 安宁告诉他，“他们回去了，今儿的活儿干完了，明天也不用来了！哦，钱和工分让他们找大队结去了！” 江寒生：“三叔有没有说什么？” 安宁：“说了，让我回去住乡下，让你一个人吃食堂！” 江寒生：“……” “放心吧，我拒绝了！要不然，现在已经在乡下吃晚饭了！” 江寒生松了口气。 这三叔什么都好，就是背后挖人这一点不好。 “对了，我明天想去邮局给老太太打个电话，后天又是休息日，咱们看是去辛叔和骆叔家一趟，还是去县城看看电影，吃个饭什么的。” 虽说约会这事儿吧，老夫老妻的了，可有可无。 可感情这东西，有时候就是在这些可有可无中不断加深的。 安宁也想和江寒生多走走，多看看。 “明天晚上去辛叔和骆叔家，后天去看电影。”江寒生道。 “好啊！” 到矿区来快两个星期，安宁基本没干什么正事儿。 如今，家里这点事儿，全弄完了，她也是时候整点正事儿了。 江寒生告诉她，中午的时候，他遇见了辛叔和骆叔。 他简单说了一下，安宁入学的事儿。 那两位，听说安宁有大志向，想要考大学，当即就同意了。 还说让安宁好好看，到时候学个英文专业什么的，矿区好些设备，都是从国外进口的。 有些纯英文字，矿区没几个人能懂，还要从沪上请会英文的工程师过来。 外来的和尚，好吃好喝的招待，回头时间到了，屁股一拍走人了。 等下回遇到问题，打电话过去，都不接了。 总之，辛叔和骆叔两个，急需文化人。 急需会英文的文化人。 英文安宁倒是会，但是这玩意儿，不能轻易泄露。 指不定，就被当成特-务，被抓了。 安宁现在能说自己识字，也亏了家里老太太是个认字儿的。 当然，江寒生也能识字。 安宁当初买书的时候，就做了准备的。 厚厚的小说，她时不时的会拿笔标注。 再装模作样的翻翻新华字典，写上拼音。 江寒生有时候也会翻她看过的书。 这种情况下，他从未怀疑过安宁。 只以为她十分好学，又加上老太太的缘故，是以比村里那些文盲，要好太多。 …… 隔天，安宁早早去邮局。 等着排队打电话的不少。 不过都是速战速决，几分一分钟之内搞定。 没办法，这电话费也贵，没人像后世几十年后的人一样，打电话就是煲电话粥，几个小时，都有说不完的话。 现在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钱。 很多的钱！ 安宁先是打到吴老爷子所在的芙蓉市第一国营饭店。 那边接了电话，立刻将话捎带给了吴老爷子。 吴老爷子换了衣裳，马上回了家，把老太太带到国营饭店给安宁打电话。 第302章 亲戚给寄了东西 “喂，宁宁，是你吗？” 电话里头，传来老太太的声音，安宁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汹涌出来。 稳住情绪，安宁才开口，“奶，是我！” “宁宁，你最近还好吧？去城里了吗？有没有好好吃饭？钱够不够用啊，有没有人欺负你？安大可那老兔崽子呢？有没有问问你情况？你们遇上了吗？” 老太太这一连串的问候，让本来情绪就不稳定的安宁，直接绷不住了。 “奶，我想你了！”安宁嗡声嗡气道。 “我也想宁宁了！我和你大爷爷说好了，过几天就回来了，你再忍几天，到时候奶给你做好吃的。” “不着急的奶，你好好在大爷爷那儿多玩儿几天，我这里啥都好！”安宁道。 电话那头，老太太叹了口气，“我这几天啊，这心里总觉得不得劲儿，总觉得有啥事儿一样。” “奶，你不舒服？病了？有没有去医院看看？”安宁焦急询问。 “没病，就是太想你了！”老太太老实说。 就算孙女嫁人，那也是本村。 老太太想孙女了，慢悠悠的走过去瞅瞅，一瞅心里都舒坦了。 如今这都快半个月没见了，老太太心里能舒坦才奇怪了。 --奇＠ 书＃网￥ q i ＆ ＆s h u ＆ # 9 9 ＆. c o m-- 安宁没掉出来的眼泪，硬生生给逗回去了。， “奶，你这话说的，搞得我以为你病了一样！” “哪能病啊，吃嘛嘛香！再说，还有你大爷爷照顾呢，我好得很！宁宁，你还没说，你们去没去城里？” “去了，房子也分好了，昨儿才让三叔和村里赵叔帮着将房子做了隔间，等奶你回来，就有单独的房间住了。” 老太太听了这话，自然是高兴的。 她又道：“你大爷爷说，你那些表叔、表婶给你寄了东西，有吃的，有用的！得有不少东西呢，改天邮局通知你，得让寒生推单车去驼！” 安宁：“他们给我寄东西了？” “可不咋滴！说是回去之后，就寄了，差不多也得到了吧！” 安宁之前还想着，怎么找理由，把自己商城买来的那点东西，变成自己的。 如今，现成的法子，不就在跟前了吗？ “奶，我也有点东西，能不能给他们寄啊？” “当然可以！不过你和寒生手上那点东西，还不够自己吃的吧？心意到了就行，你大爷爷也说，他们给你的啥，你就拿着啥，甭和他们客气！” 安宁：“好勒！奶，你回来提前告诉我，我去接你。” 老太太：“不用你接，我自己会回来。” “奶……” “放心吧，是你小虎哥说要送我，你们就不用再跑一趟了！”安老太道。 “奶，我小虎哥咋样了？” 算算日子，这也快半个月了，纤瘦霜应该起作用了才是。 不过吴小虎那身材，估摸着最少得四五个月才能瘦的匀称。 “瘦了！” “真瘦了？”安宁很激动。 “那小子吓坏了，说自己天天不停歇的吃，还瘦了，指不定是病了，昨儿还在嚷嚷，说要去医院看看，是不是人快没了！” 安宁：“……奶，您帮着劝着点，让小虎哥少吃多运动，瘦了是好事儿，犯不着夸张到要去医院！” “我也是这么说的，你大爷爷还锤了小虎几拳，说他瞎浪费钱，正事儿一件不干！”老太太道。 “啥正事儿不干？” “你大爷爷托人给你小虎哥介绍对象，他一个不肯去看，说啥嫌太麻烦。宁宁，你大爷爷在旁边说，让你把电话打到你小虎哥那儿，劝劝他。” 安宁：“电话号多少？” “你等下啊……” 安宁得了吴小虎单位后勤处的电话，打了电话过去。 也是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吴小虎回电话。 和老太太说话，安宁还能听点正经内容，到了吴小虎这儿，完全没个正形。 “喂喂，是妹妹吗？” “是我！” “太好了，妹妹，你可算是联系我了！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 电话里的吴小虎带了哭腔。 安宁：“瘦了而已，不至于要死的！” 电话那头的吴小虎沉默了半秒开口，“你咋知道我瘦了的？” “猜的呗！我上回不是给你用了那个霜吗？你有运动吧？” 吴小虎：“有的！” “那你瘦了，不就正常了吗？” “可我每天都吃了很多。” “吃的多算啥，我说了，你放心吃，每天锻炼个把小时，很快就瘦下来了！” 吴小虎突然委屈巴巴的，“不瘦行不行？” “当然不行！” 开弓哪有回头箭，纤瘦霜都抹了，还有后悔的。 这是看不起外星人，还是看不起她呢？ “那我咋办啊？我现在还是觉得胖了好！”吴小虎哭唧唧。 “想胖？那我给你寄点吃的？”举着电话，安宁用力的眨了眨眼睛。 她这表哥，也可以寄点东西的。 “寄啥？” “地瓜干行不行？高粱面行不行？”安宁故意逗他。 “那算了，还不如我们食堂生活好呢！再说，我现在也吃不下！” 安宁：“吃不下？那太好了，你会瘦的更快的！” 吴小虎：“……” “小虎哥，还有件事儿……” “你说！” “你还不找对象啊？” “不找！”吴小虎态度坚决。 “真不找？” “打死不找！” 安宁：“哦，那没事儿了，我先挂了！” 吴小虎：“……” 电话挂断，安宁心情大好。 她决定了，在附近转个圈，再挑个没人的地方，从商城里那点东西，再回头来邮局，给家里亲戚挨个寄点东西。 信也得寄。 至于内容，她完全可以指明要和亲戚们交换啊。 比如她用咸鱼干换海产品。 用腊肉，腊肠，辣鸡之类的，换些七七八八的票。 到时候，只要是表叔，表婶，表哥们寄来的东西，江寒生还会担心她被抓吗？ 绝对不会！ 安宁四处转，瞎晃悠。 就算是小巷子，也不放过。 现在治安好的很，没几个犯罪分子，忒安全。 安宁心里才得意治安好，不远处的巷子里，正发生着让她打脸的事儿。 一个身穿灰色长衫，下身一条黑色补丁盖补丁薄裤子，眉毛稀疏，年纪约莫六十岁上下的老大爷，佝偻着身子，走路一瘸又一拐的。 第303章 救了个人 老大爷身边一个长相眉清目秀的年轻女孩儿。 女孩儿一头乌黑的短发，二十岁上下的年纪，穿着一件格子毛呢大衣，打扮时髦。 一双杏眼中，满满都是对老大爷的关心。 眼神时刻注意着老大爷的脚下。 而老大爷嘴里也不停的冲身边短发年轻女孩儿说着道谢的话：“小姑娘，谢谢你，要不是你肯把我从地上扶起来，又送我回家，我肯定死在路上了。” 短发女孩儿摇头，“大爷，您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您家到了吗？” “还没，还没，还在前面，就在前面一点点！” 短发女孩儿乖乖的跟着老大爷。 直到他们又走了一条小巷，前头再也没了路。 短发女孩儿面露惊讶，“大爷，这……这是你家？怎么没路了？” 之前面露慈祥的男人，这会儿不仅换了一副表情，之前佝偻的身躯，和一瘸一拐的腿脚，竟也瞬间恢复了正常。 此时，老头看向短发女孩儿的眼睛里，泛着让人恶心的绿光。 他退到女孩儿身前，拦住他们来时的路。 老头一脸猥琐道：“小妹妹，刚刚忘了问你，你多大啦？怎么这么会心疼人啊？我就是随便在路上躺一下，你咋这么贴心，就过来扶我了？是看上我哥哥我了吧？” 六十岁上下的年纪，自称一个二十岁少女的哥哥。 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短发少女此刻已经吓得脸色惨白，嘴唇也一片乌青。 她一边瞪着老头，一边后退。 直到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 直到她退无可退。 “你别乱来，你要是对我做什么，公安同志不会放过你的！我爸，我妈，也不会放过你！” 老头笑得更猥琐了，“这种事，我不吃亏，吃亏的是你，你要是敢宣扬出去，往后就没人敢娶你了！到时候你一个臭破鞋，谁要你？” 短发女孩发出一声尖叫，一边挥舞着手，“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喊人了！” “你喊啊，喊破喉咙也没人救你，我刚刚观察过了，这附近没人，只有咱们俩！” 随着老头越来越靠近。 短发女孩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再也不要做好事了。 她再也不要帮别人了。 哭声越来越凄厉，老头不耐烦了。 “你再哭，老子弄死你！乖乖的把衣服脱了，不然老子要你的命！” 短发女孩儿还是哭。 老头气急，抬起手，对着女孩儿就要一个巴掌下去。 也是这时候，他身后传来一声爆喝。 “住手——” 老头听到声音，一转身，喝住自己的是个年轻女孩儿。 模样比眼前这短发少女还要好看，皮肤白的跟雪一样。 老头见状，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了。 “哟，又是个好看的小姑娘。哥哥我今天运气咋这么好呢？一下子遇到两个！” “哪里来的老流氓，光天化日之下，敢欲行不轨！” 此刻的安宁，心底肠子都快悔青了。 她才说，这时候治安好。 现在倒好，她随便走个小巷，就遇上一个老流氓。 还要调戏人家小姑娘。 “臭流氓？这是在喊我吗？哥哥我喜欢！”老头一边朝安宁走过来，一边贪婪的看着安宁胸前。 安宁：“闭上你那臭嘴，再敢上来一步，我弄死你！” 安宁说话的时候，一只手背到了身后。 老头见她赤手空拳，又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大着胆子，朝安宁的方向过来。 倒是那短发少女，这会儿拼命冲安宁摇头，让安宁赶紧走。 不用管自己。 等到老头走到安宁面前，她突然惊呼，“妹妹，你干嘛躲人家后面搞偷袭呢？” 老头回头的那一刻，安宁背在身后的那只手，竟举着一块石头，她毫不犹豫的朝着老头脑袋上砸去。 老头只感觉后脑勺一下剧痛，他摸了摸头，一手的血。 头一昏，不甘心的往地上倒去。 安宁扔了手里的石头，对着躺在地上的老头，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老头一阵哀嚎，冲安宁求饶。 “饶命啊，小姑娘，我错了，我错了，饶命……” 安宁不管那些，直接将人打的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 此时的短发少女，已经吓得不会说话了。 呆呆的看着地上躺着的人，又看看眼前的年轻女孩儿。 “别愣着了，先过来帮忙，把这老头捆了，咱们一起去公安局报案！这种渣滓，留在社会上，也是个祸害！” 短发少女走上前，却见救她的女孩儿，解下腰间的裤腰带，蹲下身，使了吃奶的力气，要去缠老头的手脚。 她也加入其中。 “我……我叫宋莹。谢谢你救了我。”短发少女结结巴巴的开口。 安宁点了点头，手上的动作，半点没慢。 她知道这是宋莹。 上回去乒乓球场打球，她们几个少女买了她裙子。 给了钱，又给了票。 只是那会儿，安宁还没瘦，胖乎乎的。 如今宋莹没认出她，再正常不过。 倒是安宁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宋莹自己的身份。 若是说了，卖裙子这事儿，怕也绕不开。 安宁思索了一下，决定装不认识。 “同志，你……你不怕吗？”宋莹鼓起勇气，冲安宁道。 安宁：“一个老头，有什么好怕的？倒是你，年纪轻轻的，一点忧患意识都没有吗？你一个年轻小姑娘，怎么会被这么一个老头骗的？他博同情了？还是说了啥话，道德绑架你了？” 宋莹擦了擦眼泪，没说话。 今儿是工作日，宋莹要来邮局办点事儿。 还没到邮局，路上遇上一个老大爷。 老大爷躺在地上，捂着腿，呻吟的厉害，宋莹好心去扶人家。 老头说的也可怜。 她信了老头的话，好心送他回家，谁知道会摊上这种事儿。 安宁没有劝她的意思。 年轻小姑娘，还是不能随便相信别人。 现在吃点亏，比以后吃大亏强。 “好人是不是不能当啊？”宋莹好半天，才委屈巴巴的憋出一句话。 安宁将人绑好，绑成一个四脚朝天的乌龟形状。 拉着宋莹跑出没人的小巷。 第304章 好说的不能动手的 安宁带着宋莹直接去了县公安局。 一路上，谁也没求助。 谁晓得，那老头有没有同伙，万一她这一求助，刚好是老头同伙，到时候羊入虎口，她和谁说理去？ 信谁也不如公安叔叔靠谱。 一进公安局，安宁就冲进门的地方，站着的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年轻公安道：“公安同志，有人耍流氓，大白天调戏年轻小姑娘，欲行不轨之事。人现在被控制了，还要麻烦你们派人跟我们去一趟，把坏人给抓回来！” 安宁说完，年轻公安还没说话，倒是角落里，一道男声响起。 “嫂子，你是安宁嫂子？” 这声音中带了几分试探和不确定。 没办法，他也不太确定，眼前瘦弱的小姑娘，是不是他那好兄弟的媳妇儿。 瞧着有点像，可是又不太像。 但是声音特别像！ 不，可以说一模一样。 安宁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男人走到安宁面前。 安宁看着眼前的人出声道：“韩……”二狗？ “嫂子，是我韩卫国！”韩卫国笑嘻嘻的冲安宁道。 然后又指着瘦下来的安宁，“嫂子，你怎么这样了？” 大庭广众的，安宁也不能细说，只道：“一言难尽，待会儿有机会再说！” 韩卫国只以为安宁跟着江寒生受了苦，这会儿不免有些同情安宁。 又忍不住在心里暗暗骂江寒生算什么男人。 好好的胖媳妇，咋还给养成瘦媳妇了？ 对得起之前从他这里打包回去的饭菜？ 他承认，瘦了的安宁比胖的安宁好看。 可这也忒不地道了吧？ 哪有娶个媳妇儿回家，还让人家变瘦的？ 莫不是吃的，全让老江一个人吃了？ “你们认识啊？”年轻公安看向安宁和韩卫国二人。 韩卫国：“这是老江她媳妇儿！” 年轻公安看了安宁一眼，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惊讶，冲她点了点头，喊了一声嫂子。 安宁估摸着，又是江寒生的认识的人，也礼貌的笑了笑。 “你们刚刚说，有人对你们耍流氓？”年轻公安问。 “没错，先是差点欺负了这个小姑娘。”安宁指着宋莹，“我恰好经过，那老流氓想两个通吃，连我被我痛扁了一顿，现在我们把他捆好了，就等着你们上门去抓人了！” 韩卫国闻言，怒道：“这……胆子也太大了！老许，我和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人渣，敢在我们平县行凶！敢欺负我……我们平县的女同志。” 年轻的许公安点了点头。 和值班的人说了几句话。 四个人赶去抓那个老头。 他们去的时候，地上一摊殷红的血，是那老头的。 那老头这会儿醒来了，瞧见穿着白色制服的公安同志，竟然一副见到亲人的模样。 然而，当他看到安宁的时候，脸上立刻露出惊恐的表情。 “救命……公安同志，救命啊，这臭丫头打我，无缘无故的打我。” 老头说着，嘴里还吐出了一口鲜血。 见这老流氓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污蔑自己，安宁气的抬脚就要踹。 韩卫国赶紧拉住安宁，“嫂子，嫂子，你别动手！” 他一边拉着安宁，一边冲许公安道：“老许，你把嫂子带到一边好好安抚情绪，可不能让她动手，这可是犯错误，绝对不允许。” 许公安点头照做。 等他们一走出小巷，韩卫国当着宋莹的面，直接一脚踹了上去。 他可不是安宁，拳打脚踢，也只是把人打得晕死过去，还有醒来污蔑造谣的可能。 韩卫国这一脚又一脚下来，直接打的老流氓连哭着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最后，韩卫国踩着老流氓的脑袋，威胁道：“你要是再敢乱污蔑人，当心你的小命！” 老流氓哪里还敢，奄奄一息的，呜咽不停。 韩卫国做完这一切，看向宋莹，“刚刚，你什么也没有看到对不对？” 宋莹傻了眼，呆呆的点头。 那边，许公安好一通安抚安宁的情绪。 其实就是让安宁不要生气，也不要乱来。 公道自有他们帮着讨回。 安宁态度也很诚恳。 乖乖认错，“公安同志，我知道错了，肯定不会动手了！但之前那老流氓的伤，我可以解释的，我那是正当防卫！他一个男人，欺负我们两个小姑娘，我也是没办法，不动手，就吃了大亏了！” 许公安点点头，“我知道！” 两个人回去找韩卫国。 瞅着地上，半死不活，又昏了过去的老头，许公安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昏了？” 韩卫国一脸无辜，“不知道，可能在地上躺太久了，冻昏过去了！” 人昏了也好，省的抓的时候，还要挣扎。 韩卫国和许公安也顾不得其他，扛死猪一样，将人扛到了公安局。 韩卫国不是公安的人，所以其他事儿，不用他参与。 只要陪着安宁和宋莹将笔录做完就行。 由于人还没醒，而且情况有那么‘一丁点’严重，好像断了几根肋骨。 许公安为了案子能够顺利办下去，直接将人带到医院去治疗了。 等老头醒来，做了笔录，把罪名定了，就送去坐牢。 至于安宁和宋莹两个，留了家庭住址，之后还有事儿，许公安会上门再找她们了解情况。 从公安局出来，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韩卫国道：“嫂子，难得能遇上，你和你朋友一起，我请你们去国营饭店吃个饭，顺便再和你了解一下情况！” 宋莹见状连忙开口，“我请你们吃饭吧！就当是谢谢安宁同志和韩同志的救命之恩！” 安宁：“不用，不用！我请你们。” 上回她卖衣服给宋莹她们，本来就小赚了一笔。 如今请顿饭，也无可厚非。 韩卫国笑了，“你们两个女同志就别和我争了，还是我请你们！嫂子，这面子，你总要给我的吧？不然老江那儿，没法交代我！” “太客气了！”安宁道。 “嫂子，就这么定了啊，走，去吃饭去！” 韩卫国坚持请客。 宋莹和安宁都不好意思拒绝，便跟着一起去国营饭店。 第305章 一孕傻三年 到了国营饭店，韩卫国问安宁，“嫂子，你要吃什么菜？” 安宁：“我随便都行！” “宋同志呢？”韩卫国问。 宋莹指了指自己，不确定的开口问：“我吗？” “不错！喜欢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最好多说几样菜，这国营饭店，还不一定有。” 韩卫国态度和善，哪里还有之前用脚踹老流氓时候的狠辣劲儿。 宋莹脸有些微微发红，她道：“我和安同志一样，随便什么都行！” “那好，那我决定吃什么！你们两个先找个地方做着等我，主食馒头可以吧？” 安宁和宋莹同时开口，“行！” 韩卫国去排队点菜，安宁和宋莹两个找地方坐好。 坐下之后，宋莹冲安宁道：“安同志，今天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我……” 宋莹不敢继续说下去。 安宁：“你都说过好多回谢谢了！不用这么客气。” 宋莹摇头，“不，还是要谢谢你的。” 小姑娘很坚持。 安宁知道今天她也吓坏了。 想着自己还有一个问题，没回答她。 安宁这才开口答起了之前的问题，“其实好人不是不能做，只是得分事情和时候。就好比今儿这情况，路上一个摔倒的老头，你扶没问题，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这么做，但是你扶他就行了，犯不着送他回家。 特别今天还只有你一个人的情况下！如果他情况要是真的很危急，你可以去公安局喊人，公安同志很乐意为人民服务。又或者喊年轻力壮的男人，送他去医院，就算这老头是坏人，人家身强力壮，完全可以对付那老头！” “我……知道了！”宋莹自责的低下头。 “当时没想到那么多对不对？”安宁道。 宋莹点了点头。 “那就从这件事之后，多想想！毕竟，坏人脑门上，不会写坏人俩字！再以后，做好事之前，想想结果是不是自己能承受的！”安宁道。 宋莹整个人都是蔫蔫的，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 安宁从宋莹的穿着打扮，就知道这姑娘家里条件不错。 自然是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的。 若是一辈子遇到的都是好人也就罢了。 万一遇到坏人，骗点钱财，倒也算是上天庇佑。 要是今儿这情况，她不在，或者让那老头得逞了，这算是不算是一辈子的阴影？ 不过她也见不得宋莹这般的颓废。 安宁忍不住开口：“今天遇到这种事，其实有一点，你还是值得表扬的！” 宋莹终于有了点精神，她看向安宁。 “遇到事情，知道大喊大叫！比吓得不会说话强。” 宋莹：“我那会儿，其实吓坏了！” “没事，都过去了！就当是人生路上，一场宝贵的经验！往后，遇到这种事情，你也不会贸然一个人上前了对不对？”安宁道。 宋莹点点头。 “今天就算是老天爷给你上了一课！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附近的？”安宁随口问了一句，就像是朋友拉家常一样。 宋莹很信任她。 不单单是之前，她救了自己。 宋莹总觉得，眼前的人给自己的感觉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让她忍不住，将自己的事情，告诉眼前的人。 “我去邮局给我同学寄信，她在外地念大学，我每个月都会给她写三封信！” 安宁知道，宋莹嘴里的同学是秦茹。 那个一米七二，乒乓球打的很好的大学生。 “她还好吧？这个时候首都应该挺冷的。”安宁顺嘴接了一句。 对面的宋莹突然安静了下来，她看着安宁，眼神越来越奇怪。 安宁：“……你看着我做什么？” “我没和你说我同学在首都！” 安宁：“……” 一孕傻三年，她这是开始了吗？ 安宁举起手，“好，我坦白！我们其实认识。” 宋莹脸上写满了不置信。 她不记得，自己见过眼前这位。 准确的说，她长得这么好看，如果她见过的话，一定不会忘记的。 安宁挽起自己左手手腕，露出那块英格纳手表。 “这你总记得吧？”安宁晃了晃手腕上的手表。 宋莹死死盯着那块英格纳，终于是想起来了。 “是你，乒乓球场打赢了茹茹的！你……你怎么变化这么大？”宋莹满脸不敢相信。 安宁冲宋莹眨了眨眼睛，决定和她开个玩笑，“不是你说，少吃点，没事的时候，多出来走走？我听你的，就瘦了啊！” 宋莹信以为真，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太好了，没想到，真的管用。”宋莹很激动。 安宁见状，也不好意思再说事实。 罢了，就让宋莹这么以为吧！ 更何况，减肥的真谛，本来就是少吃多动。 打从知道安宁是自己见过的人，宋莹最后一点拘谨没了。 主动和安宁提起了秦茹还有买过安宁衣服的那几个同学。 “茹茹一直和我们说，让我们找到你，有事没事，叫你一起玩儿。她要是知道，我真的找到了你，今天还让你救了，她肯定觉得很神奇！” 宋莹现在只觉得和安宁很有缘分。 从一开始的手表，到之后乒乓球台的相遇，再到今天。 或者说，上天让她和安宁相遇，就为了让她在今天拯救自己。 宋莹：“我们两个以后是朋友了对不对？不，不止我们，还有茹茹她们。” 安宁：“当然！” “明天放假，我也不上班，我叫上我那几个同学我们一起出去玩儿？我们去市里？” 宋莹并不是一个内向的姑娘。 不熟悉的时候，你觉得她话少。 可熟悉之后，你会发现她很真诚，话也很多。 安宁：“明天不行！明天我可能有事儿。” 宋莹一脸失落，“那好吧！对了，你现在是住在城里吗？能不能告诉我，你家的地址？我要是没事，就去找你。我家在八门街49号！” 安宁：“矿区11号家属楼。” “你在矿区工作？”宋莹脸上多了一道惊奇。 宋莹知道矿区。 但是那里头，职工大多数都是男人。 一大半都要下矿的。 安宁知道她误会了，赶紧解释，“我爱人在矿区，我就是个小米虫，跟着他白吃白喝的！” 第306章 女人之间的友谊 “你爱人对你好吗？”宋莹问。 “很好啊，都让我做米虫了，能不好吗？”安宁半开玩笑道。 宋莹虽有犹豫，但还是开口，“我妈说，女同志就算结婚嫁人，也得有自己的事业，就算不是正式职工，一个月十几块钱，也要有工作，不然会很可怜的。” “怎么个可怜法？”安宁好奇问。 “你想啊，你有工作，有钱可以自己随便花对不对？要是你没有工作，整天只围着男人和孩子转，想买什么东西，都得伸手要钱。万一男人不高兴，一分钱不给，你日子是不是很难过？” 安宁点头，“没错！” 伸手要钱不行，家里存折，得拿在自己手里。 “宁宁，你……要不去找个工作？你要是不介意去做学徒工，我问问我妈妈，能不能给你介绍工作。虽然是学徒工，但肯定不会克扣你工资。” 宋莹倒是热情。 想起她才问过安宁，是不是好人不能做，如今又对着安宁掏心掏肺，连工作都介绍上了。 安宁：“我暂时还不急着找工作。” 一听这话，宋莹急了。 “宁宁，工作的事情，不能等的，万一你生了孩子，有了牵绊了，找工作更难了！”宋莹着急的很。 宋莹的出发点是好的。 完全没有错。 不过她不知道安宁是农村户口。 像沈招娣这样，学徒工做了六七年了，转正之事遥遥无期。 做的活儿，一点不比正式职工少。 但是待遇什么的，就因为没有户口，所以比正式职工差了不止一倍。 这条路，安宁一开始就没打算走。 不过宋莹既然提到了，安宁也不打算骗她。 安宁：“我不打算工作，我打算去念个高中，考个大学。” “考大学？”宋莹一脸惊讶。 随即又露出羡慕之色。 大学她考了，但没考上。 她们这群同学里，如今就只有秦茹去首都念大学。 宋莹的工作，是家里人一开始就安排好的。 医院宣传科，平时帮着安排医院医护人员学习，同时也对外做些医院宣传。 工作简单，事儿也不算多。 一个月工资是三十六块六。 目前她对自己的工作挺满意的，能学的东西有很多。 当然，她最遗憾的，还是没考上大学。 安宁：“没错！我要考大学，之前年轻不懂事儿，觉得念书哪哪儿都不好，后来我想清楚了，只有读书，才能学到更多知识，为社会做贡献！” 本来只是羡慕安宁的宋莹，这会儿看向她的目光，直接变得崇拜了。 “宁宁，你一定可以的！对了，你要念高中，有没有课本和资料？我和还有茹茹，之前我们都准备了好多资料，如今除了茹茹，我们都有工作了，那些书，我全送给你吧！” “啊？” “你别和我客气，你今天救了我，又和我是好朋友，这些书，送给你一点也不可惜！” 宋莹打定主意了，她要帮安宁！ 要是安宁考上大学了，她也会替她高兴的。 两个小姑娘说的起劲儿，韩卫国端着装菜的托盘来了。 两个托盘，三菜一汤，外加五斤二合面馒头。 三菜里，两个荤菜，一个猪头肉，一盘大棒骨炒酸菜。 光从点菜来看，韩卫国是真大方。 “嫂子，你们刚刚在聊什么？我端菜走过来，看你们两个一直在笑。” 安宁：“莹莹说要送我几本书，我想着不用花钱买了，在那里傻乐呢！” 宋莹则开口：“宁宁要考大学，我送她书，要是她考上大学，我也高兴！” “你们两个这是一见如故啦？”韩卫国笑了。 这小姑娘家家的友谊，来的这么快吗？ 他和老江，怎么也是一起做过任务，在一个训练场流过血，流过汗的。 安宁和宋莹相视一笑。 谁也没提之前她们就认识的事儿。 “不说了，你们赶紧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对了，小嫂子，你们待会儿吃完不逛了吧？”韩卫国问。 安宁摇头。 她本来就没打算逛街。 就是想去邮局给那些表叔表婶，表哥们寄东西。 宋莹：“我想去邮局。” 她信还没寄出去。 茹茹一直嚷嚷着训练枯燥，每个月就靠她的信打发日子。 她要是不在今天寄信，那边晚收到信，茹茹又该打电话问了。 韩卫国：“那就先送宋同志去邮局，然后送宋同志回家，再然后嫂子我送你回家！” 安宁：“送莹莹回家就行，我自己回去！” 安宁知道韩卫国是好意。 可今儿还是工作日，谁知道他下午有没有事儿。 韩卫国：“嫂子，平常时候就算了，今儿我必须安全送你到家，另外还得见见老江！他工作应该落实了吧？你们现在住城里来了？” 安宁：“在矿区！” “矿区？家属楼？你们就分房了？”韩卫国一脸不敢相信。 按照他之前推断的，老江最快也得等两年。 他也没分房，不过他租了县城老乡四合院里的三间房，一间他住，一间他娘住，还有一间他们放了不少杂物。 厨房和厕所都是公用，一个月租金是两块钱。 安宁：“具体的我不太清楚，反正现在住进了家属楼。” 韩卫国：“那就是了！还是老江有本事，不过他现在一工作，应该也忙起来了。” 之前还能约着吃个饭什么的，如今怕是只能休息日见面。 安宁没说太多家里的事儿。 到时候让韩卫国问江寒生去。 韩卫国也是个话痨外加管家婆。 安宁不怎么吃别的菜，要吃，就只夹酸菜。 就听见韩卫国道：“嫂子，你怎么只夹酸菜？多吃肉！” “宋同志，你也是，你们女同志怎么都只吃青菜？这样是不会长肉的！” 安宁和宋莹你看我，我看你。 她们还就不想长肉。 长肉了，穿衣服不好看。 见安宁和宋莹两个，还是不动。 韩卫国又去要了一双干净的筷子。 猪肉头，大棒骨，直接往两个人碗里夹。 非看着安宁和宋莹两个吃不下了，他才不紧不慢的就着碗里吃剩下的那点菜，吃起了馒头。 吃饱喝足，韩卫国将没吃完的馒头用饭盒装好。 第307章 送安宁回家 韩卫国按照之前计划好的，先送宋莹去邮局，再送她回家。 之后，和安宁一起去矿区。 路上，韩卫国还特意问起了安宁怎么瘦了这么多。 安宁回答：“之前胖着不健康，走路也气喘吁吁的，后来减了点肉，现在好了很多了。” 韩卫国看她，差点忍不住开口，这哪里是减了一点，分明是减了很多。 要不是他眼睛毒辣，还这真没办法分辨出来，之前的和现在的是同一个人。 “是老江让你减的？”韩卫国问。 “不是，我自己！他觉着胖点好。”安宁道。 韩卫国听到这里，便也明白，之前是自己误会了老江。 幸好，还没用这事儿嘲笑她。 “韩……” “卫国，嫂子叫我卫国就行！”韩卫国道。 “卫国同志，你在县城一个人住？”安宁问。 “和我奶奶一起！之前老太太在乡下一个人，我分到县城之后，就带她一起来了城里！” 老太太和韩卫国也是靠韩卫国的粮票本。 和江寒生一个月粮四十五斤，油八两不一样。 韩卫国粮食一个月就三十八斤，油是四两。 不过他当兵那会儿的各种票证，每个月都攒着。 快过期的时候，就和人家换下一年的。 虽然有所损耗，但总归也是一笔财富。 不过他那些东西，属于消耗品，做吃山空，迟早有消耗完的一天。 安宁和韩卫国见了两面。 已经对这个人有了大概的了解。 总结下来就两字——很好！ 可惜是个男同志，要是个女同志，她一定介绍给她小虎哥。 安宁：“卫国同志还没找对象吧？” 韩卫国：“没！” “不找吗？”安宁问。 “单位有人介绍，不过都没成！” “为什么？” 按理，韩卫国人好，又孝顺，又是城里户口，不应该是抢手货吗？ 韩卫国：“瞧不上我！” “嗯？” “老太太我结婚后，也得跟着我一起。等于人家女同志嫁给我，就要帮我养奶奶，人家不愿意！” 安宁：“可你没结婚之前，也养着老太太啊，不能因为结了婚，就不管老太太了吧？” 韩卫国也是这么想的。 他奶奶也不白吃饭。 洗衣做饭，样样都在行。 就是年纪大了，不像城里人，每个月都有商品粮领。 “反正就那样吧，找不找，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想占人家女同志的便宜。” 像韩卫国这情况，肯定不能再找乡下姑娘了。 要是找乡下姑娘，要不那姑娘带着老太太去乡下一起生活。 要不一家三口人，全吃韩卫国的。 这就算了，将来生孩子，又是一连串的孩子要养。 这么一算，安宁觉得，要不是自己有个交换商城，江寒生和她结婚，妥妥的亏了！ 亏大发了！ “其实，也谈不上亏不亏的！两个人结婚过日子，总有牵绊的，要是都想着自己不吃亏，日子是很难过到一起的！”安宁道。 “嫂子……”韩卫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还是第一回，听到有人告诉自己这些话。 安宁：“要是有人介绍你相亲，你还是去！成不成另说，指不定缘分就在这里头！老太太是你奶奶，你结不结婚，她都要吃喝，不能说你结了婚了，老太太就不是你奶奶了！ 人家真考虑和你结婚过日子的，自然会想清楚这一茬！再说人也不是无缘无故长大的，总有人养了小，才能正常的长大。 不然各个都在还小的时候，就夭折了，哪里还有什么以后可言！卫国同志，我相信以你的人品，肯定能找到一个好姑娘的！” “那我就承蒙小嫂子吉言！” 到了矿区，安宁领着韩卫国去了家里。 因为要避嫌，所以安宁是开着房门的，韩卫国就坐在门口。 离江寒生下班，还有两个小时。 韩卫国也愿意等。 安宁干脆来准备晚饭。 幸好之前拿了腊肉，拿了腊肠出来，都没有吃完。 晚上用腊肉炒干笋，腊肠蒸熟。 至于青菜，家里也多。 安宁三叔除了每天捎带家具，还给安宁带了不少菜。 虽然都是易保存的瓜，但一天天下来，也堆了不少。 安宁挑了一个个头较小的冬瓜，又问韩卫国，“卫国同志，我三叔给我送了老多冬瓜，丝瓜，南瓜，你待会儿回去带几个给家里老太太尝尝味道。” 韩卫国：“不用，嫂子你们自己吃就行！” “真不是我和你客气，是太多了！” 韩卫国：“那行！” 安宁选定了四个菜，拿了煤球，原本是要升火的。 韩卫国接了这活儿。 这一下，倒是给安宁省了事儿。 她正好在里头弄菜。 等韩卫国将火升起来，安宁直接出去炒菜。 这会儿，她是做饭最早的一个，走廊里还不至于烟雾缭绕。 等她把饭做好，江寒生也差不多要下班了。 明儿是休息日，家属楼到了下班的点，就跟炸了锅似的，特别的热闹。 不多一会儿，走廊里开始放烟雾弹一样，各家各户，都开始升火做饭了。 也有和上个星期一样，直接就跑去国营饭店吃饭的。 但更多的还是留家里。 没一会儿，打人揍孩子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韩卫国住的四合院不是这样的，每天安安静静的。 一点不吵闹。 “你们天天这么吵的吗？”韩卫国好奇的问了一句。 “下了班大概是这样，明天不上班，会比平时吵！” 韩卫国：“我现在怎么觉得，我租的那院子，还好点！” 安宁：“独栋？” “不是，是个四合院，住了好几户，不过大家都没怎么说过话！” “那也挺好的！环境应该比这里好。” 要不是矿区离主城区太远，安宁都想租个独栋，安安静静的，什么隐私都保护的好好的。 “差也差不多！” 两个人说着话，江寒生也回来了。 兄弟相见，自然是有很多惊喜。 安宁张罗着端饭菜，然后拿了一个饭盒出来。 正当韩卫国和江寒生以为她要给谁装饭的时候，安宁道：“我给韩老太太夹点饭菜，待会儿卫国同志回去的时候，带给老太太，也省的还要开次火。” 第308章 也找个胖媳妇 “嫂子，谢谢你！”韩卫国很感动。 之前他相亲的那些女同志，他都有说过自己家里有一个奶奶。 但从来没人管家里老太太吃没吃过饭。 说起来，还是老江会选媳妇儿。 不行，他得和老江取取经，要不他要找个胖媳妇儿。 安宁把老太太那份菜和饭单独放好，再入座。 “你们要不要喝酒？” 她上回买的两瓶五粮液，还有两瓶。 “嫂子，不用那么麻烦，不年不节的，喝着浪费。”韩卫国道。 “哪能浪费啊，喝了就没浪费，你们等着，我去拿！” 安宁去那间杂物房，找五粮液。 没一会儿就出来了，两个茶缸往江寒生和韩卫国面前一放。 剩下的，男人开酒，她就吃菜。 江寒生给自己和韩卫国一人倒了一点酒。 韩卫国笑：“算起来，也好久没这么坐下来和老江一起喝酒了！倒是让我想起了从前！小嫂子，你应该知道，老江过去很厉害吧？” 安宁点头又摇头，“瞧着挺厉害的，但具体怎么个厉害法，不清楚！” 韩卫国笑的更厉害了。 “那会儿训练，他和另外一位，常年争一二，不过那位，争不过寒生，万年老二的帽子，戴头上，就没摘过！ 就是他比老江运气好点，要不是老江受伤，他肯定还得受气！” 韩卫国说起过去，笑得一脸鸡贼。 想来，他嘴里那位，过去没少吃苦。 安宁一边为江寒生觉得骄傲，一边又偷偷看他。 他虽然不像韩卫国一样，情绪外放在脸上，但也看得出，他没受韩卫国说的话影响。 没有因为韩卫国提起过去变得难受。 想想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如今他的腿也好了，应该没事儿了？ 安宁才这么想，韩卫国突然又道：“老江，你腿是不是好了？你进来的时候，我发现你走路和正常人无异了！” 其实上回见面，就已经有些变化了。 但韩卫国那会儿，没想过，他的腿，还能有这么大变化。 他倒不是怕江寒生的腿好了，而是担心，为了让自己走路看起来像正常人，他要忍受什么痛苦。 要真是这样，没准还会加重伤情。 江寒生：“好了！” “真的？”韩卫国脸上一阵狂喜。 “嗯！” “你这腿怎么好的？当初不是说，好不了吗？” 韩卫国还是觉得神奇。 如果那边不是认真检查过，也绝对不会放老江回来的。 他还有奶奶要照顾，老江根本没顾虑。 没妻子，没孩子的。 就连亲爹…… 安宁这会儿心虚极了，赶紧低下头夹菜。 她一点也不想让人家知道，江寒生的腿，是抹了自己找人弄的药。 这万一传出去了，各个都来找她。 她不是医生，很容易露馅儿的。 江寒生瞧见像鹌鹑一样缩着头的安宁，嘴角上扬，“可能是运气好！” “运气好？就这么简单？”韩卫国不信。 但是江寒生话只说到这里。 再不敢韩卫国怎么问，他都不开口。 再被问的烦了，就给韩卫国夹菜。 一大筷子肉，“赶紧吃！” 韩卫国扒拉了一口菜，直接冲安宁竖起大拇指，“嫂子，你手艺不错啊！和中午那顿比，只好不差！” 安宁：“真的？我做饭也不错？” 没办法，家里老太太的手艺珠玉在前。 她每天做饭，对自己的要求，就是熟了。 其他什么都不要比。 就算炖肉，安宁也很清楚，要不是她用的调料好，要不就是这年月，肉太少见，就是白水煮，也是香的。 “不是不错，是很不错！嫂子，老江每天都吃你做的饭菜，我太羡慕他了！” 安宁笑得眉眼弯弯，“你要有时间就过来，要是老太太方便，也带着一起，我，包饭，包菜！” “谢谢嫂子！” 这顿饭，三个人插科打诨，你一句，我一句的，热闹极了。 吃完饭，韩卫国要离开。 安宁给他挑了两个大冬瓜，一个南瓜。 再拿了一条腊肉，一根腊肠。 连同两个铝饭盒一起，放进了背篓里。 背篓递给韩卫国。 “嫂子，背篓，饭盒我下回再给你带过来。” “行！” 韩卫国要下楼，安宁让江寒生送送他。 走出家属楼，韩卫国和江寒生说起了今天的事情。 从安宁救人，再到差点被那老流氓污蔑，一样事儿没落下。 “嫂子今儿算是救了那小姑娘的命，但这也挺危险的，你有事没事，教教嫂子防身的功夫，真要遇上危险，还能自保。” 江寒生眉头紧皱着。 这种事情，他不能说安宁做的不对。 可想着她现在的情况，始终是觉得后怕。 “怎么了你，这种表情？该不会怪嫂子出手吧？虽说这种事情伴随着危险，可人家到底是个小姑娘，真要被欺负了，谁瞧着不内疚啊！”韩卫国道。 江寒生叹了口气，“没，只是……” “只是什么？” “安宁怀孕了！” “啊？小嫂子怀孕了？”韩卫国眼睛瞪得老大。 冷汗一下子冒了一额头。 “我的妈呀，这得亏没事儿，这要有事儿，得是大事儿！之前我踹那老流氓那几脚轻了，太轻了！”韩卫国肠子都悔青了。 那会儿，他踹什么脚啊？ 直接踹那玩意儿，踹废掉了，也算是除了祸害了。 “那人在哪儿？”江寒生问。 “你别是想着再揍一顿吧？算了吧，人都被我揍得去医院了！小嫂子也揍过他一顿了。” 韩卫国说着，发现江寒生脸上表情未变。 咽了口口水，“不是，你真打算动手啊？” 江寒生：“总要去看看。” 韩卫国：“行吧，行吧，我明天去老许家问问，他在哪病床呢！先说好啊，看看可以，别把人打死了，省的给自己惹麻烦！” 江寒生：“知道！” 江寒生把韩卫国送出了矿区。 多余的话，也不需要说，只让韩卫国往后有时间多过来。 江寒生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抱着安宁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肚子疼不疼，心里难不难受之类的。 安宁估摸着，韩卫国将白天的事儿，全告诉他了。 所以也老老实实的交代。 第309章 主动交好 安宁不标榜自己的行为，是多么值得称赞。 但她能够肯定，大部分人遇到今儿自己遇上的事儿，都不会考虑太多。 毕竟，那么一个年轻小姑娘，在被一个臭流氓欺负。 如果是两个男人打架，其中一个挨揍，她还肯定不会出去蹚浑水。 安宁也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怀着孕的，又是第一胎。 江寒生多重视这个孩子，她是知道的。 她自己也很重视。 只能说，遇上了这事儿，没办法的。 当然，安宁还是一脸乖巧懂事的安抚着江寒生的情绪。 又答应他，明天一早去矿区医务所看看，这才勉强让江寒生放下了心。 江寒生觉得，还是得早些安排安宁去学校。 去学校，环境就是封闭状态的，上下学时间确定。 以后他先送她去学校，下班了再去接她回家。 这样，他也放心。 “对了，我今天和老太太打了电话，老太太说要不了几天，就回来了。” 闻言，江寒生更放心了。 老太太比他更仔细。 “她今儿还告诉我，说觉得人不得劲儿。” “不舒服？是病了吗？”江寒生面露紧张之色。 “不是，我估摸着，就是太想我们了！对了，我还给小虎哥打了电话，大爷爷说他不肯相亲找对象，让我给劝劝。” “你劝了？” “没劝，但是问了一下！总感觉这事儿，自己应该是有决定权的。” 虽说她打心底希望她小虎哥赶紧找个对象。 最好还是他自己喜欢的。 但眼下大环境就是这样。 基本相亲见一面，就决定结婚了。 结了婚，生活了老长一段时间，才知道彼此的性格。 跟开盲盒没什么区别。 遇到性子好的，双方即便一开始不怎么喜欢，慢慢处着，处着处出感情来了，也算是皆大欢喜。 要是遇上性格不好的，毁了双方一生，还连带孩子也可可怜怜的。 “寒生哥，你那会儿是怎么想的？”安宁好奇。 江寒生：“什么怎么想的？” “结婚这事儿，我们两个，都带了赌的成分，你不怕……” “想过最坏的！” “什么样？” “夫妻不和，总吵架！” “那你还要结婚？” “但我又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 江寒生结婚，也不完全是不了解安宁的。 至少，在他看来，安宁性格不错。 没结婚之前，江寒生其实有很多次反悔的机会，但他都没有。 “你呢？” “我吗？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这小伙子挺热心肠的。然后又觉得你挺惨，是谁的未婚夫不好，非要是安雅的，她们要退婚，名声都得给你弄臭了！” “你不怕我很坏？”江寒生问。 “怕，但是牛皮已经吹出去了！而且我想了下，要是真不合适，那就离婚呗！一个大活人，还非要守着一段不和谐的婚姻过一辈子不可吗？” 安宁自顾自的说着，全然没注意到，江寒生的脸，黑成了锅底。 周边跟多了一台制冷空调一样，冷气一下子全绕着她了。 安宁赶紧往江寒生怀里挤了挤，“有点冷，你抱我抱紧点儿。” 江寒生心一软，什么也不再想了，将人抱的紧紧的。 过去是怎么样，他不管了。 现在他是自己的妻子，自己孩子的娘。 将来这个身份，也不会改变。 …… 好不容易赶上休息日。 筒子楼里一大早上，就有人起来洗洗刷刷。 一点不比平时安静。 安宁打从怀孕之后，就比较嗜睡。 加上江寒生身上暖和，大早上的，抱着他，就跟抱了个大暖炉一样。 安宁不撒手，江寒生也只能陪着她继续休息。 等她睡饱了，已经是早上九点了。 这个点，自己做饭，太费时间了。 又要升火，又要等的，真做好了，只能当成午饭吃了。 江寒生起来洗漱，要去食堂买早饭带回来。 安宁听说他要去食堂，赶紧揉了揉眼睛，“我跟你一起！” 去厕所洗漱，完了从大衣柜里拿了一件白色的长衫，黑色的长裤出来。 安宁今儿给自己绑了两个麻花辫。 同样是麻花辫，江寒生瞅着，就觉得和其他人的不一样。 她编的麻花辫，看起来一点也不呆板，还少见的有几分俏皮。 江寒生一个大男人，当然不懂那些。 但是瞧着，就觉得好看。 刚打开房门，打算出去，就遇上从外面回来的邵晴和林丰夫妇。 邵晴道：“江同志，门卫室那边，有你的包裹！那边要江同志亲自去拿，才给，不然我和老林刚刚就帮着带过来了。” 安宁：“谢谢邵晴姐，你们吃过早饭了？” 邵晴：“吃过了，待会儿去县城逛逛！” 别家都要洗洗刷刷，邵晴前几天才做过这事儿，如今家里从上到下，干干净净的，根本不需要花时间搞卫生。 “那我们先去食堂吃饭！”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结伴去食堂。 这会儿去食堂的不算少。 想来都是早上在家里睡懒觉的。 其实这个点，对安宁来说，真不能算懒觉，要真是懒觉，中午十二点都不见得能起来。 安宁跟着江寒生一连看了好几个窗口。 最后安宁决定要个玉米片粥，一个二合面馒头。 江寒生和她一样，也只要粥和二合面馒头。 好不容易排队到他们，安宁发现舀粥的小姑娘，还是自己认识的。 更准确的说，还是上个星期，跟在安雅身边的那位。 名字安宁不知道。 不过她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在矿区食堂上班。 周清也认出了安宁。 她盯着安宁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身边有人撞她的胳膊肘，让她赶紧打饭，她才回过神来。 江寒生交了粮票，两碗粥，三个二合面馒头。 小姑娘动作很快，安宁帮着拿馒头，粥是江寒生端着的。 刚要走，小姑娘叫住安宁。 “等一下！” 安宁：“叫我？” “嗯！你等我一下！” 小姑娘低下头，一伸手，拿出一碟小咸菜递给安宁，“自己腌的，送给你，待会儿把碗碟送过来就行。” 安宁一脸受宠若惊，“谢谢！” 第310章 吃人嘴软 周清脸上泛着红晕，拼命摇头，“没事，没事！” 安宁和江寒生找了个地方，将粥馒头，还有咸菜都摆好。 就着咸菜，吃一口馒头，喝口粥，还别说，这味道还挺不错的。 特别是这小咸菜，腌的有滋有味的。 安宁：“那小姑娘我今天是第二次见！之前在矿区供销社的时候，她和安雅一起。” 听到安雅的名字，江寒生的眉心突突地跳了一下，脸上不自觉的露出几分嫌弃，“那她……” “放心，她和安雅不一样，小姑娘瞧着比安雅单纯，而且安雅说话太伤人了，这小姑娘应该没少被伤自尊。” 安雅有安宁那渣爹和苏红捧着，加上安大可每个月至少有两张工业券。 攒攒或者找那些不需要工业券的匀几张，每个月都能买大衣。 她们三个，都是城里户口，月月商品粮吃着，哪里会懂这些乡下户口的平头小老百姓的日子是怎么样的。 那会儿，安宁就和小姑娘说过人以群分。 与其在安雅面前伏低做小，倒不如远离安雅，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至少，没人整天说些那些刺耳朵的话。 “不过，她能送我咸菜，我倒是没想到！”安宁说。 安宁倒不担心，这咸菜有问题。 大庭广众的，别说这小姑娘没这胆子。 而且她很少来食堂，人小姑娘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会来。 所以，那小姑娘应该是真的想和自己交朋友的。 安宁喜欢交朋友，最喜欢交善良的人做朋友。 江寒生则喜欢听安宁说话，只要看着她，都觉得心情好。 安宁吃饭吃的很快，没一会儿，就把自己那块馒头和那碗粥喝完了。 “我吃饱了！”她冲江寒生道。 江寒生面前的粥还没怎么动，这会儿，他才不紧不慢的吃了起来。 江寒生粥喝到一半，安宁一抬头，就瞧见了同样进食堂的安雅。 她和苏红一起。 两个人直奔周清打饭那个窗口。 隔得不算远，安宁还能听见苏红故意找茬的声音。 “今天这粥咋回事儿，咋全是玉米片？白米粥呢？” “还有这二合面馒头，咋是高粱面和玉米面，咋不是小麦粉？” “别以为别人也不做饭，二两粮票能买多少面粉，做多少馒头，你们以为我不知道是吧？” 安宁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矿区怎么净接收这种人？都不觉得丢脸吗？” 江寒生：“……” 想起苏红的转正，是自己公公当初做的，安宁忍不住想，要是她公公真看得见，棺材板子不知道还压不压得住。 这么一想，安宁突然觉得，公公太亏了。 本来指着苏红将来嫁女儿，那帮苏红转正，也是给自家人转正。 结果，人家安雅根本看不上江寒生。 白帮了忙，还让儿子白白受屈辱。 “不用理会！”江寒生道。 确实不该理。 可眼见着，苏红骂的，正是给她咸菜的小姑娘。 吃人嘴软，安宁忍不住了！ 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冲江寒生扔下一句话，“寒生哥，女人们的战场，你就别参与了，好好吃饭！” 安宁跑到苏红跟前。 果然，一见到安宁，苏红就不骂周清了。 眉毛上扬，直接冲安宁翻白眼，“你怎么在这里？” 苏红盯着安宁，发现安宁虽然穿的朴素，可人却比上回好看了许多。 这死丫头，从前长得跟肥猪似的，五官都看不见。 现在倒好，竟然还好看了。 不仅如此，苏红还发现，即便是自己女儿安雅和安宁站在一起，也逊色了许多。 有了这个认知，苏红的眼睛都气红了。 安宁学着苏红的姿态，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管你屁事！” “你……” 苏红被气的不轻。 安雅一见安宁，也是白眼直翻。 “怎么这么倒霉，哪哪儿都能遇上你！”安雅没好气的道。 安宁笑了，“可不就是你倒霉，吃饭被噎，喝水被呛，走个路，都要摔跤！你这叫霉运缠身，这一辈子，都好不了咯！” “臭丫头，你敢咒我！”安雅气的大骂。 “我咒你？有吗？”安宁一脸无辜，“不是你自己说的你倒霉吗？” “我那是说我遇上了你倒霉！”安雅解释。 “那还不是你自己说的你自己倒霉！” “我没有！我是说，我倒霉……” “看吧，看吧，又承认了！” 安雅不说还好，越解释，越描绘不清楚。 安宁只管抓着她说的话，死命的嘲笑。 就连打菜的周清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她不是经常在窗口打菜，大多数时候，都在后厨洗菜切菜。 虽然打菜比在后厨洗菜切菜轻松，但有一种情况，她是不愿意的。 就是遇上苏红一家子来打菜的时候。 只要见到打菜的是周清，苏红总要说些恶心人的话。 目的就是为了让周清多给她打菜，或者拿馒头的时候，多拿一个。 可这些东西，和自己腌的小咸菜不一样，属于公家的东西。 每一样，都是有定量的。 就拿馒头来说，一两粮票一个馒头，她要是多给一个，自己就要赔一个。 她能够找到食堂包饭的活儿，已经很不容易了，每个月还有工资领。 要是这工作没了，周清根本没办法和家里人交代。 就因为她没满足过苏红的要求，所以苏红见她一次比一次骂的凶。 以往都是忍着，忍着过去了。 像今天，有人帮自己，还是头一次。 周清心里很舒服。 尽管安宁没有明说，是为自己出头。 “雅儿，你和这臭丫头啰嗦什么，她肯定是来讨饭的！乡下日子不好过，泥腿子们吃饭都吃不饱，就到处讨饭，想着咱们城里人，能够施舍他们一口！” 苏红这话一出，这下不止周清了，食堂里其他人也变了脸色。 要知道，这食堂里，多数都是矿区职工的家属们。 好些都是没有城里户口的。 每个月辛辛苦苦，拿的是正式职工工资的一半，三分之一。 他们没有怨言，毕竟食堂是包饭的。 一个月干下来，至少一口吃的有，不必占家里其他人的便宜。 第311章 拆包裹 大家都是凭自己本事吃饭的。 安宁很不喜欢苏红总是瞧不起乡下人。 “乡下人怎么了？吃你家的饭了？要不是乡下人种地，你以为你能有商品粮吃？要不是乡下人种菜，你能顿顿吃上大白菜？要不是乡下人养猪，你能吃上一口肉？ 有本事，你不吃饭，不吃菜，不吃肉啊！端起碗骂爹，放下碗骂娘，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乡下人堂堂正正，靠自己吃饭，不偷不抢，不骗，你没资格说他们！” 安宁这话一出，食堂几个打饭菜的，纷纷冲安宁拍手叫好。 安宁继续道：“苏红，安雅，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你们是人，人家也是人！人家站在食堂窗口打菜，是为你们服务没错，但人人平等，你没资格瞧不起他们，更没有资格责骂他们！ 嫌玉米片粥里的玉米片太多，你回去自己炖啊！嫌二合面馒头没有面粉，你们自己排队去买面粉，回家做啊！可别就长了张嘴，手不会动吧？” 窗口内的周清，这会儿眼睛里都快闪泪花了。 之前如果安宁是转移炮火。 那现在，就真的是替她出头了。 安宁悄悄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面对安宁的责骂，苏红生气，可一时间，又想不到骂安宁的话。 只能转头冲周清道：“周清，你是傻了吗？打饭！” 周清还没动，窗口里，一个模样胖胖的大叔走了过来，冲苏红道：“抱歉同志，没有玉米片粥和二合面馒头了！” 苏红更生气了，指着堆得老高的馒头，“这不是吗？你当我瞎啊！” 胖大叔笑了笑，“不好意思，这还真不是！你们还是回去自己做饭吧！” “你……我要投诉你！” 胖大叔：“欢迎投诉！” 苏红气的跺脚。 她又换了几个窗口。 比如面条，米粉，红薯之类的。 但是人家都统一了口径，没了！ 即便苏红指着红薯，指着面条质问，人家也说没有。 再说投诉，就是不卖！ 卖谁也不卖给苏红和安雅两个。 想吃早饭是吧？回去自己做啊！ 这么能说，这么瞧不起人，自己很有本事是不是？ 不止这一顿不卖了，以后每一顿，都不卖。 矿区几万职工，还差这么一个两个不成！ 苏红跑遍了食堂所有窗口，一无所获。 气的要投诉所有人。 本来还有个别职工害怕，现在都不怕。 投诉啊，全投诉了，谁怕啊！ 大不了，大家一起解释。 安雅瞪着安宁，“我们买不到早饭，你满意了？” 安宁回答道：“是挺满意的，这样一来，你们就能回去自己熬粥，自己做馒头啦！顿顿都是白米粥，顿顿都是精面馒头哦，将来你们别忘了好好感谢我，毕竟回家吃，没人占你们便宜了！” “安宁，你给我等着！有本事，你别像上回那样跑掉！” “是吗？还想让我爹来打我？今儿我等着呢！” 安宁说话的时候，江寒生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一米八的大高个儿一站，安宁瞬间有了底气！ 眼下，不是女人们之间的战争。 安大可如果敢来，他试一试。 安宁这边讨不到好处，安雅就想着挑拨离间她和江寒生之间的感情。 “你刚刚全看到了吧？她欺负我和我妈！”安雅冲江寒生道。 江寒生眉头皱成了一条直线，虽然不喜安雅，但还是回了一句，“我不瞎！” “江寒生，你什么意思？” “她的意思是，谁先挑衅，谁先欺负人，他看的清清楚楚！别说开始的是你们，就是开始的是我，你以为我男人会帮你？” 江寒生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不会！” “听见了吧？别把自己不当外人，要告状，也要搞清楚，自己是哪根聪，哪根蒜，哪个小饼干！” “你……你……”安雅差点气的倒地。 苏红过来扶着她，“雅儿算了，不卖就不卖！这臭丫头心狠手辣，迟早要遭报应的，咱们只管等着！” 安宁：“我遭没遭报应，还不知道，不过我这么美，又这么善良，老天爷是舍不得惩罚的！但你们嘛……这不正受报应？早饭吃不上，饿肚子的时候，多想想，怎么做人啊！” 苏红瞪了一眼安宁，和安雅两个灰溜溜的走了。 两个奇葩走了，安宁也要离开。 周清叫住她，“安宁……同志。” 安宁扭头看向周清。 小姑娘脸红红的，憋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谢谢！” 安宁嘴角弯了起来，“咸菜很好吃！谢谢啦！” 安宁和江寒生离开食堂，径直去了门卫室。 见了东西，才知道，那些全是安宁那些表叔表婶，表哥们寄来的。 东西之多，就是门卫老郑都表示，自己从未见过有谁一次收过这么多的包裹。 他甚至大方的借了个推煤的推车给安宁和江寒生。 东西都包的严严实实的，具体有什么，安宁也不知道。 感谢完门卫老郑，江寒生将东西推去家属区，再由江寒生一样样将东西扛上楼。 关上门，安宁开始拆包裹。 等拆开了，才知道，那些表叔，表婶，表哥们到底有多大方。 烟熏腊肉，带壳花生，风干牛肉，腊鸭，腊鸡。 光金华火腿，就有五根。 当然，不是同一个人送的。 还有些是特产，干大枣，枸杞，冬虫夏草。 也有罐头，肉罐头，水果罐头，麦乳精，核桃粉，还有奶粉。 安宁：奶粉？？？？啥情况？ 还有包了几颗人参的，就是包的时候太残暴了些，人参的须全给折断了，瞧着像瘦巴巴的萝卜干。 安宁下巴都快惊掉了。 她看向江寒生，吞了口口水，“这年头，做厨子，很好？” 江寒生想了想，认真点头：“嗯！” “那要不……”想了想，安宁又摇头。 不行，她不能做厨子。 她要念书！她要念书！ “寒生哥，挑两条火腿挑点特产，给辛叔和骆叔一样送一点过去。另外，咱们今天晚上，做腊鸭吃！我还要把这些表叔，表婶的信儿都看一遍，然后挨个给他们回信！” 安宁觉得这些东西，来的太是时候了。 她也要给表叔伯婶婶，表哥们寄东西，她也要好好爱他们！ 第312章 难过的日子 另一边，安雅和苏红空着手脚回了家。 在家里等早饭的安大可傻了眼。 “早饭呢？你们都吃完了？”安大可问。 “爸，我们没买到早饭。”安雅一脸委屈。 “咋回事儿？”安大可赶紧问。 “还不是安宁那丫头！那丫头和隔壁老周家的女儿蛇鼠一窝，搞到了一起，我们去买饭，周清那丫头不给我们打饭，还让那丫头羞辱我们，害的我和雅儿什么也没有买到！”苏红告起了状。 “你说啥？那丫头和周清搞到一块儿了？她们两个咋认识的？”安大可不敢置信。 这丫头才来了多久啊？ 连旁边的邻居丫头，都勾搭上了？ “我们咋知道是咋认识的，搞不好那丫头故意接近周清丫头，问关于咱家的事儿，好伺机报复咱们呢！苏红大胆猜测。” 安雅倒是想到了自己上个星期故意拉周清去供销社买东西，周清那会儿和安宁应该是不认识的。 说不定就是她走了之后，两个人说了话，才熟起来的。 说到底，是她的错，给了两个人认识的机会！ 但是安雅没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她巴不得这个便宜爹和安宁的误会越来越深。 不然，谁每个月拿钱给她买衣服？ 她又去哪里找个便宜爹照顾她妈和自己。 “爸，安宁肯定是故意接近周清，没准在憋大招，想着怎么对付您呢！”安雅故意道。 “可不是！江寒生的工作，怕是在矿区落实了，当初雅儿看不上那瘸子，如今他肯定也要报复的，他不是和辛矿长一起吃过饭吗？你说，这段时间，咱两工作不顺，是不是就是那臭小子搞的鬼？” 打从上回食堂那件事之后。 安大可就没有下过矿了。 分配给他的活儿，就是什么擦矿井灯，这种傻子都能干的活儿。 而且不是从前的三班倒，是一班倒，他一天最少得工作十六个小时，连吃饭带休息，只有八个小时时间。 他从前的粮食标准是四十八斤，是下矿工人的标准，现在工作被换，一个月只有三十二斤，还都是以粗粮为主，不像过去细粮为主了。 工作性质一变，工资补助那一栏，直接成了零。 从前零零散散的钱，加起来五十几块，好的时候六十来块。 现在真就四十几块，每个月拨二十二块给安老太，安大可一个月到自己手上的，也就二十几块，和一个学徒工差不了太多。 日子自然没那么好过了。 苏红也大差不差，三天两天的安排她休息，让她回家。 这年月，休息是最大的忌讳。 虽说苏红干不干活儿，粮食标准不会变化。 工资也按照工龄来计算，可她这样三天两头不在岗的，到了年底矿区发福利，评优评先进，她是绝对没份儿的。 到时候，别人发自行车票，收音机票，发毛巾牙刷，她只能干看着。 所以苏红现在也特别着急，就想着不那么闲，每天让她去干活儿才好呢。 苏红这番话，也算是说到了安大可的心坎儿上。 他也知道，最近这段时间，自己工作不正常，十有八九，是上回食堂得罪了人。 可具体是谁下的黑手，他也不清楚。 如今，他基本能够确定，是江寒生下的黑手。 主要关系到辛矿长，这事儿安大可也不敢轻举妄动。 到现在，安大可咋也想不通，辛矿长咋就认江寒生。 当初江开源还活着的时候，他这副矿长的亲家，确实没少捞好处。 可打从江开源死了，他用江开源的关系左右逢源，可压根没人搭理自己。 人走茶凉，被那些人演绎的淋漓尽致。 所以他这才同意安雅和江寒生解除婚约。 而且他现在也算是江寒生那小子的岳父吧？ 他就算再不喜欢安宁那丫头，那丫头不也得喊自己一声爹，每个月自己还要贡献二十二块钱生活？ 犯得着下这种黑手吗？ 安大可越想越气！ “你们知道那臭丫头和江寒生住哪儿吗？”安大可问。 “这我哪儿知道啊！他这刚来矿区，单位总不能给他分房吧？咱们可是双职工，你又干了那么些年，矿区才给咱们分房的！”苏红道。 其实苏红当初和安大可在一起，主要看中的还是他这正式职工的地位。 那会儿，矿区还没像现在这样红火，家属楼都没建起。 到处都是搭着窝棚住的下矿工人。 苏红看中了安大可的潜力，跟着他之后，慢慢做了转正，户口也从一开始的农村户口，变成了现在的城里户口。 苏红可以骄傲的说，她走到现在，每一步都没有错。 安大可听了苏红的话，觉得在理。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对。 “这会儿也才九点多，要是他们不住矿区，难不成还特意过来吃个早饭？”安大可道。 “肯定是这样啊，那丫头一看就是个爱占便宜的，自家做饭，还要开火，去食堂还省了煤球钱！指不定，就把那些煤球省下来换了东西了！” 别问苏红为什么这么笃定。 问就是她家也是这样。 基本不开火。 煤球就拿去换工业券，换副食品票证之类的。 工业券能买衣裳，副食品票证能换吃的。 总之，苏红是绝不会做饭的。 苏红正说着话，一家三口人肚子都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安大可昨天三点才回来，太困了，就没去食堂吃饭，这会儿，肚子早就饿的打鼓了。 他看向苏红，“阿红，咱们这都没吃早饭的，要不你做个饭？” 苏红：“我不做！要做你做，又要生火，又要洗菜切菜，炒菜还有油污，好好一张脸，给熏成了黄脸婆！再说了，你忘了，这个月的煤球票咱们月初就给了人家老李，换了人家两张工业券？想做饭，也得有煤球啊！” 苏红说这番话的时候，还满脸得意。 整栋楼，哪个女的不做饭？ 也只有她本事大，结婚这么些年了，孩子不用生，饭不用做，只要吃现成的就行！ 安大可一个大男人，也不可能做饭。 就算想做，没有煤球，难不成用手做？ 第313章 打听江寒生 “算了，你们都收拾一下，待会儿我们去县城国营饭店吃饭！”安大可道。 一听说去国营饭店，苏红和安雅两个都来了劲儿。 “爸，我要吃红烧肉！”安雅娇滴滴的开口道。 苏红也是轻声细语，“老安，我要吃鱼，鱼对皮肤好！” 听着这温柔的嗓音，安大可一下子都觉得没有那么饿了。 “好好好，你们想吃什么，都点！不过现在还早，你们在家里收拾，我去打听一下，江寒生那小子到底住哪儿。”安大可道。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了安雅的不满。 “爸，你干嘛打听他们呀，难不成，你还真认为他们住矿区？这绝对不可能的！就算江寒生是城里户口，但安宁也是乡下户口啊！那个辛矿长和骆书记，再偏袒他们，难不成连房子问题都帮他们解决，我可不信！” 安雅抱怨的话，没让安大可安心，反而让他愈发担心了。 他亲自去了后勤处老魏的家里。 老魏在后勤处虽然说不上话，但是做登记这事儿，是他。 而且他儿子看上了安雅，一直想和安大可结亲。 当然，安大可是看不上的。 老魏那儿子，混不吝的玩意儿，矿上小学都没毕业，如今在矿区做学徒工，带他的师父压根瞧不上他。 有一次喝醉了，告诉大家伙儿，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老魏儿子转正的。 那就只能等老魏退休了，子承父业。 但到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安大可上门，老魏一家子，他媳妇儿正在家里忙着洗洗刷刷。 老魏躺在家里的躺椅上，至于他那混不吝的儿子小魏安大可没见着人。 见安大可亲自上门，老魏自然是热情无比，不过屁股还是没从那躺椅上挪开。 冲正在擦洗窗帘的媳妇儿道：“孩子他娘，你赶紧过来给老安倒杯茶水！” 老魏媳妇倒了两杯茶。 刚蹲下，手放在门口的洗衣盆里，有又听见老魏的喊声，“孩子他娘，快拿点吃的出来！上个星期，你买的那糖果，拿出来给老安尝尝！” 老魏媳妇只得起身，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又回屋拿糖果。 两个来回，倒也没见老魏媳妇发脾气。 这要是苏红，早撂挑子不干了。 糖果摆在安大可面前最显眼的地方。 其实也就是些供销社便宜水果糖，一分钱一颗的那种。 老魏招呼安大可，“老安，你快吃啊，这糖果味道不错，每一颗，都是不同的水果味儿，可甜了！” 安大可连连摆手，“吃不了，吃不了，这牙疼！” 安大可不是什么牙疼。 他家里摆的，从来都是三四块一斤的高级糖果，这种次货，他是真看不上。 要不是这回来打听江寒生住的地儿，他还真不愿意到这穷鬼家里来。 几颗糖都买不起好的，若是安雅将来嫁过来，能过上好日子？ 能有闲钱给他养老？ 压下心里的不喜，安大可道：“老魏啊，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谁？打听啥？” “我想知道，那人是住矿区，还是住外头。那人叫江寒生！” “你说江主任？” “江主任？你咋叫他江主任？”安大可心里一惊。 “江主任是上头安排来的，负责矿区生产安全的！管着好几个部门呢，我听说，保卫科那边，也给他安排了职位，不过是个闲职，平时不用去，有重大事情的时候，才需要他出面！” 安大可闻言，脸都白了。 “你说……你说那小子……不，我是说江主任有这么厉害？” “可不是！辛矿长和骆书记对他都挺客气的！上回矿区好些人开会，还特意帮着安排了住的地方，听说是全票通过，这才把住房给安排了下来。” “你说矿长还帮忙张罗住的地方？”安大可这会儿手脚都在打颤。 “嗯！已经住进矿区了，十一号家属楼。那屋从前是一个姓钱的职工住着，那职工年底要调到省里，待遇和工资保持不变！再往前，那屋是咱们从前的江副矿长住的屋，总之现在是江主任的了！” 安大可这会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他后悔。 肠子都悔青了。 那小子刚进来，就是个主任。 说是只管生产安全，可这工作弹性这么大，谁能保证以后不会调岗？ 万一真让那小子做到副矿长，矿长…… 安大可不敢想象下去。 “老安，老安……”老魏连着喊了安大可好几声。 安大可才回过神来，挤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 “老安，你没事吧？” 安大可摇头，“没……没事”才怪！ 他曾经得罪的人，现在比他混的还好。 还把他好好的工作，搅和的乱七八糟。 他要完啊！ “你干啥打听江主任？对了，这江主任和从前江副矿长都姓一个江，他们两个，该不是有啥关系吧？” 老魏不是后勤处的核心人物。 很多事儿，他并不了解。 不过他自己猜，也能猜到几分。 至于要不要验证，怎么验证，就得靠他自己了。 就好比眼前这位，从前江副矿长还活着的时候，说女儿安雅和江副矿长的儿子之间有婚约。 那会儿，老魏还不敢高攀。 但后来江副矿长死了，老安就对外说，婚事作废，他女儿年纪还小。 江副矿长的儿子，又急着结婚，所以两边商量了一下，婚事还是解除了，让江副矿长的儿子娶旁人。 老魏当时还窃喜来着。 他早就看上了安雅，小姑娘年纪轻轻的，长得好看，又是个高中生。 嫁给他儿子再好不过。 老魏旁敲侧击的提了好几次，安大可都装傻。 如今，老魏也只能在旁边眼馋看着。 就盼着安雅嫁不出去，成了老姑娘，到时候还是便宜他儿子。 “老安，你倒是说句话啊，到底是不是！”老魏道。 反正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安大可一咬牙，点头道：“江主任是从前江副矿长的儿子！” “难怪！那你们之前的事儿……” 安大可不想在老魏面前丢面子，他开口，“能有啥事儿，他娶的，还是我女儿！” 第314章 亲爹的责任 “你是说安雅嫁人了？”老魏吃了一惊。 安大可没对外说过，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就说乡下老太太偏心，非要逼着他这个做大哥的养着二弟和三弟一家子。 所以老魏不清楚，嫁人的是安宁。 一听说安大可嫁了女儿，便以为是安雅。 “不是雅儿，我乡下还有一个闺女！”安大可道。 老魏松了口气，不是安雅就好。 他还指着，安雅给自己儿子做媳妇儿呢！ “那也是好事儿啊！”老魏笑道：“还是你有远见，转来转去，还是和江副矿长成了一家人！要是江副矿长没死，你这将来还不知道要得多少好处！” 安大可也巴不得江开源没死。 那矿区现在就没几个不给他面子的。 而且嫁人的是雅儿，到时候也说得上话，省的像这死丫头一样，明明是亲生的，却整的跟仇人似的。 安大可从老魏这儿离开之后，直奔安宁和江寒生的住处。 到了三楼转楼梯的地方，正好遇上准备去矿区卫生所检查的安宁和江寒生。 安宁一看到安大可，脸上的笑容就垮了。 她出门是不是忘了看黄历了？ 怎么一个两个的，全给遇上了？ 安大可一见到小两口，赶紧挤出一个笑容，“寒生，宁宁，你们这是要出去啊？” 江寒生淡淡的点了点头。 没打算因为安大可改变自己的计划，两个人作势就要下楼。 “你们俩不打算请我进屋坐坐？”安大可继续道。 “我看不必了吧！我们还有事儿，耽误不得。”安宁面无表情道。 “宁宁，我咋说也是你爹，你这啥态度？” “嫌我态度不好，就别来啦！我家太小，放不下你这高高在上的亲爹！” “你……”安大可被气了一下。 他差点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转头看向江寒生。 “寒生，我有些话，想和你说，能不能聊一会儿？” 江寒生看向安宁。 安宁刚想让安大可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突然她瞅见楼梯间那户，韩春妮家的门，悄悄的开了一条门缝。 从门缝里，她可以看到将耳朵贴在门缝上的韩春妮。 安宁瞬间改了主意，“去楼下说吧，家里锁了门，不方便！” 江寒生：“那就去楼下！” 江寒生和安宁一起下楼。 安大可跟在后面。 小两口虽然没什么亲密的动作，可江寒生那眼神，一直在落在安宁的脚下。 似乎怕人摔着。 安宁也时不时的看一眼江寒生。 安大可看着这一幕，心底怪难受的。 但又说不上来，哪里难受。 到了楼下，安宁去柏树根底下坐着等江寒生。 江寒生和安大可走到一边。 安大可的注意力，不知道怎么就落到了江寒生脚下。 “寒生，你这腿……” “好了！”江寒生简单的回了俩字。 “好啦？这咋还会好的？” 安大可分明记得，自己当初打听到的，这小子腿瘸了。 而且他见到他几次，他那腿瘸成那样，走路明显看得出腿脚不方便。 就因为这么多事情综合考虑，他才决定不将雅儿嫁给这江寒生的。 怎么现在一件两件的，全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江寒生听出安大可话里的意思，一皱眉，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安大可一脸心虚，“我的意思是，你这腿，之前不是说，好不了吗？” 江寒生听安大可说话，就有些烦躁。 他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安宁。 她人还坐在树根底下。 这天气，都穿外套了，也不知道，她坐在那里冷不冷。 江寒生一烦躁，周边的空气，仿佛又下降了几度。 安大可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怪事，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咋这么冷了？ 江寒生：“好了就是好了！” “行行行，你不想说，那就不说了！但是寒生，我咋说也是宁宁的亲爹，你说你犯得着赶尽杀绝吗？我过的不好，不说宁宁，乡下老太太谁给她钱？” 江寒生听不懂安大可说的话。 眉头皱的的更厉害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江寒生道。 “你咋可能不知道我在说啥？我现在天天擦矿井灯，人都快发霉了！” 江寒生：“工种不同，不分贵贱！” “屁！不下矿，我一个月粮食只有三十二斤，还全是粗粮！安雅她娘一个月二十七斤粮食。安雅没上班，一个月是二十四斤！这么些粮食，还全是杂粮为主，还不够我们一个月吃的。再这么下去，人都得饿死！”安大可嚷嚷。 江寒生回答道：“已经很好了不是吗？安雅不工作，每个月都有二十几斤商品粮，在地里干活儿那些老乡，不干活儿一个月半斤粮食都没有。最困难的那些，嚼树根，嚼树皮，怎么没人可怜他们？” 安大可被噎了一下。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江寒生这小子这么能言善道的？ “好，我不提这些！就当过去，是我错了，是苏红错了，是雅儿错了！现在惩罚也惩罚了，这都好几个月了，也差不多可以了吧？你去和辛矿长还有骆书记说说，我要下矿，苏红要上班！再这样下去，评优评先和我们没关系，年底的福利，也和我们没关系，这日子都快要过不下去了！” 安大可一味的抱怨。 他只想着江寒生是自己的女婿，应该帮着自己解决难题。 他却忘了，他自己连女儿和老娘都不要了，这女婿又怎么可能帮他做事，帮他说话。 更何况，江寒生本来就不清楚这事儿。 江寒生：“你的事情，我不清楚，也不会去找辛叔和骆叔！如果矿区这么安排你们的工作，那矿区一定有自己的考量！” “你……” 安大可说了这么多，口干舌燥的，结果屁用没有。 “江寒生，你别忘了，你是我女婿！你不帮我，谁帮我？”安大可就差将这句话喊出来了。 江寒生却笑了，这一笑，让安大可浑身发毛。 “你……不能否认，安宁是我闺女！”安大可厚着脸皮道。 “那你有尽过做父亲的责任吗？”江寒生问。 第315章 警告 “那是我的事儿，我们现在不说这个！”安大可道。 江寒生面色沉了下来，“以前没有管过，现在也不可能从这里讨到任何便宜！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不准来找安宁。” 江寒生说完，不再理安大可。 转身朝着安宁走去。 身后，是安大可气急败坏的声音，“江寒生，你咋也要喊我一声爹，有你这么对自己爹的？你们会遭报应的！” 不远处的安宁听到这话，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闭嘴吧你，你是谁爹呢？！一天天说别人遭报应，你抛弃自己老娘和孩子的时候，你咋不想自己要遭报应？ 安大可，你别想道德绑架我男人！你抱着你那个继女，你抱着你那个继妻赶紧滚！再让我见一次，我骂一次！” 安宁这一激动，江寒生可急了。 他赶紧拉着她。 “别气坏了身子！” 安宁：“我不生气，就是没见过脸这么大的！” “不管他，我们去矿区医务所！” 安宁还要和安大可理论，江寒生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抱着就走。 走了老远了，才把人放下。 安宁还是气！ 江寒生伸手摸她的脑袋，“他说话的话，咱们都不听，眼不见为净！” 安宁吐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点头答应。 心里还想着，这仇怎么报回来。 等平静下来之后，安宁问：“他之前叽里呱啦到底说了些啥？我就听到他有求于你！” 江寒生也不瞒着她，将安大可的现状，告诉了安宁。 安宁乐了，“他居然以为，这是你吩咐的？” 江寒生摇头笑道：“大概我脸上写了坏人二字？” “不，我倒觉得他这是心虚的表现！觉得自己当初得罪了你，而现在，你有了工作，又和辛叔还有骆叔一起吃过饭，他便以为，你趁机整他！” 江寒生：“随他怎么想！” 安宁还是觉得乐呵。 和江寒生走了一段路之后，见四下无人，她小声问：“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辛叔和骆叔授意？你当初和安雅的亲事，是咱爹定下的，他们两个长辈，应该也知道。最后安雅嫌贫爱富，不肯履行婚约，他们心里难道没有气？” 江寒生伸手刮了一下安宁的鼻子，“想的可真多！” “你的意思，不是辛叔和骆叔下的手？” 江寒生：“不是！若是他们下手，安大可没有现在这么好命！” 但江寒生也没告诉安宁。 安大可现在这样，一定和辛叔当初一句话有关系。 当初安大可被吓晕，辛叔一句他身体不好，就注定了，他以后没机会下矿了。 矿区下矿看着辛苦，可从养家的角度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 一个月能有一半时间下矿，那每个月的口粮，就是四十八斤往上。 三班倒的机制，在矿下每天待的时间，是八个小时。 而且那四十八斤粮食，以细粮为主。 也就是面条，包子馒头，几乎可以吃到饱。 另外，下矿还有各种补贴和福利，每年矿区的评优评先，保持不变的，有一大部分是下矿工人的名额。 安大可就算评不了先进个人，轮流来，迟早会评优秀职工。 如今，只让他擦矿灯，那就切断了他往上的路。 偏安雅和苏红又是习惯了享受的人。 不止这些，今儿苏红和安雅两个，得罪了食堂的打饭工人。 往后，只要她们两个去食堂打饭，就不可能打到饭了。 安大可现在的时间，都花在无用功的事情上，天天靠他买饭，也不显示。 总之，安雅和苏红埋下的这颗雷还没爆。 江寒生等着！ 等着欺负过自家媳妇儿的那群人，到底有什么好下场！ 安宁从江寒生这里，也算是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 不过，她现在愈发觉得，江寒生和辛叔还有骆叔之间，不单单是长辈和晚辈那些关系。 比她想象到的，应该要更近一层！ 不是亲戚，都胜似亲戚了！ 这样也好，以后江寒生的路好走，有他们两位保驾护航。 两个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矿区医务所门口。 这时候，来看病的不少。 安宁和江寒生在医务所里排起了队。 等了快一个小时，才轮到他们。 上回来，坐诊的是个老头。 不对，是个老中医。 虽然安宁记得，那老头说是自己代替自己孙子。 但安宁更像让他看。 可惜，不知道那老头现在人在哪儿。 给安宁看病的白大褂很年轻，先是问两个人谁是厂里职工。 江寒生将自己的工作证给陆远做了登记。 接着，陆远问了安宁的基本情况。 安宁也很实诚，怀孕，外加昨天暴揍老流氓的事儿，一并说了。 “大夫，你帮我查查，我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问题！” 陆远拿着笔，唰唰的记录着，听着安宁说的事儿，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然后想起什么，他赶紧问：“上个星期，有没有来过这里？” 安宁：“来过，一个老先生帮我把过脉！” 陆远赶紧翻到上个星期的记录本，将安宁的资料记录上去。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怀孕之后，有没有不适应，或者呕吐之类的？” 这时候，医生看病，基本是聊天式的，问的特别仔细。 如果真的有什么疑难杂症，至少得去省城以上的大医院，才能解决。 安宁也尽可能的回答白大褂陆远的问题。 问完，他还给安宁把了脉，这是安宁没有预料到的。 不过也能理解，这里毕竟只是医务所。 真要做什么妇科检查，要不不方便，要不就是没有仪器。 好在，白大褂给安宁检查完，告诉她和江寒生：“孩子很好，没什问题！你们如果不放心，可以去县城医院做个检查！” 安宁也知道，现在月份还小。 不像几十年后，做b超，做彩超，做一系列的检查。 孕妇的，胎儿的，等等。 现在医术有限，好些医院连复杂点的手术都做不了。 从医务所离开，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就不回去了，直接去主城区那边。 看个电影，然后回来吃午饭。 早上他们吃的晚，午饭晚点吃，应该也不会饿。 真要肚子饿了，在电影院里，买点小零食，也能顶一顶。 第316章 大人毛衣和小孩儿毛衣 安宁和江寒生不是第一次看电影了。 虽然在安宁看来，看电影没什么意思。 但如果这个人是江寒生，那就很有意思了。 在电影院里面买了一包瓜子，安宁和江寒生坐在电影院看电影。 这时候的电影院，环境十分简陋，电影题材也比较单一。 但也不妨碍电影是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之一，能走进电影院，对许多人来说，就已经是一种享受了，更别提在一块小小的幕布上，就能看到一个完整的故事。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全程手拉着手。 反正电影院的大灯一关，谁也看不清谁。 他看电影，安宁就磕瓜子儿，磕出来的壳，江寒生全拽另外那只手心里。 一袋瓜子磕完，电影也散了场。 从电影院出来，江寒生去扔瓜子壳，安宁看着他那么大一个人，小心翼翼的将手里残留的瓜子壳一点点的掸进垃圾桶里。 安宁笑个不停，上前将手帕递给他，“擦擦！下回别用手接那些垃圾了，我有纸袋的。” 上回是意外，安宁这回可是特意要了旧报纸，叠成了纸袋的形状。 [奇^书^网][q i].[ s u][w a n g ]．[ｃ C] 谁知道，还是弄脏了他的手。 江寒生好脾气的笑了笑，“总要多参与一些你的事情！” “我吃瓜子，你接壳，这也算？”安宁挑眉。 江寒生点头，“算！” “行吧，那下回从电影出来，你就告诉我电影内容！这两场电影，我一丁点也没有看进去，要是不听一听，就一点参与感都没啦！” 江寒生笑的更灿烂了，“好！” 两个人手拉着手，准备回家。 走到家属楼楼下的时候，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发现他们的自行车停在楼下。 安宁心道不好。 这自行车上个星期借给赵大勇了。 如今自行车在楼下，说明他们肯定过来了。 可别让他们等了一上午啊！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急忙上楼。 一回家，就瞧见坐在门口的赵大勇和沈招娣两个。 “你们啥时候过来的？等很久了吧？”安宁焦急的问。 “没来多久，我和悦己是吃了午饭过来的！”赵大勇道。 安宁看向沈招娣。 沈招娣笑了笑，“没撒谎，就刚来一会儿！” 安宁：“外头冷，先去屋里坐！” 安宁说话的时候，江寒生已经拿了钥匙打开门。 赵大勇手上拿了不少东西。 他领着沈招娣进门。 沈招娣道：“宁宁，毛衣我给你织好了，还给织了两件小孩儿毛衣，就当是给你没出生孩子的见面礼了。” 说着，赵大勇递给沈招娣一个纸袋。 纸袋里，装的就是沈招娣亲手织的毛衣。 一个星期六天班，沈招娣回去之后，除了吃饭睡觉，还有上班，所有的时间都在织毛衣。 她是熟手，做这些事儿，不算难。 就是费眼睛。 大晚上的，点油灯也在熬。 赵大勇瞧着都心疼。 好几次劝沈招娣不用这么着急，可以缓一缓，但沈招娣就想快点织好毛衣，让安宁美美的穿上。 当然，她要做第一个送小孩儿礼物的。 赵大勇拗不过，只能让沈招娣做。 这不，上午给最后一件小孩儿毛衣收了针，赵大勇带沈招娣吃了午饭，就过来送衣服了，顺道也将自行车还了。 看着沈招娣从纸袋里拿出来的大红色毛衣，还有两件蓝色的小孩儿毛衣。 再看看，沈招娣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安宁鼻头一酸，“小沈姐，你干嘛啊？不是说好了，蓝色的毛线让你织成背心，配衬衫穿吗？你熬了很久吧，眼睛都红了！” 沈招娣摇头，“没有，没有，你忘了，我速度很快的，没几天就织完了！” 安宁当然不可能相信这话。 她吸了吸鼻子。 “你们晚上留在这里吃饭，我给你们做好吃的，我得给我小沈姐，好好补一补！家里挺乱的，你们别介意啊！” 安宁领回来的那些包裹，虽然收拾过了，可那些包装扔地上，也挺吓人的。 “不介意，介意啥啊！你歇会儿，我帮你收拾！” 沈招娣一来，就帮着收拾垃圾。 江寒生和赵大勇两个想帮忙，她也不让。 “你们都坐，我来就行了！也没多少活儿。”沈招娣道。 她也不让安宁干活儿，说什么孕妇，应该好好休息。 她一个人可以全包、 安宁敌不过她的坚持，也只能回房间休息。 安宁回屋之后，召唤出交换商城。 刚想找找，自己买的几百万物资里头，有没有毛线，土豆妹妹给安宁发消息。 安宁一点开，就提示安宁有物品待接收。 她看了一下物品介绍，是平安锁，十六个。 紧接着，土豆妹妹给安宁发了信息。 “四个平安锁算是手工费！姐姐，你最少生十六个小娃娃哦，可别浪费了这平安锁，我还特意让掌柜的在上面编了好，从一到十六，只此一家哦！” 安宁：“……我真的会谢！” “嘻嘻！对了，我这里好多丝绸，应该可以做现代内衣，送你一些！” 土豆妹妹说完，系统提示响起。 安宁看了一下系统介绍，上等的丝绸，足十匹，各种颜色都有。 安宁：“谢谢！” “客气了！姐姐，你要是需要什么首饰，金钗之类的，都可以让我帮你找人做，古代人的工艺，应该能糊弄住几个现代人吧？到时候当成古董卖，大赚一笔哟，嘻嘻！” 安宁想起自己收到的那些金镯子，一股脑儿的投了过去。 “麻烦了，随意发挥就好！” “知道啦！一定往好了做！” 土豆妹妹下线之后，安宁从自己一大堆物品栏里找，还真找到了毛线。 虽然不是纯羊毛的，是那种混纺的。 但也比没有强。 安宁一次拿了三斤。 选了比较适合沈招娣的紫色，用旧布包好，安宁打算等沈招娣回去的时候，偷偷塞给她。 这样一来，都不用听她拒绝的话了！ 安宁在屋里待了一会儿，就出来张罗晚饭做什么。 还是原定的计划，晚上吃腊鸭，用点干辣椒炒，应该又辣又香。 再加一道炖干海参，炒牛肉片。 青菜随意发挥，反正家里挺多的。 这么些菜，报给沈招娣，沈招娣下巴都惊掉了。 第317章 年轻小两口不会过日子 “宁宁，你别总拿好的出来招待我们！这过日子，不是一天两天，是一整个月，一整年，一辈子！我和大勇哥过来，你就弄点白菜汤水，我们也不会说什么的，毕竟现在大家日子都这样！能吃上一口，就行了，不求饱，更不求好！” 沈招娣也不想自己在安宁这儿，她把好东西全拿出来招待自己和大勇。 等他们回去，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吃糠咽菜的熬过剩下的日子。 过日子，得细水长流。 就像赵大勇，以前单身吃食堂。 粮票油票什么的，月初就全交给食堂师傅。 吃多吃少，一个月全凭食堂师傅安排。 现在他有了对象了，而且马上就要结婚了，他把粮油关系，又转回了街道。 每个月，沈招娣拿他的粮本去领粮油票，再去粮店，副食店换油。 现在赵大勇三顿饭都是沈招娣负责。 也幸好赵大勇是在肉联厂上班，加上他又是单位杀猪的一把好手，算是单位的业务骨干。 杀猪后，肉联厂用不上的那些猪下水，剔了的猪骨头，都是让他带走的。 还可以优先买不要票的猪头。 再加上赵大勇有个在乡下做大队长的姐夫，会定期帮他们弄一些粮食，虽然都是粗粮为主，但也解决很大的难题。 目前沈招娣跟着赵大勇，没有吃过苦，比起从前的日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要说哪里不好，沈招娣的户口始终解决不了。 所以沈招娣的忧患意识很强。 安宁也知道，沈招娣是为了自己考虑。 她道：“放心吧，小沈姐，我们会计划好过日子的！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做！” 沈招娣叹了口气。 这丫头，还是没明白她的意思。 沈招娣：“咱们今天其实做一个荤菜，再用素菜对付几口就行！” 安宁握住沈招娣的手，“小沈姐，真不用，本来我和寒生哥就打算做腊鸭的，其他菜，虽然确实是因为你们来了，才加的，但这真的不影响我们生活。而且我也馋了，你就看在我这个孕妇的份上，都做了好不好？” 沈招娣拿她没办法，只得照做。 安宁这儿东西齐全，葱姜蒜各种大料啥的。 本来这些菜，做的时候，味道就香，再加这些作料，味道就更香了。 没一会儿，走廊里，不少人家的门打开了。 纷纷吸着鼻子，寻找香味的源头。 这一找，就找到了安宁这儿。 “这又是在炖肉吧？” “可不是，一个月第几回了？” “哎哟，这哪记得清啊！小年轻不知道过日子，这后头的时间，还长着呢！” “等着吧，有他们喝水饱的时候！” 这些话，一字不落的传到了沈招娣和安宁耳朵里。 沈招娣看向身边的安宁。 “宁宁……” 安宁一脸淡定，“没事儿，谁家没炖过肉啊？大家都做过，不能因为小沈姐手艺特别好，做饭香，就成了错吧？” 沈招娣不好意思了。 “哪有很好。” “明明就很好，我嗅着这味道，待会儿就想多吃一碗米饭！不，至少得两碗！” 沈招娣紧绷的情绪，瞬间放松了。 随着菜一道道的炒着，走廊的香味，愈发的浓郁。 恰好这时候，邵晴和林丰两个从县城逛了回来。 还在上楼梯的时候，林丰就在嚷嚷，“谁家做饭这么香？这怕是比国营饭店的大厨手艺还好！” 邵晴那会儿还笑林丰馋肉了。 还说明儿去看看，有没有不要票的肉骨头之类的，买回来炖个汤，解解馋虫。 毕竟，这离下个月月初，也还有差不多一半儿时间。 他们越靠近自己家，发现香味越浓郁。 再一看，发现做菜的田螺姑娘，就在自家门口。 不对，应该是自家对门。 沈招娣炒菜，安宁在旁边看着打下手。 见到邵晴和林丰，安宁赶紧道：“邵晴姐，回来了？晚上和林大哥一起来我家吃饭吧！我姐姐来了，今天做了好吃的。” 邵晴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们来了，你们都不够吃了！” 这年月，就算是过年，也没有谁家的好菜，是够家里人吃饱的。 自家人都吃不饱，再加两个外人，算是怎么回事。 邵晴不好意占这便宜。 安宁：“不用这么客气，就一顿饭的事儿！而且今儿是我姐下厨，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 邵晴盛情难却，也只得答应。 她道：“那我帮忙打下手，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安宁：“不用，你和林大哥先进屋去坐，家里还有两个大老爷们在聊天。” 屋里，江寒生和赵大勇两个正聊着的是沈招娣和安宁两个城里户口转正的事儿。 其实矿区有农转非的名额，每年六个指标。 下矿工人和家属得占四个。 剩下两个，是普通职工或者家属。 不过竞争十分激烈。 矿区好几万职工，临时工或者学徒工不在少数。 好些职工，光是孩子，就七八口，这些都算在家属里头。 光是排队，估计三十年，都轮不到。 辛叔和骆叔告诉过江寒生，他们可以帮安宁留一个名额。 不过因为才帮他们解决住房问题，为了不给江寒生以后升迁留麻烦，至少得等两年。 这两年，安宁跟着江寒生吃点苦头，到时候孩子也别上户口。 等两年后，安宁的户口转到城里，挂在矿区的集体户口上，她有了户口，再直接给孩子上城里户口，也省的还要办迁出。 这年头，小孩儿户口是跟着母亲的。 母亲户口在哪里，小孩儿户口就在哪儿。 如果是这种方式，等两年后帮安宁解决户口，这两年，安宁就得在矿区上班。 上学的事儿，肯定只能搁置。 但是安宁选择的是另外一种，就是上学。 高中考大学。 只要考上大学，户口就能变成城里户口，转到所在大学的集体户口。 毕业之后，转回矿区，不要太简单！ 安宁的问题好解决，沈招娣的反而麻烦一些。 沈招娣没办法像安宁一样脱产学习。 而且她认字儿，但实际上学识并不强，加上她比安宁年纪大不少，要走念书这条路，不容易。 第318章 头疼的事儿 “我其实有想法，去找悦己的领导问问情况，她毕竟在纺织厂也干了六年了。一般情况，三年转正的都少见，更何况是六年！而且前段时间，她自愿加班，帮着厂里解决难题，厂里给她加了工资，还答应，往后厂里有什么福利，会优先考虑她。 按理，厂里对她的印象不差，这件事，不至于太难办！可一个单位，一年下来，也就两三个农转非的名额，真要落到悦己身上，我又觉得没那么容易！”赵大勇一脸头疼道。 他说这些，倒不是嫌弃沈招娣不是城里户口。 而是为了以后着想。 他一个的户口，负责两个人吃喝，肯定没什么问题。 大不了，多花点钱，让姐姐和姐夫想法子。 他们高价买粮食。 只是，以后结了婚，肯定会生孩子。 到时候孩子跟着沈招娣上乡下户口。 孩子一多，吃饭穿衣都是问题。 到时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寒生明白他考虑的问题，毕竟两个人想法都一样。 就是将自家媳妇儿的户口转到城里。 江寒生：“她自己有没有和上面的领导申请过？” “怎么没有，她们那个小组长说了好多回了，但是人家自己的男人，也是乡下户口，被搪塞了好多回！”赵大勇道。 “小组长权利不够！她没找车间主任？” 赵大勇摇头，“那就是越级了！” 江寒生：“那就再等等！至少，得她自己先去提，你贸然过去，没准要弄巧成拙！” 赵大勇听了这话，头更疼了！ “你说的是，那我再想想法子！” “其实，你倒也不用这么着急，结婚生孩子，怎么着也还要一些时间，不如现在让小沈好好和厂里领导搞好关系，至少要让车间主任知道这么个人！” “说的是！不过悦己的性子是比较内敛的，应该也不太合适。再等等看，实在不行，我就让她辞了纺织厂的工作，去肉联厂！” “肉联厂？你们肉联厂还招人？” 据江寒生所知，肉联厂那是比矿区还抢手的地方。 矿区工人虽然工资高，商品粮供应也高，但环境不好。 到了生产区，到处都是煤灰。 而且下矿也是个危险的活儿。 肉联厂除了自己杀猪，还做成罐头之类的食品。 像那种没办法发到市面上卖的，肉罐头，午餐肉之类的，都是给职工带回去的。 福利很多。 “不招，但也得想法子！我倒是和肉联厂的领导关系不错，说不定把悦己弄进去之后，转正弄起来也容易，大不了以后再辞职，去别的国营厂！”赵大勇开口。 “但是这样一来，你就把领导得罪了！”江寒生道。 赵大勇无奈。 他伸手，又想去抓自己的头发。 一碰到自己柔顺的头发，他改了主意。 转而轻轻抚摸了起来。 不能得到了，就不珍惜。 没错，他得爱护自己的头发。 恰好这时候，林丰走了进来。 “江主任！”林丰和江寒生打开了招呼。 这时候安宁也探着脑袋进来，“寒生哥，我喊了邵晴姐和林大哥来家里吃完饭！你们喜欢聊天就聊天，不喜欢聊天，就去咱们房间书桌抽屉里拿纸牌，先玩一会儿。对了，再拿点吃的出来！” 江寒生应了一声，去房间拿了牌。 至于吃的，安宁放在家里的糖果点心，还有大红枣。 林丰笑了笑，“江主任太客气了，我们这大男人，也不吃这些零食，待会儿等她们女同志进来了，让她们吃。” 赵大勇也跟着笑，“就是，她们最辛苦！” 江寒生：“吃吧，家里还有！” 屋外走廊，三个女人忙活了半天，菜一道道的上。 最后是蒸米饭。 本来安宁的计划是只蒸白米饭。 但是为了不让邵晴觉得自己太奢侈了，安宁又一人加了一个红薯。 等饭快蒸熟的时候，邵晴回了家一趟，拿了一瓶葡萄酒，几颗巧克力。 “这葡萄酒，是老林去年去上海出差买的，一直没喝，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今儿算是遇到了！还有这巧克力，俄国产的，安宁，小沈，你们都尝尝，很甜，还带点苦味。” 邵晴特意把巧克力介绍了一下。 因为这东西，县城供销社没得卖。 当初老林去上海，也是托了一个不认识的外国人在友谊商店才买到的。 那会儿林丰自个人开口的时候，都是忐忑无比。 幸好，那个外国人没拒绝他。 不管是葡萄酒，还是巧克力，林丰和邵晴都没舍得吃。 留着，留着，到了现在。 沈招娣没见过葡萄酒，没见过巧克力，瞅着那个被邵晴剥开包装之后，黑乎乎的家伙，她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最后在邵晴的示意下，她张开嘴，邵晴将那块巧克力放进了她嘴里。 确实和邵晴说的一样，甜甜的，还带点苦味儿。 轮到安宁的时候，安宁趁着邵晴没撕包装，装作不懂的开口，“邵晴姐，怀孕了的孕妇，能吃你拿来的这东西吗？我知道，孕妇不能喝酒。” 邵晴怔了一下。 “你怀孕了？” 安宁佯装害羞的点了点头，“嗯！” 邵晴眉眼弯弯，“恭喜！不过，如果是孕妇的话，可能不能吃。” “没事，没事，我不吃也行的。”安宁道。 说完，又一脸庆幸，“幸好我问了邵晴姐！” 巧克力里头有咖啡因。 她不能明着和邵晴说。 只能装做不经意的问。 不然，她一个乡下小姑娘，连巧克力这种舶来品都知道，还真没办法解释。 邵晴：“幸好你问了！安宁，你还是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就行，孕妇身子金贵。” 安宁：“没事儿，我休息过了，待会儿饭熟了，我们一起进去吃饭！” 没多久，饭蒸熟了。 安宁进屋招呼大家吃饭。 江寒生去橱柜拿碗筷。 饭菜陆陆续续的上桌。 邵晴特意让安宁先坐下。 林丰开了葡萄酒，给沈招娣倒了一杯，便要给安宁倒。 急的邵晴连忙道：“别给安宁倒酒，她怀孕了！” 林丰手上的动作一顿，反应过来，连忙开口，“恭喜，恭喜！” 第319章 心疼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同时道：“多谢！” “客气了！”林丰笑了笑。 犹豫片刻，又开口，“江主任，女人怀孕头三个月，很重要，手提肩扛的活儿，你尽量帮安同志做着。另外……吃食上，也要注意，什么是孕妇能吃的，什么是孕妇不能吃的，都得弄清楚！女人怀孕之后，饮食口味也会发生变化，得尽量满足，不然总想着吃上那口，是没办法好好休息的！” 林丰说这番话的时候，心情有些沉重。 赵大勇没注意。 还开口问：“林同志好像挺懂孕妇的，你和邵同志生了几个娃了？” 林丰叹了口气，摇头，“没有！” “没有生娃吗？你们两个工作应该有几年了吧？”赵大勇惊讶道。 “是啊，六年了！” 别看邵晴看着也就像二十出头的，实际也有二十六了。 比安宁，比沈招娣年纪都大。 林丰和邵晴同岁，只大几个月。 他们两个来矿区工作第二年，就分了房。 如今在这筒子楼已经住了四年多了。 双职工，又都是省城双大学生人。 整栋筒子楼，没有人比他们过的舒坦。 可要说有什么遗憾，那就是孩子。 邵晴不是没有怀过孩子。 刚来矿区，就怀了孕。 那会儿，即便还没分房，两个人在主城区那边，租十几平米的民居，也挺高兴的。 为了迎接孩子的到来，两个小年轻做足了准备。 只可惜，孩子不到两月，莫名其妙就没了。 那会儿，邵晴差点没哭死。 林丰也颓废了好一阵。 直到分了房，两个人慢慢从痛苦中走了出来。 只是，这都五年了，两个人再也没有过孩子。 林丰和邵晴没避孕过，可就是怀不上。 如今，听说安宁怀孕，除了为他们两个感到高兴，便是惆怅了。 如果他们当初的孩子生下来，今年怎么也有五岁了。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察觉到林丰情绪不对，彼此对视了一眼。 安宁赶紧道：“你们都别站着啊，吃饭！我小沈姐的手艺一绝！林大哥，你给邵晴姐倒点这个红红的酒，邵晴姐，你们顺便的告诉我是什么味道，我也好在心里过过瘾！” 安宁一开口，林丰也回过神来。 赶紧给邵晴倒了酒。 几个人入座吃饭。 上回的五粮液，还剩下一些，江寒生给拿了出来。 刚好只够一个男人半杯的。 吃着美食，喝着小酒，别有一番滋味。 “这个菜好吃！快，你们尝尝！”邵晴尽力活跃着气氛。 林丰吃饭夹菜。 饭桌上，大家有说有笑的。 吃饱喝足，林丰和邵晴两个一起回去。 关上门的那一刻，林丰直接抱着邵晴大哭了起来。 邵晴紧紧抱着他。 “对不起，对不起……”林丰一遍遍喊着对不起。 邵晴环着他的腰，用力摇头，“和你没关系，是我保不住那个孩子。” “晴晴，我们一起去医院检查好不好？我想要个我们的孩子！” 邵晴过了好久才点头，“好……” …… 安宁这屋。 沈招娣吃完了，又包揽了收拾屋子的活儿。 赵大勇端了个大盆儿，接受了洗碗的工作。 安宁则在给他们装东西。 赵大勇这回拿过来的东西，除了沈招娣织的毛衣，还有一些肉罐头，午餐肉，供销社买的麦乳精之类的。 大方程度，就是安宁也要说一句——大方！ 所以她给拿了一刀腊肉，腊鸭拿了一只，两斤风干牛肉。 再给抱了一个南瓜。 毛线包好了，也放在里头。 等两个人要回去的时候，安宁将东西递给赵大勇。 “又吃又拿，这哪儿行啊！不能要！”赵大勇连连摆手。 安宁：“你还给我们拿了东西上门呢！赵大哥，跟我们，就不必太客气了，都是自家人！而且这里头，还有我给小沈姐的东西，你不能拒绝啊！” 赵大勇推脱了好几次，推脱不掉，只能拿着了。 晚饭安宁做的早。 这会儿也才下午五点。 走回去，天都不会黑。 赵大勇和沈招娣一道离开。 等他们一走，安宁又挑了些东西，让江寒生给辛叔和骆叔送过去。 江寒生本来还想在家里坐一会儿，都被安宁推着出去了。 等江寒生一走，安宁关上门，又挑了些东西。 大枣，鸡蛋，腊肉，一个大冬瓜，她提着竹篮，去敲邵晴的门。 邵晴是哭过的，眼睛有些红红的。 她瞧见来人是安宁，又提着竹篮，竹篮里头，还有个冒头的大冬瓜，心脏都差点吓破了。 “你别提重物。” 安宁顺势将竹篮递了上去，“给你们的！林大哥他……” 邵晴：“喝……醉了，现在在休息。” “邵晴姐，我爱人出门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你……要是有时间，我们聊一会儿天？” 邵晴看了一眼身后。 点了点头。 安宁转身回屋，结果邵晴又提着竹篮过来了。 “你干啥啊？东西是给你们的，怎么又拿回来了！” 邵晴：“宁宁，你现在比我们更需要！往后，你要是需要粮票，布票，副食品票之类的，都可以来找我们，我和老林虽然每个星期都下馆子，但是那些票证，省省能挤出来一些，别委屈了自己，更别委屈了孩子。” 安宁：“邵晴姐，我知道的，我不会委屈自己！但这些东西，真是给你们准备的，给了你们，也不影响我过日子，你先拿回去。” “宁宁……” “邵晴姐，你拿回去了，我们再聊天！” 邵晴叹了口气，提着东西回去。 不过再来的时候，家里补身体的麦乳精，罐头，她没少拿。 安宁：“……” 知道邵晴的为人，安宁也就不在这事儿上纠结了。 反正住的近，以后有的是机会送她好吃好喝的。 “邵晴姐，之前我看林大哥提到孕妇的时候，心情好像有些沉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会儿赵大勇没看出来，安宁也不好说什么。 但她觉着，这事儿，应该挺大的。 邵晴虽然在吃饭的时候，努力活跃气氛，但也明显看得出，情绪不对劲。 邵晴：“我之前怀过一个孩子，但是没保住，老林那时候看书，问人，问了不少关于孕妇怀孕，应该注意的事儿！大概是想到那个孩子，心疼吧！” 第320章 仗着怀孕，就胡来 安宁上前抱了抱邵晴。 本来就压抑着情绪的人，这会儿，更是直接放声大哭了起来。 哭了一阵，邵晴又怕影响安宁一个孕妇的情绪，赶紧从安宁怀里退出来，背过身去擦眼泪。 眼泪擦完了，她冲安宁挤出一个笑容，“抱歉，让你一个孕妇，还因为我的事情烦恼。” 安宁摇头，“我一点也不觉得这是烦恼，我知道邵晴姐很信任我。但是邵晴姐，人总要往前走的，如果总是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日子要怎么继续下去呢？你和林大哥的日子还很长，一定要开开心心的过。” 邵晴点头，“你说的对！” 她和林丰彼此都很珍惜彼此。 “邵晴姐，你和林大哥之后……没打算要孩子吗？” 安宁知道，这两人的心结，就是在孩子身上。 解开心结的唯一法子，或许就是重新要一个孩子。 邵晴：“不是没想过要，可那次之后，这么些年了，我也没有怀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年伤了身体。” 要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安宁：“邵晴姐，你们去医院检查了吗？” 邵晴摇头，“之前不敢想这件事，但是这一次，我和老林商量了一下，还是去医院看看！” 安宁：“是得去看看，这种事情，不能拖，而且你和林大哥也年轻，三年抱俩，没多久，就能生一堆孩子了，反正你们两个都是城里户口，到时候也不愁孩子难养。” 邵晴听了这话，噗嗤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生一堆，你以为我是猪啊？” “哪能啊！这不想着，孩子多了热闹，到时候我们两家的孩子，还能一起玩儿，一起上学，下学的！” 邵晴也期待见到这个画面。 “不过你还是要多注意一些，毕竟是头胎，如果家里长辈有时间的话，最好让长辈照顾着。”邵晴道。 邵晴到现在，也没想通，她那个孩子，是怎么没有的。 也许是那会儿，她太年轻了，有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所以，她希望安宁身边有个懂这些的人帮着出主意。 安宁：“我会注意的。” 邵晴离开半小时后，江寒生回来了。 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小沈的户口，没准可以解决。” 安宁难掩激动，“怎么说？” “辛叔的妻子刘婶是做什么的，你还记得吧？” 安宁摇头，“我不知道啊，我就知道骆叔的妻子姜姨是矿区工作的，职位还不低。” “怪我，事后忘了和你说了，刘婶也在纺织厂！她是纺织厂三大车间主任之一。” 安宁瞪大双眼，“这么厉害？” 江寒生点点头。 “你该不会直接和刘婶说，让她帮小沈姐姐办转正，转户口吧？”安宁眼睛瞪得老大。 她知道，这事儿很麻烦。 而且还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 最最重要的是，人情这种东西，不能随便用的。 江寒生看安宁的反应，就知道这小丫头误会了。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当然不是！我过去，刘婶在帮你织毛衣。” “帮我织毛衣？” 江寒生抱住她，亲了她的脸颊一口，小丫头应该洗过脸了，脸上都是香香的。 他一脸宠溺的看着安宁，“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大家伙儿的眼睛里，就跟宝贝疙瘩一样？刘婶在帮你织毛衣，姜婶婶在找人要布，做小孩儿尿垫子！” 安宁又惊讶，又感动。 “你没和他们说，不用这样，眼下谁家做一件衣裳容易啊！”安宁小声嘟囔。 “说了，不过没用！还是继续说小沈的事情，刘婶在那里织毛衣，我让她别给你织了，给自己织，你有人帮忙织毛衣了。她顺嘴问起了是谁，我想着小沈也是纺织厂的，没准认识，就说了一下名字。 没想到，还真认识，不过小沈不是刘婶那个车间的，她记着小沈，是因为两件事。纺织厂厂长的侄子，被沈金宝打了，生产主任要开除小沈那事儿，你还记得吧？” 安宁点头，“记得！” “那会儿刘婶帮着说过话，她说对那事儿有印象。第二回，就是上次纺织厂任务完不成，女工们自动留下来加班加点赶任务。小沈是唯一一个肯留下来的学徒工，你知道，她那些福利，是谁给她申请下来的吗？” “你别告诉我，就是刘婶婶？” “还真是！不过那会儿，除了看她做事认真，就是对上回的补偿了！当然，不是刘婶婶补偿，而是厂里！” 安宁：“那你又怎么说，小沈姐的转正，刘婶婶会帮着做？而且车间主任，有这么大权利吗？” 安宁不懂这其中的道理，眼神中充满了求知的渴望。 江寒生伸手点了点安宁的眉心。 “明面上，这些权利，都归于后勤处。但是后勤处，又是听谁的？这其中有不少的弯弯绕绕。小沈要想转正，关键还真就管她的领导，不过她现在不归刘婶婶管，下一步，刘婶婶应该会想法子，将她调到自己的车间。至于剩下的，就要看小沈的造化了！”江寒生道。 安宁：“我懂，哪有白帮忙干活儿的，就算不求好处，也要看这个人对不对自己胃口对不对？” 就好比现代职场。 有些好处，给谁不是给啊。 能够分配利益的，当然会选择将好处给能够帮自己干活儿，或者自己看着顺眼的。 换句话说，你得是人家的人。 不然，扔大街上，都比给了白眼狼强。 江寒生笑了，“真聪明！” 安宁笑得一脸开心，“那是必须滴的！就好比辛叔和骆叔，帮我解决念书问题，看的也是咱爹和你的关系！要没有你们两个，扔大街上，他们也不带多瞧我一眼的！” 江寒生：“……你不生气？” 安宁摇头，“干嘛生气，这本来就是事实嘛！要是我是他们，我肯定也把好处给身边亲近的人，不然谁愿意跟着我干啊？” 江寒生闷笑不止。 安宁鲜少见他笑得这么灿烂，这会儿手痒，心也痒。 直接回抱住他的腰。 江寒生的腰一软，差点抱不住她。 幸好稳住了身形，他凑到安宁耳边，呼吸有些粗重，“老实一点儿，不能因为你怀孕了，仗着我不敢欺负你，就胡来！” 第321章 该敲盆助兴 安宁耳朵都麻了，她哪里想了他认为的那么多。 明明就很平常一个拥抱。 是他自己定力不够。 安宁清楚，这种时候，不是和他争辩的时候。 真克制不住，麻烦的是谁啊？ 还不是她！ “你说，小沈姐这户口解决的几率大不大？要不要咱们提醒一下她？”安宁问他，同时也是转移话题。 江寒生：“不用，这件事，越低调越好！纺织厂不比矿区，矿区有辛叔和骆叔两座大山，真有事，他们能扛。但刘婶婶孤身一个人在纺织厂，真有麻烦，还不好处理！” 安宁：“那就不说，就当不知道的！但如果真能解决这件事，也算是可喜可贺了！要是赶在他们两个结婚之前，解决这件事，那岂不是双喜临门？” 江寒生：“肯定没这么快，她之前没有申请过农转非的名额，怎么也要排排队！” 安宁一副我懂的表情，看向江寒生。 江寒生的视线，瞧见桌上放着的麦乳精，以及罐头上，他问：“谁来家里了？” “邵晴姐给的，我送了他们一点吃的。顺便问了一下，他们两口子的事儿。” 江寒生看着她，“怎么说？” 安宁将事情经过，告诉了江寒生。 本来就紧张兮兮的人，这下子更紧张了。 直接抱着安宁往卧室走。 将人稳稳当当的放在卧室床上，然后小心翼翼的盖好毯子。 “躺着别动！” 安宁：“……” “我明天去打个电话，问问奶奶什么时候回来。” 江寒生本来就是惊弓之鸟，如今知道邵晴的事情，更是小心。 安宁这会儿，都有些后悔，和他说这些事儿了。 “要不……先别打电话？老太太不是说，这几天就回来了？”安宁看向江寒生。 江寒生：“不催，就问问！” “那我念书的事儿，还作数吗？” “当然！” “老太太回来也一样？”安宁继续问。 江寒生拍了拍她的脑袋，“也一样！不过咱们还是得多注意。” 安宁：“知道啦！” “睡吧！” 江寒生昨儿才说，要给吴小虎打电话，问问情况。 结果第二天，吴小虎倒是先把电话打过来了。 电话是直接打到辛叔那儿的。 吴小虎也没说什么，就说自己送老太太回来了。 黄昏的时候，让他们在矿区接人。 中午江寒生回去吃饭，将这事儿告诉了安宁，安宁兴奋的午睡都不睡了， 把老太太那屋收拾了一遍，换上新床单，新被褥。 再看看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她统统准备好。 等时间差不妒忌的时候，安宁上身穿一件米白色风衣，下身一条黑色的长裤，脚踏新皮鞋，去接老太太。 楼梯下到一半，安宁听到争吵声，还是一男一女的。 “盛荣，你和你妈说清楚，我说了不生孩子，就是不生孩子！至于回去一趟，就一直念叨我吗？” “你让我连班也不上，回来找你，就因为这件事？” “不然呢？你妈不应该你去说？还是你想我不给你妈面子？” “你不要一口子一个你妈，你嫁到我们盛家，我妈说过你半句不好的话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哪次亏待你了？” “你不要和我吵这些，反正你找个时间回去告诉你妈，孩子我是不可能生的，谁要生谁生！” “你——” “我什么我？你自己说的，生不生孩子随我！我才是这个家里地位第一的，你要是做不到，我们趁早离婚算了！” “……” 安宁并不想听人家吵架，可这两位直接在楼梯间吵架，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想到快到矿区的老太太，安宁咬了咬牙，决定了，往下冲就是，楼梯间是公共区域，谁也没买断！ 谁让他们吵架不注意场合的。 安宁走下楼，站在楼梯口的林美兰恰好瞧见下楼的安宁。 当场阴阳怪气了起来，“怎么说乡下人不好，还干起了偷听的勾当，还要不要脸了？” 安宁方才只听着声音觉得耳熟，没想到吵架的是林美兰。 早知道，她就回家拿个盆儿，敲盆助兴了！ 安宁也不是软柿子，骂她，她还能装聋作哑不成？ 迎面对上林美兰，她道：“有些人故意在楼梯间说话，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怪谁？你要不想别人听见，自己关上门吵去，这是楼梯间，公共空间，你愿意说，我还不愿意听呢。 但是没办法，有些人没素质，就喜欢在楼梯间说，说了就算了，还觉得走这里的人有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 林美兰没少阴阳过别人。 但以往，人家都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 没和她计较。 还有些，见林美兰每天穿着的奢侈，不是普通人，也怕惹了什么大人物。 偶尔被指着鼻子骂了，也只是赔着笑。 以至于林美兰在11号楼里，几乎是横着走的。 她也习惯了，对所有人颐指气使，习惯了，她骂，别人不还口。 安宁突然这么一回怼，林美兰气的话都不会说了。 盛荣冲她道：“美兰，你别无理取闹，是我们在这里吵架，影响了别人！该咱们道歉！” 盛荣这番话，听着倒是讲理的人。 安宁的视线，不经意看了他一眼。 林美兰长得就不错。 她当初选男人，也是往好了选的。 盛荣除了家里条件可以，个人条件也是不错的。 一米八的大高个儿，二十来岁的年纪，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虽然穿着厂里正式职工的厂服，但一点也不影响模样。 盛荣冲安宁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接着又道：“这位同志，抱歉，美兰说话不好听，我代她向你道歉！没什么乡下人，城里人的，我爷爷就是乡下人，你别听她瞎说。” 盛荣这番话，像是点了马蜂窝。 林美兰气的大喊大叫，“盛荣，你什么意思？你帮着外人来欺负我？还替我道歉？ 我林美兰这辈子，什么话都说，就是不说对不起！” 盛荣头疼，但还是好脾气的哄道：“美兰，咱们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好不好？” “我不！你给我说清楚，你凭什么代我道歉？” 第322章 老太太到了 “美兰，你说我为什么代你道歉，你真觉得自己没错吗？” 盛荣一改之前的好脾气，和林美兰理论了起来。 可林美兰霸道惯了，哪里听得进去。 “我没错，本来就是她偷听！该道歉的是她！”林美兰伸出手，指着安宁的鼻子。 因为靠的太近，几乎戳到了安宁。 安宁伸手，狠狠的拍了一下她的手。 捂着吃痛的手，林美兰气的咬牙，“你敢打我？” 安宁冷笑一声，“你的手，都要戳到我脸上来了，怎么我还要把脸送上去给你戳，是你傻，还是我傻？ 你让我给你道歉？你怎么不给我道歉？就凭你脸盆子比我大，就凭你大白天就做梦？不好意思，就不惯着你！” “安宁！”林美兰气的抬手就要打安宁，但是被眼疾手快的盛荣拦了下来。 他抱住林美兰的胳膊，呵斥道：“你干嘛？疯了吗？你还敢动手打人！” “我打人怎么啦？她不给我道歉，我就是要打死她！” 安宁：“那你就试试看！” 不就是耍横吗？ 跟谁不能似的。 别人怕林美兰，她不怕！ 这事儿，说破天，她都不怕！ 林美兰挣脱不掉，冲盛荣发起了疯，“放开我，盛荣，你胳膊肘往外拐，你还是不是我男人？” 盛荣此刻，只觉得丢脸异常。 耍狠撒泼的是自己妻子。 如今，竟然还说自己胳膊肘往外拐。 盛荣脸憋得通红，顾不得和林美兰争吵，反而眼神带了几分歉意的看向安宁，“同志，这件事是我们对不住你，我抓着美兰，你先下楼忙你自己的事儿，改天我们亲自登门道歉。” 安宁：“登门道歉不必，管住她别让她疯狗乱咬人就行！” 安宁说完，转身离开。 至于被盛荣抱住的林美兰，则抬起他的手，用力一口。 咬的盛荣直叫。 安宁下了楼，还听见林美兰的骂声，“盛荣，你不是不是看上那个乡下女人了？你干嘛拦着我？我要去打死她！” “林美兰，你搞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矿区，容不得你撒野！”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杀了她！” “……” 安宁下了楼，出了矿区，往西走上五里路，到了拉煤火车临时停靠站等着。 时间到了五点，矿区运煤出去的火车，先发车。 再到五点半，天渐渐黑下来，从市里来的火车，况且况且的，越来越近。 安宁瞅着火车头，兴奋的用手去戳自己的脸颊。 等到火车停稳，安宁垫着脚尖，就看着唯一那节能坐人的火车。 先是扛着大包小包的吴小虎从火车上下来，再是穿戴整齐的老太太，慢悠悠的下了火车。 老太太还是之前的样子，淡定从容，人看着精神异常。 “奶——”安宁跳起来，冲老太太挥手。 老太太赶紧上前。 “宁宁，奶的乖孙，这儿，这儿呢！” 老太太是小脚，走的不快。 但是也比扛得满满当当东西的吴小虎强。 老太太在前面，他在后面追，“姑奶奶，你等等我，慢点儿，慢点儿！” 老太太这会儿哪里听得见。 全世界，就只看得见自己宝贝孙女了。 祖孙两个一见面，直接来了大拥抱。 分开之后，安宁哭唧唧，“奶，我好想你！” “宁宁，奶也是！让奶看看，瘦了没有！” 老太太抓着安宁的手，来来回回的捏了几下。 这还不够，又捏了捏安宁的脸。 “哎哟，这咋瘦了哟。”老太太心疼坏了。 安宁：“没有，没有，奶，我没瘦，还胖着呢！” “胖啥啊，都摸到骨头了！”老太太一边说，那双眼睛，依旧在安宁身上看着。 安宁：“奶，等着急了吧？咱们回家！” 祖孙两个手挽着手，就要走。 还在她们身后的吴小虎急的大喊，“还有我，妹妹，还有我！” 安宁：“……” 老太太也忘了吴小虎这号人。 两个人等了一会儿，吴小虎上前，安宁要帮着拎东西。 吴小虎不肯，“别，出门的时候，我爷爷都安排好了，要是让他晓得我偷懒，我会死！” 吴小虎一直把老爷子的话，奉为圣旨。 让他忤逆老爷子不可能。 而且就算没有老爷子的话，吴小虎也不舍得让家族里，唯二……不对，应该是唯三的女同志扛重物。 吴小虎现在已经知道，老太太还有一个叫安豆豆的女儿，也就是他的表姑在省城。 就是这位表姑比较任性，结婚多年，直接断了和家里的联系。 连老太太也不曾过问过。 吴小虎没见过这位表姑，所以很多时候，不自觉的会忽略她。 “小虎哥，你倒是瘦了不少！”安宁上下打量着吴小虎。 这半个多月的时间，吴小虎最大的变化，还是在肚子上。 之前的肚子，圆滚滚的，如果吴小虎不刻意收着，那肚子就是一座小山。 如今，圆滚滚的肚子消了下去不少。 下巴的肉，也不似之前那么多层了。 虽然还是胖，可看着精神了不少。 要不是这会儿手上，肩膀上，腰上，全是东西，吴小虎非要摆个帅气的姿势，让自己妹妹瞅瞅，他也是有魅力的！ “妹妹，不说这些了，这天都快黑了，赶紧回去！对了，老江呢？他怎么没来？” 安宁：“我给他留纸条了，告诉他我过来了。按理他下班之后，看到纸条应该过来才是，也许遇上单位加班什么的，绊住脚了吧！” “那就不等他了，我们走！” 有了老太太，安宁步调放慢了许多。 一小时后，天黑了，她才领着老太太到了家属楼。 老太太小脚，上下楼不太方便，安宁和吴小虎两个商量了一下，让老太太先在楼下等着，等吴小虎把东西扛上去，再下楼来背老太太。 好不容易将东西扛上楼，安宁发现今儿三楼有些异常热闹。 走廊上的人，比平时都多。 安宁走到自家门口，拿钥匙开了门，打开房间灯。 吴小虎则将大包小包，甚至是腰间挂着的东西，全都取下来。 放好东西，安宁走到饭桌旁，她发现纸条是被动过的。 那说明江寒生回来了。 那人去哪儿了？ 第323章 林美兰被关了 “怎么了？饿了？”吴小虎发现安宁站在饭桌前，就不动了。 安宁出门之前，是有生火做饭的。 所以桌上一桌子饭菜，就算她出去那么久，饭菜早凉了，那香味，还是很明显。 吴小虎还以为她饿了。 安宁扭头看向吴小虎，“不是，我留的纸条，动过了！” “那就是老江回来了！可咱们来的路上，也没遇上他啊！”吴小虎开口。 “算了，先别管他了，我们下去接奶奶。”安宁道。 “行！” 吴小虎转身出门。 安宁紧随其后，关上门，再锁上门。 走到楼梯口转角的时候，韩春妮家的门打开了。 就像是一直在等着安宁一样。 韩春妮冲安宁露出惊讶的表情，“安宁妹子，好巧啊！” 自从上回安宁发现韩春妮偷听之后，安宁对韩春妮本来就不好的印象，变得更差了。 这回面对韩春妮的打招呼，安宁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便要走。 韩春妮赶紧出声，“安宁妹子，和你说个事儿，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安宁：“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儿！” “那个林美兰，被保卫科的人抓走了！” 安宁诧异的看了一眼韩春妮。 韩春妮就知道，她会对这事儿感兴趣的。 韩春妮：“真的，就下班那会儿的事，好多人都瞧见了！” 韩春妮说着，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 她等着安宁问她事情的经过，但安宁没问，径直下了楼。 韩春妮被气的不清，本来想跺跺脚的，但这会儿走廊人多，她只能退回去，关上门。 安宁下楼的时候，还在想，林美兰被保卫科带走的事儿，有几分真。 要是真的，又是因为什么。 不知不觉，走到了楼下。 吴小虎背着老太太上楼。 关上自家的门，老太太细细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屋子真小。 安宁家里的客厅不算大，也不小，但是和乡下比起来，差太远了。 多几个人，感觉就要挤脚了。 “宁宁，你房间在哪儿呢？”老太太问。 安宁领着老太太一间间屋子去看。 吴小虎则去走廊，抽开煤炉，热起了菜。 四间屋子，外加厨房看完，老太太眉头都皱了起来。 “这屋子，咋能住人啊，这么小。”老太太道。 “奶，我和寒生哥这四间房，小是小了点儿，但是比起别家，算是特别不错了！今儿晚上你和我住，小虎哥和寒生哥住。” 之前没考虑吴小虎的存在，安宁光顾着给老太太换床单被褥了。 老太太满是心疼，“就这还不错啊，你和寒生咋住的好的哦！” 安宁吐了吐舌头，得亏老太太还不知道她怀孕的事儿，要是知道了，估计反应更夸张。 两个人逛屋里这么一会儿功夫，吴小虎已经开始热菜了。 他倒是没觉得安宁家里小。 他自己在国营厂也是有宿舍的，十来平的小屋子，上下床摆满了，唯一的空隙，只能放下一张小桌子。 那么些人一起，什么都得往自己床上堆，他去一回，转个身都困难。 没办法，谁让他这个大厨是个单身汉呢！ 他要有对象，没准单位还给他分个房，也不至于住宿舍，天天闻人家臭脚。 但是转念一想，为了分房，找个媳妇儿不合算。 吴小虎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咱们这不等老江啊？”吴小虎把菜热好，往炉子里，又扔了两颗蜂窝煤，放了一壶水。 等这壶水烧开，那点蜂窝煤应该也燃尽了，煤炉都不用封。 安宁：“给他留点饭菜就行了！你和我奶这么远过来，肯定也饿了。” 吴小虎：“要不……咱们先随便吃点什么，垫一垫肚子？姑奶奶，你要不先吃吧，我还是想等等老江，我不太饿。” 吴小虎这兄弟自然是没得说。 不过老太太也不能吃太晚饭。 用他爷爷的话说，老年人消化不行了，太晚吃，对身体是负担。 老太太：“那我也等等吧！” 安宁：“别，奶，你喝点小米粥，再吃点菜，我和小虎哥陪你。吃饱了，我安排你睡觉，吴爷爷总把养生放嘴边，您可别落后他！” “就是，姑奶奶，你别落后我爷！” 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老太太想不吃都难。 不过老太太和吴老爷子一样，晚上吃的清淡。 安宁准备的大肉，她都没有动。 倒是安宁炒的藕片，还有鸡毛菜，她吃了一些。 吃完，过了一会儿，就嚷嚷着要去洗漱，然后回屋睡觉。 安宁扶着她厕所，把老太太的专用盆，全新的毛巾和水杯都拿给她。 安排老太太睡下之后，她和吴小虎两个继续等着。 吴小虎其实早就饿了，不对着桌上那些好吃的还好，对着就流口水。 安宁：“要不，你先吃一碗饭？” 吴小虎摇头，“不吃，不吃！打死也不吃！” 安宁：“那吃点零食。” 上回买的龙须酥，除了招待客人的时候，拿出来一些。 还剩了不少。 安宁拿出来，吴小虎全给吃了。 她又拿了饼干。 吴小虎也是嘴没停。 好在，等他把饼干吃完，江寒生回来了。 瞧见安宁，瞧见屋里的吴小虎，满身戾气的江寒生瞬间跟变了个人似的。 “老江，你可算是回来了，快点洗手吃饭，我都等你好久了！” 江寒生没瞧见老太太，好奇的问：“老太太呢？” “她去睡了，已经吃过饭，洗漱过了！”安宁道。 江寒生：“怎么不先吃？饿坏了怎么办？” 安宁没出声，吴小虎抢先道：“不饿，不饿，我吃了东西了！” 江寒生：“……没问你！” 自作多情的吴小虎：“……” 安宁笑了，“你别开小虎哥玩笑了，他可是为了等你，我让他先吃饭，他都不肯！” 江寒生去洗手间洗了手。 出来安宁递给他一块干净的擦手巾。 “你是不是回来过了？那纸条的位置，我瞅着变了。” 江寒生：“嗯！” “干嘛去了？” 江寒生：“抓了个人，顺便去保卫科报了个道。” 安宁：“你别告诉我，是林美兰！” 第324章 夫债妻偿 “嗯！”江寒生淡淡回答。 “为什么？” “有人举报，矿区职工盛荣的家属连美兰，仗势欺人，大庭广众宣称要杀人！为了矿区的安定，为了矿区职工和家属的安全，保卫科必须抓她回去好好审审！” 安宁：“……” 见安宁还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江寒生放缓了语气，“明天如果保卫科来人询问情况，你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安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随即又问：“那个林美兰，还真是被人举报的？” 安宁都怀疑，这事儿，江寒生是不是在现场了。 但是按理，他那个时间，应该在上班才对。 而且他要是在现场，早都冲上去了，哪里还有林美兰发挥的余地。 江寒生应了一声，“嗯！” 但仍旧没有说举报的人是谁。 就林美兰那性子，口没遮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估计看她不惯的不止她一个。 至于她和林美兰吵架的时候，谁知道多少人趴在楼梯栏杆上听。 偷听完，又觉得这是个机会，索性把人家给举报了。 反正应该就是这层楼的人。 安宁也懒得细问，省的让江寒生为难。 “不说这些了，吃饭！” 安宁给吴小虎和江寒生各自盛了一大碗米饭，自己盛了一碗小米粥。 “小虎哥，我手艺比不上你，比不上奶，你别嫌弃，填饱肚子要紧！”安宁把米饭放到吴小虎跟前。 “谢谢妹妹！”吴小虎笑眯眯的，“妹妹做的，就是最好吃的，我保证吃完！” 吴小虎给自己夹了一块腊肉，嚼上一口，一脸满足的问：“这是那些叔伯婶婶，还有堂哥堂弟们送来的吧？” 安宁诧异：“你怎么知道？” “嘿嘿，处理肉的法子，是我爷爷一脉相承的法子！香！” 安宁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最大厨！” “那必须啊！”吴小虎洋洋得意，手上的动作没停。 安宁喝着粥，面前放菜的碗碟里，江寒生时不时的夹几筷子菜，“多吃点，别饿着！” 安宁还真有些饿了，一口气喝了两碗粥，吃完江寒生给夹的菜，刚放下筷子，屋外就传来敲门声。 安宁起身要去开门。 结果江寒生比她动作更快。 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安宁顺势瞧了一眼，瞧见来人是盛荣。 想到被抓走的林美兰，安宁心下也有些了然。 于是低下头继续吃饭，权当没瞧见盛荣的。 盛荣是来找江寒生的。 “江……主任，我是矿一区广播站的盛荣！”他是第一次和江寒生这样面对面打招呼。 如果不是林美兰被抓，他甚至不会去打听江寒生的来头。 自然也不会知道，这位的亲爹，是之前那位矿难牺牲的江副矿长的儿子。 也是这样，盛荣才清楚，自己妻子到底惹了多大的人物。 江副矿长从前就和辛矿长，骆书记关系要好。 三个人类似铁三角。 江副矿长死后，大家都觉得，人走茶凉，和江副矿长有关的人和事儿，肯定一样没好的。 事实是，那些人从前是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该有的待遇一样不减，甚至好些还加了级别，工资也跟着高了。 明着矿区没了江副矿长这个人，但暗地里，这些人早就拧成了一股绳。 盛荣的爹，在矿区是个小领导，顶多也就伸手，管管分房的事儿，再往上，那是他爹都没资格参与的。 所以盛荣清楚，林美兰出了事，最该来找谁。 “江主任，我听说你让人抓了美兰，我就是来问问，美兰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江寒生脸冷了下来，“说起来，这件事，盛荣同志也有责任！” 盛荣懵了，他没明白江寒生的意思，这件事，怎么就和他有关系了？ 他还没搞清楚，自己媳妇是怎么得罪了这位！ “江主任，你说的话，我听不太懂。” 江寒生：“下午你妻子宣扬要打人，要杀人的事情，你在场对吧？作为丈夫，你没管住你妻子，让整个矿区的人，都陷入危险的境地！” 盛荣愣愣的点头，随即又摇头。 也不知道该承认，还是该否认。 最后只能解释，“江主任，我爱人随意惯了，不懂事，说话口没遮拦的，但我回去已经教育过她，她……” “你能保证，你教育得了？她口口声声要杀人，绝对不是小事！而且保卫科已经接管了这件事，你找我没用。” 此时的江寒生，一点不近人情。 盛荣呆呆的站在门口，耷拉着脑袋，仿佛犯了大错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盛荣才硬着头皮问，“那……美兰什么时候能回来？” 江寒生皱眉：“这说不好，什么时候教育好了，什么时候回来！要是教育不好，下一步会考虑扭送公安局！” 盛荣倒抽了一口凉气。 不经意间抬头，瞧见了屋内吃饭的安宁。 他记得，自己妻子林美兰下午骂的人，便是安宁。 那这位就是江主任的妻子。 难怪！ “安……”盛荣张了张嘴，原是想喊安宁的，可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盛荣继续冲江寒生道：“下午我爱人吓到了安同志，那会儿，我就和安同志说，改天带美兰登门道歉，如今美兰在保卫科，我只能自己给安同志再说声对不起了！” 盛荣说完，深深鞠了个躬。 江寒生还是跟门板一样，站在门口。 当然，也没有给任何的回应。 盛荣灰溜溜的走了。 江寒生关上门，吃的正欢的吴小虎抬头，“我听听这个盛荣说什么她爱人吓到了妹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寒生三言两语，把下午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吴小虎当场站了起来，“cao！狗日的，敢对我妹妹说那样的话？不想活了吧？刚刚怎么不把那孙子拉进来，先揍了再说，自己婆娘都管不住，还做什么男人？干脆剁了喂狗去！” 安宁看了吴小虎一眼，“注意文明！” 吴小虎赶紧捂住自己的嘴，“那就把骂人的话给去了，咱们把那小子拉进来，先揍一顿！妻债夫偿！” 安宁：“别，林美兰已经被抓去保卫科了，就她那脾气，能不能出来，还是个事儿！” 第325章 吃了大亏 安宁虽然没去过保卫科，但这个地方，曾经也是神话一样的存在。 这么大个矿区，就靠保卫科维持秩序。 要真是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进出的地方，相信这么大个矿区，怕是没那么好管理的。 也就不存在那么大的威慑力了！ “妹妹，你和我们说说清楚，这楼里，还有谁欺负你了？一并让保卫科的抓去算了！”吴小虎护短的说了一句。 安宁笑了起来，“小虎哥，你还真以为保卫科是咱们自己家开的？人家没犯错，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抓人”！ “不过这林美兰抓的好，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看谁都瞧不上，说话也冲人。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举报的这么及时！” 安宁随口感叹了一句。 江寒生看了她一眼，“你认识！” 安宁惊讶不已，还以为他不会说的。 不过安宁猜测，也是她认识的。 没准，就是那三个春里的一个。 平日里，四个人倒是出入一起，指不定心里有多少小九九。 安宁心情不错，加上江寒生和吴小虎两个还没吃完，她干脆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给两个人夹菜。 吃饱喝足，吴小虎打了个满足的饱嗝，不用人交代，他便抢着洗碗收拾。 那股子勤快劲儿，安宁见了都称奇。 她看向江寒生，“那事儿你告诉小虎哥了？” 江寒生知道安宁说的是她怀孕的事儿。 江寒生摇头，“还没来得及。” “那……” “他知道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江寒生淡定道。 安宁：“……” 吴小虎洗碗收拾，安宁去厕所洗漱了一番。 换上睡衣，就跑去老太太那儿睡觉。 刚打开房间的灯，老太太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宁宁，外头都忙完了？” 安宁诧异的看向眼睛瞪得直溜溜的老太太。 “奶，你还没睡呢？” 他们吃饭，说话，都老半天的事儿了。 安宁还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得都快十一点了。 “哪睡得着啊，就想着你们快点吃完，快点说完。” 老太太大半个月见不着孙女，早就想的厉害。 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她是万万不可能睡这么早的。 安宁笑了，“明天就能见了，您整这一出做啥！” “那不行，你赶紧过来，让奶多看一会儿。”老太太道。 安宁只好跑到床边，其实都看了这么些年了，老太太也看不烦。 安宁看得直好笑。 “宁宁，我这老太太不在的这段时间，没人欺负你吧？” 安宁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 “那你有没有遇上什么麻烦事儿？”老太太继续问。 麻烦事儿没有，就是肚子里多了一个。 不过今晚是不能告诉老太太的。 这说了，老太太都该睡不着了。 “奶，我困了，你也早些睡。”安宁冲老太太道。 “你睡，你睡！我还不困。” 老太太坚持的很。 安宁是个孕妇，睡眠很重要。 她也不关灯，随便老太太看。 迷迷糊糊的，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 另一边，保卫科那边，连夜审问林美兰。 林美兰这事儿，说严重，也不严重。 但既然抓到了保卫科，该有的审问和调查，一样也不能少，不然都以为保卫科是软柿子，谁都想捏上一脚。 只是，没想到，林美兰在外头豪横，在保卫科更豪横。 原本负责调查这件事的，就是保卫科的一般职工。 问问话，明天再请安宁来保卫科了解情况，差不多就放了。 也不会真的怎么样。 可林美兰不配合，不配合就算了，还辱骂保卫科职工，成功的将案件转到了保卫科副科长手里。 保卫科副科长孙浩是从部队转业回来的，比江寒生要大上好几岁。 接管保卫科也有七八年的时间。 矿区里，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的事儿，说实话也有不少。 但是进了保卫科，都是规规矩矩的。 像林美兰这样，连问话人员都骂的少见。 所以这事儿，还得是孙浩来。 这么大晚上的，孙浩不休息，来审问林美兰。 她还是不知道收敛。 孙浩一来，她就大声嚷嚷，“你们是不是有病？抓我做什么？我一没偷，二没抢，你们凭什么抓我？” 孙浩拔高嗓音，“就凭你把杀人放在嘴边，就凭你给矿区同志的生命安全造成了威胁！”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⑨ ⑨ . c o m 林美兰嗓子也高，“我威胁谁了？我动手了吗？你们就抓我！” “林美兰，这里是矿区保卫科，不是你家！你如果没有问题，我们不会抓你！” “我知道了，你们和那个乡下女人是一伙儿的，是她让你们来抓我的吧？我告诉你们，我要告诉厂长，我要告诉你们书记，你们欺负我，和那个乡下女人联合起来欺负我！” 林美兰又吼又叫的，孙浩不可能任由她这样。 “林美兰，你要是再血口喷人，你别怪我不客气！保卫科不是你想进就进，你想骂就骂的地方。你要是今天不交代，我们有的是世间陪你耗！你要是觉得你可以拿捏住我们，你尽管试一试！” 孙浩这人，长得就黑乎乎的。 面无表情的样子，就有够吓人的了。 如今凶起来，就是林美兰，也有几分畏惧。 可她笃定了，自己是被人害了。 害她的人，就是安宁。 她不服气，打死也不服气！ 林美兰就这么憋着。 直到后半夜，她困了。 刚闭上眼睛，就被人弄醒。 还是孙浩。 “林美兰，把事情交代清楚，否则你别想睡觉！” 不让睡觉。 连番轰炸问问题。 这还只是最基本的手段。 如果林美兰态度不转变，后面多的是对付坏人的法子对付她。 林美兰一开始还硬气，后面又冷又饿，还困，人凶又凶不过孙浩，直接呜咽哭了起来。 当然，还是骂。 持续了一整夜，到天亮，还是跟疯子一样，又喊又叫的。 只是，再硬的人，也有扛不住的时候，等林美兰累了，也肯交代了，孙浩却回家睡大觉去了。 林美兰被关在保卫科问询室没人管，不管她怎么喊叫，都没人搭理她，她才真的知道什么叫害怕。 第326章 时尚是个轮回 老太太是个闲不住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安宁还在睡觉，老太太就起来给她做饭。 结果瞧见同样早起准备做早饭的。 “咋起这么早？”老太太一脸的诧异。 虽说孙女是宝贝疙瘩，可如今江寒生都干活儿了，这饭应该是孙女儿做的。 当然，有她在，这事儿，她能代劳。 江寒生嘴角上扬，“让宁宁多睡一会儿，她需要休息！” 老太太心里一喜，两个人结婚这么久了，这孙女婿对孙女还是这么好。 看来当初还是没有选错。 “寒生，你还要工作呢，做饭的事儿，我来就行了！你再去睡一会儿。”老太太道。 “不碍事儿，家里有干面条，我煮点白面，卧几个鸡蛋。” “那也不成！” 老太太坚持要做饭，江寒生只能顺着她。 但也还是拿煤球和木块去走廊外面生了火。 临近十一月的深秋，大早上的，天气已经很冷了。 走廊里，一股子冷风迎面吹来，还夹杂着矿区一股独有的煤渣滓味。 江寒生生了火，进屋告诉老太太，他们得去公共厨房做饭。 其实公共厨房也是一个小房间，类似于杂物间那种。 水龙头什么的都没有，就是洗菜，也得去走廊尽头最西边的公共厕所。 不过也没办法，这栋楼是一老楼，建了好几年了，那会儿大部分职工还在睡窝棚，大冬天下雪也是一家好几口，挤在窝棚里。 那会儿能住进家属楼的，都不是一般职工。 大家虽然各种不方便，但心里还是欢喜的。 毕竟这房分给谁了，就是谁的。 再往后，只会分更好的房子，不会比这更差了。 老太太听了江寒生的，跟着他去公共厨房。 因着男人上班，孩子上学，这会儿在做早饭的，已经有几户了。 不过也不多。 江寒生找了一处地方，放好炉子。 陆陆续续将做早饭的东西拿到了厨房。 水，干面条，鸡蛋，还有鸡毛菜，还有一根小葱。 四碗面条，很快做好了。 老太太煮面的时候，就把鸡毛菜放煮面的水里烫过了，鸡毛菜和鸡蛋放一起，再放上一点点葱花点缀。 最后再淋上一点熬好的热油，这一下，色香味都有了。 引得同样做饭的几位嫂子眼馋的直流口水。 大早上的，就煮面条，再看看她们自己，打从入了秋，红薯出来，各家卯足了劲儿，就开始屯红薯。 细粮换红薯，钱换红薯，各种副食品票换红薯。 城里乡下的，几头转，找亲戚，找朋友的。 一家屯个几百斤红薯都是常态。 早上是红薯粥，中午蒸红薯，晚上是红薯面疙瘩。 嘴里里除了红薯，都没有一点点别的味儿了。 老太太不是没瞧见那些人的目光，不过她也懒得去说什么了。 在乡下她又不是没见过。 谁家炖了肉，到了干活儿的时候，都跑来问，是不是家里发财了啥的，不年不节的，咋就能吃上肉。 有些是调侃，有些就真的是嫉妒。 要说吃肉，谁家一年没个一次、两次的。 别人家吃肉，就是发财了，就是不知道节俭，到了自家，就是苦日子过了这么久，老人孩子肚子里没有一滴油，受不住，才买了点肉解解馋。 对于这种说辞，老太太也都见怪不怪了。 让江寒生把吃食端回去。 再把炉子，锅碗瓢盆一并拿走。 江寒生进屋去喊安宁和吴小虎。 两个人虽然不是亲兄妹，但刚睡醒，都挺迷糊的。 特别是安宁，也不说话，江寒生递过去牙刷和水杯，她就拿过去机械的刷牙，漱口。 递上用热水浸湿过的毛巾，也是胡乱的往脸上擦。 等上了桌，见到了桌上白瓷碗上的面条，安宁回了神。 同样回神的还有吴小虎。 “哇，睡醒就有吃的，太好了！”吴小虎嚷嚷。 老太太笑了一脸，“赶紧吃！” 老太太做饭，从来不是平均分配。 她认为能吃的多吃，不能吃的少吃。 就好比她的碗，是最小的那一份，巴掌大的碗，上面就只有几片青菜叶子，鸡蛋都没有。 然而安宁和江寒生还有吴小虎他们一样，都是大碗，比她脸还大的一个碗里，装了满满当当一大碗。 安宁拿了筷子，从底下一翻，哦豁翻出两个鸡蛋，加上飘在上面的，那就是三个。 被抓包，老太太仍旧淡定。 倒是安宁，一筷子夹起一个鸡蛋，往老太太碗里一放。 老太太想阻止，都太迟了，鸡蛋都在自己碗里了。 “宁宁，你干啥啊？我这老太太年纪大了，吃太多消化不了！” 安宁：“哪能消化不了啊，待会儿带您四处走走！而且您瞅瞅这碗面条，都和寒生哥还有小虎哥一样多了，换以前就吃不完，现在更吃不完了！” 安宁让江寒生给自己拿了小碗，她和老太太一样，巴掌大的小碗，吃上一碗就行了，再吃两个鸡蛋，完美！ 至于多出来的面条，往桌子中间一推，“你们不够了，自己添，反正咱们家的规矩是，不浪费一粒米，一根面条！” 老太太的手艺，不是夸出来的。 简单的面条，安宁吃着香味十足。 那种消失好久的快乐，又回来了。 吃完饭，江寒生去工作。 吴小虎乐呵呵的包揽收拾的活儿。 老太太则将自己带回来的大包小包，都拆开。 里头好几件，都是给安宁做的衣裳。 其中一件黑白格的毛呢大衣，安宁瞅着，就和她上一世在商场里看到的差不多。 都说时尚是个轮回，当年你妈穿着流行的衣裳，没准到了你这一代，还是流行。 安宁现在是相信这句话了。 “奶，这衣裳……” “你大爷爷掏钱给你买的，花了七十几块！”老太太说着，脸上不见心疼。 倒是当她拿出一件她自己穿的枣红的棉衣时，脸上出现了心疼的神色。 “这件要三十，你大爷爷这人，就爱瞎花钱，攒的那点工资，迟早给给造没了。” 安宁笑了，“奶，您这样可不行啊，只许大爷爷给我花钱不心疼，他给自己亲妹妹花钱，您就心疼啦？” “我自己做，还不要这么贵！”老太太道。 棉衣谁不会做啊。 有布就能做，里头不就是塞了点棉花吗？ 咋就能这么贵？ 第327章 坦白 “您做的，那是您做的，大爷爷买的，那是他的心意。而且市面上，这种布料，根本没得卖，就算是制衣厂打出来的面料，也许还没到市面上，就被人家抢走了！ 奶，您瞅瞅，这棉衣多好看啊，颜色好看，做工也精细，这袖子，缝了好几层呢！” 安宁一边夸衣服好看，一边拿到老太太面前对比，脸不红心不跳的道：“还得是我奶穿才好看，大爷爷眼光真好！” 听着孙女的话，老太太这会儿，倒是没那么心疼了。 “宁宁，你试一试这大衣。”老太太把安宁的黑白格呢子大衣递给她。 安宁直接上身去试，家里没有全身镜，她也看不出好不好看，不过老太太却是看的连连点头。 颇有这七十几块钱，花的太值了的意味。 想想七十几一件的大衣，在这个时候，真的算是奢侈品。 三十一件的棉衣，也是！ 和几毛一尺的棉布比起来，多数人都不会选择去买。 要说好处，那唯一的好处，就是那玩意儿只要工业券，不用布票。 如果不是城里职工，还真买不起。 太多人穿补丁盖补丁的衣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真不是说说而已。 好些人的衣服，穿到最后布料不结实了，一碰就成渣渣，都舍不得扔。 所以安宁也知道老太太心疼的点。 但这种时候，她要是还表现出心疼，老太太得抱着棉衣供着，根本舍不得穿了。 她表现出不在意，时间久了，老太太兴许就习惯了。 “奶，你也试一试这衣裳！”安宁让老太太试棉衣。 有了之前的铺垫，老太太倒是听话。 穿上棉衣后，安宁一连说了好多夸奖的话。 老太太差点舍不得脱下来。 不过现在穿棉衣还早，老太太还是将棉衣脱了，小心翼翼的叠好，放进房间的大衣柜里。 这段时间，老太太虽然不在平县，人也没有闲着。 家里那些个小辈的见面礼，布料居多，有些她认为能给安宁用的，就给她做成了秋衣，袜子。 还有前些年，吴老爷子给她攒的布，能用上的，都给安宁用上了。 所以这一堆大包小包的东西里头，安宁的东西居多。 她一样样的宝贝的跟啥似的，全拿出来给安宁。 看的安宁都心疼了。 “奶，你做这些衣裳，得花不少时间吧？不是让你在大爷爷家好好玩儿吗？咋还给我做衣裳来了？” “闲着没事儿嘛，你大爷爷去上班，我又不能跟着去！不过我也不是手做的，你大爷爷给我借了台缝纫机，比咱家里那台还好使呢，我很轻松的！” 老太太说的越是轻松，安宁越是难受，眼睛都红了。 老太太怕她哭，赶紧抓着她的手，“别哭，别哭！宁宁，奶的乖孙，奶疼你是应该的，你别总担心我，我啥事儿没有，和你大爷爷一样，都是要长命百岁的。我还等着你生小娃娃，给我带呢，哪能这么容易把自己累坏！” 安宁破涕为笑，“您就这么喜欢小孩儿啊？” 老太太：“那是自然！你想想，家里多个小孩儿，来来回回的跑，多好啊！” “那咋没见你多喜欢旺旺，他也是个小孩儿，您还总说小孩子太讨厌。”安宁道。 “你这小丫头，爱屋及乌这个词儿没听说过啊？再说了，旺旺那小子，我也没少他吃穿啊！”老太太道。 虽然偏爱孙女，但老太太可以拍着胸脯保证，她对所有大孙子，都是一视同仁的。 绝对没有偏爱谁。 安宁是说不过老太太的，反正她觉得理儿都在她自己手上拽着呢。 安宁道：“奶，我肚子里，有小宝宝了！” 老太太先是一愣，傻了一样。 过了好久，脸上才露出一阵狂喜，她站起身来，眼睛死死盯着安宁的肚子，“宁宁，你……你说的是真的？你真有孩子了？没骗奶？” 安宁摇头，“没有，这种事，不敢骗人的。就是月份比较小，还没三个月。” 老太太这会儿，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就盯着安宁傻笑。 孙女有孩子了，她要做太姥姥？ 太好了，她要做太姥姥咯！ 狂喜过后，老太太开始算账了，“宁宁，你这丫头，咋不在电话里告诉我，你怀孩子了？” 安宁缩了缩脖子，她就知道会这样。 “你知不知道，女人头一胎，有多重要？弄不好，是要出问题的。你一个小丫头，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问，瞒我瞒得挺严实的啊！” 老太太面容严肃。 安宁还是头一次见她这样。 她小声辩解，“我就是想让奶在大爷爷那儿，多待一阵。” 老太太一脸痛心疾首，“我和你大爷爷啥时候不能见？你生孩子这事儿，能耽误？” 安宁：“……不能！” “不能还不知道喊我回来？我说呢，这段时间，咋哪儿都不得劲，搞半天是这茬！幸好我回来了，这要是不回来，是不是等我再回来，你孩子都生了，我还啥也不知道？” 老太太说着，竟然难过了起来。 孙女怀孕，她竟然这么晚才知道。 安宁怕老太太一把年纪了，还坐在地上哭给她看，她是真招架不住。 “奶，奶，不是那样的，我肯定希望您回来，做梦都想告诉您呢！您别激动，接下来的时间，您让我干嘛，我就干嘛，保证不多说半个字！ 奶，幸好您回来了，早上我吃面条的时候，你瞅见了吗？口水都被香出来了！有你在这里照顾我，照顾小宝宝，我们肯定都能长得白胖胖，健健康康的！” 事实证明，安宁哄老太太还是有一套的。 没一会儿，老太太就只顾着心疼她，心疼孩子，不追问她怎么不在电话里告诉自己怀孕的事儿。 老太太让安宁歇着，她去给安宁炖汤。 孕妇得多喝汤，生出来的孩子，才能长得水灵。 她还要给小孩儿做衣裳。 这孩子现在怀上的，到时候生出来，天气会热一些，衣裳得准备夏天的。 还有，还有，这个冬天，她宁宁还没做棉鞋呢！ 第328章 你教不会的，总有人教 江寒生昨儿说保卫科的人会来找她，十点刚过，就有穿着和公安白色制服差不多，手臂上有值勤二字袖章的人过来敲门了。 是吴小虎去开的门。 “你们找谁？”吴小虎问。 “同志你好，我们是保卫科的，来找江寒生江主任的妻子安宁同志了解情况！” “了解啥情况？”吴小虎问。 安宁站出来道：“应该是问昨天下午的事儿，小虎哥，我跟着去一趟，待会儿老太太问起，你就说我下去买好吃的去了，别告诉她实话啊！” 老太太这会儿还在公共厨房炖汤，安宁觉着也不用通知她，省的她担心。 安宁老早就换好了衣服，沈招娣给她织的毛衣，现在穿上还挺合适的。 下身搭一条黑色的裤子，一双棕色的牛皮皮鞋。 安宁这一身装扮，都是最普通不过的装扮，可穿在她身上，就是多了几分别人没有的感觉。 一路跟着来叫她的同志走到保卫科，路上好几个矿区的女同志盯着她看了好几眼。 要说哪里不同，又说不出来，反正就是觉得好看。 到了保卫科，安宁还得了一杯暖手的热茶，这让她对保卫科改观不少。 询问她情况的是保卫科一个普通职工，对安宁很客气。 也没把安宁请到询问室，就在他们办公室问的话。 主要还是了解昨天的情况。 安宁将昨天发生的事，说了个清楚。 等她说完，保卫科的人又一次问她，“安同志，你确定林美兰同志说了诸如要打死你，杀了你之类的话？” 安宁毫不犹豫的点头，“没错！” “那林美兰同志的行为，有没有吓到你？” 如果和林美兰没有什么过节，安宁在这个时候，帮着林美兰说几句话，林美兰可能直接就被放了。 但林美兰之前的行为，给安宁的感觉并不友好。 而且她三番两次挑衅自己，即便知道林美兰只是口没遮拦，说话过分了些，不见得真的敢做她说的那些事，安宁还是不打算帮她。 她点头，“确实有！一个正常人，被人家威胁着要杀了自己，肯定会害怕的。另外，我觉得林美兰同志的行为，过于乖张了。” 林美兰的行为，何止是乖张，简直是泼妇了。 给安宁做记录的保卫科成员都差点吐槽了。 不过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硬生生忍住了。 “安同志，你是我们矿区职工家属，对矿区来说，你和矿区每一位职工一样，都很重要，我们保卫科有义务，保证每一位职工和他们家属的安全，在这件事上，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安宁想了想，“林美兰同志虽然过分，但整个过程中，盛荣同志都有阻止，他甚至说过，会带林美兰同志上门道歉，只是那会儿林美兰同志觉得他太多管闲事，不但不领情，还咬了盛荣同志一口！” 安宁不清楚，这件事会不会对盛荣有影响。 但整件事，盛荣不曾对安宁恶语，也一直竭力阻止林美兰。 所以安宁觉得，她还是该帮盛荣说说。 哪怕最后盛荣被林美兰影响了，安宁也不会愧疚，她对得起自己！ 安宁回答完所有问题，保卫科的人收起记录本。 “同志，麻烦你跑这一趟。稍后，江主任那边，还要麻烦你和他说一声，这件事我们会严肃处理，绝对不会姑息！” 安宁摇头，“不麻烦，我会把话带到！” 安宁前走出保卫科，就遇上了拿着饭盒前来的盛荣。 瞧见安宁，盛荣立刻上前。 一开口，便是道歉的话，“安同志，昨天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美兰她……做了很不好的事情，说了很不好的话。我知道，她脾气不好，说话也很有问题，其实我都打算这回好好教教她，让她说话做事注意分寸。” 盛荣也知道，自己现在说这些，太晚了。 保卫科那边，还得去周旋。 至于安宁这儿，她始终是受害者。 不管整件事是怎么样的。 他首先得取得安宁的谅解。 盛荣继续开口：“这次算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吧，但你能不能……原谅她？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在保卫科同志问话的时候，说几句她的好话？ 我知道，我这样很厚脸皮，我愿意对安同志你做出补偿！不管是钱，还是物资，我都会尽我所能，只要安同志你肯答应帮这个忙。美兰她没吃过苦头，又是个特别倔强的人，关一天两天，可能还扛得住，时间久了，我怕她受不住。” 安宁看着盛荣，她其实也不清楚。 这样一个有教养，明事理的，怎么会和林美兰结婚。 还是说，林美兰到今天，也有他的原因？ 一味的纵容，一味的无视。 哪怕是夫妻之间，双方指出彼此的错误，不足的地方，共同进步，这样不好吗？ 安宁敛下情绪，冲盛荣道：“盛同志，我们刚刚见面之前，我刚从保卫科出来，昨天的事情，我如实告诉了保卫科调查的同志。 另外，我觉得你也不用太着急，你可能觉得我这么说是风凉话，但我还是要说！林美兰同志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样了，你作为他的丈夫，应该听过她说过不少类似的话。 我也不知道，你又试图和她说过多少次，这些话，不应该说出口。又或者，你说过，但没有用！如果是后者，这件事，对林美兰来说，的确是个惩罚。 但这个惩罚，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一个让林美兰同志知道事情利害关系的机会？人家说，教育孩子，孩子不能惯，否则会目中无人，眼中只有自己。 夫妻之间，又何尝不是呢？你教不会，那就让人家来教，总有人能够教会！但是我敢肯定的是，如果这回，都没办法将林美兰同志教会，那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变好。 今天是我，昨天是别人，或许别人，我，我们都可以让她逃脱惩罚，总有一天，她会得罪她惹不起的人，到时候就是盛同志你，怕也没办法救她！” 安宁言尽于此，也不管盛荣怎么想自己，转身离开！ 第329章 上门拜访 她一走，盛荣整个人跟被抽干了力气一样。 看看手里的饭盒，盛荣叹了口气，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安宁径直去了矿区供销社。 在里头，买了两块糖，花了两分钱。 供销社的职工没有她糖票。 她从供销社职工嘴里知道，供销社定期也会有一些不要票证的东西卖。 当然，不是真的不要票证，而是工会那边，定期会给供销社这边一些票证。 有时候是糖果，有时候是点心票。 当然，既然是不要票的，那一个人能买的数量，就是有限的。 反正也是糊弄老太太的，安宁拿着两颗糖，高高兴兴的往家里赶。 在楼下，安宁遇到了邵晴。 邵晴一个人，精神看起来有些恍惚。 安宁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理会她。 直到安宁靠近，拍了拍她的肩膀，邵晴才意识到是她，冲她露出一抹笑。 “邵晴姐，你怎么了？”安宁问。 邵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我昨天去县城医院做了妇科检查，刚刚去拿了结果。” 安宁：“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邵晴：“医生帮我查了妇科，说我有问题，但具体问题出在哪里，还要去省城检查。” 邵晴情绪很低落，即便早就猜到这个结果，她还是很难受。 她怕自己如果没办法生孩子，害了林丰一辈子，该怎么办啊？ “我早该去检查的，白白浪费了五年时间。老林每个月盼了又盼，都怪我……”邵晴陷入了深深地自责。 安宁：“邵晴姐姐，你别这么说，这种事情，谁也不想的！我倒是觉得，你现在先别担心，医生让你去省城检查，你就先去省城检查，说不定，没什么问题呢？又或者，问题其实很小？” 安宁虽然不是医生，但也不是没有看过类似的书籍。 女人不怀孕，问题有很多种。 什么输卵管堵塞，多囊，甚至是黄体缺乏等等。 有些真的是很小的问题。 而且现在的医术，确实要落后许多。 县城医院看不出来，也有这个可能。 安宁这番话，并没有安慰到邵晴。 她还是很焦虑。 安宁想了想，开口问：“邵晴姐，冒昧问一句，你那个准时吗？” 邵晴不明白安宁说的是什么，眼底透露出几分迷茫。 安宁：“就是女人每个月都会来的那个！” 邵晴摇头，“自从那个孩子没了之后，一直不正常，有时候一个月只来一两天，有时候不来。” 安宁：“难怪！那你先得调理身子！” 邵晴不解的看向安宁。 安宁硬着头皮解释，“我也是听人家说的，有个女同志，一直不怀孕，一问才知道，人家压根没来过那个。 不来那个，怎么能怀孕呢？我估计邵晴姐你就是那玩意儿不调导致的！你要是不嫌麻烦，去省城之前，可以找个中医帮你调调！” 提到中医，安宁想到了一个人。 上回给她把脉那个老头。 “邵晴姐，你带工作证了吗？”安宁问。 邵晴点头，“带了！” “我们去矿区医务所看看！”安宁道。 安宁领着邵晴一道去矿区医务所。 还是那位陆医生看诊。 这会儿是工作日，人也不多。 几个感冒的，在吊水。 陆远瞧见安宁，准确无比的问：“孕期哪里不舒服？还是有问题想咨询？” 安宁看了一眼陆远，说道：“你知道两个星期前，也就是我第一次来看病，遇到的那位老爷子在哪儿吗？” 陆远：“你找他什么事？” 安宁看了一眼邵晴，赶忙道：“找老爷子帮个忙，你如果认识，能不能帮我个忙，让我见见？” 陆远：“那是我爷爷！不过他不是经常在这边。” 陆远来这边没多久，住的是上一任矿区医生住的职工宿舍。 矿区那边，怕影响他休息，陆远是一个人住。 老爷子三五天不定时会过来一趟。 主要还是告诉陆远，又给安排了谁给他相亲，让陆远周末放假回家看看。 不过来一次，失望一次。 算算日子，上回是老爷子最后一次过来，也快半个多月了。 安宁：“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老爷子的地址？不然让老爷子这么大年纪跑过来，也挺不好的，不如我们自己上门。” “你找他……” “肯定是看病的事儿。”安宁解释。 就当陆远要说什么的时候，安宁赶紧道：“陆医生，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西医治标，中医固本，有些调理身体的，我还是更信任中医。” 安宁知道，这番话说出来，陆远可能会不高兴。 但是她就是想让老爷子给邵晴看看。 出乎意料，陆远不但没生气，反而笑了，“我爷爷要是听到你说这话，肯定会很高兴！他的地址，我写给你们，到时候你们就说是我推荐上门的，他不会为难你们！” 陆远很干脆，写下了老爷子的地址。 拿着地址，安宁如获至宝。 再三感谢，领着邵晴离开医务所，又往回走。 邵晴不明白，她拿了地址，不是应该直接出去吗？ 怎么又往家属楼走？ 难不成，今天不去了？ 看出她的疑惑，安宁解释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咱们回去，拿点东西给老爷子，好过空着手脚上门！” 邵晴：“说的对！我那会儿还有一包咖啡，拿去给老爷子！糖果点心那些，不知道他吃不吃？” 安宁一脸无奈，“老爷子应该爱喝茶，至于糖果点心那些，我想用不着吧！我那儿有茶叶，我去拿一罐，邵晴姐那儿还有没有罐头，麦乳精之类的？” 邵晴点头，“有！” “带那些！” “好！” 安宁回去一趟，和老太太解释了一下，自己买了糖，回来遇上邵晴。 她把邵晴好一通夸，又告诉老太太，她是去找老中医把脉看看肚子里宝宝的。 老太太二话不说，就放行了。 她倒也想跟着。 只是老太太裹脚，走路不太方便。 特别是她们还要找人家的地址，要花的时间，势必不少。 安宁从屋里拿了一罐茶叶，想起上回家里亲戚送的须须全断了的人参，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也整了一株带上。 第330章 油嘴滑舌 带了不少东西，安宁和邵晴两个一道出了矿区。 在路上，邵晴将心中的疑惑告诉安宁。 “宁宁，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去找陆医生的爷爷？他……很厉害吗？” 安宁实话实说：“之前我还不知道自己怀孕，他帮我把过一次脉，是他告诉我，我怀孕了。 邵晴姐，你没见过陆老爷子本人，等你看见他，就会觉得他不像是普通人。 你的身体，我觉得，还是得找老中医先看看，搞不好，就是调理的事儿！” 说完这些，怕邵晴担心，安宁继续道：“若是去陆老爷子哪里没什么结果，我们再去省城医院，我陪你一起！” “你也去？”邵晴有些吃惊。 安宁也不瞒着她，直接开口，“我也想去看看省城是什么样子的！不过最好选择寒假的时候去！这样我们都有时间。” 邵晴不知道安宁还要去念书，还以为她是在为自己工作的事情考虑。 一时间，除了感动，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感谢安宁。 安宁和邵晴说的不假，她的确想去看看省城，另外她还想替老太太找一找她那位好些年不曾露面，连一封信都没有的亲姑姑安豆豆。 记忆中，老太太也挺宠着这个女儿。 只是她那姑姑脾气古怪，小时候就和家中几个兄长疏远。 不过对她这个侄女，倒是不错。 只可惜，好些年，没了音讯。 老太太平日里总说什么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己愿意回来，就回来，不愿意回来，她也管不着。 可一到她那位姑姑生日，老太太一准要难过上一整天。 想来，对于这个闺女的不联系，她并不如自己说的那般洒脱。 安宁和邵晴两个按照地址，找到了陆老爷子家的住处。 好巧不巧，他家离县城人民医院挺近。 就在县人民医院后面一条街。 邵晴告诉安宁，她上午来路过了那附近。 安宁和邵晴两个去敲门，老爷子瞧见来的是两个年轻小姑娘一脸懵圈。 不过他记得安宁。 小丫头初见他，就一口一个老先生，礼貌的很。 老爷子是个傲娇的，认出安宁之后，还装作不认识。 问：“二位小同志，你们来我家干嘛？莫不是走错门了？” 安宁脸皮厚，依旧是笑嘻嘻的，“老先生，您还记得我不？在矿区，你帮我把过脉的，半个月前！” 陆老爷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不紧不慢道：“不记得！” 安宁不气馁，继续问：“那您孙子陆远，您总记得吧？” 陆老爷子更是道：“孙子？什么孙子？我没孙子！” 安宁脚下一软，人差点摔倒。 好家伙，连自己亲孙子都不认了？ 她人没吓到，倒是陆老爷子被吓了个激灵，“你这小丫头，怎么好端端的，站都站不稳？这要是伤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我看你怎么办！” 安宁：“……您不是说不记得我了吗？” 陆老爷子脸一红，自己辩解道：“我一下子又想起来了不行吗？” “那您孙子，也是一下子想起来的？”安宁问。 陆老爷子见安宁这般不依不饶，都后悔和这小丫头开玩笑了！ 小丫头太不经逗了。 陆老爷子看向安宁，“说吧，你来找我做什么！” 安宁：“其实是您孙子让我过来找你的！” 安宁一边说，一边观察老爷子的表情。 安宁提到陆远的时候，老爷子一脸嫌弃，“他让你来找我？找我干啥？借钱？还是别的啥事儿？” 不过安宁也是有奶奶的人，老人家最喜欢口是心非了。 嘴上说着不喜欢，心里不知道多稀罕呢！ 但凡你敢跟他附和骂几句他孙子，他能跟你急！ 安宁：“老先生，您真会开玩笑，我们不借钱的。是您孙子说您医术特别好，让我们找您来看病！” “那小子真的那么说？”这会儿，老爷子一点也不矜持了。 想来，他还是特别在乎自己那孙子对自己的看法。 安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没错！” “算那小子识相！说吧，你们谁要看病？” 安宁想也没想，冲老爷子道：“您猜！” 陆老爷子看了安宁一眼，“我之前帮你诊过脉，你怀孕了，如今你面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断不是有病的迹象。倒是你……” 陆老爷子的目光，落在邵晴脸上。 邵晴人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 安宁赶紧拉着邵晴的手，“邵晴姐，你别怕。” 陆老爷子盯着邵晴看着，“你面色过于苍白，贫血之兆过于明显，且嘴唇颜色过淡，气血不足，月事应该不调！” 这下别说安宁了，邵晴也是一脸激动。 “没错，老爷子，我……我就是那个不正常，老爷子我之前怀过一个孩子，但莫名其妙没了，如今我就是想让您帮我看看，我身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将来还能不能……怀孩子！” 陆老爷子：“进屋吧！我帮你诊脉。” 安宁和邵晴两个，跟着陆老爷子进屋。 陆老爷子家是个小独栋，进了院子，就能看到老爷子养的花花草草。 看得出，平日里老爷子没少花心思打理那些东西。 领着两个人进了屋，陆老爷子让邵晴做好，将手平放在桌子上。 老爷子帮邵晴诊了脉，片刻后，面色有些凝重的看向邵晴。 “你怎么拖了这么久，才来医治？” 邵晴低下头。 自从没了孩子，她和林丰两个，都对孩子这件事，避之不及。 表面上，是顺其自然，实际上，都痛苦不堪，只想逃避。 安宁在旁边道：“陆爷爷，邵晴姐姐倒是想治，可县城医院让她去省城检查，山高路远的，能不能检查出来另说，她又有工作，平时很忙。 如今，我们来找您，算是把希望都放在了您身上，还要麻烦您多多帮帮邵晴姐，运用您高超的医术，帮帮我邵晴姐的忙！” 陆老爷子看了一眼安宁，“小小年纪，油嘴滑舌！” 安宁笑了笑，“陆爷爷您要相信，我是一个好人！” 陆老爷子哼哼一声，“我瞧着不像！” “您不信我，也要相信您孙子啊！我要是坏人，陆医生能介绍我们过来？” 第331章 做饭抵诊费 有陆远这张王牌，安宁不怕陆老爷子不帮忙。 而且他明面上，说自己油嘴滑舌，实际上，嘴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分明是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 以安宁和自家老太太相处的经验，每一个傲娇的老头和老太太，肯和你说话，就是对你最大的肯定。 要是不喜欢你，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哪里还会有说不完的话。 “陆爷爷，你倒是说说，我邵晴姐的身体，能调理吗？要怎么调理？需要什么药材，您尽管开口，我来想办法！” 陆老爷子看了一眼安宁，“小丫头口气倒是不小，我这可全部要中药调，你能弄到？” 眼下西医成了主流，青霉素这些，成了常用药，小小一个感冒，也用上了那玩意儿。 陆老爷子其实并不认同，但也没有办法。 毕竟他不是西医。 现如今，好些中药材，要不是弄不到，要不就在天南海北的地方。 不过对其他人来说，是难事儿。 对安宁来说，并不是！ 她可以找土豆妹妹帮她抓药，只要老爷子出个药方。 难不成，这大古代，还有找不到的药材？ 那可是中医的天堂！ 安宁小小的谦虚了一把，“尽力而为！” 老爷子哪里看不出，这谦虚里头，满满都是自信。 他就是要挫挫小姑娘的锐气。 “人参，你有吗？” 安宁笑了，“还真有，我还带了一株过来！” 安宁把自己带过来的东西，全放到桌上。 邵晴也将自己的东西放好。 至于那株人参，被安宁用旧报纸包着。 不是她埋汰，而是她十一表叔寄过来的，都是旧报纸包着的，而且没有一根完整的须须。 她挑挑拣拣，也不知道哪根须须是哪根了。 反正，糟蹋东西的不是她。 安宁将人参递给老爷子，当陆老爷子瞧见被报纸包着的人参，瞧见成了人参棍儿，须须全断的人参，他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 等他检查完人参，更是痛心疾首，“浪费啊，浪费啊……好好的五十年年份的人参，就被你这么糟蹋啦？你……” 安宁诧异：“……您说这是五十年份的人参？” 十一表叔没说这人参多珍贵，信里还让安宁拿着熬水喝，她以为，就是三五年的也山参。 她要真信了十一表叔的，拿这么好的人参熬水，会不会补到流鼻血？ “你连这个也不知道？”陆老爷子不想说话了。 “都成了人参干了，我哪里看得出来。再说了，寄给我，就成这样了，我也不知道啊！”安宁小声嘟囔。 “寄给你？这人参哪里寄过来的？”陆老爷子问。 “东北吧！反正十一表叔说他们那犄角旮旯冷得很，到处都是林子。” 陆老爷子：“没错了，肯定是长白山的野参！你这般不知道珍惜，想来给你寄人参的，也是个俗物，粗人！” 安宁：“陆爷爷，说归说，您别人身攻击啊！我十一表叔是个平凡人，可也算不上粗人的！” 搁古达，粗俗可不是什么好词！ “哼，就你会护短！” “陆爷爷，您帮我给邵晴姐看病，我再送您一株人参……棍儿？”安宁放出自己的条件。 “你……还有？” “还有六颗，都是像这样的！” 陆老爷子深吸了几口气。 他告诉自己，不能生气，小孩子不懂事。 “罢了，你那人参我也不要了，不过她这药方，确实需要人参作为一味药，这株拿来入药即可。 其他的药，你得找人去抓，往后一个月避开月事起，连着服药十天，一天一副，一副喝两次，先吃上三个月。 三个月后，我帮她针灸，如果身体有所好转，再养上一段时间，身体好了，就可以怀孩子了！ 不过有句话，我也得和你们说明，生子这件事，是没办法强求的，得顺其自然！” 陆老爷子这番话，对邵晴来说，是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她眼眶都红了，几近掉眼泪。 “你这女娃，心性也得改改！总是这样，动不动掉眼泪可不好，你得心胸开口，人也得开开心心！有些病，心情好了，病了也没了，比什么药都管用。” 说这话的时候，陆老爷子看了一眼安宁，“多和这丫头学学，没事儿就傻乐！从进屋开始，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虽然被当成了例子，但安宁将这理解为老爷子的盛赞。 邵晴收敛了情绪，擦了擦眼泪，点头，“我会注意的！” “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写药方！” 陆老爷子起身，去了自己房间。 安宁和邵晴在客厅等着。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陆老爷子才出来。 手上拿着一张药方。 药方递给邵晴之前，她道：“这药方上的药，一样不落，分量不少的抓齐。 一旦用药，断不能停药，早上和中午饭后服用！” 邵晴：“好！” 等药方到了邵晴手里，安宁瞥了一眼药方，密密麻麻的，估摸着也得十几种药材。 不过有了这药方，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了。 “老先生，您帮我看病，多少钱？”邵晴问。 陆老爷子：“既然是我孙子介绍来的，钱就不收了！但你们找来的药材，最后还是得经我的手确认过之后，才可以服用！” 邵晴连连点头，“嗯！” 时间到了中午，安宁和邵晴两个，得离开了。 安宁刚打算和老爷子道别，老爷子就看向邵晴和安宁，“你们两个，能做饭不？” 邵晴和安宁两个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 “那你们给我这老头子做一顿饭吧！我想了想，不收钱，也得收点别的，万一你们两个把我不收钱看病的事儿传出去，人家都来找我了！”陆老爷子一副自己吃了大亏的表情。 安宁笑得不行。 这老头，怎么能这么有意思？ 说话有意思，做的事儿，也有意思！ 邵晴：“宁宁，你和老先生休息，我去厨房做饭！” 安宁：“我给你打下手！” 邵晴：“不用，我自己来就行，让你陪我跑这么远，已经很麻烦你了！” 见邵晴这么说，安宁也只得同意。 第332章 内卷小名 邵晴走到陆老爷子的厨房。 原以为，能把花花草草照顾的如此得当的老爷子，生活上应该也不错。 谁知道，厨房锅碗瓢盆乱摆一通不说，连一个鸡蛋，一片青菜叶子也没有。 邵晴走出厨房，“陆爷爷，你厨房，什么都没有！” 陆老爷子一拍额头，他怎么忘了，平日里，他几乎自己不做饭的。 肚子饿了，就去国营饭店随便点个吃的。 除非孙子回来，他会提前偷摸着买点菜，装成自己每天都在家里吃饭的假象。 为此，他还故意把厨房弄得很乱，污渍什么的，也特意留着不擦。 如今，这算是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陆老爷子道：“既然如此，那……” “那我去买菜吧！”安宁自告奋勇。 “这个时间去买菜？” 陆老爷子有些犹豫，要不他花钱，请这两个小丫头去国营饭店吃算了。 可这要是传出去，他这看病不收钱，还倒贴钱，会不会有人怀疑他的医术不行了啊？ “您放心吧，我在这附近有认识的朋友，有她帮忙，很快的！陆爷爷，你中午想吃什么？”安宁问。 陆老爷子：“随便弄一些就行！” “邵晴姐，你呢？” 邵晴摇头，“我什么都可以！” “那我就看着买了！”安宁走到邵晴面前，找她要了那张药方。 并且解释，“我朋友就在附近的人民医院，她没准能帮我想办法！” 邵晴将药方给了安宁。 安宁从陆老爷子家里拿了一只装药材的背篓就出去了。 她嘴里那位在人民医院上班的朋友是宋莹。 当然，安宁这会儿不会去找宋莹。 安宁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交换商城召唤出来，将药方给土豆妹妹传送过去。 “土豆妹妹，麻烦你帮我把药方上的药材找齐。” 作为交换，安宁又送了些美食小吃给土豆妹妹。 匆匆下线，安宁去了附近的菜店。 蔬菜还好买，她买了点南瓜，莲藕，茭白，小白菜。 还买了一块豆腐。 肉就难点，肉铺别说没肉了，就算有，也一定是排着长队的，这会儿安宁去排队，最后的结果，还是没有。 所以安宁不打算去了，自己从系统商城里取了一斤肉，一斤排骨。 又拿了一只去毛的鸡。 背着这些东西，她回去了。 陆老爷子和邵晴两个，皆是惊讶的不行。 安宁这一出去，竟然买了这么多菜。 安宁出去的时候，邵晴也没有闲着，脏兮兮的厨房，被她打扫的干净又整洁，厨具也摆放整齐了。 她生了火，炉子上煮了米饭。 安宁回去的时候，饭也熟了。 她带回来的菜，邵晴想着做个排骨炖藕汤，再炒个茭白炒肉，一个小白菜，豆腐可以煎着吃。 “这鸡要怎么弄？”邵晴问。 炒着吃，要多放辣椒，老爷子不见得喜欢。 炖着吃吧，已经有排骨汤了。 安宁：“要不整个白切鸡？” 邵晴迷茫的看着她。 安宁想起，这是南方的一道名菜，邵晴作为北方人，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邵晴姐，别的菜你做，白切鸡交给我行吧？” 邵晴：“行！” 陆老爷子这厨房，比安宁和邵晴两个在走廊走饭要方便不知道多少。 地方大不说，光炉子，就有好几个。 安宁和邵晴两个可以同时做菜。 她做的白切鸡，做法比较简单。 烧一锅水，锅里放入洗干净的鸡，加入葱姜料酒，大火烧开之后，再煮上二十分钟。 关火之后，用那锅煮鸡的水继续焖，焖上五分钟左右。 将熟了的鸡捞出来，切成块。 再自己用姜和大蒜，香油、白糖和酱油调成料汁，放在一边备用，待会儿吃鸡的时候，蘸着吃。 安宁白切鸡做好之后，邵晴这边，其他菜都炒好了，就等着排骨炖莲藕汤好了。 陆老爷子坐在客厅，嗅着厨房里传来的香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以往只有孙子回来，他才有这待遇。 如今，他也算是出息了！ 老爷子等的焦急，厨房没活儿需要安宁做了，她就出来陪老爷子说话。 “陆爷爷，您平时都一个人住这儿？”安宁问。 “本来不是的！” 安宁：“怎么说？” “那臭小子死活不肯找对象，害的这个家，冷冷清清，就我这孤独老头一个人。” 安宁：“……” 此时的陆老爷子怨念颇深。 有些事儿吧，还真不能多想。 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 “小丫头，你和你对象，是咋认识的？”陆老爷子满脸八卦的问。 “就……相亲！”安宁想了个比较合适的说辞。 陆老爷子眼睛一亮，“相一次，就相中了？” 安宁点头，“算是吧！” “那你身边，还有啥年轻小姑娘不？未婚的！” 安宁：“有肯定是有的！” 陆老爷子这会儿一点也不傲娇了。 对安宁笑得那叫一个如沐春风，“小姑娘，你觉得我孙子咋样？” 安宁：“……你想让我做媒婆，给您孙子介绍对象？” 陆老爷子一副你很聪明的表情看着安宁，“没错，你帮不帮？” 帮肯定是要帮的。 毕竟，老爷子也是个爽快人。 而且她这儿，邵晴还求着老爷子给调理身体。 贸然拒绝，没准就结仇了。 安宁：“陆爷爷，我要是帮忙，肯定就是做个引荐，但别的事儿吧，还得靠陆医生自己！但是我听您那意思，陆医生好像不喜欢相亲啊！” 陆老爷子：“他不喜欢的事儿多了去了，哪里能事事顺他的意？你帮我介绍一个，我非要让那小子听话去见不可！” 安宁：“我倒是认识一个在人民医院上班的，她是行政岗，但是这事儿，得两头同意，才能继续！” 陆老爷子连忙点头，“不错，你找个时间，问问那姑娘！你告诉她，三全蛋子工作这么些年，攒了不少积蓄，他们要是结婚，我这做爷爷的，把三全蛋子的存折，都给她！” “三全蛋子？陆医生的小名儿？” “可不是，还是我给取得！总比那些狗剩，羊蛋的强吧？” 安宁嘴角抽了一下。 想起家里那个江狗蛋，安宁努力憋着笑。 这年头的人，取个小名，咋都这么好笑？ 第333章 送上门的 安宁一本正经的冲陆老爷子道：“陆爷爷，其实吧，我觉得狗剩这名儿……挺好！” “哪里好了？”陆老爷子表示不认同。 “哪里都好！” 她男人都叫这个名儿，能不好吗？ “我觉得不好！” 陆老爷子一步步挑战安宁的底线。 安宁也不干了，“陆爷爷，老实说，这三全蛋子的名儿，太丑了，还不如狗剩了！要不你让孙子改名叫陆狗剩算了！” 谁也别嫌弃谁！ “你想的美，我孙子凭啥改名，不改！”老爷子倔强道。 “那我不给你孙子介绍对象了！”安宁哼了一声，显然是生气了。 陆老爷子这下子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一边是亲孙子的终身大事儿。 一边是自己那点面子。 他真觉得眼前这小丫头不错啊，就是结了婚了。 不然说给他孙子挺好。 既然她不成，她身边的人总可以吧？ 说不定性子差不多，还能多和他这老头吵吵架？ “那……那改了吧！以后，三全蛋子，就不叫三全蛋子了，你想让他叫啥，就叫啥”陆老爷子一脸纠结道。 完了之后，还紧张兮兮的补充，“但你得给我孙子介绍对象！” 安宁咧开嘴，“成交！” 邵晴端着菜出来，正好瞧见安宁和陆老爷子两个打成一片。 瞧着这和谐的一幕，她嘴角也有了笑容。 “陆爷爷，宁宁，吃饭了！” 安宁赶紧起身。 三个人，四菜一汤，有排骨，有肉，还有鸡。 陆老爷子瞅着这么些菜，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不过，这瞅着也吃不完。 “你们待会儿回矿区不？”陆老爷子问。 安宁：“您是不是想给陆医生带点过去？” 陆老爷子越看安宁越喜欢，这小丫头太聪明了。 “陆爷爷，你拿两个饭盒出来，排骨莲藕汤炖的多，装一饭盒，另外的饭盒装一盒饭，再用个喝水的搪瓷缸装点菜过去。” 陆老爷子去拿饭盒，拿搪瓷缸。 给陆远装好了饭菜，再用一条厚毛巾包裹好，陆老爷子安安心心吃起了饭。 两个女人，一个老人家，着实吃不了什么东西。 吃饱了，桌上才还剩下不少。 陆老爷子晚上还能将就着对付一口。 从陆老爷子这儿离开之后，邵晴长长的吐了口气。 “怎么了？”安宁好奇的看着邵晴。 邵晴：“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一直以来，邵晴都觉得有什么压着自己，让她整个人都很难受。 可自从见了老爷子，她感觉那股子郁气，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若是将来，她和林丰能有小宝宝，她觉得她会更轻松。 安宁冲邵晴道：“邵晴姐，美好未来就在前方，一定要坚持住！” 邵晴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我会努力的！” “宁宁，那药方……”邵晴记起被安宁拿走的药方。 “我送去给我朋友了，她说会帮着配好药，你只管等着！等药抓齐了，我再叫上你一起，来陆爷爷这儿！” “宁宁，谢谢你！”邵晴看着安宁。 打从安宁搬进来第一天起，邵晴就觉得，她和安宁会成为朋友。 没想到，直觉是这么准。 如今，她们不仅成了朋友，她还帮了自己这么多。 安宁：“客气了！” “那药抓好之后，多少钱你告诉我，如果钱不够，我和老林可以拿票证出来！如果那边不嫌少，我和老林愿意拿二百斤粮票出来！不过这东西没办法一次给，可能要分几次。” 邵晴和林丰一个月商品粮是七十几斤。 她三十六斤，林丰四十二斤。 当然，不全是他们工作的原因，大学生的身份，也有加成。 二百斤粮票，对他们两个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一个月省下二十斤粮票，一年只能，就能给清。 当然，钱他们也愿意给。 安宁：“到时候再说！” 安宁打算到时候象征性的收点钱，让邵晴别惦记这事儿就行。 至于粮票，这东西是保命的根本，她可不会要。 …… 回到矿区，两个人去了一趟陆远那儿送饭送菜。 也算是她们来的时候对。 陆远从早上忙到现在，一口饭没吃。 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 本来大中午就该吃饭的，但那会儿，来了个病人，其实也没啥事儿，就是有些便秘。 他已经给开了马应龙痔疮膏了，可那病人不依不饶，非要让他想办法。 吊水也好，打针也行，反正她今天就要拉肚子。 陆远又不是神，被这么一耽误，午饭也没有吃，加上下午又来了病人，他也只能硬扛着。 安宁和邵晴这几盒饭菜，也算是及时雨了。 因为这一路，包的好，饭菜都没有冷，温度到了刚刚好的状态。 陆远一边喝着排骨汤，一边好奇的询问两个人。 “安同志，你们两个的事情解决了？” 安宁：“还在进行中！” 陆远表示理解。 嘴里喝着香喷喷的汤，再吃上几口菜，咽上一口饭，饶是陆远也觉得这日子好的不像话。 安宁和邵晴两个看他吃的正香，加上这饭盒，也是他自己家的，两个人立刻打算立刻。 “陆医生，没啥事儿，我们先走了！” 陆远刚打算点头，输液室那边，传来一声不客气的叫声，“医生，医生！人呢？还管不管你病人死活了？” 陆远赶紧放下筷子，要起身。 安宁听着声音有些熟悉。 像是安雅的声音。 “陆医生，你继续吃，这声音我听着熟悉！” 陆远：“叫安雅！” 他那会儿听到名字，还在心里怀疑过。 姓氏一样，也都是单一个字、 有没有可能，有什么关系。 不过安雅一开口，就让陆远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安宁小同志懂礼貌，人美心善。 这个安雅，目中无人，说话口没遮拦，断没可能和安宁有关系。 安宁：“还真是！” “她是……” “继姐，不同爹，不同娘！”安宁道。 陆远：“……”那不是白给人家养女儿？ “陆医生，安雅怎么回事？”安宁问。 陆远：“便秘，说是吃多了粗粮，让我帮着解决问题，我给她开了痔疮膏，让她回去多吃青菜，她不肯，非要输液，还得见效果。” 安宁：“见效果？那不如……” 第334章 走后门 “不如什么？”陆远看着安宁，总觉得眼前这人，年纪轻轻，脑瓜子里想的，却都不是简单事儿。 害得他竟然还紧张起来了。 “不如给她整点泻药，她不是要见效快吗？这就是见效最快的法子！”安宁大胆建议。 “泻药……巴豆粉？”陆远脱口而出。 说完，陆远又觉得不妥。 “她这问题，也不算太严重，用巴豆粉，会不会太狠了点儿？”陆远道。 怎么说，陆远也是一个医生。 该有的医德，也得有。 “狠？你要是不给她吃，待会儿她到处宣扬你医术不好，老爷子都知道要维护自己的名声，陆医生，你也要爱惜自己的羽毛啊！”安宁苦口婆心劝。 陆远犹豫了一下，点头道：“那行吧！只是那东西不能多吃，原本是附近的村民来我这儿，让我给他们大队牲畜看病，我给开的这种药。给人用，也不是不行。” 原来是给牲口吃的？ 那就更合适安雅了！ 安宁笑眯眯的朝陆远伸手，“拿来！” 陆远从自己的衣柜里，拿出一个用棕色玻璃瓶装的粉末。 应该就是巴豆粉。 为了控制用药，他还特意用白色的纸，包了一点点巴豆粉。 等他包好，安宁突然道：“陆医生，我改主意了，这药给我用吧！” 陆远呼吸一紧，被吓到了，“你不行，你是……”孕妇！ “我也便秘啊，好几天没去茅房了，我怎么不能用？我看我用就挺好的！”安宁一边大声说，一边要将药往兜里揣。 可有个人，比安宁动作还快。 是安雅。 安雅一把抢走安宁手里拿着的白色小药包，还得意洋洋的冲安宁道：“这东西，在我手上了！” 安宁故作惊讶，“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快，把药还给我！” 安雅当然不肯，不仅不肯，还当场指责起了陆远。 “你这医生也忒不是东西了！我让你开能让我解手的药，你不开。她一来，你就开给她，害我在这里白白吊了两瓶水，你这不是浪费我时间是什么？你个庸医，不会医病，就别学人家做医生！” 陆远差点没气昏。 他从医学院毕业到现在，就没有人怀疑过他的医术。 这女人光靠一张嘴，就能把人得罪完。 安宁装得很着急的样子，朝安雅道：“安雅，快点把药还给我！” “我凭实力抢来的，凭什么还给你？想要是吧？就不给你！”安雅说完，当着安宁的面，将那包药打开，直接倒进了嘴里，挑衅的意味，不要太浓，“进了我肚子了，我看你有什么本事拿回来！” 安宁一副被气坏了的表情，佯装生气，瞪着安雅，“你……” 安雅更得意了。 以往只有她在这死丫头面前吃亏，今天她吃了那死丫头的药，她看看这死丫头，能拿自己怎么办！ 安宁看着安雅傻帽样，她真的很想笑。 别说那只是一点巴豆粉。 要是换成毒药，安雅这蠢女人，怕是都要吃下去的。 不过算了，和这种蠢货计较，会影响智商的。 安宁看向一旁的邵晴，“邵晴姐，我们走吧！” 安雅：“……” 邵晴在旁边看好戏，差点笑出声。 她还是了解安宁的。 怀了孕的安宁，怎么可能会吃巴豆粉？ 而且那会儿邵晴站在门口，她有注意到有人过来。 至于没提醒安宁，完全是安雅动作太快。 不管怎么样，她今天算是看了一出好戏了。 邵晴笑眯眯的：“走！” 两个人不痛不痒的，就要走。 和之前焦急的样子，判若两人。 安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指着安宁的后脑勺，“你别走，把话……” 安雅话还没说完，肚子突然发出一阵咕咕叫声。 紧接着，肚子一阵绞痛。 她冷汗都出来了。 “痛……痛……肚子好痛……” 陆远‘好心提醒’，“你刚刚抢的，是巴豆粉，劝你还是早点去厕所蹲着，记住，带够草纸！” 安雅根本没听清楚他说的话，一溜烟的，就往医务所公共厕所跑。 陆远坐下继续吃饭。 总不能因为傻子，影响吃饭的心情吧？ 回去的路上，安宁将安雅是自己继姐的事儿，告诉了邵晴。 以及安大可这亲爹，是如何成为后爹的。 听得邵晴一阵气愤。 她没想到，这天下，还有这样的爹。 自己亲闺女不管了，去管人家的闺女。 难不成，还真指望着那个温雅给他养老吗？ 那样蠢笨又恶毒的女人，到时候，怕是第一个过河拆桥。 “说起这个安雅，我还想起一件事儿！”邵晴道。 “什么事？”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邵晴开口。 安宁听邵晴这么说，反而没当回事儿，“温雅高中毕业之后，分到肥皂厂，她自己觉得是女工的工作。 但我觉得，应该是让她这高中生，搞搞研发之类的。总之，温雅没去，那工作也就顺势被别人给顶了！ 她没工作，整天没事儿，就在矿区晃悠，你看见过她，不稀奇！” 邵晴：“工作……你倒是提醒了我！温雅应该去过矿区小学，我记得前段时间，矿区有招小学老师来着！” 安宁：“要是按你这么说，那就是了！安雅喜欢轻松些的活儿，老师有寒暑假，工资还行，没准想进小学当老师来着！主要还是离家近，什么都方便！那她参加招聘了吗？” 邵晴摇头，“没！我之前看过报名表，没有她！” “那就有意思了！想去矿区小学，不走正规途径，难不成，还想着走后门？”安宁随口道。 “没准还真是！我听人家说，矿区有职工给家属买工作。”邵晴压低声音，小声道。 “买工作？”安宁也跟做贼一样，看看四周，确认了，才开口。 “就是在得好处的情况下，给人家安排一些不痛不痒的工作。什么学徒工，临时工之类的，通过正规方式招进来的，只要户口是城里户口，基本都可以转正。但这种走后门的，有风险，一般不能转正。而且每个月拿到的工资，还得拿些出来，给帮着安排工作的！” 简单点儿，就是有人凭借职务之便，通过要回扣的方式，给一些人安排一些工作来谋取利益。 第335章 这事儿没完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邵晴姐，你现在工作好，吃穿不愁，你只当不知道的，省的牵连了自己。”安宁道。 安宁简单的一句话，让邵晴很暖心。 邵晴：“我知道的！你自己也把这当成故事听，听过就算了！” 安宁点点头。 话虽如此，她还是得和江寒生说说。 其实亲戚朋友之间，帮着介绍工作，倒也无可厚非。 任人唯亲这个词儿吧，你说它不太好，但大多数人都这样。 要不是自己清楚的人，有些人还不放心用。 可问题就出在，如果是以谋利为目的，不仅对矿区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这些进了矿区，一直被压榨的，没准哪天爆发了。 与其等到事情不可控制，倒不如先让江寒生他们心里有准备。 他知道了，就等于辛叔和骆叔也知道了！ 总之，矿区不能乱！ 安宁回到家，老太太端着炖好的冬瓜肉片汤到她面前。 “尝尝味道咋样。” 安宁在陆老爷子那儿吃的，走了这么长一段路，也消化了不少。 加上老太太熬的汤，味道绝佳。 她端着碗，喝了一大碗，里面的冬瓜和肉片，都吃了个干净。 “宁宁，那郎中咋说？”老太太问。 “什么咋说？”安宁摸着肚子，漫不经心的回答。 “你不是找郎中看孩子去了吗？”老太太问。 安宁这才想起自己撒的谎话。 干笑两声，回了俩字，“挺好！孩子好，我也好！” 恰好这时候，吴小虎从屋里出来。 “啥孩子？谁孩子要来？”他看着安宁和老太太。 安宁指着自己的肚子，“这儿呢，是男是女，还不清楚！” 吴小虎淡定回答：“嘿嘿，妹妹，你还真会开玩笑，是男是女还不知道……！” 下一秒，吴小虎就跟烧了尾巴的火鸡一样。 高兴的上蹿下跳，“妹妹，你有孩子啦？你有孩子啦？你有……孩子啦？” 吴小虎一遍遍的问，跟老和尚念经似的。 安宁耳朵都快被他震聋了。 按了按耳朵，“小虎哥，淡定！” “淡定、淡定……我淡定不了！”吴小虎苦着脸。 这么高兴的事儿，他凭啥要淡定啊！ 不得高兴死？ “妹妹，是女娃对不对？我要做表舅舅了？”吴小虎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直线。 安宁：“还真不知道是不是女娃。” 不过按照老吴家这情况，肯定各个期盼生女娃。 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和老太太一样，怎么着，也要生个女娃出来。 万一像大爷爷家那样，一连串都是儿子…… 安宁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比起闹腾腾的小男孩儿，她还是更喜欢小姑娘的。 等小姑娘长大，正好可以穿好看的衣裳。 安宁想象着那个画面，越想越觉得美滋滋。 吴小虎低声念叨：“一定得是女娃，一定得是女娃！可千万别学老吴家，可千万别学老吴家！” 吴小虎从小看着爹娘盯着别人家的闺女流口水。 做梦都想生女娃。 他只恨自己不是女娃，要是，他绝对是老吴家妥妥的小公主。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安宁：“小虎哥，你这次有多久的假？能在这儿待几天？” 吴小虎：“三天！” 上回请了个长假，这回又是三天。 安宁顿时觉得吴小虎他们单位挺好。 “那明天，我带你出去转转。寒生哥工作忙，加上刚来矿区没多久，他可能没时间！” 吴小虎：“没事儿，我哪也不去，就在家里！” “家里有什么好看的？”安宁不解。 吴小虎的目光，却稳稳的落在了安宁的肚子上。 安宁：“……” 吴小虎说不出去，就真的不出去了。 这三天，他就干一件事儿，就是盯着安宁的肚子傻笑。 也让安宁哭笑不得。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⑼ ⑼ . c o m 她都怕吴小虎魔怔了。 三天时间一到，吴小虎搭矿区的火车去了芙蓉市。 临走之前，几乎将他这个月的票证，全给了安宁。 还让安宁好好养身体，他到年底再过来。 他这一走，安宁还挺舍不得的。 吴小虎走后，安宁从江寒生那儿，听到了林美兰的消息。 矿区保卫科打算将林美兰放了。 江寒生告诉安宁，“这事儿，是辛叔亲自去的！” 安宁：“辛叔也知道这事儿了？” “知道，本来想着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但是盛荣他爹求到他那儿去了！盛荣他爹，虽然在矿区职位不算高，但也算得上和辛叔是同一批进的矿区。加上林美兰的爹，也大了电话，这次就算是卖给他们一个面子。 辛叔让我和你说，这件事，你别往心里去，就算盛家这次将林美兰捞出来，但隐患已经埋下来了！” 安宁想了想，大胆开口：“你是说，盛荣和林美兰的婚姻？” “不错！闹到这个地步，除非盛荣真的非林美兰不可，否则下一步离婚的可能性很大。林美兰如果离婚，她肯定找不到比盛荣条件更好的。” 林美兰的父母，双职工，林美兰的爹，还在矿务局工作。 要说有多大的本事，其实也没有，但肯定比一般人顶用。 倒是盛荣他爹，对这个儿子寄予了厚望。 本来想着，找个门当户对的，将来盛荣往上面爬的时候，林美兰能够帮上忙。 如今摊上这样的妻子，别说往上爬了。 就是这件事，以后就成了盛荣升迁路上的绊脚石。 如果盛荣想要前途，势必要和林美兰撇清关系。 “林美兰这性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做什么都行，别人哪怕沾边一点点，都不行！ 如果离婚这件事，是盛荣提出来的，她能忍吗？会不会闹个鱼死网破？”安宁问。 江寒生：“不怕闹，就怕她不闹，安安静静的离婚！” 安宁：“估计比较难！” “所以，这仇，咱们迟早还能报一次！”江寒生道。 说到底，那件事，哪怕安宁不在乎了，江寒生心里依旧有疙瘩。 他将人带到矿区，不是让别人欺负的。 他自己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凭什么被一个外人欺负了去？ 第336章 寄包裹 不只是林美兰。 盛荣在江寒生心中，也是上了黑名单的。 当时盛荣若不在场，还好说。 可他是在场的，还任由林美兰口无遮拦，欺负自己媳妇儿。 如果林美兰有错，那盛荣就是帮凶。 若不是他不管林美兰，又怎么让林美兰嚣张成这样？ 所以，一个都不能放过！ 江寒生肯和自己说这些，安宁是很高兴的。 这一高兴，就忍不住抱了抱江寒生。 相比她的浅浅表示，江寒生显然不一样，他捧着安宁的脸，就亲了上去。 还是老太太出来，两个人吓得急忙分开。 老太太是个脸皮厚的，见状，还不忘道：“你们两个亲你们的，我就是出来问问宁宁，明天想喝什么汤。” 安宁：“……随便啥都行！” “好勒，你们继续！”老太太转身进屋。 安宁脸颊都红了。 好在，她想起一件事儿。 上回邵晴和她说的，矿区有人买卖工作的事儿。 本来三天前就该说的，可江寒生这几天都比较忙。 回来的晚，加上吴小虎在，两个夜里也不在一个房间睡觉，不像从前一样，想说话，大晚上的也可以随便开口。 说到吴小虎离开，安宁和江寒生两个，总算能睡一个屋了。 老太太白天就把自己的东西卷到了另外一个房间，摆明了不掺和小两口之间。 这样的开明的老太太，安宁还是头一回见。 感慨过老太太的做的事儿，安宁将事情告诉了江寒生。 当然，也特意提了，这件事，很有可能牵涉到安雅和她那渣爹。 江寒生听完，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会和辛叔还有骆叔提。 “对了，我明天打算出去一趟，然后去邮局，给老吴家那些叔伯婶婶，还有表哥们寄些东西！至于寄什么，我打算去供销社看看，买点麦乳精什么的。” 当然，麦乳精只是幌子。 真正的好东西，还是她交换商城里那点东西。 “要不还是等我放假，我们一起去买？” 安宁摇头表示不用。 “一人寄两罐麦乳精，也不重，我多分几次过去！” 江寒生：“会不会太少？” 两罐麦乳精，江寒生想想那些人寄过来的东西，顿时觉得他们好穷。 安宁：“不会，不会！他们比我们富，我们只要照着自己条件给就行！而且我给他们每个人都写了信哦！” 虽然好些亲戚安宁连面都没见，但安宁收到的那些信，一个比一个真诚。 哪怕其中不乏一些遇到不会写的字儿，就画圈圈的。 但那份感情在那儿。 江寒生也不想对安宁限制太多了。 她既然想做，他自然是全力支持。 …… 隔天，安宁背了个背篓出门。 老太太很不放心，一直叮嘱。 “走路一定要看路，注意脚下的石头，土坷垃啥的。还有，别和人家撞一起了，让别人先走！” “要是觉得累了，就找个人送你回来。带钱了吗？” “出门在外，得多带些钱啊，别舍不得花！你爹一个月三十块，我打算都给你了，你二婶和三婶都有能赚钱的活儿了，应该也不会和你这个侄女争着用钱了！” 老太太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 安宁很有耐心。 老太太说啥，都点头。 那乖巧懂事的模样，老太太越看越稀罕。 要不是腿脚不方便，她还真要跟着宁宁一起去县城那边。 安宁是走路过去的。 家里倒是有自行车，不过老太太叮嘱的也没错，怀了孕，还是得注意。 走到县城之前，安宁已经在背篓里放了东西了。 十二个表叔伯婶婶，她一次寄不过来。 还有六十多个表哥。 所以这回，只能先挑长辈来寄。 麦乳精那些倒是其次。 主要还得寄肉，腊肉，腊肠，再寄点面粉，茶叶也得寄点。 老吴家胖子多，茶叶刮油，给他们再合适不过。 离海边远的，再寄点干海鲜。 另外，安宁自作主张，还寄了一瓶香油，一瓶花生酱。 做厨子的，应该会喜欢这种调料一点。 至于腊肉，腊肠这些东西，安宁估计他们也不缺。 但是不缺，也不等于她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他们从牙缝里省下来的东西。 安宁一个上午，跑了邮局十二趟。 寄东西的，都认识她了。 甚至还有人过来询问。 要知道，现在物资欠缺，安宁一个人寄给这么多人物资，就有倒卖物资的嫌疑。 安宁倒是不慌不忙，将自己有十二个表叔，六十多个表哥的事儿，告诉了他们。 至于这些东西，她也很好解释，上回他们给她寄了吃的。 而她，只是将A表哥给的东西，做人情，送给了B表哥。 安宁只是提了这件事，邮局的工作人员就想起了前段时间，一个叫江寒生的男人，收到了二十多个包裹的事儿。 各个包裹，看起来都特别的扎实。 比起安宁今天寄出去的东西，那些才真的吓人。 既然是给自家亲戚寄东西，人情往来，你情我愿的事儿。 而且安宁每一个包裹也不重，其他人在外地有妻儿，有孩子，有亲人，都是这么寄的。 只是没有人，像安宁一样，有这么多亲戚。 而且这些亲戚，都愿意给她寄东西。 安宁顺利被放行，她一走，邮局的工作人员都羡慕的不行。 “我要是有六十多个表哥就好了！” “有六十多个表哥没用，人家得把你当回事儿！咱们谁家亲戚不多？可有谁家亲戚，这么齐心的，愿意给同一个人寄这么多东西？” “也是哦！” “而且你没听那小姑娘说，六十多个表哥，你听见她说表姐，表妹了？” 最开始感慨的工作人员摇头，“还真没！” “物以稀为贵，人也是！估摸着，整个家族，就生了这么一个独苗苗闺女。虽说眼下重男轻女，可生一串都是儿子，你重的起来，轻的起来吗？” “这倒是！换我，生一串儿子，我也喜欢闺女！” 几个邮局的工作人员说了一会儿笑话，该干嘛干嘛。 安宁做完这些，去国营饭店吃个便饭。 一个菜，一个汤，节约的不行。 吃完，她就跑去县人民医院找宋莹。 第337章 牵线搭桥 答应了陆老爷子帮陆远拉红线。 安宁这趟，就是问问宋莹，愿不愿意相个亲，见个对象什么的。 宋莹的工作单位，所在部门，安宁清楚。 加上她去的时候，还是中午休息时间，倒也方便找人。 安宁去找宋莹的时候，她正好打算午睡。 听同事说有人找自己，她奔出来，瞧见是安宁，高兴的人都傻了。 “宁宁，怎么是你？” 安宁：“刚好在这附近，过来看看你！” “正好，我还说周末去找你的！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拿书。”宋莹转身就要走。 安宁拉住了她，“我今天一个人来的，那些书搬不回去，等周末，我让我对象过来搬可以吗？” 宋莹：“当然可以！不过我还是得进屋一趟。” 宋莹进屋拿了些乌梅和小零食出来给安宁。 两个人在宋莹工作这栋楼外面的花坛里，吃起了零食。 上次匆匆一别，宋莹一直想找安宁玩儿来着。 可惜了，安宁上个周末忙。 不然上周就见了。 安宁吃了几颗乌梅，又从自己挎包里，抓了一大把大白兔给宋莹。 “宁宁，你在附近做什么啊？”宋莹好奇的问。 安宁：“你们医院有中药抓吗？” “中药？有啊！你来抓中药，是病了吗，没什么问题吧？？！”宋莹立刻紧张了起来。 “我没事，是帮别人抓的。” 宋莹听到这个解释，松了口气。 “对了，莹莹，你找对象了吗？” 宋莹摇头，“没！” 本来宋莹没对象，安宁顺势提帮她介绍相亲对象也是很平常的事儿。 毕竟，这年头热衷做红娘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可临到头了，安宁又不好意思了。 果然，也不是谁都能做牵红线的活儿。 安宁不好意思说出口，宋莹倒是比她干脆。 直接问，“宁宁，你是不是想给我介绍对象？” 安宁：“差不多！得了一位老者所托，让我给他孙子介绍对象，他孙子在我们矿区做医生。当然，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就当我没说！” 宋莹笑得更欢了。 甚至连陆远的名字都说出了口。 “矿区医生，应该是我们医院骨外科的陆医生吧？”宋莹道。 “你知道陆远？” “当然知道，我还给他写过宣传稿宣传过他的事迹呢！他是上海那边学的医，毕业分到了县城医院，然后自己申请去矿区那边，给矿区的职工和家属看病，他要在那边待上一年。” “你们认识吗？你觉得他人怎么样？”安宁问。 宋莹：“他人很好，我们一起吃过饭！” “吃过饭？” “我妈之前给我和陆医生介绍过，也吃了一顿饭，但……我们彼此性格不合。” 安宁：“！！！” “宁宁，你的好意我心领啦！如果是陆医生，那我就不答应去相亲了。” 安宁没想到，自己被拒绝的这么彻底。 不对，是陆远被拒绝的这么彻底。 脑子一抽，她脱口而出，“那别人你考虑不？” “谁？你说说看，我想想啊！” 宋莹很实诚。 她这么实诚，安宁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脑子里转了一圈。 瞬间想到了两个人。 她表哥吴小虎，还有一位，是人品和工作都不错的韩二狗，不对，韩卫国。 当然，韩卫国得带着亲奶奶生活。 表哥的话，在芙蓉市，工作太远。 这要是成了，还是异地恋，不好！ 不过安宁还是提了一下，“你觉得上回见过的韩卫国同志怎么样？不过我先说好哦，这位是带着奶奶生活的，奶奶没有城里户口，靠着韩卫国同志的工资和粮本生活。老太太人怎么样，我还没见过，不过应该不会差吧？如果要介绍，还得先见见他奶奶！” 宋莹是自己好朋友。 韩卫国人也很好。 不过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儿，如果真要介绍，韩卫国的奶奶为人如何，安宁觉得是必须要考虑的。 毕竟，她是得跟着一起生活的人。 要是跟自家老太太一样，那自然是很好。 要是和江寒生的奶奶一样，那还是算了吧！ 不如让韩卫国打单身。 毕竟，没有谁嫁人结婚，是为了过苦日子的。 自己肯付出是一回事，有没有尊严，值不值得付出，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安宁提韩卫国的时候，宋莹的脸，稍稍红了一点。 她对韩卫国的印象，自然是不差的。 要是介绍对象，也不是不行。 反正，结婚这事儿，免不了，倒不如找个自己看着顺眼的。 宋莹：“那你有时间，去他家看看！” 这答案，来的太快，安宁愣了一下之后，回过神来，立刻冲宋莹保证，“我肯定去他家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那周末，周末我安排你们一起吃个饭？” 宋莹笑的一脸温柔，“好啊！” “莹莹，你是我见过最干脆的女人！”安宁冲宋莹竖起大拇指。 宋莹：“我妈经常给我介绍对象，我见过很多。反正都是介绍的，还是得有所选择才行！” 安宁：“说的也是！反正年轻，该挑剔，就得挑剔！” 宋莹差不多到点上班了，安宁也打算去抓药。 临分别之前，宋莹问了一句，“你拿介绍信了吗？有没有单位证明？” 安宁：“没有单位证明，但是乡下的介绍信我有！” “乡下卫生所的证明呢？” 安宁摇头。 “那不行，你药方给我，我帮你去买个药！” “你不是要上班了？” “等一会儿吧！我去请个假！” 宋莹回去和他们宣传科的科长请了个假，带着安宁一起去买药。 结果也只买到了几味平常的药。 剩下十几种，都是没有的。 宋莹还想着要帮安宁去问她妈，但是被安宁拒绝了好意。 “没事儿，我再拖朋友弄！” 她本意也只是找个理由，自己来过医院的理由。 至于买到了多少药，其实也不重要。 土豆妹妹那儿，应该有消息了。 安宁猜测的不错，等她召唤出系统商城之后，土豆妹妹已经将所有药都抓齐全了。 安宁想着反正都来了，干脆拿着药包上门去找陆老爷子，顺道告诉他，他孙子被人拒绝啦！ 第338章 教训老爷子 安宁去找陆老爷子那儿，陆老爷子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安宁，“你那个在人民医院上班的朋友怎么说的？她同意相亲了吗？” 安宁笑嘻嘻的，“陆爷爷，我来就是告诉你这件事的，他们两个，没有缘分！” “没有缘分？咋就没有缘分了？你那朋友不愿意？是不是嫌我孙子年纪太大了？ 是呢，那小子今年都二十五了，搁我那时候，孩子都不知道生了几个了！再过上几年，做爷爷的都大有人在！” 陆老爷子说起陆远，满脸都是嫌弃。 可孙子到底是亲生的，他又说：“丫头，你和你那朋友好好说说，我孙子虽然年纪大，但是他有钱啊，钱全部给媳妇花的。 而且他的也不错，有我这老头子当年的风范，又是医生，嫁给他，以后吃穿不愁的！ 我这老头，也还有点积蓄，包括这房子，到时候都是留给他们的！” 陆老爷子说了一连串。 安宁怕自己再不开口，陆老爷子该郁闷了。 她赶紧解释，“陆爷爷，我那朋友，倒也不是不愿意，主要是两个人之前相过亲，两个人都不是对方心中的革命伴侣！” “啥？相过了？啥时候？我咋不知道？”陆老爷子四连问。 安宁笑着点头，“具体啥时候我不知道，不过应该是陆医生去矿区之前！陆爷爷，这事儿，你也别着急，说不定哪天陆医生遇到合适的，很快就结婚了！ 对了，这是我我让我朋友找来的药，你帮我瞧瞧！” 安宁这回只拿了十副药，也就是一个月的用量。 至于从县城人民医院买的药，她放系统商城了。 陆老爷子瞧着安宁手上的药包，眼神一下子被吸引了。 “这药包……这捆药包的手法……”陆老爷子一脸怀念。 还是他小时候在药铺里当药童的时候见过。 过了好些年了，他也不是没去县城医院抓重要，可那药有些就用旧报纸包的，捆药包的手法，一点也不专业。 而且那些药缺的厉害。 要是小伤，小患，还好说。 真要涉及到调理身体，那是什么都缺。 安宁不知道其中的门道，还问了一句，“怎么了吗？” 陆老爷子看向安宁，“帮你弄这些药的，是不是年纪特别大了？” 安宁：“……应该是吧！” “啥叫应该是？你没见到人？” “嗯！我拖朋友，朋友又找朋友，隔了几层关系！”安宁解释道。 “这样啊，先看药！” 陆老爷子将药包打开。 里头每一味药，都仔细瞧过了。 越看，越惊喜。 陆老爷子开的药里头，有一味是藏红花。 这药包里的藏红花，在他看来，不是顶级品质，也算得上特级品质。 其他的药材也是，看得出，都是今年新上的药，药效不会打半分折扣。 “丫头，你这朋友的朋友，本事不小！小小年纪，就认识这么厉害的人物，不错！” 安宁：“哪里，哪里！我不也认识陆爷爷您了吗？说明上天眷顾我，身边的人，都是厉害人物呢！” 陆老爷子听着这话，心情舒畅极了。 小丫头嘴巴够甜！ “陆爷爷，这药，我能拿回去给邵晴姐服用了不？” “自然是能的！倒也不用服用三个月，服两个月，就过来让我把把脉。这药好，说不定不用服那么久！” “好！” 安宁打算离开。 多嘴又问了一句，“陆爷爷，你吃午饭了吗？” 陆老爷子：“……吃、吃了！” 安宁：“回答的不干脆，您没吃吧？” 陆老爷子：“谁、谁说我没吃？我去国营饭店吃的！” 安宁看着陆老爷子，幽幽的开口，“是嘛？啥时候？” 陆老爷子一脸心虚：“就……就中午！” “很不巧，中午我就在国营饭店吃的饭！陆爷爷，你骗人啊！” 陆老爷子没法子了。 干脆破罐子破摔。 “我不想吃，行了吧？” 安宁挑眉：“当然行！不过老人家总不吃饭，可不行！你等着，我去买点菜，给您做顿好吃的！” 陆老爷子想阻止，安宁已经把药包放下出去了。 没多久，安宁扛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陆老爷子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这么快，又怎么买了这么多。 安宁已经冲进厨房，做饭去了。 老爷子早上应该是做了饭，或者烧了水的。 炉子封着，安宁往里头倒了煤球。 等火燃起来，她给老爷子煮了一碗面，煎了鸡蛋，熬了一点肉酱。 撒上一小把葱花，就把面给老爷子端了出去。 陆老爷子以为这就完了，谁知道安宁又扎进了厨房。 安宁背回来的东西里，有从系统商城拿出来的新鲜牛肉，如果在家里熬牛肉酱，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 但是在陆老爷子这里就方便多了。 她熬三罐，到时候她给陆老爷子留一罐，剩下的，全部带走。 为了方便陆老爷子吃饭，安宁决定给老爷子蒸上一屉馒头，一屉包子 当然，面粉是她自己拿来的，她也要蒸两屉自己带走，晚上给老太太和江寒生打牙祭。 有这些主食，老爷子最少能撑上三天的时间。 安宁在厨房里忙活了大半个下午，陆老爷子吃完了面，嗅着厨房里不断传出来的香味。 他馋的口水直流。 独栋院的好处，大概就在这儿了，吃啥关上门，哪怕有人闻到味道，也不会像筒子楼里那样，各个削尖了脑袋，想着看看别人家吃什么。 吃的好了，就说不会过日子，吃了上顿，没有下顿。 吃的差了，就暗地里嘲讽人家家境不好，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 安宁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陆老爷子立刻迎了上去，“丫头，你在厨房都捣鼓一下午了，做了啥好吃的？” 安宁：“包子，馒头，还做了牛肉酱。” 陆老爷子听得眼睛都瞪直了。 “陆爷爷，我不可能经常来的，你也得好好照顾自己，像做菜这些，要是实在嫌麻烦，就去国营饭店买，也不要票。 但吃食这块儿，您还是得自己弄！早上熬点小米粥，您熬过中药，一点米粥，应该不在话下吧？中午和晚上，粗细粮混着弄点。” 第339章 接下班 “都老人家了，想长命百岁看着孙子成亲，怎么能一点点都不注意呢？你也不想将来陆医生媳妇儿生娃的时候，你两腿儿一蹬，直接嗝屁了吧？” 安宁话的粗糙。 但理儿，是这么个理儿。 一向傲娇的陆老爷子，竟然反驳都不反驳。 只闷声小声说：“知道了，啰嗦！比三全蛋子还啰嗦。” 安宁噘嘴，“你孙子要是知道你一天天不吃饭，估计连班都不上了！” 陆老爷子：“……” 时间不早了，安宁也得回去了。 她自己那份包子馒头打包，还有两瓶牛肉酱。 陆老爷子的，她都给放好了。 没曾想，她要走的时候，陆老爷子递给她一个没封口的信封。 “拿着！” 安宁打开一看，里头大黑十五张，粮票二十斤。 还有布票，十二尺。 安宁：“……所以，这是给我做饭的辛苦费？” 陆老爷子一脸得意，“拿着，想买啥买啥！我这老头，富裕的很！” 安宁满头黑线，“陆爷爷，您就别学人家有钱老头了！我啥也不要。” 不止不要，她还告诉陆老爷子，“其实我就是在筒子楼里，不好做牛肉酱，不好蒸馒头，蒸包子。一做点好吃的，整栋楼的全来了，各个都嫌我不会过日子，所以我就跑出来，找到您这儿蹭个锅来了！” 陆老爷子：“……”杀人诛心吗？ 在陆老爷子震惊中，安宁把信封换了回去。 背上自己的东西，拿上药包，大摇大摆的走了。 陆老爷子：“！！！” 安宁回家，正好赶上矿区一部分人下班。 一路上，比往常热闹了不少。 她回到家，老太太已经做好了晚饭。 见到安宁回来，老太太笑眯眯的，眼睛都只剩下一条缝了。 安宁把东西往桌上一扔，冲老太太打了声招呼，转头去了邵晴家。 邵晴回来没多久，正打算做晚饭。 瞧见安宁，脸上笑容灿烂又温柔。 安宁将药包递给邵晴。 “邵晴姐，我今天去了一趟陆爷爷那儿，这是一个月的量！十副药，一副吃一天，也就是熬两次，你还记得吧？” 邵晴记得。 只是没想到，这才几天时间，安宁竟然帮她将药找齐了。 “宁宁，谢谢你！多少钱？我去给你拿！” 安宁：“你给我十块钱吧，五毛钱一副药，这是一个月的，下个月的，我下个月月初给你去拿！陆爷爷说这药好，你吃两个月，就去找他把脉，要是效果明显，直接进行下一步！” “十、十块？这么便宜吗？”邵晴不敢相信。 安宁：“肯定是友情价啦！不过人家本来一毛钱都不肯收，我硬是塞给她的！” 邵晴捧着药，差点激动地掉眼泪。 想着陆老爷子说的，不能太被情绪影响心情，邵晴赶忙深吸了口气。 “宁宁，你等我一会儿，我进屋给你拿钱！” 说是拿钱，实际上，邵晴又给安宁拿了二十斤全国粮票，一斤毛线票，六尺布票。 她和林丰的工业券没怎么动，攒了也好些了，她也给拿了三十张。 按照二十块钱工资发一张工业券来算，这是她和林丰两个攒了半年的工业券。 这东西，看似没什么用，但是买大衣，买皮鞋，都是必须品。 安宁一开始并不肯要邵晴的东西，但是邵晴很坚持。 “宁宁，我拿出来的这些，都是我和林丰能够拿出来的，丝毫不影响我们的生活！但如果我们能有自己的孩子，你改变的，远远不是我们几年的生活，而是一辈子！ 宁宁，你如果真要和我客气，那你拿回来的药，我也不喝了！以后你拿什么东西过来，我都不要了！” 邵晴人瞧着文弱，可也是说一不二的性子。 安宁只能拿了她的东西。 邵晴脸上这才重新有了笑容。 “邵晴姐，晚上你别做主食了，我从陆爷爷那儿拿了馒头和包子过来，你等我一会儿！” 安宁包子和馒头一样拿了两个，用瓷碗装着。 又给邵晴拿了一罐牛肉酱。 邵晴并不知道，那里头是牛肉酱，只以为是普通的肉酱。 但就算是这样，也足够让人惊叹了。 她不好意思收，按照一个人，一个月半斤肉票的供应。 安宁给她的一罐子肉酱，明显是超过半斤的。 邵晴只要了馒头和肉包子，至于牛肉酱，她以自己和林丰都吃不了太辣为由，给拒绝了。 安宁：“那就倒半碗，要是不能吃，就给林大哥吃！男人嘛，吃点辣，无所谓，真受不住，找陆医生开药！” 安宁逼着邵晴去拿碗，邵晴拿了个小白瓷碗出来，安宁用干净的勺子，舀了快一半牛肉酱。 盖子打开的时候，那香味，勾的邵晴也是口水直流。 周围的人，也嗅到了味道，纷纷看向安宁和邵晴的方向。 邵晴和安宁两个默契十足，转身各自回屋，放好自己的东西。 忙完这些事儿，安宁总算能喘口气了。 她把啥东西都放在桌上，老太太也瞧见了粮票，工业券，布票还有毛线票，以及一张大黑十。 “这是……” “对面邵晴姐姐给我的，我帮了她一个忙！”安宁直言。 “那馒头，包子，牛肉酱呢？” 安宁进来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浓香的牛肉酱。 虽然感觉调味料的味道重了些，不过肉香味，还是很浓郁的。 安宁：“这是您孙女凭本事弄来的！奶，你只管吃，吃完了，我再去弄！” 陆老爷子那独栋，安宁打算隔段时间，就去一趟。 给老爷子做顿饭，她自己再带点好吃的回来。 省了事儿不说，也不用被人家惦记。 “小丫头鬼精鬼精的！赶紧洗手，寒生差不多也要回来了吧？我下楼去扔个垃圾！” 这几天，生活垃圾堆了不少了。 总放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 安宁听老太太要下楼扔垃圾，赶忙阻止，“奶，你坐着，我去！” 老太太的小脚，走平地就不方便，上下楼还要人背着才好。 让她下楼扔垃圾，安宁可做不到。 “没事儿，我慢慢下去！”老太太道。 “那还不如我下去呢！正好我去接寒生哥下班。” 第340章 当初的选择 安宁拎着装垃圾的桶下楼，刚把垃圾倒在楼下的垃圾堆。 迎面走过来一对男女。 男的模样高大俊俏，虽穿着矿区职工制服，但气质绝佳。 女的狼狈，同样穿的是一件羊绒大衣，却脏兮兮，就连头发也打结的厉害，跟鸡窝有的一拼。 不是盛荣和林美兰又是谁？ 安宁昨儿听江寒生说林美兰要被放出来，她没想到是现在，更没想到，她这下楼倒个垃圾，也会遇上。 这算不算冤家路窄？ 林美兰刚吃了亏，乍一看到安宁，就像个疯子一样，指着安宁大喊大叫，“安宁，你个乡下女人，卑鄙小人，你给我站住！是你害我的对不对？是你！” 林美兰被关了几天，安宁感觉这人不但没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了！ 看来，有些人吃多大的亏，都不可能学乖啊！ 安宁看向林美兰，没好气的道：“嘴巴放干净点儿！别把自己说的这么委屈，找事儿的是你，扬言要杀人的，也是你！自己犯的错，自己承担，这不是应该的吗？” 一旁的盛荣赶紧拉着林美兰的胳膊，阻止她靠近安宁，“美兰，我们上楼，有什么话，我们回家说！” 林美兰这几天在保卫科，受尽了屈辱。 保卫科副科长孙浩更是用言语羞辱她。 临离开，还让林美兰写五千字的检讨。 就因为这样，原本早上九点就该被释放的林美兰，被硬生生拖到一部分职工下班时间。 所以，她将这笔账，算到了安宁头上！ 就算今天没在11号家属楼下见到安宁，林美兰回去第一件事，也是找安宁算账！ 好好的算账！ “盛荣，你是不是男人啊？你媳妇都被人害的关到了保卫科，你不帮着教训害她的人就算了，你还帮着敌人！你是我男人，还是她安宁的男人？” 随着林美兰这话一出，盛荣脸色骤变。 要不是林美兰平日里说话不注意，得罪的人太多。 那天又非要在楼道和自己吵架，见到安宁就去骂，也不会被同栋楼的人举报。 盛荣他爹有去问过保卫科的人，林美兰之所以被抓，是被人举报。 但举报的人，并不是安宁。 至于到底是谁，保卫科也只肯说是同栋楼的人。 所以，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来看，盛荣不会怪安宁。 他只怪林美兰平日里得罪人太多。 他只怪林美兰不听劝，非要和自己吵。 盛荣看着眼前歇斯底里不停吼叫的女人，他心里突然就有些苦涩。 他和林美兰是相亲结婚，他承认，当初点头同意，除了家里劝，老丈人是矿务局的人，还有一个原因是林美兰长得很不错。 皮肤白净，又会穿衣打扮。 可现在的林美兰，蓬头垢面，邋里邋遢。 哪怕身上穿的是最好的羊绒大衣，和穿的普通的安宁站在一起，逊色了也不是一星半点。 盛荣后悔当初的选择。 如果他知道，自己要娶的对象，是这样一个人，他宁愿当初单着。 也好过现在！ “怎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吧？你就是看中了这乡下婆娘！”林美兰大声道。 盛荣气的浑身颤抖。 安宁却在这时候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林美兰生气的问。 “我笑你蠢啊！什么没有根据的话，都敢说出口！你以为盛荣同志是在帮我？你错了，他帮的是你！你林美兰得罪的人，需要他去赔笑脸去道歉。 你林美兰犯的错，他要去求人帮忙！为了你，忙前忙后，赔尽了笑脸，你倒好，一口一个脏污的污蔑！ 照你这么说，一个知礼懂礼的人，但凡说几句良心话，就是喜欢谁？路上瞧见不平，为别人说几句公道话，就是喜欢谁？就是关系不纯洁？ 林美兰，心是脏的，看什么都是脏的！我劝你重新回去学学幼儿思想品德，别让人这么讨厌！” 安宁一番话，几乎全说到了盛荣心坎儿里。 这几天，林美兰在保卫科受苦。 他在外面，又何尝好过？ 他爹去求辛矿长，去求骆书记。 他老丈人甚至以矿务局的名义，去了电话。 但是他清楚，他老丈人在矿务局不过是个小领导。 这个电话打的有多虚，要不是辛矿长和骆书记没有当面拆穿，盛荣不敢想象后果。 可即便这样，也没办法让林美兰收敛脾气。 “安宁，你闭嘴，我的事情，你没资格说！”林美兰大吼。 “那你又有什么资格指着我骂？林美兰，这里没人是你爹娘，没人惯着你！你最好搞清楚！”安宁冷声道。 气急败坏的林美兰，抬起手，冲安宁道：“你……我打……” “又要打死我是吧？看来你还有很大的问题嘛！或者，你其实挺喜欢保卫科的？不如我们现在再去一趟！”安宁上前就要拉林美兰去保卫科。 林美兰想到保卫科的可怕，吓得后退三步，“你……你别过来！” 盛荣此时此刻，已经彻底忍不下去了。 拉着林美兰的手腕，就往楼上冲。 林美兰这会儿倒是任由他拉着。 等到了三楼，他们自己家。 盛荣一关上门，林美兰就和他吵，“你刚刚拉我干嘛？那女人还要把我送到保卫科去，你听见了吗？你怎么不打她？盛荣，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你闭嘴！林美兰，你是不是脑子灌了浆糊了？你让我动手打人？我工作不要了吗？你非要我和你一样进保卫科，进公安局你才高兴？你为什么非要抓着人家不放？人家哪里得罪你了？” “你还问她哪里得罪我了？我是被谁弄到保卫科的？我是因为谁吃了这么多天的苦？吃不饱，穿不暖，他们拿我当犯人一样审，那么大的灯对着我眼睛照，你怎么不说？” 老虎凳，辣椒油这些，孙浩没用。 但每天拿大灯照林美兰几个小时的事儿，没少干。 林美兰这几天哭的嗓子都哑了。 她吃了多少苦啊，这口气，她怎么能咽的下去？ 要是不让安宁那个贱人付出代价，她林美兰就白活了二十几年！ 第341章 爆发的临界点 “你还要我和你说几遍？举报你的不是安宁同志，而你的的确确骂了她，还扬言要打她，要杀她！换做你是保卫科的人，你能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吗？”盛荣怒道。 “你怎么知道举报的不是她？” “保卫科说了，是同栋楼的人，不是安宁！你自己想想，你平时得罪了多少人，你自己想想，为什么别人不被举报，就你被举报！还有，你说话最好改改，脾气也要改！咱爹为了你，面子和里子全没了，去辛矿长和骆书记那儿说了多少好话，辛矿长才答应放人。” 盛荣的父亲盛启发是个极爱面子的人。 当初和辛矿长、还有江副矿长差不多同一时间进矿区，骆书记来的还靠后一点。 那会儿的矿区，远比现在要乱的多，因为矿区被小鬼子占领过，战后恢复，也是个大难题。 生产线，运输线，等等，被破坏的特别厉害。 盛启发为了舒适，进了后勤处。 辛矿长和江副矿长两个，一个带领大家搞生产，亲自下矿，教授矿工矿下作业的知识。 一个负责和上面申请各种资源，招募职工，管理矿区。 那会儿，大家都艰苦，大家都是睡窝棚。 盛启发还好点，自己和媳妇儿在主城区租了个房子，吃的好，睡得好。 也就短短几年功夫，矿区就好了不少。 生产的煤矿数量，一年比一年多。 也就是这几年，盛启发和几个人拉开了差距。 辛矿长成了矿长。 江开源成了副矿长。 至于骆书记，他是上头派来的人，很多时候，他还要和上头汇报工作。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也十分佩服辛矿长和江开源。 自然，不会和盛启发有多少往来。 盛启发当年在最需要奋斗的时候，选择了舒适，以至于‘论功行赏’之际，他一无所获。 如今，他便是将希望都寄托到了儿子盛荣的身上。 只希望第二代，能够在矿区闯出一片天地。 只可惜，还是被他亲手物色的儿媳妇给毁了大半。 盛荣把话说的这么清楚了，林美兰还是一副胡搅蛮缠的样子。 “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不是江寒生带人抓的我吗？就是她安宁举报的！你说咱爹丢了里子，丢了面子，又不是我让他丢的，是辛矿长和骆书记不给他面子，和我无关！” 面对着口口声声，只知道狡辩的林美兰。 盛荣高举起双手，想要一巴掌打醒林美兰。 林美兰见他抬手，更是生气，“你想打我？盛荣，你试一试，你看看我爸会不会放过你！你要是敢动手，我们就离婚！” 盛荣高高举起的手，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他面无表情道：“离吧！趁着我们还没有孩子，离了婚，对你，对我都好！” “盛荣，你敢和我提离婚？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是哪个狐狸精？安宁那个乡下女人？还是其他人？你说，你给我说清楚！” 一边说，一边还用拳头去砸盛荣。 疯魔程度，可见一斑。 盛荣用力伸手去挡，却一不小心用了些力气，林美兰突然摔在地上。 她满脸控诉，“盛荣，你敢打我。” 盛荣满脸惊愕，想到什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只准你动手，我反抗，就是打你了对吧？好，好，林美兰，这个家，我不待了！” 盛荣夺门而出。 也不管身后的林美兰是如何气急败坏的叫唤。 他径直往楼下冲。 却在楼下，遇到了手挽着手的江寒生和安宁。 两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两个人从盛荣身边走过，谁也没有理会盛荣。 站在楼梯口，盛荣还听见两口子说话。 “下回别接我下班了，太远！” “不远，不远，就那么一丁点距离！权当散步啦！今天奶做了好吃的哦，咱们还有大包子，馒头吃。对了，还有好吃的肉酱，晚上就着馒头，明天早上再就着面条，肯定很好吃……我口水都流出来了！” “……” 同样是夫妻，他从未从林美兰这里，得到属于妻子的安慰。 林美兰整天在家无所事事，也从未像安宁一般，接爱人下班。 甚至有时候他忘了带钥匙，让林美兰开门，她也是磨磨蹭蹭的，开了门之后，一顿数落。 责怪他不带钥匙，麻烦她。 从前盛荣没想过那么多，就觉得大家的日子，都是这么过的。 他也不是没瞧见矿区两口子吵架的事儿。 甚至还有乡下有妻子，带个女人，对外说是自己妻子的，一同同吃同住。 盛荣以为，大家的日子都苦。 这么一想，倒还庆幸，林美兰除了脾气不好，喜欢花钱，喜欢买衣服，也没有别的毛病。 至少，他们结婚的时候，彼此都是干净，忠诚的。 可乍一看到安宁和江寒生夫妻，盛荣突然觉得，夫妻生活不是这样的。 不该只有争吵，不该只有猜忌。 应该多些理解，多些惊喜。 他不想再继续吃食堂了，他也想有个人接自己下班，给自己做饭。 哪怕他赚得钱，全给她花了，也没有关系。 盛荣回到他爹那儿。 盛启发这几天脾气不好，但是见到儿子，也勉强挤出了笑容。 “怎么样？美兰回去了吧？”盛启发问。 盛荣点头，“回了！” “你和她说，吃点亏没什么的，以后说话注意些就行了！”盛启发道。 倒是一旁的盛荣他娘王秀英有些欲言又止。 盛荣听着亲爹说的话，若是以往，他肯定会听。 可现在，他只是心烦意乱。 特别是当王秀英忍不住了，开口的时候。 “还是别说了，美兰不喜欢别人说她！” 王秀英就这一个儿子，三个女儿也都出了嫁，最近嫁到了市里。 儿子年纪不小了，她也没有别的奢求，就是想让儿媳妇生个孙子，她也好帮着带带。 可她不过是提了一下，就被儿媳妇骂了个狗血喷头。 还骂她白日做梦。 想靠孩子拴住儿媳妇，想让儿媳妇生了孩子之后，当牛做马。 王秀英压根不是那个意思。 被骂了，大气不敢喘一个！ 第342章 要离婚 “她不喜欢别人说她，她倒是喜欢说别人！这次要不是她胡言乱语，怎么会被保卫科抓了去？” 盛荣并不想推卸责任。 但这件事，罪魁祸首就是林美兰。 如果不是她那张嘴，那什么都不会发生。 盛荣说的是事实，饶是一直帮着她说话的盛启发这次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王秀英一个劲儿的叹气。 “爹，我要和林美兰离婚！”盛荣道。 盛启发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小兔崽子，你说什么？你清楚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盛启发满脸的震惊。 虽然这儿媳妇这次让自己失了面子。 不少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可这儿媳妇是他选的，怎么能说离婚就离婚？ 如今矿区和矿务局是合并状态，虽然统归芙蓉市管辖，但矿务局那边，在矿区也是说的上话的。 将来儿子升迁，还指着那老丈人。 盛荣看着满脸怒气的亲爹，这一刻，不但没觉得难受，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爹，林美兰不是个好媳妇，儿子不想被她弄得众叛亲离！因为她，咱们已经得罪了江副矿长的儿子。” “一个死了的人，有什么好怕的？媳妇不是好媳妇，你就好好去教！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教不好女人吗？”盛启发没好气道。 “爹，一个死人，是算不了什么。但辛矿长呢？他和江副矿长是什么关系，您难道不知道？原本，我们不需要和他们为敌的！”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盛荣也不得不承认，江寒生不是个好惹的。 他根本不怕事。 不然也不会见了面，和他一个招呼都不打。 他现在是矿区安全主任，往后是什么？ 他们盛家第一代就已经输了，第二代更是比不上。 将来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至于林美兰，我是真的教不了！不止我教不了，爹，娘，你们也教不了！她不肯工作，我愿意养着她，她不肯生孩子，我也愿意顺着她，可一个动不动要将打死别人，杀了别人挂在嘴边的女人，你们让我怎么办？和她一起将所有人得罪完，被所有人厌恶吗？” 盛荣将要离婚的理由摆在跟前。 盛启发根本不听。 还嚷嚷，“我是为了你好！离了婚，你还能找谁？美兰虽然不上班，但是城里户口，月月领商品粮，你老丈人，不也时不时补贴你们吗？还有我和你娘，我们可有亏待你们了？” 盛荣直面盛启发，“那孩子呢？” “孩子以后可以生！”盛启发道。 “以后？哪个以后？一年，两年，三年？还是一辈子？” “你这是非要和老子抬杠是吧？”盛启发暴脾气一下子上来了。 这时候，王秀英开了口，“要不……还是让孩子离婚吧！美兰……压根没把我们当成一家人，我劝她生孩子，她说孩子是累赘，我让她生孩子，是为了磋磨她，是为了牵绊住她的手脚，剥夺她的自由……” “你知道个屁！这事儿，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他岳父老子能同意？” “如果我能说服他呢？”盛荣道。 “他同意，老子也不同意！反正这事儿没得商量，想离婚是吧？你先做到副矿长再说！” 盛启发是打定了主意不松口。 他就不信了，他这老子不点头，儿子能翻天不成？ 他好不容易给儿子找的靠山，哪能说毁了，就毁了？ “爹，你既然不让离婚，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你别后悔！” “你啥意思？你威胁老子？”盛启发一双眼睛，都快要喷火了。 “我不是在威胁你！只是和你说事实，林美兰一辈子没吃过亏，这次吃亏，她笃定是江主任的妻子安同志搞的鬼，她势必会死死咬着安同志不放！到时候，江主任会做些什么，你我都不清楚！ 这回辛矿长给你面子，放了她，下回还会不会给你面子，我不保证！” “你……” 盛荣一番话，着实是戳了盛启发的心窝子。 这回，他丢了老脸，下回还有老脸丢吗？ 王秀英不忍心父子两个继续吵下去，开口问：“儿子，你还没吃饭对不对？娘还有两菜，一会儿就炒好，你们父子两个，也别弄得跟仇人似的，坐下来好好说！” 盛荣：“娘，我想在家里住几天！” “你结了婚，还住家里？”盛启发激动道。 “孩子想住，就让他住着。美兰这么大个人了，总不至于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吧？” 关键时候，王秀英还是护着儿子。 “你就惯着他，结了婚，不回自己家像什么样？那不如不结婚好了！” 眼看着盛启发一直不依不饶，盛荣站起身，打开门径直离开。 之后，门啪的一下，被关上。 “这什么态度？你看看这是什么态度？他还摔门？他还敢摔门？”盛启发气急败坏。 “你也少说几句！都是你不好，当初选谁不好，非要选那个林美兰，她爹进矿区都多少年了，还只是个工程处副处长！矿区的事儿，他也说不上话。 还有，你当初干啥非要让盛荣去广播站？天天在广播里喊话，有意思吗？” 王秀英越说越激动。 盛启发也是怒火滔天，“全都赖我，我找谁去？当初我想让那小子做下矿工人，你非不让，现在知道哭了，早干嘛去了？” 夫妻两个，你推我，我推你。 此时的盛荣，去了矿区食堂。 虽然晚上矿区吃饭的不少，可这些，要不是单身汉，要不是一家子来食堂改善生活的。 没有像他一样，有家跟没家一个样的。 盛荣排了很久的队，才排到他。 点了两个窝头，一碗小米粥。 给他打菜的是个年轻女同志，见盛荣点菜点的清淡，又自作主张送了盛荣两块自己做的霉豆腐。 见盛荣满脸诧异，女同志红着脸解释，“自己做的，没、没毒！就是不好看。” 盛荣正要说什么，食堂后厨里头有人大喊，“周清，别打饭了，把红薯洗干净，夜里要用的！” 矿区下矿工人三班倒。 第一班早晨六点到下午两点。 第243章 老太太vs林美兰 第二班是下午两点到夜里十点。 第三班则是夜里十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 食堂这边，每个交接点，都要安排人准备好饭菜。 是以，在食堂工作，也是很辛苦的。 矿工干一班，他们可能要干两班，甚至两班半。 一天下来，也没多少休息时间。 年轻女同志应了一声，没理会盛荣转身跑去进了食堂后厨。 盛荣看着小米粥碗里的霉豆腐，嘴角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 安宁和江寒生一回家，老太太就摆饭招呼两个人吃饭。 就着安宁做的牛肉酱，江寒生吃了三个大馒头。 当然，老太太做的菜也好吃。 晚上老太太熬了咸鱼汤。 材料是简陋了些，但是味道极好。 而且不会特别咸，和今天晚上的主食特别配。 安宁一口一口喝的香甜。 “宁宁，奶做的这些，你闻着味道，会不会想吐啊？”安老太问。 江寒生也紧张的看着她。 安宁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想吐！奶做的东西好吃，越吃越香。” 不止不想吐，还很容易饿。 就是她饭量有限，没办法一次吃很多。 只能少量多次的吃。 饿了就要往嘴里塞东西。 “那还好，还好！” 怀孕之后，大部分女人会孕吐。 也有一部分，没什么反应，就是随着孩子长大，食量会增加而已。 作为安宁的亲奶奶，老太太当然希望自己孙女是最舒服的孕妇。 要是没有孕吐这一环，她就更高兴了。 吃完饭，江寒生和老太太一起收拾桌子。 安宁要帮忙，两个都不让，让她回屋休息去。 安宁只好进房间，拿本书看打发时间。 等江寒生忙完，进房间，就见她拿着新华字典在翻看。 还别说，这习惯就是这样不知不觉养成的。 之前她看到稍微难写的字儿，就想着标个音，给江寒生看看。 万一人家好奇她怎么懂这么多知识，她也不好解释。 没想到现在成了习惯，不知不觉，习惯了翻看字典。 见他进来，安宁赶紧放好字典，冲他道：“我之前认识的那个叫宋莹的小姑娘，说给我准备了好多高中的资料，周末放假，你和我去医院拿好不好？” 江寒生：“行！老太太来了好久，我们骑自行车驮她一起去县城看看！” 安宁：“县城估计我奶都看腻了，来来回回，就是供销社，百货商店，不如回家一趟，去看看二叔和三叔他们，咱们顺便还能运点粗粮红薯回来。这样，我们周六晚上回去，周天下午去医院拿书，再一起回来怎么样？” 江寒生：“也可以！” 计划已做好，只等江寒生放假。 同一时间，邵晴做好了晚饭。 将饭菜端上桌。 林丰看着饭桌上的馒头和包子，还有一碗冒着香味的肉酱，忍不住好奇的询问，“这是食堂买的吗？” 邵晴如今虽然做饭也做了几年了，可都只会些家常菜。 至于蒸馒头，蒸包子这种技术活儿，她是不会的。 所以林丰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食堂。 邵晴：“不是食堂，是宁宁送来的！这肉酱也是她送的！” 林丰看着那近乎半碗的肉酱，一边嗅着味道，一边不忘用勺子去舀一勺。 吃进嘴里，他满脸的欣喜。 “是牛肉酱！” 邵晴愣了一下，“我还以为是肉酱！” “不是，味道又香又辣，还有一点点的咸！不过配馒头，配米饭，再合适不过！你也尝尝。”林丰说着，用自己的勺子，给邵晴舀了一勺。 入口之后，满嘴的肉香。 确实是好东西。 “对了，宁宁帮我托朋友找来了十副药。一个月只喝十天，相当于一个月的用量！” 林丰满脸笑容，“那敢情好！你给人家报酬了吗？小姑娘年纪不大，倒是个热心的，从前你在这栋楼里没什么朋友，我还担心，现在好了，也有伴儿了！” 邵晴认同的点头，安宁这个朋友，确实值得交。 “她说她朋友只要十块钱，五毛钱一副药，另外十副药欠着下个月给！我给了她二十斤全国粮票，矿区发的毛线票我也给她了，还有六尺布票，三十张工业券！” 这些东西，林丰也有一半儿，所以邵晴也得和林丰说清楚。 林丰：“要是这些小东西，能换来一个孩子，我做梦都要笑醒！” 自从夫妻两个推心置腹谈过之后，孩子已经不是家里的禁忌了。 如今，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心态。 那就是要孩子！ 拼了命，也要生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 安宁第二天是被吵架的声音吵醒的， 家里隔断虽然用的是水泥红砖，但隔音效果，也还算有限。 等她听着声音，迷迷糊糊摸到客厅，那吵架的声音，越来越大。 是老太太和林美兰吵了起来。 昨夜盛荣没回家，人在矿区的招待所休息。 自然，夜里没人给林美兰做饭。 今天一早，老太太给安宁炖汤，冬瓜火腿汤，老太太在走廊熬汤，香味飘到了林美兰家。 林美兰见老太太穿的朴素，衣裳还有补丁，断定老太太是乡下老太太，又是一个小脚，以为老太太好欺负。 张口闭口，乡下老太婆，说老太太脏了这楼道。 甚至还不忘诋毁安宁。 说安宁告密，是整栋楼的败类，她们两个，都应该从这栋家属楼里滚出去。 老太太本来就护短，被人指着鼻子骂孙女儿，能忍？ 老太太当即不干了。 袖子一挽，指着林美兰大骂她泼妇，故意来欺负她这老太太。 又说自己孙女最老实本分的一个人，被林美兰欺负的不行，没天理。 说林美兰丧良心，吃着乡下老农民种的粮食，口口声声瞧不起乡下人，和臭虫有的一拼。 说她表面穿的干净，内心肮脏。 在老太太来之前，整个11号家属楼，没人敢和林美兰对着干。 林美兰被抓，私下看热闹，幸灾乐祸的不少。 但林美兰一回来，个个都噤了声，怕这疯狗咬了自己。 老太太今儿当真是让他们长了见识了。 谁见过这么能骂人的啊？ 没见那林美兰气的都捂着胸口了？ 第343章 外强中干 林美兰被老太太气的不轻。 一边捂着胸口，一边替自己挽尊，“老东西，你年纪大，我不和你计较！让安宁滚出来！” “你先给我这老太太滚一个看看！我也来看看你是怎么滚的，能滚多远！”老太太气定神闲道。 相比较老太太的淡定。 林美兰已经濒临爆发。 她甚至想要冲上来，对安老太动手。 安宁这时候拉开门，瞧见门口的林美兰，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她倒是没理会林美兰，这种人蹬鼻子上脸，你越是理她，她越是得意。 安宁将视线落在老太太身上，“奶，这么冷的天，你在外头做啥，快些进屋！” 老太太之前彪悍，孙女一出来，她就换了一副笑脸，眉眼弯弯，笑容慈祥，“没事儿，我给你熬点汤，你再去睡一会儿。肚子饿不？早饭放桌上，吃了再睡？” 安宁摇头，“不睡了！睡不着。” 老太太一副她懂的表情，“一早上就鬼哭狼嚎，换做谁能睡好。” “死老太婆，你说谁鬼哭狼嚎呢？”林美兰气的眉毛都竖起来了。 安宁冷冷道：“林美兰，你说话放尊重点！别一口一个死老太婆，你家里没老人吗？你自己不会变老吗？你连最起码的尊敬老人都做不到，你还做人干什么？干脆别做人好了！” 林美兰高举着手，朝着安宁的方向抽了过来。 老太太伸手去拦，安宁手更快，在半空中拦住了林美兰的巴掌不说，还眼疾手快的给了林美兰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清脆又响亮。 所有看热闹的，皆懵了。 但也有人一脸兴奋，指着闹出更大的矛盾。 不管是看热闹，还是别的，她们都巴不得。 最好闹到男人丢了工作，她们更喜欢。 然而也是在这时候，之前能够一蹦三尺高的林美兰，却像是受了惊吓一样，既恐惧，又不甘的看着安宁，“你打我？我爸妈，我妈，我爱人，我公婆他们都没有打过我，你……你……敢对我动手？” 安宁厉声道：“先撩着贱！你不动手，我绝对不会动手。林美兰，我劝你下回来找麻烦之前想清楚，我是不是软柿子！再有下次，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安宁满脸严肃，完全听不出是在开玩笑。 林美兰捂着脸，哇的一声，转身冲到了自己家。 只听见嘭的一声响，林美兰家的门，被狠狠的合上。 那些看热闹的，面面相觑。 纷纷装作没事人一样。 但有更多人，是失落的。 这和她们想的不一样。 怎么就只有一巴掌呢？ 两个人不应该将彼此按在地上打个头破血流吗？ 安宁从这些人幸灾乐祸的眼神中，就知道那些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年头，看热闹的多，希望你好的少。 若不是林美兰主动来找茬，安宁也不会动手。 不过她现在算是明白了，林美兰平日里跟疯狗似的，逮着谁咬谁，也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你若是比她更狠，她也只有干生气的份儿。 安宁拉着老太太进了屋。 又询问了一下事情经过，和她料想的也差不多。 林美兰主动来找茬，甚至说了不少侮辱人的话。 “奶，抱歉，连累了你！”安宁握紧老太太的手，满脸歉意。 老太太微微笑，“你这傻孩子，和你奶这么客气做啥？这有啥连累不连累的？乡下这种事儿还少？” 安宁老太太很理解安宁。 甚至还挺感谢林美兰今儿来这么一出。 至少，她知道谁欺负她孙女。 往后，那个叫林美兰的，给她记住！ 安宁：“奶，您今儿把那些人都吓到了！” 安宁睡得迷糊的时候，听到老太太骂人了。 她觉得老太太今儿应该被表扬，一句脏话没有。 老太太一脸得意，“那是！可惜这里是城里，要是乡下，我非把那嘴碎的婆娘头发给薅断！” 安宁张大嘴，“奶，你咋知道，城里不兴打架？” “我大哥，你大爷爷告诉我的啊！他说城里有些人小气，背后斤斤计较，最重要的是，城里人不扛揍，你揍她，她还会去告你，到时候让你赔钱的！” 安宁：“……大爷爷咋告诉你这些？” “我问了，他才说的！我总不能来一趟，就给亲孙女惹麻烦吧？不过想想还是乡下好，你瞅瞅，队上几个妇女，没和我吵过架，没和我打过架？不也见了会打招呼！极个别跑去大队长那儿告状，也没见谁家赔钱给谁家的！” 说起来，老太太都有些想家了。 也不知道两个儿媳妇，有没有将菜园子打理好。 那些鸡鸭有没有喂好。 安宁听出老太太的话里的思念，开口道：“奶，这周末我们回乡下！到时候，你见见你那些老朋友。” 老太太眼睛瞬间一亮，“你说真的？我们去乡下？” “当然是真的！奶你要是想住一段时间，就住一段时间。” “那不行，我得给你煲汤，给你做好吃的。” 安宁：“奶，我要念书去了！” “啥？” “去念高二，到时候我也考个大学给您看看！” 在所有人心中，大学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大学生代表知识分子。 代表无尽的可能。 像邵晴和林丰夫妇，两个虽然都只是大专。 但是这时候的大专含金量极高，哪怕是中专生，那也是妥妥的被尊敬，知识分子。 是以，安宁提到考大学，老太太完全不去想能不能成，只觉得孙女有出息。 至于要不要回家住一段时间，老太太是觉得没有那个必要的！ 孙女这儿，也是她的家嘛，还有啥事儿，是比照顾孙女更重要的？ 安宁和老太太正说着话，屋外响起敲门声。 都这个时间了，上班的都去上班了，不上班的，大概就是些留在家里的家庭主妇，还有没上学的小孩儿。 安宁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韩春妮，她还牵了个小孩儿。 约莫三四岁的样子，穿着一个旧罩衫，胸口湿漉漉、黏糊糊的大一片，再看看一直吸鼻子的小孩儿，估摸着就是小孩儿流的鼻涕。 第345章 小时候就坏 韩春妮三番两次的行为，已经让安宁对这位的印象，跌到了谷底。 如今，安宁也不知道带着小孩儿上门干嘛。 安宁没出声，倒是韩春妮先开了口，“藠头，快，叫阿姨！” 小孩儿冲安宁喊了一声阿姨，不等安宁反应，径直冲进了屋里。 老太太来了，安宁习惯性的将零食往桌上放。 就怕藏在房间里，老太太不好意思找她拿。 可即便如此，桌上的饼干，糖果，老太太也是一样没碰过。 韩春妮第五个儿子藠头眼尖的很，瞧见了上头的大白兔奶糖，伸出黑乎乎的爪子，就要去抓。 老太太眼疾手快，端起了零食盘。 然后只给了藠头一个大白兔。 一般孩子，见到一个糖，就已经足够高兴了。 但藠头不一样，老太太给的一个糖，他直接伸手打掉了，糖掉在了地上，滚了好远。 指着老太太端着的零食盘，嘴里嚷嚷：“要，要……我的……给我，给我……” 老太太多年育娃经验，他断定，这小子不是个好的。 当年她那大儿子也是这般。 家中一点吃的，那小子就要一个人吃完。 自私的很！ 那会儿，她头胎生了安大可，安老爷子当宝贝疙瘩一样疼爱。 恨不得什么好东西都留给他。 安大可长到两岁，安老太那会儿肚子里已经有了安二牛。 以往，家里早上煮一个鸡蛋，势必是安大可的。 那一次，老太太觉得头昏，估摸着是孕期营养不良。 便一次煮了两个鸡蛋。 倒也没有占用安大可那一份，谁知道，安大可瞧见老太太吃鸡蛋，非要连同老太太手上那一个也要。 老太太那会儿也年轻，想着好好教育孩子。 谁知道，因为没如安大可的意，他当面就将自己手上那个鸡蛋砸的粉碎。 最后愣是吃到了老太太手上那个鸡蛋。 那会儿，安老爷子还哄老太太，说小孩儿不懂事。 老太太也安慰自己。 可现在联想起来，那孩子从小就是个自私的，只考虑自己。 从前让安大可长成了那副德行，现在安老太可不会惯着这个叫藠头的娃。 老太太直接看向孩子的亲妈韩春妮，“孩子她娘，你可得好好管管！这小孩儿吃多了糖坏了牙，以后满口的黑牙，丑不说，指不定还得花钱看牙齿呢！” 韩春妮心里顿时不高兴。 她带孩子来是做啥的？ 前些日子，她仔细观察过了，安宁家里，来了好几拨人了。 买了不少东西。 他们还收了包裹，大包小包的。 韩春妮知道安宁家里东西多，她自己不能开口要，孩子‘单纯’，他要什么，做大人的，总不能和孩子计较吧？ 自家娃啥性子，韩春妮清楚的很。 可随了家里那个碎嘴的老太婆，看着啥要啥的。 不给，一准要哭，要闹！ 就是没料到，安老太只给藠头一个糖，直接端着零食盘。 死老太婆关键时候坏菜。 想到自己之前还庆幸安宁请了这么个人物来家里，将林美兰好好欺负了一顿，现在韩春妮后悔了。 还不如不来了。 被点名的韩春妮装模作样的冲藠头道：“藠头，过来，那些零食不是给你吃的，是安宁阿姨的。” 韩春妮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让安宁害臊，从而让老太婆将零食盘给她儿子。 谁知道，她说完，老太太竟然顺势开口，“你说的没错，这些就是给我们家宁宁吃的，我之前不在这儿，宁宁一个小姑娘，饭做的不合口味，她都瘦了好多了！医院说她营养不良，得多吃些才好！既然你这么理解我们家宁宁，那我这老太婆也不和你客气了！” 说完，老太太将零食盘端进了屋里。 藠头见状，哇的一声，就开始大哭。 哭还不够，还想追上去，但老太太已经将门关上了。 藠头不停的拍打着门，老太太就是不出来。 安宁那门做的结实，敲了几下，藠头哭的更厉害了。 韩春妮也不去哄孩子，就让她这么哭着。 安宁头疼的厉害，“嫂子，这孩子怕是累了，要不你带他回去休息吧！” 韩春妮：“……” 这逐客令不要太明显。 韩春妮：“安宁妹子，我这就哄孩子。我还有话和你说呢！” 韩春妮捡起地上的糖，去哄儿子。 没哄好，被连着拍了好几下脸。 脸上顿时有了红痕。 韩春妮气的给了儿子一巴掌，孩子哭闹的更凶了。 这种情况下，是没被法子和安宁说话了，她只能提溜着孩子，出了安宁家的门。 临走时还告诉安宁，她一会儿还过来，让安宁别关门。 安宁哪里管那些，人一走，马上关门。 世界都清净了。 屋里没了哭闹声，安老太开门出来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㈨ ㈨ . c o m 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在地上找。 安宁哭笑不得，“奶，你别找了，人拿走了！” 安老太：“……” 老太太冲安宁道：“那个叫藠头的小子，你离他远点儿。” 安宁：“咋说？” “那小子和你那黑心肝的爹，一模一样的性子，贪心又自私！啥东西，都恨不得自己一个人吃，你信不信，那盘子零食给他，回头那一颗糖，也是他的！” 安宁：“……” “你爹小时候报复心重，一个鸡蛋，就一个鸡蛋的事儿，趁着我不注意，还推了一把，差点你二叔就没了！幸好我手扶住了地上！” 安宁：“……您没揍他？” “你爷那会儿护的紧！说你爹那个黑心肝的，就是小，不懂事儿！我看他年纪大了，也混！你爷爷也真是，几个娃小时候，我要教，他非不让！结果一个不如一个！” 老太太说起这事儿，都生气。 安宁赶紧给老太太顺毛，“奶，我爷那是爱屋及乌！孩子是您生的，才是宝贝呢！换做其他人，不得早赶出去了，你说是不是？” 这句爱屋及乌用的极好，老太太脸上竟然露出了羞涩的笑容。 她嘴硬解释道：“那么个粗人，哪里知道啥叫爱屋及乌！他就是闲的没事儿干，乱宠儿子！还是我厉害，带的孙女多听话多懂事！赶明儿回去了，我可要去你爷爷坟前好好说道说道！” 第346章 生男生女都一样 老太太只要提到安宁的爷爷，虽然嘴上是嫌弃的不行，可表情永远是充满幸福的。 虽然安宁对安老爷子的印象太浅，太浅。 但却能清楚记得他们一直很恩爱。 老太太和老爷子两个，都没有对彼此说过爱这个字，但相处中，又处处充满着爱。 这种爱情，平凡而又美好。 安宁庆幸，老太太这辈子遇上了。 思索片刻的功夫，老太太把早饭端到了安宁面前的桌上。 “先吃早饭！待会儿再去休息一会儿，中午寒生回来，我叫你起来吃午饭。”安老太道。 安宁：“……”奶，你知道你孙女是人，不是猪不？ 要不，她找土豆妹妹把先那本《如何养好老母猪》的书要回来，先让她奶看看，尽量避开书上的养猪法子，这样应该就不是养猪了吧？ 安宁吃完早饭，就回房间看书了。 老太太在客厅做小孩儿衣裳。 因为不知道安宁肚子里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所以老太太打算都做。 出于私心，她还是先做小女孩的衣裳。 还没一会儿功夫，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是韩春妮。 她大概已经哄好孩子了，迫不及待的冲安宁道：“安宁妹子，是我，你开开门，我有话和你说！” 老太太做衣服，做的正起劲儿。 偏门外敲门声响个不停。 她气呼呼的上前去开门。 韩春妮瞧见开门的是老太太，赶忙问：“安宁奶奶，安宁妹子呢？” “睡了！”安老太没好气道。 “安宁奶奶，你这是做的小孩儿衣裳吧？” 老太太开门开的急，手上缝补不到了一半的衣裳，都一起拿出来了。 安老太：“没错！” “安宁妹子怀孕了？咦，咋是小姑娘的衣裳？是在做裙子吧？你们找人看过了？是姑娘啊！”韩春妮说着，根本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 她韩春妮没别的，可是生了三个儿子的。 前头三个丫头片子，虽然让人不满意。 可之后每一胎，都是儿子。 从前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婆婆，对她态度都好了呢。 韩春妮是过来人，生不了儿子的女人，可都是被婆家瞧不起的。 她前头仨姑娘，婆婆根本不愿意带。 她一个女人，带三个丫头片子，还要讨好林美兰，从她手上讨点便宜，日子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后来生了儿子，婆婆便抢着带孩子了。 家里最小的老六，不就是在婆婆那儿，当祖宗一样供着。 老六就是拉屎拉婆婆头上，婆婆也笑嘻嘻的说拉的屎香，连动手都舍不得动手。 老太婆知道安宁生了闺女，心情肯定不好。 不然这脸，咋黑的跟什么似的？ 想到之前，老太婆无缘无故对自己发脾气，估摸着，就是刚知道了她孙女肚子里的是闺女，心情不好，迁怒自己呢！ 这么一想，韩春妮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老太太，咋说，现在也是新社会了，您也别和安宁妹子置气！这生男生女，也不是女人能决定的！ 这得上天安排。而且安宁妹子还年轻，我也是生了三个女儿，才开始生儿子的。说不定，安宁妹子比我命好，第二胎，就是儿子了！就算第二胎不是儿子，第三胎总是的！” 韩春妮自认为自己这番说辞，一定能让安老太气到。 最好当场气死！ 也省的死老太婆给自己气受。 谁知道，安老太不但没生气，还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韩春妮，“谁说我和宁宁置气了？谁说我不喜欢闺女？” 老太太连着两句反问。 韩春妮还觉得老太太在硬撑。 她一副自己过来人，懂老太太的表情，“我知道您是爱面子，我婆婆在外面也是这样！我连着生了三个丫头片子，老太太在家嫌弃的厉害！可外人问起来，她也得笑眯眯的说生男生女都一样！可等我生了三儿子，老太太面子和里子都有了，腰杆儿也比从前挺得更直了！这一切，都是我生了儿子的功劳。” 安老太看着一脸自信的韩春妮，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老太太很不喜欢这个叫韩春妮的。 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心机深的很。 目光还短浅。 她很不想韩春妮和自己孙女接触太多。 当然，她也要好好反驳一下韩春妮的言论。 “我说韩丫头，不能因为你家不喜欢闺女，就觉得我们家也不喜欢闺女吧？我们老安家，三代人才出了两个女娃。 我们老吴家，也就是我娘家，三代也就出了我一个女娃，我大哥十二个儿子，也就是我的十二个侄子，他们可是六十多个儿子，可就是没闺女！ 知道我们家宁宁是闺女，全家把我们家宁宁当宝贝疙瘩宠，我大哥更是做梦都想让宁宁搬到他那儿生活，他好天天护着我们家宁宁。 你以为谁家都跟你们家一样，眼皮浅，看不上闺女？能生儿子算啥？再能生，你能比得过我大哥那十几个儿子？ 你能比得上我们宁宁在家里受宠？韩丫头，别怪我这老婆子说话难听！儿子几个靠得住的，娶了媳妇，忘了老娘！还是闺女和孙女贴心，你有这闲工夫，不如对你三个女儿好点，别将来你三个儿子不养你的时候，你求闺女，啥也晚了！” 老太太说了一长串。 妥妥的就是在炫耀。 炫耀孙女受宠，炫耀他们多喜欢闺女。 当然，这些韩春妮是不会懂的。 哪怕老太太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她依旧觉得老太太嘴硬。 “安奶奶，你这么喜欢女娃，那我是不是得恭喜啊！安奶奶，让我进去看看安宁妹子吧！”韩春妮脸上还是含着笑，只是说话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安老太：“看我们家宁宁？你给她准备营养品了？” 韩春妮脸一僵。 “安奶奶，你这是……找我要东西？” “我是提醒你，到别人家家里来，空着手上门可不好！我们家宁宁现在正是缺营养的时候，你有没有粮票啥的？给我们一些呗！也不是宁宁找你要的，就是我这老太婆找你借的！放心，我肯定会还！” 第347章 老太太解决了大难题 老太太越是一副信誓旦旦说要还，韩春妮越是觉得老太太搁这儿套路自己。 骗自己粮票，自己挥霍和享受。 原本想去和安宁说话的心思，全没了。 怕被老太太讹上，韩春妮发出一声惊呼。 “哎呀，我这炉子上还煨着汤呢，家里就藠头一个孩子，万一碰倒了汤，可就麻烦了！安奶奶，我就不去看安宁妹子了，你帮我和她说一声恭喜，改天我再来找她玩儿！”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跑到楼道旁的那家门前，她赶紧用钥匙开了门，然后一气呵成的关门。 安老太太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拿着小姑娘的衣裳和安宁炫耀战绩去了。 “那个什么韩春妮不会来了！”安老太一脸笃定。 安宁单手撑着下巴，好奇的看向老太太，“怎么说？” “我刚刚找她借粮票，说你孕期需要营养！我说我会还给她，结果她跑的比兔子还快！你是没看到她开门那动作，跟一阵风似的！” 安宁哭笑不得，“所以，不想和谁来往，就和谁借粮票？” 老太太：“可不是，人家要是怕你借了不还，不就远离你了吗？” 安宁：“要是借了呢？” “那要是借了，那你和人家来往呗，这年头，能给你粮票的，还能是啥不靠谱的？”老太太道。 安宁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还别说，老太太的法子是有用的。 接下来的两天，安宁还在一楼上下楼梯的地方，站在楼道里的韩春妮就如同惊弓之鸟，飞进了自己家，将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安宁拿着暖水瓶去打水，韩春妮远远看见，恨不得连水瓶都不要了。 铁了心，要避免和安宁碰面。 没想到，让安宁为难的事儿，这么简单，就让老太太给解决了，安宁着实是高兴。 林美兰那边，上回安宁给了她一巴掌，她好像老实了。 也没上门找过她和老太太的麻烦了！ 倒是上下楼梯的时候，安宁听到了别人的谈话。 说是林美兰和老公盛荣闹矛盾了。 有人看到盛荣天天住矿区招待所，林美兰去矿区招待所吵了几次，都是让盛荣回去。 说是家里没人做饭，没人洗衣，生活乱成了一团。 大伙儿这才知道，盛荣在家里的家庭地位这么低。 要知道，11栋家属楼，盛荣那是属于早一批住进来的。 在广播站，那是处处都有他的身影。 往日矿区组织活动什么的，都是盛荣去做主持，那把好嗓子，不知道迷倒了矿区多少女工。 可人家就是找了林美兰这么个泼妇。 原以为，林美兰长得好看，外表光鲜，盛荣日子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结果根本不是那样。 反正大家暗地里都在笑话林美兰，迟早把老公作没了。 安宁听着这些闲话，分析了一下，林美兰不来找自己，估计也是顾不上。 要是盛荣和她关系好转了，指不定又闲得无聊，来找自己麻烦了。 若是这样，还不如一直和盛荣吵着。 也省的旁人遭了罪。 …… 转眼就是周六。 江寒生下班比平时早了一点。 老太太正要生火做晚饭，一回来，就让老太太别做了。 “奶，今晚去辛叔家吃饭，他请客。”江寒生道。 老太太不想去，说道：“你们两个过去吧，我就在家里随便弄点！” 安宁：“奶，咱们去开水房打两瓶开水，夜里够我们用的，您就别生火了！” “我去太麻烦，上下楼不方便！”安老太解释。 “那简单，让寒生哥背你下去。”安宁道。 “奶，我背得动！”江寒生也道。 老太太看着两个小年轻，想着两个都是死脑筋，勉强同意了。 江寒生拿了热水瓶。 安宁带了钱。 两个人先下楼打水。 去的时候，前头排了快五十多个人了。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一边等，一边说说笑笑的。 还没一会儿功夫，就见韩春妮、夏春芬和赵春燕。 四人组少了林美兰一个，乍一看，还不习惯。 不过嚣张倒是一如既往的。 之前是林美兰，现在赵春燕。 她们仨都是空着手脚的，手上什么也不拿，也不排队，径直往队伍最前头冲。 路过安宁和江寒生身边的时候，韩春妮注意到安宁，赶紧往旁边的队伍跑。 生怕被安宁瞧见。 安宁又不瞎，自然是瞧见了的。 倒是赵春燕察觉出了不对劲。 问了起来，“春妮，你咋看到那个安宁就躲？发生啥了？” 韩春妮压低声音，“安宁妹子她奶奶找我要粮票。” “啥意思？找你要粮票？你家里不六个娃吗？一人一口，就少了一碗饭，她咋还好意思找你要粮票呢！” 韩春妮苦着脸，“谁说不是呢！” 林美兰不在，三个人不用打肿脸充胖子。 甚至连家里孩子穿补丁衣服，都是可以聊的。 如果林美兰在，聊这种话题，无疑是在找死，林美兰会嘲笑她们三个。 “我就说了，你别和那个女人接触吧！她是新来的，又瞧着不好相处，你总对她好，人家也不知道好歹，反而教唆着家里人找你要粮票，太不是东西了！” 夏春芬附和着骂了起来。 韩春妮：“你们别骂了，也是我不好，不该劝老太太，生男生女都一样！安宁肚子里是个闺女，老太太生气，拿我撒气，我又不好反驳。” “老顽固！” “老古董！” “生闺女咋啦？她自己不是闺女啊！” “就是，最好胎胎都是孙女，气死她！” 赵春燕和夏春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骂的起劲儿。 没一会儿，她们挤进了队伍最前头。 马上，就有人骂了起来。 “咋插队啊？” “我先来的，我都排了好久了！” “你们三个女的干嘛的？” 赵春燕无礼的回了一句，“我们又没拿水瓶，我们的水都打好了，就在里头！你们嚷嚷啥？有本事，自己把水瓶放进去啊！” 以前这些话，是林美兰说的。 如今赵春燕有样学样，学起来，倒也分毫不差。 江寒生看着这一幕，眉头都皱了起来。 安宁小声问：“保卫科还管人家打热水不排队吗？” 第348章 变故 “自然不管，不过也不会允许有人故意扰乱矿区秩序！”江寒生道。 说起来，安宁也觉得奇怪。 这几个人，插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就没人反映这个事儿呢，还是觉得这事儿其实挺小的，没有必要去管？ 许是安宁脸上的疑惑太明显，江寒生道：“也许不是没人反映过，只是没说到点子上！” 只是去保卫科反应有人插队，是没用的。 毕竟这只是道德问题。 除非能够证明锅炉房有职工给外面的人行方便。 利用职务之便搞特权。 安宁明白了江寒生的意思。 她没有再继续追问，安安心心排起了长队。 还没轮到他们的时候，韩春妮三个，一人提着两瓶热水出来了。 明明只是两瓶热水，硬生生给安宁的感觉，提的是上一世某国际大牌包包几十万的既视感。 赵春燕一心炫耀，特意朝着安宁的方向过来。 快要走到安宁跟前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伸出了一只脚。 赵春燕脚下一个踉跄，手里两个暖水瓶直接飞了出去。 朝着安宁的方向过来了。 江寒生脸色骤变，手里的两个暖壶扔了出去，将安宁往自己怀中一护。 暖水瓶砸在地上，滚开的开水四溅开来。 有人烫到了脚，有人烫到了裤腿，还有人烫到了手背。 有人开始疼的大喊。 也有人吓得尖叫。 江寒生一动不动的将安宁护在身前，后腿被开水浸湿一大片。 赵春燕已经傻了眼，呆愣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赵春燕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至于韩春妮和夏春芬两个，在赵春燕手里的暖水瓶飞出去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躲到了一边。 摆明了不想掺和这件事。 也不想被赵春燕连累。 安宁是反应最迟钝的那个。 事情发生的时候，江寒生比任何人都快的护着她。 她丝毫无碍，一点水星子都没有溅到她腿上。 可即便如此，江寒生还是关切的问：“宁宁……有没有烫到？” 安宁摇头，“没……” 她扭头看向身后，两个……不，地上碎着四个水瓶。 他和江寒生那个还好，没打水，江寒生扔掉的时候，没有影响到任何人。 赵春燕却完全不一样。 有人指着赵春燕，又指着安宁和江寒生，“她……她是故意的，我看着她将两个开水瓶扔了出去！就朝着他们两个的方向！” 江寒生安慰安宁一二，走到赵春燕面前，“赵春燕同志，现在怀疑你故意伤害矿区自己同志，麻烦你跟我去一躺保卫科，解释清楚整件事！” 说完，江寒生又看向周边被烫伤同志。 “还请各位烫伤和看到方才情况的同志，配合一下保卫科的工作。” 江寒生这么一说，还真有不少人站了出来。 人群中的江寒生，冷着一张脸，却有种说不出的迫人气势。 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听他的话。 而安宁注意到的，却是他湿掉的后裤腿。 烫伤…… 安宁冲了上去，“寒生哥，冷水……我们用冷水去冲……” 但这里是锅炉房，只有开水，哪里有冷水。 江寒生用眼神安慰安宁，“没事，反正已经烫到了，去保卫科处理！” 安宁摇头，“不行！” 不止江寒生要冲，烫伤的统统要冲。 安宁冲大伙儿问道：“大家知道哪里有冷水吗？烫伤之后，最好用冷水冲着处理，一直到伤口没有灼痛位置！” “我知道前面一点点的地方，就有一个水龙头！”有个男人道。 “麻烦同志带路！伤口异常疼痛的，赶紧去冲冷水。” 安宁拉着江寒生。 至于赵春燕，还有没受伤的同志帮着将她送过去，她跑不了。 大家到了那个男同志说的地方，果然有一个水龙头。 大家排队去冲手，冲腿，冲脚。 果然，有冷水冲洗是有效果的，那种灼痛感，渐渐消失。 等所有人都处理完了，大家一起去保卫科。 赵春燕这会儿在保卫科吓得哇哇大哭。 拼命解释。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要害任何人。我……我被人绊了一下，我差点摔了……” 但是没人相信赵春燕的话。 不仅如此，又有人说起了赵春燕插队的事儿。 只是不同以往的是，这回举报的人异常多。 赵春燕已经傻了。 江寒生去的时候，保卫科的孙浩，已经大致了解了情况。 大家都认定，赵春燕是冲着安宁和江寒生去的。 等到二人来了之后，孙浩也问了江寒生。 江寒生将自己的裤腿缠起来，露出后膝一下红色的一片。 其他人哪里受了伤的，纷纷将烫伤的部位露出来。 孙浩问江寒生，“江同志，你觉得赵春燕是冲着你们来的吗？” 听孙浩这么问，赵春燕吓坏了。 她之前没给安宁好脸色，现在保卫科的人问江寒生，不等于给机会，他们陷害自己吗？ 赵春燕大叫，“我……我没有要害他们，孙副科长，你别信他们的话，他们故意陷害我……没错，我们有矛盾，他们会害死我的！” 孙浩瞪了一眼赵春燕，“你闭嘴，故意伤害可大可小！如果严重，我们保卫科得将你交给公安局！” 赵春燕瞬间脸色惨白。 她完了，她肯定完了！ 孙浩看向江寒生，等着他回答。 江寒生的回答，却出乎赵春燕的预料，江寒生说：“不清楚！” “不清楚？江同志，怎么会不清楚呢？”孙浩问。 江寒生：“我并没有亲眼看到赵同志故意扔出热水瓶。不过那时候，那两瓶开水，确实是从赵春燕同志手里飞出来的，差不多就是我妻子排队站着的地方。” 之前排队的时候，安宁站江寒生前面。 江寒生站后面。 事情发生之后，江寒生扔了水平，拦在了安宁前面，加上又是背对着伤害面，所以烫的是他后膝以下的部位。 当然，江寒生也是实话实说。 并没有冤枉赵春燕。 赵春燕听完江寒生的话，有些呆呆的。 她以为，江寒生会诬陷自己。 直接往自己身上扣帽子。 第349章 仁至义尽 安宁从赵春燕的眼神中，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能说她完全不了解江寒生。 江寒生不会歪曲事实，看到了，就是看到了，没看到，就是没看到。 孙浩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佩服江寒生。 必将这赵春燕口口声声喊着和江寒生有过节。 这种时候，江寒生就算死死踩一脚，也没有什么。 更何况，已经有好多人信誓旦旦指着赵春燕说她的目标就是江寒生和安宁。 但是江寒生没有这么做。 那证明此人的格局，必然不一般。 孙浩看向安宁，“安同志，你呢？你看到了什么？” 这位同志之前来过一次保卫科。 给她做询问的保卫科职工和孙浩说过，这位进退有礼。 比那个林美兰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同样都是做人家的媳妇儿，有些人落落大方，心胸开阔。 有些人，就是阴沟里的臭虫，。 如果不是辛矿长打电话，孙浩根本不愿意放过林美兰，这样的女人，他有的是世间，有的是精力教训。 安宁：“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变故发生的时候，我爱人江寒生同志将我护在身前，他自己后背挡着那些伤害，不然我也不会毫发无伤！” 安宁也没有趁机落井下石。 赵春燕有些怔住了。 这和她料想的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可就算安宁和江寒生不指证赵春燕，还有其他人指证。 按说，赵春燕这回跑不了。 可江寒生还是如实道：“我觉得，还是多找几个人问问！之前和她一起的，一个叫韩春妮的同志，另外还有一个叫夏春芬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她们三个，应该是站在一起的！” 赵春燕也赶紧道：“孙副科长，没错，春妮和春芬都能给我作证，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绊了我，我感觉到了……” 孙浩：“这件事，我们会去处理！不过你今天得留在保卫科！另外，这么多同志因为你受伤，你得负责，还有，有些人因为惊吓，手里的暖水瓶摔坏了，得你负责赔偿！” 这么一算，这笔赔偿不是小数目。 赵春燕心疼极了。 可不赔偿，她会很惨，很惨。 那些人，一个也不会放过她。 赵春燕让保卫科的人去她家找她老公陈天明。 让她拿钱过来。 孙浩也有这个意思，顺道的，将韩春妮和夏春芬喊过来问情况。 彼时，韩春妮和夏春芬两个，一口气跑到了11号家属楼楼下。 两个人都是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 “春……春芬……你刚刚看到了吧？”韩春妮一脸忐忑的问夏春芬。 夏春芬咬了咬嘴唇，故意装傻，“看到了什么？” “就是有人故意绊春燕的事情。” “嘘！别乱说，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保卫科肯定要请我们过去的！”夏春芬道。 韩春妮：“那保卫科问我们，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不知道啊！万一把我们牵扯进去，影响我们爱人的工作怎么办？”夏春芬道。 韩春妮连连点头，似早有准备一样，“是她不小心的！咱们怎么没事？就她有事？” “是啊，怎么就她有事？” 两个人默契的达成了某种共识。 然后没事人一样上了三楼，各自回家。 没多久，保卫科的人敲了两家的门。 韩春妮和赵春芬两个都装傻。 一个说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 另外一个说自己站在韩春妮身后，也没有看到。 这下子，没人可以证明赵春燕的清白了。 陈天明去保卫科付了三十块钱，就算多了，也是给那些人的补偿。 他还去矿区卫生所开了烫伤的药，给每个人发下去。 一遍遍的替赵春燕道歉。 轮到安宁和江寒生的时候，更是提出额外补偿江寒生。 好似一切的难题，都是江寒生和安宁这儿一样。 安宁见不得这般，和陈天明实话实说，“你妻子的事儿，关键不在我们，我和我爱人都说了自己眼见和所闻！并没有半句加工。 至于你们要证明什么，也得你们自己去找证据！” 没理由，赵春燕这样的人，要安宁和江寒生去证明她的清白。 不坑害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陈天明低着头，一脸的丧气。 孙浩看不下去了，出来说公道话，“安同志没说错，稍后我们不会向他们了解情况了！倒是在场的另外两位女同志，保卫科的人上门去问她们，她们却说什么也没有看到！没看到有人绊赵春燕同志。” 同样的证词，不同的人说效果不一样。 安宁和江寒生的话，能够让孙浩去调查，想法子去证明赵春燕的清白。 可韩春妮和赵春芬两个，却等于在告诉其他人，赵春燕是罪魁祸首。 整件事，就是她一个人的主意。 陈天明听了这话，立刻去找韩春妮和赵春芬。 他觉得，她们两个是自己妻子的朋友，一定会帮自己妻子。 至于保卫科去取证，她们为啥那么说，也许……也许就是被吓到了。 陈天明自我安慰了一番。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提着没了内胆的水壶回去。 老太太满脸吃惊。 “这咋打个水，水壶内胆还跑了？” 安宁只好告诉老太太事情经过。 老太太气的当场从杂物房拿了把菜刀出来，要去找赵春燕麻烦。 她孙女有孕了，那个女人想干嘛？ 安宁赶紧给老太太顺毛，“奶，奶，你别激动！这事儿，还不一定是赵春燕故意做的，兴许和她自己说的一样，有人绊了她！” 老太太：“那你待会儿也绊一下我！” 安宁：“……可不敢，可不敢！奶，她人在保卫科，没回来，你先把菜刀放下来。” 老太太这一激动，就用菜刀的性子还是没变。 安宁好一通哄。 又听她说江寒生受了伤，老太太非要看，看的一阵心疼。 “那杀千刀的，自己脚软，干嘛出门？我孙女婿的腿，都这样了，让她赔！” 安宁：“赔了、赔了！” 虽然只有三块钱。 但也好过一毛都没有。 矿区开药不要钱，等于三块钱是赔暖水瓶内胆的。 第350章 后悔认识了她们 江寒生进屋换衣服。 待会儿要去辛叔家吃饭，他总不能这样过去的。 他前脚进房间，安宁后脚就跟着。 手上还拿着专门处理烫伤的药。 “我给你涂点药。”安宁说。 “不用，已经没事了！”江寒生摇头。 安宁不听他的，将人推到床边坐好。 挽起裤脚，露出江寒生还有些泛红的后小腿。 黏糊糊的药膏抹上去，江寒生只感觉一股清凉凉的感觉。 今天的事情，安宁很感激江寒生。 在那么危险的时候，护着自己。 如果不是他，那受伤的一定是自己。 他是一个好丈夫。 安宁越来越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 只是，她好心疼。 鼻头都有些发酸。 江寒生发觉安宁一直盯着自己红肿的地方看着，也知道她此刻在难过。 他伸出自己的长手臂，将人揽到了怀里。 脸颊贴在安宁的脸上。 随后，直接亲了上去。 安宁脸一下子红了，人也变得迷迷糊糊的。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人都要跟着江寒生往房间外面走了。 恍惚间，耳畔还响起江寒生方才说的话。 ——宁宁，保护你是我的责任，你不需要内疚，更不需要自责，如果连你都保护不了，我不配做你的丈夫。 安宁深吸了一口气，跟着江寒生一起出门。 江寒生背着老太太，三个人打算下楼。 走到楼梯口，夏春芬家的房门是虚掩着的。 安宁走的慢，碰巧听到里头说话的声音。 “嫂子，算我求你们了，去给春燕做个证行吗？她和我说了，当时有人绊了她的脚，你们走在她后面，一定瞧见了对不对？就去保卫科做个证，不然春燕真的会被送到公安局去！” 陈天明低声下气的求着夏春芳。 夏春芬冷声道：“我都没看到，你让我怎么作证？你想让我骗保卫科的人？做假证？” “不是，不是……就是想让你们说实话。嫂子，当初春燕和我说，你和春妮嫂子和她一样，名字里，都有一个春字，她把你们当朋友，这回她有难，只求你……” “行了，别说了！你赶紧走吧，我们家老乔是第二班，晚上十点才下班回来。家里就我和几个孩子，你要是再在我家待着，让人误会了可咋整！” 夏春芬逐客令下的明显。 陈天明只得叹气离开。 一打开门，就瞧见了还没下楼的安宁和江寒生。 陈天明和夏春芬的老公乔老五，都是矿区矿工。 三班倒的机制，即便有时候在家，也不怎么出来。 一有时间，就想着补觉、 没怎么管过自己媳妇儿和孩子。 但是每个月做矿工，用命换的钱，都是按时交给妻子的。 陈天明虽然之前有城里户口，是城里人，但是家中老大。 父母眼中只有老幺，他没得到过父母的爱。 娶了赵春燕之后，生了五个孩子，他不想自己的孩子和他当年一样，就让赵春燕从之前的单位辞了职。 赵春燕有城里户口。 每个月都有商品粮领。 日子过得不算太差，就是几个小子这么多张嘴，若说各个都吃饱，也不可能。 就算勉强能吃饱，穿衣也是件大事儿。 对于妻子赵春燕，陈天明如今只后悔，当初让她辞了工作。 若是一直在外面工作，可能也不会认识夏春芬和韩春妮他们几个。 更不会惹出今天的是非。 陈天明遇上安宁和江寒生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老实本分惯了，想要表达自己的歉意，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最后憋红了脸，说了一句：“对不起……江主任，安同志！” 这件事，和陈天明没关系。 和之前林美兰那事儿，盛荣在场看着林美兰撒泼不一样。 他是毫不知情。 矿区第一班活儿，下午两点才下班，本来在补觉，被保卫科的人敲门吵醒，才知道这么个事儿。 他已经积极道歉和赔偿了。 而且看得出是老实本分的人。 安宁和江寒生并不会和他计较。 安宁道：“陈同志今天已经说了很多句道歉的话，但其实这件事，和你也没关系。” 陈天明摇头，“不，我有责任，我是春燕她男人！安同志，谢谢你提醒我找春芬嫂子和春妮嫂子来问情况，但……我没用，啥也问不到。” 陈天明双眼通红，说着竟像是要哭了一般。 江寒生：“既然你问不到，那就交给保卫科！早些休息，别影响下矿，要是觉得自己没办法下矿，也要记得提前申请！ 下矿之事，不仅关乎到生产，更是关乎到个人生命安全！不能有半点损失。” 江寒生这番话，虽是站在他本职的角度。 毕竟下矿的生产安全，他也要负责的。 但实际上，却是为了陈天明好。 陈天明点了点头，红着眼回去了。 他一走，安宁冲江寒生道：“我们也走吧，别让辛叔他们久等！” 三个人去辛叔那儿，门是虚掩着的，明显是给他们留的门。 刘秀云人在厨房忙活，铁锅炒菜的声音，刀子剁肉的声音都从厨房传了出来。 还是她这儿大，单独的厨房，单独的卫生间。 楼上的骆书和他们家格局一样，也算是整栋家属楼的独二份，和安宁还有江寒生住的有单独的卫生间一样，都是很方便的。 见他们来了，刘秀云从厨房里探出脑袋，“宁宁，桌上放了零食，你瞅瞅你喜欢吃啥，自己拿！还有安家老太太，这里您辈分最大，尽管把这儿当成自己家！” 刘秀云压根没提江寒生。 倒也不用提。 几家关系本就不一般。 她把江寒生当亲儿子的。 儿子在自家不用提醒任何事儿。 江寒生顺口问了一句，“婶婶，辛叔呢？” “楼上呢！那两个，一准在商量，晚上要不要喝酒，没事儿，你别管他，商量好了，就自己下来了！”刘秀云道。 “婶婶，我来帮你！”安宁走到厨房门口。 还没靠近，刘秀云就急急忙忙出来。 “我的祖宗，你先去坐着，这里啥也不要你做，吃好喝好，开开心心的，就是最大的事儿！” 第351章 准备去上学 从前江开源总来辛矿长这边吃饭。 他们两个，真真正正算得上是革命友谊。 困难的时候，谁家都是缺衣少食的。 那会儿，辛矿长家里，还靠江寒生寄的军用粮票，军用布票等等，打开生活。 家里几个小子，也正是吃的多，长个儿的时候。 刘秀云帮了一个乡下亲戚的忙，得了一盘蚕豆作为报酬，给他们在没放油的锅里炒熟。 两个人谁也舍不得吃，就着那几颗蚕豆来来回回的，在嘴里只过瘾，咽都舍不得咽。 剩了差不多一大盘，最后还是给了刘秀云家里几个小子吃了。 那会儿，江开源看着辛矿长家几个孩子，总会说到儿子江寒生。 打从出去当兵，也从未回来过。 他写信过去说日子不好过，他开始每个月寄粮票。 甚至还能寄些粮食，寄些当地的特产。 前几年，江寒生刚满二十。 辛矿长的大儿子也结了婚，有了孩子。 那时候，辛矿长就感叹过，他家人丁单薄，特别是他，就一个儿子。 寒生他娘死的早，也不知道将来儿子生了孙子和孙女是什么样子的。 刘秀云那会儿，就坐在旁边听着。 见江开源一脸向往。 再明白不过，他想儿子，也希望儿子好好成个家，有个完整的家庭。 刘秀云老记得那一幕，总觉得就在眼前一样。 所以江寒生不管是结婚，还是生孩子，对刘秀云他们来说，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一样。 他们是真的喜欢安宁。 小姑娘年纪轻轻，有上进心，又懂事。 如今又有了寒生的孩子。 哪怕她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刘秀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相反，她觉得还得好好养着，不然亏欠了江开源，将来死了，都不好意思见他。 刘秀云小心翼翼的扶着安宁去坐。 精心准备的吃食，都往安宁面前堆。 “我听寒生说，你酸的，辣的，都喜欢吃。老大从南方托人带了点柚子，酸的倒牙，你要是不嫌弃，待会儿全带回去。” 刘秀云说完，还不忘让江寒生去剥皮。 江寒生拿了刀，三两下，剥了一个柚子。 还是红瓤的。 安宁觉得奇怪，按理红瓤的柚子，都是比较甜的。 怎么会酸？ 江寒生剥好的柚子，分给她一些，分给老太太一些。 带着好奇的心，安宁吃了一口，整个人酸得五官乱飞，面色狰狞。 安老太果断的放下了手里的柚子。 正打算劝安宁别吃了，却见她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块剥好的柚子肉。 安老太：“宁宁，要是太酸，你就别吃了。” “酸，但是好吃。”安宁一连吃了好几瓣。 老太太傻了眼。 酸儿辣女。 这……这怕是个儿子。 生儿子不可怕，可怕的是，像老吴家那些一样。 儿子，全是儿子…… 老太太的表情，让安宁笑个不停。 “奶，你被吓到啦？我觉得那一套不准，我喜欢吃酸的，也喜欢吃辣的，按照酸儿辣女这话，那我到底是生个儿子，还是生个女儿呢？” 安老太眼睛一亮，“龙凤胎？” 可马上，眼睛里的光，又黯淡了下去。 生双胞胎，是要家族有这样的例子，才有这种可能的。 她家算到太奶奶那一辈，都没有双胞胎。 老安家更不用说了。 她问过死老头。 死老头说家里祖上祖祖辈辈都穷，生的孩子，几个月就夭折的。 也有到了几岁就饿死的。 死老头长到大不容易，更别说什么亲戚里有龙凤胎或者双胞胎这样的先例。 “寒生，你们家有生双胎的不？往上多少代都行！”老太太不死心的问。 江寒生摇头，“没……” 他爹说过，他们江家祖辈都穷。 到他爹这一代，才出了第一个读书人。 祖上人丁也比较稀。 安老太：“这没先例啊，这……” 安宁怕老太太这一着急，得出事儿。 连忙安慰，“奶，你也别急！生男生女，其实都一样！”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老太太更急了。 她亲大哥六十多个孙子。 一个孙女都没有。 他说做梦都想有个孙女，或者曾孙女。 她想法也一样，怎么着也得生一个对吧？ 女儿和儿子完全不一样的啊！ 眼看着劝不住老太太安宁只能低头继续吃柚子。 老太太叹了口气，死心了。 算了，第一胎儿子，第二胎女儿，挺好的！ 安宁快吃完半个柚子的时候，辛叔和骆书，还有姜彩凤一道进了屋。 瞧见吃的正欢的安宁，三个长辈纷纷过来关心安宁。 比如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反应。 想吃什么，告诉他们之类的。 再就是住的习不习惯。 安宁一一如实回答。 姜彩凤是女人，瞧见安宁吃了那么多酸柚子，她断定安宁肚子里的是个儿子，顿时笑的合不拢嘴。 他们和安老太打了招呼。 姜彩凤道：“老太太，本来上回就该去参加宁宁和寒生的婚礼，顺道拜访您老人家。但那时候，我和秀云都以为是订婚，想着把时间留到结婚，没想到两个孩子那时候就结了。 谢谢您那段时间，对寒生的照顾，您来了这矿区，往后需要什么，尽管和我们开口，我们会尽量帮忙。” 姜彩凤在矿区是个小领导。 说话做事，也有自己的一套原则。 老太太在这些人眼中是农村老太太，但也能从善如流对答。 之前江寒生拿了些东西回去，说是叔伯们帮的忙，老太太也趁着这次机会感谢了。 姜彩凤一脸不好意思，“这事儿，我们做的远比寒生做的少多了，老太太不必放在心上！” 骆书记：“不错，都是一家人，不分彼此！” 大伙儿一起相处的气氛，还是以温馨为主。 然后，骆书记说到了安宁念书的事儿。 “宁宁，你身体要是没啥问题，下周一开始，你就去矿区学校上学。不过，你一定要考上大学才行。不然矿区中学没办法给你发高中毕业证。” 安宁没念过小学，没念过初中，直接上高中，对其他人不公平。 除非她能考上大学，那就什么不公平都没了。 第352章 遂了她的意 之前一直提安宁入学的事儿。 但真正提到议程上，还是骆叔眼下说的话。 安宁很高兴。 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不过在骆叔和辛叔面前，安宁不敢‘过分自信’，她冲骆叔道：“骆叔，我身体完全没问题，能吃能睡的。至于考大学的事儿，我会尽自己全力！只是我之前没咋上过学，所以学起来，会比其他人慢一些。但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偷懒的。” 骆书记哈哈大笑，“你的事儿，寒生和我们都说了。他说你手里那本新华字典，都翻烂了，平时没事在家，就在看书！ 虽然我们都喜欢勤奋的孩子，但你也要注意身体。上学不上学的事儿，咱们就当是兴趣爱好来培养，多认识几个字就行了，也不一定非要逼自己考什么大学！寒生工资不低，就算只有他的工资，也能养活你。 再等上几年，农转非的名额，一定能排到你的，你可千万别着急！” 安宁看向江寒生，她竟然不知道，他还在骆叔和辛叔面前，说了她的好话？ 她还以为，他不会提自己的事儿的。 安宁不知道，事关她，江寒生样样都记得。 骆叔提到的农转非，也是江寒生之前和骆叔还有辛叔提过的，让他们一定要告诉安宁。 省的她以为自己只有一条路走。 涂添了紧张和压力！ 安宁谢过辛叔和骆叔。 另一边，刘秀云又探着脑袋出来了。 “你们准备一下，饭熟了！” 众人纷纷起身，铺桌子的铺桌子。 去厨房拿碗筷的拿碗筷。 安宁和老太太是闲着的两个。 没一会儿，一桌子菜上了桌。 这桌菜里荤菜，基本都是安宁让江寒生送过来的。 炒火腿片，炒腊鸭，炒牛肉。 藕片，白萝卜，茼蒿，芹菜，一个鸡蛋豆腐汤。 七菜一汤，共八个菜，每个菜分量都很足。 足够大家吃饱的。 辛叔和骆叔两个，一人倒了一杯酒。 辛叔道：“这天越来越冷，矿区每个月三斤酒，一斤豆，也得供应了！” 骆书记道：“是啊，都这么多年的规矩了，是该遵循！” “对了，寒生，你上回说的那个什么蜂窝煤，我们去首都出差的同事，顺道去那边的煤场问了一下，那边还真在推广蜂窝煤，都推广好久了！我们派人在那边联系，看看是要买设备回来，还是要学技术回来。顶多到明年五月，咱们也开始推广蜂窝煤。”骆书记道。 “说起来，你小子是怎么想到这件事的？你之前也没有去过首都啊！”骆书记问。 江寒生则看向安宁：“是宁宁从旧报纸上看到的！是首都那边的报纸。” 安宁也道：“我是在废品收购站给堂弟找书的时候，瞧见的，应该是那边过来的同志带过来，看完了，就给扔了，被人送到了废品收购站！” “小丫头够机灵！这多读书，多看报，倒是一点也不假！” 骆书记看向安宁的眼神中满是欣赏。 刘秀云和姜彩凤两个更是简单，往安宁碗里夹起了鸭子和猪头肉片。 “宁宁，多吃一些，补充营养！” 给安宁夹完，又给老太太夹。 不过老太太平日里多吃素，就算有肉，吃的也不多，一片两片，对她来说，就足够了。 安宁吃着饭，听着饭桌上几个人说话。 姜彩凤突然想起一件事，她问安宁，“你们那一栋楼，上回闹到保卫科那个女同志，还有没有找你麻烦？” 安宁摇头，“最近没有了！” “是了，她找到我那儿去了！”姜彩凤道。 “啊？”安宁不解，“她找姜姨干嘛？” “找我劝她爱人回家！” “她爱人回不回家，那不是他们之间的家事吗？怎么寻到你头上来了？”辛矿长直接笑了。 “那个林美兰是说，男人的心野了，不如从前对自己好了！从前对自己言听计从，让干嘛干嘛，还说怀疑男人外面有人了，要我们抓着好好教育去呢！”姜彩凤道。 辛矿长越听越想笑。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当年盛启发和还有寒生他爹一道进矿区，那时候矿区还是一片荒凉，大冬天的，还有夜狍子在矿区狂奔。 那个盛启发那时候贪图享乐，累活儿，要命的活儿，不愿意干！最后去了后勤处，等我和寒生他爹，一个做了矿长，一个做了副矿长，那个又后悔了！ 这些年，一直想和我还有寒生他爹较劲儿，当初一有消息，说咱们要和矿务局合并，他就跑去找了个矿务局的亲家，让儿子娶了儿媳妇。 眼见着结婚几年连颗蛋也没有，盛启发还在外头说，不急着抱孙子啥的。但是林美兰那个人，保卫科的孙浩都和我说了，那不是个省油的，怎么教育都不听的人，迟早还有惹出大祸！”辛矿长道。 这番话，让众人唏嘘不已。 不过这也正印证了那句话，娶妻娶贤。 就林美兰那样的妻子，真让盛荣做到矿长，也得毁在她手里。 骆书记则开口，“既然她这么想让你们把人抓走，你们就遂了她的意嘛，不是有个现成的理由？” 此话一出，几个人先是一愣，随即都心领神会。 安宁被欺负这个仇，大家都记着呢！ 管它是盛荣，还是林美兰，总归是一家的，谁吃亏，都得算是报了仇了！ 安宁嘴角含着笑，虽然大家都没有提她，但听过江寒生之前说的话之后，她要是还不明白，大家都在帮自己，那她就是一头猪了。 吃完饭，姜彩凤和刘秀云去厨房收拾。 安宁和老太太坐在客厅吃零食，听收音机。 江寒生则和骆书记在书房下象棋。 辛叔在旁边观看，他不会，不过每回看两个人厮杀，也挺有意思的。 下着棋，就把想说的话，都给说了。 等江寒生下完两盘棋出来，安宁已经吃完了一整个柚子。 刘秀云已经帮安宁将柚子全给装好了，用麻袋装着，有小半麻袋。 里头有十个柚子，足够安宁吃的了！ 不仅如此，她还给了安宁二斤毛线票，让她拿着买点好毛线，织两件毛衣。 第353章 抢人 安宁自然是不能要的。 “婶婶，我手上还有毛线票，” 安宁自然是不能要的。 “婶婶，我手上还有毛线票，之前也织了一件红色毛衣了！这票您留着自己用，或者给您的儿子和儿媳妇们寄过去。”安宁道。 “跟我你还客气？别说他们都在外地，就算是在跟前，这票也是给你的！” 刘秀云坚持要将毛线票给安宁。 接着，又提到了沈招娣。 “小沈现在调到我那个车间去了，小姑娘技术不错，厂里已经打算好好培养她了！” 安宁面露欣喜。 她还以为，为了避嫌，刘婶婶不会在她面前提沈招娣的事儿。 没想到，她根本不避开自己。 不只是刘秀云，姜彩凤也给了安宁一块柔软的布。 说是到时候给孩子做襁褓和尿布，不会伤到小孩儿皮肤。 从辛叔家离开。 江寒生背上背着老太太，手上还拿着安宁的柚子。 安宁跟在他们身边。 两个人都走的很慢。 回了家，老太太嚷嚷着要休息，先一步去洗漱睡觉了。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坐在客厅里，说了一会儿话。 除了聊今天的事儿，安宁还问起了韩卫国家里的奶奶。 “你见过韩老太太吗？”安宁问。 “哪个韩老太太？” “韩卫国同志的奶奶！” 安宁答应过宋莹，必须要亲自见过韩老太太，才帮着她和韩卫国两个拉红线。 如果韩老太太人不好相处，她就不牵线了。 “没！怎么问起这个了？” 安宁将事情来龙去脉告诉江寒生。 当然，她也没有否认，宋莹既然同意她牵线，必然对韩卫国印象是不错的。 这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江寒生：“老韩确实到了需要结婚的年纪。但我们明天要去乡下，下个星期？我找个理由，咱们一起去老韩家？” 安宁：“好啊，到时候你也帮我看看！韩卫国同志我个人感觉很不错，很孝顺，对他的人品我是信任的，只要考察完韩老太太的性子，我就可以安排他们相亲啦！” 江寒生眼神有些幽怨，伸手去摸她的脑袋，“你对老韩评价这么高？” 安宁感觉江寒生不对劲，赶紧出声，“那是你朋友嘛，当然评价得高些，你说是不是？” 江寒生笑了，抱着安宁亲了一口。 “不早了，去睡觉，明天早上我们去乡下。” 不说睡觉还没什么，一提安宁就困了。 打起了哈欠，洗漱完就去睡觉。 …… 隔天一早上，安宁起来，老太太已经做好了早饭。 吃完了早饭，安宁从家里那堆存货里头，一样挑了一些东西出来，打算拿到乡下给二婶和三婶他们。 早上八点半，江寒生就骑着自行车，载着安宁和老太太去了乡下。 休息日，像他这样去乡下的不在少数。 在路上走着的人不少。 老太太离家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她这一回大队，大队里，但凡认识老太太的，都和她打起了招呼，问起了近况。 老太太那个无缘无故出现的亲大哥，也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老太太或许是好久没见这些人了，态度奇好。 不仅如此，还告诉众人，安宁怀孕的消息。 听的大伙儿纷纷道喜。 一直跟着到了老安家，才停下脚步。 这段时间，地里没什么活儿，赵淑芬和李春花两个，都在家。 加上又是休息日，孩子们也都在。 自行车刚一停下，几个娃像是装了狗鼻子一样，纷纷嗅着味道，冲出来了！ “奶回来了，奶回来了……” “安宁姐姐……寒生哥哥……哇，他们都回来了！” 旺旺激动大喊。 马上就是十一月了，天寒地冻的。 旺旺只穿了一双草鞋，十个脚趾头有七个露在外头。 不过他不是没鞋子穿，单纯的不喜欢穿鞋。 但是安康也就是他嘴里的大哥，不让他这么做。 小孩儿自认为聪明，整天拖着一双露脚趾头的草鞋，这般穿鞋，对他来说，和没穿也没有多少区别。 安宁一瞧见旺旺，就伸出手，指着他露在外面的脚趾头，“袜子，鞋子，回去穿！” 旺旺脸立刻垮了。 安宁也有对付他的招，“中午吃肉，我还带了大白兔奶糖！” 小孩儿一听，瞬间往屋里跑。 安康则上来扶着老太太。 也就一个月时间，老太太竟然觉得安康长高了不少。 小孩儿也比从前听话懂事了。 一路上，没少提醒老太太注意。 其他几个孩子，也很乖。 直接护送起了安宁。 倒是江寒生成了多余的那个。 进了屋，安宁把糖一分，二叔和三叔还没分家，东西虽然是两份，但还是一道给了他们。 两个儿媳妇许久没看见婆婆，再见脸上都是激动。 将东西放好，两个一左一右的，坐到了老太太身边。 先是问起了芙蓉市的事儿。 吴爷爷好不好，他们什么时候再过来等等。 再是问老太太什么时候回来的。 得知老太太是半个多月前回来的，一直住在安宁那儿，李春花和郑淑芳两个都说应该去安宁那儿看看的。 “娘，你可算是回来了，你不在家，我们都不知道有多想你！”李春花道。 “娘，这回来，您就不出去了吧？”郑淑芳小心翼翼的问。 从前老太太天天在家，她们都没有这种感觉。 老太太一不在家，就感觉哪哪儿都不对劲。 家里还是有个老太太好。 老太太道：“得回！” “啊？娘，你还要出去啊？去城里安宁那儿吗？我听老三说，安宁那屋子很小，几间屋子加起来，还没咱们乡下一间屋子大呢，您住的习惯吗？”李春花道。 “是啊，要不娘您留在乡下？寒生和宁宁两个结婚也没多久，正是夫妻两个培养感情的时候，您在身边，他们两个会不好意思吧？”郑淑芳道。 “没错，娘，你回来，我们啥活儿也不要您干！洗衣做饭这些，我和旺旺他娘都能分担！” 两妯娌你一句，我一句的，都想把老太太留下来。 老太太道：“宁宁怀孕了，我得去城里照顾她！等她生了孩子，孩子大了，我再考虑回不回来。” “怀孕了？？？那更好啊，宁宁也回乡下，咱们一起照顾她！” 一旁的江寒生：“……” 第354章 下三滥的手段 “两位婶婶，宁宁暂时不会回乡下！”江寒生道。 “不回乡下？你怕我们照顾不好宁宁？寒生，也不是我们说你，你工作得忙吧？到时候，哪有时间照顾宁宁啊，还不如放到我乡下，我和宁宁她三婶两个，都是生了好几个娃的，照顾孕妇，照顾孩子，我们可会了！”李春花试图说服江寒生。 郑淑芳跟着连连点头，“为了宁宁和孩子好，得留在乡下养着！” 两个人一人接着一句，江寒生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还是安宁开口解释，“二婶，三婶，我得留在矿区！” “咋啦？舍不得啦？也就一两年的事儿，得孩子大了，二婶我送你回去！”李春花道。 说完这番话，她还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脑瓜子转的快。 安宁哭笑不得，“二婶，不是这个，我得去念书，就在矿区！” “啥？你还要念书？” 李春花的嘴，都快惊讶的塞得进去一个鸡蛋了。 这不是生孩子嘛，咋又跑去念书了？ 不等安宁解释，老太太轻飘飘一个眼神过去，“咱们老安家，祖上没一个念书的，好不容易到宁宁他们这一辈，有喜欢念书的了，你该不会有意见吧？” 李春花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没意见，没意见！家里多几个念书的，我们还高兴呢！宁宁，你好好念书，等地里青菜一长好，我让你二叔用板车给你拉！” 李春花不敢反驳，郑淑芳也不敢。 老太太回了家，那股子傲娇劲儿，又起来了。 在家里，可没人敢惹她。 安宁冲李春花和赵淑芳道：“二婶，三婶，我念书的事情，你们先别告诉外头的人，万一我考不上大学，也不怕被人笑话。” “哪能考不上啊，一定能考上！”赵淑芳一脸坚定。 “是啊，宁宁，你加把劲儿，弟弟们，都等着你做榜样呢！你放心，我和你三婶肯定不会在外头乱说。” “谁也不提，就是回了娘家，也不提！”赵淑芳道。 她们两个，都以为安宁是怕丢人。 但安宁自己清楚，她并不是因为这个。 只是不想让人嫉妒自己。 太过出风头，总不是一件好事儿。 更何况，如果将来江寒生要在矿区有所建树，她这里，越是低调，越好！ 老太太是个闲不住的，交代了两个儿媳妇几句，就去菜地里看李春花和郑淑芳种的菜去了。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人差点气没了。 老太太种的菜，那是一根杂草都没有。 再看看李春花和赵淑芳两个种的菜，遍地都是杂草。 虽说菜长得也算不错，可有草，下的那些肥料，可就浪费大半了！ 老太太大手一挥，叫上家里几个小子，搬上小板凳，往菜地里除草去了。 安宁和江寒生原本也是要跟着一起的，可老太太不让。 想着也很久没回去了，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回了自己家。 安宁走的时候，在家里大门上挂了锁了。 如今，家里还是那样。 就是一靠近，就有股子难闻又刺鼻的恶臭。 虽然比不上之前给江寒生治腿的治疗液，但自从江寒生的腿好了之后，那些残余的治疗液，她就全部打包送去给外星人大哥了。 如今，这难闻又刺鼻的味道，只让安宁想到了一种东西！ 江寒生大概也预料到了。 他语气温柔的冲安宁道：“你回奶那儿，我先进去看看！” 安宁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听江寒生的，回老太太那儿。 而是跑去了大队长家里。 安宁既然能够猜到是什么事，自然也能猜到是什么人。 本来以为，和老江家的人，那么久没联系了，什么仇，什么怨，也就搁在一边了。 再不高兴，那些人，也只能在心里不高兴，没想到，这么久了，还能做这些下三滥的事儿。 正好，她也不想和老江家的人成为邻居。 倒不如这一次闹一闹，在村里弄一个宅基地。 安宁目前还是石泡大队的成员，加上又是单独的户主， 若是和老江家的人不合，再弄个宅基地，应该问题不大。 本着别人伸梯子，一定要爬的道理，安宁去了王大山家。 金爱菊瞧见安宁立刻笑眯眯的迎了上来。 “宁宁，你回来了，啥时候回来的？” 安宁：“刚回来的，去了老太太那儿，想着过来瞧瞧婶婶，就来你这儿了！” 安宁决口不提自己已经回过家，但是没进去的事儿。 金爱菊拉着她的手，“咋样了？你在城里？” 安宁摇头，“不太习惯，城里房子比较小，邻里邻居之间，不如咱们乡下热情。在乡下，谁家缺根葱，少根蒜的，一开口，大家有就都给了。 在城里不一样，大家都盯着你的，你每天吃什么，她们比你还关心。一个月炖了几次肉，她们也记得很清楚！” 安宁念书的事儿，安宁已经和两个婶婶说了，她们不会外传。 所以这会儿卖卖惨，也不怕露馅儿。 更何况，安宁这番话，说的是家属楼里大部分人。 金爱菊是相信安宁说的这些话的。 因为她弟弟赵大勇也说过。 邻里邻居的，喜欢占小便宜的不少。 听说他在肉联厂上班，有些还想拿不值钱的青菜和他换肉票，换不要票的骨头。 明面上说是孩子许久没吃肉了，嘴馋。 可那些人，各个都是城里户口，按人头来说，一个人一个月半斤肉票。 就算去肉摊子买不到肉，也可以带着一家老小，去国营饭店吃肉嘛，虽然队伍难排了些，轮到自己的时候，很有可能没了。 既然买肉，买粮食，都能提前一个晚上排队，真想吃两口肉，不也可以大晚上的去国营饭店门口排着嘛。 犯不着把赵大勇当傻子似得哄骗。 金爱菊乍一听到这些事儿的时候，还很生气。 当然，现在还是生气。、 所以看向安宁的目光，满是心疼。 “幸好你叔当初硬给你们分了几间房，你要是觉得城里不舒坦，就回来。乡下自由自在的，一到干农活儿的时候，我和你叔说说，让你少干点活儿，咱们乡下赚工分，也有底气！”金爱菊道。 第355章 怒火 “那敢情好！只是我现在，怕是不能干活儿了！等过上一年。”安宁道。 金爱菊一开始没明白。 可到底是生过孩子的妇人。 再看看安宁坐着的姿势，她一下子就猜到了，“怀孕了？” 安宁点头，“恩！” “这……多大月份了？”金爱菊盯着安宁的肚子看着。 看着这肚子很平坦，月份应该比较小。 “快两个多月了！”安宁道。 “好事儿，好事儿！不过婶婶还是建议你留在乡下养胎，乡下房子大，除了吃肉不方便，别的也还好。 不过你有寒生，一个月半斤的肉票，也够你们娘两个吃的！大勇那儿，要是有多余的肉票，我让他匀点给你们。” “别……别！婶婶，赵大哥和小沈姐两个马上就结婚了，这一结婚，到时候就有小孩儿了！小沈姐之前在娘家吃了苦头，身子一直瘦弱，孕期得好好补补，赵大哥的肉票，还得好好攒着才行，哪能给我。” 安宁这话，倒是提醒了金爱菊。 这结婚了，孩子也就是眨眼的功夫。 那她不仅要准备新娘子的东西，还得准备一些小孩儿用的。 比如尿戒子，这不等准备? 还有包婴儿的襁褓布，这也得有啊！ 小婴儿皮肤娇嫩，那粗糙的布，还不能拿来做襁褓布。 只是，金爱菊都夸下海口了，如今肉票送不成，她很不好意思。 “寒生呢？”金爱菊问。 “他先回家了，说是将家里收拾一下，晚上我们住自己家里！”安宁道。 “住自己家好，我和你王叔，就没有去大勇那儿住过。哪怕偶尔去城里办事儿，天黑了，我们也得走回来，你王叔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瞅着也是，外头再好，哪有自己家好啊！”金爱菊笑着道。 安宁附和着点头，“等我生了孩子，就多在乡下住着！婶婶，我多嘴问一句，寒生他奶奶他们，现在活儿干的怎么样了？” “还能咋样，别人拿十个工分，他们拿五个，四个，三个！老江家那几个孩子，就是狗蛋和苞米那两个，忒不是东西了！狗蛋那小子，带人去人家家里偷东西，被人逮了个正着，差点被人打死！ 还有苞米那丫头，整天跟附近大队几个不三不四的二流子在一起，整天在村口晃悠，也不知道在谋划些啥！你王叔说就没见过这样的孩子，他想教育，可老江家一个个的，都不是东西，压根不管这些孩子。” 说起他们几个，金爱菊是满肚子的怒火。 可见，平日里也没少被他们恶心到。 安宁安抚金爱菊，“婶婶你也别生气，苞米和狗蛋都是有爹有娘的人，该教育，也是它们爹教育！既然他们爹都不管，你们也别管了。” “还真不打算管了，浪费力气！” “对了婶婶，我出门前，在家里留了一块布，不大，做衣服应该不成，但是做小孩儿襁褓布或者尿戒子之类的，应该蛮不错的，要不我待会儿回家去给你拿过来？” “那咋好意思！你不是自己要生孩子的吗？自己留着用！” 金爱菊虽然已经开始发愁这些东西了。 可她也不能不知道好歹啊。 尽想着占别人便宜了！ 安宁：“不瞒婶婶，寒生他一个长辈的爱人，送了我一块布，我放在城里，打算用那块布做小孩儿的襁褓布和尿戒子。 我就一个孩子，这些东西，多了也用不上，而且这东西可以传承的，老大用了，洗干净收好，老二也能用。 多了，对我也没啥用处，要是能够帮到婶婶，那也是好事一件！” 安宁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金爱菊也不拒绝了。 只想着，自己拿什么补偿安宁好。 思来想去，她开口：“宁宁，这样行不?我给你六两棉花，你让你家老太太给你做两双棉鞋，就当是作为那块布的补偿！” “好啊！” 安宁一口应下。 金爱菊松了口气。 她又道：“要不……咱们现在就去你家？我也顺道去你那儿看看！” 安宁巴不得。 她就是想让金爱菊去她家，才饶了这么大的弯。 老江家始终和江寒生是有血缘关系的。 她这样贸贸然的跑来告状，即便王大山会处理，可难免不会有人说她和江寒生赶尽杀绝。 但这件事，她如果没告状，是金爱菊来发现的，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而且她之前说了那么多，已经暗示金爱菊，自己要多在乡下住了。 要是那个家保不住，金爱菊也会给她想办法，去劝王大山，重新给她划一块宅基地。 有时候，要一些东西，自己开口，也不是不能要到。 可情分这种东西，是消耗品。 一次两次开口找人家要东西，次数多了，就算是举手之劳的事儿，也难免不高兴。 最好的法子，就是把握好那个度。 不能不要，一点不要，人家觉得你不拿他当自己人。 也不能总要，贪得无厌比无欲无求更不招人待见。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往安宁家走。 彼时安宁家的院门是开着的。 就是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安宁和金爱菊两个，赶紧捂着鼻子。 “什么味道？好臭啊！”金爱菊道。 安宁：“我也闻到了！可能是茅房出了问题了，当初那口缸选的质量可能不好！” 听安宁这么说，金爱菊放心的往院子里走。 这一走，差点没吐出来。 安宁和江寒生房子的墙壁上，到处都泼了粪，地上也是。 都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金爱菊赶紧叫住准备跟着进院子的安宁。 “宁宁，别进来，太恶心了！” 金爱菊退了出来，一边喘气，一边大骂，“这是哪个狗日的弄得？这还让人活吗？” 金爱菊这一骂，进了屋内的江寒生走了出来。 “寒生，你还站在里头干嘛？赶紧的出来！”金爱菊赶紧冲江寒生招手。 等到江寒生出来，金爱菊立刻道：“寒生，去喊你王叔过来，反了天了！真以为没有王法是吧？今天要是揪出这个人，直接送派出所去！” 第356章 兴师问罪 江寒生很快将王大山请了过来。 他瞧见这情况，也是气的大发了一通脾气。 和无头苍蝇的金爱菊不一样，王大山一下子就猜到这事儿，是谁做的。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小年轻，素来和大队的人接触少。 没有和大队的人结过仇，唯独只有老江家的人，一直想着占他们的便宜,却没占上。 前些日子，江老大和江老三来找他，问寒生如今在哪里工作。 明摆着是想上门打秋风。 王大山没告诉二人，还好好敲打了一番二人，让他们少打偷懒不干活儿的主意，每天都要去大队报到，出大队必须请假。 否则他就要扣他们工分。 江家老大和江家老三两个本来赚工分就赚得不多，自然当命根子一样重视。 王大山每天见他们去大队，活儿虽然不如别人干的多，至少没精力去城里找江寒生的麻烦了，还以为他们老实了，没想到，竟然用了这种法子。 之前无数次，王大山都是轻拿轻放，这回他不纵容了！ 王大山不仅将村干部全部叫来了，还喊来了民、兵连的人。 大有老江家的人敢反抗，他就不客气的架势！ %51%69%53%68%75%39%39.%63%6f%6d 这么大的阵仗，大队闲着无事的队员们，纷纷跑来看热闹了。 瞧见安宁和江寒生的家被糟蹋成那样，一个两个的，都皱起了眉头。 “哪有这样做亲戚的？也太埋汰人了吧？” “这哪里是亲戚，分明是仇人！老江家的人呢？都让他们滚出来看看!" 一个两个的，都情绪高昂。 还要队员自告奋勇去喊人。 江老太被人叫出来的时候，还叫嚷着大队的人耽误她睡觉，让他们赔钱。 其他人也是抱怨颇多。 等跟着到了安宁家外面的院子，瞧见荷枪实弹的民兵，一个个吓得脸都白了。 江老大和江老三夫妻都在。 孩子们除了江狗蛋和江苞米不在，其他人都老老实实的。 水生和蛋生两兄弟瞧见安宁和江寒生两个，激动的想要上前，但是被王秋雨给拉住了。 她低声呵斥，“不准去，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你们娘还在这儿呢，轮到你们上前讨好别人？” 水生和蛋生两个双脚并拢，一脸渴望的看向安宁和江寒生。 江老太也看到了江寒生，她一下子又有了底气。 跳着脚质问江寒生，“你还知道回来啊？你还管不管我这老太婆了？臭小子，你倒是好啊，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留下我这老太婆在乡下天天饿肚子，你爹要是知道你这么不孝顺，死了都得给你气活咯！” 老太太直接一番道德绑架，不知道的，还以为江寒生是什么不孝子孙。 不过她大概忘了，当初他们早分了家了。 别说江寒生没有对不起老太太的地方，就算真对不起，那又怎么样？ 该还的，江寒生他爹都还了。 “江老太太，你大概是记性不好，还要劳烦我提醒你一句，我们和你早分家了的事儿！还有，我们不是去城里吃香的喝辣的，江寒生那点工资，养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够，哪还有给你的？” “谁说不够？当年他爹咋能养活我们一大家子？”江老太一脸理直气壮。 “是啊，我公公善良，自己不吃不喝，每个月工资下来第一件事，就是将工资送到您手上保管！明明说的是保管，你却一个人占为己有，以至于江寒生结婚，什么都要求着我公公从前的朋友准备。” “什么保管？明明是孝敬！再说，也没有多少！”老太太说的一脸理直气壮。 “没有多少？你管六千一百三十块三毛三分的工资没有多少？你管二百块的奖励没有多少？你管一千二百块的死亡赔偿金没有多少？” 安宁话落，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们知道，江开源是全大队最有出息的。 平县几万职工的矿区，他是副矿长。 工资级别肯定不低。 还有各种补助啥的，只是没想到，这钱能有这么多。 这么些钱，全给这老太婆了？ 给了老太婆不给怕，可怕的是老太婆全花光了？ “你……你胡说！哪有这么多钱？”江老太不愿意承认，江开源给了这么多钱！ 安宁冷笑着道：“江老太太，这年头，不是谁嗓门大，就占理儿的。你抵赖可没用，你别忘了，我公公这些年给你多少钱，记录的账本还在我们手上！” 有证据，江老太闹到天上去都不怕。 “那你呢？你不也从我手里，偷走了三千块？”江老太咬着牙开口。 “什么偷你三千块？老太太，你说话可得凭良心！你花了我公公七千块，他明明说好了，那钱有一半是给我男人娶媳妇儿的，我都嫁给寒生哥这么久了，孩子也有了，一根毛都没有见过。 按照我公公的遗嘱，你还得给我三千多块才行！我没找你要钱，你反倒往我身上扣屎盆子来了？有你这样当奶奶的吗？”安宁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大队的队员们，也只相信安宁说的话。 之前只觉得老太婆过分，如今看老太婆，恨不得扒了她一层皮。 七千多块，是咋用掉的？ 吃的用的，都是镶金的不成？ “这老太太就不是个人，安宁，寒生，你们两个找她要钱！不给钱，就送去派出所坐牢！” 江老太闻言，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要撒泼。 这时候，王大山大声呵斥，“你给我起来！我今儿喊你们老江家的人来，是看你撒泼打诨大的吗？之前分家那事儿，已经算清楚了，你也少在这里污蔑安宁和江寒生。寒生家里，是你们谁弄成现在这样的？自己站出来！” 江老太：“你说啥？什么谁弄的？” 一旁的李桂芬跟着附和，“就是，什么谁……弄的，可别乱冤枉人啊！” 安宁是一直盯着老江家人的，江老太回答的时候，还算自然。 但是李桂芬就不一样了，明显是知道什么的，还有些心虚。 安宁：“这事儿，肯定没人承认，不要紧，反正可以叫派出所的人来查嘛，到时候被抓去坐牢什么的，可别怪我。” 李桂芬一听这叫民兵，还要叫派出所的，不干了。 “那么点小事儿，你们至于吗？” 第357章 谁的房子归谁 “三婶，你这是承认，往我们家泼粪的事儿，是你干的？”安宁用眼神瞪着李桂芬。 “不是我!”李桂芬连忙开口。 她怎么可能做这种蠢事儿？ 不过是两个孩子心里有气，想着安宁和江寒生又不在家，所以每天都去泼粪发泄罢了。 “不是你，那你怎么知道，那只是小事儿？我看分明就是你！”王大山指着李桂芬。 “都说了不是我。”李桂芬不耐烦了。 “大队长，做贼的，也不会承认自己偷了东西，反正这会儿民、兵同志都在，让他们送我这三婶去派出所，该教育教育，该劳动改造，劳动改造，或者坐牢！” 王大山点头，“可以！” 民兵同志也朝李桂芬走来。 李桂芬急了。 连忙道：“不能抓我，不是我干的，是狗蛋和苞米！是那两孩子开玩笑呢！” “开玩笑？你管那是开玩笑？”金爱菊怒火中烧，上前拉着李桂芬直接冲进了江寒生家的院子。 “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咯！”金爱菊大声道。 李桂芬不看不要紧，一看就要吐了。 挣扎着往外跑。 金爱菊可不让她走。 江狗蛋和江苞米都是她儿子和闺女。 做娘的，只生不教，这是什么道理？ “好好看你你儿子和女儿做的好事！今儿你们要是不给个解决法子，别想离开这院子！” 不只是李桂芬，江老三也被王大山安排人推了进去。 他一个大老爷们，吐得比谁都厉害。 “孩子弄得，你们找孩子去啊，找我们做啥？”李桂芬大喊。 下一秒，王大山扔了笤帚和撮箕进去。 “这屋子，你们今儿不收拾不干净，甭想出来！至于那两小兔崽子，他们跑不了！” 王大山已经想好了，江狗蛋送去民兵连天天训练。 至于江苞米，天天跟队里的女同志上工，谁要是不听话，就直接赶出大队，不准回来。 江老三和李桂芬两个，自然是不愿意干这活儿。 “这不是我们的家，我们不干！”江老三大喊。 “谁说这不是你们的家？”王大山冷着脸。 “这不是安宁和江寒生的家吗？”李桂芬问。 “这地儿，以后就是你们两口子的家！至于寒生和安宁，大队会另外给他们寻一处地方做宅基地！” 王大山算是明白了。 老江家这群人，就是一群畜生。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但凡靠他们近一点，就别想安生！ 方才等民兵连的人过来的时候，金爱菊也和他说了，安宁将来会有很多时间在村里待着。 老安家拖家带口的，她一个嫁出去的闺女，肯定不能住。 这泼了粪的房子，也不能住人。 最好的法子，就是另外找一处空地，重新起房子。 幸好，江寒生如今有工作了。 有钱有票，一样匀一点，盖个四五间房，带个院子。 别说安宁自己在家，多生几个孩子了，将来就是回来养老，也是方便的。 原本这房子就是江老三的，如果没泼粪之前，他肯定喜欢，可现在泼了粪了，哪哪儿都是脏污。 就连屋子里，两孩子都没有放过。 又脏又臭的，江老三可不愿意，“我们有房子住，我们不住这里！” 王大山看向一旁的江老爷子和江老太。 “如果你们三儿子还住你们家，那你们就一起帮着他们清理这些粪！到时候，寒生和安宁建房子的时候，你们都去挑土还债！” 王大山这话一出，江老太赶紧撇清关系，“那两个有房子住，我家可没地方给他们住！” “娘……” “别叫我娘，自己犯的事儿，自己干！不然今晚给我睡外头。”江老太翻脸无情。 这都十一月了，夜里风大，晚上起夜上茅房都受不了，更别说在外头待一宿了。 一准被冻死不可。 江老三和李桂芬两个你看我，我看你，咬着牙，清理污秽去了。 大队的队员们，笑个不停，都在外头看热闹。 王大山将民兵连的人打发去找江狗蛋和江苞米去了。 找到之后，就按照他之前计划好的安排。 只要把江苞米送回来就行了。 村里看热闹的，一直看到了中午。 李桂芬和江老三强忍着恶心，也干到了中午，墙皮都给刮了一层。 这还不算完，王大山又提了补偿。 李桂芬和江老三两个，作为爹娘，不管教好两孩子，理应赔偿。 安宁和江寒生建房子买材料的费用，他们两个出。 从他们干活儿的工分里头扣，扣完一百块为止。 才干了活儿，两个哭爹喊娘，求王大山，也无济于事。 事情解决之后，看热闹的众人散去，也有人心中意难平，当即就议论了起来。 “那么些钱呢，老太婆一个人咋花了啊？按理说，这老江家，孩子们也没有念书啊？” “老太婆补贴了娘家吧？她娘家不是在咱们隔壁胜利大队？我儿媳妇娘家就是胜利大队的，和我说过，老太婆的侄子个个都建的新房子，还是砖瓦房嘞！侄子几个孩子，也都去县城念的中学！她侄子各个都在城里，虽然不是正式工作，但是一个月也都有进项，搞不好，都是老太婆花钱买的！” “这老太婆倒是有意思，光顾着娘家了，自己儿子和孙子也不管，难不成将来指着娘家侄子和侄孙给她养老不成？” “指不定就是呢！” 这些话，一字不落的传到了刚干完活儿的李桂芬和一直在看热闹的王秋雨耳朵里。 妯娌两个，当场气的发抖。 这些年，老太太娘家人，从来不上门。 倒是前些年，老太太每个月会回娘家一趟，这几年也去的少了。 他们以为，老太太和娘家人不亲。 结果，好处全给了她娘家的人，他们这些做儿子，做儿媳，做孙子和孙女的一点好处没捞着。 “不过了，这日子不过了！”李桂芬红了眼睛。 王秋雨跟着道：“咱们日子不好过，他们也别想好过！” 差不多过了一个多月，安宁才从进城给他们送菜的安二婶李春花嘴里听说这事儿。 王秋雨和李桂芬两妯娌，去江老太娘家几个侄子待的单位去闹了一通，又是举报，又是闹事儿的。 将江老太娘家几个侄子的临时工工作，都给弄没了。 逼着那些人，硬是和江老太断绝了关系。 当然，这是后话！ 第358章 老太太帮选宅基地 王大山这次处理事情的结果，让安宁和江寒生都很满意。 加上王大山在大队所有人面前，提了要重新给安宁和江寒生一个宅基地，当场也没有人反对。 所以这事儿，也算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和王大山分开之前，他特意交代安宁和江寒生，“你们两个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挑个顺眼的宅基地。只要是咱们大队的地方，没有农田，没有菜地的，你们就能选。 选定了，来我这儿报备一下，到时候在村里领材料，也方便！” 有王大山这句话，安宁和江寒生两个，也可以大大方方选宅基地了。 不过还是得回去问问老太太的意见。 二人回了家，安宁将老江家那些人做的事儿，和老太太说了一下。 老太太气的要找自己的粪勺，扬言要将老江家泼成粪池子。 安宁拉住老太太，“奶，王叔罚也罚了，江三婶和江三叔也算是自食恶果，那房子如今归了他们了！” 一听这话，老太太更气了。 “你们的房子，给了他们，那你们咋办啊？” “是啊，宁宁，你们不就没地方住了？”李春花也着急的道。 自家侄女虽然以后长住城里的可能性很大。 可她毕竟是乡下户口。 万一将来孩子生太多，城里负担不了了，乡下也是一条退路。 在乡下，至少干活儿就有工分。 虽然没办法顿顿吃饱，可也没有饿死的。 “不行，咱们得找大队长去！”郑淑芳焦急道。 安宁看着维护自己的亲戚，还是很高兴的。 她解释道：“奶，二婶，三婶，你们别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大队长让江三叔和江三婶赔我们一百块，以后每年从他们干活儿的工分里头扣，扣完为止。 另外，大队长让我们重新选一块宅基地建房子，就不和老江家那些亲戚挨在一起了！” 此话一出，三个女人纷纷夸奖王大山公道，会做事儿。 “宁宁，要不你在咱们自己家旁边选一块地？”李春花建议。 “就是，离咱们近，以后有事儿，也好有个照应！”郑淑芳很认同这个弟妹的话。 安宁看向老太太，“奶，您的意思呢？” 其实对安宁来说，住哪儿倒是无所谓。 但必须有一个住的地方，这样回来才方便。 老太太：“咱们这周边，就靠近菜地那块空地，那地方小，盖不了几间房，盖好了房，就靠近大马路牙子了，只要探着脑袋，就能看到你们两在家干啥，不合适！” 此话一出，郑淑芳和李春花两个都急了。 “娘，你不想宁宁和咱们住一起啊？开门走几步就能串门不好吗？”李春花问。 郑淑芳也是不解的看着老太太。 “你们两个用脑瓜子想想，这建房子的事儿是能随便选的吗？你地选不好，难不成将来住的不舒服了，又去找大队长批一块地？大队长愿意，其他人能愿意？ 照我说，要选，就得一次选好！别次次都麻烦别人，宁宁，寒生，你们说对不对？” 安宁点头，“这话没错！” 江寒生也认同，“老太太说的对！” “村东头有一块空地，我觉着不错。那块地大，不远处还有一个池塘，取水方便，到时候你们让大队长给你们划两分自留地种菜。盖房子的时候，你们多盖几间。 什么厨房，杂物房，猪圈啥的，都盖上！盖好了，房子就是你们两的，谁也抢不走！”老太太道。 “可村东头，不是没多少户人家吗？”李春花不解。 那边住的零零散散的，还不如他们这块儿呢，都是人，多热闹啊！ 走出去，就能和人家唠嗑，隔着几米，还能来个对话。 “没多少户人家才好！宁宁和寒生两个关起门来过日子，不需要在人堆里！”老太太道。 “可村里人有啥消息，他们不就听不到了嘛？” “你们听到了，就去通知他们！你们也别整天想着住在一起说那些闲话家常的，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整天这家长，那家短的，不嫌闹得慌！” 老太太这婆婆范儿，拿捏的死死的。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满满的惊喜。 老太太这主意，出的很好！ 既然都有权利选宅基地了，就得大点选。 而且村东头那块地，确实是块宝地。 说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回来问老太太，是问对了。 “宁宁，寒生，你们两个可得想好了啊，这事儿，你们得自己拿主意。”李春花道。 安宁：“就按奶说的那块地吧，我觉得合适！” “我也觉得不错！”江寒生道。 “既然决定了，你们两个赶紧去和大队长说，别耽误了，被别人抢走了！”安老太催促。 江寒生：“我这就去！” 江寒生急忙出门。 去了王大山家里，告诉王大山，自己已经选好了位置做宅基地。 王大山当场就笑了，“你小子没在大队住多久，眼光倒是独到！那块地，从年初，就有人想要，我一直没点头同意。那地大，离池塘又近，能多盖好几间房子，种菜也方便！不过既然是你们要，那那地就给你们了！” “谢谢王叔！对了王叔，我三叔要赔我和安宁的那一百块钱，我们就不要了，直接给大队留着来年买种子，买农具！也算是我们给大队做的一点事。”江寒生道。 这事儿，虽然是江寒生临时起意。 也还没和安宁商量。 但江寒生觉得安宁不会拒绝。 一百块，固然不少。 可若是真的让他三叔和三婶给他们，拿回来的可能性，也不大。 但是给大队就不一样了。 给了大队，就是公家的东西。 到时候要钱的，也是大队，他三叔敢不给，也要掂量一下，自己敢不敢得罪大队！ 王大山想了想，“这样，这块地我还是批给你们，但我对外说，你们拿了二十块钱，买了这块地！另外那八十，算是你们给大队做的贡献。” 这番说辞出来，其他人一定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大队宅基地都是免费拿的。 第359章 旺旺跟着回城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肯出二十块出来买宅基地，换做别家，就没办法。 而且这钱，都拿来给大队买种子，买农具之类的，算是每个人都得了好处的。 没有得了便宜，还对付人家的。 不过建房子那些材料不免费。 有些就是用工分抵，有些用钱。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肯定是用钱买材料，省事儿。 “想好房子用啥材料建了不？”王大山问。 之所以问，是大队还有不少人住的是茅草屋。 茅草屋肯定省事儿一些，几天就能盖好。 而且价格便宜。 麻烦就麻烦在茅草屋一年得来个小修，三年得来一次大修。 江寒生：“土砖房！房顶我想用瓦片。” 王大山：“可以！你们做猪圈，杂物房之类的对不？” “嗯！” “那些房子用茅草做顶成不？以后每年修修剪剪的活儿，我帮你安排人。” 王大山的用意，还是不想让江寒生太高调了。 而且修修剪剪，村里男人还能赚个工分啥的。 也算是给安宁和江寒生卖了人情了。 “行！”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给你们写申请书和介绍信，明天让你们二叔或者三叔请个假，去公社把瓦片买好。正好这段日子，村里人没啥事儿，多喊些人帮忙，赶紧把房子给盖好，你们到时候安宁那丫头生了孩子，回来坐月子也方便！” 王大山现在比江寒生还着急。 恨不得平地突然出现一个大宅子，好让安宁住进去。 江寒生也感受到了王大山的急迫。 他感觉，他这宅子建成，可能根本不需要他们。 江寒生：“王叔，我和安宁两个平时在大队的时间少，就不免费喊大家帮忙了，我们出工钱，一天多少钱，您帮我们算算，到时候房子建好了，一起给。” 王大山：“也行，那就不准备饭！一个人按一天三毛来算，你那宅子，怎么也要建半个月，一个人咋说也能赚个四五块。这回大队就不和他们分钱了，直接给他们。” 王大山是真的大方了。 其实按照道理，怎么着一天也得五毛钱。 也就是按照十个工分来算。 他只要三毛，也是看了江寒生和安宁的面子。 江寒生谢过王大山，也算是承了他的情。 回去之后，和安宁说了这事儿。 安宁也觉得王大山仗义。 想想自己也算是利用了王大山和金爱菊两口子的同情心，才得了这宅基地。 心中难免有些愧疚。 不过听说江寒生将江三叔要给他们的那一百块，都给了大队，安宁直接冲江寒生竖起大拇指。 “厉害了，寒生哥！” 江寒生还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还担心你觉得我没和你商量。” 安宁：“不用商量！咱家一千块以下的事儿，你拿注意。” “那一千块以上的呢？”江寒生嘴角含着笑。 “那得商量了！”安宁一本正经，“毕竟我也是管家小娘子，一丁点小事，我不过问，再大一点点的事，我得有知情权和一半儿的决定权！” 江寒生笑得灿烂。 他伸手去揉安宁的发顶，柔软的黑色秀发，给他一种在揉丝绸的感觉。 中午在家里吃完饭，安宁就开始拉着江寒生画图纸了。 按照王大山的意思，他们只有住的房子，还有堂屋能用砖瓦，其他譬如杂物间，猪圈之类的，只能用茅草顶。 那她就先设计四间房，剩下的房间，就加在旁边，多了不算多，少了也不算少。 两个人一番商量，很快纸上就有了大概的轮廓。 安宁还将自留地也圈了出来。 喊来安二牛和安三毛两个，仔细的说了一下情况。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留了二百块给安二牛和安三毛。 买材料，请工人，就靠这二百了。 多退少补。 另外，来家里干了活儿的，得记好名字，虽然出了三毛一天的工钱，可也算是半卖半送性质的。 往后这些人家里有啥事儿需要帮忙，安宁和江寒生如果有时间，也得去！ 知道他们没时间，安三毛可是拍着胸膛作保证的。 “你们两个就放心，下回回来的时候，宅子就建好了！你们想啥时候回来住，就啥时候回来住。” 安宁和江寒生以及老太太是下午两点从老安家离开的。 家里几个孩子，都跑去送他们了。 旺旺更是拉着安宁的衣袖。 “姐姐，你咋不多住几天啊？我才看了你两眼。” 小孩儿说的可怜巴巴的。 安宁：“要不……你跟着我去城里住？” 旺旺这小子也没上学。 眼下村里也没有活儿干。 安宁倒是觉得，可以带他去城里转转。 旺旺一听，直接跳了起来。 “姐姐，我真的可以去吗？我真的可以吗？” 安宁：“想去就去，不过自行车驮不下你了，你只能走路去，愿意不？” “愿意，愿意！” 旺旺巴不得呢！ 他就喜欢走路。 “那回去拿一套换洗的衣裳，穿好鞋子！还有，给你爹娘说声，说去住几天！” 旺旺一溜烟的往家里跑。 安康他们几个，则是一脸渴望的看着安宁。 安宁：“你们不行，好好念书，一天课也不准耽搁！放寒假，谁考的好，就去我那儿玩儿！不过丑话我先说好，城里不比乡下，你们几个小孩儿都有自己的房间，我那儿，只能大家挤在一间小房子里！” 安康作为大哥，第一个表态，“不嫌弃，姐姐住那儿，我们就住那儿！” 安宁：“住我那儿，我还会检查功课的！” 安康：“……” 旺旺回去一趟，背了一套欢喜的衣裳。 一溜烟的又跑回来了。 后头还跟着不明情况，要来询问的郑淑芳。 她以为旺旺撒谎，想着不让旺旺去，谁知道，小孩儿拿了衣服就跑。 郑淑芳一个大人，还追不上一个孩子。 总算追到村口，一边喘气，一边骂，“小兔崽子，你……你敢骗你老娘，你……你……” “哼，我才没骗人，姐姐让我去的！”旺旺嘴噘的老高，都快能挂油壶了。 郑淑芳求证一般的看向安宁。 “宁宁，你真让这皮小子去你那儿？” 第360章 价值一块 “让他去住一段时间吧，反正也没啥事儿！”安宁道。 郑淑芳又看向老太太，“娘，您也同意？” 老太太道：“宁宁都同意了，我能有啥意见？让皮小子晚上跟我睡，冻不着他！” 旺旺有安宁和老太太撑腰，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他得意洋洋道：“娘，我就说了，是姐姐让我去的吧，你非不听，这下好了吧，白跑一趟！” 郑淑芳瞪了他一眼，“你个小兔崽子，我不得来问问？再说了，我本来，你小子打算就这么跑？” “娘，您还有啥事儿啊？不会您也想跟着我去吧！”旺旺瞬间成了苦瓜脸。 “你想啥呢！我是让你背点粮食过去。”郑淑芳说着话，看向安宁，“宁宁，你们就寒生一个城里户口，一个月也就那点粮食，这皮小子你别看他小，吃的不少，让他把自己的口粮背上，我这也能安心！” 眼下，也不只是旺旺。 各家各户，走亲戚去吃一顿还好，要是住上一天两天的，都是要带着自己口粮的。 谁家也没有多余的粮食让别人白吃白喝。 客人多吃一口，自家人就得少吃一口。 再说安宁如今怀了孕，本来老太太那份儿，他们也该一并送过去的。 可他们也不知道老太太啥时候去的安宁那儿。 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最好连同老太太那一份口粮，一并送过去才好。 安宁：“我们之前从乡下带的粮食还剩不少呢，不缺旺旺那一口！” 那些红薯，安宁还没吃多少。 家里除了江寒生吃主食吃的多点，安宁和老太太其实不怎么吃主食。 加上她之前趁着江寒生不在家，往缸里放了米，又放了面的。 隔几天，趁着家里人不注意，又偷偷放一点。 一缸粮食，吃着也还剩下不少。 “那也不行！宁宁，娘，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郑淑芳往屋里跑。 安宁要拦着她。 老太太道：“让她去吧！你二婶话也没有说错，虽说你和寒生两个去城里了，可城里日子，也不见得比乡下好过多少。” 老太太发了话，安宁只得停住脚步、 回去之后，郑淑芳和李春花商量了一下。 妯娌两个一起合作，什么红薯面，玉米面，高粱面，还有家里的细面粉，一样都拿了些。 当然，主要还是红薯。 没办法，这东西村里人分的最多。 几乎家家户户顿顿都吃。 一直到来年红薯发了芽了，才算是结束了吃红薯。 改吃土豆之类的。 郑淑芳把粮食送过来，这下子，安宁连前座单杠都不能坐了。 那就只能安宁和旺旺走路，江寒生驮老太太在走在前头。 但也不完全是安宁和旺旺走路。 江寒生前头驮着老太太走一段路，返回来又接安宁和旺旺。 安宁坐后头，旺旺坐前头。 冬日里回城的路上风大，旺旺脸都吹红了，小孩儿不但不觉得冷，还张开嘴，大口呼着冷风，“姐姐，我把风全吃进肚子里啦，我吃饱啦！” 安宁听着这傻小孩儿的话，肚子差点笑痛了。 也没有忘记提醒旺旺，“别吸冷口气，待会儿感冒咳嗽就麻烦了！” 旺旺不舍的闭上嘴，扭头看向身后的堂姐夫江寒生。 这一看不要紧，一看吓得魂儿快没了。 江寒生往日里在外人面前，瞧着都是很严肃的模样，这会儿脸上却有了笑容。 旺旺咋看，都觉得瘆得慌。 等到和老太太碰面，旺旺和安宁走在路上，小孩儿伸手去揪安宁的衣袖，“姐姐，你别让姐夫接我们了成不？” “为啥？坐在单杠上不舒服？”安宁好奇的问。 旺旺：“不是。” 他就是怕姐夫。 怕的慌。 “那是啥？” 旺旺苦着脸，“姐夫笑了，好吓人，他会不会把我卖了？” 安宁伸手轻轻敲了一下旺旺的额头，和他开起了玩笑，“想什么呢！你姐夫干嘛卖了你？虽说你很值钱，可你这么小，活儿干不了多少，还得给你饭吃，养你到大，多亏啊！肯定没人买的。” 旺旺脑回路不太一样，听安宁说自己值钱，还挺高兴的。 笑得跟傻子似的，来来回回的问安宁，“姐姐，我值多少钱？我值多少钱？” 安宁伸出一根手指。 旺旺自认为看懂了安宁的意思，激动大喊，“一块？我值一块钱？” 安宁感觉这小孩儿脑瓜子有问题。 哪有人觉得只值一块钱，还这么高兴的？ 不等安宁问，旺旺得意的解释，“姐姐，柱子他娘说他只值一毛钱呢！柱子好哭，啥事儿都要哭一哭，他娘说说他要再哭，就把他卖给拐子，只收一毛钱！” 一块钱比一毛钱多九毛，旺旺能不高兴？ 安宁道：“咱们家旺旺可不止值一毛钱，值一个亿！” “啥一个‘一’？”旺旺不解的看着安宁。 “是一个亿！个、十、百……千万……亿！”安宁掰着手数给旺旺看。 旺旺还没上小学，就上小学，一时间也没办法分辨这些数字。 所以等安宁解释完，小孩儿还是一脸迷糊的样子。 没办法，安宁只能告诉他，是很多个一块。 多的数不清。 本来得意自己值一块钱的旺旺，现在更加的得意了。 等江寒生返回来再接他，他甚至都不觉得他笑得可怕了。 反而多了几分可爱。 到了县城，江寒生还是如法炮制，将人送到了县里人民医院。 去找宋莹，这么一大家子人去也不合适，于是安宁让老太太和旺旺在外面等着。 她和江寒生去找宋莹。 宋莹给安宁准备的书不少。 安宁以为，只有高中的书籍，结果小学、初中的书，她都给准备了。 宋莹笑嘻嘻的，“我妈才说我房间东西多，这些书一清出来，我房间空了一半了，落脚的地方都有了！” 安宁知道宋莹这是安慰自己呢。 毕竟也是这么大个人情。 安宁：“我下个星期请你去家里吃饭，你有时间吗？” 宋莹：“好啊，好啊！那我下个星期提前打报告调个班。” 安宁：“我来接你。” 第361章 韩老太太 “这么近，不用接，我知道怎么过去。”宋莹道。 说完，宋莹小声问，“那边站着的，是你爱人？” 江寒生生的高大，模样也俊俏。 平日里，虽然没什么笑容，可越是这样，越是不容易被人忽视。 一眼瞧着，总觉得是个很正派的人。 宋莹虽说并不好奇安宁对象长啥样。 可乍一看到，也满满都是惊喜。 至少，从长相上看，两个人还是很般配的嘛！ 安宁：“是的，他和韩卫国同志是曾经的同袍战友哦！” 说起韩卫国，宋莹也顾不得矜持了，“你去过他家了吗？” 安宁摇头，如实解释，“早上去了一趟乡下，才回来。本来还想着选个时间去的，不如我和我对象商量一下，晚上就过去。” “这样会不会太唐突了？” “不会！要是觉得合适，下周请韩卫国同志一起去家里吃饭，也算是正式相亲？” 宋莹觉得可以，红着脸点头同意了。 两个人说完话，安宁就招呼江寒生过来扛书。 这些书重量不小，也多亏了是江寒生来扛。 离开医院的时候，安宁问江寒生，“咱们能现在去韩卫国同志家里吗？我下个星期休息日打算将他和宋莹一起请到家里吃饭。” 江寒生：“可以！” …… 江寒生虽然没见过韩老太太，但韩卫国家住哪儿，他倒是知道的。 找到平县惠民街，再按照上头的门牌号一家家的找。 虽然费了些时间，但到底是找到了。 韩卫国去年才来的平县，还没到分房子的时候。 好在，他工资还算不错。 所以在平县租了一处小杂院，虽然住了很多人，但因为都是在城里有工作的，所以邻里之间，也还算客气。 安宁他们没急着上门，而是让江寒生先去进院子里打听情况。 没一会儿功夫，韩卫国就和江寒生一起过来了。 见到老太太，韩卫国还不惊讶。 淡定的打了招呼，喊了一声奶奶。 可看到旺旺，两个人竟然当街大眼瞪小眼了起来。 韩卫国盯着旺旺看着，“小孩儿，你是谁？” “小孩儿我是旺旺!”旺旺一本正经的回复。 “你姓啥？你是不是姓江？”韩卫国继续问。 此话一出，江寒生当场黑了脸。 安宁也是嘴角一抽。 得，这是把旺旺当成江寒生儿子了？ 安宁好心提醒，“那是我堂弟，叫安旺！我和老江结婚不到一年！” 所以，他们是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大儿子的。 韩卫国：“小嫂子，我知道！我这不是怕这小子骗了你嘛。” 韩卫国都不好意思告诉安宁。 他们之前，就有带着孩子去找爹的。 偏偏那女人还不是人家的正妻，那一次闹得可难看了。 他记得，那会儿指导员还说了一句特别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这男人，不管啥职业，都有不安分的。 谁知道，老江是不是。 “我骗谁，都不可能骗安宁。”江寒生咬牙切齿道。 “切，这种事儿，谁知道！”韩卫国不怕死的开口。 安宁：“我知道，他打从入伍，就没有回来过，一直到转业，才回来。所以就算有儿子，也不能有旺旺这么大，除非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 韩卫国：“……” 虽然闹了个笑话，但韩卫国脸皮够厚，很快调整了过来。 帮着扛东西，一边招呼江寒生将人领进来。 江寒生停好自行车，和安宁一起扶着老太太进了大杂院。 院子里最靠东边的三间房，就是韩卫国租的。 韩卫国把东西放好，安宁他们也到了。 韩卫国将人领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别看韩卫国是男人，他屋子收拾的倒是干净。 最里头那张床，上面弄得一点褶子都没有，那军绿色的被子也整整齐齐的叠着豆腐块。 韩卫国东西不多，连大衣柜都没有，就一个槐木的旧衣箱。 装着他的衣裳，再就是一些私人物件。 除了一张床，以及放在进门处的脸盆架，放好的两条毛巾，安宁都觉得这屋完全称得上是客厅。 韩卫国道：“我奶刚出去了，估计得一会儿才回来，安奶奶，小嫂子，还有旺旺，你们随意一点，就当这里是自己家。” 安宁这回来的目的，主要还是看看韩老太太。 所以这会儿，也只是点头。 没有细问韩老太太。 倒是韩卫国主动提起了，“我奶会点针线活儿，这大杂院里，有几个小年轻，单身汉，衣裳破了，也不知道缝补，我奶就帮着他们缝补衣裳，收点辛苦费。” 当然，不止缝衣裳，也帮着洗衣裳，做衣裳。 这些是韩老太太的主要收入来源。 安宁：“我奶也会做针线活儿，两个老太太待会儿见了面，说不定还有话说。” 安宁说完这话没多久，一个穿着一件花外套，外套上补丁盖着补丁的老太太就进了屋。 应该就是韩老太太。 韩老太太个头不算高，顶多就一米五六的模样。 人很瘦，脸上也没有什么肉。 但眼神清明，脸上也挂着慈祥的笑容，看着倒是像好相处的人。 瞧见家里来了人了，韩老太太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你们是二狗的朋友对不对？”韩老太太问。 韩卫国笑眯眯的将众人介绍给韩老太太—— 看向安老太，“奶，这位是安老太太，她是老江媳妇儿的亲奶奶。” 又看向江寒生，“这位就是我经常和你提起的老江，我从前的战友！” 接着是安宁，“这位叫安宁，老江的媳妇儿！” 不等韩卫国介绍旺旺，小孩儿自己介绍起了自己，“韩奶奶，我是旺旺，我姓安哦。” 韩老太太家里还是第一次这么热闹。 特别是见到虎头虎脑的旺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见几人连茶水都没有喝，韩老太太赶紧道：“我去给你们倒茶。” “奶，我去就行了，你坐一会儿。” 韩卫国去旁边杂物间拿水壶和碗。 韩老太进自己屋，拿了点白糖出来，要给大家冲白糖水。 很快，五碗白糖水就冲好了。 “家里没啥好招待你们的，晚上留下来吃饭，我给你们做饭。”韩老太太招呼着大家喝水，转头就要去做饭。 第362章 有戏 安宁见状，也跟着起身，“韩奶奶，我跟你一起去！” 安宁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接触一下韩奶奶。 谁知道家里老太太比她还急。 安宁还只是开口的时候，老太太就跟着韩奶奶的脚步去了厨房。 还不忘冲众人道：“你们几个年轻人说会儿话，我们两个老太婆给你们做吃的。” 安宁看着老太太离开的背影，心想，待会儿只能问问她奶，韩老太太是啥人了！ “老江，小嫂子，你们今儿咋有时间过来了？”韩卫国随口问了一句。 方才江寒生先进屋找到韩卫国，也只说了来了几个人。 倒也没说目的。 安宁：“我们才从乡下上来，路过你这儿，顺便过来看看！韩大哥，咱们不是也挺久没见了吗？这段时间，有没有人给你说对象?” 反正是要给韩卫国说对象的，安宁不得先了解韩卫国的感情状况？ 万一这段时间，韩卫国说了，她也不用开口说相亲的事儿，省的什么情况都没有搞清楚，急着让人见面，最后闹了尴尬。 韩卫国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寸头，“小嫂子，我上回不是和你说了吗？一直有人想给我介绍对象，但是人家一听我还有个没有城里户口一起生活的奶奶，就提要求，婚后不能让我带着我奶奶一起生活。 当然，这是有城里户口的。也有说不嫌弃的，但是不是城里户口。小嫂子，你也知道我这情况，我早和家里亲戚闹翻了，家里亲戚，基本不能帮我。所以我还是想找个城里户口的，有没有工作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大家都不用那么辛苦！” 韩卫国见多了，男人在城里上班，女人在乡下一个人种地赚工分的。 男人生孩子都不见得能回去一趟。 什么都让女人一个人扛。 等孩子多了，孩子也要留在乡下。 不管是对女人，还是对孩子来说，都不公平。 说完这番话，韩卫国压低声音，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找不到也没关系，大不了，就单着！也省的连累别人。” 安宁：“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韩大哥，你心中，难道就没有觉得有好感的姑娘？稍微印象深点的，也可以哦！” 安宁还是想看看，韩卫国对宋莹是不是有印象。 韩卫国犹豫片刻之后，摇摇头，“没……没有！” “这样啊，那还挺可惜的！想想我身边，到了适婚年纪的，好像就韩大哥你一个单身汉呢！”安宁故作可惜，一边说，一边叹气。 韩卫国表情一怔，脱口而出，“那位小宋同志，也……也找对象了？” 韩卫国对宋莹印象很深。 小姑娘年纪轻轻，模样也好看。 可从她的穿着，韩卫国就知道，她家境一定很好。 韩卫国就是一个农村小子出身，虽然靠着当兵，解决了户口和工作。 但他还有一个奶奶要养，加上家里条件不好，他也没有奢望过。 只是，当安宁问他，有没有印象深刻一些的姑娘时，韩卫国脑子里，出现的就是宋莹那张青春活力的脸。 安宁听到韩卫国的话，顿时觉得有戏。 铁了心，要逗一逗韩卫国，她疑惑的看向韩卫国，“小宋？哪个小宋？” “就是上次小嫂子你路见不平，救下的那个小姑娘！她还要送你书的那个。” 安宁：哟，细节倒是记得很清楚。 安宁：“你说宋莹啊，我想起来了！她确实有一个对象！” 韩卫国闻言，瞳孔一紧，喉咙也不止的滚了滚。 “还是不说了，她的事儿，说着我就惋惜！”安宁叹了口气。 “小嫂子，你……你还是说说吧！”韩卫国急忙道。 “为啥？你好像很关心宋莹？”安宁故意用怀疑的目光，看向韩卫国。 韩卫国一愣，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下意识的看向江寒生。 结果江寒生却将头转到了一边。 摆明了，是不掺和这事儿。 韩卫国无奈，只得睁着眼睛说瞎话，“那不是小嫂子的朋友吗？所以我……我记得清楚！小嫂子，你还没说她的事儿呢，她到底怎么了？” 安宁：“没怎么，算了，是别人的私事，我也不好多说！” 韩卫国都急的快跺脚了，“小嫂子，你别话说一半啊，我今晚睡不着了！” 安宁韩卫国这模样，要是还有人说，他对宋莹一点点想法都没有，安宁绝对不信。 安宁道：“我逗你玩儿的，人家还是单身，还没找对象！” 韩卫国刚跌到谷底的心，一下子就升到了山顶。 怎么说呢，有一点点高兴。 就连嘴角，都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 但是高兴不过几秒，安宁继续说：“宋莹她妈妈给她介绍了很多相亲对象，让她慢慢挑！也不知道，宋莹最后会嫁给什么样的男人。虽说父母长辈们看人比较全面，可这种事，谁说得准！小姑娘家家的，最是容易被人骗了，还真的找个靠谱一点的男人才行！” 安宁一边说，一边看向韩卫国。 肉眼可见的，韩卫国的情绪变低落了。 安宁趁着这个机会，说了一句，“韩大哥，你说要不要我帮你和宋莹牵个线？” 韩卫国看向安宁，当场愣住。 意识到安宁说的是什么，他说话都结巴了，“我、我、我……小嫂子，你、你、你说真的？” 安宁学着韩卫国说话的样子，“对、对啊，你觉得怎么样吧？” 韩卫国很高兴。 但是自己这条件，又摆在这儿。 “小嫂子，你知道我条件的，我……家里人帮不了我，我必须带着我奶奶一起生活，我……” 此时此刻的韩卫国很不自信。 可恰恰是这种不自信，让安宁觉得这个人靠谱。 如果她一提到要给他和宋莹牵线，他马上就答应，倒是和之前他的那些顾虑相左了。 所以韩卫国还是韩卫国。 考虑更多的，还是别人。 安宁：“条件是没办法改变的，而且韩大哥你条件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差！处对象结婚，不仅仅只看外在条件，还得看其他的。” 第363章 百岁友谊 韩卫国看着安宁，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安宁：“韩大哥，城里户口，城里工作，是加分项！但真正的得分项，是你这个人体不体贴，知不知道换位思考，知不知道心疼对象。 很多人结婚之后，就觉得结了婚，老婆是自己的，孩子也是自己的！也不懂得珍惜了，想理会的时候，就理会，不想理会的时候，就不理会，甚至还觉得有个人管着自己很烦。 孩子也是，反正是女人生的，有女人照顾。自己只要顾着赚钱，在家里，就是大爷，样样事儿都是女人的。 你说这样的婚，结了有什么意思？这样的男人，要了有什么意思？” 韩卫国知道安宁是在告诉自己，让自己要懂得珍惜。 韩卫国道：“小嫂子，你说的话，我都认同！” “那你要不要我牵线搭桥呢？”安宁又问了一次。 韩卫国思索片刻，脱口而出，“我要！可是小嫂子，这种事，也要人家女同志同意才行，而且你一定要和他说清楚我的情况。 我这样说，不是一定要占人家便宜的意思，我是想让她想清楚，是不是能够接受我家的条件！小嫂子，我转业补了一部分钱，之前当兵每个月，也有津贴和补助，虽然不多，但我绝对不会私藏。” 韩卫国人倒是正派。 安宁一直很相信他的人品。 不过想到韩卫国也是能藏事儿的人，安宁就想笑。 怕是今天她不主动问，韩卫国可能永远不会说自己对宋莹有意思。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得到。 当然，安宁并不十分认同这句话。 喜欢一个人，如果自己能够给她幸福，干嘛拱手让给别人？ 站在远处自己喜欢人的幸福，是别人给的，就真的那么好？ 安宁告诉韩卫国，她打算下个休息日叫宋莹去家里吃饭，让韩卫国也在那天去。 但她也不忘记提醒韩卫国，“韩大哥，这事儿吧，八字还没一撇，到底还是需要两个人接触才知道！所以整件事，我觉得是不是可以先瞒着长辈？” 韩卫国点头，“小嫂子说的对！” 事情没确定，确实不能往外说，万一坏了女方名声就不好了。 安宁和韩卫国两个说的热火朝天。 厨房里，安老太和韩老太两个，也聊得起劲儿。 两个老太太算是一见如故。 韩老太年纪只比安老太还要大上两岁。 不过韩老太头顶已经很多白发了。 安老太白头发少点。 两个人以老姐姐和大妹子相称。 韩老太将家里的事情，都告诉了安老太。 韩卫国其实挺可怜的，爹娘死的早，从小就寄养在亲叔叔家里。 说是寄养，活儿也没少干。 从懂事开始，就在干活儿。 就这样，他亲叔叔，也就是韩老太的二儿子和二儿媳妇，也一直想法子，将他赶出去。 那会儿，村里来了拐子，拿出三十斤小黄米，就想买走韩卫国。 要不是韩老太太以死相逼，韩卫国已经被卖了。 就这样，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后来去当兵了才好。 韩卫国在外面，也时不时的会寄粮票，寄钱回来。 只是，这些东西，从来没有到过韩老太太手上，都被韩老太的二儿子和二儿媳给吞了。 后来韩卫国探亲假回去，韩老太太让他别寄东西了，钱和票都攒着将来娶媳妇儿。 韩卫国他二叔一家子，都指着韩卫国能养他们。 不仅仅是他们，还有他们的孩子结婚，花钱在城里找临时工，学徒工的活儿等等，这些原是都指着韩卫国的工资和津贴的。 韩老太觉得自己这辈子做的最聪明的事儿，就是让自己孙子把钱票都攒着，没有全部拿出来补贴那些人。 不然，韩卫国将来娶媳妇儿都困难。 “二狗转业回来之后，家里一堆亲戚找他要钱，啥名目都有。二狗和他二叔吵了一架，带着我来了县城。那孩子是个心善的，说以后养我的老，可我儿子都不愿意养我，我这老太婆如今还要成为累赘。没有我，他兴许早就找了城里对象！” 韩老太说这些话的时候，眼泪不住的流。 安老太安慰她，“小韩是个有孝心的，他小时候，你护着他，如今他大了，养你的老。我倒是觉得，他这样的男人，才值得嫁呢！和我那孙女婿一样，都是善良的好孩子！” 安老太夸韩卫国，还不忘将江寒生一道夸上。 韩老太：“二狗和我说了，寒生那孩子，没少帮他，上回还带了不少东西回来，说是寒生和他媳妇给的。” 韩老太深知自己一把年纪了，也活不了多久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孙子没娶媳妇。 等她闭眼之前，能看到孙子娶媳妇，她就算是死了，也能闭上眼睛了。 “两孩子关系好嘛，正常的，你不必记挂在心上！”老太太道。 “大妹子，你身边有合适的姑娘，也给我们家二狗介绍一个成不？咱们不看姑娘长相，也不看她是城里户口，还是农村户口，有没有工作，只要老实本分就行！ 到时候，我还是去乡下住着，种点菜，做点衣裳，不连累小两口。” 这个想法，韩老太在心底都酝酿好久了。 眼瞅着，孙子一年年大了。 这婚事，没有着落。 她着急啊！ 安老太：“我也不认识啥人！不过年轻人应该有自己的想法吧？他们现在不是推崇啥自由恋爱？” 这个词儿，还是吴小虎告诉老太太的。 每回她大哥给他介绍对象，那小子就是这句话回击。 不说别人吧，单说自己孙女。 那会儿，老太太不是没想过给孙女安排对象。 她都想好了，最少也得是个杀猪汉，这样孙女才吃肉不愁。 但想归想，她没那么做啊！ 寒生那儿，也是孙女先点头了，孙女觉得寒生那小子好，她才同意的啊！ “老姐姐，我觉得你们好不容易来城里，别找乡下姑娘了！这城里户口难得，孩子又跟母亲的户口，眼下谁家不是三个五个孩子？ 到时候负担重，媳妇和孩子，全靠小韩一个人的粮票本，这么多张嘴，一人一口，都得饿着肚皮！就算媳妇是个勤劳的，你忍心看着你孙媳妇带着一群孩子在乡下一个人干活儿赚工分？” 第364章 经验之谈 韩老太自然是不舍得的 可她担心城里姑娘看不上自己孙子。 于是她将心中的想法告诉韩老太。 安老太道：“这人与人之间，是讲缘分的！也没有啥看得上，看不上的。” 想当初，她孙女还是全大队第一胖呢。 村里任务猪一百三十斤就合格了。 她孙女，二百多呢，村里的秤，得用筐子装着孙女，两个壮汉一起抬着才能称重。 那会儿，谁不是看着她孙女流口水。 当面嫉妒，背地里骂她孙女嫁不出去。 现在谁不羡慕她孙女，找了寒生这么好的对象，还是个城里户口？ 那会儿，老太太可没想过，非要找个城里户口。 可缘分就是这么安排的，这谁能知道啊！ “大妹子，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是好受了许多。”韩老太如实道。 “你啊，就安安心心等着吧，小韩这孩子，这么多优点，不会找不到的！至于老姐姐你说的，小韩找了对象，你就去乡下住，减轻他们负担，我倒是觉得没必要。 你人留在城里，给人家洗洗衣裳，做做衣裳，能赚点小钱，算点。等小韩和他媳妇儿的孩子出生了，你还能给他们带带孩子。他们两个要是双职工，花钱请人照顾也是请，再说了，外头人你能放心？” 韩老太连连摇头。 “这不就得了，咱们年纪大了，一顿能吃多少饭，也不用处处小心谨慎，不然个个老人都不用活了，到了年纪，都自个儿找块地，把自己埋了。” 老太太这一点，还是看得清楚的。 不仅如此，她还给老太太出了招。 “你不是乡下户口吗？每到粮食丰收，你就让小韩去乡下，拿着钱偷摸着买点粮食。细面，棒子面这些，人家不舍得卖，可高粱面，红薯面，湿红薯，人家也不舍得卖？ 总有人家要结婚吧？人家娶媳妇儿，不得给个十块二十块的彩礼？这些真靠乡下人种地，得攒多少年，才能攒出来？ 你只管让小韩去这些人家里买粮食，只要哭哭穷，卖卖惨，说城里商品粮只够他一个人吃的，你老在城里饿肚子，不用换细粮，换点粗粮，保住性命就成。 大家乡里乡亲的，拉拉扯扯几句话，嘴上说不愿意，心里还是欢喜的。” 韩老太从来不晓得，还能用这种法子换粮食。 她现在每个月吃的，都是靠孙子每个月的商品粮。 韩卫国一个月粮食是三十八斤，油是四两。 你要真说够不够，那是真的不够。 不过孙子手上应该是有些粮票的。 每个月拿回来的粮食，不止三十八斤。 可即便这样，韩老太也是省了又省。 中午那顿，韩卫国有时候不回来，老太太自己就用点清水煮青菜，一滴油都舍不得放。 一点好东西，也是省着，再省着，舍不得吃，舍不得用的。 要是真能按安老太说的，买些粗粮回来，韩老太心里倒是安定了许多。 “大妹子，谢谢你教我法子，晚上我就和二狗说这事儿。”韩老太道。 …… 晚上这顿饭，虽然是简单的饭菜，但有老太太帮忙掌勺，一顿简单的菜，也是别有风味。 韩卫国全程惊讶脸。 他不明白，简简单单一个烫青菜，怎么都能清脆爽口。 同样是少放油，同样是那一口锅，安老太太做的韩卫国吃着就是一种享受。 还有安宁送的腊肠，他奶奶蒸出来的，说不出哪里不对，可和安老太的一比，味道就差远了。 而且安老太还用蒸香肠的油，又炒了一道笋干，笋干里头混合着香肠的味道，吃着让人回味无穷。 韩卫国一脸羡慕的看向江寒生，“老江，你这小子什么运气啊，有个这么会做菜的大师傅在身边，你是不是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在想第二天吃啥？” 江寒生：“……”这个问题，他真还没想过。 安宁：“我想过！奶奶每天炖汤，我睡前都在想第二天喝什么汤。” 老太太炖的汤，可不是那种油腻腻的汤。 汤味道清淡，可各种食材的滋味，都能尝出来。 咋说呢，安宁觉得自己到现在，还没有孕吐，老太太的功劳怎么着也得放到第一位。 安宁说完，旺旺接着说话，“我做梦都想奶奶回去，娘做的饭不好吃，二婶做的饭，也不好吃！” 老太太被人夸奖的都不好意思了，“你们一个个嘴甜的，可别忘了，这顿饭，还有一个人，功劳大着呢！” 老太太指的是韩老太太。 “嘻嘻，韩奶奶辛苦了，您和我奶奶一样，都是最棒的。” “奶，你辛苦了！”韩卫国道。 “韩奶奶，旺旺感谢你！”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韩老太也感受到了热情。 吃完饭，时候也不早了。 安宁他们也得回家了。 到矿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好在，矿区有用来照明的矿灯，虽然看不清楚，但也不至于黑灯瞎火的。 总算是回了家，江寒生开了灯。 旺旺好奇的盯着安宁家里看着。 看哪儿，都觉得新奇。 没给他大晚上玩闹的机会，老太太抓着他洗漱去了。 洗的香香的，再往床上一扔，旺旺一会儿就睡着了。 倒是安宁这边，江寒生将书拿到卧室，她迫不及待的，全拿了出来，一本接着一本，往书柜里放。 书还没放完，没一会儿，就捧着一本小学教材在看。 江寒生见状，也不打扰她，接过她的活儿，继续将书一本本的往书柜里放。 他多少有点强迫症。 就连摆书，也是先厚，再薄，上下册书籍必须放一起。 放完之后，书从侧面看，完全在一个水平线上。 江寒生才满意的点头。 这时候，安宁也抬起头，瞧见摆放好的书，顿时愣住了。 江寒生：“不看了？不看也好，这大晚上的，容易坏眼睛！我明天托人去买个台灯，你要是想晚上看书，就着台灯看。” 安宁胡乱的点头，她试图将手里看的语文书塞进去，可是塞了半天，书没塞进去，结果把江寒生摆放整齐的书，又给弄乱了。 第365章 上学 安宁冲江寒生干笑两声。 江寒生自觉的拿过安宁的书，寻到一年级下册的书，小心翼翼的插了进去，再一次规整好。 安宁：“我发现了，你和韩大哥两个，都有点强迫症！” 韩卫国那屋里，干净的一尘不染。 床上看不见衣服，屋子里一眼看过去，就跟展示柜似的。 江寒生自己的东西也是，那几件衣裳，叠的整整齐齐，印子都没有。 安宁就不一样了。 夜里要穿老太太做的大红花睡衣，早上起来之后，换了衣裳，睡衣直接往床上扔的。 而且她叠不好江寒生叠的豆腐块。 东西放在哪儿，就是哪儿了，有时候找不到东西，还得问江寒生。 江寒生挑眉，“什么强迫症？” “你看你，书都要摆的整整齐齐的，侧面看过去，还是一条线。”安宁说。 江寒生将人搂进怀里，亲了一口脸颊，“习惯了。” 安宁红了脸，“还没洗澡呢！” 江寒生：“我也没洗！一起？” 安宁：“……”完犊子了，这男人越来越狂野了。 不容安宁拒绝，江寒生给安宁拿了她那标志性的睡衣，打好水，直接将人抱进了浴室。 …… 隔天，江寒生去上班。 安宁吃完早饭，还没顾得上歇会儿，工会的刘爱梅刘大姐就来了。 她是来送安宁去矿区学校的。 辛矿长，骆书记的推荐信都在她手上。 这事儿，原本应该是姜彩凤来做，可她到底是骆书记的妻子。 她要是亲自来办这事儿，容易被有心之人胡乱的猜测，也容易给安宁和江寒生带来麻烦。 反正刘大姐也是信得过的，而且她往各个家属楼跑是常有的事儿。 安宁见到她，还吃了一惊。 周五的时候，虽然辛叔和骆叔提了她念书的事儿，她以为，怎么着也不是周一这一大早上的。 谁知道，还偏就是。 新书包安宁没有。 书她倒是有，就是不知道，学校会不会发。 保险起见，安宁就带了一个本子，一支笔。 又背着江寒生军绿色的挎包，拿上她的水壶，灌满一壶热水，去了矿区学校。 之前安宁远远的看过矿区学校，那是远离生产区和生活区的一片地方，学校后面就是一座山，不过那里头没有矿，安宁也没进去过。 进去之后，矿区的教学楼，映入眼帘。 生活区那边，还是两到三层楼，这边就完全是平房。 窗户，门，看起来都是破破旧旧的。 单独的那一间，就是校长、老师们的办公室。 小学区，中学区，中学又分为初中和高中。 刘大姐告诉安宁，这里头的孩子，基本都是直升的。 倒不像外头的孩子那样有压力。 小学考初中，初中考高中。 考不上，就辍学了。 这边只要你愿意念书，就可以一直念。 安宁仔细一想，就知道原因了。 这时候，还有顶岗一说。 也就是孩子可以顶替父母的职位，获得正式职工的工作。 加上又是城里户口，从出生那一刻开始，每个月都有商品粮领，就算一辈子不干活儿，只要父母省的每个月拿出十块八块的，就饿不死。 努力不一定有好工作。 不努力，也不一定没有工作。 那对于很多人来说，肯定选择更舒服的那一种。 安宁踏进学校，就打定主意，不能让这么多人的期望值白费。 她该庆幸，上一世的自己，是个学习型的人。 别的事儿，她还不好夸海口，但念书这事儿，她就输给过谁。 只可惜，她上一世学的计算机，到现在还用不上。 真等网络发达到那个程度，她年纪也大了，学的那点东西，要不忘了，要不也只能用来做基础交流。 所以从现在开始，她得重新学知识，学技术。 刘大姐带安宁直奔校长办公室。 校长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应该是骆叔和辛叔提前打了招呼的。 他见到刘大姐和安宁一点不惊讶，只是要了推荐信。 又让安宁填了一份资料表。 等他看过之后，将资料放进了一个牛皮纸做的档案袋里。 “小同志，你是去高二三班，有什么不懂的，你就问你的老师。或者，来问我也行。生活上，没有困难吧？我看你户口那一栏，写的是农村户口。” 安宁摇头，“没有困难，一天三顿饭都能吃上！” 其实这话，问的也有些多余了。 矿区学校念书的，基本都是矿区职工的子女。 只要父母有一方是正式职工，孩子就能在矿区上学。 而且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都是不收学费的。 这是矿区给职工子女的优待。 刘大姐帮把安宁带到校长跟前就走了。 校长带安宁去高二三班。 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正好是上午第一节课语文课。 教室里的年纪轻轻的，是个男老师，上身穿着一件灰色的中山装。 瞧见校长，示意教室里的学生自己出去一趟，就小跑着冲了出来。 “李校长，你怎么来了？” “王老师，这位小同志叫安宁，安全的安，宁静的宁，到你班里读高二，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带带她！她从前没念过什么书，基础不太好，你得对她多耐心一点。” 王老师连连点头，“校长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李校长很快走了。 王老师看着安宁，脸上笑容灿烂。 领着安宁进了教室，在黑板上写下安宁的名字，然后冲四十几位学生宣布，“大家都看过来，这位是安宁同学，以后就是我们高二三班的一员，大家鼓掌欢迎！” 教室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安宁朝大伙儿鞠了一躬，“以后还要麻烦各位同学照顾，我是安宁。” 抬头的时候，安宁将班上所有人尽收眼底。 她发觉，班上这些同学，穿着上个个都不差。 身上没有一个补丁。 一点不似乡下的小学的学生，公社的中学学生，几乎各个补丁盖补丁。 这边最普通的男生穿着，身上穿的，也是父辈的矿区职工服。 有些小姑娘穿的好的，什么毛线衣，羊绒衣的，那都是三十块起步的。 想想倒也能理解，这些东西的购买，需要工业券。 工人最不缺的就是这东西。 自己的不够，还不能找同事凑一凑？ 第366章 指名道姓 这么一比，安宁今天穿的还算普通的。 因为之前送安康去过学校，也见过学生们的穿着。 本想着，低调一些。 所以特意选了一件灰扑扑，附和这个年代大多数人审美的外套穿着，裤子也是老式的工装裤，鞋子也是亲奶牌布鞋。 现在这么一对比，安宁想要的低调，反而没办法低调了。 王老师给安宁安排了座位，虽然是右手边最后一排，但不是靠窗户。 再冷一些，也冻不着。 安宁心安理得的入了座。 这个班，一共是四十二个学生，加上安宁这个插班生，是四十三个。 她是单出来的这个，所以没有同桌。 一个人坐，倒也安静。 安宁看了一眼自己的前桌，是个黑乎乎的男孩儿，又胖又圆，一双眼睛虎虎的，瞧着特别有精神。 安宁看到他，竟然想到了家里的旺旺，那小孩儿一双眼睛也是虎虎的，瞅人的时候，眼睛瞪得很大，看的特别认真。 而且他皮肤也和旺旺一样黑。 旺旺是个闲不住的，夏天的时候，天天出去抓知了龟，还去钓鱼，抓青蛙。 在外面一待就是一整天，晒得黑乎乎的，光着膀子的时候，能看到身上起了一层黑釉。 她这个前桌，应该是活泼外向型的。 他旁边的同桌也模样也不错，两根细长的麻花辫，身上穿着一件紫色的毛衣，瓜子脸，五官不俗，就是脸上没什么笑容，瞧着应该是比较高冷的人。 因为安宁不是期末初来入的学，学校的课本数目，都是一开始确定好了，才采购的。 如今她也只能没有课本上课。 不过安宁观察到了，两个前桌的课本，和宋莹送她的课本是一样的。 她可以在拿到课表之后，放心将家里的课本带出来。 站在讲台上的王老师可能也发现了安宁没有课本。 开口道：“朱茂，冯妙妙，你们两个同桌用一套课本，然后借一本课本给安宁同学！” 安宁刚想说不用，那个叫冯妙妙的女孩子，直接拒绝，“我不！她脏。” 安宁瞳孔猛地一缩。 她刚刚走过来，这个叫冯妙妙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原以为是高冷型的，没想到，是奇葩型的。 得亏今天来的是她，要是换成条件不好的，身上打着补丁的学生，不得被嫌弃的无地自容？ 安宁：“老师不用了，我这样上课就行！” 说完，安宁看向冯妙妙，也不顾这是课堂，直接道：“冯妙妙同学，我的衣服每天都洗，如果眼睛没问题的人，都应该看得出，我的衣服不脏！” 冯妙妙直接翻了个白眼，“看不出来脏，不代表没有细菌！” “细菌啊？说起来，这东西无处不在呢，我身上有，冯妙妙同学，你的头发上，衣服上，裤子上，鞋子上全都是！” “你身上才有细菌，我身上没有！”冯妙妙气的大喊。 还是讲台上的王老师出声制止，“冯妙妙同学，安静！还有，要团结同学，可不能看不起人。” 冯妙妙别过头，不出声。 安宁从挎包里，拿出纸笔，刚要在本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前桌那个小胖子转过身，把他的课本递给安宁，“我的给你，反正我不看书。” 安宁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谢谢你，朱茂同学！” 朱茂红着脸转过身去。 这时候，他旁边的冯妙妙还低低的骂了一句，“不要脸！” …… 很快就是下课时间。 前头的朱茂立刻扭头，一脸热情。 “欢迎你啊，新同学！” 朱茂在这里，憋了好久了。 旁边的冯妙妙不好伺候，每回对他，都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动不动大呼小叫的，朱茂可不喜欢了。 可没办法啊，全班就他和冯妙妙是男女同桌，其他人都是男生和男生，女生和女生。 不凑巧，他和冯妙妙就是单着的那个。 平时他都不带搭理冯妙妙的。 安宁：“谢谢！” 朱茂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你都说了一回谢谢了，不用客气！对了，下堂课是数学哦，余老师可喜欢喊人上去做题了，我课本借你吧！” 朱茂说着，将自己的书包放在课桌上，就要去翻找。 安宁叫住他，“不用，数学课不用，你自己拿着课本。” 朱茂根本不听。 从书包里，翻出一本和豆腐渣差不多的数学书，烫手山芋一样扔给安宁。 安宁：“……” 看着桌上摆在一起的两本课本，前者虽算不上崭新如初，但也是平平整整。 再看后者，完全想象不到，是待过同一个书包的。 安宁哭笑不得。 一旁的冯妙妙将自己手上的数学书，用力砸在课桌上，又骂了一句，“不要脸！” 比之前那声还大声。 她以为，自己不指名道姓，安宁就拿她没办法。 结果安宁也说了一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心是脏的，自然看什么都是脏的！” 冯妙妙蹭的一声站起来，高声道：“你骂我？” 本来全班学生都在各自玩各自的，这一下子，全看向了冯妙妙。 安宁虽然是新同学，初来乍到，也不发憷。 直接迎上冯妙妙的目光，“骂你？你哪只耳朵听见我骂你了？我可没指名道姓！” 冯妙妙快被气疯了。 她觉得自己被安宁抢走了要说的话。 原本，应该安宁发脾气，她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没指名道姓，结果这话被安宁抢走了。 冯妙妙生气的转过身。 一直到第二节上课铃声响起，她也没有再说什么难听的话。 安宁也趁着这个机会，翻了一下朱茂的数学书。 里头的内容，对数，函数，几何，三角形，数列等等，都是自己曾经学过的。 不过题目倒是挺有时代特色，安宁看的有些入了迷。 等上课铃声响了，那位余老师进了场，安宁才依依不舍的从课本里抬起头。 数学余老师也是年轻老师，瞅着可能也就二十来岁。 穿着一件白衬衫，黑色工装裤，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 扫视一下全场，余老师的视线，直接落在了安宁身上。 第367章 新希望 “班上来新同学了？”余老师道。 “是啊，还说很喜欢数学课，让您多多提问呢！” 说话的是冯妙妙。 她就是故意整安宁的。 这个余老师，年纪轻轻的，脾气可差了。 之前就在课堂上发过好多次脾气，还动手打过学生。 班上同学包括冯妙妙在内，都不喜欢这个余老师。 自然，也希望安宁吃点苦头。 要么被骂，要么被打。 最好狠狠的被打一个耳光。 余老师看向安宁，“新同学很喜欢数学？” 安宁心里隐隐感觉不对，毕竟这冯妙妙和自己不和，她说这番话，一定有她的目的。 只是现在已经被老师询问，安宁自然只能点头，“是的老师！但是老师，我基础不怎么好，往后还要多麻烦您了！” 安宁态度诚恳，余老师没说多余的话。 等一上课，余老师就在黑板上出了一道函数题。 “新同学会做吗？” 安宁虽然疑惑，为什么余老师要喊自己。 但还是站了起来，上去拿着粉笔，唰唰的写下了过程和答案。 安宁做完题，冲余老师鞠了个躬，走下了讲台。 此时，一群学生目瞪口呆的看着安宁。 多不敢相信，安宁这个外来的和尚，还能念一场经，把一个这么‘难’的函数题解出来。 是假的吧？ 最不能接受的是冯妙妙。 她直接说：“这题是乱答的吧？” “冯妙妙同学，注意课堂纪律，上课时间，我没让你说话，你不要说话！”余老师一脸严肃。 但当他看向黑板上的答案时，满意的笑了。 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目标一样。 惊喜！ 余老师是省城大学数学系毕业。 之前在县城一中任教，专门教授数学。 后来被李校长挖到了矿区中学。 到了这边，余老师才后悔。 一中那边，虽然孩子们穿的都很朴素，很多孩子的衣裳和鞋子，都是破破旧旧的。 大夏天的，还有学生因为没有鞋子穿，打赤脚来学校。 可那些孩子眼睛里，都是对知识的渴望。 余老师看到的，是一个又一个的希望。 但是这矿区中学的学生，个个穿着光鲜亮丽，却没有几个人愿意上学。 他们来上学，不过是因为不上学，没有别的事情。 且上学，对于城里户口来说，同样的年纪，有更多的粮食补贴。 而且上学不要花家里一分钱。 其他学生，靠读书改变命运，这边的学生，不过是靠着上学，消磨时光。 一开始，余老师上课的课堂打盹儿的，吃零食的，说小话的一堆。 他头天讲过的知识点，第二天几乎没人能答出来。 这些人，根本就不想考大学。 他们想的，不过是拿到高中文凭，等着顶岗家中父母的工作。 余老师如果知道，这边的学生是这样的，就算校长给他再多的好处，他也不会过来。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他也只能一辈子在这矿区学校消磨时间。 但是今天，余老师感觉到了不一样，他觉得自己还能期待一下。 这堂课，余老师破天荒的没有再继续喊人上去做题。 讲题的时候，也是情绪高亢。 时不时的会问安宁是不是听懂了。 安宁有些诧异，不知道为何数学老师对自己这么热情。 她甚至还以为，是不是辛叔和骆叔两个走了后门。 好在，安宁是个淡定的，即便心里疑惑，脸上也没有表露出来。 一堂课结束，余老师离开。 朱茂转头就冲安宁竖起大拇指，“你太厉害了，竟然能回答余老师的问题。” 安宁对朱茂印象不错。 感觉他也是个热心肠的。 将他的课本还给他。 安宁顺道问了一下，“你很不喜欢数学吗？” “岂止不喜欢，简直是讨厌，而且不是我一个人讨厌，是大家都很讨厌！” “为、什么？”安宁不解。 “很简单啊，我们将来顶替父母职位的时候，又不需要数学！我妈大字不识一个呢，也在矿区干活儿，月月领工资。” “你们……不想考大学吗？”安宁问。 “考大学？像余老师那样，读个大学，又回矿区？余老师工资还没有矿区下矿工人工资高，再说了，我们都会有工作的。就算不顶爸妈的岗位，也可以从学徒工做起啊！两三年就转正了，到时候还是正式职工！” 朱茂说的很有道理。 安宁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所以，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吗？ 因为后路早就被铺好了，所以做什么，怎么做都无所谓？ 想来，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 有些人出生就在罗马，有些人穷其一生，也不过走到起跑线。 可已经是这样了，能怎么办？ 努力才有机会拉平差距吧？ 不然差距永远越来越大，从自己，到下一代，到之后的无数代，都只能平庸的活着。 安宁：“朱茂同学，其实余老师的工作，不仅仅是工作这么简单！他肩负着传道授业解惑的使命，而且我不觉得读大学再回矿区是件丢人的事情。余老师回矿区，不靠父母，靠的是他自己，靠的是他多年的学习！下矿工人工资高，但他们是拿生命在赌，矿下作业有多危险，我想矿区的人多少知道一些。” 矿区每年都会发生大大小小的事故。 有多少人下矿之前，连遗书都写好了。 有的选，几乎没人会犹豫在矿工和老师之间做选择。 即便老师工资低一些，但至少安全！ 不用日日担心。 安宁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朱茂能听进去多少。 反正她是要学习的。 之后的两堂课，安宁也都听得特别认真。 总算是到了放学，学生们一窝蜂的往外冲。 矿区学校没有专门的学校食堂，和矿区其他职工一样，都是去矿区食堂吃饭。 不过因为有专门的学生和老师窗口，排队比矿区其他职工排队要方便的多。 安宁已经问到了下午的课，只要中午回去带齐课本就行。 安宁径直回了家，刚进屋，老太太就拉着安宁询问上学的情况。 “咋样？学习难不难？头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第368章 聪明 从前的安宁，去学校第一天就冲老太太嚷嚷，这里痛，那里也痛。 老太太明知道读书写字很重要，可还是舍不得让孙女吃苦。 如今，就算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念书机会，只要安宁说不想去了，老太太也不会多说半个字。 安宁还能不知道老太太那点想法。 如今，她要做的就是让老太太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 但凡她表现出丝毫的退堂鼓，老太太一定比她还激动，巴不得她快点跑。 “奶，我没事儿，哪哪儿都好！上学也很好！老师都很负责。”安宁道。 “那同学呢？同学咋样？” 安宁：“前桌很好啊，还把书借给我了。” 老太太还想问什么，安宁嚷嚷，“奶，我饿了，下午还要上课呢！” “饿了？那赶紧吃饭！寒生还没回来呢，旺旺那小子自己跑出去玩儿了，也不知道待会儿还找不找得到回家的路！” 安宁立刻道：“我去找他！” “不用，我让那小子记着咱们是十一号楼，找不到路，就问周围的人！都是矿区的同志，难道还不愿意告诉他一个小孩儿怎么回来？” 老太太对一个六岁小孩儿倒是放心。 她放心，安宁可不放心。 从家里拿了一半柚子，一边吃，一边往楼下走。 路过楼道的时候，瞥见韩春妮家的门没关，安宁下意识的的瞅了一眼屋里。 一下子就瞧见了韩春妮和夏春芬的身影。 两个人的对话，隐约传了出来。 “赵春燕那个倒霉蛋还没回来！” “是啊，她孩子早上还哭哭啼啼的被陈天明送去上学，一边哭，一边喊肚子饿，没吃饭。” “咱们不说她是被人绊倒的，她估计还得关几天吧？” “谁说不是呢，反正不关咱们的事儿，谁让她走路不注意！” “就是，她自己的错！” 安宁听到这些话，眉头拧紧。嫌弃之心，无法用言语形容。 虽不喜欢这四人，但是从之前的林美兰，到现在的找赵春燕，韩春妮和这个夏春芬都深刻的演示了什么叫无耻。 安宁悄无声息的下了楼。 在楼下，恰好和一同回来的旺旺还有江寒生碰了面。 安宁让旺旺先上楼吃饭，她则告诉江寒生自己偷听到的。 “虽然不喜欢赵春燕这个人，但是吧，像韩春妮和那个夏春芬那样的，我更讨厌！寒生哥，赵春燕的清白，就麻烦你帮忙了！” 先把人放出来。 不是喜欢背后搞小动作吗？ 那她就好好帮帮她们好了。 江寒生：“本来就是我的职责，我下午过去一趟！另外，过两天就能去粮油店领粮食和油了，凭粮本领三十斤，六两油。剩下的，到时候矿区会通过发放粮票的形式补足！” 因为没有单独的油票，而全国粮票又刚好带油。 所以江寒生到时候会多一部分全国粮票。 当然，这不是人人都有的待遇。 一般人一个月六两油已经算是很多了。 更多的一个月二两，四两，就像韩卫国一样。 安宁点头，“我到时候问问邵晴姐，看她都是什么时候去排队的。” 有熟人就是好。 随时可以问自己不知道的事儿。 另外，她还得出去一趟，找个理由，帮邵晴弄中药。 不然这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江寒生并不清楚安宁已经入学的事儿，等到吃饭的时候，安老太又说起这事儿。 江寒生吃惊的看着安宁，“你已经去学校了？” 说完，又有些懊恼。 似乎在后悔，自己没陪着安宁去学校。 安宁笑得灿烂，“是啊，感触还颇多！” 江寒生看着她，等着她说感慨。 安宁略带孩子气的开口，“大家都很有钱的样子！” 见江寒生不解，安宁这才解释了起来。 江寒生：“这个时候，很多人并没有将读书当回事，能够送去学校念书的，都是家里还不错的。加上进矿区学校第一条，必须是父母一方是正式职工。一个正式职工最少一个月也是三十几块工资，只要不是一大家子人指着这三十几块过日子的，给孩子买几身衣裳，都不会吝啬。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可能很多人对读书都不上心！” 江寒生其实对安宁也没有要求。 反正只要她喜欢，怎么都好。 安宁点头，“我知道！” 吃完饭，安宁困得厉害。 打哈欠打的眼泪直流。 偏又在一堆书里找自己要的课本。 江寒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问清楚她下午要拿的课本。 下午是只有一堂物理课。 这时候，还没有文理分科一说，什么都要学。 不过物理课之后，就是思想课。 差不多学到到四点一十左右，学校就放学了。 主要还是矿区学校没什么压力。 哪像安宁上一世参加高考的时候，她几乎每天都学到十二点。 早上五点半就起来背书。 想想还是矿区的存在，没让这些人感到压力。 “你先睡会儿，待会儿我送你去学校。”江寒生面色柔和道。 安宁果真听了江寒生的话，爬上床，眼一闭直接睡了。 就是没睡多久，就被江寒生叫醒了。 安宁一边揉眼睛，一边下意识的去找自己的衣服。 江寒生帮她将那件红色的毛衣找了过来，想让她下午穿。 安宁拒绝了，还是上午的打扮。 她才不管别人穿什么，她穿什么是自己的自由。 穿好衣裳，老太太给她拿了两个饭团，用饭盒装着。 说是让她上课的时候肚子饿了吃。 安宁：“……”她没这么嚣张，上课吃东西。 不过老太太的爱，没办法拒绝，安宁只能拿着饭盒。 但是一下楼，就将饭盒递到了江寒生怀里，“奶给的爱，你接着！” 江寒生自然不肯要。 可惜奈何不了安宁，脸上表情一换，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寒生哥，你忍心看我上课一直想着饭团？闻着香味，又不能吃？” “我是绝对做不到上课吃饭团的。”安宁说的一脸坚决。 江寒生将饭盒打开，“一人一个。” 安宁眼睛一亮，真和江寒生将饭团给吃了。 吃完她满足的摸了摸肚子。 她男人，还是很聪明的嘛！ 第369章 新同桌 下午去上课，安宁发现前桌朱茂课桌桌肚里，放了一个铝制的饭盒。 她立刻想到了老太太同款的爱。 想想也能理解，能有朱茂这身材的，一定是家里爱极了的。 不然，这年头想长得胖乎乎的，可是不容易。 而朱茂身边的冯妙妙又换了一身衣裳。 之前的紫色毛衣，换成了现在的红色罩衫。 不变的只有那两根长长的细麻花辫。 嗯，衣服知道换，发型不知道弄，差评！ 下午的物理课，打瞌睡的更多了。 说小话的也有，朱茂趁着这个机会，还偷吃起了饭盒里的玉米面窝头。 那咀嚼声有些大，加上时不时要防着讲台上的老师，所以朱茂的行径，看起来就和做贼无异了！ 冯妙妙一脸嫌弃，甚至还故意将课桌往旁边搬了一些。 等到终于下课，冯妙妙立刻发难，“朱茂，你是猪吗？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脏不脏，恶不恶心？” 很显然，朱茂不是冯妙妙的对手。 被骂的毫无招架之力。 他一脸手足无措，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下意识的看向安宁。 安宁原不想管，可朱茂看向安宁的眼神，像极了旺旺要遭殃时候，看向自己时，求助的眼神。 所以安宁没忍住，开口怼了冯妙妙，“人是铁，饭是钢！饿了就要吃，如果吃饭都嫌脏，都嫌恶心，那冯妙妙同学你不要吃饭好了，反正脏嘛~” 冯妙妙瞪着安宁，“你一个乡下人，你知道什么？” 冯妙妙已经打听清楚了。 这个安宁，是乡下户口。 他们班，乡下户口，就没有来上学的。 这是个异类。 她不喜欢的异类！ 而她也敢断定，安宁之所以穿的这么差，就是因为乡下人没钱。 冯妙妙最讨厌的就是乡下人。 脏，还爱占便宜！ 安宁：“乡下人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还是你敢保证，你家祖辈，就没有一个乡下种地的？你不吃乡下人种出来的粮食？” 安宁这一开口，不知道怎么回击的朱茂，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 在旁边附和，“就是，吃你家大米了？你爷爷不是在农村长大的吗？你中午吃的饭菜，都是乡下人种出来的，你晚上别吃啊！” 冯妙妙怒气冲冲，“朱茂，你别和我坐同桌了，我看着你都不舒服！” “我还不愿意和你坐同桌呢！” 朱茂看向安宁，“新同学，我和你做同桌。” 安宁无所谓。 不过，她也有要求，“和我坐同桌，上课不准开小差，得爱学习！” 本来安宁一个人坐的好好的，天天爱学习，如今要多一个同桌，在她有所牺牲的情况下，也要有所得。 朱茂有些犹豫。 他上课不听讲，开小差，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是从进小学就开始的。 小学五年，初中两年，高中一年零两个月。 要他一下子就改，他怎么改得了？ 可是不改…… 朱茂想到从来对自己大呼小叫的冯妙妙。 又想到这个新来不怕冯妙妙的安宁。 两边一权衡，朱茂豁出去了。 如果不换同桌，他很有可能会被冯妙妙骂死。 可要是换了同桌，他上课老老实实的，饭留到下课吃，玩儿留到下课和放学，他会憋死吗？ 并不会！ 朱茂一口应下，“我同意，我好好学习，上课不开小差！” 安宁：“成交！” 两个人动作极快的完成了换同桌。 冯妙妙还是坐他们前排，不同的是，安宁空荡荡的右边，如今坐了一个朱茂。 冯妙妙气的浑身发抖。 可话是她说出口的，朱茂也是自愿走的，冯妙妙除了生气，没有别的法子。 下堂课是思想课。 就是学习伟人思想。 是班主任王老师主持的。 可能私下知道冯妙妙的人品，又或者其他什么原因。 总之，在瞧见朱茂成了安宁的同桌之后，他什么也没有说。 思想课，王老师讲得内容，安宁都拿笔记了下来。 一旁的朱茂看的眼睛都直了。 他小声说：“新同学，你……你还记笔记？” 安宁看了他一眼，朱茂赶紧捂着嘴，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完了，他感觉这个新同桌比冯妙妙还可怕。 她不说话，就能让自己害怕。 安宁记了一堂课的笔记，下了课，其他人着急忙慌的收拾书包，片刻的功夫，就跑的没影儿了。 王老师还在收拾自己的教案，见安宁还在教室里看书，走上前询问，“安宁同学，下课了，你怎么不回去？” 安宁：“回去也没什么事，而且现在还早。” 四点一十，她就算六点钟回去，也还有一个小时五十分钟时间。 虽说安宁脑子里知识储备很足，但她得在最短的时间内，熟悉课本。 王老师愣了愣。 又听见安宁说：“王老师，我之前没念过什么书，这次机会，对我来说，来之不易。您就当我是笨鸟先飞，得多花些时间，弥补不足。” 王老师：“你好……好学习！老师很欣慰，安宁同学你好好努力，一定、一定可以考上大学的！不管别人怎么样，你都一定要坚持！你需要什么资料，尽管和老师说，老师一定……一定尽全力帮你。” 王老师的激动，肉眼可见。 安宁也没客气，当场就提出要初一到高三的试卷，资料等等，各科都要。 王老师一口应下。 不只是他，其他各科老师也有这样的感觉。 这矿区学校待遇好归好，可有拼劲儿的学生太少了。 这些学生来上学，目的却不是为了学习，也不是为了考大学。 就是为了混日子，到了年纪，就按部就班的成为矿区的一份子。 可他们作为老师也没有办法，你拿前途激励他们？ 没用的，他们几乎每个人都能留在矿区。 正式工作，不低的工资，再不济，也是个矿工。 不用努力，唾手可得。 以至于他们做老师的，也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如今，王老师算是明白了。 他现在浑身都是干劲儿，说什么，也要带出一个大学生！ 说什么，也要让那些学生看看，读书不是没用，读书有用的很！ 第370章 不是不报 六点一到安宁站起身。 揉了揉肩膀，又揉了揉肚子，不紧不慢的将自己的书都收好。 刚走出教室，就瞧见来接她的江寒生。 拿着挎包，安宁开心的冲了上去。 江寒生急忙将人抱住，心都跟着跳了一下，忍不住提醒安宁，“你忘了，你怀孕了？” 安宁笑嘻嘻的，“没忘，我是看到你，太高兴了！你怎么知道我还在学校？” 江寒生接过书包，嘴角含着笑，“猜的！” 安宁：“你也太聪明了，以后我都这个点回家。下雨，下雪就早一点儿。” 江寒生：“我不忙就来找你。” 安宁：“好啊！” 在学校，学习的感觉，和家里是完全不一样的。 就这么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安宁已经大致将数学课本、物理课本翻完了。 运气很好，上面的知识，她虽然是很久之前学的，但都在脑海中。 别说后年参加高考，她觉得她明年就能参加高考。 不过安宁还在犹豫，要不要‘出这个风头’。 江寒生发现她有些走神，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江寒生的手大，握着安宁的手，几乎可以将它全部包裹住。 手心的暖意，渐渐发散到全身。 安宁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笑得愈发灿烂了。 安宁回到家属楼的时候，人还没到三楼，就听见几声凄厉的哭闹和咒骂声。 江寒生直接将人护到了怀里，像是早知道了什么一样。 安宁看向江寒生，眼睛里全是疑惑。 江寒生笑了笑，“回家，肚子不饿？” 安宁连忙开口，“饿！” 虽然下午那个饭团子顶了大用，但她到底肚子里还有一个。 虽说月份小，但是养分都是从她这儿吸收的。 她不能不多吃。 江寒生几乎是护着安宁回家的，可即便这样，在老太太开门，她打算进家门的时候，还是瞅见了走廊里扭打成一团的韩春妮和赵春燕两个。 赵春燕被放出来了。 江寒生下午亲自去的保卫科。 本来保卫科副科长孙浩的意思是，直接让赵春燕担责任，送到派出所去。 以故意伤害论处。 江寒生提了一下，那天可能有人绊了赵春燕的事，又将之前的受害者都喊了过来，重新调查。 这回是江寒生亲自问的。 最后还真问出来了。 只是，抓伸脚绊赵春燕的，花了些时间。 也幸好，江寒生记性不错，再和当时排队的几个人核对一下，还真抓住了人。 是个女同志，叫王翠英，是矿区职工家属。 林美兰她们几个，每天打热水，都比任何人神气。 不仅每天插队，还动不动嘲笑那些提前去排队的。 王翠英有次去打开水，她下午三点就去排队了，排到五点，好不容易排在前头，林美兰和赵春燕她们几个，不仅挤走了她，还骂了她。 王翠英也去保卫科反映过，但这事儿，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保卫科也不好管。 就没理会这事儿。 她那一绊，不是为了害安宁和江寒生，以及一同排队打开水的其他人，而是想让赵春燕吃点苦头，以后不要那么嚣张。 事情发生之后，她就后悔了。 她没想到，会连累那么多人受伤。 可因为害怕，她也不敢来自首。 这些天，王翠英也自责害怕，连热水都不敢打了。 保卫科的人将她带走的时候，四个孩子，抱着王翠英的腿嗷嗷直哭，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这件事，不是江寒生处理的，是孙浩。 孙浩在征求江寒生和其他受害者的意见之后，就不将王翠英送去公安局了。 但是也不可能轻易放过王翠英。 毕竟这么多人，因为王翠英被烫伤了。 孙浩给厂里打了报告，让厂里做职工精简，让王翠英老公老钱下岗回老家。 王翠英也要跟着一起，带着四个孩子回乡下。 王翠英的老公老钱，是矿区临时工，住的就是矿区宿舍，一个月工资是十八块。 原本，王翠英带孩子住矿区宿舍，就不符合规定。 孙浩也自觉自己处理的没问题。 就是这件事，拉扯了好一阵，孙浩那边，王翠英和老钱几乎在他面前下跪了。 可规矩就是规矩！ 不可能因为谁可怜，就留谁。 这件事，江寒生在安宁喝汤的时候，告诉了她。 安宁情绪有些激动，倒不是因为王翠英，以及被王翠英连累的老钱。 而是不公平！ “如果一开始，保卫科就处理林美兰，韩春妮她们几个，至于闹出这么多事儿吗？就因为韩春妮的男人在锅炉房干活儿，就能以权谋私？王翠英固然有错，可她们不逼，能变成现在这样？” 安宁自己还是个农村户口。 她太了解，要留在城里，有多难了。 要不是江寒生，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弄个城里户口。 先不说别的，她就算走读书这条路，她怎么着，也得从小学六年级开始考中学，再跳级。 三次考试是免不了的，等她念大学才能解决户口，也要等上好几年。 一旁的老太太也是愤愤难平。 那几个小妖精，太不是东西了。 有这么侮辱人的吗？ 照老太太的想法，那几个，就是扫把星。 专门连累别人。 江寒生：“你先别着急！明天保卫科会处理整件事。” “为什么是明天？”安宁和老太太同时开口。 这种事，不是越快处理越好嘛？ 至少，不能再纵容下去了！ 江寒生：“因为今天，她们要各自处理各自的事情！” 孙浩今天已经不经意透露给赵春燕，举报林美兰的是韩春妮。 而韩春妮和夏春芬两个，是知道赵春燕是被人绊倒，才出现那件事的。 赵春燕被放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去食堂吃饭。 足足吃了两个馍，又喝了一碗食堂免费的豆腐酸菜汤。 吃完了，往宿舍楼冲。 先是夏春芬，再是韩春妮。 曾经的好朋友，如今成了死对头。 你薅我的头发，我打你的巴掌。 周围全是看热闹的。 夏春芬，韩春妮，还有赵春燕三个的男人，还在试图劝架。 直到林美兰也跑出来看热闹。 第371章 都不睡了 林美兰这段时间，心思全在不在家的盛荣身上。 盛荣当真硬气。 打从搬出去，就一直住在了矿区招待所。 就连衣裳，都是回他妈那儿，让她妈拿几件他从前的旧衣裳。 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天天穿着旧衣服，也好过回家面对林美兰这张脸。 林美兰闹了好几回了，都闹到姜彩凤那儿去了。 对盛荣说没有影响，那是假的。 为此，盛荣还被请去调查了。 手头上的工作，都交给别人了。 即便如此，盛荣也是咬着牙，不肯松口。 不回家，也不想面对林美兰。 他越是这样，林美兰越是锲而不舍。 林美兰天天追着盛荣跑，以至于完全忘了，自己另外三位好朋友。 等林美兰勉强将三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认出来的时候，她吃惊的大喊，“春妮，春燕，春芬，怎么是你们三个？你们这……打架干嘛？” 这三位的男人，根本拉不住她们。 如今见到林美兰，一个个都像是看到救星一样。 “林同志，你来的正好，赶紧劝劝她们啊！”韩春妮的男人赵西风着急忙慌的开口。 三个人打架，韩春妮是被打的最惨的。 他瞅着都疼。 头发都被薅下来好几缕了。 可赵春燕就是抓着她打。 那么大两个馍下肚，她全身都是劲儿，使不完的劲儿。 不同的是，韩春妮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午饭也是省着，舍不得吃。 两顿没吃，本来就饿，被打的厉害，都没什么力气还手了！ 林美兰刚要开口，赵春燕冲她喊，“林美兰，你确定要帮韩春妮？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是谁举报了你吗？我今天就告诉你实话，不是安宁，她压根不知道这回事，举报你的是韩春妮！ 你以为，她每天讨好你，是要和你做朋友？你错了，不过是因为你家里破烂多，不要了的，就能扔给她！ 她是想着占你便宜，她背地里骂你人傻钱多，不把好东西当东西，是个败家娘们，迟早盛荣要和你离婚！” 此话一出，林美兰一张脸，瞬间涨的通红。 她推开人群，冲上去对着韩春妮就是狠狠两个大耳刮子。 打的韩春妮眼冒金星。 “贱人，你从我这里拿走不少东西，你还敢害我！” 韩春妮被打的有些重，朝林美兰脸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是我举报的你，你能怎么样？林美兰，是你先不把我当人看的，我那是反击！你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盛荣和他爸妈每个月愿意拿工资补贴你，让你买衣裳吗？你以为你比别人高贵？离了盛荣，你什么都不是！” 韩春妮一番话，让她男人老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丢人，太丢人了！ 有些事情，他知道是一回事，可摆到台面上来说，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希望韩春妮别说了。 可事与愿违，韩春妮又开口了，“你以为我接近你，奉承你，我很好受？我每回看到你都想吐！我要是盛荣，早就将你扫地出门了，身为女人，结婚这多年，你连个男人生个孩子都不愿意，还觉得孩子出生，抢了你的东西，你这种自私自利的女人，你有这种下场，是活该，你自找的！” “贱人，你还敢说，我打死你！” 林美兰又要给韩春妮两个耳光。 但韩春妮已经有了准备，在她冲上来的时候，韩春妮脚下一绊，林美兰摔了个狗吃屎。 韩春妮扑了上去。 接着是赵春燕，再是夏春芬。 这回真的是四个人狗咬狗，粘成了一团。 衣服都差点扯破了。 还是陈天明实在没办法忍受下去，跑去敲江寒生的门。 “江主任，我妻子赵春燕这会儿正和韩春妮她们几个同志打架，您在保卫科也挂了职，能不能麻烦您出来处理这件事？” 陈天明敲了半天门，老太太来开门了。 陈天明刚要说什么，老太太道：“同志，我家孙女婿最近太累了，他已经睡着了，有啥事儿，你明天再找他吧！” 陈天明还想说什么，老太太不客气的将门一关。 压根不去房间喊安宁和江寒生。 打就打呗，还能打死咋滴？ 她见多了乡下打架的，打不动了，不就停手了？ 还真有谁把谁打死了不成？ 和老太太预料的一模一样。 四个女人，把力气耗光了。 都躺在地上喘粗气。 各自的男人，总算可以上前将她们扶起来了。 就林美兰差了点儿，盛荣不在家，她连吃饭洗衣服都没有人管，哪有人管她是不是从地上爬不起来。 其他看热闹的，就更不会管了。 天冷得很，林美兰冻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最后还是有了力气，自己像狗一样，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又去拍韩春妮的门了。 让韩春妮滚出来。 只可惜，没人来开门。 林美兰也确实是力气耗尽了，回了家。 隔天一早上，三点多，还不到四点。 林美兰就去敲韩春妮的门，声音大到几乎将整层楼的人都吵醒。 大家都是一脸不满。 要知道，这三班倒的矿工，夜里十点才回来。 统共睡了才多久？ 另一些，则是六点起来上工。 明明可以睡到五点左右，愣是被白白浪费了一个小时。 林美兰还在叫唤，“韩春妮，你这贱人，给我开门！你敢举报我，你良心被狗吃了……” 得亏安宁家房间隔音还行。 她睡得香甜。 邵晴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 昨天的热闹，她没看。 今天这热闹，她不想看，也被活活吵醒了，不得不看。 和爱人林丰一起披着衣服走出来，探头看着楼道处韩春妮的家，林美兰还在歇斯底里的敲门。 其他和他们一样看热闹的不少。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大声吼，“还让不让人休息了？你们要吵，去保卫科吵，别耽误我们睡觉！” “就是，你们几个不上班，我们要上班啊！” 被人吼了，林美兰不但不收敛，反而越来越起劲儿。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大半夜去了保卫科。 还有了解事情的，去招待所将盛荣喊来了，还有盛荣那个在后勤处的爹。 既然不想让大家睡觉，那就都不要睡了！ 一起！ 第372章 一鼻子灰 凌晨五点，11号楼三楼聚集了一群人。 有被吵醒的保卫科孙副科长。 后勤处盛启发。 林美兰的爱人盛荣，以及无数被林美兰吵醒的吃瓜群众。 见到盛荣的林美兰，不但没有收敛，反而一脸控诉，“盛荣，我知道是谁举报我了，不是安宁，是韩春妮！我对她这么好，她从我这儿拿走了多少东西？她竟然吃里扒外！” 尽管，林美兰给韩春妮的那些东西，都是自己瞧不上的。 但她还是恨极了韩春妮。 盛荣在来的路上，已经从叫他回来的人嘴里听到了事情的始末。 本就对林美兰有意见，如今更是气的不行。 “大晚上你不睡觉，别人还要睡觉！这么多下矿工人，要是被你影响的睡不好觉，出了事，你负责吗？”盛荣冷着脸指责。 就连盛启发也觉得没面子。 他知道林美兰的脾气不好，以往也只觉着她在家里闹，无伤大雅。 如今，竟然闹到整栋楼都知道了。 盛启发自觉面子上挂不住。 可他做公爹的，怎么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指责儿媳！？ 盛荣的话，没让林美兰反省，她更嚣张了，“怎么就怪我了？要怪也是怪韩春妮！是她出卖我，是她不要脸，她今天要是不出来把话说清楚，我和她没完！” “你……”盛荣差点气死。 孙浩一张脸，黑的跟炭一样。 “林美兰同志，我看你压根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上回的检讨书也是为了出来，随便敷衍写的吧？” 林美兰见到孙浩，浑身止不住颤抖。 在保卫科，孙浩没少折磨她。 可一想到，只有自己去了保卫科，林美兰不服。 “你抓我算什么英雄？有本事，你把韩春妮抓了，事情都是她搞出来的！” “哦？怎么说？” “是她举报我，才害我被关，她得了我多少东西？这不是吃里扒外是什么？”林美兰理直气壮的道。 孙浩笑了笑，“林美兰同志，你这话就不对了，就算是韩春妮同志举报了你，那也得你做了这样的事，她才能举报！你要是不威胁自己同志，不扬言要杀她，人家韩春妮能举报你？” 说了这番话，孙浩还觉得不够，他继续说：“保卫科可不反对举报，只要事情是真的！” 林美兰一下子醍醐灌顶了一般，她大声嚷嚷，“我要举报韩春妮和她爱人！韩春妮他爱人是锅炉房烧煤的，以权谋私，给韩春妮和我们开后门，每回都让我们不排队进去打开水。并且，从来没有要过我们的钱！他这是窃取公家财务，你们要把他开除！” 隔着一道门，一直在偷听的韩春妮，听到这话，脸都吓白了。 一下子将门打开，颤抖着双手，指着林美兰，“你……你别胡说八道，我们的事，和我们家老赵没关系。” 老赵也跟着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双眼通红，这一夜，根本没有睡过。 本来就已经四十来岁的人，瞧着随时都会倒的样子。 孙浩如炬一样的目光，落在老赵身上。 吓得他直哆嗦。 “刚刚林美兰同志说的都是真的？老赵你借着锅炉房工作，打热水方便的便利，故意给她们几个开了后门，还不收钱？”孙浩问。 老赵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点了头，“是……是……” 一旁的韩春妮却不干了，“老赵，你别乱说话，不是你，这事都是林美兰坏的事儿，是她……” “是不是，喊赵春燕和夏春芬过来就知道了！”林美兰得意洋洋道。 她就不信了，这事儿，不能把老赵开除！ 开了老赵，她韩春妮还能在矿区住吗？ 不一样要滚蛋！ 孙浩本来就打算白天抓了赵春燕她们四个，把开水房的事情处理好。 如今，她人来了，自然要去处理。 不过还得先去敲敲江寒生的门。 问问他的意见。 孙浩敲了好一会儿的门，江寒生才来开门。 已然换好了衣服。 都不用孙浩多说，他径直走了出来。 有了帮手，孙浩干起活儿来也方便了。 林美兰四个一起带走，外加一个老赵。 在孙浩打算离开的时候，盛启发没忍住，叫住了他。 说是一起下楼，却故意放缓了脚步。 等到楼梯上下没有时，盛启发开口，“孙科长今儿这事儿，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媳妇麻烦你了！” 孙浩笑笑，“是副科长！” 盛启发道：“都是保卫科的能人嘛，称呼什么的不重要！我听说孙科长的小姨子也在矿区？是临时工吧？我们后勤处正好还缺人，要不让你小姨子去后勤处历练、历练？兴许很快就能转正了！” 孙浩笑了笑，“我看就不必了，小姑娘家家的，有个工作就行了！正不正的，倒也无所谓！反正我和她姐也养得起她，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孙浩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开。 摆明了，是不打算给盛启发这个后勤处主任的面子。 反正，也不止盛启发一个主任。 真有什么，孙浩直接去找辛矿长就是了。 他房已经分了，还怕一个后勤主任？ 盛启发碰了一鼻子灰。 转头又上楼去找儿子盛荣。 盛荣也是才回家，正收拾自己的东西。 房间里，一片狼藉。 没扔的垃圾，没洗的衣服，扔了一地。 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女同志生活的地方。 盛启发敲门，盛荣将门打开。 昏黄的灯光下，盛启发看着屋里一片狼藉，想开口说些什么，盛荣却抢先一步，“今天只是开始！往后，还有更多的事情，你如果觉得拥有这样一位妻子，我能在矿区站稳脚跟，那我们尽管试一试！” 盛启发老脸一红。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你就算不看在你妻子的面子上，不看在我们的面子上，也想想你老丈人，他在矿务局……” “如果他能将这件事处理好，当我没说！”盛荣面无表情开口。 盛启发一听，觉得是希望，赶忙开口，“这事儿简单，天亮我就给你老丈人打电话，辛全听肯定给他面子！” 第373章 处理结果 盛荣听了他爹天真的话，只笑笑，没有再说话。 即便如此，他还是把自己的衣服全部收拾好，用大衣箱装着。 “你小子干啥？不是说了，不离婚了吗？”盛荣他爹问。 盛荣看了他一眼，“能把事情解决再说！”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 安宁醒来的时候，江寒生不在身边。 她穿好衣服起床，老太太做好了早饭，但也没见江寒生。 “奶，寒生哥人呢？” “一早上穿好衣服就出去了，应该忙工作吧！昨儿夜里，就有个男人来敲门，让寒生去处理几个女的打架的事儿，我没喊你们，让她们打。” 老太太轻描淡写的将昨儿的事情说了出来。 旺旺兴奋的问，“哪儿打架？哪儿打架？”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你小子别去凑这个热闹，这城里不比咱们自己大队，万一打到你咋整？” 旺旺委屈的看向安宁。 安宁伸手点了一下他的鼻尖，“奶说的没错，不是什么热闹，都能看的，你啊，就老老实实的在这儿待着。” 旺旺眨了眨眼睛，“姐姐，我想你陪我玩儿。” 安宁：“我没时间，这周天下午，我带你去县城！” 顺便找个理由，将邵晴的中药拿回来。 旺旺的双眼瞬间亮了，“太好了，能出去玩儿咯，能出去玩儿咯！” 吃过早饭，安宁去上学。 邵晴和林丰两个一道上班。 三个人一碰面，林丰自觉地先离开。 就剩下邵晴和安宁两个人。 邵晴见安宁背着挎包，挎包里的东西，似乎还挺沉的，她问：“宁宁，你这是干嘛去？这么早，怎么不再睡一会儿？” 安宁：“上学去！” 邵晴：“什么？你去上学？” “嗯！上高二，邵晴姐，我要好好学习，努力考个大学！” 邵晴一脸欣喜，“你真想好了？” “想好了，以前不懂事，加上没机会，现在懂事儿了，又有机会了，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安宁握紧拳头。 邵晴：“既然是这样，那我和林丰帮你！” 安宁：“那我就不客气了，往后有什么不懂的题，我都来问你。” 邵晴：“乐意至极！” 安宁瞅见邵晴还带了饭盒，好奇的问她怎么不在食堂吃饭。 邵晴：“我和林丰两个人要都在食堂吃饭，也不合算。还不如自己带点饭，带点菜，也省的来回的跑。” 矿区有很多人都和邵晴一样。 安宁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要不她和江寒生也每天带饭盒算了。 也省的中午还要回去一趟。 这样省下来的时间，就能学习了！ 安宁觉得自己真是个大聪明。 回到教室，安宁自觉地将今天要上课的书拿了出来，摆在桌子左上角。 等她看了差不多半小时的政治课本，朱茂才气喘吁吁的过来。 一同来的，还有冯妙妙。 安宁只是刚好伸了个懒腰，目光恰好落在朱茂脸上，朱茂就一脸心虚解释，“我……我不是和她一起来的，我比她早出门！” 安宁：“……”敢情这两位还是邻居？ 不然怎么知道冯妙妙比他先出门？ 不过这事儿，和安宁有关系吗？ 并没有！ 倒是冯妙妙，看着安宁身上的黑白呢子格大衣眼睛都舍不得挪一下。 这衣服，县城供销社没有，县城百货商店也没有。 这女人，不是乡下人吗？ 哪里来的钱买衣服？ 捡来的吧！ “你这衣服，哪里捡来的？”冯妙妙问。 安宁笑了，“你捡一个给我看看，还是这种事，你有经验，所以这么笃定？” 见不得别人穿的好。 穿的好，就是捡来的？ 这什么逻辑！ “你一个乡下丫头，哪有钱买衣服？不是捡来的，是哪里来的？”冯妙妙不依不饶。 安宁：“还是那句话，你先捡一件给我看看！” “你……” 冯妙妙说不过安宁。 却又不满她穿着好衣服。 趁着还没上课，有几个女生过来找她玩儿，当着安宁的面，就造谣了起来。 “这个安宁，家里没钱，还随便捡人家衣服穿！当真是穷的没边了！” 几个女生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安宁按了按有点疼的脑袋。 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人？ 一想到这些人还和自己一个班，安宁就更头疼了！ 一旁的朱茂看不下去了，“你们是不是脑袋坏了？你回去问问你们爸妈，能不能捡到衣服！要是能捡到，也给我捡两件看看！” 外头那么多穿补丁衣服的没看见啊？ 有的捡，谁愿意穿补丁衣服？ 被朱茂骂了，几个女生脸一阵青，一阵红。 冯妙妙想骂朱茂，刚好上课。 她不得不闭了嘴。 一上午四堂课，每一堂课，安宁都是同样的态度——认真。 认真就算了，关键是真会。 几个老师跟遇上什么喜事儿似的，嘴都笑得合不拢了。 几乎到了每堂课下课，老师们都毫不避讳的跑来问安宁，上课有没有听懂。 安宁自然是点头，但也不忘问几个问题，老师们欣然解答。 一个上午，上个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总算到了下课，她迫不及待的去上了厕所，再出来，几乎所有学生都回家吃饭去了。 安宁也跟着回了家。 没多久，江寒生也回来了。 一个上午，他都在保卫科处理林美兰她们几个的事儿。 如今，处理结果也初步商量出来了。 先是韩春妮和爱人老赵的。 “韩春妮的爱人老赵，来矿区比较早。就是没什么文化，所以一直在锅炉房干着，他今年四十五岁了，原本能干到六十岁退休，现在商量出来的结果，也是职工精简，让他回家！” 安宁：“可是韩春妮才三十出头，他们两个年纪相差这么大的吗？” 江寒生点头，“是啊！韩春妮之前是农村户口，办了农转非，才成了城里户口。她也没有出去工作过，嫁了人，就一直在矿区，靠着老赵那点工资过活。” “就这样，还不老实？为了自己的面子，活活丢了男人的工作，太蠢了！”安宁毫不避讳的直言。 “其他三个呢？她们要不要受惩罚？” 第374章 将来女儿找对象 “赵春燕、夏春芬、林美兰虽然和老赵没有直接关系，但也是占了公家便宜的。矿区让她们三个补足之前占的便宜，以后不准再犯同样的错误。 另外就是夏春芬，她明明看见赵春燕被冤枉，也不及时上报，有报复自己同志的嫌疑。不过她不是厂里正式职工，惩罚不到她头上，到她爱人头上，三年不能评优评先，还要做内部检讨。 至于林美兰，她的惩罚是最轻的，也是最重的，她没事，但盛荣得记一个大过，理由是管不好自己家属，给矿区造成了很坏的影响。他广播站的工作，也得让贤，现在厂里还在讨论他的去处！” 剩下一个赵春燕，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总之，她只是罚钱了事。 当然，她爱人陈天明的职位，肯定也会受影响。 至于干嘛，因为不做惩罚手段，所以也不重要了！ “等于现在能住咱们这一层的，她们四个里，就只有赵春燕，夏春芬，还有林美兰！韩春妮直接出局了？” 安宁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幸灾乐祸。 说到底，她到现在，仍旧觉得，韩春妮害人害己，算计别人不成，反而害了自己！ 她明明可以关上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非要整天瞪大双眼，盯着别人家的事儿。 明知道林美兰不好相处，还要降低人格，去迎合她，就为了她手上，那些她瞧不上的东西，能够第一时间施舍给自己！ 换做安宁，不管林美兰家世如何的显赫，能够给自己多少好处。 如果没办法做到尊重二字，那她宁愿日子苦点，也不要没有尊严的，跑去做狗。 甚至不惜赔上男人的工作。 老赵这个年纪，应该找不到国营厂的活儿了。 但是他们六个孩子，哪一张嘴，都是要吃饭的。 这年头，虽说粮本重要，粮票重要，可没有钱，光凭那些东西，也是买不到粮食的。 只能说，这一切，都是韩春妮自己造成的。 与人无尤！ 安宁吃过午饭，安宁拿上书包，就要去学校。 今天她不困，想着早点去学习。 江寒生没事儿，就送她去学校。 两个人路过楼梯间的时候，韩春妮家的门大开着。 屋内传来韩春妮和老赵的争吵声。 大意是韩春妮不肯搬走，老赵让她搬。 “我不搬，这本来就是分给我们的房子，凭什么让我们搬？” “我都被你们害的开除了，你还要怎么办啊？”老赵说着，掩面痛哭了起来。 当年老赵一个老光棍儿，本来没打算结婚了。 可刚十八岁的韩春妮一见面，就说看上了自己。 老赵那会儿已经三十几岁了，已经是大龄男青年了，加上只是锅炉房的一个穷小子，成家这事儿，他没想过。 他回绝过韩春妮，可禁不住韩春妮一次次来找他。 后来他还是没忍住，答应了韩春妮。 结婚十二年，他们生了六个孩子。 六年前，矿区看着他一把年纪，养几个孩子不容易，就给韩春妮办了农转非。 六个孩子也跟着母亲的户口，落户到了矿区。 老赵是感谢矿区这些年对自己照顾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好好的一份工作，就这么没了。 韩春妮见老赵哭的厉害，只觉得当初自己选错了人。 她在最好的年纪，嫁给了老赵这个老男人。 他没让自己过上好日子，还要让自己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如果他有本事，自己何必去讨好林美兰。 “都是你，没用的男人，你要是平时多认识几个人，至于保不住自己的工作？反正我不管了，这家，我绝对不会搬！你去求矿长也好，求书记也行，总之我不管！” 或许现在无理取闹的韩春妮，才是她真实的样子。 安宁看了一眼江寒生。 下了楼之后，安宁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冲孩子，也是冲身边的江寒生说：“孩子，你要是个儿子，可千万别娶这种媳妇儿，咱们不求媳妇长得好看，一定要是个贴心的，无理取闹的不行！” 江寒生笑了笑，“说不定是个女儿？” “那就要选个好男人，品行好，小家子气的不行！” 原本，江寒生应该笑容满脸才对。 可一想到，将来如果自己可可爱爱的女儿，要嫁给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男人，他笑容反而收敛了。 一脸吃味。 安宁看着他，顿时觉得头大。 完了，这女娃还没生出来，怕是家里就开始担心上了！ …… 安宁下午上了一下午的课，还没等到江寒生来接她，邵晴倒是过来了。 以往这个时间，她也没有回去，在办公室批改作业，写教案。 自从知道安宁来念书之后，她就想着过来找安宁。 安宁在教室里看书，邵晴在教室里忙自己的事儿。 安宁时不时的会拿一些问题问邵晴。 邵晴数学不怎么行，安宁问十个问题，邵晴最少五个不会。 不过问她语文和思政方面的题，邵晴基本都清楚。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 江寒生今儿还没来，安宁估计是下班晚的缘故，也没有等他。 自己和他说过，六点一到就回去。 如果他下班晚，直接回去就行。 路上，邵晴说起明天开始，粮站就供应粮油了，最好在三天之内，就拿着粮本，买齐自家需要的东西。 说来说去，还是前两年的事儿。 不少人排队都买不到粮食。 以至于大家都习惯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管它粮店供应粗粮还是细粮，先把自家那份买到了再说。 手上有粮，心里不慌。 安宁倒是听说过，大半夜就有人去排队领粮食的。 可这么冷的天，也有人大半夜去吗？ 安宁将心里的想法告诉了邵晴，邵晴道：“还真是！别说是这个天气，就算是下雪天，也有人半夜去排队的。冻死不一定，没有粮食，饿死就一定了！” 安宁现在这情况，肯定没办法半夜去排队。 可是不排队，买粮这事儿，又是个大麻烦。 第375章 排队买粮 “老林说明天晚上他去排队，你要是信任我们，粮本给我们，我们给你去排！到时候，你们白天派个人去接粮食就成。”邵晴道。 安宁当然信任邵晴和林丰。 只是这事儿，你能让别人帮一次忙。 能让别人次次帮忙吗？ 肯定不行的！ 安宁道：“邵晴姐，我肯定是相信你和林大哥的。只是这事儿，我和老江都没有经历过，我我们想先自己尝试一次。” 上个月的供应，矿区直接给换成了粮票。 等于省了江寒生和自己排队的麻烦。 估计也是看他们新来，才有这便利。 又或者，是辛叔、骆叔他们交代的，但那也只是一次。 这个月往后，她和江寒生两个，都得熟悉拿粮本去领粮食和油。 邵晴：“那让江主任和老林一起去，你就别去了，你一个孕妇，不说排队辛苦，就是磕着碰着，也不安全！” 安宁：“林大哥白天不上班吗？” “他一般在这种时候，都是提前一天将手上的活儿干完，然后请上两三个小时的假，只要排队排得早，到时候领粮食也早，差不多开门第一拨就是！” 安宁想着这天气，还是舍不得江寒生大晚上的在外头吹冷风。 而且江寒生也没做工作上的准备。 他来矿区的时间不久，迟到和请假，都容易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安宁：“我回去和寒生哥商量一下！” 晚上吃饭，安宁说起了这事儿。 她还是不想让江寒生大晚上去排队。 没见眼下走廊都没有做饭的了，大伙儿都去了公共厨房。 因为啥？ 天气冷啊，人在走廊，北风呼啸，那风跟刀子似的往脸上刮。 这要是蹲一晚上，人得冻成冰棍儿。 江寒生倒是不在意。 可安宁不让，也没法子。 他得听媳妇儿的话。 “我觉得我们四五点去，比那些冻一宿的强，也不至于买不到粮食。”安宁道。 江寒生：“我去就行！” 话音刚落，旺旺道：“我也要去！姐姐，我要去！” “你去干嘛？这是排队，又不是玩儿，而且你不爱穿鞋子和袜子，出去一趟，一准生冻疮！”安宁直接回绝。 “我不嘛，我就要跟寒生哥哥一起去。寒生哥哥上班了，我还能继续排队！” 小孩儿一脸天真的道。 旺旺哪里知道，这年头，有排队，也有插队的。 要是见他一个六岁小孩儿排队，不得见缝插针插在他前头。 到时候被人家挤出队伍，这队就算是白排了！ 安宁：“你好好睡觉，养的高高胖胖的！明年九月就念一年级，别到时候因为休息不够，人矮矮小小的，被人家笑话！” 旺旺是去不成了。 有江寒生在，他没有发挥的余地。 到了第二天，也不过刚吃完晚饭，林丰就穿上厚棉袄去排队了。 临走之前，还跑来安宁家，问江寒生要不要一起去。 得知江寒生四五点才去，林丰也觉得去冻一晚上，不合算。 于是和江寒生约定好，两个人一起四点出发。 四点刚到，江寒生和林丰两个，差不多是同一时间出的门。 轻手轻脚的去矿区粮油店。 此时排队的人，不在少数。 地上密密麻麻的放着麻袋，放着竹篮。 不过那些冻了一夜的，人看着都要倒了。 还有些不停的打着喷嚏。 林丰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像之前一样，吃过晚饭就来排队。 想想这入了秋，一个月比一个月冷。 更何况是如今入了冬，就更冷了。 就算排到了自己，这要是感冒一场，估计要难受好些天。 对此，林丰看江寒生的目光，充满了敬佩。 七点刚过半，离粮油店开门还有半个小时。 此时排队买粮的队伍，已经排的水泄不通了。 这次队伍，比以往排的要靠后。 但林丰估计，也能在上午拍完。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睡足了觉，到这个点也很精神。 林丰看向身边的江寒生，“江主任，你要不先回家吃个早饭？我上午请了假了，迟到也没事儿！倒是你，应该没来得及准备吧？” 江寒生：“不打紧！” 刚说完，江寒生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老太太竟然穿过了重重人墙，手上拿着的便是一个小竹篮。 里头装的是早上做的杂粮煎饼，用旧荷叶包着。 一个个头就有碗那么大，一共两个杂粮煎饼。 里头包了鸡蛋，青菜，香干，还放了老太太的秘制辣酱。 一个顶饱。 “奶，你怎么来了？”江寒生满脸诧异。 安老太道：“那么早就来排队，怕你饿着，宁宁上学去了，旺旺带我来的。” 老太太不让旺旺挤进来，就怕被人踩坏了。 江寒生来不及感动，她又冲林丰道：“林小同志，这里头两个煎饼，你和我们家寒生一人一个。还要感谢你带我们家寒生来排队。” 老太太交代完，就走了。 一点不拖泥带水。 她可是记得，对面这家，给了自家二十斤全国粮票的。 送点吃的，就当是对那些粮票的尊重。 林丰手里拿着热气腾腾的杂粮煎饼，啃上一口，差点幸福的掉眼泪。 “江主任，这是你亲奶奶吗？对你好好！杂粮饼也做得很好吃。” 林丰说完，继续啃着饼子。 周围已经有人看他们看的流口水了。 排了一晚上的队，又冷又饿的。 怎么扛得住啊！ 江寒生嘴角含着笑，咬了一口杂粮饼，老太太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 “是安宁的亲奶奶。” 林丰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要是能有这样的奶奶，他做梦都得笑醒。 一个杂粮饼下肚，两个人都饱了。 也更有劲儿了。 九点半，终于轮到了二人。 江寒生将粮本能买到的三十斤粮食都买完了，油也要了六两，用自带的油壶装好，费了些力气，才挤出排队的队伍。 也不知道，这老太太是怎么挤进来，又挤进去的。 江寒生回了一趟家，将粮食和油都放家里。 老太太没闲着，在给安宁做棉鞋。 她自己纳的千层底儿，光看她拿锤子一遍遍敲打，就知道工序繁琐。 也不打扰老太太，江寒生关上门，上班去了。 第376章 求原谅 安宁已经上了几天学了。 虽然班里她认识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不过对于一心做学霸的安宁，倒也没有觉得遗憾。 她只要进教室，脑子里就只有学习。 以至于她身边的朱茂苦不堪言。 上课不敢开小差，也不敢将自己藏在课桌肚里的吃食拿出来，以至于朱茂觉得人生无望。 在连着一上午的课后，朱茂躺在椅子上，也不想去食堂吃饭了。 安宁本来要回家吃饭的，瞅着没什么生机的小胖子，忍不住好奇的问，“朱茂同学，你很累？” 朱茂动了一下屁股，身上的肥肉跟着一颤，他叹了口气，“我不想活了，我觉得人参没有意义！” 安宁笑了笑，“因为上课没开小差，因为上课没偷吃饭盒？” 朱茂一脸惊恐，“你、你怎么知道？” 安宁：“我又不傻，一上午，都瞅见你偷偷看你饭盒好多回了！” 朱茂顿时红了脸。 虽然小胖子不爱学习，但自制力这块儿，安宁是认可的。 他都瞅见朱茂流口水了，愣是没有朝饭盒伸手。 光这一点，不知道比多少人强。 安宁：“朱茂同学，你到底因为什么来上学？” “吃的！我要是在家，一个月粮食定量是二十一斤，二十一斤能够干啥的？还不够我吃的！如果我上初中，再到高中，初中是二十五粮食，高中是三十一斤，光看这粮食，我就得来念书。” 朱茂说的理所当然。 不只是他，但凡有城里户口，爹娘又是矿区正式职工的，都来念书了。 安宁是独一份儿。 因为她念不念书，粮食供应都不会增加到她头上。 安宁点了点头，“有几分道理！换我，我也来念书。” 被安宁认可了，朱茂还挺高兴的。 谁知道，下一秒安宁开口，“但是这饭，也不能白吃啊！如果人生就只有吃饱这一个目标，未免太空虚了一些。” 朱茂刚想说不空虚，就听见安宁又一次开口，“人生数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如果浑浑噩噩这么度日，是不是少了几分乐趣？” 朱茂知道安宁在劝自己，他张了张嘴，解释道：“读书……很累！” “很累吗？有我们乡下人在田里耕种累？有你的父辈们在地下矿井里累？又或者，又吃不上饿肚子累？” 朱茂这下子说不出反驳的话了。 他根本没想过这些。 “朱茂同学，咱们现在能坐在这里念书，是因为矿区给咱们提供了便利！这些便利，又是那些职工，辛辛苦苦一铲子，一铲子挖出来的。 朱茂同学，就算是做矿区的职工，咱们也得做个有技术，有知识的职工，将来不被别人随时代替才好啊！” 朱茂盯着安宁的方向看着，看了很久。 久到安宁都起身回家吃午饭去了，朱茂还在原地愣神。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就觉得心慌。 以至于他将自己看了一上午，不敢偷吃的饭盒拿了出来，狼吞虎咽的吃了饭。 吃饱了，那种心慌和害怕不但没缓解，反而愈发的沉重了。 没有技术和知识，真的会被代替吗？ 安宁直奔三楼，走廊里依旧闹哄哄的。 已经连着几天是这样了。 韩春妮还没搬走，每天什么事也不做，就是和老赵吵架。 按说这事儿，也不怪老赵，但人家就是要无理取闹，就是要找茬。 老赵说不过，就缩在墙角，一动也不动。 赵春燕这两天雷打不动的来看笑话。 有她在，夏春芬根本不敢出来，更别提劝劝韩春妮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劝的，老赵被开除了，后勤处迟早会来收房子。 现在搬走，还能留几分体面。 可若是再不肯走，就连最后的体面都没了。 这三个，安宁至少还见得着，但是林美兰，安宁就没见到了。 按说她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知道韩春妮举报她，那会儿能做到一早三四点敲门，如今倒是不见了人影。 安宁心里觉得好奇。 和守在韩春妮家门口的赵春燕打了照面，安宁下意识的往边上靠。 疯女人很可怕。 更何况是有战绩的疯女人！ 谁知道赵春燕突然手足无措的看向安宁，倒像是有些害怕安宁一样。 不等安宁躲得更远，赵春燕竟然开了口，“安宁同志，之前是我误会了你，对不起！能不能，求你原谅我之前的无知，我的过分，我的小人之心，还有……我的那些伤害。” 道歉就算了，赵春燕还给安宁鞠了个躬。 幸好不是九十度，不然安宁直接将人一棍子打死了！ 这一次，赵春燕和男人老陈受的惩罚是最轻的。 她不后悔自己打了韩春妮和夏春芬，也不后悔，将韩春妮举报林美兰的事儿公之于众。 她只后悔，自己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 她亲耳听见，安宁和江主任没有落井下石。 他男人也亲口告诉他，如果不是江主任替她正名，保卫科那边，就要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身上了。 赵春燕从保卫科出来，她就很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她以前也是国营厂正式职工，只是为了家庭，才辞了工作，在家照顾男人和孩子。 在家属楼这边，最先认识的是韩春妮，林美兰她们几个。 如果不是和这群人一起，习惯了瞧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或许她还是当初艰苦朴素的自己。 一想到自己曾经说过的那些恶毒的话，找过的麻烦，赵春燕就羞愧的无地自容。 她见到安宁，既愧疚，又害怕。 当然，也想得到安宁的原谅！ 安宁也是会察言观色之人，听着赵春燕说的话，又看她脸上的神情，除非这人演技高超，否则此时此刻，她倒也是真心的。 不过，这和安宁有什么关系呢？ 安宁冲赵春燕道：“赵同志能认识自己的错误，看来思想觉悟很高！不过你说让我原谅你那些伤害，抱歉，我做不到！” 不是所有的错误，说了对不起，就能被原谅。 你能犯错，我也能不原谅。 “安宁同志，我……我愿意补偿你，只要你提，我一定竭尽所能！” 第377章 悄无声息的改变 “补偿？拿金钱收买我？”安宁瞥了一眼赵春燕。 如果给的多，她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大不了，收了钱以后不来往了。 赵春燕却误会了安宁的意思。 急忙解释，“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 安宁：“……”这就叫侮辱了？ 那不妨多侮辱她几次！ 赵春燕不知道安宁此刻的想法，这一刻，她才意识到，眼前的人，思想不知道比自己崇高多少倍。 和她相比，自己就是泥地里的臭虫。 一直以来，都是她们错了。 她们不该去瞧不起安宁的出身。 就算是乡下人，安宁的思想高度，远远高出她们千倍，万倍不止。 赵春燕的脸红了，红的快滴出血来，匆匆扔下一句对不起，就跑回了家。 安宁看着莫名其妙转身就跑的人，嘴角一抽。 这么抠门，还想补偿她？ 开什么玩笑！ 安宁回了家，老太太已经备好了汤和吃食。 江寒生早上的买的粮食和油，都摆在家里。 安宁好奇的上前打开袋子，看了一下，有玉米面，红薯面，还有面粉，还有大白米。 粗粮红薯面和玉米面数量比较多，大白米和面粉的数量极少。 老太太见安宁在看粮食，还叹了口气，“寒生一个月就这么点供应粮呢，咱们这么多张嘴，吃不到一个月啊！” 安宁笑嘻嘻的，“奶，这里只有三十斤粮食，他一个月供应是四十五斤，剩下的十五斤直接换成粮票，矿区这边补发。” “那也不够啊！”老太太又叹气。 “咱们家不是还有好多红薯吗？我今年分的红薯，放了老些在地窖里，没了再去挖。您和旺旺的粮食，不都带过来了？你啊，只管放心吃，大胆吃！我手上还有几十斤粮票，不够咱们拿粮票买粮食。” 再说了，她交换商城里，还有那么多粮食，足够老太太敞开肚皮吃，使劲儿吃的。 安宁越是安慰老太太，老太太越是担忧。 她和旺旺拿过来的那些，都是粗粮。 这一斤细粮，都能换三斤粗粮了。 他们这一起吃，等于把寒生和自家孙女的那一份，也吃了。 眼看着，老太太还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安宁冲老太太小声道：“奶，你别担心，寒生哥还认识朋友，有门道弄粮食。” 老太太：“……宁宁，你们可别犯傻啊，寒生现在工作好，万一出事儿，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咋整？” 安宁本来就是胡诌的话，让老太太安心。 如今，扯了一个谎，还要扯另外一个谎。 心好累啊！ “奶，你放心吧，城里人都这么做的，大家都有正式工作！这不都是为了填饱肚子嘛，你在我这儿，什么都不用想，放心大胆的吃，想吃啥，吃啥。对了，您别和寒生哥说这话，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 老太太赶紧捂住嘴。 不说，她肯定不说。 她大哥也说，他们都这把年纪了，有些事非得睁一眼，闭一只眼，才能走的长久。 “旺旺呢？咋又不见他了？”安宁好奇的问。 “那小子出去玩儿了，说是交了朋友，具体的事儿，我也不晓得。” 老太太把这矿区当成了乡下。 以往乡下旺旺也是这么玩儿的。 她不担心。 安宁：“奶，你不是识字吗？多教旺旺认认字，他吧，喜欢那种有图案的东西，你教他什么，给他画个图案，他一教就会。” 老太太倒是有时间，可这时间，是用来给孙女做衣裳，做鞋子的。 还有孙女肚子里的小宝宝。 老太太已经开始做小孩儿衣裳和鞋子了。 什么小孩儿穿的红肚兜，虎头鞋。 她准备挨个做起来，对了，还有尿戒子。 到时候孩子生了，不至于手忙脚乱的。 老太太在心里叹了口气，既然孙女都说了，她以后每天抽一个小时出来，教教旺旺，也省的那小子心野了，明年去上学，又不愿意，跟前头几个哥哥一样，念书就是为了混日子。 旺旺一身煤灰的回来，同样是和江寒生在半路遇上的。 安宁仔细询问了一下他。 小孩儿确实是交了朋友了，就是矿区的孩子，也是六七岁大。 还没念书。 白天就在矿区自己做蜂窝煤的煤堆那边打滚，滚得脏兮兮的回来。 老太太也顾不上吃饭，拉着他去洗澡。 安宁瞅着进卫生间的两个人，想了想，还是觉得她和江寒生两个都太忙了，没时间带旺旺玩儿。 老太太腿脚也不方便，上下楼更甚。 “你说咱们矿区，为啥没有独栋小院，要是有，我们住里头，多方便！”安宁叹了口气。 江寒生摸了摸她的脑袋。 “要不……我们也去县城那边租个房子？” 安宁摇头，“不方便！而且有些本末倒置了，你忘了，辛叔和骆叔为啥给我们争取这个房子？不就是为了你工作方便？再租外头去，他们两个得气死！ 没事儿，我就是随便说说，有这么个地方住，已经很好了！” 这年头，好些五六年的职工，都分不上房子。 好歹安宁还是知道的。 江寒生没有再提租房的事儿。 接下来，该工作，该学习，都得继续。 不过，令安宁吃惊的是，下午朱茂跟变了个人似的，竟然拿着课本，问安宁问题了。 安宁吃惊之余，又开始下意识的去了解朱茂的学习。 结果没有让她失望，朱茂仅仅就认识几个字。 水平也就小学水平。 初中知识，都还没搞懂，高中知识，更是狗屁不通。 安宁头疼的厉害，也只能尽心尽力的去讲。 一节课十分钟下课时间，一个题，都没办法讲完。 好在，朱茂的毅力在此刻有了作用。 一个下午，一道很简单的题，他锲而不舍，还真的会了。 至于语文，思政那些文科类的，安宁教他一个法子，死记硬背。 早上起来睁开眼，就要背书。 背不出来，就熟读。 一直到耳朵听得起茧子才能停。 朱茂苦不堪言，可他很快发现，这种痛苦，轻而易举的缓解了他心底的恐慌。 他决定了，好好学习，绝对不能轻易被人替换！ 第378章 过于激动 转眼就是周六。 因着隔天要请宋莹和韩卫国来家里吃饭，安宁四点一十下课之后，没有像往常一样，留在教室继续学习。 而是背上中午从家里带出来的背篓去主城区。 安宁离开的时候，小胖子朱茂正满头大汗的背着课文。 一连几天，他的表现，都让安宁很满意。 虽然理解能力差了点儿，背课文慢了点儿。 但他好像只是表现得痛苦了些，倒也没有嚷嚷着放弃。 果然，能够对最心爱的美食，都能有自制力的人，再大的痛苦，也能熬过去的！ 安宁走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到了主城区。 拿着江寒生的粮本，买了这个月定额的一些菜，又买了些副食品。 其实矿区那边也有，但是矿区人太多了，安宁又没有时间，还不如来主城区碰碰运气。 买好东西，安宁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放了些东西进背篓，包括十副中药，然后跑去找陆老爷子。 之前安宁去，都没见过陆远。 没曾想，今儿陆远竟然在家。 这倒是让想来老爷子这儿做点好吃的带回去的安宁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 “陆大夫，你没在矿区医务所吗？”安宁随口问了一句。 陆远语气温柔，“矿区不止我一个医生，我今天不上班，昨儿晚上就过来了。” 陆老爷子解释道：“这小子怕我买不到粮食，昨天夜里，就去排队，早上把我这个月的供应都买齐了！” “昨天吗？” 那不是比他们还晚了几天？ 陆远大约是知道安宁的想法，颇有些懊恼的开口：“就是因为晚了几天，原本粮本上有的细粮，也全成了粗粮。幸好，玉米面居多，要全是红薯面，或者红薯干，那还真就是麻烦了！” 陆远是医生，自然明白，红薯吃多了伤胃，对消化不好。 特别是他爷爷年纪大了，还是得少吃点红薯。 陆老爷子是苦过的人，别说红薯干了，就是高粱面，大豆啥的，他都觉得是好东西。 “你小子别以为念了几年西医，就啥都懂了！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陆老爷子嘟囔道。 说完，也不给陆远反驳的机会，他继续开口，“家里难得来客人，你赶紧的，麻溜的去买条鱼回来，我这个月的肉票，也没有用掉，你去买点肉去。” 陆远一脸无奈，“爷爷，这个点，哪里有肉买，又哪里有鱼买？” 这年头，啥东西都得赶早。 去晚了，什么都没了。 “我不管，你得出去想办法，别在家里头让我不高兴！” 陆老爷子不想让陆远在家的目的，不要太明显。 陆远也不是无趣的人，爷爷既然赶他出去，那他说什么，也不能在这里了。 陆远一走，陆老爷子就迫不及待的冲安宁道：“厨房里，锅碗瓢盆都是干净的，你赶紧的去用啊！” 安宁：“陆爷爷，你倒是还记得我来蹭锅的。” 陆老爷子怎么不记得呢，他还想着安宁做的美食。 可惜了，她来的次数不多，害的他总想。 “随便用，不够，让那小子去买！”陆老爷子一脸理所当然。 安宁将那十副中药拿出来，“陆爷爷，您先给掌掌眼！” 陆老爷子检查了一遍，和上回一样，都是好药。 “得，这药还是上个月的吃法，这个月月底，带那丫头过来给我瞧瞧。”陆老爷子道。 “好！” 安宁背着背篓进厨房。 上次的牛肉酱她觉得很不错，不过这回，还能加点香菇丁进去。 这一回，除了牛肉香菇酱，安宁还想自己炸点酥肉。 幸好，陆老爷子是个不喜欢乱跑的人，安宁在厨房忙活，就算味道再香，他再馋，也绝对不踏进厨房半步。 这样一来，就方便了安宁。 她又做了三罐牛肉酱。 还是之前的罐头瓶。 小酥肉安宁贪心了点儿，炸了半盆。 做了三种口味，一种是香辣味，一种撒了茴香，还有一种撒的椒盐。 屋外，陆老爷子一边装模作样的看着医书，一边口水直流。 厨房门关着，他已经看了无数回了。 就盼着安宁快点出来，快点出来。 安宁炸完酥肉，将油盛好，放进油壶里，收进了交换商城。 其他工具，也挨个收。 用炸过酥肉的底油再给老爷子炒两个菜，烀上一圈玉米饼子。 和上次一样，牛肉酱给老爷子留一瓶，三种味道的酥肉，一样留一些给陆老爷子。 背着比之前又沉了一些的背篓，安宁走出了厨房。 陆老爷子几乎是立刻迎了上来。 “丫头，你今儿做了啥了？那味道，都快把路边的鸡香死了！” 安宁：“路边的鸡？路边有鸡吗？” 这年头，鸡比人还珍贵。 一只鸡，搁谁家里，不是个宝贝？ 人就不一定了，吃的多，还不干活儿，可不就是人家眼睛里的累赘？ 陆老爷子：“你这丫头，这么认真作甚？我就是和你开个玩笑！你快说，你做了啥了？” “上回的牛肉酱，我加了点香菇进去，您也知道，这牛肉难弄！还炸了一点点酥肉，每样都给您留了！当然，晚饭我也给您准备了，主食给您烀了玉米饼子。” 因为炸酥肉，需要肉。 安宁这回炒菜都是规规矩矩的，没有放肉。 但是炸过酥肉的底油也很香啊，吃着不比有肉的菜差多少。 陆老爷子听安宁介绍，口水流的更厉害了。 不过他没忘记正事儿。 “丫头，你手给我。” 安宁照做。 陆老爷子给安宁把了脉，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惊，随即又是一喜。 再之后，更是摸着自己下巴的胡须，一脸得意。 短短时间，陆老爷子脸上的表情变化过于明显了，安宁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一些东西。 “陆爷爷，您是看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了？” 陆老爷子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谁……谁说我看出孩子是男是女了？” 安宁：“我猜的啊，你这脸上的表情，跟川剧变脸一样，我想不出，除了性别，还有什么能让你这么激动的！” “肤浅！”陆老爷子瞪了一眼安宁，“难不成，你和其他人一样，喜欢儿子，不喜欢闺女？” 第379章 不能吃回头草 “那是不可能的。”安宁回答的一脸坦荡，“我自己就是女孩子，我肯定也喜欢女孩子。” 白白净净，软软糯糯的。 还能任她装扮。 而且以老安家，老吴家的传统来看，女娃会比男娃受欢迎的多。 说不定，还能靠着这些叔伯爷爷们的庇护，成为团宠。 陆老爷子也很满意安宁的回答。 他也喜欢闺女。 小丫头多好，又听话，又懂事。 不像小子，快三十了，也不肯结婚。 哼！ “陆爷爷，你还没说，你那变脸表情，为的是啥？” 陆老爷子：“没啥，你身子很健康，孩子在你肚子里，也很健康。” 安宁：“那的确是喜事儿！” 该说不说，安宁对自己的身体，还是很有信心的。 也不知道是当初为了减肥，将身体彻底的练好了。 还是外星人小哥给的那纤瘦霜还有别的功效。 总之，安宁现在走个把小时路，都没有丝毫喘气不过来的情况。 “不说这些了，你晚上留下来吃饭，我让那小子送你回矿区！”陆老爷子开口。 安宁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去。” 安宁来吴老爷这儿，差不多是五点二十左右。 一顿饭，也差不多是一个小时。 这个点，天渐渐黑了下来。 也是这个时候，陆远回来了。 进院子的时候，他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进了屋，那香味更浓。 在陆老爷子的坚持下，安宁留下来吃晚饭。 不过她吃的不多，还想着回家再吃一顿。 陆远平日里，都是自己做饭自己吃。 手艺怎么样，不用多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把自己毒死。 所以在第二次尝到安宁做的饭菜时，他还是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太、太、太好吃了！ 和上次一样的好！ 陆老爷子也不客气，一边拼命往自己碗里夹菜，一边不忘冲陆远道：“小子，现在知道，什么叫正常人的生活了吧？还不赶紧娶个媳妇儿回家，手艺不说有宁丫头全部，有她五成，你都可以在家里跪着烧高香了！” 陆远往自己碗里舀了一勺牛肉酱。 牛肉和香菇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他连回答陆老爷子的话，都顾不上了。 陆老爷子还以为亲孙子终于开窍了，一直冲安宁竖大拇指。 清了清嗓子，陆老爷子继续道：“你小子既然知道了结婚的好处，那我也不啰嗦了，这样，下个星期，下个星期把人带来家里总可以了吧？” 一边说着，陆老爷子都开始掰手指算日子了。 安宁看陆远那样子，分明只顾着吃了。 哪里是回应了老爷子。 老爷子这是典型的自作多情啊！ 她捂着嘴笑了起来，笑得身子直抽搐。 陆远吃饱喝足，放下碗筷，拿出自己的手帕，擦干净嘴角。 不紧不慢，又不失优雅的冲陆老爷子道：“爷爷，男女平等，娶媳妇不等于家里的饭，都是她做，如果她工作比我更忙，饭很有可能是我做，我的生活，不会因此有丝毫的改变！ 另外，下个星期将人带到家里的前提是我有对象，但是很不凑巧，我现在没有对象！您如果非要下个星期见到人，我除非上街雇一个人，这样不靠谱的事儿，您应该不希望您的孙子做吧？” 陆老爷子捂着胸口，他的心好痛，好痛！ 陆远起身，“爷爷，你的身体我很放心，只要您不偷懒，自己不做饭，也不去国营饭店吃饭，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我和安宁同志要回矿区了，您慢慢收拾，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陆老爷子：“……” 安宁的背篓，陆远接手了。 不仅如此，他还给安宁找了个军大袄。 安宁是拒绝的。 “我没事，我不冷。” 陆远：“晚上风大，从这里到矿区，也要个把小时。放心，这大袄是我托朋友买来给我爷爷穿的，人家嫌不符合自己的气质，所以拒绝了个彻底，实际上，这衣服，从没有人穿过。” 陆远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安宁不穿也说不过去。 穿上军大袄，她彻彻底底的成了一头熊。 不过还好，走出家门，安宁才知道什么叫明智。 风根本吹不着她，袄子里特别暖和。 就是穿的多，走不快。 好在，陆远也一直配合着安宁的脚步。 他手上拿着电灯，却一直照在安宁脚下。 倒也是个贴心的人。 安宁想到之前宋莹和陆远说过对象，她其实特别好奇，这两个人，怎么就没成。 “宋莹？你是说，人民医院宣传科的宋莹？” 陆远说出宋莹名字的时候，安宁才意识到，她竟然不知不觉中，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安宁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完了，这一孕傻三年，怕是真的。 不过既然已经问出口了，安宁也就厚着脸皮了。 “是她！” 陆远笑了，“安宁同志，你觉不觉得，喜欢一个人，相处起来，绝对是不一样的。” 安宁想了想，点头道：“甜的！” 就好比她自己，看着江寒生嘴角就不自觉的上扬。 心里也是满满的。 陆远：“说不定……也是苦的!” “那是虐恋！” “什么？”陆远疑惑的看了一眼安宁，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爱而不得呗，那不就是苦的！” 陆远低低笑了一声，“也是！” “陆远同志，你该不会心里有对象了，爱而不得，所以……？” “没有！”陆远回答的干脆。 他倒是希望，有那么一个人。 就算是爱而不得也是好的。 可偏偏那个人，没有出现过。 “那你不用着急，等着吧，那个人总会出现的！不过我先说好啊，宋莹那边，你不能吃回头草了。” 安宁觉得得先把事情说清楚。 省的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回头又来个什么要死要活的深情。 “你是说，宋莹同志有对象了？”陆远眼睛里，满是新奇。 “还没，不过顺利的话，也快了！我做的媒。”安宁一脸自豪。 韩老太太的人品，已经被自家老太太盖章了。 她的心思，安宁不说全部知道，也知道了个八成。 总之，她不会成为宋莹和韩二狗之间的阻碍。 第380章 认个爷爷 “那还挺好。”陆远仍旧笑的温柔。 安宁刚要说什么，一道亮光从不远处照了过来。 这个时候，安宁和陆远两个，早就离开了县城，去往了矿区的那条必经之路上。 而打着手电筒找来的，正是江寒生。 待到看清楚是江寒生，安宁几乎是飞奔上前，嘴里还激动地问道：“寒生哥，你怎么来了？” 江寒生稳稳的将人扶住，一边无奈的摸了摸安宁的脑袋。 “慢一些，别摔了！我猜你应该要回来的，过来碰碰运气！”江寒生一脸平静的说。 他手上还拿着安宁的黑白格大衣。 是临出门时，他和老太太心有灵犀一起想到要给安宁带的。 但是见到安宁身上穿了厚棉袄，江寒生下意识的没有提大衣的事儿。 然而眼尖的安宁瞧见了，笑嘻嘻的从江寒生手里接过自己的大衣，一边不忘和江寒生解释，“我身上这棉衣是陆大夫给陆爷爷买的，陆爷爷还没穿过呢，便宜我啦，我是第一个穿的。” 说着，就要换衣裳。 江寒生赶紧制止，“先穿着，夜里冷，大衣不抗冻。” “好！”安宁将黑白格大衣又递给江寒生。 当着陆远的面，十指紧扣，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 陆远头一次会羡慕谁。 这是第三次见江寒生。 第一次见，对江寒生的印象，就很深。 身为男人的直觉，他觉得江寒生不是普通人。 虽然没有刻意去打听过江寒生在矿区干什么，但每个人身上外露出来的气质，都是不一样的。 他爷爷喜欢中医，为了追求仙风道骨，就连喜欢的衣服，也是那种作古的衣服。 只是现在穿那些衣服总归不太好，老爷子就宁愿穿中山装，穿旧布鞋。 这全新的军大衣，在他眼睛里，反而有些不伦不类的，还不如长袍来的好。 不过不管是哪种，他心里对江寒生不一样的看法。 既是对他，也是对安宁！ 当然，这其中还带了几分欣赏。 毫不掩饰的说，他很喜欢看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在一起时的那种充满爱意和幸福的感觉。 陆远在医院工作也有几年了，夫妻相处相敬如宾他见过。 吵得不可开交，他也见过。 真正能够像安宁和江寒生这样的，他见的极少。 甚至，他自己也曾经以为，婚姻就是父母包办，因为身边的亲戚和朋友安排走到了一起，之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捆绑在一起过日子。 没有爱，只有责任。 这也是为什么陆远宁愿求而不得。 那样至少是爱过的。 也好过木偶一样，结了婚，连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都不知道。 看着渐渐走远的两个人，陆远嘴角勾起一抹笑。 然后跟着上前。 安宁和江寒生解释自己回来晚的原因。 “其实就是出来的太晚了，要拿药，还要拿你的粮本买东西！当然，我还在陆爷爷那儿吃了饭，不过我吃的不多，回去还能吃一碗老太太做的饭，你别告诉她啊！” 安宁这是两头都偏爱的意思。 江寒生自然不会揭她的短。 但也不得不告诉她，“下回别这么晚，不安全！” “没错，一个人绝对不能这么晚走夜路！”陆远插了一句话。 此时此刻，安宁终于想起被抛在脑后的陆远。 安宁干笑两声，都不知道怎么回话了。 江寒生倒是自然的多。 和陆远道了谢，又邀请陆远明天来家里吃饭。 本来以为，这就是普通的寒暄，却不想，陆远还真的答应了。 幸好，江寒生约的是晚饭。 也不影响明天中午宋莹和韩二狗两个见面。 不然，这还真有点尴尬。 回到矿区，安宁心里正着急，这衣裳是洗了还给陆远，还是现在就还。 陆远却像是有读心术一样笑着道：“安宁妹妹若是不嫌弃，这衣裳你继续穿着吧，就当是我爷爷送给他孙女的！” 安宁一脸惊恐。 陆远笑得更欢了，“老爷子就我一个孙子，一直怪我爹只生了我这么一个儿子，以至于他想要个贴心的孙女，就好比登天一样难。但现在我看来，亲孙女大概就是安宁妹妹这样的！不如，安宁妹妹，你认我爷爷做干爷爷？” 安宁隔三差五的过去一次。 一次就帮着他爷爷做好吃的。 不仅如此，还叫老爷子必须吃饭。 自己做也好，国营饭店买也成，反正不能饿着肚子。 陆远不是不知道，他爷爷在家对吃饭之事，极其敷衍。 可他如何说也没有用。 老爷子改懒还是懒。 这一回，他明显感觉不一样了。 老爷子每天都在做饭。 家里的煤球，也在一点点的变少。 不似之前，除了熬中药，煤球几乎没少过。 当然，也只是做饭，几乎每天的菜，都要去国营饭店去买。 但也好过之前那样，有的吃就吃，没得吃就不吃强太多。 亲孙女可能也就做到这个份儿上。 陆远自作主张，想着占个便宜，用一件军大衣认下这个妹妹，也算是圆了老爷子的梦。 明儿一早，他还得赶早过去，将这消息告诉老爷子。 安宁这会儿可纠结了。 为了一件棉衣，认个爷爷，这事儿说出去，有点那啥了。 可陆老爷子这人，确实不错。 而且他那一手中医，安宁是真的眼馋。 要不，她就不要脸的认下这个爷爷？ 安宁想清楚之后，干脆利落的喊了一声，“陆大哥！” 陆远瞬间觉得自己飘了。 这声陆大哥比陆大夫好听多了。 “那衣服我收下了，改天我再去看陆爷爷。”安宁道。 陆远：“行！” 说完，将自己背上的背篓递给江寒生。 陆远回自己的住处，安宁跟着江寒生回家。 一边还不忘问江寒生，“这件事，到底是我占便宜，还是陆爷爷占便宜啦？” 江寒生哭笑不得。 “都有？” 认下陆老爷子做干爷爷，必然是有好处的。 但是安宁也是个善良的姑娘，想必也会从其他方面弥补老爷子。 所以，江寒生还真不好说。 “管它的，反正陆老爷子的医术好，就算不是认干亲，多个忘年交也好！至于这衣裳，我改天去百货商店看看，有没有合适老爷子穿的，给他买一件去。” 第381章 学霸江寒生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讲求的是你来我往。 既然事情都这样了，安宁还不如顺其自然。 回了家，安宁第一件事，就是去敲邵晴的门。 十副药递给邵晴。 “邵晴姐，这是这个月的药，吃完了你月底就去找陆爷爷，他给你把脉之后，会安排你针灸。” 邵晴感动不已。 安宁下午下课是四点一十。 那个时间去县城拿药，本来就晚了，但她还是去了，还这么晚回来。 邵晴：“宁宁，你上回问我那几个题目，我回去又问了林丰，他给了讲了好几遍，我总算是清楚了，你明天要是有时间，随时过来问我，我给你讲题。 对了，我们明天打算去买点肉，再买条鱼，你们来家里吃饭好不好？” 邵晴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补偿安宁的。 只能买点好吃的，补偿她。 再就是好好给她讲题，帮助她学习。 安宁：“邵晴姐，明天不行，明天我有朋友过来，中午有，晚上也有。要不等下回？天气再冷点，我们两家人一起弄个火锅？” 川的麻辣牛油火锅，安宁有些馋了。 邵晴：“好！” 安宁转头回家。 老太太已经将晚饭端上了桌。 她没回来，家里除了年纪小，不扛饿的旺旺，都没有吃饭。 旺旺这会儿，也上床去睡去了。 安宁将自己做的小酥肉，还有牛肉香菇酱拿了出来。 “宁宁，这么大晚上的才回来，以后可不准了啊！”老太太不忘说教。 安宁点头如捣蒜，“奶您说的是！以后我早早回来，绝对不让你们担心！” “也就寒生这么大晚上的，还愿意去接你。” 安宁笑得甜蜜，“我寒生哥最好了！” 说完，偷偷瞥了一眼江寒生，他这会儿应该心情不错，脸上有笑容啊。 “快些吃，别饿坏了。”老太太不停给安宁夹菜。 安宁捧着碗，喝了一碗汤，再大口的吃着饭菜。 “奶，陆爷爷说我很健康，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健康。”安宁道。 老太太闻言，咧嘴笑了起来，“是呢，我也觉得你这胎很好，肚子也开始显怀了，不过宁宁那郎中没看错日子吧？” 老太太心里是有些奇怪的。 这还不到四个月，这肚子看起来就有些显了。 自家孙女也不胖啊。 从前倒是胖，但那都是过去了。 安宁穿的厚，低下头看的也只有厚棉袄。 “显怀了吗？没有啊！”安宁疑惑的看着老太太。 “你现在穿的多，当然不显！早上你穿那套红睡衣，伸懒腰的时候，肚子露出来了。”老太太道。 她这会儿倒是庆幸，自己来的早。 这小丫头，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安宁：“吃的多了吧！” 天天不重样的汤汤水水，老太太每顿饭，都得准备一个肉菜。 家里那些表哥，表叔们送来的东西，老太太天天数，都安排到年后了。 “我看不像，你说的那老头，有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老太太问。 安宁摇头，“没呢！就说都挺好的。” 老太太：“那就没事儿了！你赶紧吃，吃完了早些休息，明天别起来太早了，休息日！” “奶，明天我有朋友上门……”安宁不忘提醒。 “知道了，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明天好菜好饭的招待，总行了吧？”老太太道。 安宁笑了笑，“那就麻烦您啦！” 吃完饭，安宁去洗澡，江寒生帮着老太太收拾。 等他忙完，推开房门，安宁正在台灯下摸着自己的肚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太太说了那话，心理作用。 又或者，是吃了饭了，安宁确实感觉肚子大了。 可能是没有过这种经验，安宁其实还是出于懵懂状态。 江寒生走上前，安宁抬头看向他，“要……摸一下吗？” 江寒生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朝安宁的肚子伸过去，很轻的摸了一下她的肚子，触电一般的又快速收回。 他也有些紧张呢！ 江寒生：“会不舒服吗？” 江寒生是男人，这辈子不可能在这件事上，和安宁感同身受。 所以他更多的，还是担忧安宁不舒服。 “没有，能吃能喝能睡，乖的不可思议！” 安宁上一世也不是没看过一些类似的新闻或者知识。 有些女孩子怀孕之后，被折腾的半死。 她这是属于运气好的那种。 其实就没有太大的感觉。 也有可能是她心太大。 江寒生松了口气。 却又紧张了起来，“很快……孩子就能出生了！” 安宁：“是啊，希望是个乖巧可爱的。到时候，我要带她一起上大学！” 打心底，安宁希望第一胎是个女儿。 乖巧懂事就不说了，老太太应该会很高兴吧！ 其他人安宁其实考虑不到那么多，但是老太太的感受，她还是很在意的。 江寒生想到那个画面，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温柔。 不管怎么样，他都希望自己时常在安宁身边。 “早些睡吧，明天还要帮宋莹和韩二……韩卫国同志牵线搭桥呢！”安宁冲江寒生道。 江寒生也有此意。 …… 隔天一早上，老太太起来做早饭。 安宁也起来了。 不过她就在房间里看书。 然后拿一些问题问江寒生。 安宁惊奇的发现，邵晴不懂的题，他竟然懂。 “你不是只读了高中吗？怎么会这些题的？” 安宁刻意问了一个比较难的函数题。 反正她现在要给外界制造印象，她很喜欢问问题，同时理解能力，又比较强。 反正时间久了，她就算进步了，或者成绩优异，也不会被人怀疑。 反正安宁是奔着大学去的，不能一直让自己什么也不懂，或者学东西很慢。 江寒生：“学过！” 安宁：“我怎么感觉，你是能够考上大学的？当初……为什么不选择去考大学呢？” 别说是十年前，就是现在，又或者往后推十年，二十年，大学生也很吃香的。 江寒生要是学对了技术，说不定还能成工程师。 好像也能回矿区。 江寒生：“可能上天的安排就是这样！” 江寒生没有提太多，但安宁觉得可能和江老太有关！ 第382章 善意的谎言 既然是和江老太有关，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反正都是不重要的人，只要不上门恶心他们，安宁完全可以把他们当成空气！ 安宁又看了一会儿书，老太太过来敲门，喊他们吃饭来了。 早饭就是简单的手工面条，外加半个红薯。 高粱面混合玉米面，高粱面多些，自然比不上纯面粉做出来的面条口感。 不过有香菇牛肉酱做臊子，昨儿炸的酥肉也还有，这顿饭，也算是高配。 旺旺一点也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而且一个劲儿的夸牛肉酱香。 “奶，我都不想回去了，这里日子太好过了！”旺旺说了一句。 老太太赶忙开口，“谁说你姐姐和你姐夫的日子好过了？那是咱们在这里的时候才这样！咱们不在，他们两个天天吃糠咽菜！一盘菜，要吃三顿，都舍不得一口咽下去。” 小孩儿不懂事。 而且迟早是要回乡下的。 到时候没有老太太跟着一起，就怕小孩儿说漏嘴，让大队那些人以为安宁和寒生两个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 到时候来借钱是小，哭着嚷着要借粮食度日子，才是真的难。 所以这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就是连旺旺也要骗。 若是回去有人问起，他告诉人家，自己在那儿的时候，姐姐和姐夫两个给他吃好的，他一走，他们吃糠咽菜，大队那些人才不会多想。 因为自古以来的传统都是这样的。 家里来了客人，就得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哪怕客人走后，家里人要吃糠咽菜，也不能亏待客人。 因为那是待客之礼。 光是这样，老太太还觉得不够。 又一本正经的看向安宁，“宁宁，你这两个月，不是冲隔壁邻居借了四十斤粮票？他们没催吧？” 安宁：“……” 虽然知道老太太是在演戏，但安宁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催、催了，不过不要紧，慢慢还！” 旺旺听到这话，嘴一撇，差点哭出来。 他没想到，姐姐和姐夫这么困难了，还顿顿给他安排这么好的菜。 “姐姐，你放心，等我长大了，会好好报答你的。我……我努力赚钱养你。”旺旺可怜巴巴的道。 安宁：“……” 旺旺不想吃饭了，碗里的面条不香了。 他放下碗筷，“奶，姐姐，我的饭，留到中午吃，以后我少吃一点，我少吃一点，姐姐多吃一点。” 安宁顿时急了。 “别啊，你吃，敞开肚皮吃！”安宁道。 旺旺看着安宁。 安宁硬着头皮解释，“反正、反正都借了嘛，大人的事儿，你小孩儿别管！吃的饱饱的，长高高，姐姐还等着你好好念书，将来考大学，赚钱养我呢！” 安宁话落，身边的江寒生眼神顿时变得幽怨了起来。 似乎不高兴，安宁让其他人赚钱养她。 安宁干笑两声，三两口吃完自己的红薯，然后举起自己的手表，装模作样的开口，“哎呀，都八点了？宋莹应该快来了吧，奶，我得去矿区门口看看，人家第一次上门，得把人接到家里来才是！” 江寒生也跟着起身。 夫妻两个一起去接人，才显得重视！ 夫妻两个快速出了门。 安宁冲江寒生道：“我刚刚那是骗小孩儿的，老太太也是骗小孩儿的。” 江寒生：“老太太很聪明！” 这一点，安宁也表示认同。 旺旺到底只有六岁。 而且他们家的水平，确实比常人要好不少。 就冲老吴家那些亲戚寄来的东西，安宁家的生活水平，至少比同栋楼的高上三倍。 越是这般，越是要低调，不能张扬。 老太太为了不让人多想，弄大菜的时候，都是错开公共厨房那些人的。 人多的时候，她不去。 也省的被人家问这问那的。 她尚且如此，更别说旺旺。 有时候善意的谎言，对谁都好！ 夫妻两个，径直下了楼。 安宁习惯性的瞅了一眼楼道韩春妮家。 房门是关着的，不过是从里面反锁的，看来人还没搬走。 安宁什么话也没有说，等到下了楼，周围没人，才开口问：“他们还搬走吗？” 他们自然是老赵和韩春妮。 江寒生：“搬！矿区给的最后期限，就是今天。” 安宁：“但我看他们好像没有要搬走的意思。” “肯定是会闹上一闹的，不过也改变不了什么。老赵进矿区进的早，本来在锅炉房也能干到退休。” 安宁：“他们要是有存款，每个月有商品粮，还好一些。如果没有存款，以后日子就难过了！不过老赵工作这么多年，工资应该不会太低吧？” 正式职工，一个月是三十六块多一点。 老赵这种在矿区工作了一二十年的，怎么着一个月也有五十，六十多？ 虽说是按级别给工资，三五年涨一级，也是差不多了的。 江寒生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这些。 也是，他们和老赵的关系也不好，他工资多少，养得起，养不起孩子，也和安宁没关系。 她没来之前，韩春妮就利用老赵的职务便利，帮着林美兰几个打开水。 打开水就算了，还不要人家的钱。 说实话，安宁不太能理解，她们几个实在不缺钱，一分钱一瓶的热水，都要想法子赖掉。 难不成，还真以为不给这一分半毛的，就真的比别人高贵？ 安宁的思绪飘得有些远，直到迎面遇上盛荣。 也才短短一段时间没见，盛荣变了个模样。 从前安宁见到盛荣，想到的是翩翩公子。 毕竟，盛荣这人，模样不错，衣品也不错。 在这个年代，算是罕见。 可是现在的盛荣，胡子拉碴的，脸上脏兮兮不说，身上的衣裳，瞧着也像是好久没洗的。 见到二人，盛荣也是一愣。 随即冲二人打起了招呼，“江主任，安宁同志，你们……出去？” 江寒生回答，“去矿区门口接人。” 盛荣点了点头，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待到他离开，江寒生才开口，“他做了下矿工人。” “你说盛荣？”安宁疑惑。 “嗯！” “矿区安排的？” “不是，他自己！辛叔和骆叔那边，一开始不同意，用了各种各样的理由劝他。” 第383章 上一课 “但是没用！他说自己已经被矿区记了大过了，与其一直这样过日子，不如好好表现，争取把自己身上的污点洗掉。”江寒生开口。 其实整件事，和盛荣无关。 说到底，他也是被牵连。 但夫妻本一体，若说放过盛荣，也不可能。 别说辛叔骆叔那边不同意，江寒生就更不会同意了。 反正最后的事情，是辛叔拍板的。 他是个粗人，可不管那么多。 别人能下矿，凭什么他盛荣不行？ 当年江寒生他老子，还是个大学生呢！ 他盛荣的老子盛启发当年选择安逸，他儿子想上升，就必须拿命去拼。 最后成不成，这就要看他盛荣的造化了！ 当然，大概率是不成的。 辛叔和骆叔属意的接班人，怎么可能是一个不熟悉的盛荣，用脚趾头想，都不可能。 ……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在矿区门口站了一会儿，时间刚到八点半，远远看去，就见一个穿着红色羊绒大衣，背着一个大包袱的年轻姑娘，正气喘吁吁的往矿区这边赶。 安宁眼尖，一眼就认出这是宋莹。 “寒生哥，是宋莹，她好像扛了不少东西！” 夫妻两个上前去接人。 江寒生顺理成章的帮着拎重东西。 安宁将自己的手帕递给宋莹，“擦擦，全是汗！你怎么扛了这么多东西？不累吗？” 宋莹接过手帕，胡乱的擦了擦汗。 “昨儿……昨儿……” “歇会儿，先顺顺气！”安宁小声道。 宋莹还是不停的吐气，“昨儿茹茹的东西寄过来了，我以为，全是给我的。没想到她也给你准备了东西。我今天正好过来，就一起背过来了，还有……还有我妈送给我亲戚的东西，我不是和你说过，我有个亲戚，在矿区吗？” 安宁记得宋莹提过她又亲戚在矿区的事儿，不过什么亲戚，是谁，宋莹一概没提。 不过秦茹能够给她寄东西，也是安宁没有想到的。 安宁有些心疼：“下回别犯傻了，累着了怎么办！” “没事，没事，累不着，茹茹一直说我体力太差，扛扛重物，锻炼身体。对了，你赶紧带我去你家，我要看看你住的地方。” 小姑娘都是心思单纯的。 喜欢安宁，自然对她的生活特别的感兴趣。 安宁拉着她的手，走在前面。 先是11号家属楼，再是爬三层楼。 宋莹对这些楼，并不陌生。 看什么，都觉得稀疏平常。 一直到跟着安宁进了屋，老太太拿了些吃的出来招待。 糖果，点心。 糖果是大白兔，点心是桃酥饼。 宋莹甜甜的喊了老太太一声奶奶。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她就喜欢小姑娘。 加上宋莹长得又讨喜，老太太更喜欢了。 “宁宁告诉我，你叫宋莹，我叫你莹莹？” “奶奶你喜欢怎么叫都好。” 宋莹是长辈喜欢的那种女孩子，都不用说多甜的话，老一辈看着她，就舍不得挪开眼睛。 不过老太太还得去准备饭食。 今儿做的都是大菜。 昨儿安宁拿回来的背篓里，有一只去了毛的鸡。 她打算把这鸡给炖了。 另外，再整个火腿肉片汤，蒸条咸鱼。 有这三个菜，剩下的菜，就可以随意发挥了。 等老太太去厨房，宋莹喝了水，气顺过来了，不紧不慢的开始拆包裹。 秦茹给安宁买了一副乒乓球拍，还给安宁带了一件羊肉衫。 只是看尺寸，就知道一定是合适的。 安宁好奇的看向宋莹，“我上回和秦茹见面，还很胖，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尺码？” “当然是我说的！我都告诉她，我们见了面，肯定要提你的变化。等着吧，过年茹茹就回来了，说是要找你一起玩儿呢！” 安宁也想等着。 她到时候也挑些礼物送给秦茹。 当然，宋莹这一份，也少不了。 宋莹自己也给安宁准备了礼物，是一个梳妆盒。 乍一看，安宁还诧异了一把。 这东西，明显就不是现在的物件儿。 上头的花纹，有些繁复，看得出，都是一刀一刀雕刻出来的，上头的漆瞧着也不是普通的漆。 安宁将梳妆盒打开，里头虽然空荡荡的，但是光这个梳妆盒，就瞧着不普通。 安宁：“莹莹，谢谢！” “客气了，这东西是我奶奶的陪嫁，本来是给我的，可我也用不上，就给你带过来了。” 宋莹很大方。 安宁也不能小气。 她之前和人家换了一个金手镯，带红宝石的。 模样也算好看，最重要的是，任何时候，金器都是人们所追求的。 然而，当安宁将宝石手镯送给宋莹的时候，她好像并不十分喜欢。 安宁自然是看出来了。 “你……不喜欢金器？” 宋莹头连连点头，“俗气！我奶奶的东西，都是这些，俗气的很！” 安宁只觉得这丫头太年轻，“那你喜欢什么？钻石？还是银器？又或者玉器？” 这些她都有。 宋莹：“钻石！舶来品，闪闪发亮。” 安宁苦笑不得。 一下子觉得宋莹更年轻了。 “钻石手链我有一条，你要是不喜欢黄金的，我送一条钻石的给你？” 小姑娘顿时喜笑颜开。 安宁进屋，从自己的物品里头，拿了一条钻石手链。 因为钻比较小，就算是舶来品，在安宁看来，也不是特别好的东西。 思来想去，安宁还是决定钻石手链和红宝石金手镯一同送给宋莹。 得了钻石手链，宋莹迫不及待的往手上戴。 晃了晃手上的白钻，脸上欣喜若狂。 至于安宁提出要将红宝石手镯一同给她的时候，她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要，不要，我不喜欢，拿回家也是丢了！还不如给你留着。” 安宁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小姑娘上上课。 “莹莹，其实好些东西，咱们不一定非得按照自己的喜好来！也可以将它们当成一种收藏品，为什么古代人喜欢字画和古董？这些东西，除了欣赏，还有一个原因，保值！房子，地这些固然值钱，可你也带不走啊，真有事儿，抱着字画和黄金，想跑就跑！” 第384章 婚姻观 安宁现在就是在有意识的收集一些眼下大众看起来不值钱，但将来会很值钱的东西。 不过目前为止，她收罗到的，多是以首饰和金器为主。 什么古董，字画，她还没机会接触。 想来也有自己还不够上心的缘故。 安宁觉得，自己还是得多花点时间和精力在收集古董和字画上才行。 瓷器也要多多收集。 等将来就能派上大用场了。 宋莹和安宁所处的时代不一样，她没有经历过后世经济快速发展，对前事，也了解不多。 可以说，从小到大，她不曾缺过什么。 比上，或许没什么机会比。 但是比下，一定是绰绰有余。 所以，她也不会像安宁一样，想着未雨绸缪，想着未来大展手脚。 她选东西，只要按照自己喜好的就好。 至于其他的，没考虑过。 宋莹突然盯着安宁，“宁宁，我发现你说的话，和我奶奶说的，有几分相似。” 安宁：“怎么说？” “我奶奶也说，外国人的舶来品，比不上咱们自己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她总说，等她死了，她那些东西，就留给我了，可我一点也不喜欢啊。” 安宁摇了摇头，“不喜欢，也要收着！你现在一个月工资是多少？” “三十六块六！”宋莹赶忙回答。 说完，又可怜兮兮的补充了一句，“不对，不是三十六块六，是负一毛！” 安宁：“怎么说？” 宋莹晃了晃自己的手，露出大衣掩盖下的梅花表。 “你忘了，我买了这个啊！” 二百八十八块的梅花表，宋莹靠自己那点工资当然买不起。 好在，她可以找父母借。 也正因为如此，即便每个月上班，宋莹都是负工资。 要到明年，她才能还清买手表的钱。 安宁总算是想起来了。 宋莹是个爱美的姑娘，手表，好看的衣服。 不过她身上的羊绒大衣，瞅着像是新的。 安宁嘴角一勾，坏心的开口，“你这件羊绒大衣多少钱？还挺好看的。” 宋莹脱口而出，“五十！” 说完，宋莹蔫了。 她一个月工资，还不够买一件羊绒衫的。 “看吧，看吧，你其实很缺钱嘛！现在很缺，将来也有可能很缺。所以，这种有可能赚钱的机会，为什么不把握呢？” 将红宝石金手镯递给宋莹，“拿回家藏好，等合适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换好多好多钱了！” 宋莹总算是收了金手镯。 不过她没忘记问，“你那块英纳格表四百多块对不对？你要不要每个月……” 安宁摇头，“不需要！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是米虫，做米虫，只要张口吃饭，伸手穿衣就行！” 见安宁一脸认真。 宋莹还当了真。 “这也太好了吧？” 安宁却在这时候，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意识到自己被骗，宋莹涨红着脸，伸手就要抓安宁。 安宁也不躲，轻而易举被她抓住了。 宋莹哼哼，“你骗我，结婚哪有这么舒服的，我妈时常告诉我，家不是一个人付出的，要两个人共同努力才行！” 想清楚这一层，宋莹突然一脸同情的看着安宁。 “宁宁，你是不是每天洗不完的衣服，做不完的活儿？一天一顿饭？吃不饱，穿不暖？” 安宁：“……” “一定是这样的，我妈说女同志要有工作，除了不用伸手找另一半要钱，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不要留在家里做家务。 每天干不完的家务，洗不完的衣服，好好一个女同志，被磋磨成了黄脸婆，男人不理解，孩子也不理解。” 宋莹一想到这些，就难受。 是替安宁难受。 安宁：“倒也没有这么惨。我……好像没怎么洗过衣服。” 结婚前，她的衣服是老太太抢着洗的。 结婚后，江寒生洗了澡，顺手把她洗澡盆里的脏衣服一起拿到河边清洗。 再到现在，老太太同样是所有活儿都包揽了。 安宁每天的任务就是学习，吃饭，睡觉。 宋莹一脸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 安宁：“莹莹，虽然我这么说，有些误导人的嫌疑，但在我看来结婚最重要的，还是找一个合适的人！比起喜欢，我个人觉得，一个人品绝佳，责任心强的男人，比什么都好！” 宋莹：“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和你爱人，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爱？” 宋莹是个小机灵鬼。 安宁一句话，她就能想的这么深。 就是偶尔脑补有些严重了。 安宁：“一开始，确实不喜欢！” 安宁不否认，一开始自己和江寒生结婚，也有几分捡漏的心思。 毕竟，江寒生这人人品确实不错。 而且那时候，她长得又不好看，身材还臃肿。 江寒生也是本着结了婚，就是一辈子负责任的态度。 当然，他们比较幸运，在逐渐的相处中，认可了彼此。 并且越来越爱彼此。 或许，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幸运，但如果以理智的心去看待，安宁始终觉得，和一个有责任心，人品好的男人比起来，爱真的没有那么值得一提。 特别是当一个女人的爱，放在一个错误的人身上，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爱，会变得更加的不堪一击。 以至于到最后，留下一地鸡毛。 “我和我对象现在彼此都很喜欢彼此，有很多很多的爱！”安宁这话，说的比之前任何一句话声音都大。 手放在门边的江寒生僵住，慢慢放了下手，嘴角微微上扬，转身继续回卧室看书。 宋莹：“我现在很羡慕你们！” 安宁：“放心，你也会遇上一个全心全意对你好的人，不过你如果结了婚，大概率没办法买这么多好看的衣服了！” 结婚过日子，都要有所让步的。 特别是现在资源匮乏。 就算是宋莹，结婚后，有了孩子，也要省钱出来养孩子，养活家庭。 宋莹：“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在结婚前买好多好多衣服。” 宋莹的开朗和乐观，很对安宁的胃口。 她越来越喜欢宋莹了。 果然，人以群分这句话没错呢。 她很好，交的朋友也很好！ 第385章 处对象 和安宁交谈的实在太开心了，以至于原本是来相亲的宋莹，一点也没有感受到紧张的气氛。 韩卫国是早上九点半过来的。 比宋莹晚了一个小时。 他来也带了见面礼，给安宁的是麦乳精和罐头。 至于给宋莹带的，是一条围巾。 大红色的，和宋莹今天穿的羊绒大衣颜色一模一样。 安宁顿时有种两个人心有灵犀的感觉。 她招呼韩卫国入座，又道：“你们两个聊，我有两个数学题，得问问江寒生，我们就在房间，房间很隔音，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去敲门！” 和宋莹的轻松自在不一样。 韩卫国紧张的有些不知所措，却还是不忘记起身，“谢谢你小嫂子！” 安宁起身进屋。 找出自己精心准备的错题集，故意挑了一道最难的去问江寒生。 江寒生看过题目，拿了纸笔，就在旁边给安宁演算。 屋内，小两口认真且仔细。 屋外，韩卫国深吸了好几口气，还是紧张的手抖。 见状，宋莹直接笑出了声，“韩卫国同志不应该这么紧张才是，你之前踢那个流氓那一脚，很霸气，也很解气！” 韩卫国怔了一下，脸上瞬间有了笑容。 倒也不似之前那般紧张了。 人一不紧张，韩卫国也可以进入正题了。 他把自己之前的职业，现在的职业，一个月的工资，以及手上的存款，家里没有城里户口的奶奶，以及家庭情况，一并告诉了宋莹,“宋莹同志，我之前也相过亲，但是相亲对象只要一听说我奶奶没有城里户口，就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要么不见，要么让我将奶奶送到乡下。 可能她们觉得我奶奶是负担，但我不这么觉得，没有我奶奶，我或许早就饿死了，我没办法做到放任我奶奶不管。但你放心，我奶奶是很好的人，我也是很好的人，我奶奶不会和任何人吵架，特别是我将来的结婚对象。 如果你们之间真的有矛盾，我也会尽全力，解决矛盾！不会逃避，不会委屈你，也不会委屈我奶奶！另外，我不喜欢买衣服，穿的，用的，除了之前在部、队发的，就是现在发电厂发的制服。我对吃的，也没有特殊要求，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除了吃，我所有的钱，包括存款，都会上交，绝对不藏私！” 韩卫国这番话，就让宋莹知道，这是一个很实在的人。 比起韩卫国，宋莹见过的相亲对象，才算多。 有让她结了婚，就辞职在家生孩子的。 有家里条件不错，让她结了婚，就和公婆住在一起的，伺候公婆的。 也有觊觎她工资的，让她结婚之后，上交工资的。 这些人，宋莹自然是见了第一眼，就直接拒绝。 不管是她妈妈每天耳提面命说的那些话。 又或者是她自己感受到的。 找对象，一定要先让自己舒服。 如果第一次的感官都不好，那之后问题可能会更大。 宋莹道：“百善孝为先，我没觉得，你带着你奶奶不好！” 相反，如果韩卫国先是提到他奶奶，接着再告诉她，会将老太太送到乡下，会不打扰他们的小家庭，她才不放心韩卫国呢。 一个连孝顺长辈都做不到的人，怎么能指望将来他会孝顺自己的岳父和岳母？ 宋莹现在越看韩卫国越喜欢。 她甚至觉得，她爸妈也会喜欢。 孝顺，大方。 所谓的大方，从上回请她和安宁吃饭，宋莹就看出来了。 今天见面礼准备的她也很喜欢。 宋莹继续道：“如果你没什么意见的话，我们先处着看看吧！” 韩卫国因为宋莹这番话，当场愣在原地。 过了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 情绪异常激动地问，“宋……宋莹同志，你……你说的是真的？不用再考察一下？不用再问问我其他的问题？又或者……又或者你再考虑一下？” 宋莹闻言，噗嗤一笑，“又不是答应嫁给你，就先处着对象嘛！” 话虽如此，韩卫国还是激动。 他说不出那种感觉，反正就有种自己飘了，脚下踩的根本不是地板，而是棉花的感觉。 “宋、宋莹同志，谢谢你肯给我这个机会，我会努力，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宋莹笑着点头，“我信你！” 宋莹去敲安宁的房门，前后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安宁走出来，本来还想用眼神示意宋莹，看看她的意思。 结果宋莹大大方方的开口，“我现在和韩卫国同志在处对象啦！” 安宁惊得下巴都掉了，“这、这么快？” 宋莹：“是啊，先处处看，要是合适，再往后谈其他的！” 安宁一直觉得自己够勇敢的了，敢情宋莹才是啊！ 她冲宋莹竖起大拇指，“你们真是好样的！” 宋莹挑了挑眉，“彼此彼此！” 安宁：“……” 宋莹和韩卫国两个处上了对象，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一件顶好的事儿。 想着两个刚确认关系不久，还是得多聊聊，安宁又要找理由进房间。 结果宋莹道：“你别进房间了，我和韩卫国同志两个处对象，正大光明！你也可以叫江同志一起出来啊。” 宋莹坦坦荡荡，安宁也不能藏着掖着。 进屋将江寒生喊了出来。 四个人在客厅，交谈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的，倒也轻松。 快到中午时分，老太太进了屋。 “饭好了，你们赶紧铺桌子准备！” 安宁：“旺旺呢？” 说曹操，曹操到。 小孩儿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屋里。 正好，人到齐了。 老太太做了一桌子菜，而且分量还不少。 宋莹瞅着桌上的鸡，咸鱼，火腿肉片汤，口水直流。 安宁又把剩下的小酥肉，牛肉酱也搬上了桌。 宋莹：“安奶奶，宁宁，你们真的太客气了！” 宋莹家条件不错，但是也难得一顿饭，出现肉和鸡还有鱼。 这可是过年的标配！ 安宁：“一点都没客气，你过来，就得准备这些好吃的才行！” 这些还只是菜，主食老太太除了准备红薯，还烀了面饼子，熬了小米粥。 宋莹看的都眼花缭乱了。 第386章 宋莹亲戚 宋莹的父母都是双职工。 她妈妈是医院的大夫，她爸爸工作也很忙。 宋莹从懂事起，就是吃职工食堂。 今天去医院食堂，明天去爸爸单位的食堂。 只有放假，她妈妈才会在家里做饭收拾。 不年不节的，根本没办法一家人坐在一起吃这么丰盛的一顿饭。 她看向安宁，都要羡慕死了。 老太太招呼大家入座，赶紧吃饭。 刚入座，两个鸡腿，一个就给了安宁，另外一个，给了宋莹。 宋莹赶紧出声，“安奶奶，我不用的。给……旺旺！” 宋莹看向旺旺。 本来以为，小孩儿该很高兴的，结果小孩儿伸手护着自己的碗。 立刻开口，“宋姐姐，我上次吃了鸡腿了，你吃吧！” 说起来，安宁家里的传统，多少有点变态了。 两个鸡腿，她雷打不动的一个，剩下那个，家里小孩儿轮着来。 安宁不是没拒绝过。 她系统商城有的是吃食，她要馋了，完全可以偷摸着给自己加餐。 可老太太不管安宁怎么拒绝，反正就是要坚持。 安宁不吃，她也不会吃。 以前尚且是这样，现在安宁有了孩子，更是这样了。 宋莹有些吃惊。 老太太笑得如春风拂面，“莹莹，你吃，一只鸡大的很，除了鸡腿，还有鸡肉！” 说着，两个翅膀江寒生和韩卫国一人一个。 宋莹感动的不行，“安奶奶，你真好，和我奶奶一样好。” 宋莹奶奶也是这样，好东西都想着她。 “吃吧！” 宋莹夹着鸡腿，咬了一大口，随后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好吃……比国营饭店，医院食堂好吃太多了。” 宋莹忍不住夸奖，“安奶奶，你手艺太好了吧！” 安老太并未表现出太多的高兴。 反而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总觉得，宁宁买的鸡，肥是肥，但味道，总是差了些！” 正在吃饭的安宁，手一软，筷子都差点掉在饭桌上。 何止是差了一点点。 她拿回来的鸡，是通过现代位面的小哥买的。 都是养殖鸡。 哪像这时候乡下养的土鸡，一养就是一年。 而且基本都是吃活食，什么蚯蚓，田里的田螺之类的。 还有切碎的那些青草，青菜。 鸡又每天运动。 肉质紧实就不说了，也有一股浓郁的鸡肉香味，越煮味道越好。 她带回来的那养殖鸡，要不是老太太做，还没有这种水准。 “没有吧，我感觉很好吃啊！”韩卫国喝了一口鸡汤，很鲜。 “没错，没错，很好！”宋莹附和着点头。 安老太看向江寒生，江寒生自然也不会挑错。 轮到安宁的时候，安宁不打算撒谎，开口道：“鸡……本身确实是差了点。有句话，不是说，一样米养百样人，说不定鸡也一样？不同的人，养出来的鸡，味道不一样？” 老太太认可这个解释。 冲宋莹道：“莹莹，下回我们自己家杀鸡，你和小韩一起去吃，肯定比这味道好！” 宋莹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这顿饭，宋莹吃的异常满足。 还差点撑到了。 安宁也没好到哪里去，吃完饭，就扶着自己的肚子。 等到消化了，几个人商量起来，去哪里玩儿。 宋莹提议去看电影。 但是被安宁给否决了。 “今天放假，电影院人满为患，想着去看电影的小情侣，数不胜数！不只是电影院，主城区那边，应该都是！莹莹，你要不先将东西送去你亲戚那儿？然后咱们在这附近转转？你应该来矿区来的少？” 宋莹：“好啊！” 这个建议，韩卫国也觉得很好。 四处走走，他能多和宋莹说会儿话。 旺旺吃饱了，就想跑。 但是被安宁给叫住了。 平时没时间，想带旺旺出去转，也没机会。 现在正合适不过。 但旺旺也提出要先去告诉小伙伴儿。 安宁同意了，没一会儿功夫，他出去了，又回来。 安宁垮了个竹篮，竹篮里，拿了些吃食，又带了两壶水。 而宋莹她妈给亲戚送的是红薯粉，足有五斤。 是宋莹她妈托人在乡下买的。 一共十斤红薯粉，不用粮票，五块一斤。 价格不算便宜，但做这红薯粉也不容易，加上也算是沾亲带故的亲戚，五十块钱又是那家人娶媳妇用的。 总之，这东西，人情很重。 安宁问了一下宋莹她家亲戚住哪一号楼。 宋莹不仅说了几号楼，还提到，那个亲戚，是她表姨。 而表姨的名字安宁熟悉，江寒生更熟悉是刘秀云！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吃惊之余，安宁不忘记求证，“你表姨是刘秀云？那你表姨父是……” “辛……辛什么来着，我表姨父可凶了，我上回见他，我才读初中。” 安宁看向江寒生。 江寒生也看着安宁。 两个人的反常，宋莹自然是瞧见了。 “你们两个怎么了？”宋莹好奇的问。 韩卫国也是满满的好奇。 “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安宁故意卖了个关子。 直接将人带到刘秀云家门口。 敲了门，一会儿功夫，就有人来开门了，是刘秀云。 宋莹软糯糯的喊了一声，“表姨，我妈妈让我给你带东西。” 刘秀云盯着宋莹看了几眼，似乎在确认。 马上，她一脸喜色，又激动地道：“你是莹莹！好久不见，你都长这么高了？莹莹，快些进来。” 刘秀云很欣喜。 又瞧见刘秀云身后的江寒生以及安宁，再是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俊小伙儿。 “宁宁，寒生，你们怎么来了？” “哇，表姨，你们认识啊？”宋莹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岂止认识，简直是一家人！”刘秀云道。 宋莹听了这话，看向安宁，“宁宁，难怪你们刚刚听到我表姨的名字，是那副反应，原来还有这么深的渊源！” 几人进了屋，安宁才和刘秀云解释起了彼此之间的关系。 当然，处对象这事儿，得宋莹自己提。 虽然没打算这么早将韩卫国介绍给亲戚。 但既然遇上了，那就说呗！ 宋莹落落大方的将韩卫国介绍给刘秀云，不忘告诉她，这是他们处对象第一天。 刘秀云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巧，太巧了！ 不过既然这个韩卫国，是安宁做的媒，又是寒生曾经的同袍，刘秀云是一百个放心的。 第387章 多多考察 宋莹没在刘秀云这里久留。 临出门的时候，刘秀云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韩卫国。 一直到人离开，都没有回过神。 稍晚些时候，辛矿长回来，瞅见桌上放的红薯粉，直接问：“家里来亲戚了？这次又来求什么的？” 辛矿长做到矿长一职，家里亲戚自然是多的。 一到休息日，就有各种各样的亲戚，变着法子上门。 幸好矿区管理不错，除了矿区的职工，以及矿区职工带家属和朋友，其他人一律不准进矿区。 不然，他家门槛都得踏破。 而这种，一般都是要么是来求工作，要么是来求城里户口的。 刘秀云见他误会了，赶紧解释，“是亲戚没错，但不是来求东西的！是我表姐翠兰的女儿莹莹，你还记得吗？” “你说那个见我就躲的小姑娘？”辛矿长大笑了起来。 他对小姑娘的宋莹的印象很好。 小姑娘虽然胆小了点儿，但也挺有意思的。 “你还说呢！一见人家，就凶巴巴的，吓得莹莹都不愿意过来！东西是我表姐让莹莹送过来的，还有一件事儿，莹莹今儿处对象了！” “就处对象了？我记得她才读初……” “什么啊，高中毕业都工作两年了，今年都二十了！”刘秀云瞪了一眼自己男人。 辛矿长拍了一下自己脑袋，“是了，是了，离上回见面，都有五六年了！她说对象了，谁家孩子啊？我们认识不？” “我们不认识，寒生倒是认识！宁宁牵的线，莹莹说今儿来就是相亲的，这一相就中了！” “寒生认识？啥单位的？是不是城里户口？小姑娘家家的，可被别人骗了啊，莹莹家条件可不错的，别选个不如自己的，到时候生了孩子，吃了上顿，没下顿。”辛矿长一说起来，就没个完。 刘秀云冷哼了一声。 “肤浅！各个都选比自己强的，那不如自己的那些怎么办？不结了？” 辛矿长听出自己妻子话里的意思。 笑呵呵的，“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嘛，只要是个城里户口，有个正式工作，那就大差不差了，两个人只要肯努力，肯定过得好。” 刘秀云这才开口，“那个男同志叫韩卫国，和寒生一样，都是部、队退伍的。” 辛矿长：“那敢情好！” 刘秀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辛矿长笑得更大声了。 “人在发电厂工作，在保卫科，模样倒是俊俏，人也高高壮壮的！至于具体啥情况，莹莹没和我说，我想找个时候，再问问寒生和宁宁，多多了解。” 倒是是喊自己一声表姨的。 她从前没结婚的时候和表姐关系也是不错的。 后来表姐学医，她去闹革、命。 虽然路子不一样，可都是为国家做贡献。 之后稳定下来，两家走动的也比较多。 但是这几年，确实见得少了。 没别的，刘秀云忙，她那个表姐是医生，也忙！ 要不是这次莹莹上门，刘秀云都快忘了，她表姐的女儿到了结婚的年纪。 辛矿长：“了解是要了解，不过也别太担心，宁宁和寒生介绍的那还能有差的？说起宁宁，有件事，我还要告诉你。” “你说！”刘秀云看向辛矿长。 “老李说宁宁这孩子，怕是有希望考上大学！” “真的？”刘秀云双眼瞪大如铜铃。 “是宁宁她班主任告诉老李的，说宁宁上课听讲，一有时间，就去办公室问题。她还整了个错题集，这才上了多久的课啊，那错题集，就快写满一个本子了。还说宁宁悟性极高，给她讲题，一遍就会了。老李还亲自去了县城一中，说是那边学生有的资料，全部给宁宁也要一份。” 刘秀云听得一脸热血沸腾。 “如果真是这样，那太好了！寒生那孩子，没了爹，娘又走的早，能依靠的，不就只有宁宁吗？本来我还想着，宁宁要是愿意在家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也是行的。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这男女之间，如果差距太大，也不见得能走多远。” 刘秀云听老辛说过，矿区不少男人，在有了城里户口，拿了高工资之后，就觉得从前包办婚姻的女人是累赘，是后腿。 用这个做名义，离婚的不少。 刘秀云最是痛恨这种人。 当初睡人家的时候，可没人绑着手，绑着脚。 好不容易女人盼到了希望，就要一脚将女人踹开，凭什么啊？ 所以比起安宁在家里洗衣做饭，刘秀云更希望她在外面，也能闯出一片天地。 至少，和寒生比起来，也不要落太多的下风。 “你啊，就甭操心那小两口了，我看那小子喜欢着宁宁了！再说了，宁宁那时候那样，寒生都娶了，真过不下去，他当初干嘛去娶？” 辛矿长是无条件相信寒生的。 “你这么说，倒也是！想来是我多想了，宁宁和寒生不用担心，那个韩卫国，还得考察、考察！” …… 安宁一行人往矿区附近的生产队走。 渐渐地，四周开始出现农田。 虽然已经过了农耕的时节，但身处野外，那种一望无际的感觉，很是舒服。 “这里倒是不错。”宋莹摊开手，感受着风吹打在脸上。 韩卫国怕她冻着，提醒她系围巾。 “红色和红色不搭！”宋莹道。 韩卫国一愣。 宋莹只好看向安宁，让她解释。 安宁：“女孩子的衣服，不是有的穿就行，还得讲求美感！莹莹今天穿的红色羊绒大衣，如果再戴条红色围巾，看着就不那么顺眼了！不过韩大哥你挑的颜色好，除了红色的羊绒大衣，其他颜色的衣裳，基本都能戴红色的围巾！” 安宁这一番解释，韩卫国只觉得涨了知识。 一旁的江寒生比他懂得多。 毕竟，安宁如果要出去逛街，就会拿着自己的衣服，来来回回的比对。 衣服，鞋子，帽子，等等，她总在那里说搭配不搭配的话。 不过在矿区，安宁就随性的多。 不管美丑，只管厚不厚，怎么舒服，怎么来。 当然，也因此没少被冯妙妙嘲笑。 但是谁在乎呢？ 第388章 做梦 几个人走了一段路，安宁突然蹲下身。 “是荠菜！” 原是三四月最鲜嫩的荠菜，没想到这个季节还有。 安宁将瞧见的荠菜采了，一旁的宋莹看的心动不已。 “宁宁，你采这个干嘛？” 安宁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道：“这是野菜，能吃的！前两年，这菜才刚长出来，就被挖回去了，有些日子不好过的，树皮草根，都挖回去存着。” 宋莹听了这话，有些难受。 “我能和你一起采吗？” 安宁抬头看向她，“拢共没几根，你要是瞧见了，就采。我拿回去，晚上让老太太看看怎么弄。” 老是老了些，但总好过没有。 宋莹蹲下身，和安宁一起找野菜。 这一认真起来，连旁边的韩卫国都没管了。 好在，他和江寒生还有话说，不至于孤单。 一会儿功夫，野菜采完了，加起来，还没一把。 也就凑个热闹。 没一会儿，就在草地上铺了块布，放上零食，放上水壶。 一边吃，一边聊起了天。 不过就算这样，两个大男人，也没有机会插进去。 安宁和宋莹两个聊衣服，聊鞋子。 宋莹抱怨衣柜里的衣服太少，总是不够穿。 安宁笑她，“你那哪是不够穿，你是怕穿重了，被人笑话吧？” 宋莹：“那也没办法啊，每年布票就那么多，自己做，肯定有限！那就只能买高价衣服，工业券根本不够用。” 工业券宋莹一个月才一张。 有时候还没有。 同一个办公室的男同志，想用工业券去换烟，有时候讨到宋莹手上了，宋莹又不好意思不给。 幸好她爸妈工资高，二十块工资配一张工业券，一个月也有好几张。 不然她想买衣服都没有法子。 旁边的韩卫国见状，赶忙道：“工业券我有，我有很多，宋莹同志，你要是需要，我的全给你！” 发电厂工资高，而且工业券也给的大方。 其实工业券这东西，也看工作单位性质的。 一般工人阶级不会太缺工业券，只要工资跟得上。 矿区，发电厂，煤厂更甚。 宋莹哪里好意思要韩卫国的东西，只道：“我和宁宁开玩笑的，衣服够穿。” 韩卫国：“没事的，我拿在手上也是浪费。每个月两张，我手上有二十多张！不过布票我给我奶奶了，我记得上个月还是什么时候，好像发了毛线票，还有一张皮鞋券。” 如果不是听到安宁和宋莹的话，韩卫国根本不会知道，女孩子们喜欢的东西是什么。 韩卫国不是小气的人，他既然提这些，自然是愿意给的。 但宋莹也是很有原则的姑娘，让他将那些东西，留着自己用。 还教他怎么用工业券买皮鞋，买棉袄之类的。 两个人倒是客客气气的。 安宁估计是对象才处的缘故。 但是这样挺好的，慢慢熟悉了再说。 几个人在附近待了一个下午，聊得很开心。 稍晚些时候，便回去了。 因着晚上陆远还会过来，所以晚上这顿，依旧丰盛。 陆远虽然和宋莹相过亲，但再见面，两个人没有丝毫的尴尬。 宋莹大方的问起了陆远在矿区医务所的情况。 陆远也是如实回答，一切都好！ 吃饭途中，韩卫国一直给宋莹夹菜，宋莹也不拒绝。 陆远自然是明白，两个人这亲相成了，心里也是祝福了起了两个人。 吃过饭，陆远独自离开。 韩卫国和宋莹两个一道回去。 安宁和江寒生送他们出矿区。 二人刚走，不远处，就走过来一男一女。 两人靠的很近，并且男的是不是伸手在女的身上摸一下，又或者蹭一下。 行径多少带了些流氓性质。 在这个年代，就算是夫妻，大街上顶多就是近一些，也断不会做出动手动脚的事儿。 安宁正好奇，谁有这种胆子。 却一眼看出，那女人正是她那位继姐安雅。 但是那男人，安宁不认识。 不过随着他们越来越近，男人的脸，倒是油腻的不行。 安宁刚要和江寒生离开，安雅瞧见了安宁。 她像是怕安宁看不见一样，赶忙大声喊，“安宁，江寒生，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安宁和江寒生继续走，安雅竟然直接冲了上来。 她盯着安宁看了好几眼。 可能是怀孕之后，安宁身上有了些改变。 安雅再看她，竟然觉得她比之前还好看，脸上有种说不出的神采。 再看看她身边的江寒生，模样也是极好的。 而且江寒生腿也不瘸了。 安雅心底，陡然生出一股嫉妒和不满之心。 “你们两个什么意思？瞧见我就躲？怎么，不敢见我？” 安宁：“建议你打盆水，照照自己！” “你……你……” 安雅被气到了，深吸了好几口气，“你刚刚看到了吧？” 安宁：“我没瞎。” “你给我听好了，那是我对象！我和他马上就要结婚了！” 安雅说话的时候，炫耀的神色，不要太明显。 安宁：“哦？那不好意思，我没工作，你结婚的时候，份子钱我就不随了，毕竟咱们也不熟！” 安雅哪里是这个意思。 她是想让安宁睁大狗眼看看，自己对象长得好，工作好，对她也好。 才不是什么份子钱不份子钱的。 那块儿八毛的，她能看得上？ 见安宁不上道，安雅继续说：“我对象不是我们矿区的，但他工作特别好，一个月工资一百块！肯定比你捡来的男人强。” “我不是你爸妈。”安宁好心提醒，“你不用把你对象啥情况告诉我，我不感兴趣！” “我是那个意思吗？我是想让你知道，我对象比你身边这个男人强多了！安宁，你这辈子，都比不过我，你死心吧！” 安雅声音很大。 安宁耳朵都要被她震聋了。 拍了拍耳朵，安宁道：“我不是聋子，声音不用那么大，另外我都让你找块镜子照照自己了！你自己说的话，你自己信吗？那肥头大耳的，身高也不高，哪点比江寒生好了？” 安宁继续输出，“你不要大白天的做梦，我都不好意思叫醒你了！” 第389章 梦碎 “你、你骂我对象？”安雅满脸不敢相信。 安宁是怎么敢的？ 江寒生不就是个破矿工吗？ 能和她对象比吗？ 安宁：“我不止骂了你对象，还骂了你！安雅，你不用每回见到我，都跟耗子见了面粉似的，拼了命的往我跟前凑。 你对象是谁，我不感兴趣，你对象多少工资，我更不感兴趣！你就是嫁猫，嫁狗，那也是你自己的事儿，和我没关系，懂吗？” 安宁自认为说的够清楚，安雅还是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 “我对象一百块钱一个月，你这是羡慕嫉妒！” 安宁是真的服了安雅这种没脑子的。 口口声声说自己对象一个月工资一百块。 如果不是撒谎，那就是脑袋被驴踢了。 一个月工资一百，怎么着也得是八级以上的工人。 安大可在矿区干了多少年，还是下矿工人，工资也不过四十几块，加上下矿的各种补贴，一个月最高也才五十块左右，而且不是个个月都能拿到。 她六表叔，一个月工资一百零五块，但他在省城第一国营饭店，且还有特级厨师的称号。 基本上各地来了大人物，只要经过省城，只要去国营饭店，都是她那个六表叔亲自掌勺。 除了他，没有其他人！ 地位不用安宁多说。 至于江寒生，工资是八十七块，和他之前在部队拿的补助和津贴大差不差，但实际算下来，现在的他是拿了两份工资，且必要时候，也是要跟着下矿，是有很大风险存在的。 就这样，想突破一百一个月，估计也要等个五年十年的。 安雅这对象，瞅着油腻是油腻了些，但是估计，也就二十来岁的年纪。 这个年纪，用脑瓜子想，都不可能拿这么高工资。 不过安雅似乎是那种没脑子的。 只相信自己相信的。 安宁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冷冷开口，“让开！” “我不让，这路又不是你的，你凭什么要我给你让路？”安雅很不满的开口。 安宁握紧拳头，人有些蠢蠢欲动。 这安雅，太欠揍了！ 这时候，江寒生伸出手，握住安宁的拳头。 示意她冷静。 下一秒，江寒生眼神冷厉的落在安雅脸上。 安雅本来就有些畏惧江寒生。 也说不出原因，但就是不敢和江寒生直视。 被江寒生这么盯着，安雅一脸心虚的回答，“你看着我也没有用，我又没说错，路这么宽，你们可以走旁边啊！干什么非要我让着她，她又不比我高贵，我们是平等的。” 安雅说的冠冕堂皇。 安宁拉着江寒生就要往旁边走。 这时候，安雅又快速的想要拦在安宁身前。 只可惜，安宁早就预判了她的行动，在她靠过来的时候，安宁用力的一脚，踹在安雅的膝盖上。 只见被踹中膝盖的安雅，朝着身后飞了出去，最后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屁股差点摔成四瓣的安雅，一瞬间疼的撕心裂肺，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安宁也是一秒钟入戏。 “安雅同志，你……你怎么走路不看路啊，你说我这好好走路，你干嘛非要往我脚上撞？你看着下摔了吧？瞧着还不轻！不过没事啊，矿区看病不要钱，你赶紧去看看。” 安宁说完，笑着和江寒生要离开。 安雅吃了亏，哪里肯这么算了。 她冲那个满脸油腻的男人大喊，“钱同志，你……你别让他们走，他们打我。” 男人满脸嚣张的冲上来，却在对上江寒生的时候，气势瞬间弱了。 江寒生：“一个月工资一百块？” 这话明显是问这姓钱的男人。 他一脸心虚，却又厚着脸皮回答，“是啊！” “做什么工作的？” 钱大贵朝江寒生伸出手，“做……做什么工作，关你屁事？你赶紧给我对象道歉！” 他不是女人，江寒生不用考虑影响。 猛地上前抓住了钱大贵不说，还将人一个过肩摔，狠狠摔在了地上。 一旁的吃惊中带了几分兴奋，脸都有些泛红了。 钱大贵全身散架了一样的疼，“你……你敢打我，你……” 谁知道，下一秒江寒生将人拉起来，直接锁住了双手。 这时候，安雅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刚要开口，就听见江寒生说，“这人形迹可疑，极有可能是来矿区偷东西的。安宁，你站远一些，别让他反抗的时候，伤了你，我要带他去一趟保卫科！” 安宁连忙点头，“好！” 安雅急了。 她对象凭什么去保卫科。 “你……你放开他！你……你无故打我对象，你……” 江寒生可不管那么多。 押着钱大贵就往保卫科走。 正如他所料，钱大贵死命挣扎。 但也不是江寒生的对手。 到了保卫科，安雅嘴硬，还要告江寒生和安宁无辜打人。 钱大贵也说要去报公安。 江寒生带着人三两句话，就把钱大贵吓到了。 什么工资一百，是他编的。 他就是胶鞋厂的临时工，和安雅是在国营饭店认识的。 安雅穿的好，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他就谎称自己是胶鞋厂的副厂长，一个月工资一百。 他爹是胶鞋厂的厂长，一个月工资二百。 总之，在安雅面前一顿天花乱坠的吹嘘。 安雅当场同意两个人处对象。 这是他们两个第二次见面，安雅要带钱大贵回去见父母，钱大贵则想看看安雅家里条件怎么样。 要是不错，先哄骗着睡了再说。 到时候也不愁没钱。 江寒生拉着钱大贵，去安雅的面前，将同样的话，复述了一遍。 安雅不相信，还一脸天真的问，“钱同志，你被他们打了对不对？他们让你撒谎了？你一个月就是一百块工资，你就是喜欢我，你……” 钱大贵哪里见过这么天真的女的。 不过就算再好骗，他也受不住了。 他受够了，无缘无故被揍一顿。 “我说你也别做梦了，我那是骗你的！本来还想着骗点钱花花，我这个年纪，怎么可能有一百块工资，下回就是路上见着了，你也别说认识我，我惹不起，躲得起！” 第390章 嫉妒的发了狂 “你……你混蛋！”安雅冲上去，对着钱大贵一阵猛挠。 钱大贵的脸上，瞬间留下了几道抓痕。 血印子都冒出来了。 疼的不行，钱大贵也想还手，却被保卫科的人死死拽住。 再反抗，几脚下去，人也老实了，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安雅。 …… 事情告一段落，安宁和江寒生离开。 安雅不肯走，留在保卫科哭的厉害。 孙浩也是看安雅长得还行，年纪又小，好心安慰了几句。 “不就是被骗了吗？多大的事儿啊，下回睁大眼睛就行了！”孙浩道。 安雅听了这话，气不到一处来，“被骗的又不是你，你当然说风凉话。” 她一个月一百块工资的对象，就这么没了，搁谁身上好受啊！ “我说你这小姑娘也别这么固执！说起来，这也就才骗了你的感情，要是骗了身子，骗了钱，那才叫难受呢！说起来，你得感谢江主任。他这出去送个朋友，都能帮你一把。” 孙浩好心道。 “我凭什么感谢他？他打我对象，他对象打我，他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安雅大吼。 “行了，你也别怪别人了！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干嘛拦着别人走路？你不去招惹别人，不就没事儿了？” 孙浩这些年的保卫科工作，也不是白干的。 眼前这丫头，分明就是在胡搅蛮缠。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你以为我愿意啊，她安宁凭什么看不起我？她不就是捡了一个我不要的男人吗？有什么好得意的！全天下男人这么多，他江寒生算什么？” 安雅越说越气。 孙浩却是笑了。 “你说，江主任是你不要的男人？” “我又没撒谎，我们以前有婚约的，是我不要他，他才娶了安宁那个贱人！”安雅一边抽泣一边道。 “那你可真是个棒槌！放着江主任这么好的男人不要，要那么个肥头大耳的骗子。” 说到这里，孙浩都没了好脸色了。 安雅气的不行，“你怎么骂人啊，我又没得罪你。” “你赶紧走吧，我们这儿，可不是收容所，你要是再不走，我可不介意把你关在这里关几天！” 孙浩已然下了逐客令。 安雅有些不服气，“他江寒生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个破矿工吗？这矿区矿工多了去了，我凭什么高看他？” “他需要你高看？江主任是矿区安全主任，就是保卫科，他也是说的上话的，你不懂就别开口！”孙浩一脸嫌弃。 孙浩是辛矿长的人。 江寒生的来历，他是清楚的。 前江副矿长的亲儿子，光是这一条，他在矿区，就能横着走。 不出意外，将来辛矿长应该会把这小子培养成接班人。 这么个棒槌，放着矿长爱人不当，还拿他和其他矿工比。 安雅看着孙浩，一脸呆滞。 从保卫科一瘸一拐的离开，安雅慢慢吞吞的回了家。 等她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 苏红瞧见晚归的安雅，心疼的不行。 “雅儿，你怎么才回来？我和你爸都担心死了！”苏红赶紧将人往屋里拉。 苏红和安大可这屋，是矿区分的。 二三十来平的屋子，还单独给安雅弄了个房间。 在这个家，安雅无疑是受宠的。 但是此刻，安雅眼睛红红的，明显就是受了委屈。 苏红给她倒了糖水，焦急的问了起来，“这是咋了啊？不是说出去见对象了吗？没见到还是咋的？不应该啊，你早上十点就出门了。” 安雅抬头看向苏红，“妈，我是不是选错了啊？” 苏红：“你这孩子，又在胡说些什么？不喜欢那个对象？你不是说人家一个月一百块？你要是真不喜欢，骗点钱在手上就算了，反正你还年轻，不着急结婚，慢慢挑就是了！” 苏红不说还好，一说安雅就委屈上了。 “妈，那是个骗子。一个月工资十八块，还没有城里户口。” 苏红一听，怒的不行，“死骗子，敢骗到我们头上来了，赶紧让他滚蛋！雅儿，你是我的希望，可别被这种没用的男人骗了。” 安雅摇头，“妈，我今天遇上安宁和江寒生了。” “遇上了就遇上了呗，那两个也不是好的。” 苏红满脸嫌弃。 她一直看安宁那个臭丫头不顺眼。 当初死老太婆想让安宁那死丫头的户口，挂在她名下做城里人。 她才不肯呢。 那死丫头又不是自己亲生的。 老太婆贪得无厌，又是挂户口，又是来矿区上学的，以为她不知道那点心思。 就是想让安大可养那个讨债鬼。 想的美，孩子不养，能亲近的起来吗？ 这些年，苏红就是有意让安大可养着自己女儿安雅。 天天都在一起，总比不在一起的强吧？ 总之，不管怎么样，苏红都不会让安宁来这个家。 “妈，安宁踹了我一脚。” 安雅说着，挽起裤脚，一直到膝盖。 膝盖上，被安宁踹的地方，已经青肿紫胀，肉眼可见的，都知道伤的很重。 “妈，我腿都要被她踹断了！呜呜呜……”安雅哭的不行。 光哭还不够，又继续开口，“妈，保卫科的人，说江寒生是什么安全主任，在保卫科也说得上话，妈我是不是选错了啊？你说我怎么办啊？江寒生腿也不瘸了，他还和辛矿长关系那么好，他以后会不会成为副矿长？我是不是便宜了安宁？” 苏红被这番话，吓得脸都白了。 “不……不可能吧？那安宁胖……” 原是想说安宁胖的像猪，可上回见到安宁的时候，她已经变了。 变得好看，她一个女人多看几眼都嫉妒。 是男人，又怎么会轻易的放手？ “妈，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要是安宁成了副矿长爱人，我算什么啊？妈……” 这一声声的妈，就跟催命夺魂一样。 苏红越想越害怕。 直到这时候，外出的安大可推门而入。 安大可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大声宣布，“雅儿，你工作的事情，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去矿区中学当老师。咦……你怎么哭了？” 第391章 踢了铁板 安大可不问还好，一问安雅哭的更凶了。 苏红借机告状。 “老安，咱们女儿被人欺负了！” 安大可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谁？是谁敢欺负我们女儿？！” 苏红赶紧将安雅膝盖上的伤给安大可看，“老安，你瞅瞅，这就是你那宝贝女儿踢的，我们雅儿到底是怎么得罪她了，她要下这种狠手？” 安大可一愣，下意识的反驳，“那丫头可不是我的宝贝女儿，我宝贝女儿只有雅儿。” 苏红听到答案，心里很是窃喜。 安大可继续开口，“那丫头干嘛这样对雅儿？她……” “还能怎么着，雅儿找的对象一个月一百块工资，比江寒生那小子好得多，那丫头嫉妒雅儿，不仅打了雅儿，还让江寒生打了雅儿的对象。老安，那两个，摆明了是不打算让雅儿好过，不想让我们好过！” 苏红绝口不提自己女儿安雅被人欺骗的事儿，将所有的责任都怪在安宁和江寒生身上。 安大可气的浑身直哆嗦。 只是，他回来的时候，天就黑了，这会儿更不用说了。 “雅儿，老苏，你们两个也别哭了，明天我去找那死丫头的麻烦，让死丫头亲自上门给雅儿道歉！”安大可一脸坚决。 安雅这会儿倒是演上了，“爸，我没事的，就是膝盖有些疼。妹妹她……也不一定是故意的，说不定是不小心……” “不小心能把你膝盖踢成这样？不小心还让江寒生那臭小子打你对象？雅儿，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他们欺负！你放心，爹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安大可一副愤愤难平样子，倒是让安雅心里舒坦了不少。 她赶忙问：“爸，你刚刚说我工作解决了，能去矿区中学工作了？是真的吗？” 被问到工作的事情，安大可一脸得意，“那是当然！虽然花了些钱，找了不少人，但工作总算是解决了！” 苏红赶紧问：“花了多少钱？” 安大可：“不算太多，一千块！” “什么？一千块？”苏红下巴都惊掉了。 “不止！雅儿三年的工资，都得给那个人。” “三、三年工资？” “也不多，雅儿三年内不办转正，一个月工资是十八块，三年下来，就是六百多。”安大可道。 苏红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安雅道：“妈，咱们之前还想着怎么找人办这事，好不容易事情办成了，您怎么还不高兴啊？就像爸说的，这钱也没有多少，你们就先帮我出了呗，等过了三年，我自己有工资了，我的工资也给你们花。” 自己亲生女儿，苏红当然不会不舍得。 只是，如今老安不下矿，工资又是固定死的，每个月四十几块。 这就算了，还得分一半给乡下死老太婆。 不然，老安一个月工资四十几，她一个月工资三十几，加起来日子也不算太难过。 苏红看向安雅，偷偷冲她使了个眼色，“雅儿，我知道你会孝顺我和你爸，可咱们家现在这条件，你也知道。你爸每个月要给你奶一半工资，之前又因为给他们钱，已经欠了些债了，要不……你还是凭自己的本事上班算了，别花你爸的钱了，咱们去工厂当个女工，也不差，一个月也有二三十块钱，不用找你爸伸手要。” 安雅如何不懂自己这个妈。 这是明摆着在说反话呢。 她赶紧点头，“妈说的是，我不去了！” 倒是一旁的安大可急的不行，“那怎么行？这工作，可关乎雅儿一辈子，就算花再多的钱，也值！老苏，雅儿，听我的，这事儿必须办，且要办的漂漂亮亮的！” 光这样安大可还怕安雅不肯去上班，他继续说，“你不是说安宁嫉妒你吗？你要是有工作，她没工作，她会更嫉妒你！” 安雅‘感动’掉眼泪，“爸，你对我真好，比我亲爸还要好！以后我肯定好好孝顺您，给您养老！” 安大可：“你本来就是我女儿，放心吧，一切都有爸！” 安大可是个守承诺的。 隔天，一大早上，就去了安宁那儿。 气势汹汹的敲门。 没曾想，给他开门的竟然是安老太。 安大可当场楞在原地，“娘、娘，咋、咋是你？安宁那臭丫头呢？” 安老太站在安大可面前，一双小脚，跟圆规一样，死死的钉在地面上。 瞧见安大可，她脸上顿时乌云密布。 冲安大可一声怒吼，“你来干啥？欺负我孙女？” 在安老太面前，安大可的气势，瞬间没了。 人也跟发了蔫的烂黄瓜一样。 “娘，我找安宁，你……你让她出来！”安大可道。 “哼，你算什么东西？你让我孙女出来，我孙女就要出来？我让你滚蛋，你怎么不滚蛋？”老太太厉声呵斥。 安大可皱了皱眉，不得不开口，“娘，你把安宁惯坏了，你知道她昨儿做了啥吗？她踢了雅儿一脚，雅儿的膝盖肿的跟馒头似的，今天都走不了路了！” “我当你来是做啥事的，原来是为了两个狐狸精来讨公道来了！” “娘，你别一口一个狐狸精，苏红和我结婚的时候，赵小兰都死了多少年了？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去！”安大可解释道。 “我呸！你有脸提宁宁她娘？当年要不是她，你以为你有这破工作？你宠着狐狸精和狐狸精生的小狐狸精我管不着，但你不能委屈了我们家宁宁！不就是踢了那小狐狸精一脚吗？你让那小狐狸精过来，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安老太劈头盖脸就是一阵臭骂，唾沫星子都喷了安大可一脸。 安大可嫌弃的不行。 “娘，你就惯着那丫头，打人可是犯法的！雅儿完全可以去公安局告那臭丫头！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以为雅儿和苏红会这么轻易放过安宁？指不定，她现在都被关到公安局去了！” “好你个黑心肝的安大可，你还要抓我孙女？我和你没完！” 安老太说着，直接冲安大可脸上打去。 安大可躲闪不及，脸上被抓了好几条血痕。 第392章 劝生儿子 安大可疼的嗷嗷直叫。 一边后退，一边大喊，“娘，你是不是疯了？我算是明白了，那疯丫头怎么敢对雅儿动手的，就是和你学的！” “你个臭不要脸的，放着自己亲闺女不去疼，疼个外面野女人带到家里的，你……你给滚！再让我见你一次，我揍你一次！” 老太太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安大可一阵臭骂。 安大可灰溜溜的逃下了楼。 难得上门一趟，便宜也没有讨到。 如今老太太在家，安大可知道，自己再上门，肯定也只有挨打的份儿。 为今之计，只能等着安宁和江寒生两个现身，在楼下就堵住他们的去路。 安大可猜测午饭安宁是要回来的，他赶紧去请了假，一直等到大中午。 安宁下了课，背着书包回家。 在楼下，正好被等了一上午的安大可叫住。 “臭丫头，你这一上午的干嘛去了？”安大可不客气的呵斥。 安宁一见到他，就知道他来干嘛的。 肯定是因为昨儿自己动手打了安雅，来给安雅讨公道来了。 她现在都有些怀疑，安大可是不是安雅亲爹。 不然两个人怎么就能蠢到一块儿去？ 安宁没好气道：“腿长我身上，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你给我好好说话，我是你老子！”安大可气的大吼。 “哦？是嘛？你不是安雅的亲爹吗？怎么又成了我爹了？”安宁故作惊讶。 “你、你是不是傻了？你苏红阿姨嫁给我，雅儿是你苏红阿姨的女儿，就等于是我女儿！”安大可气呼呼的解释。 安宁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啊，那岂不是说，安雅不是你亲生女儿？” “不是亲生的又怎么样？雅儿以后照样会孝顺我，至于你……你这臭丫头这些年，吃的穿的，哪样不是我花的钱？” 从最初的一个月几块钱，到如今的一个月二十几块。 一想到自己付出的，安大可就觉得肉疼。 这养个女儿，还不如养头猪。 安宁咧开嘴笑了笑，“爹，我该说你天真呢，还是说你傻？” “你啥意思？”安大可不满的问。 “你和苏红结婚也有老些年了吧？你说你们干嘛不要一个孩子？我要是你，就和苏红生一个属于你们自己的孩子，也好过你这些年，将钱都搭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 “雅儿不是外人，她是……” 安大可想要反驳，安宁直接打断他的话，“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和安雅可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你自己不也说，养我这女儿靠不住？ 难不成，别人的女儿，就靠得住了？你们也还算年轻，趁着年轻，再要个孩子，万一生个儿子，你以后不就有保障了？” 安宁这番话说完，安大可明显的沉默了一会儿。 似乎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安宁深知，安雅和安大可动不动来找自己麻烦，就是他们内部没什么矛盾。 要是内部矛盾解决不了，大概就没精力来自己这儿闹事儿了。 既然如此，她就帮着他们找点事儿做。 以安雅自私自利的程度，不见得肯让安大可生儿子。 苏红就更不用说了，若是她愿意生，孩子怕是早就生了，犯不着等到现在。 总之，他们几个的关系越差，她这儿越轻松。 安大可思索了许久，开口道：“你……你在诓我吧？我生了儿子，对你有啥好处？” 安宁：“你生不生和我没关系，不过丑话说前头，你养老的事儿，我可不负责！” “你……” 看着气的脸都绿了的人，安宁好心道：“你也别生气，你自己不也对别人的女儿，比对我好？既然都不指望我了，那说实话，也没有什么不对吧！” 安大可冷哼一声。 还是一副亲爹做派，“这件事，我自己会考虑，你别管我的事儿！” 安宁：“随你！” 说完，安宁就要离开。 安大可：“等一下，你昨儿干嘛打安雅？她哪里得罪你了？” 安大可自己都没发觉，在安宁跟前，他连称呼都变成‘安雅’，而不是之前的雅儿了。 安宁：“你自己养出来的女儿你不知道？她是不是和你说，她对象一百块一个月工资？” 安大可：“……” “她不懂事儿，你也不懂事儿？二十来岁，几个工资一百块？当自己出生那一天，就上班了？” 安大可：“……” “人是我打的，可谁让她放着正路不走，非要拦我的路，连狗都知道，见了人要躲开，她非要人不如狗，关我什么事儿？” 安大可：“……” “反正这是最后一回了，下回她要是再这样，我就把你不管亲娘，不管亲生女儿，只管继女的事儿，写成册子，发给矿区每一个人，到时候你狼心狗肺的名声传出去，可别怪我做的太狠！” 安大可：“你、你、你……” “忘了说了，你也一样，别没事儿老往我家跑，我家又不欢迎你！你那脸是我奶挠的吧？啧，挠的轻了！ 要是再有下回，我让奶直接去厂长那儿闹，你这工作要是还想要，就别来惹我们！” 安宁说完，转身上了楼。 片刻后，身后传来安大可一声咆哮，“安宁，你个死丫头——” 音落得那一刻，一桶水从天而降，将人浇了个透心凉。 安大可抬起头，刚要骂，对上三楼的老太太那双要吃人的眼睛，吓得拔腿就跑。 回家的路上，他遇上了旺旺。 旺旺喊了一声大伯。 安大可脚步都顾不得停下，一溜烟的狂奔。 就怕跑慢了，老太太从三楼跳下来，扒了他的皮！ 安宁走到楼上，老太太还真拿了菜刀，准备下下去干安大可。 被安宁给劝住了。 “奶，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就是粗人！” 安老太气的不轻，“你让他等着，看我不砍了他！” 安宁：“奶，进屋，咱们进屋！” 安宁又是倒水，又是给老太太拍后背顺气。 老太太告诉安宁，安大可在她念书之后，来过一趟的事儿。 安宁也告诉老太太，自己让安大可去找苏红生个儿子。 结果老太太一听这话，直接开口，“生儿子？就他那样的混蛋，生儿子怕是没屁、眼！” 安宁：“……” 第393章 过去没占的便宜，现在占 “奶，要是我爹再生个闺女，你疼不？”安宁看向安老太。 “生个闺女？他生的出吗？”老太太一脸不以为意。 “也是有这个可能的！”安宁道。 只要安大可还能生，这几率不是对半的事儿吗？ 也就是说，生到女儿的可能性很大！ 老太太冷哼一声，“别说生个闺女，他就是生个金蛋，也和我没关系！” 咳咳咳！ 安宁差点没被自己口水给呛死。 好半天，才听见安老太道：“宁宁啊，你放心，在咱家，在我这儿，你的地位是谁都不能取代的！奶疼你的，可不只是因为你是个闺女。” 啊？ 安宁倒是没有想到这一茬。 老太太握住安宁的手，“宁宁，奶这辈子也没多少日子了，精力也有限，能照顾的人，就这么多。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奶别的事儿帮不了你，后勤的活儿，还干不了？” 洗衣做饭，量体裁衣，制衣做鞋的，老太太哪样不能来一点。 她就稀罕这孙女。 其他人来了，统统都要靠边站。 安宁被感动到了，伸手抱住安老太。 “奶，你也是我唯一的奶奶，我第一个亲人。” 活了两辈子，上一世的安宁，没有感受过亲情。 这一辈子，她感受到的第一段亲情，就是来自老太太。 老太太对安宁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 “傻丫头……”安老太差点哭出来。 …… 安大可一身湿漉漉回了家。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嚷嚷着让苏红给自己打热水。 “快，老苏快点热水，还有我的衣服！我快冻死了……” 苏红晃荡了一下家里的开水瓶，空荡荡的，一滴水都没有了。 “没了，咋办啊？”苏红大喊。 这寒冬冷月的，安大可就是一个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啊。 他脾气暴躁的开口，“没有热水，你不会烧啊？” 苏红一脸委屈，“咋烧啊，这个月的煤球，我月初就拿去‘送人’了！” 当然不是送人，是拿去和人家换工业券了。 苏红他们鲜少开火。 一到月初，就拿煤球票和人家换工业券。 换来的工业券，就能拿去买衣服。 “老安，要不……你直接换衣裳吧，家里没热水。”苏红建议。 这时候，安雅也从自己房间走了出来。 听说安大可去安宁那儿，被泼了一身水。 便开始指责起了安宁，“妹妹怎么能这样？她这样对我就算了，怎么能这么伤害爸？她有什么，就冲着我一个人来就好了。亏得这么些年，爸每个月工资都给她一半，她的良心，是让狗给吃了吗？” 安雅口口声声的说着安宁的不是，决口不提帮安大可找热水的事儿。 这要是从前，安大可肯定没觉得哪里不妥。 可自从今儿安宁说了那样一番话之后，安大可也开始怀疑了。 他全心全意的养着安雅，是不是真的靠谱。 安大可一个月工资四五十来块，是要分一半安宁不错。 可他每个月的商品粮，安宁是吃不到的。 还有各种副食品券，矿区发的工业券，年底各种福利，安宁不曾享受过。 这些都给了苏红和安雅母女。 可以说，安宁这个亲生的女儿，安大可没怎么看过。 可安雅确实他费了精力和钱财养大的。 如果安雅真的靠不住，那他这些年的钱，不是白花了吗？ 在明知道安宁不能给自己养老的情况下，安大可能指望的只有安雅。 可万一安雅往后还不如那个亲生的安宁呢？ 安大可越想，越觉得可怕。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渐渐形成。 不过太冷了，安大可一个哆嗦，又回过神了。 时间已经过去许久了，安雅还在说着安宁的不好。 不对，也不是一直说。 说几句话之后，又像是自我矛盾一样，说安宁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许她不是故意的。 安大可听着这话刺耳。 太刺耳了。 “爸，你怎么不说话了？”安雅发觉安大可一直盯着自己，眼神特别奇怪，她也顿时有些心里发毛。 安大可没说话，转身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借来了两壶开水。 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就这样，还是冷，他把自己裹在棉被里，不停的哆嗦。 苏红大约是从安雅那儿听到了什么。 一进屋就坐到床边，“老安，你是不是被安宁那丫头欺负了？还是那丫头说了什么恶心你的话？” 安大可刚要反驳，就听见苏红开口，“老安，安宁是安宁，雅儿是雅儿。安宁再坏，雅儿不坏啊！你放心，咱们两个好好对雅儿，将来她会给咱们养老的。” 安大可看着苏红。 一直看的苏红头皮发麻不说话了。 他才开口，“老苏，要不……我们要个孩子吧！” 苏红一惊，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但是马上，她就装着害羞的看着地上，“你个老不正经的，咱们两个岁数加起来都多大了？还生呐？” “咱们年纪也不算太大，就咱们同一栋楼的老孟，他媳妇儿五十了，都生了一个儿子，咱们两个又没有五十，难不成还生不出一个儿子？”安大可道。 安大可的话，让苏红很不放心。 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抬头看向安大可，“老安，这儿子，也不是说生，就能生的！万一是个闺女可咋整？” “闺女也行！” 闺女也是自己的，这一回，他养在身边，将来也会亲近自己。 安大可这番话，让苏红更慌乱了。 她可没想过和安大可再生一个孩子。 “老安，要不还是算了，一把年纪了，折腾啥啊！” “这算啥折腾，孩子生下来，户口跟着你走，一岁就自带口粮！又不要咱们操多少心，等到年纪大点，送到矿区念书。你不是老说，雅儿没占到便宜，没念矿区的学校？现在不是有一个现成占便宜的机会？” 矿区中学免费这事儿，其实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情。 最开始那会儿，也是收费的。 不过矿区职工的子女，肯定是有优惠的。 只是那会儿，矿区学校规模小，苏红也看不上。 等到规模起来了，苏红又后悔，便宜没占到。 第394章 自私的想法 “我……我那是开玩笑的，哪里非要占矿区学校的便宜。老安，咱们雅儿……” “那就这么说定了！”安大可不给苏红反驳的机会，“咱们先试一试，要是怀不上，就先去矿区医务所瞅瞅，医务所看不好，就去县城医院，反正咱们看病也不花钱。” 苏红还要说什么，安大可直接往床上一躺，就给苏红一个背影。 苏红关上房门，走出房间。 安雅立刻迎了上来。 “怎么样？妈，爸他到底因为什么那么盯着我看？是不是安宁说什么了？” 安雅担心，安宁告诉安大可，她那个对象，就是个骗子。 安宁毕竟是亲生的，万一安大可向着亲生女儿，她怎么办啊？ “他没说！”苏红道。 见安雅还皱着眉头，苏红叹了口气，“你爸说，想生个儿子。” “什么？他是不是疯了？一把年纪，要生儿子？”安雅激动地大喊。 苏红脸都白了，“你声音小点，你爸还没睡呢！” 安雅赶紧捂住嘴，小声问，“妈，你怎么回我爸的？你有拒绝他吧？” 安雅又不是傻子。 这些年，她为什么受宠？ 吃穿不受限制不说，在家里，还有一间单独的房间。 无非就是安大可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在身边。 安宁被养在老太婆身边，肥的跟猪似的，是个人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更别说对她好了。 也只有老太婆那么恶心的，才会以养头猪为乐。 安雅自认为长得好看，又嘴甜，哄得安大可高兴。 可这些都是有前提的，一旦安大可有了自己亲生的孩子，还是和她妈生的，那她单独的房间，肯定没了。 以后她想买衣服，找谁去？ “我怎么没拒绝？我还说，生孩子有风险，可人家说，咱们同一栋的，五十岁了，还生了儿子，我能怎么办？” “妈，你想想办法啊，吃药，吃药行不行？反正别怀上，妈，算我求求你了！” 安雅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这些年，苏红和安大可两个都不想生孩子。 所以两个人都在避孕。 矿区医务所有免费的避孕工具领，用完洗洗，扔进滑石粉里头，下回用拿出来就行。 也算是方便。 所以这些年，苏红没孩子正常。 安大可提了要孩子，那东西，肯定不会用了。 苏红说起来，年纪也还没到四十，之前又生过安雅，生肯定是能生的。 可孩子要是生了，也是个麻烦事儿。 可不生，老安那边，好交代吗？ 苏红自认为，打从和安大可结了婚，就没有吃过苦。 最开始，是工作转正，到后来的农转非。 安大可每个月工资除了给乡下那几个讨债鬼，其他都是一分不少的给苏红了。 也不动手打自己。 苏红同栋楼的女人，就没有比她幸运的。 有几个女的，一天一顿打，比她每天拉屎还要准时。 整栋楼，都能听见女人的嚎叫。 就这样，大家都觉得稀疏平常。 都觉得女人该教育。 苏红自己也是这么的觉得，可这事儿，不能落在自己头上啊。 看别人挨打是一回事儿，轮到自己挨打，那就万万不行了。 挨打先不说，万一要闹到离婚…… 苏红不敢继续想下去。 她现在也拿不定主意，是生，还是不生。 苏红的犹豫不决，落在安雅眼睛里，就是危险的信号。 她抓住苏红的衣袖，“妈，你倒是说话啊！你该不会真的想给我爸生个孩子吧？妈……” 苏红被这么一喊，回过神来。 她看向安雅，“雅儿，要不……我生一个？就一个！你不也大了吗？到时候肯定要嫁人的，你想你爸也帮你找好工作了，这三年我们养着你，以后……” “没有以后，你要是敢生，我就死给你看！你和我爸是我的，都是我的！我不要弟弟，我不要弟弟！”安雅压低声音吼道。 “雅儿……” “妈，我说到做到，你别逼我！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安雅嚷嚷。 苏红看着安雅，又看向自己什么都没有的肚子。 她咬了咬牙，“不生了，妈有你一个女儿也够了！” 安雅满脸怀疑的看向苏红，“你说的真的？” “当然！我骗你干嘛？说不生，就不生了！”苏红道。 “那我爸那儿……” “先拖着吧！”苏红现在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这一个了。 “妈，要不还是吃药……”苏红开口。 “吃啥药啊，这事儿，哪有药吃，又不是吃了流产的！”苏红皱眉。 “妈，那你咋避孕？” “妈得去医务所问问！” 毕竟，这几年政策都是鼓励生的，没有谁家怀了孩子，不要的。 不过既然有那玩意儿，说不定还有别的。 “妈，你什么时候去？”安雅问。 “过几天，我……” “我们现在就去！”安雅不能让这事儿威胁自己，必须马上去问清楚。 她拉着苏红去矿区医务所。 坐诊的大夫，又是陆远。 安雅上回在陆远那儿吃了亏了，不过她并不知道，陆远和安宁认识。 比起之前的事情，她更重视现在，眼前的大事。 “你知道怎么避免怀孩子吗？”安雅开门见山的问。 比苏红一个妇女，还大胆。 苏红都不好意思了。 这位可是男同志。 陆远对安雅印象颇深。 不过此刻，他也表现出并不认识安雅的模样。 陆远道：“为什么要避免生孩子？国家正是需要劳动力的时候，只管生，生了建设国家，还光荣！” “光荣个屁！”安雅满心的怨气。 陆远：“你要是觉得不光荣，你可以找说这话的人理论！” “你……” 安雅被噎了一下，说不出话来了。 苏红只得开口，“医生，是我的问题，我这不是女儿都这么大了吗？不想生了，你帮我想个办法行不？怎么避孕！” 陆远也不说话，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小册子递给苏红。 小册子褐色封皮，中间蓝色封面，上面还有四个字避孕前后。 上面写的，就是苏红问的事儿。 不过苏红不识字，只能将小册子递给安雅。 “雅儿，你给妈念念，上头写的是啥？” 第395章 告状 安雅随手翻了几下小册子。 上头倒是写了好几种避孕措施。 其中一种，就是苏红之前提到的保险套。 另外四种倒也差不多，安雅选了一种叫‘坐药’的法子，指给苏红看，“妈，就用这种发自避孕！” 苏红也不懂那些，反正自己女儿说什么，那就是什么了。 难不成，她还会害自己不成。 “行，你咋说，就咋做！” 苏红都开了口了，安雅也不客气了。 直接冲陆远嚷嚷，“你赶紧把这个药拿给我妈。” 陆远看向苏红，“这位同志，你想好了？” 苏红一来，就给陆远看了工作证的。 矿区正式职工，户口自然也是城里户口。 这种条件，别说生一个两个孩子，就是十个八个的，也有国家帮着养。 矿区上学又是免费，要说负担，可能就是穿衣上有点负担。 可这年头，大家穿的都不算好，就是矿区，也有不少穿补丁衣服的。 当然，这些以临时工为主。 苏红都没来得及开口，倒是安雅不耐烦了，“让你拿，你就拿，哪那么多废话？另外，你再给我拿点药膏，我膝盖被人踢了一脚，疼死了都！” 陆远在矿区医院也干了一段时间了。 来他这儿的，不说客客气气，但没有人像安雅一样，说话跟吃了枪子儿似的，处处充满着火药味。 陆远先是拿了给苏红用的药，叮嘱她用法。 “记住，这药得行房前十分钟用，要打到里面！另外，你不生孩子，你爱人知道吗？” “我说你这人废话怎么这么多？拿个药，你还叽叽歪歪的，怎么？你眼睛不好使？我妈的工作证，你没看还是怎么的？” 安雅大声嚷嚷。 陆远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安雅。 随即将安雅的跌打酒递给她。 等陆远做好记录，安雅和苏红母女也走了。 眼前突然出现一道阴影，陆远一抬头，就见到了姜彩凤。 “姜科长，您需要什么？” 陆远自然是认识姜彩凤的。 这位可是书记的爱人。 姜彩凤点了点头，“这几天肩膀有点疼，麻烦你帮我开点去肿消淤的药！” “我帮您喊一个女护士看看伤？”陆远问。 “不用，不用！”姜彩凤连连摆手。 陆远看了一眼，倒没看出来，她肩膀有伤。 估摸着，这药不是给自己拿的。 陆远快速给开了最好的药，又道：“肩膀疼，有时候不一定是外伤，最好的办法，还是亲自上门来看一看。” 姜彩凤一听这话，就明白，眼前的陆大夫是看出点什么了。 她笑了笑，也不反驳。 倒是拿药的时候，姜彩凤看到了摆在柜台上的避孕小册子。 “这东西……” 陆远不经意的回了一句，“这是之前来的职工打听的事儿。” 姜彩凤立刻想到了安雅和苏红。 姜彩凤：“那个职工是苏红？” 陆远：“是！” “拿药了？” “拿了！” 姜彩凤心下顿时了然，又和陆远寒暄了几句。 一副自己开口问这些，完全是关心矿区职工的家庭。 陆远不管这些，反正眼前的人，他得罪不起。 她问了什么，陆远也不会随意透露给其他人就是了。 姜彩凤回去之后，将这件事，告诉了骆书记。 其实这种事儿，本来根本不需要骆书记出力。 但苏红的爱人是安大可，安大可是安宁的亲爹。 前段时间，安大可在矿区过的不好，这里头，有自己男人和楼下辛矿长的手笔。 “你说，这件事，咱们管还是不管？”姜彩凤问。 “人家家里的私事，为什么要管？” 姜彩凤也不含糊，直接将安大可去找麻烦的事儿，告诉了骆书记。 骆书记抬头看了一眼姜彩凤，“那得好好关心矿区职工！你让工会那位，去安大可家，好好慰问一下，看看他家是有什么困难，怎么就不肯生孩子！要是有困难，矿区可要好好帮一帮。” 姜彩凤：“好！” 姜彩凤吃了午饭，就去找工会刘大姐。 旁敲侧击了一番。 到了晚上下班，刘大姐就带了一双劳保手套去了安大可家。 安大可还以为是自己工作要调动的事儿，比如给自己升职，加工资之类的。 又是感谢，又是让苏红去拿吃的。 结果刘大姐奉上手套之后，问起了安大可家里的情况。 “老安，你们家是不是条件不太好啊？有没有什么困难？” 安大可被弄得一头雾水。 他家可是双职工，虽然现在比不得之前，可谁家双职工要是嚷嚷过的不好，不得被别人用唾沫星子给淹死？ 安大可赔着笑解释，“没有啥困难，一切都好！” “不能吧？老安，你也是矿区老人了，你爱人农转非，还是我帮你办的！算起来，咱们也算是半个家人了，你要是有困难，和我说。改明儿厂里开大会的时候，我肯定告诉大家伙儿，你家的困难！” 安大可一听这话，慌了！ 要这事儿，让全矿区的人知道，他岂不是在好几万人面前丢人？ 万万不行！ “刘大姐，这事儿还真没有！我和苏红两个，不缺钱，不缺吃的，每个月都能在矿区领工资，绝对没有困难。” “那是你闺女困难？” 安大可也立刻否认，“我女儿城里户口，一个月二十一斤的定额，而且她也找到工作了，每个月都有工资，绝对没有困难！” “这样啊！可我听说……”刘大姐说到这里，故意卖了个关子。 “听说什么？”安大可情绪激动。 他都怀疑，是不是安宁在外头胡说了什么，让他在矿区工会这位大姐跟前丢面子。 “也没什么，就说你不愿意生孩子，让老婆去买避孕的药！” “啥？”安大可一愣。 “老安，你说苏红这户口是城里户口，你们别说生十个八个的，一个两个的难道养不起？到时候孩子往矿区学校一扔，读完高中，不考大学，就去矿区当学徒工。再不济，年纪到了，也能顶替你们两个的岗位嘛，干嘛非要不生孩子！” 安大可一脸懵逼。 他明明是要生孩子，怎么变成不生啦？ 第396章 两个女人的八卦 等等，苏红！ 一定是这女人背后搞得鬼。 安大可气的想打人。 他连忙解释，“刘大姐，这肯定是误会！生，我们肯定生！不生孩子干嘛？你放心，要不了多久，我和苏红就能生孩子了。” 刘大姐笑了笑，“这生孩子不生孩子，也急不来，你可别逼自己爱人！我这来，就是怕你们有困难，既然你们没困难，那我这手套，就给更需要的人了！” 刘大姐起身，把自己拿来的劳保手套，又拿起来，揣进了兜里。 临走时，还抓了安大可加一大把奶糖。 走出去，就分给走廊上疯玩儿的几个小孩儿。 安大可家，他扯着嗓子，冲苏红吼了一句，“孙红，你给老子滚出来！” 屋里的苏红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却见安大可双目赤红，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苏红：“老安，你……你……干嘛啊？” 安大可冲上去，抓着苏红的衣领。 吓得苏红以为他要打自己。 赶紧道：“老安，你冷静点儿，别动手，别动手……” 安雅这时候也听到动静走了出来，见状连忙上前。 “爸，你怎么还要动手啊？我妈做错了什么，你要动手打她？” “你给我闭嘴！”安大可瞪了一眼安雅。 安雅站在眼底，眼圈一红，就开始掉眼泪。 “爸，是不是我做出来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你不高兴可以打我，别打我妈，她……她身体不好。” 安大可听着这可怜兮兮的话，理智渐渐回来。 撒开抓着苏红衣领的手，质问道：“你今天去医务所拿药了？” 苏红脸一白，下意识的摇头，“没……没有啊！” “你放屁，人矿区刘大姐都来问我，我们家是不是穷的揭不开锅了！我才和你说要生个孩子，你转头就去买避孕的药，苏红啊苏红，可真有你的，丢人都丢到外头去了！” 苏红一脸懵逼。 她看向身边的安雅。 安雅也没有料到，这事儿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想像从前一样哄安大可，“爸，你和我妈年纪都这么大了，干嘛还要生一个孩子？有我一个不够吗？爸，你是不是担心我以后不给你养老？爸，我发过誓的，这辈子，你就是我亲爸，我不管谁，也不能不管你啊。 以后，我的工资，还有您女婿的工资，我们都交给你一个人管，你和我妈别生了好不好？我真怕我妈的身体，折腾不起。爸……” 安雅可怜兮兮的看着安大可。 安大可原是想一时心软算了的。 可如今，这件事都闹到外头去了。 他要是一直不生孩子，外头会怎么看他？ “不行，这孩子必须生！苏红，你要是再敢去买什么药，再敢耍那些手段，我们就离婚！” 此话一出，苏红当场吓得瘫软。 …… 安宁还不知道，自己让安大可生个儿子，还掀起了这么多风浪。 她要是知道，一准要乐怀。 晚上下课回来，安宁像以往一样，路过楼梯间。 前两天都是紧闭又吵闹的屋子，如今已经大开。 屋内空荡荡的，连一件家具都没有。 韩春妮和她男人应该搬走了。 看来，胳膊还是拧不过大腿。 韩春妮不想走，这不还是没能留下。 安宁走到家门口，邵晴正好打开家门。 她将两包点心递给安宁，“桃酥饼，下午我去县城买的。” 安宁：“谢谢邵晴姐，你时间掐的可真准，我刚回来。” 邵晴：“能不准嘛，你不是六点才离开学校？算上走路，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 安宁：“嘻嘻！” “你们家老江呢？他没接你？” 安宁：“估计没下班吧，反正我和他说了，六点以后，就别去找我了。” 邵晴：“这样啊，说起来老林也没回来，你要不把点心放回去，来我家里坐一会儿？” 邵晴一副分享欲十足的样子。 安宁赶紧推开门回家，将桃酥摆在老太太面前。 “奶，我去隔壁邵晴姐家里，桃酥饼你和旺旺先拿一个尝尝味道，待会儿我回来，给我讲讲好不好吃。” 说完，换上老太太给做的毛线拖鞋，哒哒的就往对面跑。 两个人将门一关，邵晴又拿了桃酥饼出来。 算上给她的那两包，苏红就买了四包。 安宁：“邵晴姐，你买点心，一次都买四包的？” 一包一斤，好家伙！ 邵晴：“难得去一趟嘛，那些票，攒着也过期了！” 邵晴和林丰是大学生，供应什么的，比一般职工多。 具体多多少，安宁不清楚。 总不能，她去拿两个人的粮本看吧？ 一边吃着桃酥，邵晴又给安宁倒了热开水暖手。 “你知道，我回来瞧见了什么不？” 安宁摇头。 “矿区派人把韩春妮和她男人赶出去了！” 安宁：“！！！” “她在那里，又是打滚，又是嚎叫的！这段时间，她故意在家里不开门，谁去敲，都不开门！还嚷嚷着，谁赶她走，她就要死给他们看，想着闹一闹，怎么也要在矿区留下来。当然，最后的结果，你也看到了。” 安宁：“看到了。” “虽说一栋楼这么多人，好人坏人都有，但是韩春妮这样的祸害，也算是少之又少！我这心里，说不出来的感受。” 邵晴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这分明就是高兴啊。 安宁也挺高兴的。 “还有一件事，我听老林说的。” “啥事？” “盛荣和林美兰要离婚了！” “是嘛？” “可不是，闹得可凶了，听说盛荣的老丈人都来了，那人是矿务局的！你也知道，咱们矿区是挂在矿务局名下的，盛荣他老丈人，应该是个老大不小的官，当着不少矿工的面，给了盛荣一巴掌。” 安宁：“……” “林美兰要是和盛荣离婚了，那矿区的家属楼，她肯定也不会住了，这样一来，这栋楼能清净不少。” 何止是清净不少，简直清净透了好嘛。 这样一来，林美兰她们四人，一下子就少了两个。 还有一个夏春芬，但是赵春燕和她决裂了，她以后日子怕是不好过。 安宁：“我以后走到楼梯口说话，都不用担心被人开门缝听墙角了！” 第397章 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她也偷听你说话？”邵晴眼睛里满是惊讶。 “也？邵晴姐你也被她偷听谈话了？”安宁问。 邵晴有些愤愤难平的点头，“不错！” 整栋楼，邵晴最不喜欢的，就是韩春妮。 平日里喜欢打听别人家的事儿不说，最喜欢偷听墙角。 好几回，她和林丰正在楼梯口谈论家里的事儿，一不小心，发现韩春妮家的门开了一条缝。 一回两回，她还觉得是巧合，好几回都这样，有一次还是大冷天的，说没猫腻，邵晴打死都不相信。 她韩春妮还自以为没人发现，整天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偷听到了多少悄悄话，却不知道自己这种行为，有多恶心。 安宁：“也不知道，韩春妮走之后，那房子会分给哪家人。” 到底是靠楼梯口最近的屋子，要是再来一户像林美兰那样的，还不知道要被恶心多久。 邵晴：“管她，反正我们两是对门，对我们影响也不大，到时候离咱们很近的林美兰也搬走了，那就更好了。比起靠楼梯那户，我其实更好奇，盛荣会不会再娶。” 人都有好奇之心。 邵晴也不例外。 安宁：“应该会再娶吧，盛荣同志不也才二十来岁？好像还没孩子？” 安宁不止一次听到林美兰大声嚷嚷，说不生孩子怎么的。 生了孩子，就是和她抢吃的之类的。 邵晴：“林美兰是不想生，但她不知道，多少人想生，却生不出。” 邵晴想到了自己。 安宁握住邵晴的手，“邵晴姐，你要相信我干爹，他都说了，你月底就能找她针灸了，调理个半年一年的，你就能生孩子了。好饭不怕晚，更何况是人！” 邵晴看着安宁，心里舒坦了不少。 “宁宁，你的肚子……” 安宁直接掀起宽大的罩衫，让邵晴看着自己已经隆起来的肚子，“看吧，老太太说，已经比一般这个月月份的肚子大了不少了。” 邵晴盯着安宁的肚皮看着。 她伸出颤巍巍的手，想摸一下，又不敢。 怕安宁冻着，赶紧把衣服放下来，“这大冷天的，也不怕冻坏了！” 刚说完话，屋外就响起敲门声。 邵晴赶紧起身去开门。 来的是江寒生，他站在门口，半步也不踏进邵晴的家，如此的守礼倒是让邵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很显然，他是来接安宁回去的。 安宁也看到了江寒生，赶忙走上前。 她伸手去抓江寒生的手，冷冰冰的。 “怎么也不暖暖手再过来？”安宁嗔怪的冲他道。 江寒生如实回答，“怕你饿着。” “我才在邵晴姐这儿吃了桃酥饼，一点也不饿。”安宁解释道。 邵晴见两个人不顾寒冷，在门口就交流了起来，忍不住低声咳嗽了一下。 安宁回过神来，赶忙冲邵晴道：“邵晴姐，我先回去了，明天学校见！” 邵晴：“不是，我是……” 还不等邵晴说完话，两个人直接去了对门。 邵晴：“……” 这两人，性子太急了！ 安宁和江寒生一起回去，老太太已经开始摆饭了。 忙碌了一整天，一回来，就有热气腾腾的饭菜在桌上，这种感觉不要太棒。 旺旺刚吃完一块桃酥饼，正在回味味道。 见到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小嘴一咧，一下子露出一口大白牙。 “姐姐，姐夫，你们两个怎么又是一起回来的？” 又这个词儿，用的妙极了。 毕竟，之前两个可是一前一后回来的，但是最后的结果，两个又凑到了一块儿了。 安宁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一般，“旺旺，你这几天认识几个字了？” 旺旺：“……”你是魔鬼吗？ 安宁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道：“教了你们几个的名字，天天上午都在家里写写画画，下午就在矿区到处玩儿。” 不过显然，旺旺志不在此。 老太太也不着急，反正上了学，学校什么都会教的。 安宁也不想将旺旺逼的太紧，就这么每天学着吧，等上了小学再说。 反正这小孩儿瞧着也不是笨笨的，不需要笨鸟先飞。 稍后，比一般人更刻苦些，应该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安宁给自己盛了一碗饭，吃饭的时候，问起了老太太。 老太太在家，从早忙到晚。 不是洗衣做饭，就是做衣服，做鞋子。 安宁心疼她，“奶，大人衣服和鞋子就算了，小孩儿的怎么也做起来了？这还有大半年时间呢！” “你啊不懂，趁着现在家里还有布，先给小孩儿做好，到时候你要生孩子了，手上没布票，可咋整？借？人家说不定更没有！” 安宁：“应该不会吧？” 她还攒了不少布料。。 “未雨绸缪！你就别管我了，我在家闲着没事做，现在能做这些活儿，比什么都好！” 老太太想得开。 她要是去纺织厂那样的地方，也是从早干到晚。 同样是吃饭拿钱。 在这里，她是给自己孙女干，没便宜别人不说，还自由。 她要是累了，还能躺着眯一会儿。 “奶，你好久没和我大爷爷联系了，要不明天我带你去一趟县城邮局，咱们打个电话问问？” “你明天不上学？” 安宁：“也不能不上，上午的课很重要。要不中午吃了饭就去吧，下午不是正课，请个假，问题不大。” 安宁说完，看向江寒生，“下午六点之前，绝对能回家！” 江寒生：“……” 我媳妇儿好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又好像没有。 江寒生：“我也去！” 此话一出，安宁和老太太两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江寒生。 顶着两边的压力，江寒生道：“我明天去县城公安局拿安全宣传的册子。” 江寒生不说，安宁都快忘掉他另外一份职业了。 这样一来，也好！ 家里四个人去三个，那剩下那一个也…… 安宁看向旺旺，旺旺捂着自己的嘴，一脸惊恐。 他不想去，他不想去啊！ 安宁看出旺旺的拒绝，也不好勉强，“那旺旺明天不去，钥匙我们留一把给你，别去危险的地方，瞧见外头什么洞啊之类的，千万别钻，要是一不小心进了矿洞，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第398章 血和泪总结出来的教训 旺旺乖巧的点头。 “还有啊，我们万一回来的晚，你就去敲对门邵晴姐姐的门，我明天和她说下，让她给你留个门，别傻乎乎的在外头挨冻。” 旺旺继续点头。 这娃，乖巧倒是乖巧，只可惜大家都没时间陪陪他。 夜里吃完饭，安宁洗漱完，就在台灯下看书。 江寒生洗漱完一进门，就见到无比认真的自家媳妇儿。 打从入了学之后，安宁的勤奋程度令人咋舌。 房间的墙壁上，已经贴满了数学，物理和化学的公式。 江寒生看在眼底。 突然就有些惭愧。 他也有好多书没看。 江寒生将亲爹留下的那些书，翻了一本出来看。 安宁自觉地给江寒生让出一半的地方，两个人挨一起看书，安宁顿时有种上一世和学霸一起冲击高考的感觉。 看到夜里十一点，安宁就打起了哈欠。 下一秒，手里的书，被人拿走。 江寒生将安宁的笔夹在她正好看的那一页书里，不容安宁拒绝的开口，“已经很晚了，早些睡。” 安宁抬手看了一下手表，这个点倒是可以睡了。 “你怎么不戴手表？” 安宁看手表的时候，才发觉江寒生的手腕上光秃秃的。 之前自己给他买的劳力士，就从未见他戴过。 江寒生：“不方便，有时候要下矿，怕坏。” 其实也不单单是这样。 主要是不合适。 他那块是劳力士，一千二百块，还是外国进口手表。 骆叔戴的表是上海牌。 辛叔不认识表，也没有用表做装饰的习惯。 矿区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最多也就是个个上海牌又或者北、京牌。 江寒生顶多戴一块上海牌，但那也要一百八十块。 算下来，也快是他两个多月工资了。 索性不戴省钱还省力气。 安宁听着这话，总觉得是借口。 但也不好刨根问到底。 她感觉得明天得问问邵晴，是不是这事儿，还有什么讲究。 …… 隔天，天气大好。 安宁早上和邵晴一起去学校。 在路上，她和邵晴说自己想给江寒生买一块手表，但不知道买什么合适。 邵晴脱口而出，“最好是上海牌，要不然北、京牌也行！” 安宁：“这些都要票！” “就是要票，才买啊！像你戴的这块英纳格你戴就合适，如果给我们戴就不合适了。”邵晴说。 “还有这讲究？” “那是当然！反正在外面，越低调越好！这是我和老林两个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悟出来的。” 邵晴和林丰两个刚来矿区，两个小年轻都是大学生。 一进来，工资就比普通正式职工还要高。 前两年虽然物资那些，也不太好弄，但其实没有现在这么夸张。 大大小小什么都要票，就连毛巾这些，都要工业券。 那会儿，他们花钱买吃的，买穿的，可大方了。 别人问他们什么，他们对人也没有防备。 结果周边全是来借钱，借东西的。 还有人将他们告到领导那儿去了，说什么他们两个不够艰苦朴素，只知道享乐。 还有人口口声声，要让领导开除邵晴和林丰。 幸好他们两个都是大学生，矿区需要他们这样的人才。 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功劳，是矿区领导好。 邵晴将自己的亲身经历说给安宁听。 “别人看你过的好不好，无疑就是看吃穿。像女同志多两件衣服还比较正常，毕竟工人工业券多，运气好的，和人家换点高价毛线票，或者买点羊绒大衣什么的，都正常。 男同志，你看矿区那些人，几个天天换新衣服的？基本都是穿矿区发的制服对不对？” 安宁点头，“没错！要说男人衣品好，衣服也多的，盛荣算一个。” “盛荣他爸是后勤处的，后勤处油水多。”邵晴在确定四周无人之后，小声开口。 “我其实也是听别人说的，林美兰不上班，但每个月最少拿三份工资。” “三份？” “她爱人盛荣那一份，还有公婆一份，爸妈那边一份，她每个月能支配的钱，起码这个数！”邵晴伸出一根手指。 安宁：“一百……？” “保守了，最少一百二，一百五都有可能。” 安宁：…… 一个行政八级的干部，也不过九十九块的工资。 林美兰这日子，顶天好了。 就这，还作？ 安宁眼睛里的疑惑，邵晴是看明白了。 她道：“越是拥有，越是有恃无恐吧！离了盛荣，她每个月可支配的钱财减少一大半不说，想搞到一些物资，可没那么容易！” 安宁知道邵晴的意思。 后勤处嘛，分房子这块儿，都是他们拿主意。 盛荣他爹虽不是后勤处处长，但也是说得上话的。 虽不能说人家贪污，但要说一根红线都不拿，安宁也是不大相信的。 不过这种事儿，也不是她该关心的。 “那估计还有的闹！”安宁大胆预测。 邵晴：“那我们还有几场戏看！” 见邵晴如此一本正经，安宁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邵晴道。 安宁：“邵晴姐，我发现你现在开朗了好多，也比之前好奇心重了。” 邵晴无奈的叹了口气，“陆老爷子不是让我心胸放开阔点吗？以前过日子只管自己，总觉得生活就那么一方小天地，现在视野方开阔了，发现好玩儿的事情，还挺多的！” 安宁：“这法子不错，以后有啥消息，邵晴姐你赶紧告诉我，也让我赶赶潮流。”听听八卦。 后面的话，安宁没说。 毕竟，这个词儿对现在的邵晴来说，还太新了。 但是吃瓜这个词儿，可以用用。 邵晴：“放心吧，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邵晴对安宁是很大方的。 安宁提了一下自己中午要出去，晚上万一回来晚，让她收留一下旺旺。 邵晴巴不得。 家里多一个人，又热闹许多。 更何况是皮小子旺旺。 将旺旺安排好，上完一上午的课，安宁就给班主任老王请了假。 中午回去吃完饭，将书包里的书，换成票证和钱，安宁跟老太太坐江寒生的自行车去了城里。 第399章 邮票 到邮政局的时候，邮政局还没到下午上班的时间。 不过已经有人排队等着寄信办各种业务了。 安宁他们乖乖排队。 等到邮政局的工作人员上班，再等上一小会儿，就能打电话了。 安老太拨通芙蓉市第一国营饭饭店的电话，先是问了吴老爷子有没有上班，再拜托国营饭店的职工帮忙叫一下老爷子。 不多时，安老太就和吴老爷子通上了电话。 “妹妹，你过得怎么样？有没有饿肚子？”吴老爷子问，“你在寒生和宁宁那儿过得好吗？宁宁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这个星期六，我让小虎坐火车过来找你们，你需要什么，尽管和我说。” 吴老爷子已经攒了两个月的票了。 如果不是不方便，他都要和吴小虎一起过来的。 这段时间，国营饭店有好几个大宴，他实在是走不开。 面对吴老爷子一长串的问题，安老太一一回答。 又道：“在寒生和宁宁这儿，啥也不缺，你不用让小虎给我们带什么，人来了就行。” 吴老爷子不和她争辩这些。 反正票他都已经准备好了。 到时候先斩后奏。 “我托人给找了两只老参，那丫头瘦，你多给她炖点汤，老参一点点的加进去，好好给她补补。她在旁边吗？” 安老太示意安宁过来接电话。 听到电话里传来熟悉又关切的声音，安宁笑得一脸温柔，“大爷爷，我一切都好，您什么也不用让小虎哥带，我这儿啥都不缺。倒是您，啥时候有时间过来？” 吴老爷子实话实说，“怕是年轻都没有时间，等过年，你带你奶，带上家里亲戚都来我这儿，我现在已经在准备过年的物资了！” 吴老爷子心中的团圆，还得是今年过年。 他要好好和妹妹过一个年。 安宁知道老爷子的心。 一口应下，“放心吧，肯定过来找您。至于物资啥的，您也别攒了，别苛待自己。” 安宁真怕老爷子为了他们过去，省吃俭用的。 本来现在日子就算不得好过，每顿能多吃一口，都是奢望。 要还减少饭量，真熬坏了身子，得不偿失。 “知道！你好好照顾你奶奶，她喜欢什么，你和寒生两个吃点亏，先给她买，来这边了，我给你们报账。” 安宁听到这话，笑了起来，“大爷爷，这事儿，您大可放心，只要是老太太喜欢的，我一准不小气。至于找您报账这事儿，太损了，谁能做啊！” “让你报，只管报，还能占你们便宜不成。我攒那么些东西为的是啥，不就是为了找到你奶奶，好好待她。” “那我们也不能全指望您！大爷爷，您在那边好好保重身体，要是不嫌麻烦，要不你和我奶两个写信？一个月写个两三封信，我帮我奶寄？” 吴老爷子觉得这个法子甚好。 安老太也认可。 将电话给了安老太，兄妹两个又寒暄了一会儿。 挂断电话，江寒生交电话费。 打电话的时候，不心疼，一到交钱的时候，老太太心脏还是疼了。 捂着胸口，呼吸都有些不畅快。 安宁拍拍老太太的肩，“奶，电话费再贵，也值！咱们和大爷爷说上话了不是？还知道小虎哥这周末过来。” 安老太：“是……”吧？ “奶，你在旁边等一会儿，我去给你买信封，买邮票。” 矿区有邮筒，邮政局的职工，每个星期去三回，送信拿信的，要是有包裹，也会去一趟矿区。 所以老太太写了信，也不用特意来这边寄这么麻烦，最重要的，还是多买些信封和邮票。 安老太在旁边等着，安宁和江寒生排队买信封。 轮到他们，江寒生问了工作人员信封和邮票的价格。 信封价格便宜，一张信封一分钱，但是邮票价格不一。 几分到几毛的都有。 安宁算了算，老太太如果一个月写四封信，一年下来，就是四十八封。 “寒生哥，我们先买四十八封信，邮票也买四十八张！先买足一年的量，省的到时候要用，又缺！” 江寒生点头。 和工作人员沟通了一下。 工作人员很有耐心，告诉安宁，邮票的种类有很多种。 并且很多邮票还是成套的。 看她是每样都买一张，还是直接成套的拿。 这番话，直接点醒了安宁。 她要收集古董，怎么忘记收集邮票了？ 上一世，她也看过新闻的，有些邮票一张能够卖到三十万。 虽然是特殊纪念邮票，但她如果指定要那些邮票，难免引人怀疑，不如都买！ “邮政局有的邮票，我全要一套！”安宁开口。 邮政局的工作人员听到安宁说的话，直接呆住了。 “有……那么多信要寄吗？” 安宁理直气壮开口，“我有六十多个表哥，一个月一封信不为过吧？我们家离邮政局远，回回来都要排队，我一次买够，下回来，就不用买了！” 此话一出，工作人员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大概是记起了安宁。 毕竟，这已经不是安宁第一次来了。 连忙让同事给安宁拿。 这一找不知道，就连建、国初期的邮票，都给安宁找了出来。 有些积了灰了，看起来脏兮兮的，安宁来者不拒。 等邮政局的同志算清楚了钱，她光是买邮票，就花了快三十。 近四百来张邮票，安宁笑眯眯的装进江寒生的军用挎包里。 从邮政局出来，老太太凑了上来，“宁宁，你真打算给你那六十多个表哥写信？” 安宁：“这个嘛……再看，再看！” 她买邮票，是来收藏的，才不是什么写信的。 要写信，下回再去买。 安老太：“你是不是想把那些邮票藏起来？就跟从前那些人，收藏古董和玉石一样？” 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安老太一下子明白了安宁的意图。 安宁眼睛闪闪发亮，“奶，你真聪明！” 老太太用手指点她的额头，“你那点心思，我还能不知道？不知道我知道，寒生也知道！” “嘻嘻！我奶聪明。”安宁说完，又看向身边的江寒生，“寒生哥也不差！你们都好好。” 第400章 老家来人 这彩虹屁吹得。 老太太嘴角都翘起来了。 江寒生也差不多。 只要能让安宁开心，自己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又何乐而不为？ 更何况，江寒生赚钱，本来就是给安宁花的。 她不花，江寒生还不放心。 时间尚早，哪怕天冷点，安宁也不想这么早回去。 “我们去供销社看看？完了之后，去新华书店，我想买几本书。要是时间还早，我们就在县城溜溜圈。” 矿区那片地方，安宁看腻了。 主要是煤渣太多了。 有时候走在路上，风一吹，带来一股子煤渣灰。 现在还谈不上保护环境，也全都是以发展经济为主。 也就是所谓的生存阶段。 安宁除了忍，还是忍！ 当然，偶尔出来走走，她也很开心的。 江寒生和安老太都是就着她来的。 去供销社，安宁买了三个暖水壶，用的工业券。 自己家里已经有两个了，不过不够用，到时候再留一个，剩下两个，送到乡下去。 老太太如今在照顾自己，对二叔和三叔他们来说，就等于加重了负担。 而且以后每年老太太的粮食，还是得从乡下拿，不能一毛不拔。 亲戚之间，也得有人情往来。 你总是抠抠搜搜，时间久了，亲戚都不愿意和你来往了。 买了暖水壶，再买些点心。 江寒生的副食品票还没怎么动。 昨天邵晴买了桃酥饼给她，今儿她也得给邵晴买点东西才行。 安宁买了两斤麻花。 从供销社出来，又转头去图书馆买书。 因为要遛弯，所以去哪里，都无所谓。 只是等安宁他们路过一个没人的巷子时，一个穿着补丁盖补丁的妇女，满脸冻得通红，手上还有冻疮，提着竹篮路过三人身边的时候，小声且不安的问安宁，“同志，买板栗不？” “板栗？” 这个时候，板栗应该过了季节才是啊。 “我们自己摘的，藏在家里地窖，这回拿了点回来，偷偷来城里卖。不卖多了，两毛一斤，不要票。” 两毛一斤的板栗，比粮食确实贵了点。 但它不要票啊。 安宁瞅着四下无人。 又看看安老太和江寒生两个。 老太太：“要不买点儿？” 妇女听了这话，急忙将自己盖在板栗上的干草挪开。 里头都是个头很大的板栗。 “能尝一个不？”安宁问。 “吃、吃吧！”妇女将篮子往安宁面前一放。 安宁当真不客气，拿起咬开一个，一口的板栗香。 “你这里多少斤？”江寒生问。 “十……十二斤，算你们十斤，给我两块就行了。” 江寒生给了妇女两块四，板栗被装进了老太太带出来的布袋里。 她掂了掂重量，估了一下，估计不止十二斤。 是个实诚人。 从小巷子出来，安宁就要回去了。 等出了城，安宁问：“奶，寒生哥，你们两个刚刚太熟练了，都让我有种你们经常做这种事儿的感觉，哈哈哈！” 江寒生：“……” 老太太倒是直接，“我没做过，就是看你这丫头喜欢吃。回去用铁锅炒，可惜没有蜂蜜，要是有蜂蜜，再抹点蜂蜜，以后你每天带一点去学校，我就不怕你饿着肚子了！” 老太太心里总觉得，安宁这肚子，不止一个。 虽说安宁不止一次说，可能是吃胖了。 可哪有只胖肚子，不胖四肢的。 像孙女显怀这么早的，说是一个孩子，她是不信的。 不过这事儿，也不能太笃定。 万一只有一个，她也白给了孩子希望。 也正因为这样，老太太总是变着法子，想给安宁准备些吃食。 有时候是饭团，有时候是杂粮煎饼。 有时候是炒的花生之类的。 不过一般安宁下楼就和江寒生分着吃掉了。 安宁：“奶，你别说了，我都流口水了。” 三个人急忙赶回家，却没想到，下午家里来人了，是二婶李春花。 她从地窖里，又挖了粮食出来送过来了。 还给安宁他们送了新长出来的萝卜和白菜。 一颗颗水灵灵的白菜，还有大萝卜，就是安宁看着都喜欢。 老太太更甚，还在那里说：“白菜拿着腌酸菜，萝卜做成泡菜。再整点炸萝卜丸子，以后咱们吃菜就有保障了。” 李春花笑眯眯的，“还是娘上回回去，把地里的杂草都给拔了，不然菜哪里长得那么好！宁宁，以后过一个星期，我和你三婶轮着来给你们送一回菜。” 安宁：“二婶，会不会太麻烦了？” “麻烦啥啊，眼下地里都没有活儿了，我们出来给你送菜，也算是进了回城。” 安宁：“你们尽量看有没有牛车来城里，要是没有就算了，这儿也挺远的！” 虽说矿区也属于县城。 可这干走路，也要个把小时。 她这回乡下，差不多也是这么些时间了。 “没事儿，我和你三婶都能走路！” 李春花眼睛里，全是真诚。 倒也不似从前那般，看安宁不顺眼了。 人是会变的，有些越变越好，有些越变越坏。 安宁告诉李春花，自己给他们买了暖水瓶，一家一个，回去的时候，小心着带回去，到时候和三婶两个，也不用担心大冬天的用冷水。 李春花笑得合不拢嘴。 老太太要做饭，她连忙跟着去打下手。 但是被老太太拒绝了。 李春花和王秋雨一样，做饭都不好吃。 王秋雨还稍微好一点，李春花洗菜都只洗一次。 老太太有点洁癖，不到万不得已，不太想吃李春花做的饭菜。 然而李春花并不知道这些，见婆婆这样，还以为是婆婆舍不得自己吃苦。 安宁将买回来的麻花拿了一些出来，还有桃酥饼。 李春花一样吃了些，和安宁拉起了家常，说起了乡下的事儿。 “宁宁，你房子差不多建好了，你二叔和三叔两个很用心，给你们盖了好多间房子，什么猪圈，牛棚啥都安排上了。 这几天，他们忙着把你们盘炕呢，说是弄好了炕，加个围栏，就大差不差了！对了还有菜园子。就是菜园子有点小，自留地嘛，按照户口，你只能分一分地！” 安宁：“一分也行！种点菜什么的，也方便。” 第401章 广撒网，不漏鱼 “那倒是，一分也是地！你要是不回去，那一分地，我们还是帮你种上，你想吃菜了，有时间就回家拔，没时间，咱们替你拔。” 安宁：“那我之前和你们在一块儿的那一分地，大队是收回去，还是怎么的？” “没说收回，就说让先种着。既然让咱先种着，就种着呗！要是不让种了，也简单，到时候种点扎扫帚的扫帚草，只要不是菜，别人也不会说啥。”李春花道。 听她这么说，安宁也就放心了。 不多时，老太太做好了晚饭，招呼大家吃饭。 考虑到李春花难得来一趟，老太太拿萝卜炖了腊鸭。 炒了一盘大白菜粉条子。 再蒸上一盘香肠。 主食就是三合面饼子，炖腊鸭的时候，锅边烀上一圈。 饭菜一上桌，李春花香的口水直流。 “娘，你做的饭菜，也太香了吧！” 老太太：“香就多吃点！” 李春花夹了三个饼，就着白菜粉条大口吃着。 老太太见状，还给她夹了鸭子和腊肠。 “都做出来了，就是让人吃的，在家里咋不见你这么懂规矩？”老太太瞪她。 李春花红着脸解释，“宁宁怀孕了……” “我们家宁宁又不吃独食，还能把你那一份吃掉不成？” 老太太一向如此，话硬的很。 不过关心人也确实是关心人。 安宁也给李春花夹了菜，“二婶，吃！” 李春花放心大口的吃了起来。 吃完饭，主动揽下洗碗收拾的活儿。 这回，老太太倒是没拒绝了。 干完了活儿，天正好黑下来，李春花收拾东西要离开。 “这么晚了，去哪儿啊？”老太太叫住李春花。 “娘，这儿这么小，我还是回家去睡。” 李春花本来就没打算在安宁这儿过夜。 她都听男人说了，加上客厅，且不算厕所，总共四间房。 两间住人的，一间放杂物的，一间吃饭的。 连自己单独的厨房都没有。 那一间房，还没他们乡下厕所大。 放个床，就没地儿落脚了。 如今安宁家里有旺旺，李春花要是再住下，那就 “再小，也有你住的！夜里你跟我和旺旺我们仨一起睡。”老太太道。 “这不好吧，万一压到您和旺旺咋整？” 李春花也是好意，旺旺闻言，童言无忌般道：“二伯母，我不怕，反正压也压不坏。就算压坏了，让姐夫的气筒，给我打打，我又圆溜溜的了！” 这话一出，从厕所里走出来的安宁，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气筒打气？ 亏这小子想得到！ 安宁笑个不停，又让李春花夜里别走夜路了。 “二婶，你这还要拿两个暖壶回去，要是走夜路，脚下没注意石头傻的，一不小心摔了，这两个暖水壶，我可就白买了。” 李春花面露惊恐。 “那……那我今晚不回去了？” “明天白天，也别那么着急，让旺旺带你在矿区转转，中午吃了饭再回去。” “行！” 李春花留了下来，不过老太太的床，可没那么好睡。 该洗脚的得洗脚，该擦身的，得擦身。 最后，还得把手脸都洗干净。 就这样，老太太点了头，李春花才敢上床。 夜里，李春花兴奋的睡不着。 这还是她头一次住城里。 屋子吧，是小了点儿。 可这儿，还有电灯。 李春花瞅见老太太那么一拉，电灯就熄了。 他们乡下没这么好，只有油灯。 还得拿鸡蛋去换。 要是乡下哪一天，也能用这种电灯多好，就那么一拉…… 李春花想到这里，直接笑出了声儿。 “老二家的，大晚上的，你笑啥？”老太太问。 旺旺替李春花回答，“奶，我二婶一准做梦梦到吃鸡腿子了，这会儿正美呢，你别喊醒她！” 老太太觉得没那么简单。 又喊了两声，李春花压根不敢出声，怕被老太太一脚踹下床。 这时候，旺旺有小声道：“肯定是的，奶，我有时候都梦到吃鸡腿，那鸡腿，可香了。” 老太太：“……” “奶，你说我姐做梦也吃鸡腿不？” 老太太：“……” “肯定也做梦呢！”旺旺砸吧了一下嘴，越想越觉得香。 也就一会儿功夫，就跟猪似的，睡得昏天暗地。 老太太：“……” 安宁屋里，她这会儿正将自己买回来的邮票分门别类的放好。 之前怕耽误别人时间，没来得及细看。 这会儿，她发现那些灰尘多的邮票，都是好东西。 上面的面值，都和现在一份八毛的邮票面值不一样。 而是100圆，500圆，1000圆的面值。 像是第一版钱币的面值一样。 一想到这些东西，将来都能换钱，换好多好多的钱，安宁就忍不住傻乐了起来。 江寒生在旁边看着，但也能够感受到，安宁对这些邮票的喜爱。 突然，江寒生问，“寄过信的邮票，可以吗？” “啊？” “辛叔和骆叔每年都要收到很多信件，家里应该有很多使用过的邮票。” 安宁口水差点流出来，连连点头，“要的，要的！” 收藏嘛，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精品专收。 像她这样的，广撒网，只要一张网里，有一条大鱼，就发达了。 隔天，江寒生回来的又比往常晚一些，但是这回，带回来一大兜邮票。 都是从辛叔和骆叔那儿要来的。 安宁得了邮票，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直线。 吃过晚饭，就在整理。 整理完了，才继续看书。 转眼就是周六。 安宁从学校放假回来，吴小虎已经到了家里。 安宁一到家，就发现他了，那么大一块门板，站在门口，不停的张望。 安宁冲上去，一声小虎哥一喊，吴小虎立刻喜笑颜开。 “妹妹，你可算是回来了，姑奶奶说你六点半左右才能回家，我都着急死了。” 安宁：“不着急，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小虎哥，你又瘦了！” 眼前的吴小虎，再也不是之前那个膀大腰圆，肚子比怀孕十月孕妇还大的男人了。 现在的吴小虎，已经看不出胖，就只剩下壮了。 而且随着身上肥肉变少，吴小虎的轮廓，比之前看起来更加的分明了。 第402章 小虎哥也是美男子 自家哥哥越变越好看，作为妹妹的安宁，怎么可能不高兴？ 被夸奖了，吴小虎笑得停不下来。 他毫不掩饰的开口，“也不知道咋回事儿，我都没比从前少吃多少，就听你的，每天在厂里跑上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结果竟然瘦了下来。” 安宁笑了笑，“那肯定是运动的功劳！小虎哥，继续坚持，不出两月，你这身材，只要是女同志，都能喜欢！” 吴小虎：“……” 安宁招呼着吴小虎往屋里走。 吴小虎这回不仅来了，还给安宁带了五十斤粮票。 再就是七七八八的副食品券，糖票等等。 当然，吃的也没少带。 吴老爷子让带的两根人参。 和老吴家其他亲戚将人参当成大萝卜比不一样，老爷子的人参，是用锦盒装好的。 打开锦盒，里头一根须须都没有少。 一看就是非常识货的。 安宁正要感叹，就听见吴小虎道：“宁宁，这人参是宝贝，你可千万别学那些叔伯们，最爱糟蹋东西。” 安宁：“咋说？” “我二伯，他不是在东北吗？他其实也喜欢给爷爷送人参，但是他送的人参，爷爷是最不喜欢的。” 安宁：“为啥？” “你见过把人参当萝卜捆的吗？你见过好好的人参，被四分五裂的嘛？爷爷说全家就数二伯最败家，所以他宁愿拿东西另外给人家换人参，也不要二伯寄过来的。” 安宁：“！！！” 吴小虎很满意从自己妹妹脸上看到了惊恐的表情。 不过他这个哥哥，也就正经了一小会儿，就盯着安宁的肚子看。 一会儿问安宁知不知道男女。 一会儿问安宁什么时候生。 这好奇程度，不比江寒生这亲爹少多少。 没多久，江寒生回来了。 见到吴小虎，他一点也不惊讶。 毕竟之前是通过电话的。 安宁上前去拿江寒生的手套和帽子。 正要说话，江寒生告诉安宁，邵晴找她有事儿。 安宁穿好自己的棉衣，戴好手套，走到对门，敲了几下门，林丰来开门来了。 “林大哥。” 林丰侧身让安宁进屋。 屋子里，邵晴正烤着火盆。 燃烧过半的煤球，冒着红色的火星子。 安宁看了看四周，这屋子，就一扇窗子，还在很高的地方，就算打开了，也不安静的透风。 而站在门口的林丰，已经打算关门了。 安宁赶紧出声阻止，“林大哥，别关门。你们烧这煤球，又不开窗通风，很容易一氧化碳中毒。” 林丰怔了一下，解释道：“待会儿我们就把煤球拿出去。” “那也不行，门开条缝，要是邵晴姐冷，你们就去医务所要个挂水的瓶子，睡觉的时候，灌一壶开水，用袜子把水瓶装起来，能保很久暖的。” 林丰听了安宁的话，门开了一条缝。 安宁搬了把板凳，坐在邵晴身边。 邵晴告诉安宁，“我今儿去了陆老爷子那儿针灸，陆老爷子说我之前吃的药，把我身体调的比之前好了许多。” “那是好事儿啊，他有没有说，一个月去多久？” 邵晴：“一个月四次，差不多每个周六去一趟！幸好我周六下午都没有课，中午吃了饭，就能过去针灸。先针灸三个月，之后再吃上半年的药，把身体彻底养好了，就可以要孩子了！” 邵晴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异常温柔。 再看林丰，他也是一脸期待。 “陆爷爷不是个喜欢夸大的人，他既然和你说，你能生孩子，那肯定能！” 邵晴连连点头，今儿和老爷子谈过之后，她现在已经不担心了。 往后就是好好养身体的事情。 “宁宁，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从你朋友那里帮我抓药。” “没问题，到时候药方子给我就成！” 安宁和邵晴说了几句话，想到家里的吴小虎，她没有久留。 临走的时候，又不厌其烦的叮嘱了邵晴和林丰一遍，夜里睡觉，千万不能把火盆留在房间。 另外，夜里睡觉之前，把门窗打开通风一会儿，睡前不要留窗户和门缝。 等她一走，林丰将火盆扔了出去。 小心驶得万年船，他们现在是打算要孩子的人了，千万不能在这种地方翻了船。 安宁回了家，将邵晴的喜事告诉了江寒生。 想到他要负责矿区生产安全，保卫科那边，也算是他的责任。 安宁和江寒生说了一下，天气冷，夜里要提醒矿区职工，让他们回去告诉自己家属，大晚上的不能烧煤球取暖，睡觉前，得把煤球放到室外，以防中毒。 江寒生记下安宁说的话。 打算明天抽空去一下辛叔家，让他在厂里发一个通知，注意冬天取暖安全。 交谈完，老太太端上精心做好的饭菜。 其他人来，老太太做饭还要考虑一下，细水长流。 吴小虎来了，老太太可大方了。 吃的全是最好的。 白米饭，吴小虎带的两只去了毛的鸡，她炖了一只。 放了一点大枣，枸杞和人参须。 炖出来的鸡汤，香的人受不了。 老太太让安宁给邵晴和林丰送一碗鸡汤过去。 叮嘱安宁提醒邵晴多喝两口。 老太太炖的汤，也算是补血益气，女人喝了好。 安宁又去敲门，两碗鸡汤送过去，林丰却只肯要一碗给邵晴喝。 还是安宁再三坚持，他才要了一碗。 又和安宁说，他明天打算去买猪头肉，问问安宁要不要，他分安宁一半。 想着家里多出来的吴小虎，总得给他弄点好吃的才行，安宁一口应下了。 “林大哥，到时候多少钱，你和我说，我和你平摊！” 林丰直接道：“就这两碗鸡汤的钱！” “那我不客气了！” 安宁再回去，老太太已经给她倒了一大碗鸡汤。 鸡腿又给放了一只到她碗里，另外一只，在旺旺碗里。 “宁宁，你快些尝尝鸡肉，你大爷爷买的鸡，比你上回买的鸡好吃！不过他买的，没有你买的肥。” 安宁：“自然是不一样的。” 一个吃鸡饲料，一个吃青草，吃活食，蛋白质，绝对不可能一样！ 第403章 不能拒绝老太太的手艺 “快些吃，吃完了，早些休息。”老太太道。 安宁捧着汤碗，喝完鸡汤，又吃了老太太炸的萝卜丸子。 晚饭后，安宁抱着肚子消食。 吴小虎和江寒生两个大男人兢兢业业搞着卫生。 屋里卫生搞干净，安宁也消了食了。 洗个澡穿上睡衣出来，听他们在讨论吴小虎夜里的住处。 之前吴小虎是和江寒生睡，安宁和老太太睡。 但是现在多了一个旺旺，小孩儿夜里睡觉不老实，老太太担心他夜里踹到安宁。 要知道，前几天李春花来，是被活生生踹醒了的。 她白天随口和老太太说了一下，也没有责怪旺旺的意思。 但那会儿，老太太就下定决定，不能让安宁和旺旺一起。 所以老太太的意思，是让江寒生和吴小虎两个带旺旺一起睡。 只是那床，江寒生和吴小虎睡着，本来就挤了，要是再加一个旺旺，怕是三个人要肉贴着肉了。 吴小虎道：“还有没有多余的棉被？要不我就打个地铺，随便躺一宿，反正我明天就回去了。” 吴小虎这回没请长假。 怎么也能凑合着对付一宿。 “不行！”安宁直接反对，“这么冷的天，还打个地铺，人都得冻死！这样，我和老太太睡她那屋，你和旺旺跟寒生哥睡，我们那屋床大。” “也行！”江寒生道。 这样，倒是让吴小虎有了栖身之所，不至于打地铺。 安宁抱着自己的书本，还有台灯去了老太太那屋。 老太太瞅着打开小台灯看书的安宁，忍不住道：“宁宁，这么晚，你还要学习啊？” 安宁眯起双眼，笑着解释，“奶，笨鸟先飞，我基础条件差点儿，要比别人都努力，才能考上大学啊！” 安宁没有打算糊弄别人，更没有打算糊弄自己。 所以发下来的课本，她每页都翻了。 要背诵的课文，她几乎每句话，都能背下来。 目的，便是为了日后考上大学，不被人怀疑。 老太太想开口让安宁休息，又不好打击安宁的积极性。 安宁见她也不睡，拿着高一到高三的语文课本，让老太太抽查课文。 老太太随便指了一篇，拿着书，眯着眼，等着孙女背诵。 安宁也不负所望，一字不漏的把课文背了下来。 老太太眼睛里，满满都是惊喜。 这还是那个读了两天书，就从学校跑出来，再让去学校，又是肚子疼，又是脑袋疼的宁宁吗？ 老太太又换了一篇高三课文。 结果还是一样。 这一下，老太太看安宁的目光，充满了欣慰和钦佩。 “宁宁，你花了不少功夫吧？” 安宁谦虚的点头，说道：“一开始看着那些字儿，都头疼，我不是把新华字典都翻烂了吗？后面发现认识字之后，头就不疼了！再读着，读着，感觉念书这件事，变得越来越简单。奶，你说我这样正常吗？” 老太太伸出手指，去戳安宁的额头，“傻丫头，你这才是正常的呀！读书能明智，越读，懂得越多。越读，越觉得读书简单，越简单，越想读！” 老太太看着水灵灵，又聪明伶俐的孙女，握紧她的手，“宁宁，你既然已经从读书识字上，学到了智慧，那就要坚持下去。等你有一天学富五车，你就能够用知识，改变一切。” 安宁看着眼前的老太太，她一直都觉得老太太是个智者。 虽然在宠孙女的路上，有些病态了。 但又有几个人，能够像她一样，把孙女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奶，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努力的，绝对不让你失望。” 老太太点点头，她相信孙女说的。 …… 隔天安宁一醒来，身边已经没了老太太的身影。 倒是林丰已经买回来了猪头肉，敲开了家里的门。 一人一半猪头肉，林丰丝毫没有吝啬。 这倒是让老太太不好意思了。 一说给林丰钱，林丰擦了擦额头的汗，“昨儿安宁妹子已经给了，您啥也不用给了！” 老太太：“那你们中午过来吃饭，我中午就烀这猪头肉吃。” 林丰不好意思，可又惦记老太太的手艺。 不吹牛的说，但凡吃过老太太做的饭，没几个不着迷的。 特别是像林丰和邵晴这样的，平日里下馆子，也是为了吃点好的。 之前没吃过好的，还能如同井底之蛙一样，说国营饭店的饭菜好吃，如今吃过了，只觉得国营饭店的饭菜，难以下咽。 林丰眼底的挣扎，老太太看在眼底。 她笑着开口，“你都送了半边猪头肉了，来吃个饭，还不好意思啦？那下回我不让宁宁去你们那儿了！” 林丰：“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林丰回了屋，第一件事，就是告诉邵晴，老太太邀请他们中午吃猪头肉。 邵晴捂着脸，瞬间都不好意思了。 可昨儿那碗鸡汤，是邵晴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鸡汤。 提到她都开始往外冒口水。 见状，林丰大胆诱惑，“去吧，去吧，过了这个村儿，可没这个店儿，我们去国营饭店，还没这里做的好吃！待会儿我们带点主食过去，蒸粗粮馒头你觉得怎么样？” 邵晴：“我觉得很好！” 两个一达成共识，心里那点愧疚，就没了。 邵晴起来和面蒸馒头。 林丰帮着打下手，揉面这活儿，最合适他不过了。 他这边忙碌起来，老太太也开始忙碌了。 做了早饭，叫上大家一起吃早饭。 吃完了，她就开始腌制酸菜。 前几天李春花来，老太太腌了一缸酸菜。 今儿一早上，江寒生又去买了一袋白菜。 白菜来来回回，就是那个味儿，还不如腌几缸酸菜，到时候炖粉条子，做酸菜鱼，炖肉都好吃。 老太太在忙活，也不让其他人帮忙。 安宁问了吴小虎，要不要出去走走。 吴小虎是个闲不住的，安宁都提议了，他当然要出去。 不止要出去，还要去城里。 江寒生有自行车，过去也方便。 三个人一辆自行车，不同的是，安宁终于不用坐前面横杠了，这回坐横杠的是吴小虎。 第404章 比亲爹还亲 这一路，吴小虎成了众人羡慕，又好笑的对象。 有自行车，自然是人人羡慕。 可只能坐横杠，还是一个大男人，这多少也有点掉面子。 所以一到县城，江寒生花三分钱找个地方将自行车寄存。 吴小虎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那横杠坐的我屁股疼，老江，待会儿我们换，我骑自行车，你坐横杠！” 江寒生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不行！” “为什么？” 江寒生面无表情，“丢人！” “丢人？你嫌我丢人？”吴小虎犹如戏精附体，可怜兮兮的指着江寒生，“老江，你这是过河拆桥啊！当年你和我一起的时候，怎么不嫌丢人？” 这时候，帮着看自行车的老大爷，都看过来了。 江寒生嘴角抽搐了一下，急忙看向安宁，生怕她误会。 安宁哪里会误会，她肚子都快笑痛了好吗。 要是换个年代，往后推个四五十年，就吴小虎这番话，他们两个能清白，安宁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 见安宁笑了，吴小虎更来劲儿了。 “以前我们两个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 “闭嘴！”江寒生压低声音，脸上沉稳的表情，都快破防了。 吴小虎，“哼，我就知道，我之前那些真心，都白付了！” 安宁实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哈哈……” 江寒生满头黑线，抱着安宁就走。 吴小虎一个人表演着没意思了，赶紧跟上。 一边还不忘问安宁，“怎么样，妹妹，我的演技，是不是比电影里那些好多了？” 安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吴小虎更得意了，“我就说嘛！爷爷总说我除了做饭颠大勺，别的什么也干不了，我就说我没那么差，这不我还能演戏！” 江寒生大约是被吴小虎气到了。 破天荒的道：“怕是只能演丑角！” “丑角也是角！当年老爷子怎么不送我学戏曲？不然我现在也能登台唱戏！”吴小虎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中，无法自拔。 江寒生：“……” 安宁难得看他们两个斗嘴，不过继续下去，也没意思。 “你们想去哪儿玩儿？” 一上午时间，玩够了，就回家吃饭。 吴小虎：“供销社，百货商店这种地方，我是不感兴趣的。” 江寒生也差不多。 只是到底去哪里，二人出奇一致的看向安宁。 安宁：“看电影去？” 吴小虎和江寒生刚要点头，安宁就摇头拒绝了。 “算了，去了好几次，我也没看出个什么东西，都是在里头吃东西！要不……我们去黑市吧！” 这话一出，吴小虎赶紧拍手，“好啊，好啊！” 倒是江寒生有些谨慎。 吴小虎道：“老江，你该不会怕吧？待会儿真有什么，你自己先跑，我扛着妹妹跑，这段时间，我天天锻炼身体，扛走一头牛，完全没问题！” 江寒生：“我自己媳妇儿，我自己护着。” “你整天在那矿区挖坑卖苦力，能有我锻炼的全面？俯卧撑，引体向上，我样样在行！” 江寒生：“不过是手下败将！” “你……” 眼看着二人之间火药味要上来了。 安宁：“停！今天咱们又不买东西，没啥地方是我们不能去的！我带路，你们跟着，别忘了，我们是在走路，是在散步，可不是去什么黑市！” 话虽如此，但安宁真要看上什么好东西了，非要出手不可。 安宁都想好了，以往去黑市，是偷偷摸摸。 但是这回，她光明正大。 安宁先是带江寒生和吴小虎他们去自己之前去过的平县火车站。 原以为赶上周末，火车站应该能有不少好东西。 谁知道，他们一进去，那些拿着篮子卖东西的，一个个都跟贼见了官似的，个个往外面躲。 安宁一开始还没发觉。 还是看一个妇女在卖草编的竹篮，她凑上去，还没开口，那妇女吓得大叫，“我、我不卖东西，我、我接我男人，我接我男人，他……他火车，今天的火车，来……来了！” 妇女虽然大叫，但是露出惊恐表情的方向，分明不是安宁。 而是江寒生和吴小虎。 安宁就是傻，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他们两个太正派了。 若吴小虎还是之前那副胖乎乎的样子还好，别人瞅着也放心。 可他现在不胖了，就结实啊，一看他，谁能想到这是厨子。 能想到的，要不是公安同志，要不是专门抓黑市的那群人。 完犊子了！ 安宁暗暗地叹气，忘了让两个大男人，露出点笑容，走路也别那么四方四正的。 安宁转头看向江寒生和吴小虎，“都说了大爷爷的火车是下午，是下午，你们两个非要这么早来！我累了，回家休息！” 安宁拉着江寒生和吴小虎转身就走。 一直到走出了火车站的区域，两个人还是呆呆的看着安宁。 “我爷爷要来？没听说啊！”吴小虎问。 江寒生也没听说。 “我那是诓别人的！你们两个一脸正气，人家一看你们就害怕，这火车站怕是不能去了！换个地方，你们两个得乔装打扮一下，我也得打扮一下。” 本来出门没想那么多。 现在看来，必须改装。 吴小虎一脸坦然，“妹妹说怎么改，就怎么改！” 安宁：“我出门没带旧衣服，要不我们去借？” “去哪里借？”吴小虎很感兴趣的问。 “要不去赵大勇家，要不就去韩卫国家！” “韩卫国？你说韩二狗？？？”吴小虎大声道。 安宁点头，“对啊，对啊，他和寒生哥从前是战友，和你是不是？” 吴小虎：“当然！我可是炊事班的，他们谁不认识我？就算不认识我，也要认识我养出来的大肥猪！” 不是吴小虎吹，当初军里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同样是炊事班的，吴小虎切个土豆丝儿，都是大家吃不起的形状。 同样的时间，他一个人顶两个人用。 不仅炒菜好，口口相传，养牲口还是一把好手。 别人养出来的猪，一百三十斤，一百五十斤封顶，他养的猪，就跟他自个儿的身材一样，最轻也得一百八往上。 当初他退伍，那些人比自己亲爸退伍还伤心。 据说全军上下，不知道哭湿了多少条毛巾。 第405章 找到欣赏自己的人了 “既然大家都是熟人，那就去韩卫国同志家里！”安宁高举着手做下决定。 吴小虎：“老江带路！” 三个人浩浩荡荡往韩二狗家走去。 一路上，吴小虎还奉献了一波回忆。 安宁也幸运的做了听众，原以为，他们训练就该是很无聊的那种，没曾想，竟然也有不少故事。 大半夜的跑去找吴小虎，让吴小虎给他们弄吃的。 又是作弄了谁，等等。 听得安宁笑容不止。 总算是到了韩二狗租住的小杂院，吴小虎当场夸奖起了韩二狗。 “还是老韩会选地方，这地儿瞅着比你们那儿大多了。”吴小虎道。 进屋院子之后，吴小虎又指着一片空地，“这地儿可以种点菜，再养头猪！” 安宁：“现在农村的猪，都是集体在养，城里就没有个人养猪的。” 自己都养不活了，谁还有余粮养猪啊！ 又不像吴小虎在军里的时候，菜是他们自己种的，自己还种红薯、土豆，大豆之类的。 寻常人家吃不上的豆渣，那边可能都能拿来养猪。 吴小虎：“也是！” 两人正说着话，韩卫国家里，走出来一个年轻女同志。 女同志模样白净，皮肤白皙中又泛着红光，光看脸，就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只是这衣服嘛…… 瞅着宋莹身上的东北大花棉袄，脚下的厚棉鞋，安宁完全不能和之前那个穿羊绒大衣时尚的少女联系在一起。 宋莹也看到了安宁。 立刻冲了过来，脸上笑意盎然，“宁宁，你们怎么来了？” 安宁指着宋莹身上的棉袄，“你这……” “韩奶奶给我做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宋莹一双眼，直接眯成了星星眼。 安宁点头，“好看~” 和她奶的审美一模一样。 她现在夜里穿的睡衣，还是老太太做的大红花睡衣。 她能说不好看吗？ “嘿嘿，就你识货！”宋莹很高兴，自己找到了同伴。 安宁从她的话语中，多少能猜到一点什么。 估摸着，这棉袄也不是宋莹第一次穿了。 至于接受度…… 可能普通人没什么，但宋莹身边的朋友，都是爱美的少女。 自然会有些难以接受的。 安宁：“你和韩卫国同志，你们……见父母啦？” 宋莹点头，“见啦！本来是打算细水长流，慢慢处着的，上回不是让我表姨知道了吗？她不放心，亲自去我家打听了一下，我干脆就告诉我妈了！ 我爸我妈见过韩卫国同志之后，十分满意！现在就等着我点头，就能去各自的单位，打结婚证明了！” 安宁连声道：“恭喜！” 宋莹直言，“还早，还早！我打算再玩两年，再多买几件衣服，到时候再想结婚的事情。” 宋莹的直白，是完全不将安宁当外人的架势。 安宁也没觉得她这么做，有什么不妥。 一切顺其自然，就是最好的安排。 更何况，选择权本就在宋莹手上。 “外头怪冷的，你们赶紧进屋去，正好我们在烤火，还在烤红薯哦，我吃过了，好吃。” 宋莹将众人迎进了屋。 韩卫国那屋中央，放着一个旧的破了洞的大铁锅。 韩老太太在大铁锅里烧火，烤红薯。 韩卫国围在火炉边上，脸被火光烘的有些微微发红。 瞧见江寒生之后，他立刻起身上前和江寒生打了招呼。 轮到吴小虎的时候，韩卫国盯着他看了半天。 总觉得吴小虎很面熟，很面熟。 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眼前之人是谁。 还是吴小虎出声，“二狗，你这就不认识我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韩二狗猛地想起来了，“吴班长，是你！” 吴小虎一脸得意，“是我！”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韩二狗上下打量吴小虎。 这人的身材，怎么能比过去还要好。 轮廓紧实了，不是过去那种臃肿的脸，五官似乎也变得立体了。 最重要的是肚子！ 那会儿，吴小虎还有个肚子，韩二狗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是很大。 吴小虎装了一下，“我天天锻炼身体，勤加练习，自然和从前不一样！” 光自己说还不够，又拉安宁下水，“妹妹，你说是吧？” 安宁点头，“没错，我哥很努力！” 韩二狗还不知道安宁和吴小虎之间的关系，他还笑呵呵的道：“行啊，吴班长，你这才来多久，都和寒生媳妇称上兄妹了！” 吴小虎白了他一眼，“根本不是称兄妹，我们本来就是兄妹！” “啥？” 吴小虎得意的解释，“我爷爷和宁宁的奶奶是亲兄妹！” 韩二狗一脸吃惊，随即想到自己初见安宁时，她的样子。 便一下子释怀了。 是一家出来的。 当初身材都一个样！ 韩二狗挺上道的开口，“那我就恭喜吴班长和安宁妹子了！” “别吴班长吴班长的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大人物！就是炊事班一个养猪做饭的，听着怪别扭！”吴小虎道。 韩二狗表示同意，同时也提了个条件，“你也别二狗二狗的喊了，我早改名字了，我现在叫韩卫国！” 吴小虎：“知道了二狗！” 韩二狗：“！！！” 三人许久不见，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就连江寒生，也时不时的搭上两句话。 安宁急着想去黑市换点好东西。 幸好，吴小虎和江寒生还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在说完他们来的目的之后，韩二狗和韩老太开始找衣服。 老太太找了一身补丁盖补丁的衣服给安宁穿上。 倒是吴小虎和江寒生两个有点麻烦。 韩二狗自己没怎么置办衣裳，要不是从前发的军装，要不是进了发电厂之后，厂里发的制服。 这些衣服，都不是能随便穿出去的。 好在，他还能找邻居借。 借来了三身旧衣服。 江寒生和吴小虎两个一人换上一身。 安宁再用点锅底灰混点泥巴，给他们涂涂抹抹。 好好一个向上青年，就被涂成了脏兮兮的模样。 光这样还够。 “待会儿你们两个眼神别那么有神，瞅谁都跟瞅贼似的，一般人哪里敢和你们对视！” 第406章 上当受骗啦 “小虎哥，说你呢，你这笑得太销魂了！能不能傻一点？”安宁指着笑个不停的吴小虎。 吴小虎豁出去了，头一偏，嘴一歪，瞬间形象就变了。 安宁差点没笑出猪叫。 “倒也不用这么夸张，我要逛一会儿，待会儿你脖子都不能要了。” 安宁好生调教了一阵。 好在，几个人悟性极高。 很快就大变了样子。 安宁很满意的点头。 一旁的宋莹也跃跃欲试，“宁宁，你们去哪儿啊？我也要去！” 安宁看向宋莹。 这女人，皮肤白的发光，手指纤细，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安宁：“我们要扮丑，你要去？” 说完，指着自己脸上黑不黑，黄不黄的皮肤，再指着自己身上破旧不堪的衣裳。 宋莹：“去！” 于是乎，安宁又下了一把狠手。 五个人装扮好，样子是够低调了。 可是五个人走在一起，目标太大。 安宁在进入黑市前，做了分配。 五个人不能走在一起，也不能进一个黑市，不然目标太大。 换句话说，就是你看你的，我看我的。 江寒生想和安宁一起，也被她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她就是要甩开他们单干。 安宁让江寒生带着吴小虎熟悉周边环境。 韩卫国带着宋莹。 至于她自己，背了个背篓。 平县大大小小的黑市很多。 安宁有意安排吴小虎和江寒生两个去了一个小黑市，让他们先逛着。 至于韩卫国和宋莹两个，安排到附近另外一个黑市。 安排好他们，安宁偷偷取了些粮食，去了之前去的火车站。 本来以为，今年粮食上来了，黑市的粮食，就没有那么紧俏了，却不曾想，粮食还是很紧俏。 大家才从饥饿中走过来，下意识的，都想多攒些粮食。 有物品的，想拿物品换粮食。 有钱的，想拿钱买粮食。 特别是马上天冷起来，再到下大雪，到时候人冻得受不了，不见得愿意出来了。 安宁对钱不感兴趣。 对物品倒是挺感兴趣。 安宁拿着粮食，换了些小物件儿。 金戒指，金手镯，一套上等白瓷茶具，还要了一方有年头的徽墨。 换完了，就回去找江寒生他们。 不曾想，吴小虎和宋莹两个都换了东西。 吴小虎换了个大铜壶。 宋莹换了一块绣着花的粗布方巾。 她仔细看了看，大铜壶的底座下，写着某某铜壶厂制，1958。 至于方巾的绣工，比老太太的手艺，都差了一大截。 更别说那布也不是什么好布。 安宁再一问，这两个都是拿粮票换的。 吴小虎那个大铜壶，拿了三斤粮票。 宋莹那个绣花头巾，拿了两斤粮票。 这就算了，他们还给了钱。 安宁听两个败家的说完，捂着胸口，一脸痛心疾首。 到底舍不得责怪两个罪魁祸首，只能将气撒在江寒生和韩二狗身上。 “你们两个，都不看着的吗？” 江寒生：“拦不住！” 不是拦不住，是江寒生根本不拦。 人总要吃点亏的！ 韩卫国：“我觉得莹莹选的好看！” 安宁深吸了好几口气。 “你们几个笨蛋！” 安宁早知道，他们能被骗，自己就不单独行动了。 宋莹被骂，也不生气，倒是好奇的盯着安宁背上的背篓。 安宁叹了口气，将三个人带到无人的地方。 一一将东西拿了出来。 “你们既然拿了粮票，就不用给人家钱了。而且要选，就得选好东西！金戒指和金手镯值钱，这个白瓷茶具我看了一下，是上等白瓷，现在不值钱，将来值钱。至于这徽墨，虽然被人用过，但明显也是古物件儿，一斤粮票换的，很值。” 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你们要是以后去黑市，就挑些值钱的东西换！其实最好的法子，还是拿些粮食去换，人家是最喜欢的。毕竟，粮票这东西，有时候也是换不到粮食的。” 去粮站换粮，都有两种法子。 一种直接换粮食，在粮本上做记录，一种将粮食换成粮票。 为啥这么多人选第一种，而不是第二种？ 不就是怕粮店供应不及时，粮票成了空头支票？ 什么东西，都是拽在自己手里，才是真的。 其他，没变成自己手里东西前，都是假的！ 吴小虎一副受教的模样。 宋莹更是一脸夸张的表情。 片刻后，也算是明白了。 “时间不早了，咱们得去韩奶奶那儿，把衣服换了，然后回家！” 晌午还有猪头吃，可不能耽误了。 几个人回了家，换了衣服，把脸上擦拭干净，安宁邀请韩卫国和宋莹，还有韩奶奶一道去矿区吃饭。 韩奶奶以自己吃了烤红薯不饿为由拒绝了。 韩二狗和宋莹两个，被安宁和吴小虎好说歹说劝了过去。 韩二狗出去借了一辆自行车。 这样来回，倒也方便。 就是在谁骑自行车上，起了分歧。 吴小虎打死不肯坐横杠。 江寒生是绝对不会坐横杠的，安宁也不行。 毕竟是有身子的人了，坐自行车都得江寒生注意着不能往坑坑洼洼的地方跑。 到了路不平的地方，还得下车走一段路。 最后只能宋莹牺牲，她坐横杠。 吴小虎坐后座。 韩卫国成了卖苦力，踩自行车的。 得了便宜，吴小虎还卖起了乖，“二狗，你待会儿骑自行车，可得稳着点，要实在技术不行，我还踩自行车，小宋妹妹坐后座，你跑着去啊！” 韩二狗笑了起来，“想的倒是挺美的！” “我长得也挺美！”吴小虎道。 此话一出，几个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一路大伙儿高声说着话，不知不觉，也很快到了矿区。 宋莹和韩卫国两个在门卫那儿做了登记，五个人才进去。 再是回家属楼。 刚上三楼，一股子扑鼻的香味就传了过来。 几个人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顺着味儿追过去，最后都将目标锁定在了公共厨房。 “肯定是老太太在做饭！”安宁一脸笃定。 宋莹：“我们去看看！” 两个小姑娘将东西扔给几个大男人，往公共厨房跑。 却不曾想，这边老早围了不少人。 都瞪大了双眼，瞅着在厨房颠勺炒菜的安老太。 第407章 国宴啊 之前老太太做饭，都是错开了饭点，不和人家争抢。 可那都是工作日。 一到休息日，大家做饭的时间，都不固定了。 什么时候睡醒了，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再来公共厨房做饭。 尽管老太太有意错开，却还是被人围观了。 安宁和宋莹两个根本挤不进去，只能在外面看。 公共厨房里，老太太正炒着菜。 一个大铁锅，一个大铁勺，就听见铛铛炒菜声。 炉子里的火，烧的很旺，很旺。 不多时，一盘猪头肉，就被做好，放在旁边。 众人看的如痴如醉，忍不住问，“这是哪个国营饭店的大厨吧？” “哪能啊，你们谁见过国营饭店的大厨是女人？” “也是！可这……” 不是大厨，也说不过去吧？ 哪有普通人做饭，是这样的？ 眼瞅着老太太切菜炒菜，那菜切得大小一致不说，就连摆盘，都无比精致。 一盘炒莲藕，炒出来色泽白皙，藕片上，还有一层浅浅的芡汁，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 大伙儿跟看电影似的，看完了全程。 期间，咽口水的不在少数。 安宁和宋莹两个，总算是挤了进去。 老太太瞅了她们两个一眼，指挥道：“端菜！” 一人端了一大盘菜，往家里走。 好几个看热闹的，差点闹笑话，跟着安宁和宋莹回了家。 好在，及时的刹住脚，才没有闹出笑话。 宋莹吸了吸鼻子，“宁宁，你家老太太从前真的不是厨子？这饭菜做的太地道了！” 说这话的时候，宋莹已经进了屋子。 屋里，又只有自己人。 吴小虎毫不掩饰且得意道：“我们老吴家，世代都是厨子！我爷爷做的饭菜，更是国宴水平！” 宋莹看向安宁。 放好菜，安宁举着手，“你别看我，我一点没学会！” 她和老太太比，那是自取其辱！ 和老吴家其他人比，同样也是自取其辱！ 宋莹砸吧嘴，“还是你幸福！老太太可是每天都能给你炒菜的，这不就相当于每天都在下馆子？！不对，比下馆子还要幸福！” 安宁：“想吃了，就过来！虽然没办法保证顿顿肉，但萝卜白菜，老太太做出来，也和别人做的味道不一样。” 宋莹流着口水应下，“我不会客气的。要是也能尝尝吴爷爷做的菜，就好了！” 国宴啊，那是什么样子。 宋莹不敢想下去。 安宁：“老爷子下回过来，我叫你。或者，你要不嫌麻烦，跟我一起去芙蓉市！老爷子那边，锅碗瓢盆齐全，这边反而限制太多。” 宋莹点点头，“好！” 为了一口吃的，跑再远也值得。 “能不能等茹茹回来了，我们再一起去！？”宋莹想到了秦茹。 算起来，秦茹下个月应该要放假了。 当然，安宁也是。 “好啊，到时候一起去逛街！” 安宁还想去省城两天，见见世面也好，去看看省城有什么好东西也行。 反正矿区就有火车，再不然，去平县火车站。 “好啊！” 江寒生他们都去帮老太太的忙了。 除了锅碗瓢盆得拿回来，还得把炉子搬回来，放走廊，封好火。 这么诱人的香味，林丰和邵晴顺着味道，也过来了。 他们两个拿了早上蒸好的粗粮馒头。 这样一来，全都齐活了。 韩卫国从家里拿了两瓶散装酒，别的也没有什么能带的。 今儿男同志多，大伙儿一人都能喝上一杯。 菜上齐全，安宁又把上回赵大勇送她的肉罐头也拿了出来，摆盘上桌。 等老太太一来，大伙儿瞬间就围成了一桌。 除了摆了好几盘的猪头肉，一盆炒藕片，老太太还炸了萝卜丸子，炒了地瓜，放了大蒜叶，还做了糯米丸子。 糯米粉是从乡下带过来的，不多，但是做一碗甜品，是足够的。 四个大男人，一人一杯酒。 旺旺见状，举着自己的碗，“还有我，还有我！” 老太太瞪他，“你个小屁孩儿，喝什么酒？” “奶，我也是男子汉啊！”旺旺一脸理所当然。 姐夫，小虎哥哥，林丰哥哥，卫国哥哥他们都有酒，凭什么自己没有？ “去去去，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喝什么酒，小心喝坏了你的脑子，变成一个小傻子！”吴小虎冲旺旺道。 他这么说，可不是在骂旺旺。 哥两个关系可好了。 当初吴小虎在老安家，没少带旺旺去抓鸟捉虫捕鼠。 烹炸蒸煮，只要是吴小虎在的地方，就能想法子，给他们弄些吃的。 “我不嘛，我就喝一口，一小口好不好？！”旺旺可怜巴巴的看向吴小虎。 “一口都不行！”老太太坚决道。 旺旺噘着嘴，不说话了。 安宁开口，“这个家里，有两个人不能喝酒！第一个是你，因为你是小孩儿，身体还没长好，要是喝了酒，长不高了，人也变不聪明了，你怕不怕？” “那第二个呢？”旺旺好奇的问。 “当然是你姐姐我啦！” “为啥？” 安宁指着自己的肚子，“肚子里的小东西不能喝酒，喝酒会变笨的！你要是真想喝，吃点糯米丸子，里头放了糖了，肯定是甜的。” 旺旺点点头。 有了糯米丸子，根本想不起酒是什么。 安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以茶代酒，“难得大家能够聚在一起，还是老话，既然聚在一起，就开开心心的，吃好喝好！” 大伙儿纷纷举杯。 喝了几口酒，本来和林丰不属于的吴小虎还有韩二狗，也算是将林丰当成了自己人。 大伙儿说起话来，也随意了些。 虽然说的，都是些从前的事儿。 可对于林丰来说，绝对属于惊险刺激。 “我还记得，当时我们营地野猪造访，把我辛辛苦苦种的大白菜给拱了，大晚上，老江，老韩还有另外几个一起，守了一夜，打算把那头野猪给干掉。 三百来斤的野猪啊，跑起来地都在震，咱们几个，工具都没有，唯一的工具，还是我从炊事班拿的一把菜刀。”吴小虎一边说，一边脸上表情变化快速。 安宁他们几个，秉着呼吸，等着吴小虎说后续。 第408章 不能坦白的局 此时的吴小虎，还故意卖了个关子。 半天不往后面说下去。 林丰都有些着急了，“之后呢？野猪你们抓到了吗？是用那把菜刀吗？” 安宁和宋莹两个齐刷刷的看着吴小虎。 旺旺张着嘴，碗里的糯米丸子都不香了。 吴小虎喝了一口酒，“你们别急啊，我慢慢说！” 大伙儿都瞪吴小虎。 能不着急吗？ 都等着呢！ 宋莹都差点忍不住，要问韩卫国结果了。 好在，吴小虎还是有点武德的。 “那把菜刀，压根没派上用场，你们想啊，野猪皮那么厚，它又不傻，不会伸长了脖子，等着咱们去削它！” 吴小虎越是这么说，众人越是觉得惊奇。 “菜刀用不上，那你们用什么对付野猪？双手吗？”林丰问。 吴小虎看了他一眼，“错，双脚！” “啥？” 吴小虎：“跑啊！工具干不过，还不跑？是不是傻？” 话挺有道理，但总觉得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那野猪也跑了？”林丰问。 “当然不可能！”吴小虎摇头，“咱们自己跑归跑，那既然野猪都送上门来了，总要把它弄死才行！” “咋死的，过程呢？”安宁问。 “就……死了啊！”吴小虎看了一眼江寒生含糊道。 “那也得有过程吧，我们都好奇呢，小吴同志。”林丰道。 “你们就当是那野猪自己喝醉了，撞树上，给撞死了呗！”吴小虎随便回了一句。 这时候，一旁的韩卫国再哈哈笑了几声，“行了老吴，这事儿，越说要越玄乎了！” “那你说！”吴小虎道。 韩卫国悄悄看了一眼江寒生，多年默契，只要一个眼神，韩卫国就能明白江寒生的意思。 韩卫国也开始打哈哈，“那野猪就算不是醉死的，也有老吴一份大功劳！” 在抓野猪这事儿上，吴小虎确确实实是有功劳的。 比如他被吓得窜上了树，那野猪还拼命的跟着他，用嘴去拱那棵树，试图要将他从树上拽下来。 而不是逃走。 这才给了江寒生做陷阱的机会。 不过真正将野猪弄死，还是江寒生以身犯险，将野猪引到了一处悬崖边。 野猪被活活摔死，江寒生受了个不轻不重的伤。 事后，大家一起将那头野猪扛回去分食。 战友们都分了一碗肉汤，舒舒服服的饱餐了一顿。 也多亏了吴小虎手艺好，一头野猪，能满足所有人的要求，做的忒好吃！ 至于为什么江寒生不让他们提起，韩卫国和吴小虎两个都猜到了，是怕安宁担心。 虽说事情过了这么久了，但要他们两个说心里话，还是后怕的。 毕竟，那是野猪，长着长獠牙的野猪！ 吴小虎又说了些军中趣事，虽不如半夜抓野猪那么振奋人心，但也足够让安宁他们惊叹不已。 …… 吃完饭，大伙儿一起收拾屋子。 吴小虎晚上的火车。 下午还能在矿区晃悠。 韩卫国和宋莹两个急着回去看韩老太太了。 临走，安宁送了他们几根大萝卜，几棵大白菜，干货海鲜一样送了些。 至于邵晴和林丰两个，他们的家，本来就在对面，回去就更方便了。 忙活完，三个人去矿区附近转悠。 一直到火车发动，吴小虎爬上了拉煤的火车，逆风中和安宁还有江寒生道别。 安宁和江寒生两个结伴回去的时候，安宁看他脸颊还有些泛红，眼神也和以往不一样。 此刻的江寒生，眼神温柔的几乎能掐出水来。 安宁好奇的问，“你这是不是还没醒酒？” 江寒生乖乖的点头，“有些头晕！” “那我们赶紧回去休息！”安宁急忙要走。 江寒生伸手拉她。 这会儿天也快黑了，路上都没什么人。 就是有些冷。 江寒生将安宁的两只手，放进自己的口袋。 这样一来，两个人就靠的很近了。 就是走路不方便。 怕安宁摔着，江寒生道：“我抱你。” “你不是说喝了酒头晕吗？” 下一秒，安宁就被横空抱了起来，江寒生每一步都走的很稳。 哪里像头晕的，安宁觉得自己被骗了。 可江寒生脸上的红晕，又不像是假的。 安宁放心让江寒生抱着，却不曾想，路上遇到了出来散步的辛叔和骆叔。 两个人见这架势，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寒生，你怎么抱着宁宁？她哪里不舒服？” 安宁：“……” 倒是江寒生淡定的很，“安宁太瘦，风一吹，就走不动道。” “太瘦？那一定是饿的！！！你这小子，都说了，让你拿点粮票回去，你不肯，非要饿着我侄媳妇，我……我抽你！”辛矿长气愤的说着，差点抬脚就踹。 幸好骆书记及时的拦住。 他让江寒生赶紧走，回去给安宁冲点麦乳精，奶粉啥的，务必将人养的白胖胖的。 等江寒生一走，辛叔问骆叔，“你干嘛拦着我？我要教训这臭小子！” “你没见人家抱着宁宁？你这一脚踹下来，宁宁也遭殃了！”骆书记道。 辛矿长：“完犊子！幸好你拉着我了。” “你看你，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冲动！” “这不是那小子做的事儿，太让我生气了嘛？待会儿回去，咱们一人匀点粮票出来，可别委屈了安宁肚子里那孩子，不然我们两个以后怎么好意思去见老江！” “没错，没错！” 两个人商量着怎么给江寒生和安宁搞粮票。 安宁彻底看不到他们的地方，说道：“你放我下来吧，辛叔和骆叔一准误会了！” 江寒生：“就一段路了，上楼梯放你下来！” 一直将人抱到楼梯口，江寒生牵着安宁上了楼。 回屋的时候，老太太正好换了安宁屋里的床单和被罩，原是打算自己洗的。 江寒生一回来，就接了这体力活儿。 安宁想喊他去休息，可怎么看，都不觉得江寒生是醉了的样子。 夜里吃饭，江寒生也比往常话要多些。 时不时的给安宁夹菜，还让老太太以后有什么活儿，都留给他做。 江寒生去洗澡的时候，老太太问安宁，“寒生今儿不对劲！” “您也发现了？” “发现了，好像比之前话多了！”老太太道。 “会不会是因为今儿小虎说的那件事？”老太太大胆猜测。 安宁刚想说不可能，也许是喝醉了。 老太太就道：“我估计，事情远比他们说的危险，寒生大概是在后怕？万一他出了事儿，就遇不到你了！” 第409章 头号功臣 明知道，老太太说的话，可能性很大。 但安宁还是打着哈哈，和老太太道：“奶，你别想太多，一准是喝醉了，脑瓜子不太清醒。明天肯定就好了！” 老太太倒是没多说什么。 只让安宁好好安慰一下江寒生，等安宁开口应下，她自个儿就回自个儿屋里睡觉去了。 安宁本来是有些困了的，可老太太一番话，让她瞌睡全没了。 像往常一样洗漱完，回了房间。 江寒生进房间的时候，破天荒的见到安宁没看书，而是躺在被窝里。 见他进来，安宁从被窝里伸出手，食指朝他勾了勾，“寒生哥快来，被窝我都暖好了。” 江寒生喉咙一紧。 走到床边，脱了鞋子，安宁顺势往床里边滚了滚，刚刚暖好的地方，就留给了江寒生。 “今天不看书了？”江寒生问。 安宁乖乖的点头，眼神中带着对他的讨好，脸上的笑容，甜的不能再甜，“不看了！寒生哥，我决定了，每个周天的晚上，我都不看书，我们两个说会儿话，做我们喜欢做的事儿。你还没告诉我，你最近工作怎么样呢！” 打从安宁去学校，心思更多的还是花在自己的事情上。 不像之前那段时间，两个人一有时间，就聊天说话。 最夸张的时候，能够说上一整夜。 也不知道两个人哪里来的那么多话题。 这么一想，安宁就觉得，这段时间委屈了江寒生。 江寒生看着安宁，不过是一个简单的笑容，就让他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他伸手抱着安宁，在她脸上一口口的亲着。 安宁的脸，都被亲红了，他才开口，“工作很好。” 比起说自己的事情，江寒生更喜欢听她说话。 但是安宁哪里肯干。 一手拉着他的衣服，撒娇道：“到底是怎么一个好法？有没有细节一点的？” 江寒生仔细的想了想，认真开口，“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那就从环境，人……或者你想到哪里，就说哪里。”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矿区环境一直都是比较糟糕的。 不过这么多下矿工人，江寒生倒也没有嫌弃过。 至于人，可能是平日里，江寒生看着就不是很好相处的人，私下里，倒也没有什么人和他来往。 不过这样一来，工作倒是特别好开展。 只要是他交代的事情，就没有被遗忘的。 江寒生本来就要负责矿区生产安全，就连辛叔和骆叔都说，没有人比他更合适这个位置。 江寒生将自己心里的想法，一一告诉安宁。 安宁眯着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看。 这一刻，安宁倒是内心平静了。 等江寒生说完他工作上的事儿，安宁伸手勾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口脸颊，“寒生哥，我真的太幸运了，能够遇上你！” 江寒生怔了一下。 紧紧的将安宁抱住，“我也是！” “所以，不管过去怎么样，我们两个现在都在一起对不对？” 江寒生：“嗯！” “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这辈子都不会。” 当江寒生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埋在他心里那点后怕，一点点的消失。 这一刻，他总算明白了，安宁今天为什么要拉着她说这么久的话。 她不笨，一点也不笨。 而且一直在考虑他的感受。 有这样的妻子，江寒生觉得自己这辈子，足矣！ 江寒生情绪好了，安宁也信守承诺，今晚真的不看书了。 又和他聊了一会儿自己的学习。 当然，安宁也提了一下，想提前参加高考的事情。 “寒生哥，我想……去读高三。” 江寒生看着她，“高二不好吗？” “也不是不好，我最近不是很认真，学的也很好吗？我就想着，早点参加高考。” 明年七月的高考，安宁觉得时间完全是够了的。 主要是高中和初中的内容，这两个月，她已经完全掌握了。 如果她明年七月就参加高考，那她只要坚持大半年的时间。 可如果等后年，她要多花一年时间，在已经会了的知识上。 怎么想，安宁还是想早点去上大学。 江寒生：“这样会很辛苦……” 其实自从安宁怀孕之后，江寒生就不太想让她这么快去学校念书。 他的计划是让安宁生完孩子，养好身体再去考试。 至于考得上，考不上，江寒生没有想过给她任何的压力。 考得上也好，考不上也罢，反正他赚得钱，就是给她花的。 至于她的城里户口，辛叔和骆叔他们，最后还是会帮着解决。 “我不怕！寒生哥，人这辈子，总要有所追求的对不对？再读一年，也不是不行，只是我怕周期拉的太长，我会松懈。或者……你让我试一试？考不上大学，我再回去读一年高三？” 安宁声音软软糯糯。 表情也是可怜又可怜。 江寒生终究是没办法拒绝她。 只说找辛叔和骆叔问问。 安宁见状，赶紧抱着他，“寒生哥，你太好了，我太爱你了！等我考上大学，你就是头号功臣！” 江寒生嘴角带着笑容，柔声道：“如果能考上大学，都是你自己的功劳，你足够的勤奋和努力！” 安宁被他这诚挚的目光，看的有些心虚。 她这努力，多少掺杂了水分。 不过上天既然给了她这个机会，她不利用，就对不起自己了。 “寒生哥，早些睡吧，明天我还要早起背英文单词呢!” 江寒生：“好！” 江寒生去熄灯，安宁在他怀里，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很快就睡着了。 隔天，安宁早起背单词。 老太太做饭。 吃了早饭，安宁拿着老太太给炒的两袋糖栗子。 怕她冷着，保暖秋衣，毛衣，棉背心，棉衣，罩衫，毛线帽，毛线手套，都给安排上了。 邵晴过来敲门，安宁递上一袋糖栗子，“邵晴姐，早上好！” 邵晴看着已经裹成了熊一样的人，抿嘴笑个不停，“老太太给你穿的？” 安宁点头。 这世上，有一种冷，叫你奶奶觉得你会冷。 “还能走的吗？”邵晴接过安宁的糖栗子问。 第410章 意外收获 “目前没有问题！不过待会儿去了学校，得脱掉里头的毛线衣和棉衣马甲。”安宁喘着气道。 “你咋不和老太太说，你穿这么多不舒服？”邵晴忍不住问。 安宁：“我不多穿点，我在学校上课，老太太就会担心！为了让老太太少担心我点儿，我出门多穿点，去学校就脱了，回来再穿上。” 麻烦是麻烦了点儿，至少老太太能够安安心心在家里了。 邵晴不大认同安宁的话，“可是你这样就会很麻烦，而且你不和老太太沟通，她一直不会知道你需要什么，这样会不会有误会？” 安宁：“邵晴姐，爱是不会觉得麻烦的。换句话说，你喜欢的人关心你，你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会觉得有什么不妥。至于误会，那就让她误会下去啊，只要你爱的人，爱你的人，觉得你是好的就行了！” 安宁觉得，不是事事都要讲道理的。 老太太能够给她的，都是老太太认为最好的东西。 比起那些没有衣服穿的，安宁觉得很幸福。 邵晴听安宁这么说，将这份爱，自动切换成林丰的爱，瞬间就懂了。 她看向安宁，瞬间觉得，安宁其实比她懂得多。 下楼的时候，邵晴扶着安宁。 等到了楼下，安宁走路顺畅了许多。 而且外头风大，安宁武装的这么好，一点不觉得冷，倒是邵晴，冻得直哆嗦。 这一刻，邵晴好羡慕安宁。 她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自己手里拿着的那个用报纸包着的物件儿，也不知道里头是什么。 安宁瞧见了，赶紧解释，“里头的糖栗子是老太太一早上起来的炒的，都用剪刀剪了口的，放了一点点糖，到时候可能会粘手，不过用肥皂水洗洗就行！” “嗯！” 各自到学校，安宁回了自己班上。 她又是学校去的最早的那个。 脱了两件衣服，小心翼翼的放进自己的抽屉。 看了半个小时的书，同桌朱茂气喘吁吁的跑进了教室。 一进教室，朱茂就抽了一本英文书在背单词。 这段时间，朱茂的变化不小。 再也不是之前上课喜欢调皮捣蛋的朱茂了。 不过朱茂心里最佩服的，还是安宁。 他明明都比平时早来了，可安宁还是比他早。 背着单词，朱茂闻到了一股香味儿。 鼻子一吸一吸的，朱茂顺着味道，最后看向了安宁的书包。 “有糖炒栗子的味道！”朱茂一脸笃定。 安宁刚要开口，朱茂又埋头继续看书。 安宁：“……” “朱茂同学，你不要说点什么吗？”安宁问。 朱茂摇头，“我背单词呢，你要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保证不找你要！” 安宁：“那我分给你，你也不要？” 听到安宁这句话，上一秒还嚷嚷着要背单词的人，下一秒，看着安宁一脸星星眼。 安宁将挎包里的一大包糖炒栗子拿了出来。 打开报纸，里头还有一层干荷叶。 因为是糖炒出来的，再夹杂一股荷叶的香味，朱茂忍不住口水直流。 安宁分了一半给朱茂，“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背书。” 朱茂不慌不忙，从自己挎包里，拿出一个饭盒。 饭盒里，装的是两个杂粮煎饼。 杂粮煎饼里，不仅有鸡蛋，还有肉末，都是朱老太的手笔。 “我的也分你一个！”朱茂很是大方。 安宁：“我吃了早饭了。” “吃了待会儿再吃啊！你带没带饭盒？” 安宁摇头。 “那待会儿我吃的时候喊你！” 有了分享的过程，朱茂大胆的吃起了安宁的糖炒栗子。 第一个栗子下肚，就见朱茂握紧双拳，脸上出现幸福的表情，“这……这也太好吃了吧？” “安宁同学，这是谁做的啊？” 安宁：“我奶！” “你奶这手艺太好了，这份糖炒栗子，栗子炒的恰到好处，还有这糖……不会太腻，也不会太淡，而且每一个都能有一样的味道。安宁同学，你奶奶不简单啊！” 安宁：“……” 朱茂一边吃，一边说。 这时候，已经陆续有同学来教室了。 虽说个个都是吃了早饭出来的，可朱茂那吃相，过于诱人了。 有人大着胆子过来讨要吃的。 朱茂自然是不想分享的。 不好吃的，才想和人家分享呢！ 好吃的，谁不想一个人吃独食。 可这东西到底是安宁给的，朱茂想着也不能太自私，纠结了半天，拿了一个出来。 还不忘和他说，“这栗子是安宁同学她奶奶炒的，你们吃了她的东西，以后可不准欺负他！” “肯定的！” 讨要栗子的男同学说着，将剥开的栗子往嘴里一扔。 嚼了几口，惊声道：“太好吃了吧！！” 其他人闻言，也都上前，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朱茂。 朱茂吓得想要护着自己的糖炒栗子，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行吧，行吧，一人一颗，多的没有！这东西可难做的，炒起来难，炒之前，还要用剪刀剪口，还得刷糖……”朱茂一边念念叨叨，一边分糖炒栗子。 有他一番话，大家都将这糖炒栗子当宝贝。 当然，味道也确实好！ 朱茂那里，本来只有一半的糖炒栗子。 如今他要分给别人，自然是不太够，安宁干脆将自己那半份，也拿了出来，分享给班上的同学。 “安宁同学，你人真好！” “不止呢，你还很好看！” “还有，还有，你学习也很好，我那天听几个老师在办公室说你很努力哦！” “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和我们说，我们一起打他！” “……” 安宁打从来念书，除了朱茂，就没和班上其他人打过交道。 如今，没想到，一人一粒糖炒栗子，竟然让那些人将自己划成了自己人。 安宁始料未及。 后面转念一想，这些人不过是十几岁的学生。 如果父母条件差一点，也许大家斗志会更加的昂扬。 更加的把学习当回事儿，也不会这么年轻，就开始和这个攀比，和那个攀比。 糖炒栗子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冯妙妙来了教室。 她一向都是最后几个进教室的。 今天和往常一样，一进教室，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第411章 包教包会 特别是当冯妙妙瞧见朱茂桌上那一堆栗子颗的时候，更是忍不住嘲讽，“什么脏东西，都往桌上放，朱茂，你讲不讲卫生？” 朱茂懒得理会冯妙妙，继续剥栗子，往嘴里塞。 “你还吃，这么脏的东西，你也能下嘴？” “又没让你吃？关你屁事儿？”朱茂不客气的回怼。 “朱茂，我这是为你好！你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你还吃，你不怕以后变成猪吗？”冯妙妙阴阳怪气的开口。 “你……”朱茂语塞，竟然不知道该怎么骂了。 他看向身边的安宁。 朝着安宁的方向，轻轻用脚碰了碰安宁，向安宁求救。 安宁看向冯妙妙，不急不缓的语气，“胖怎么了？又没吃你家的，你着什么急？” 冯妙妙见安宁加入其中，一脸愤怒道：“这里有你什么事吗？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安宁：“板栗是我奶奶炒的，你说话不好听，自然和我有关！” “我说呢，这种黑乎乎的脏东西，除了你们乡下人，还有谁做的出来！”冯妙妙笑呵呵的。 却不曾想，班上的人，纷纷看向她。 有人甚至不满的冲冯妙妙开口。 “冯妙妙，听听你这话说的！要是做乡下人，就能做出这么好吃的糖炒栗子，我还真就愿意去做乡下人！” “我也是！你自己吃不到的好东西，就诋毁，你也好意思！” “冯妙妙，从安宁同学来了之后，你就各种找她的茬儿，她哪里得罪你了？” “……” 一个两个的都主动帮着安宁说话。 事实证明，那糖炒栗子的作用很大。 冯妙妙不敢置信的看着一下子全护着安宁的同学们，“你……你们干嘛护着她？她一个乡下人……” “乡下人咋啦？乡下人又没吃你的！我吃的每一口饭，都和你没关系，你没资格说我！”安宁道。 “你们乡下人脏！”冯妙妙大声道。 安宁冷哼，“你心里脏，眼睛自然看什么都觉得脏！冯妙妙，我建议你还是去洗洗眼睛，另外再重新去读个小学，学学怎么说话，怎么做人！” “你……你……” 冯妙妙被噎的说不话来了。 想想也算是一物降一物了。 朱茂说不过冯妙妙。 冯妙妙在安宁这儿吃瘪。 她气的转身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至于朱茂，高高兴兴的将最后一点板栗吃完，然后将桌子上收拾干净，再跑到学校水龙头把手洗的干干净净的。 朱茂小声冲安宁道：“安宁同学，谢谢你今天的糖炒板栗，你喜欢吃什么，我回去让我奶奶给你做。” 说完，还不忘小声补充一句，“我奶奶做的吃的，没有你奶奶做的好吃。” 安宁掩面笑了笑。 这么实诚的孩子，太少见了。 “我没什么想吃的。”安宁如实回答。 朱茂只当她不好意思。 他继续道：“我奶奶会一道醪糟鱼，可好吃了！我回头让她买了鱼，带过来给你吃。” 安宁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你别不好意思，我可稀罕你了！” “啊？” 安宁楞的不能再楞了！ 稀罕？ 喜欢吗？ 这小屁孩儿，眼神像旺旺，咋一点不学旺旺，单纯一点呢！ 看见安宁眼神中的惊恐，朱茂赶紧解释，“不是那个意思啦，我是觉得你很像我妹妹。” 安宁：“……” “我家就我一个，我大伯家，倒是有表妹，可她比那个还难缠。”朱茂用眼神看了一下冯妙妙。 “你就不一样了，和我想象中的妹妹一模一样！”朱茂一脸热情开口。 安宁：“……” “安宁同学，要不然你教我怎么和人吵架？就像你和那个吵架一样！”朱茂的眼神，又一次落在了冯妙妙身上。 冯妙妙好几次都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她几乎能笃定，背后一定有人瞪着自己。 可她才和安宁他们吵完架，冯妙妙是绝对不会现在回头的。 安宁想着自己应该很快就要去高三了，在这个班上，应该也待不了多久了，于是大方了一回。 她拿出纸笔，在纸上写下教朱茂如何应对别人嘲讽的话。 比如被人骂胖，被人骂长得丑，被人骂没出息等等…… 写完之后，递给朱茂。 朱茂看完，差点给安宁跪下。 “安宁同学，你不像我妹妹，你像我姐，你像我亲姐！” 安宁：“……” 上了一天课，到了放学时间，安宁照例留在教室看书。 而江寒生，下了班，也没急着来找安宁，而是去了一趟辛叔和骆叔那儿，说起了让安宁去读高三的事儿。 两个大男人，听到江寒生提的要求，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寒生，你这是把宁宁当牛使呢？哪有这么着急的？你想把她累死？”辛叔道。 骆叔虽然没说话，但看向江寒生的目光，满是不赞同。 江寒生只得解释道：“宁宁这段时间，很认真，也很努力，除了教她的老师，她一直在请教，住我们对面的林丰和邵晴两个，也一直在帮她补课！她现在学的很好，高中知识，已经掌握了不少，她就是想试一试明年的高考。” 江寒生没把话说的太满，毕竟安宁也是要面子的、 考得上固然是好的。 考不上，他这边也绝对不给压力。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安宁试一试高考？”骆书记问。 江寒生刚要点头，骆书记又道：“我懂了！宁宁这是想多多实践。没有什么比高考，更能锻炼人的，咱们不指着她一次考上，但是她要是多参加一次高考，就比别人多一半的经验！” 辛叔看向骆书记，又看向江寒生，“是这样吗？” 江寒生：“是！” “那你早说啊，我还以为，你想着早点让宁宁拿城里户口，想累死她！” 江寒生满头黑线，“辛叔，我没这么心狠！” “谁知道呢！你连人家多吃几口饭都舍不得。”辛叔毫不客气道。 说话间，他走到自己办公桌旁，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江寒生， “这里头，是我和你骆叔凑的，粮票70斤，还加了几张肉票，副食品券啥的，你也别小气巴巴的，饿着宁宁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那毕竟也是你小子的种！” 第412章 三十斤棉花 “辛叔，你这是做什么？我和安宁够吃够喝的，不需要你和骆叔的粮票。”江寒生不肯拿信封。 之前给票证，江寒生毕竟还没工作。 如今，他都有工作了。 怎么还能继续拿长辈的东西。 “又不是给你的，就是让你便带回去，懂什么叫便带吗？便带的意思就是你只能摸，不能多看，更不能拿！”辛叔不客气道。 江寒生：“……” “行了，你早些回去，这男人，工作是工作，下了班，就得早点回家，不然娶老婆干嘛？” 辛叔下起了逐客令。 江寒生不得不走。 只是，那粮票，他确实是不好意思拿。 刚想转身，骆叔叫住江寒生，“寒生，我们凑都凑了，你就拿着！当初你不也给我们寄了老多的粮票，我们那会儿，咋没说给你退过去？再说了，你现在情况特殊，多考虑宁宁，她都瘦成什么样了？” 辛叔赶紧威胁，“臭小子，别不识好歹，你要是不拿，我有的是法子让你拿！” 好家伙，一个威逼，一个利诱。 一个威胁，一个怀柔。 不愧是一条道上的。 江寒生无奈拿了信封。 去学校接安宁，她还在看书。 见到江寒生，安宁赶紧把书包收好。 走到教室门口，江寒生接过她的书包，又将信封递给她。 “是什么啊？谁的信？” 安宁打开信封，里头花花绿绿的，全是票。 “辛叔和骆叔给的。”江寒生说。 安宁赶紧捂着脸，“一准是昨天的事儿。” 江寒生：“推脱了，推不掉。” 安宁：“人家误会了！” 江寒生：“算了，误会就误会了！” 反正这人情也欠了。 安宁还是不好意思，脸红红的。 不过一走出教室，被冷风一吹，脸上半死红晕都没了，冻得她直哆嗦。 眼瞅着，这天气也越来越冷了。 安宁觉着，是时候，拿点棉花出来了。 不然，再冷点，大家都没办法出门了！ 等到了周六，安宁请了下午个假，明面上告诉老太太是自己嘴馋，要去县城买点吃的，实际上，是找借口，拿棉花回来。 等她再回来，背了足三十斤棉花回来。 还全是皮棉，被压的严严实实的。 因为回来的早，江寒生还没下班。 老太太瞅着这么多皮棉，一脸惊讶。 “宁宁，你这……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棉花？” 乡下的棉花，早就发了。 李春花来那次，就带过来了。 老太太给安宁做了手套，做了棉鞋。 还给旺旺做了手套和棉鞋，给江寒生做了一双棉袄。 鞋子江寒生有毛皮鞋，暂时用不到棉鞋。 做了几双鞋，再往安宁衣服里，加点棉花，那点棉花，早就不够了。 安宁也不瞒着老太太，就说很久之前，就托人去办这事儿了。 找了好几个大队，才换到这么多皮棉。 为了不让老太太怀疑，安宁告诉老太太，一尺布，换一两棉花。 人家都挺乐意。 要知道，这时候乡下大冬天光屁股的也不是没有。 一条裤子，还得几个人轮流着穿。 家里条件不好的，一个冬天，都得待在家里，守在炕上，或者火堆旁边，没办法，外头太冷了。 安宁：“奶，我待会儿还要给辛叔和骆叔他们各送两斤棉花，剩下的，咱们自己用吧！” 辛叔和骆叔那边，安宁不是不想多给。 而是这东西，不好弄来，她一下子拿出太多，不好解释。 就一家两斤，安宁还得把老太太搬出来。 得说她从好几年前，就在攒了，和别人说好了的，她结婚时候用。 但是她结婚仓促，那些棉花也没用上，今年孩子都有了，亲戚们，又都送了棉花，他们暂时用不上。 老太太也不是抠门小气的人。 前几天，才得了小辛和小骆的粮票，她自然知道，孙女要礼尚往来。 老太太：“你等寒生回来了，让他送！这么大冷天的，也不嫌冻。” 安宁连连点头，“好！” “奶，还有件事儿，得拜托你……”安宁看向那些皮棉。 老太太一看就知道，自己这孙女是啥意思。 “你想让我帮你瞒着寒生？”老太太问。 安宁笑嘻嘻的点头，“奶，你好聪明啊！” 老太太用手去点她的额头，“你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吧，我会和寒生说，是我托人找来的，不过这棉花这么多，你觉着寒生能信吗？” 三十斤，这要真算起来，得有一个人三十年的棉花量了吧？ 不，也许是六十年。 这可是皮棉，不是籽棉。 安宁：“您说的，他肯定信！” “你啊，怎么就这么自信啊？”老太太问。 “聪明人都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更何况是我寒生哥。”安宁一脸自信。 老太太没有办法，这孙女，简直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安宁捧着老太太的胳膊，“奶，你老是给我做鞋子，做手套的，能不能给自己也做一双？你那被子薄不薄？再加点棉花进去？再做一件棉衣吧！” 安宁都在替老太太计划了。 老太太可不这么想，她觉着，可以拿些棉花出来，给孙女没出世的孩子缝一床小被子。 但是这小孩儿的被子，得去乡下，一家要一点，缝一个百家被才好。 那现在，就暂时不缝被子，还是做小衣。 安宁说了半天，不见老太太有回应。 她估摸着，老太太心里又有自己的想法了。 “奶，你别总顾着我们啊，你也顾一顾自己啊！” 新棉下来的时候，除了安宁那一份，老太太和旺旺那一份，李春花都送来了。 可他们都有新鞋，新手套，唯独老太太没有。 安宁说不难受，那是假的。 她就希望老太太对自己好一点。 要不是交换系统的秘密不能暴露，安宁都恨不得直接告诉老太太，她很富有。 至少在物资这一块儿，不用饿着他们其中任何人。 老太太：“知道，我在顾着呢！你别担心我这老太婆，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再说今年你大爷爷给我买了多少衣裳？多少鞋子？我这慢慢穿，都穿不完了！” 第413章 水果罐头 “大爷爷给的，是大爷爷给的。”安宁小声嘟囔。 老太太闻言，心里喜滋滋的。 这孙女越来越贴心啦。 没白疼。 江寒生下了班，安宁让他去送棉花。 一家两斤，江寒生有些诧异的看着安宁。 安宁直接将难题扔给老太太。 老太太和江寒生解释了起来。 说辞便是安宁之前教她的那套，她之前拜托人攒来的，原是计划给安宁结婚用的，没曾想，安宁结婚是大夏天，根本用不上。 如今东西亲戚们已经准备好了，人情也欠下了，不如拿着自家用着，关系好的朋友，再送一些。 江寒生毫不怀疑这番说辞，拿着棉花去找辛叔和骆叔。 回来的时候，他拿了几个黑乎乎的梨子还有三个水果罐头。 黑乎乎的梨子是冻梨。 罐头有橘子罐头，荔枝罐头和黄桃罐头。 只是比起这几个罐头，安宁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那几个黑乎乎的小东西，馋的口水直流。 江寒生：“水果罐头你随便吃，不够我去买。冻梨性寒，你要少吃。” 安宁点点头，“我不吃冻梨，你们吃吧！” 嘴上说着不吃，手却还是下意识的去摸了摸肚子，暗暗告诉自己，明年冬天，她一定要吃好多冻梨！ 安宁从三个罐头里，拿了一个荔枝罐头。 大冬天的，罐头都要结冰了。 吃之前，老太太帮她放到锅里煮一下。 到安宁手上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热腾腾的水果罐头。 安宁没有吃独食的习惯，拿来了四个碗，一个碗里倒一点。 “吃吧，吃完了，我们吃饭！” 江寒生和老太太不肯吃。 一个说不喜欢吃甜的，一个说保护牙齿。 喜欢吃甜食，又不想保护牙齿的旺旺愣在原地。 他咋办啊，吃还是不吃？ 安宁：“你们都吃，谁也不准将自己那一份给我，否则……” 江寒生和老太太看着安宁。 安宁继续开口，“否则我就要去吃冻梨了，一个人吃。” 事实证明，安宁的威胁，还是有作用的。 江寒生端起碗，一饮而尽。 老太太也同样。 安宁满意的点了点头。 明天休息日，同样是吃晚饭，今晚的晚饭，就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感。 安宁好心情的多吃了一个红薯。 吃饱了饭，她和江寒生商量着明天去哪里玩儿。 供销社和百货商店她逛了好多回了，没什么兴趣了。 电影院放的电影都差不多。 待在家里，安宁也不愿意。 “这种时候，就应该整个篝火晚会！要是有羊，再整个烤全羊，没有羊，烤肉也行！”安宁大胆提议。 江寒生：“我们在乡下的房子，还没去看过。” 安宁眼睛一亮，“那我们在自己家房子做烤肉？” 安宁那宅子，和村里人隔得远。 就算烤肉味道香，也飘不了那么远。 “寒生哥，我们叫上几个相熟的亲戚和朋友，去乡下烤肉去？”安宁道。 江寒生：“人叫的齐，但是肉……” 一家凑点肉票，不是不行。 可一个人一个月只有半斤肉票。 真做烤肉，还不够塞牙缝的。 安宁：“你忘了，有一个人肯定能想到办法！” “你说赵大勇？” 安宁：“试一试，没准能行呢！” 别说赵大勇行，就是不行，这羊肉，猪肉，安宁也能想办法弄来。 隔天，江寒生和安宁直接去找赵大勇。 本来以为，这事儿会很难，结果赵大勇还真有门路。 就是他能弄到的肉，都是些边角料，什么猪头，猪屁股，猪大肠之类的，管够。 至于羊肉，他倒是私下找人订了两头羊，找的是相熟的下面乡下大队的大队长。 还不是他姐夫王大山。 谁让石泡大队不养羊，不然他直接找他姐夫了，省事儿不说，一准还便宜。 两头羊，他原是打算结婚的时候，派上用场的。 如今，他觉得可以先宰掉一头羊，至于宴请宾客，他自己也觉得两头羊有些太高调了。 正好省了他的事儿。 安宁自己留下来和赵大勇商量买羊的事儿。 江寒生则被安排着去叫韩二狗，让韩二狗通知宋莹。 再是回矿区接上老太太和旺旺。 还得喊上邵晴和林丰夫妻。 另外，辛叔和骆叔以及他们的媳妇儿，都得捎带上。 这么些人去安宁家，安宁也不怕人说闲话。 她好不容易盖个新房子，还不兴朋友去串个门儿？ 江寒生骑着自行车出门。 等她一走，安宁又问赵大勇先去抓羊麻不麻烦。 羊的价格。 因着是私下交易，羊肉的价格，比肩猪肉，甚至比猪肉还贵。 且整头算，八毛钱一斤。 一头羊大概是在一百一十斤左右。 实际上，要买下赵大勇那头羊，可能要九十块钱。 赵大勇将实价告诉安宁，他不忘开口，“其实羊价格也不是很贵，就是我现在得去乡下，三十里山路，今天下午不见得能赶回来。” 另外，还要杀羊。 这些活儿，都得在别人村里做完了，再弄好。 实际上，今晚能吃到羊肉的可能性不大。 安宁：“我有个朋友，能给我买到现成的羊肉。不过买不了一整头，顶多也就买个五六斤！” 赵大勇估摸着，安宁说的朋友是做黑市生意的。 他倒是不觉得奇怪。 毕竟，有时候多的吃不完的大肠，边角料啥的，他自己也拿到黑市上去卖。 价格不高，但一定有人买。 “这样，我去肉联厂想办法弄肉，羊你想办法弄得到就弄，弄不到咱们简单点儿。你说的那啥烤肉，能烤别的不？” 安宁：“当然能！” 羊肉，猪肉，还能烤点青菜啥的。 安宁和赵大勇解释完，两边分头行动。 当然，沈招娣也有任务。 她得去供销社买齐安宁需要的东西。 什么孜然，辣椒面之类的。 大家同时行动，没多久，安宁和沈招娣都回了赵大勇那儿。 赵大勇要去肉联厂，估计也要些时间。 但是差不多到了中午，他也回来了。 拿了不少东西。 这样看来，今晚大家还真的能好好吃上一顿。 江寒生也回来了，叫上了安宁说的那些人。 只是辛叔和骆叔他们，下午直接去乡下，不和他们一道。 第414章 篝火烤肉 至于韩二狗和宋莹两个，听说晚上吃烤肉，中午饭都顾不上了。 他们原是要叫韩老太太的，可韩老太太不愿意出门。 说来的都是年轻人，她不习惯。 实际上，老太太是想让韩二狗和宋莹两个多接触。 这老太太一向是眼力劲儿好。 之前韩二狗一直找不到媳妇儿，她急得要死，都想着自己一个人去乡下，给韩二狗减轻负担。 如今，好不容易自己孙子有了对象，不仅是城里姑娘，还有工作。 最重要的是，每个星期都会去她那儿，也不嫌弃她这老太婆。 韩老太太心里喜欢宋莹喜欢的不行。 逮着机会，就让宋莹和韩二狗两个独处，想着多多培养感情。 韩二狗拗不过老太太，只能和宋莹跟着宋莹前往。 江寒生那边，原本安老太太也是不愿意来的。 但是江寒生硬背着老太太来。 等老太太反应过来，都坐上自行车了。 既然都下了楼了，又是回自己大队，老太太便欣然前往。 安宁他们一群人去乡下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两点。 中午大家都没吃饭。 这会儿干劲十足。 领着人直接到了安宁和江寒生的新家。 来之前，安宁想象过他们家是什么样。 到了之后，她也有些惊讶。 她和江寒生的新家，院子很大。 正如李春花说的，正房三间瓦房，其他茅草做顶的屋子，都有好几间。 和之前比起来，还有了大院子。 前院和后院。 韩二狗和林丰他们看着大院儿，眼睛里露出无数的羡慕。 “这房子，可真大啊！”邵晴看向身边的安宁。 宋莹也是一脸羡慕，“还是乡下好，我爸妈分的那房子好小！我房间也好小！宁宁，你这一个房间，都能顶得上我家在城里所有的房间了！” 安宁笑了笑。 可惜不能告诉他们，二三十年后，城里的房子，会疯涨成什么样子。 动辄几万一平的房子，不吃不喝一个月，还买不了一个厕所。 想要买一套房，还得全家六个钱包都吸干，才能勉强在城里买上一套房。 更别说，三十年的房贷。 不过有些话，不能明说，暗说也是好的。 “乡下有乡下的好，房子大，环境好！不过城里也有城里的妙，小孩儿上学，医疗，交通！你们以后要是有机会，可要自己买房啊，能买多少，买多少，说不定哪天，城里房子，高攀不起了！”安宁笑着道。 宋莹：“不用买，单位会分的！我再过三五年，也能分房了！” 当然，这还得用点她妈的关系。 宋莹现在也不着急，反正她妈既然让她留在医院，总会帮她想办法的。 俗话说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邵晴：“我们已经分了房了！虽说以后有了孩子，还可以申请更大的房子，可我来矿区那么久，也没见谁成功过，都是谁的房子，谁占了，就是谁的！一开始分到的是小房子，以后住的也是小房子。不过比起之前矿区那些职工，在外头搭草棚，现在好很多了！” 人的幸福感，都是比较出来的。 邵晴觉得自己现在住的地方，虽然小是小了些。 但是总比没有住的强。 邵晴和宋莹两个，目前的想法，都是这个年代大多数人的想法。 哪怕安宁现在告诉她们，将来房价会涨。 买房就是赚钱，她们也不会当回事儿。 与其想这些没有矛头的事儿，不如好好工作。 多拿几个优秀职工的奖励，到时候有了房子，还有各种奖励。 另外，如果是矿区职工，孩子读书都不用操心。 这么一想，好像只要努力工作，什么都会有的！ 安宁没有再强调自己的话。 她只要宋莹和邵晴她们有这个印象，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说不定，真到了那个时期，她们一想起自己说的，还真拿钱出来买房。 不过，那也是好久之后的事儿了，不用着急。 江寒生从安二牛手上拿了家里的钥匙。 开了大门。 大家进了院子，就开始往屋里走。 屋子里都是打扫过的。 干干净净。 厨房很大，有两口土灶，上面架着两个大铁锅。 都是开过锅的。 冬日没事，李春花和王秋雨两个，来过不少次。 不仅帮着搞卫生，还给拾了柴禾。 柴房里，堆了满满半屋子的柴禾。 那是李春花带着孩子们，辛苦干了三个周末的结果。 另外，每个房间，都擦拭的干干净净。 铺上了干草。 就没有没有床单被褥那些。 毕竟这东西，谁家也不是都有好几套的。 都是一两套，一间房就一套，没有换洗的。 觉得脏了，就选一个大艳阳天，将脏被褥啥的，拿出来清洗一次，各家各户都是如此。 安宁的新家，她看完了，很满意。 接下来，就是忙着准备食材和烤肉的事儿了。 羊肉安宁从系统商城里拿了八斤。 另外还拿了五斤五花肉。 混在赵大勇拿来的边角料肉里，就连江寒生都以为是赵大勇拿来的。 这些东西，待会儿都是要烤的，所以得提前腌制。 好在，这些老太太都是在行的。 她指挥着大家将肉全往案板上放。 五花肉切片，其他的切块。 羊肉得穿串儿。 另外，需要的蔬菜，可以去老安家地窖里挖，老太太亲自带人去。 赵大勇拿来的大肠小肠有些多。 还得清洗。 安宁接了这活儿。 大庭广众的，她没办法用面粉洗了，就用草木灰，再倒点醋。 虽然味道滂臭，但是既然都要烤肉了，不得准备点重口味的东西。 安宁他们这一忙活，就是一下午。 等到辛叔和骆叔他们过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堆了柴禾了。 当然，王大山金爱菊，老安家一群大人小孩儿们，也都加入了其中。 天一黑，大家开始烤肉。 好在，这么冷得天，倒也没有人因为安宁家院子里有篝火，就过来。 就算瞧见了，也因为安宁他们住的远，没人来串门。 随着时间的推移，火上的烤肉，开始滋滋冒油，香味也出来了。 大伙儿都一样，眼巴巴的看着香气四溢的烤肉。 第415章 年轻人会玩 等烤肉熟的时候，安宁顺势看了一下四周。 通红的篝火旁，大家围坐在一起，双手支棱摊开正烤着火。 安宁左手旁边是江寒生。 江寒生旁边是林丰和邵晴，接着是韩卫国和宋莹。 再就是赵大勇和沈招娣。 至于老安家大大小小，王大山和金爱菊，以及辛叔和骆叔他们，则是打散了，胡乱坐的。 骆叔坐在老安家一堆孩子中间，辛叔旁边是王大山和安二牛。 辛叔和骆叔两个，一个矿长，一个书记，林丰和邵晴两个一开始还很不自在。 毕竟他们是矿区最高领导，往常在矿区哪怕见到了，都得手脚打颤。 可观察一阵之后，发现这两个人完全没有领导的架子。 和周围的人聊得火热，甚至烤肉也是一把好手。 骆书记以往在矿区是不苟言笑。 可这会儿，也不知道和小孩儿聊得是什么话题，没一会儿，就哈哈大笑。 林丰和邵晴两个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这时候，辛叔冲身边的王大山道：“还是这些年轻人会玩儿，大冬天的，又是篝火，又是烤肉的！” 王大山笑呵呵的，“可不是！不过你这烤肉的架势也不错，一看就不是生手！” 辛叔立刻得意的笑，“那是自然，我也年轻过！” 王大山哈哈大笑。 虽然他是大队长，平日里要管束队员，所以人比较严肃。 但是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放松，王大山甭提多高兴。 说话间，老太太已经指挥着正在烤肉的众人，往烤肉上撒孜然了。 能吃辣的，就自己再撒点辣椒粉。 不多时，烤肉就能吃肉了。 江寒生给大伙儿一人分了一个碗，待会儿烤好的肉可以先放在碗里晾凉，不至于一吃就烫的满嘴泡。 江寒生将自己烤刚刚好的五花肉递给安宁。 安宁下意识的看向辛叔和骆叔他们。 按说他们是客人，怎么着也得好好招待才是。 结果一看过去，他们几个已经吃上了。 特别是辛叔，旋风式的吃法，看的一旁的王大山都目瞪口呆。 连连自叹不如。 江寒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笑着道：“辛叔和骆叔他们能够照顾好自己的！” 来的时候，江寒生就说了，让他们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既然是自己的家，哪还需要客气做什么？ 自家怎么过的，在这里就怎么过。 安宁点点头。 吃着五花肉，再加半片蒜瓣，今晚烤肉的快乐值瞬间拉满。 安宁这吃法，瞬间被林丰和邵晴看了去。 两个人如法炮制，最后惊讶外加惊喜。 江寒生很勤快，烤好的肉，都往安宁面前送。 韩卫国和赵大勇两个也殷情的不像话。 毕竟，这两个都是未婚的，虽然结婚这事儿是十有八九。 但人没进门，始终是有风险的。 没结婚，都不把人家当回事儿难道还指着人家傻乎乎的嫁给自己吃苦？ 宋莹吃了很多肉，招呼韩卫国自己也吃。 韩卫国连连摇头，“我们不着急，肉还有很多。” 不止是肉，还有蔬菜。 大葱和切好的大肠，土豆片儿，洋葱，红薯，甚至是大白菜和萝卜，都拿出来架在火上烤来了。 “还别说，这大葱配大肠一起烤，有股特别的味道！”韩卫国感叹了一句。 “是特别的臭味吧！”赵大勇笑。 韩卫国点点头，“确实挺臭，不过好吃！” 安宁吃了好几串肉，又吃了点烤土豆，烤红薯。 差不多吃饱了，她就负责给大家烤肉。 虽然他们人多，但是准备的食材也足够，一点肉，一点菜，不知不觉，女人和小孩儿们都吃饱了。 小孩儿喜爱热闹，吃饱了，就起身去玩儿。 旺旺好久没见哥哥们了，追着他们跑着。 老太太在篝火旁支着一个铁皮壶烧水，等壶里的水烧好了，往里头扔一点乡下自己做的土茶叶，就成了待客的茶。 一人一碗，不多时，大人们也是吃饱喝足了。 天色已经很晚了，这个时候回城也不现实。 只能明天早些起来，早早的去城里。 老太太让王大山和老安家的人给众人安排住处。 安宁这儿房间多，就是没有床单被褥，所以还是得回老安家，王大山家里还能借住几个。 一番商议，很快就安排好了住处。 就是安宁家的院子，还得收拾。 好在人也多，大人小孩儿一起河里，很快收拾好了。 隔天一早上，大伙儿早早起来，骑着自行车往城里赶。 安宁虽然要上学，可一早上的，老太太也不放心，就让江寒生先去。 安宁留在老安家，等天亮了，再搭村里进城的牛车回城。 江寒生同意了老太太的建议。 所以等安宁醒来，天已经大亮。 走出房间，院子里就只有旺旺蹲在地上在玩蚂蚁。 其他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去上学。 至于安二牛和安三毛他们，一早上也出去找活儿干去了。 安宁走到前院，老太太正在喂鸡。 安宁之前养的那两只公鸡，如今已经长成了大公鸡模样。 个头是所有鸡里最大的。 老太太扔鸡食，它们一点不着急，愣是等院子里几只母鸡都吃饱了，才吃。 安宁冲老太太道：“奶。” “醒了？锅里给你粗粮粥，还给你煮了一个鸡蛋，赶紧吃吧，吃完了，我去问问，有没有去城里的牛车，咱们回城里。” 之所以非要牛车，除了安全，老太太还得带点粮食和蔬菜去城里。 特别是大白菜，她才泡了两缸酸菜，这酸菜，可不只是大冬天吃，来年开春，也得吃上几回才是。 安宁：“还是我去问吧！” “也行！赶紧吃饭，别饿着肚子里的孩子。” 安宁去厨房吃完早饭，也没急着出去。 而是去了老安家攒鸡蛋的框里，悄悄放了十几个鸡蛋。 米面缸里，也同样加了一点。 至于她们发现家里东西多了，也没事儿。 反正是占便宜的事儿，谁还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或者说将自家的粮食，拿出来给别人不成？ 安宁做完这一切，跑去王大山那儿，问了去城里的牛车。 第416章 十条鱼 “下午两点倒是有牛车进城！你能等不？”王大山问。 安宁正好奇，王大山干嘛问这样的话，就听见王大山又道：“今儿大队那口池塘大伙儿打算放干水抓鱼，到时候除了各家分一点。如果有剩下，就会拿到县城去换点钱回来，来年买种子。你要是不急，等池塘干了，把自己那一份拿回去，再买几条鱼去城里吃。” 城里不比乡下。 买鱼都要鱼票。 王大山知道安宁他们有工资，但是鱼票这东西，会发，但是不见得会发多少。 安宁连连点头，“等，我等！” 抓鱼这活儿，都是大队的男人们去干。 安宁就在家等着。 等到中午，安二牛就将属于自家那一份鱼给背了回来。 大大小小的，得有七八条。 鱼一背回家，李春花和王秋雨两个，就忙着去鳞，剖腹，切下鱼头。 鱼身用盐巴腌制，鱼头就是这几天的菜。 中午老太太用了一个鱼头，用萝卜片熬了一锅汤。 再吃上两个烀在锅边的饼子，又是一顿丰盛的午餐。 吃完饭，金爱菊过来叫安宁。 让她过去买鱼。 安宁自己能分到一条个头比较小的鱼，但她花钱买了十条大鱼。 拿回家，在老太太的指挥下，大伙儿帮着剖鱼。 腌好盐巴。 十条大鱼，放八条在老安家晾晒，等晾晒好，再由李春花切成小块儿，帮着带到城里。 至于鱼头，安宁打算都拿到城里，给相熟的几个人，都送一些。 赵大勇那儿不用送，金爱菊偷偷给他买了十条大鱼。 也是直接帮他腌制好，晾晒上。 鱼头拖赶牛车的李大柱给赵大勇捎带过去。 十个鱼头，怎么也够吃上十天的。 算算日子，往年这个时候，也快要下雪了。 一小雪，温度还有的降，到时候什么东西都好保存。 安宁和老太太连鱼带菜的，带了两大筐。 坐着牛车进了城。 至于旺旺，这小孩儿昨儿和哥哥们玩了一宿，今天不愿意回城里了。 非要等下回哥哥们放假，再跟着一起去。 安宁和老太太顺了他的意，就让他留在家里。 大队的鱼，交到城里专门收鱼的地方，按照收购价格，基本一去，交了货，就能拿到钱。 就是价格比安宁和赵大勇买的都便宜。 不过也正常。 有些东西，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 还得王大山点头，他帮着打点大队的人，这样才不会有麻烦。 交了鱼货，老乡再送安宁和老太太去矿区。 守门的老郑和安宁已经很熟了，一见到她，就问起她怎么没和江寒生一起。 安宁说了自己昨天回乡下，早上又起不来，所以比江寒生晚了。 说完，她拿了个鱼头递给老郑，“郑叔，郑婶托我给买的鱼头，我给买到了，钱她早给我了，你就不用给我了！” 安宁突然一番话，让老郑一懵。 不过他也是聪明人，马上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小丫头，是给自己鱼吃呢。 又怕这事儿，被外人瞧见，给自己落了话柄，这才说这鱼头是买的。 老郑心里一暖，赶忙道谢，“麻烦你了！” 安宁：“郑叔客气了！” 老郑让赶牛车的进了矿区，美滋滋的将鱼头放好。 安宁买的鱼大，加上她本来存着拿鱼头送人的心思，鱼头上，还有一截肉。 一家子吃上一顿不成问题。 赶车的帮安宁和老太太将东西送上三楼，安宁留着人家喝了一杯茶，抓了两把水果硬糖，感谢了几句，客气的将人送出了矿区。 安宁今天也不打算去学校了，就在家里复习等晚上江寒生下班。 也不知道是不是担心安宁，江寒生今儿下班特别早。 他一回来，就发现旺旺不在家。 “旺旺他……” “牛车太满了，捎不下他了！”安宁开玩笑道。 见江寒生信了，安宁赶紧解释，“旺旺自己想留在家里，下回再过来！” 江寒生：“也行！” “你赶紧的，给辛叔和骆叔一家捎带一个鱼头，再一家带一块鱼肉。大队今儿抓鱼，我自己分了一条小的，买了十条大的。” 说话间，老太太已经将鱼装进了竹篮里，竹篮用旧报纸垫着。 “你早些回来，晚上咱们吃酸菜鱼，老太太上回做的第一缸酸菜，可以吃了！”安宁道。 江寒生出了门，安宁拿着鱼头和鱼肉等着邵晴和林丰。 没多久，邵晴先回来。 安宁把鱼头和鱼肉递给他们。 昨儿夜里吃烤肉，今儿又有鱼头和鱼肉，邵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刚想和安宁客气几句。 安宁一句上回她和林丰给了一半的猪头肉给他们，这是礼尚往来。 邵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 安宁：“嘻嘻，邵晴姐，你赶紧去做饭，等你对象回来，他就能吃上你做的菜了！” 邵晴心动不已。 她每回下班回来，觉得最幸福的事儿，就是给林丰做饭。 虽说她做饭手艺不怎么样，和安老太太比，啥也不是。 但是林丰爱吃啊！ 这种情况下，邵晴还是愿意累着自己的。 她回屋，将东西一放，选了鱼头，再从一堆青菜里，挑了个大萝卜，高高兴兴的去洗菜了。 江寒生去辛叔和骆叔那边送东西，没得到夸奖，又被数落了一顿。 大意还是江寒生不会过日子，好吃的都往他们那儿送，难怪自己媳妇儿养的瘦，风一吹，就能吹走。 江寒生之前随口的一句话，如今成了两个长辈们嫌弃的理由。 不过这事儿，江寒生也不后悔，长辈嘛，骂他几句，也证明他们是真的喜欢安宁。 江寒生乐见其成。 他回家，老太太已经在屋里，放上炉子和铁锅了。 锅里一个大大的鱼头，煮着酸菜。 鱼肉的香味，还有酸菜的香味，飘在空中，那滋味简直是绝了。 三个人美滋滋的吃了一顿饭。 安宁不忘告诉江寒生，明天下班，还得去韩卫国家里送鱼头和鱼肉。 至于宋莹那份儿，让韩卫国亲自去送。 省了他的事儿不说，还能让韩卫国给攒个好印象，两个又能多相处、相处。 第417章 安雅成老师了 隔天安宁去学校，同样早到的朱茂神神秘秘的冲安宁道：“昨天我们来新老师了。” 安宁：“新老师？” “很年轻，比我们大不了几岁！最重要的是，她穿的比冯妙妙还好看！冯妙妙昨天都发脾气了。” 安宁听到这话，只想笑。 这个冯妙妙，她还以为只针对自己，没想到，所有人都针对！ 比她好看的要针对，比如自己。 比她穿的好的，也要针对，比如这位新老师？ “那个老师教什么？”安宁随口问。 “也说不上教什么，反正下午自习课她负责带我们。”朱茂道。 矿区中学的课业不重。 比起县城一中，高二、高三从早到晚的学习，这边甚至还给学生留了自习课，每天都有，放假也是很早的事儿，下午四点多就放假。 安宁在高二三班教室待了这么久，从来没感受到半分要步入高三高考的气氛。 大家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好些虽然读到了高二，但是很多字都不认识。 也就比文盲强了一点点。 既然是下午自习课管他们的老师，那自然是会见到的。 至于见几天，那就不知道了。 江寒生帮她去找过辛叔和骆叔，把她调到高三的事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处理好。 想的正入神，教室里走进来一个女同志。 穿着一件大红色的羊绒大衣，头发是精心卷过的。 那双黑色的皮鞋，在地板上，踩的噔噔作响。 安宁抬头和女人对视的那一刻，差点脱口而出骂出声。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安雅。 安雅一个高中毕业生，也能来教高中了？ 安宁露出惊讶表情的时候，安雅也注意到了安宁。 她脸上吃惊的表情，不比安宁少多少。 她怎么也没想到，安宁那个死丫头，竟然在学校上课。 开什么玩笑？ 这死丫头小学都没有上过，怎么成了高中生？ 安雅当即指着安宁，毫不客气的道：“你哪里来的也敢进这教室？赶紧出去！” 安宁刚要说什么，班主任老王走到门口，冲安宁招了招手。 安宁看也不看讲台上的安雅，走到教室外面。 老王冲安宁低声咳嗽了一下，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努力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听说你要转到高三去？” 安宁点头，“是！” “好巧，我也打算去教高三了！还有你们余老师，他也说，高二数学没什么挑战性，你收拾一下书包，今天就去高三一班。” 安宁：“……” “要是东西太多，就让朱茂帮你！” 安宁声音欢快的点头，“好！” 安宁回到教室，不管台上的安雅有多愤怒，她扛着自己的书包，拿上自己的东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教室。 临走前，还不忘感谢朱茂之前的照顾。 而安雅，还以为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安宁被自己赶走了，脸上瞬间露出得意又猖狂的表情。 安宁从高二三班到高三一班，虽然换了地方，但是一点也不觉得陌生。 反正之前的班上，她就不认识几个人。 而且高二三班，就她和朱茂两个异类在认真看书。 不过朱茂会的太少了，念书吃力且痛苦。 特别是他学英文，安宁看着他学习，比他还痛苦。 相反，高三教室里，倒是有不少看书的，这大大的超乎了安宁的预料。 安宁有了新同桌，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子。 双眼皮，眼睛亮晶晶晶的，看着特别的活泼，而且她的名字里，也有晶晶两个字，叫任晶晶。 安宁刚到，任晶晶就八卦起了安宁。 问她从哪里来的，怎么现在才入学等等。 矿区学校，基本一溜烟的，从小学就认识。 像安宁这种中途进来，到哪儿，都是特殊。 安宁实话告诉任晶晶，自己是高二三班来的。 想早点参加高考，所以申请到了高三一班。 任晶晶这时候，竟然表现出了对安宁的认同，“你是想多参加几次高考吗？” 安宁假装诧异，“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们班，有好几个啊！高一就参加高考，高二也参加过！说是试一试，可他们都很努力呢！”任晶晶道。 安宁：“不是说，在矿区上完高中，就可以进矿区工作吗？还可以顶岗，接手父母的工作，我看很多人都不念书……” “严格来说，是这么回事儿！但是也有例外，比如家里兄弟姐妹很多，你说这份工作，是留给哥哥，还是留给弟弟妹妹呢？ 要是熬学徒工，那得熬多少年？还不如好好努力，考一个大专，或者考一个大学，毕业就包分配！还是正式工作，省去学徒工那几年，等那些没考上大学的同龄同学，成为正式职工，考上大学的，都已经分房了好嘛！” 安宁：“那你呢？” 任晶晶指了指自己，“我嘛，当然好好学习！考得上大学，我就去念大学，考不上我也没有损失啊，我可以在矿区工作。” 安宁突然笑了。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不求上进。 也有人很清楚自己未来的路，要怎么走。 看来，她是来对了。 安宁刚转过来，高三的课本，又在家里，不过有任晶晶肯将书本和她共用。 高三的课程，她早复习过了，对她来说，不是难事儿。 加上第一堂课，就是老王的语文课，安宁半点不适应都没有。 一个上午的课程上完，安宁心情说不出的舒畅。 安宁伸个懒腰的功夫，发现已经有人从抽屉里，拿出饭盒往外面走了。 安宁的同桌任晶晶也是。 “你们不回去吃饭？”安宁问。 “当然不回去，来来回回的太麻烦了，我们中午就在学校吃！班主任办公室有炉子，我们可以轮流热饭盒。” 安宁心情无比激动。 没错了，这才是高三，争分夺秒。 不过安宁还是要回去的。 她平时坐的时间多，中午一来一回正好锻炼身体。 安宁走出教室，意外的发现朱茂在等着她。 安宁好奇的上前。 朱茂哇的一声，差点哭出来。 “我又和冯妙妙成同桌了……” 第418章 决不能让苏红生孩子 安宁：“……抱歉，我忘了这茬了！” 毕竟是自己走了，朱茂才和冯妙妙成了同桌。 朱茂赶紧摇头，“不，不是你！是那个安老师，她非要我和冯妙妙坐同桌，之前上课的几个老师，都没有说什么。” “她教你们什么？”安宁问。 “语文！” 安宁担忧，“她能教好吗？” “她好多字都不认识，古文连意思是什么，半天都说不清楚，而且总发脾气。”朱茂很生气。 之前老王上课，他没珍惜过。 可老王是个博学多才的，引经据典最是擅长。 他还兼了历史老师的职。 如今，老王一走，他们历史老师也换了。 朱茂都在想，他们是多不受老王待见，老王才会跑的这么快。 还有老余。 之前他们是嫌弃老余脾气不好，可他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安宁听了朱茂的话，有些头疼。 当然也庆幸自己做对了选择。 不然和安雅在一个班，她估计只能回家学习了。 “你怎么突然到高三来了？你能学懂高三的知识吗？要不……你还是和我回去吧！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朱茂摆明了想继续给安宁做小弟。 只是，这怎么可能。 安宁胡乱扯了一个理由，大意是家里希望她早点学成，早点工作。 朱茂听得眼泪哗哗，直说安宁可怜。 安宁安慰了几句，和朱茂分开之后，各自回了家。 安宁回家之后，和江寒生还有老太太说起了安雅当老师的事儿。 江寒生没出声，倒是安老太开了口，“你爹那个老兔崽子，一准是花钱给安雅买了工作！她安雅就是个高中生，结果给她买个高中生老师的工作，这不是误人子弟是啥？” 安宁：“矿区老师的工作，能买吗？不过也确实奇怪，邵晴姐大学生，都只教小学。我们班主任倒是师范大学毕业，他教我们，完全是水平在线，只有他吃亏，学生不吃亏！” 江寒生沉吟了片刻，开口道：“这件事，我之前和骆叔说过。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换句话说，安雅这工作，是做不长久的。 到时候，没准还会连累安大可。 其实像安雅这样的，要进矿区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安大可和苏红都是矿区正式职工，安雅完全可以从学徒工做起。 但一般情况下，也就是做女工。 不过比起矿工，女同志的工作不会太难，也不会太重。 通常都是比较轻松的。 要是分配到后勤处，更是舒服。 只可惜，安大可找错了门路。 安宁和老太太听罢，都松了口气。 反正安雅不希望安宁好过，安宁也不希望安雅好过。 …… 另一边，安大可托人打了饭菜，一家三口，窝在食堂一角吃着饭。 由于安大可和苏红两个现在拿到手的工资和粮食供应都不如从前。 今儿中午的菜色，连一点荤腥都不见。 地瓜茬子粥，几根咸菜，白菜炖粉条。 连鸡蛋都没有。 安雅很嫌弃这顿饭。 扒拉了好几次菜，都下不了嘴。 干脆说起了上午见到安宁的事儿。 苏红吃惊脸，“你说那死丫头去念书去了？这……这怎么可能？不是大字不识一个吗？” 安雅：“一准是辛矿长和骆书记两个给她走的后门，让她不念小学和初中，直接就去拿高中文凭！” 安雅声音很大，周边吃饭的都听见了，纷纷看向她。 安大可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他瞪了一眼安雅，“你声音小一点！胡咧咧说些什么呢？” 上回在食堂那件事，害的他现在都下不了矿。 粮食供应一减再减。 大冬天的，人家都吃上特供豆，喝上小酒了，他还在原地踏步。 安大可马上就四十了，还能下几年矿，不趁着现在多搞点钱在手上，真等老了，下不了矿了，就麻烦了。 可他也没有办法，辛矿长那边根本不吃他这套。 他前前后后去找了多少回，不是不见，就是太忙。 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境遇，安大可就不爽。 安大可这一声呵斥，安雅当场愣在原地。 从她跟着她妈苏红一起到安大可家，安大可从来没有冲她说过一句重话。 可是现在，他竟然因为自己一句话来吼自己。 安雅很生气。 生气之余，又有很大的恐慌。 现在还没有弟弟或者妹妹，要是她妈真的生了弟弟或者妹妹，还有她的地位可言吗？ 不，她妈不能生孩子，千万不能生孩子！ 安雅用力拽紧自己的衣袖。 这时候，苏红也注意到女儿的不对劲。 想到安大可刚刚说的，她赶忙道：“老安，你说话被这么大声，吓着雅儿了！” 安大可冷哼一声，没说话。 显然，他也在生气。 这种情况下，苏红只能冲安雅使眼色，“雅儿，快给你爸道歉！和你爸说，你不是故意的。” 安雅也知道，这个家，还是靠安大可。 所以也只能暂时低头。 “爸，我知道错了，我是生气！明明他们和辛矿长还有骆书记他们关系这么好，怎么就不帮你说几句好话！不说让您升职，怎么也要让您重新下矿啊！” 安雅知道怎么说话，能戳安大可的心窝子。 果然，听了这话，安大可又开始埋怨起了安宁和江寒生。 然而安雅并不知道，自己这番话，更加让安大可坚信，还是得早点生个自己和苏红的孩子。 只要自己肯养在身边，到时候，孩子帮的也是自己。 “老安，你别气了，那丫头是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一天才知道的！还是我们雅儿好，她现在都是老师了，等过上几年，她自己领工资了，咱们家又多了一笔进项不是！雅儿说了，会给咱们养老，等她找个有本事的对象，咱们就跟着享福了！” 苏红按照以往，给安大可画饼。 可安大可心里想的却是安雅结了婚，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加上他和安雅又没有血缘这条牵绊，难保安雅以后会不管自己。 这么一想，安大可有些后悔，给安雅花钱买了工作。 早知道这样，他不如把钱留着，将来留给自己儿子！ 第419章 冬至 苏红使劲儿的给安大可洗脑，就想他和从前一样的态度对女儿。 结果安大可不仅不吃这套，还看向苏红，“你过几天就去矿区医务所让那个医生瞧瞧，你是不是有了。” 苏红一愣，讪讪地开口，“哪有这么快啊，咱们这才停了保险套多久。” “我没病，你也没病，咋就快了？”安大可不满的问。 苏红不说话了。 安雅有气没地儿撒，只能冲着碗里地瓜茬子粥发泄。 筷子戳戳戳，本就稀烂的粥，瞧着样子更是不好看了。 安大可看了她一眼，“不喜欢吃？” 安雅以为安大可是在关心自己，赶忙道：“爸，我们天天吃这些，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安大可阴阳怪气道：“这得问你妈！要不是她把煤球全送人了，咱们至于顿顿来食堂？” 安雅：“以前也是食堂啊，可是也有肉吃。” 安雅馋肉了。 馋的厉害。 谁想天天过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以前我还下矿呢，现在我都多久没下矿了？想吃肉，先把我下矿的事儿，解决再说！你现在嫌这地瓜茬子粥不好喝，再过段时间，咱家连粥都没得喝了！”安大可心里有气，说话的语气也不断地加重。 安雅握着筷子的手紧了又紧。 最后啪的一下把筷子扔在了桌上，“我不吃了！” 安大可拿过安雅的碗，将里头的粥直接倒在了苏红碗里。 “你吃！多吃些，才有营养生孩子！” 安大可的行为，落在安雅眼睛里，无疑于就是打她的脸。 她捂着脸，哭着跑了。 苏红站起身，想要追出去。 安大可叫住她，“你管她做什么？她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咱们家啥条件啊？” 苏红不敢追上前，她看向安大可，“老安，雅儿还是个孩子，你最近怎么总是针对她？你是不是嫌她不是你亲生女儿？你是不是不喜欢雅儿了？” 光说苏红还觉得不够，竟然伸手去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老安，我就知道，你嫌弃我们母女了。当初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是我，你一定能娶更好的媳妇儿。雅儿也错了，不该那么不懂事，但她真的是把你当成了亲爹，才会这样的。你要是不喜欢我……我们走……” 苏红一番以退为进，安大可态度自然是软了下来。 他冲苏红解释，“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嫌弃你，也没嫌弃雅儿。只是咱们家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 苏红善解人意的点头，“雅儿也是该收敛一下脾气了！回头我就说她，只是她怎么也是个高中老师了，咱们是不是还得给她留点面子？” 安大可叹了口气，点头称是。 “这就得了！老安，你放心，雅儿有我看着，不会有事儿的。孩子的事情，你也别着急，会有的！” 苏红一通哄，安大可情绪算是稳定下来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安宁在高三一班就扎根下来了。 在高三最大的好处，就是资料比之前多了。 老王大概是有些面子的，不仅将县城一中所有试卷都搞过来了，就连一中那些好学生的笔记，都给借来了。 不过这东西，只能借个两三天。 往往班上学生还没看全，就得还回去，借另外一个学生的笔记。 来来回回的，高三的氛围感，拉满了。 安宁在高三班级，什么都不用想，每天看看书，写写试卷就行。 总算是到了冬至，矿区飘了今年第一场雪，第一场就是鹅毛大雪。 考虑到安宁的情况，老太太非要让请假一天，不准出去。 安宁一向听老太太的话，加上雪确实下的厚。 她要去上课，还得让江寒生牵着上下学，麻烦不说，也确实危险。 光是站在走廊上，她就见到楼下好几个摔倒的。 一摔一个屁股墩儿，有几个半天没爬起来。 真要是她摔下去，肚子里孩子都得摔没了。 安宁深刻觉得，老太太决定没错。 刚下雪那会儿，矿区是不会组织工会的人铲雪的，要等雪彻底的停了，才会开始铲雪。 所以下雪这个过程，还会有不少人摔跤。 安宁白天就在自己房间看书写试卷。 老太太在她房间外的客厅里包起了饺子。 冬至饺子腊八粥。 老太太多年的习惯。 在乡下的时候，饺子皮粗糙点儿，馅儿纯素馅儿。 在城里，老太太奢侈了一回，直接用面粉。 至于饺子馅儿，名堂可多了，江寒生昨儿才买的一斤肉，再加上之前那些表叔伯婶婶们寄的腊肉。 安宁上回采回来的野菜，老太太给晾晒了，一直存着的。 如今可以搞个野菜肉馅儿的饺子。 另外，从家里带来的干笋，还有老太太泡好的酸菜。 这些做成饺子，都美味。 做好的饺子，也有地方保存。 这几天天气都能，晚上放的一桶水，第二天就能结冰。 老太太搞了个铁皮桶，放了一桶水，饺子就铺在铁皮桶上，有冰块垫子，一会儿就冻得硬邦邦的。 中午她就煮上了饺子，眼巴巴的等着江寒生回来。 结果到了下午一点，他没回来。 老太太等的那叫一个望眼欲穿。 安宁也有些担心，毕竟这天天都回来吃饭的人。 “该不是出了啥事儿吧？”安老太忍不住问。 安宁摇头，“应该不是！可能是天气太冷了，矿区事儿多，奶我们别等了，先吃吧！” 老太太有些犹豫。 “没事儿的，我们又吃不完，他回来了再煮！” 安宁和老太太吃完了饺子，走到走廊看了一下。 外头还是在飘雪，一个上午时间，外面就下白了。 老太太怕安宁出去找江寒生，推开门走了出来。 冷风呼呼的吹着，老太太冻得直哆嗦。 “宁宁，你别出去，寒生没事儿的。” 安宁点点头。 她当然不会出去。 正常人在外头都得摔跤，她扛不住。 安宁回去继续看书，写试卷。 一直到下午六点半，江寒生才满身风雪的回了家。 身上脏兮兮的，脸上还有划了口子，外面的衣服也破了。 明明早上出去的时候，还光鲜亮丽的，回来就成了这副模样。 第420章 甜甜蜜蜜 安宁看的心疼死了。 “你这是怎么啦？是不是矿井出事儿了？”安宁声音有些哽咽，眼泪都出来了。 江寒生急的上前，想要伸手去给安宁擦眼泪。 可他手脏兮兮的，全是煤渣。 “不，没出事。就是一个工人机器操作失误……就算有事儿，也是小事。”江寒生解释。 江寒生说没事，那就是没事。 安宁把眼泪擦了擦。 老太太这会儿听到响动，从杂物间里探出脑袋。 瞧见江寒生，也忍不住心疼，“你这咋搞成这样了？咋搞成这样了？快些洗把脸，换身干净的衣裳，晚上有饺子吃！饿了吧？饭马上就好了。” 公共厨房那边，围观老太太做饭的太多了。 如果菜色不复杂，老太太现在更喜欢在杂物间做饭。 杂物间有一面窗户，全部打开，大冷天的还算通风。 在她做饭的时候，安宁会打开家里的房门，空气流通的情况下，不至于一氧化碳中毒。 江寒生确实饿了。 上午的事儿，并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 他到现在，仍旧心有余悸。 不过庆幸，没有人员伤亡。 之后，就是该检查、检查，该检讨、检讨。 陆陆续续持续了一整天。 江寒生打了水去厕所洗澡，安宁给他拿换洗的衣裳。 脸上的伤口，江寒生觉得没什么，禁不住安宁非要给他上药，还给他检查身体，别的地方有没有受伤，是他不知道的。 确认没有其他伤痕了，安宁长长吐了口气。 老太太很快端上了饭菜。 属于江寒生的，有一大碗饺子。 各种馅儿都有，各个包的形状都好看。 “今儿怎么吃饺子了？”江寒生问。 “今儿冬至啊！冬至要吃饺子的。”安宁捧着碗解释。 江寒生点点头，快速的往嘴里放饺子。 安宁晚上和老太太一样，都吃的素，一碗小米粥，一碟咸菜。 吃饱了喝足了，安宁回房间等着江寒生。 江寒生把自己的脏衣服洗干净，挂在走廊晾衣服的铁丝架上。 等他进屋，很自觉地抱着安宁，说起了今天事情的经过。 说完了，安宁盯着他受伤的脸看着。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寒生任由她这么看着，做不了别的，只能紧紧抱着安宁。 “没事的，你也别太担心！” 安宁能不担心吗？ 中午她没回来，下午她虽然在看书，可是老走神。 一张英语试卷，看了又看，半天没写出答案。 “其实……爸和辛叔他们，都比我做的事情危险！”江寒生道。 是啊，结果公公就为了救别人，丢了自己的性命。 江寒生不知道，他越解释，安宁越是难受。 最后干脆抱着他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江寒生心都要碎了。 “别哭……我不说了，我什么都不说了。”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帮安宁擦眼泪。 滚烫的眼泪，和拇指指腹相接，江寒生更是心疼的厉害。 “我没哭！”安宁嘴硬。 江寒生：“是是是，你没哭，是我看错了。” 看着瞬间就能推翻自己说话的人，安宁又忍不住笑了。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安宁自己都受不了自己。 江寒生一遍遍的摸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毛。 等情绪好了，安宁开口，“我也不想哭的，谁让你拿咱爹举列子？” 江寒生：“我错了。” “咱爹会保佑你的！”安宁说话的鼻音有些重。 江寒生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还要看会儿书，你先睡。”安宁挣扎着，要从他怀里离开。 “今天不是没去学校吗？”他不解。 “下午担心你啊，看书都看不进去，我这么好使的脑子，都成了浆糊！”安宁忍不住抱怨。 江寒生却是心里甜蜜蜜的。 这小丫头看起书来，就跟疯魔了一样。 至少，他现在知道，自己的地位，比那些书本重多了。 “就在床上看，我们一起！”江寒生抱着安宁不肯撒手。 安宁也不想离开暖和的被窝和宽厚的怀抱。 她坐在床上，拿了一本语文课本看。 其实上头的课文内容，安宁已经可以一字不漏的背出来了。 但还是习惯性的，每天睡觉前，看上几篇。 初中到高中，轮流着翻。 隔段时间，就让江寒生或者老太太抽查。 如今，他们都知道安宁的记性好。 当然，天赋也是有的，不然同样的题目，有些人十遍百遍都没办法理解。 但有些人一遍就懂。 安宁从一个别人不看好的文盲，到现在也是有付出的。 她现在算是相信了，学霸这条路，不好走。 特别是一个在外人看来不怎么样，想做学霸，更难！ 这场雪连着下了三天，老太太就三天不让安宁去学校。 学校那边，天天都是邵晴帮着请假。 总算到了第三天，天气放晴，外头到处都是铲雪的工人。 家属区到学校那条路，已经铲通了，安宁包裹的像头狗熊，让江寒生送着去了学校。 任晶晶一见到她，就询问起了她的情况。 安宁简单两个字‘病了’，就说通了任晶晶。 她告诉安宁这几天的课程内容。 还给安宁看笔记。 安宁扫完笔记，发现自己预习，比正经上课还要快。 倒也松了口气。 就是第二堂课下来，朱茂来找她了。 给她带了好吃的。 一盒子蚕豆。 安宁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转手也给了他一把糖果。 比起糖果，朱茂更想吃老太太做的东西。 不过很可惜，没有。 安宁今儿什么也没有带。 朱茂一脸惋惜，又和安宁说起了班里的事儿。 “冯妙妙现在不和我吵架了！”朱茂说。 “那她和谁吵架？”安宁记得这位，骄傲的跟孔雀一样，逮着谁咬谁。 “还能是谁，安老师呗！说起来，你和那位安老师，你们两个一个姓呢！”朱茂随口说了一句。 安宁：“她是我继姐啊！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安宁每回都要强调没有血缘关系。 不然她妈很容易被人当成后来的那个。 毕竟按照常理，她这继妹，最有可能是抢别人爹的存在。 朱茂掰着手，理了理安宁和安雅的关系。 大吃一惊道：“她是你继姐，你们又没有血缘关系，那你爹白养她？” 第421章 算计上了 朱茂这这股子实诚劲儿，安宁很喜欢。 且愈发欣赏自己交朋友的眼光。 为此，安宁大方告诉朱茂，如果下午放学不着急回去，可以过来找她一起学习。 朱茂连连点头。 自从自己的同桌从安宁换成冯妙妙，他已经有好多学习问题，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了。 每每他看书，冯妙妙就在那里玩手指。 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手指，一玩上一上午，都不嫌烦。 在朱茂说的正起劲儿的时候，上课铃声响了，朱茂不得不回教室。 临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恨不得跟安宁一起进高三教室。 不过他没这本事，高一的书，他都好些没看懂，哪里能越级去高三教室？ 朱茂迟到了，不凑巧，这堂课又是语文课。 安雅刚当上老师，学识没多少，仗势欺人倒是回回不落。 不等朱茂开口编一个迟到的理由，安雅颐指气使的开口，“既然这么喜欢上课迟到，就别进来了！” 朱茂听了，转身就要走。 安雅叫住他，“不准离开，就在教室外面站着，反省自己！” 外头天寒地冻的，朱茂一开始还没什么。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他就算再胖，脂肪再厚，也顶不住。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本来以为要解放了，谁知道安雅走出来，让他站上一上午。 一个上午下来，人几乎都要冻僵了。 不出意外的，朱茂病了，感冒，发烧，流鼻涕，还头晕脑胀的，看啥东西都重影。 朱奶奶也不知道托了谁的关系，搞了一对猪蹄儿，用黄豆炖的，那香味，能把上下两层楼的人，馋的直冒口水。 若是往常，朱茂还能高兴的上蹿下跳。 可今儿，他话都没说上几句，直接昏倒在了饭桌旁。 厚重的身子，砸在地板上，发出嗡的一声响。 孙子当着自己的面儿倒了，朱奶奶吓得大哭，尖叫着喊了人来，急急忙忙将朱茂送到矿区医务所。 陆远给朱茂量了体温，打了退烧药，吊了水。 又叮嘱朱奶奶好好照顾孩子，不能让孩子挨冻了。 朱奶奶一向疼爱孙子，孙子早上好好的去学校，怎么突然就病了？ 她认定事情出在学校。 等冯妙妙下午回来，她跑去问冯妙妙。 冯妙妙本来就和安雅不对盘，朱奶奶一问，她就添油加醋的和朱奶奶说了，一整个上午，安雅让朱茂罚站的事儿。 朱奶奶听了，差点当场昏倒。 哭着嚎着，要去找安雅报仇。 只是，她不知道安雅住哪儿。 朱奶奶等儿子朱大福和儿媳李大娥回来，非要让他们去打听安雅的住处，她要替孙子报仇。 朱大福是在矿区是排水岗位的，算是技术岗。 虽然也要在矿下作业，但是不用挖煤。 他工资不低，加上又只有朱大福一个儿子，那是当眼珠子一样疼爱的。 李大娥没念过书，人在食堂干活儿，平时揉面，推磨磨豆浆，蒸馒头啥的，算是一把好手。 力气贼大，而且她是食堂正式职工。 她和婆婆，还有男人一样，都是个护短的。 罚她儿子，比打她二十个耳光还疼。 她支持婆婆找那个安雅的麻烦。 不把安雅那个小贱人打的趴下，她就不是李大娥！ 朱大福找了一圈，甚至跑到后勤处，去和老魏打听了。 老魏在后勤处，说好听点，那就是活泥鳅。 说难听点，就是墙头草。 朱大福和他打听安雅，老魏眼珠子转的跟什么似的。 他不着急告诉朱大福安雅的住处。 而是打听安雅做了什么事儿。 “老朱，你看我，也不能随便泄露别人家住哪号楼，几层哪一间屋。不过咱们两个关系好，你得先告诉我，那个安老师做了啥事儿，让你这么生气！” 朱大福毫无保留的将自己儿子被安雅罚站冻得发烧昏倒的事儿告诉了老魏。 老魏思索片刻，将安大可家的地址告诉了朱大福。 临走，还不忘让朱大福不要说这是自己说的。 等朱大福一走，老魏赶紧出声招呼屋里睡大觉的儿子。 “刚子，赶紧出来！快！”朱大福一通喊，屋里的魏刚没有一点反应。 老魏冲进屋里，对着熟睡的魏刚就是一个耳光。 魏刚被疼醒，一脸不解的看着他爹，“爹，你打我做啥？我又没犯错！” “赶紧的起来，你这臭小子，赶紧去你安叔家里，待会儿说啥，也要护着安雅！趁机再占点便宜啥的，让其他人都瞅瞅，安雅是你小子护着的！” “爹，你在说啥呢？” “你小子不是看上了楼上你安叔的女儿安雅？”老魏急的不行。 “我看啥有啥用啊，人家安雅又瞧不上我！我不去！” 魏刚一副爱搭不理的态度，让老魏很生气。 “你傻啊你！我现在让你去，肯定有让你去的理由！安雅是高中生，又是城里户口，现在又成了矿区高中老师，一个月工资，指不定得多少呢！ 你不去想办法和她搞对象，把她娶了，以后你找啥样的对象去？” 老魏盯着安雅这块饼，不知道盯了多久了。 他五个孩子，三个女儿，两个儿子。 三个女儿不说了，都被老魏嫁给了矿区的职工。 只要回娘家，就没有不往家里拿东西的，从不走空。 大儿子魏刚，从小就没出息，贪吃懒做的。 老魏费了些功夫，才给他找了矿区学徒工的活儿，跟的是最好的师傅。 可惜这小子不顶事儿，连个老师傅都拿不下。 结果人家喝醉了酒，说出不会给魏刚办转正的事儿。 老魏心里不爽，可人家老师傅就是矿长见了，也得客气三分。 他算个啥啊？ 人在后勤处，却只是个打杂的，说话不能说，还要时不时帮着背锅。 这个大儿子成了这样，他是指望不上了。 如今只能靠着娶媳妇儿改变命运。 要娶城里媳妇儿，每个月都有供应粮，不愁吃穿。 最重要的是，将来孙子们跟着娘的户口，也是个城里娃，出生自带口粮。 不用爹娘操心，更不用他这个做爷爷的操心。 不仅得是城里媳妇儿，还得有城里工作，最好是正式职工，这样一来，哪怕儿子将来废点儿，靠着儿媳妇的工资，也不会吃多少苦头的。 第422章 打懵了 安雅长得好看，年纪轻轻，十八九岁，跟一朵花儿似的。 而且他们楼上楼下的，老魏见着安雅的次数，不比亲儿子的次数少。 他一瞧见安雅，就觉得那丫头合该是自家儿子的媳妇儿，自己的儿媳妇。 到时候，儿媳妇是婆家的人。 安大可和苏红两个赚得钱，都是他们老魏家的。 在老魏心中，没有谁比安雅更合适自己大儿媳妇这个位置。 等魏刚娶了安雅，到时候再等上十来年，他们家铁子也到了能进矿区干活儿的年纪。 不管铁子的师傅办不办转正，都没事儿，大不了，让儿子顶他的岗。 老魏算盘打的响。 还不忘告诉儿子，安雅即将被人欺负的事儿。 魏刚着急忙慌的穿好衣裳，就要往屋外头冲。 但是被老魏给拦住了，“你小子等一会儿，先打起来再说！你现在上去，架打不起来，安雅吃不了亏，你能英雄救美？” 魏刚眼睛一亮。 那张满是红疙瘩的脸，随之看起来却更油腻了。 于是魏刚就在等，等着楼上打起来。 朱大福得到安大可家的地址，没有立刻去找麻烦，而是回家叫上了媳妇李大娥和老娘朱老太。 这女人间的事儿，还是得女人来解决。 至于男人嘛…… 那个安大可要是敢做什么，朱大福决定打的他满地找牙。 朱奶奶和李大娥两个很快气势汹汹的杀到了老安家所在的楼栋和楼层。 上门前，朱老太还特意再打听了一下，确定安大可家的位置和自己儿子打听来的一样，她看向李大娥。 “茂茂娘，你来！” 李大娥一脚踹在安大可家的木门上。 木门发出嘎吱一声响。 紧接着，拍门声排山倒海过来。 屋里，苏红听到声响，还以为怎么了。 再一听见，震天声响，是自家传来的，她急忙去开门。 “谁啊？”苏红气呼呼的问。 李大娥大骂，“安雅那个小贱人呢？” “你谁啊你？嘴巴这么臭！”苏红在家里也是嚣张惯了的，可不管李大娥是谁。 可李大娥却认出了苏红。 整个矿区的食堂，都默契的做了同一个决定，那就是绝对不卖食物给一对母女，也就是安雅和苏红。 大家之前不知道这对母女的名字，可她们两个的长相，刻在脑海里了。 以至于这段日子，安大可要不只能自己去打饭菜，要不只能托认识的朋友去打饭菜。 如果让苏红和安雅两个去打饭，是绝对打不到饭菜的。 既然认出了苏红，自然也想到了那个安老师，就是时常跟在苏红身边的人。 李大娥怒不可遏，“好啊，我说我儿子怎么会突然被老师罚站，原来是你们这对母女搞的鬼！” “你谁啊你？谁让你进我家门的？滚出去！”苏红还在指着门口。 这时候，朱奶奶道：“少和她废话，把那小贱人给我揪出来，让她去给茂茂道歉。” 李大娥听了婆婆的话，往屋里走。 苏红自然是要去拦的，结果被李大娥一个反手推，推倒在地上。 朱奶奶也上来一把抓住苏红。 苏红打不过李大娥，也不是朱奶奶的对手。 只能冲屋里的安雅喊，“雅儿，别出来，关好门！” 安雅在屋里，正捯饬自己的脸。 大冬天的，脸上干的不行。 她往脸上抹了好几层的雪花膏，不过好像没什么用。 其实冬天这种情况，也实属正常。 如果她没有见到安宁的话。 同样是冬天，那死丫头脸上油光水滑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安雅认定自己不比安宁差。 也觉得安宁肯定是大量的涂了雪花膏，所以她也不要钱似的往脸上抹。 刚抹的差不多了，就隐约听见外头她妈叫她。 安雅心烦的不行，怪她妈这时候来打扰她。 却还是不耐烦的去开门。 门打开的那一刻，安雅被一只胖手给直接拽出了房门。 接着直接摔在了地上。 李大娥居高临下的看着安雅，“你就是安雅？你就是让我儿子在教室外头冻上一上午的狗屁老师？” 安雅被摔得不轻。 伸手扶着自己摔痛的屁股，她爬起来。 怒瞪着李大娥，“你怎么跑我家里来了？出去！” “我儿子感冒发烧在医务所打吊水，你这怎么做老师的？你给我儿子道歉！”李大娥大吼。 这大嗓门，震的安雅耳朵都聋了。 她算是明白了。 她上午罚了一个死胖子的站，这是家里人找场子来了。 如果自己不是老师，安雅还会怕。 她是老师，她怕什么？ “给你儿子道歉？你儿子上课迟到，他不该罚？我算是知道了，你儿子怎么这么嚣张，怎么敢迟到，就因为有你们这样的父母！你们不教他，我来教，我不止这回罚站，我下回还罚！” “你敢—— 我儿子什么样，不用你教！你给我去道歉！” 李大娥又伸手来拉安雅。 安雅重重的拍了一下她的手背。 不算多疼，但是李大娥却怒了。 她今儿非要拖着安雅去道歉不可。 安雅不从。 不仅如此，还抓着李大娥的手，用力的咬了一口。 而这时候，苏红也抓着机会，使劲儿踹了一脚朱老太。 朱老太吃痛松开苏红，苏红冲上去，对着李大娥一阵打。 李大娥本来不想打架，如今她不打不行了。 她伸手，抓着苏红的脖子，用力就是两个耳光。 啪啪两声下来，苏红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红了还不够，马上就肿了。 反应过来，她疯了似的，跳起来想要抓李大娥的头发。 两个人很快就扭打在了一起。 一旁的安雅吓得懵了。 瑟瑟发抖的想要跑。 但是被朱奶奶抓住了手腕。 反正都打起来了，也不在乎什么了。 朱奶奶也朝着安雅下手。 她今儿也要为孙子讨回公道！ 朱大福作为旁观者，从头到尾没有出手。 直到安大可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围了很多人了。 安大可还以为是矿区发福利了，从他家开始，结果费尽力气挤进去，看到的却是苏红和安雅和人家打架。 更准确的说，是她们被人压在身下打的鼻青脸肿。 第423章 江寒生会偏袒谁？ “住手……”安大可说着，就要上前去制止李大娥和朱奶奶。 谁知道这时候朱大福上前一把抓住安大可。 不准安大可上前半步。 “你们……你们是谁啊？来我家干嘛？你们……你们还敢打人，这都没有天理了！” 朱大福听见安大可说话，就气的不行。 “天理？你女儿做的好事，就有天理了？大冬天的，罚我儿子在外头挨冻！一节课就算了，她竟然罚我儿子站一上午，我好好的儿子，到现在还躺在医务所吊水，姓安的，你说咋赔？！” 安大可懵了。 不过朱大福提到上课的事儿，他就知道，这事儿和安雅有关。 安雅这会儿呜咽着向安大可求救，“爸，救我……救救我……” 苏红也是哭的凄惨无比，“老安，她们……她们打人。” 安大可刚要出声，朱奶奶没好气的道：“大福，丫头没教育好，那是做爹的错。你也揍这姓安的几拳，当是为咱们家茂茂报仇了！” 朱大福抡起拳头，还真打算这么做。 安大可吓得都缩成了一团。 也是这时候，魏刚冲了上来。 手里拿着木棍。 安大可瞬间像是看到了救星，“刚子，快来帮忙！” 魏刚冲上来就要揍朱大福。 朱大福人高马大的，人又长得凶狠，怒目瞪着魏刚，“你小子又是谁？确定要管这闲事儿？” 魏刚吓得差点后退。 幸好记着他爹交代的。 “我是魏刚，安雅的对象！你们……你们谁敢动安雅？” 魏刚这话一出，一群看热闹的，全张大了嘴。 无他，安雅长得好看，又是高中生。 平日里，苏红就没少在这些人面前炫耀，将来女儿会找个很好的对象。 城里户口和好工作是标配。 工作还不能差，工资必须在五十块以上。 但眼前这位臭狗屎，不对，是魏刚，好几年了，还是矿区的学徒工，转正无望，一个月工资就十八块。 亲爹是后勤处的老魏，但是老魏家五个孩子，老魏出了名的，墙头草，而且惯会使唤自己爱人。 整个矿区，估计没人会想将女儿嫁到老魏家。 安雅这是没人要了，才要这魏刚吗？ 魏刚得意洋洋的看着朱大福。 安大可气的不轻，“刚子，你胡说些什么呢？雅儿啥时候和你处对象了？” 魏刚直接忽视安大可的话，拿着木棍指着朱大福，“你赶紧放开安叔安婶，还有雅儿，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魏刚有木棍。 可到底是个废物。 朱大福冲上来，一把夺了他的棍子，不客气的就是一通揍。 疼的魏刚嗷嗷直叫。 最后甚至还听见咔嚓一声响，魏刚直接被朱大福一手肘给干趴下。 如果不是有邻居去喊保卫科的人来，这事儿没完。 保卫科的人来了之后，将老安家，还有朱大福一家子，都带走了。 孙浩刚好不在保卫科，保卫科的人，去喊了江寒生过来处理这件事。 江寒生了解事情原委之后，将两边的人，都喊到了一起。 安大可见到江寒生的时候，瞬间就跟见了救星一样。 一口一个寒生的叫着。 那狗腿的模样，哪里还看得出当初打死不让安雅嫁给江寒生时候的模样。 “寒生，你……你负责这件事对不对？快，把这几个都抓起来！他们上门来打我，打雅儿，还有你红婶。” 朱大福认识江寒生。 他们矿下作业的，没几个不认识这位江主任的。 年轻，却也稳重。 仅仅是最近的一次，就避免了一场事故，不然停工停产是小，矿洞坍塌要人命，是大！ 他不知道，江寒生和安大可是什么关系。 可安大可这模样，二人分明是认识的。 朱大福怕极了，要是江寒生在这件事上徇私，他这工作，怕是都没了。 江寒生看着安大可，“你动手了？” 安大可拼命摇头，“我没啊……我没动手！” 他哪敢啊。 这朱大福长得人高马大的，胳膊比他腿还粗，他敢吗？ 江寒生又看向朱大福，“他动手了吗？” 朱大福摇头。 这些人里头，就安大可没动手，自己那会儿抓安大可抓的紧，他想动手，也没有机会！ 江寒生冲安大可道：“你可以走了！” 此话一出，安大可瞬间松了口气。 不仅如此，他还面露得意的神色，看着朱大福。 朱大福这么高大的人，瞬间蔫了。 他就知道是这样。 他就算是为了儿子讨公道，可安大可认识江主任，他又能算什么呢？ 安大可乐意见到朱大福这样，他赶紧又冲江寒生开口，“还有雅儿和你红婶，你也赶紧放了她们！” 一旁的魏刚见状，赶紧趁势道：“还有我，我是安雅的对象！” 魏刚这厚脸皮的话一出，安雅就算被打的鼻青脸肿，也忍不住大骂，“魏刚，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给我闭嘴！” 魏刚一面捂着后背，一面可怜巴巴的说，“安雅，我都为你受伤了，你还不肯承认我们的关系吗？” 魏刚这么一说，就连苏红和安大可两个，都以为两个人私下有什么了。 心里除了骂安雅眼皮浅，也不敢再提其他，只想着，江寒生赶紧把人放了。 等了一会儿，江寒生看向安雅他们，“你们不能走！” “我们为什么不能走？”苏红捂着肿的老高的半张脸。 “就是，寒生，你红婶和雅儿咋不能走啊？”安大可不明白的看着江寒生。 “你们打架了吗？”江寒生问。 苏红和安雅两个不自然的点头。 江寒生又问朱大福，“她们打架了吗？” 朱大福点头，“打了！” 江寒生这才认真开口，“但凡打了架的，算斗殴！矿区保卫科管不了，得送去公安局！公安局那边判了刑，矿区自动开除！” 这话一出，安大可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寒生，你这……你这……你这咋能将你红婶和雅儿送去公安局呢？这不是斗殴啊，是她们先动的手，是她们！”安大可指着朱奶奶和李大娥。 苏红和安雅两个也急的大喊，“是她们先动的手！我们不去公安局，我们不去……” 第424章 全抓走 苏红不是傻子。 去了公安局，她这工作就没了。 虽说她早就是城里户口了，可光用城里户口，顶个屁用。 她一把年纪了，别的国营厂还会要她吗？ 而且矿区工作工资高，有面子。 家里亲戚们从前笑她眼瞎，嫁了个混混二流子。 不是要钱，就是动手。 见着她，也从未给过好脸色。 等她嫁给安大可，户口成了城里户口，工作也被转正之后，这些人，那些亲戚谁见了她不是点头哈腰的。 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工作没了，大牙都得笑掉。 “寒生，我怎么说也是你妈啊，我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不能这么对我。”苏红哭嚷着道。 安雅也不要脸了起来，“江寒生，当初要不是我不要你，你能和安宁结婚？你现在还得感谢我！” 安雅一句安宁，朱奶奶人都跟着惊了一下。 不过这会儿，没人注意她。 安大可只想伸手去捂安雅的嘴。 这种时候了，哪能揭人断啊？ 有这么说的话吗？ 他偷偷看了一眼江寒生，幸好，江寒生此刻的表情和之前一样。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眼神中，也没有怨恨。 安大可道：“寒生，雅儿年纪小，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这事儿不是你负责的吗？你把我们都放了吧！” 江寒生一动不动，“你可以走了，她们去公安局！” 安大可讪讪地笑了笑，“哪有这么处理事儿的，要不都放了呗！咱们是一家人。” 江寒生眉头一皱，“既然你想跟着一起去公安局，也行！” 安大可一愣。 回过神来，“你啥意思？你连我也抓？” 江寒生：“打架斗殴，还是严重的多人打架斗殴，矿区保卫科管不了，只能去公安局！” 江寒生毫无情面的话，差点没让安大可气的吐血。 还是旁边的魏刚脑子转的快。 “如果不是打架斗殴，是不是就不用去公安局了？” 江寒生面无表情的点头，“是！” 魏刚眼睛一亮，“安叔，你赶紧和这位同志说，你和老朱家的，没打架，你们……你们这是闹着玩儿呢！” 苏红和安雅两个吃了亏，当然不肯。 “魏刚，你胡说些什么？我脸上被打成这样，你看不见？”安雅指着自己的脸颊。 苏红也道：“我脸都被那死肥婆打肿了！” 苏红嘴里的死肥婆是李大娥。 江寒生认同的点头，“有伤，是该去公安局！” 这时候，一旁的朱大福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 他脑瓜子一下子就畅通了。 他嚷嚷道：“江主任，安大可也打了架了，我之前没好意思说！你把我们都送去公安局吧，把我们一起开除！” “你、你胡说，我没动手！”安大可气的跳脚，指着朱大福的鼻子大骂。 朱大福冲他娘还有媳妇使眼色，“安大可打架了吗？” 婆媳两个异口同声，“打了！你没忍心对他下狠手，他才伤的不重。” “你……你们血口喷人！”安大可气的乱喊乱叫。 江寒生：“一起带走，送公安局！” 旁边保卫科的同志已经走过来了。 危急之下，安大可只能大喊，“不是打架斗殴，是……是闹着玩儿！” “老安！” “爸——” 苏红和安雅两个同时开口。 安大可瞪了她们一眼，“你们真不要工作了？还要坐牢？” 苏红吓了一跳。 她不要坐牢，也不要丢工作。 安雅也才做了老师，她不想丢工作啊！ 江寒生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们一眼，“想清楚了吗？到底是打架斗殴，还是闹着玩儿？” 这种情况下，没得选！ 苏红和安雅两个，只能咬着牙说是闹着玩儿。 只是，他们开了口，朱大福这儿却不肯干了。 非说是打架。 “朱大福，你是真疯了啊你！打架斗殴，咱们工作就都没了！”安大可气急败坏的吼。 朱大福：“哼，你女儿做的好事儿，今儿不给我儿子道歉，事情别想完！” “你……你……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道歉？这声道歉，比工作还重要？” 朱大福：“我无所谓的，我是技术岗，待不了矿区，去煤厂，去电厂。再不济，我就在家混吃等死！” 俗话说的好，人一无赖起来，是无敌的。、 朱大福就是掌握了这种精髓。 不只是他，朱奶奶和李大娥两个，也是跟着朱大福，和他保持口径一致。 安雅和苏红本来就受了委屈。 让安雅道歉，这比让安雅死还难受。 她坚决不肯道歉。 朱大福这边也不肯松口。 江寒生：“没那么多时间给你们耗，这里说不清楚，就去公安局！” “别别别，都是误会！这都是误会！”安大可赔着笑。 一边用眼神去示意安雅。 “爸……”安雅一脸委屈。 “雅儿，听话！不就是道歉嘛，多大的事儿！难不成，你还真想让我和你妈丢工作？我们丢了工作，谁负责你吃穿？” 安雅一柜子衣服，这些都是花的安大可的钱啊。 如果安大可没了工作，安雅还真的没有便宜可占了。 苏红也开始推女儿的胳膊，“雅儿，可别犯糊涂啊！” 这么多人劝，安雅只能咬牙同意。 安雅同意道歉，所有人口径一致，都是闹着玩儿。 至于那些伤痕，不小弄得。 谁也不用给谁赔钱。 江寒生找人写了两份保证书，一式两份，所有人都要签名按手印。 放他们走之前，江寒生不忘提醒，“这回你们说是闹着玩儿，下回这个理由，我不认可！” 换句话说，下回两家人再打架，直接抓走送公安局。 安大可脸上拧着笑，心里暗暗骂着江寒生。 朱大福看向江寒生的目光，更是充满了钦佩。 从保卫科出来，朱奶奶朝安雅脚下吐了一口浓痰。 吓得安雅尖叫不止。 苏红刚要张嘴骂朱奶奶，被安大可拉走。 这种时候，万一再打起来，好不容易保住的工作，就没了。 等安大可一家子走了。 朱奶奶问儿子朱大福，“那个姓江的，是好的，还是坏的？” 第425章 特殊照顾 “娘，那是江主任！他当然是好的，这件事，其实是咱们不占理，江主任完全可以不管这事，将咱们都送去公安局，可他没有。要不是他一视同仁，逼的安大可不得不改口说咱们闹着玩儿，咱们没准还要赔医药费。” 朱大福一开始没打算打架。 就是想让安雅给儿子道个歉。 闹这么大，他也是很害怕的。 就算因此被开除了，他也只能怪自己，不能怪别人。 “那个江主任，好像和安大可一家子是亲戚！”一旁的李大娥说了一句。 “他们好像提到了一个名字叫……安宁，是那个江主任的媳妇？”朱奶奶赶紧开口。 朱大福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像是！娘这名字咋啦？” “茂茂天天和我说，她有个同桌，叫安宁。对他很好，给他带吃的，还让我有机会，给那同学做醪糟鱼带到学校去。你说，是同一个安宁吗？”朱奶奶忍不住问。 朱大福摇头，“这我哪知道啊！” 朱奶奶也觉得不太可能。 谁结了婚，还跑去念书的？ 一家三口，打算去医务所看朱茂。 这时候，江寒生走了出来。 朱大福赶紧上前和江寒生打招呼，“江、江主任！” 江寒生看了一眼朱大福，面无表情的点了头。 “江主任，方才谢谢你！” 江寒生有些诧异的看向朱大福，似乎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朱大福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要是没有江主任，我和老李连工作都保不住了。” 此时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江寒生无意和朱大福多说什么，只说自己有事儿，急急忙忙回了家。 朱大福看着江寒生渐渐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感叹一句，“这么年轻，就这么稳重，难怪一来矿区，就能做主任。” 朱大福对江寒生全都是欣赏。 李大娥不懂那些。 朱奶奶也只焦急自己孙子。 三个人到了矿区医务所，朱茂已经醒来了。 就是还在吊水。 一见到自己家人，朱茂就忍不住砸吧嘴，“奶，你中午炖的猪蹄呢？还在不？” 朱奶奶笑了，“还在，都还在，给你留着呢！” 想到现在可怜兮兮的孙子，刚笑过的人，又哭了。 她孙子可怜啊。 这时候陆远进来查看情况，恰好听到朱奶奶的话，手放在嘴边轻声咳嗽一下，提醒道：“这还病着，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一点清粥小菜就行，另外……” 陆远看着肉嘟嘟的朱茂，“还是要注意营养均衡！” 朱奶奶听这话，还以为陆远是说自己孙子吃的太少，人太瘦。 赶忙问：“我孙子一天一顿肉，是不是太少了？” 朱家一家四口，包括朱奶奶在内，都是城里户口。 一个月肉票是两斤。 平均下来，二十天每天都能吃上一两肉。 但李大娥在食堂干活儿，又是食堂正式职工。 平时剩下来的的一点边角料，或者什么不要钱的猪头，猪骨之类的，她都优先买走拿回来给儿子吃了。 朱奶奶还是个喜欢去逛黑市的主儿，最喜欢买乡下农家的鸡，鸡蛋啥的。 她乡下亲戚也多，赶上过年，就去乡下找亲戚买鱼，买肉。 可以说，整个朱家，那是将朱茂当眼珠子一样的疼爱。 自然，她这一句一天一顿肉，也将陆远吓得不轻。 陆远赶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让你们多给他吃点蔬菜。” “啥？”朱奶奶一脸不敢相信。 陆远继续说：“还得少吃肉！一个星期一回就行了。” 朱奶奶：“……” 陆远也不知道这家人能听进去多少，不过朱茂这样，肯定是超重了。 对身体也不好。 给朱茂检查了一下针管，又问他有没有不适，陆远这才离开。 朱奶奶抱着孙子，不忘告诉他，他们去找安雅的麻烦去了，还将安雅给打了一顿。 朱茂一听，顿时急了。 “奶，爹，娘，你们干啥去找老师麻烦？” “她让你罚站，还不兴找她麻烦？我明儿就去找校长，不让她教你们了！”朱奶奶说的一脸理直气壮。 朱茂直叹气。 他是不喜欢安雅，但他迟到是事实。 后面罚站，他自己也有些赌气。 要是平常，他肯定不这样。 朱茂冲朱奶奶道：“奶，算了，你别去学校了。” “为啥不去？你还要让这种人教你？”朱奶奶开口。 朱茂摇头，“下回语文课，我就不去教室了。” 逃课的，也不是没有。 朱茂想清楚了，这种老师上课，还不如不上。 他找个不漏风的地方自学。 “那你回家，奶给你做……”刚想说好吃的，想到陆远才说过的话，朱老太纠结了。 不过不管咋样，大冬天的不能让孙子在外面吹冷风。 …… 江寒生回到家，天已经大黑。 热腾腾的饭，却是在他进门时已经开始往桌上摆。 不多时，桌上便摆好了三菜一汤。 虽然现在大环境普遍不好，不过老太太注重营养均衡，加上他们实际上是四个人，所以老太太最低标准都是这样。 人多，再多添几个菜。 安宁冲江寒生露了个笑脸，将盛好的一大碗玉米片粥递给江寒生。 江寒生轻声说了一句，“我自己可以的。” 安宁：“你工作辛苦，这算是特殊照顾！” 说完，又给老太太夹了一筷子鸡蛋，“老太太也很辛苦，同样要特殊照顾。” 安宁总是这样，两边都能讨好。 干了一天活儿的江寒生心里暖。 忙了一天家务的老太太，更是觉得暖心。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再给她夹菜，就见她哈哈大笑，“算起来，还是我赚嘛，关心双份的！” 老太太见她一脸孩子气，笑得直摇头。 他们吃饭没什么规矩，想说话就说。 安宁上课没什么趣事儿，但也总要说上几句。 虽然都离不开学习，但江寒生和老太太说的也认真。 等安宁说完，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江寒生。 江寒生知道她这是想让自己说话。 恰好，今天遇上的，也是可以说的事情。 干脆将自己去保卫科的事情告诉了安宁和安老太。 第426章 被缠上了 安宁和老太太听得目瞪口呆。 特别当知道，那个被罚站的学生姓朱时，安宁忍不住开口问，“是叫朱茂吗？” 江寒生：“应该是！” 朱老太一口一个茂茂。 那个学生叫朱茂的可能性很大。 安宁：“寒生哥，你无意间，算是帮了我一个忙了！” 江寒生不解的看向安宁。 “早上朱茂和跑去我那儿，和我说话，迟到的！”安宁道。 “那咱们是不是还得去看看人家？”老太太问。 安宁：“要看！” 江寒生：“不行！” 江寒生和安宁同时开口。 老太太愣了一下，“那看还是不看？” 江寒生：“安宁不用去了，他是感冒发烧，可能会传染。” 安老太一听，赶紧摇头，“那不去了！你还怀着孕呢，万一病了，药又不能吃，那多遭罪啊！” 老太太发了话，安宁没办法坚持去看朱茂了。 不过人不到，东西得送啊。 安宁：“要不，给他准备点吃的？” 什么皮蛋瘦肉粥，鱼粥之类的，他应该喜欢。 再给准备点坚果什么的。 “行！不过你不能去送。”老太太道。 江寒生：“我去吧！” 老太太点点头，“这样可以！” 于是隔天一早，老太太做了早饭，等安宁和江寒生离家之后，就开始给朱茂做好吃的。 生病的人，吃不了油腻的，基本就是些粥啊，汤之类的。 但做好吃的，才能让病人心情好。 于是老太太带着江寒生的粮本，下了楼去矿区代销点买东西去了。 安老太也不是长期不下楼那种。 小脚上下楼不太方便，她平时扔垃圾买菜什么的，也会去的。 就是大多数时候，江寒生或者安宁都会自己去买东西。 老太太去代销点要了几个鸡蛋，又买了二两肉，拿了一包安宁爱吃的桃酥饼。 回家忙到饭点，熬了肉粥，做了鸡蛋饼。 再炒了几个菜，蒸了红薯。 江寒生回来，她将准备好的肉粥还有鸡蛋饼让他带到医务所送给朱茂。 想着上回来家里吃饭的陆远也在那儿，又多拿了一份，怕陆远吃不饱，还给加了一个红薯。 江寒生到医务所，恰好遇上准备去打饭的陆远。 两份饭一道给陆远。 陆远被感动的不轻，没想到，还有他一份儿。 得知朱茂是安宁的同学，陆远更是庆幸，和老朱家的人提了让朱茂减肥的事儿。 趁着那小子年纪轻轻的，减下来也健康。 陆远问了江寒生安宁的情况。 得知她现在在读书学习，陆远也不忘提醒江寒生，“虽说读书不是什么体力活儿，但始终费脑，也要注意营养！她要是不忙了，让她来我这儿，我给她看看。或者去我爷爷那儿，把个脉什么的。” 江寒生点点头。 他走之后，陆远将其中一份饭送去给朱茂。 当得知是安宁的奶奶亲手做的饭，朱茂差点没感动的哭出来。 当即就打开了饭盒，瞅着香喷喷呈现三角形状的鸡蛋饼，再看看有肉沫的肉粥，朱茂拿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 越吃，越觉得幸福。 这才是美食！ 哪怕是一块鸡蛋饼，鸡蛋香味浓郁，饼嚼起来劲道十足。 再喝上一口肉粥，咸香的肉粒，粘稠到恰到好处的粥。 朱茂很快就吃了个底儿朝天。 另一边，陆远也在自己办公室吃完了午饭。 反应虽然没有朱茂夸张，但也认同这顿饭，是绝对的享受。 或者说，只有安老太做的饭，才称得上是享受！ 这人啊，不能吃好东西，吃了好东西，再吃别的，什么都觉得将就。 陆远觉得，自己有必要，让爷爷知道，他喝过这么好喝的粥，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蛋饼。 朱茂身体恢复的很快，就在医务所住了三天，就活蹦乱跳了。 他出院那天，陆远特意交代朱奶奶，往后控制朱茂饮食。 朱奶奶一开始还侥幸，但是被陆远一吓，老太太决定狠心点儿，说什么，不能一天一顿肉了。 得改！ 两天一顿，一次少量。 朱茂还不知道，他这一病，生活得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朱茂回去上课，照例去找安宁。 不过马上要期末考试了，安宁很忙，也没有时间和他多说多少话。 倒是安雅请了假。 没办法，好好一张脸，被朱奶奶扇成什么样了。 另外，安雅被魏刚给缠上了。 死皮赖脸的魏刚，自从趁机告诉同栋楼的，安雅是自己对象之后，就不管老安家的人怎么看，安雅怎么看，没事儿，就去老安家。 安大可和苏红两个一开始也以为安雅私底下真的和魏刚搞到了一起。 苏红还发了一通脾气。 自己好好的女儿，哪能和魏刚那种废物扯上关系。 安雅一通赌咒发誓，甚至和苏红说，她要真和魏刚有什么，她就去死。 苏红总算是相信了安雅。 她跑去和安大可说了这事儿。 安大可也是个聪明人，一通分析下来，他算是明白了，自家一定是被老魏给摆了一道。 他这几天，也打听了一下朱大福。 知道朱大福是排水工。 两家素来没有往来。 朱大福怕是连自家在哪儿都不知道。 但老魏不一样，他在后勤处。 矿区就算是一只狗在哪里做窝，老魏都知道。 一定是老魏告诉朱大福，他家在哪儿。 然后朱大福一家子来他们家找了麻烦。 那个魏刚出现的也太是时候了，明着是来帮忙的，暗地里却是来泼脏水的。 想清楚这茬之后，安大可立刻告诉苏红。 苏红气的跳脚。 “他魏刚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们家雅儿就算是不结婚，也看不上那货！那老魏也是，咱们明着拒绝好多回，不和他家攀亲家，他还要这么害我们！”苏红骂骂咧咧道。 安大可也怒。 这老魏，他是真看不上。 家里条件不好，平时连块好糖果都没有。 魏刚那货，这辈子转正没有希望。 除非顶了老魏的岗，可老魏还年轻，舍得让自己儿子顶替自己？ 别说他不愿意，就是他愿意，安大可也瞧不上。 “事到如今，只能让雅儿躲着那个魏刚！千万不能让他和雅儿接触，万一……” 第427章 期末考试 “万一啥？”苏红问。 “烈女怕缠郎，万一雅儿上了那小子的当呢？”安大可开口。 见他这么说，苏红也有些怕了。 可她又不相信，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女儿，这么没眼光。 “老安，你别多想，雅儿怎么会看得上那种人，绝对不会的！”苏红道。 “一来二去，熟了之后，谁知道会不会？总之，你听我的，以后不准让雅儿见那个魏刚！至于外头人怎么看，我们也懒得管了。 只要他们不见面，时间一久，大家自然明白，这是那小子自作多情，雅儿压根看不上他！” “行！” 两口子刚商量好接下来的路，门外就响起敲门声。 紧接着，魏刚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安叔，婶儿，你们在家吗？我来看雅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魏刚的声音特别大。 在屋里养伤的安雅都听到了声音。 在屋里砸起了东西，并让魏刚赶紧滚。 苏红进屋安慰女儿，安大可则打开家门。 魏刚见到门缝就想往里头钻，但是被安大可给推了出去。 魏刚手上拿着他爸让他妈准备的廉价糖果，也没有多少，半斤都不到，用一个小竹篮装着。 魏刚将竹篮递给安大可，“安叔，这是我给雅儿买的糖。” 安大可不接糖，冲魏刚道：“刚子，你也别往我家来了，我问过雅儿了，她压根没和你处对象！” 被当面拆穿，魏刚也不羞愧。 反而笑脸道：“安叔，我们上下楼的邻居，我肯定会对雅儿好的，你放心把雅儿交给我。您就是我亲爹！” “爹你个头，老子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你说啥就是啥？你小子是有啥能耐，还是咋的？” 安大可不打算给魏刚面子。 这种人，没脸没皮的。 他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也不见魏刚脸上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安大可不知道，魏刚深的他爹的真传。 如今，为了娶安雅，算是豁出去了。 反正就像老魏说的，安雅不嫁给他，也不准嫁给别人。 反正就耗着呗！ 二十岁不行，那就耗到三十岁。 三十岁不行，就耗到四十岁。 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 还就在安雅这棵树上吊死了。 “安叔，我现在是没啥能耐，但我会对雅儿好的。” 魏刚三句话不离对安雅好。 自己觉着自己深情。 安大可却差点被气死。 抓着魏刚的竹篮，用力砸在地上，“滚，你给我滚！” 魏刚着急去捡竹篮。 这时候，周围的看热闹的，全指指点点了起来。 安大可气的关上房门。 而魏刚，还在假惺惺的和那些人解释。 “叔，婶儿，是我不好，你们别怪安叔，是我惹他生气了！” “对，我和雅儿很好的！” “谢谢你们！” “……” 魏刚这一番话下来，更让周围的邻居坚信，安雅和魏刚在处对象。 而魏刚也秉承将脸皮厚到底的决策，每天下班，都要来一趟老安家。 当然，不出意外的，每天都被赶了出去。 安雅在家里请了差不多快一个星期的假，脸上彻底看不出伤痕了，才回学校。 她离开学校的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之校长重新做了安排。 高二三班的语文老师换成了邵晴。 本来已经想好了，坚决抗争到底的朱茂，瞧见语文老师换成了年轻好看又温柔，还学识高的邵晴之后，乖乖上课不说，还特别喜欢提问和回答问题。 他现在可珍惜新老师了。 要是再不努力，就罚他所有科目的老师，都换成安雅！ 因为朱茂的突然转变，以及邵晴的个人魅力，整个高二三班的学生，突然变得爱上语文课了。 已经转去教高三的老王，都是一脸不可思议。 不过这群孩子没啥压力，天天玩儿也是玩儿，加上年纪大了，兴许爱学习了也有可能。 至于安雅，本来就是老王走了，她捡便宜当了语文老师。 如今有邵晴这个正经大学生，也就没她什么事了。 平时就跟透明人似的，在学校里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到了该领工资的时候，她也领不到。 等于白干活儿。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期末考试。 这是安宁入学后第一场重要考试。 全家最关心，也最担心这事儿的，就是老太太。 不仅给安宁准备了盖脚的小毛毯，还在考试那两天，亲自给安宁泡一杯麦乳精。 家里亲戚送的奶粉、麦乳精核桃粉之类的，安宁是一口没喝过。 老太太天天在屁股后面追，她推早上，推晚上。 就没见喝过。 平时也就算了，考试那是费脑的大事儿。 不仅如此，老太太还给安宁蒸了馒头，考试中途饿了就吃。 当然，考试没派上用场就对了。 三天的考试，安宁也坐了三天。 考试结束，学校就放假了。 再等上三天，学生去学校拿通知书，得知来年开学的时间，就可以在家里安安心心等着过年了。 安宁放了假，邵晴也一样。 不过她得在家里看试卷。 几十份试卷，压根没要三天时间，两天时间，她就看完了。 去学校统了分，回来就敲安宁的门。 说是看到了她的语文试卷。 邵晴从之前的小学语文组，调到如今的高中语文组。 工资涨了那是常理。 最最重要的是她离安宁更近了。 上下班时间，更加的一致了。 邵晴去学校统分，语文组那边，在传阅一份试卷。 邵晴一开始也只是好奇，当从王主任也就是安宁的语文老师嘴里听说试卷是安宁的，邵晴就忍不住凑上去看了。 鲜红的全是√的试卷，还有那一份字迹工整的且内容磅礴大气的作文。 邵晴看完，就急急忙忙来和安宁说这事儿。 “宁宁，你那作文写的真不错！王主任一直在夸你。” 安宁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那作文，技巧很重。 可没办法，她运用的技巧，恰好也行得通。 “宁宁，好好努力，你一定可以考上大学的！” 邵晴这一通夸奖，老太太高兴不已，晚上临时加餐，又给安宁煮了两鸡蛋。 第428章 去省城 三天时间一到，到了拿通知书的时间。 但是一早上，就下起了雪。 安宁又不能出去了。 只能躲在家里烤火，看书写作业。 所以拿通知书的事儿，就拜托给邵晴了。 邵晴去拿安宁的成绩，又是通过老王。 老王在给她通知书和成绩表之前，还不忘问两个人的关系。 邵晴如实回答，“对门邻居。” 老王一听，瞪大了眼睛。 “那你们岂不是天天都能见面？”老王问。 “是啊，上下班几乎都在一起，除非安宁下午在学校看书太晚。” “邵老师，安宁同学在家是不是很刻苦？”老王一脸好奇。 老王在矿区教了几年书，要不是遇上安宁这么个爱学习的，他都打算混日子了。 邵晴：“何止刻苦！她很喜欢问问题，我爱人学理科机械的，她有数学题，喜欢问我爱人。还有她……” 邵晴原本想说江寒生的，又不知道安宁提过自己结婚怀孕的事儿没有。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说了。 省的惹麻烦。 “她咋啦？”老王继续问。 “语文问我啊，我竭尽所能帮她。”邵晴笑嘻嘻的回答。 “哈哈哈，难怪，这里头也有邵老师一份功劳啊！不过这丫头确实努力，也有天赋！当然，成绩也好！”老王说着，将所有科目满分的成绩单递给邵晴。 邵晴的嘴瞬间惊讶的能塞下鸡蛋。 她知道安宁很努力，但是不知道，她成绩这么好。 “她这次写的作文，我们语文组，打算送去县里参加比赛。”老王满脸得意。 虽然为了一个安宁，放弃了整个高二三班的学生，跟着安宁到了高三一班。 但是安宁这次的期末考试，太给他长脸了。 不出意外，安宁这大学肯定稳了！ 一想到矿区第一个大学生，可能出自自己的手里，老王那叫一个高兴！ 邵晴消化完这些消息，赶紧给老王贺了喜。 回去拿着成绩单和通知书给安宁送去。 得知这个消息的安老太，高兴不已。 同时也在考虑中午吃什么。 最终，她决定去县城供销社看看，买点好吃的回来。 当然，事情没成。 邵晴也要去县城买东西，从今儿起，到明年正月十五，她都自由了。 不过她一个人去，比老太太去方便。 邵晴去城里好多菜，再帮安老太买了一只老母鸡。 回来交给老太太。 老太太付了钱，当即杀了鸡，拔了毛，炖了一锅鸡汤。 放了人参须，放了红枣，放了枸杞。 炖好的鸡汤，拧下一个鸡腿，再舀上一碗汤给邵晴送去。 邵晴嗅着香味儿，恨不得将老太太抱在怀里，使劲儿亲一口。 虽然老太太不是她亲奶奶，但是每回有好吃的，都没有忘了她。 大冬天的，一碗鸡汤喝进去，身体都暖和了。 最重要的是，老太太往里头放的材料多，对邵晴来说，喝了也有好处。 大补！ 喝完汤，邵晴就回去睡觉了。 老太太将成绩单放在最显眼的地方，隔一会儿，就去看。 总算是放假了，安宁想着是不是去一趟省城。 当然，得等雪停了。 不过这事儿，得问问老太太的意见。 “奶，我想过两天雪停了，去一趟省城！”安宁道。 “去省城干啥？”老太太赶紧问。 “去……见见世面。”安宁道。 “啊？” “奶，我明年就考大学了对不对？”安宁开始给老太太掰扯。 老太太点头。 “您想我考哪儿？” 老太太想都没想，直接回答，“越近越好！” 安宁也是这么想的。 虽说，她喜欢清北。 但到底是离家太远了。 江寒生的职业，大概率以后是不会变得。 有辛叔和骆叔保驾护航，没准以后他能做个矿长什么的。 安宁倒是有心做富婆。 可现在也不是时候。 怎么着，也得等个十几年。 十几年后，才能正大光明的做生意，成为第一代的富婆。 但她这十几年，总要生活吧？ 不能总靠江寒生养着。 她也得学个技能才行。 安宁已经想好了，自己学的专业。 当然，具体哪个学校，也还要仔细考虑。 “那我是不是得先去看看省城的大学？”安宁问。 老太太连连点头，“没错！” 不过马上，她又反应过来，“你这大肚子的，怎么出去啊？寒生又没有时间。” 安宁：“大肚子也是能出去的！而且我都知道，要约谁了。” “谁？” “邵晴姐啊！再叫上宋莹！正好秦茹大学放假了，她肯定要经过省城的，我们几个女孩儿在省城玩一圈，买点东西，好好看看大学，您觉得咋样？” 安老太仍旧有些犹豫。 一方面希望孙女使劲儿的玩。 使劲儿的花钱。 可另一方面，又担心她的身体。 安宁：“奶，我还能帮你去看一个人。” 安老太呼吸一紧。 “您不是总说，小姑姑嫁了人了，就不回来了吗？我帮你去看看小姑姑好不好？” 提到女儿安豆豆，老太太都说不出话来了。 “奶，你们总归是母女，我去看看，如果她过的好，我们就不打扰她。”安宁道。 安老太终于是松了口。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 加上母女两个，本来就没有矛盾。 不是吵架走的。 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安老太将安豆豆的地址给了安宁。 其实也就是一个工作地方，至于住那儿，嫁的男人是谁，安豆豆都没有提过。 安宁将地址写在纸上，放进兜里。 这场雪，连着下了两天。 第三天一放晴，矿区就开始组织铲雪队进行铲雪。 到第五天的时候，除了很远的地方，能够看到雪，入眼的地方，基本看不见了。 安宁跑去找邵晴，商量去省城的事儿。 邵晴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 忘了说了，邵晴也是个爱美的姑娘。 喜欢好看的衣服，喜欢逛街。 只是平时上班没时间，一到周末放假，要不要陪着爱人林丰下馆子。 要不就是在家里收收洗洗的。 总之，安宁的提议，她特别喜欢。 安宁又跑去找宋莹。 原以为，宋莹请假还要走流程，说不定定下来去省城的时间，秦茹可能都回来了。 结果宋莹告诉安宁，她正好要去省城出差。 第429章 省城计划1 说是正好，却也是宋莹争取来的。 原本出差这活儿，压根没几个人愿意。 但这回出差，是在省城医院，粮票什么的，都是通用的，而且医院还有出差补助。 要是跨了省，本省粮票，还得兑换成全国粮票。 除了要拿本省粮票兑，还得加上油票。 全国粮票都是这样的，自带油票。 不过出差这事儿，也不仅仅是粮油票的事儿，主要还是在外头吃住什么的，不比家里方便和省钱。 换句话说，如果在家里，同样一斤粮票，熬成粥，对付着三顿都行。 在外面，就没有这么方便。 粮票用得快，一顿接着一顿的，想省都没地儿省。 宋莹这边搞定之后，安宁和邵晴两个就着她的时间，买了去省城的票。 去坐火车那天，江寒生特意请了一上午的假，送安宁和邵晴去火车站。 安宁随身的行李是个背包，是江寒生之前背过的。 里头除了自己换洗的衣裳，还有矿区和乡下帮着开具的介绍信，用来住招待所的。 辛叔和王叔都是大方人，空白介绍信，安宁这儿有两摞，都是盖好章的。 日期什么的，都是空白，随便她填。 另外，还有老太太给安宁的小姑姑安豆豆做的一双棉鞋，一双棉手套。 再就是给安宁准备的，在火车上吃的东西。 老太太腿脚不便，送人之事，只能作罢。 不过安宁出门的时候，她还是再三叮嘱。 “钱带够了吗？”老太太紧张兮兮的问。 “带够了！” “那衣服呢？” “也够了！” “那……那你还记得，在外头，要注意啥不？”老太太不厌其烦的问。 安宁笑笑，“要护着肚子！” “不对，是要护着自己！”老太太开口。 安宁乖乖点头。 “奶，这个月剩下的粮票，我放桌上了，家里粮食要是不够吃了，你记得提醒寒生哥去买。对了，今年的煤应该是这几天送过来，一次送一个季度的，数目供应本上都有的，您记得看清楚啊！” 老太太：“……” 总觉得自己的话，被孙女给抢了。 安宁交代了一通安老太，这让安老太将自己要说话的话，全给忘了。 等安宁下了楼，人都看不见了，老太太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糟了，忘记提醒她多穿点了！” 老太太懊恼不已。 安宁却和邵晴，还有江寒生一起朝火车站去了。 三个人没办法坐一辆自行车。 但是可以坐两辆。 邵晴家是有自行车的。 她把自行车骑到县城，等晚上林丰下班，可以把骑自行车回来。 等他们到了火车站。 宋莹人已经到了。 不只是江寒生请假来送人，韩卫国也来了。 韩奶奶也给宋莹准备了吃的。 还叮嘱孙子一定要亲自将宋莹送上火车。 两个大男人都买了站台票，可以直接上火车放行李。 火车启动之前，江寒生又往安宁口袋里塞了东西。 等火车开了，安宁摸口袋，口袋里，全是她之前给江寒生的钱。 零零碎碎加起来，得有百八十块了。 安宁忍不住道：“这个呆子，家里存折都在我手上，怎么还会担心我没钱花呢？还非要将自己手上那点应急的钱给我。” 安宁这句话，离她最近的宋莹也听见了。 宋莹赶紧道：“你对象给你钱了？” 安宁点头。 “他们是不是商量好了的啊？”宋莹忍不住嘟囔。 安宁疑惑的看向宋莹。 宋莹指着自己口袋里，“给了我一百，还把手上攒的工业券全给了我，让我买件好看的大衣。” 安宁：“！！！” 商量好的无疑了！ 旁边的邵晴捂着嘴，笑个不停。 “商量好了啥啊，这叫穷家富路！有啥，都想给你们。”邵晴道。 “那林大哥……”宋莹小声问。 “当然没有！” “啊？”宋莹惊了一下。 “他手上没钱的，每个月工资上交！吃饭都是我安排的，当然他要是出差，我也会给他很多钱在路上。不过他不会攒钱，给多少，花多少！” 说到这里，邵晴忍不住叹了口气。 上回出差，她给了三百。 两个人好几个月工资。 结果倒好，花的就剩下一分钱回来。 安宁：“那是林大哥想给你带礼物！要是不带礼物，那肯定不用花钱。他心里有你。” 安宁这话，几乎是说到邵晴心坎儿上了。 眉眼处，都是笑意。 宋莹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种毫无征兆的大笑，让安宁和邵晴两个齐刷刷的看向了她。 宋莹毫不客气的开口，“我现在也是有对象的人了！” 安宁和邵晴同时开口，“我们也有！” “是啊，你们也有，但秦茹没有！” 宋莹一想到，到时候秦茹拈酸吃醋的样子，她就忍不住笑了。 安宁：“是哦，秦茹还没有对象！她今年大二了吧？” “是啊！过两年大学毕业，她还没想好，毕业了做什么。” 秦茹的体育之路，有些坎坷。 在她前头，有太多厉害的。 以至于她在体育学院，都快待了两年了，也没靠着乒乓球走出来。 她还是很看好安宁。 当她从宋莹嘴里听说，安宁其实也才十八。 好好努力一下，还是可以考体育学院的。 不过安宁现在又怀了孩子，让本来刚刚才燃起一丝丝希望的秦茹，又绝望了。 不过她也头疼自己的路。 没办法代表国家参加比赛，意味着她没办法为国争光。 她这一代没希望了，只能靠下一代。 “体育老师？体育教练？学有所长，应该是她喜欢的！”安宁说。 “等她回来，再问问她的想法！”宋莹说。 “行！” 上午的火车，她们几乎到了晚上，才到省城。 幸好，有邵晴这个老手。 邵晴是在省城念的大学。 她家也在省城。 不过因为工作原因，基本没回去过。 家里也不需要她和林丰负担，总体来说，他们夫妻，可以算是这个年代，比较幸福的那一批了。 邵晴带着三个人，就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个招待所就近入住。 三个人开一间房。 还是那种双床的。 邵晴和宋莹一张床，安宁一个人一张床。 第430章 省城计划2 三个人还是头一次晚上睡在一起。 说不激动，不新奇那是假的。 特别是在火车上，她们还没吃什么东西。 老太太给安宁准备的东西，这会儿全没怎么动。 她洗了手，指挥着宋莹和邵晴两个，将两张床拼到一起，再往床上铺上旧报纸。 卤的花生。 炖的整只腊鸭。 蒸的腊肠。 卤的鸡蛋。 蒸的馒头。 安宁全摆在旧报纸上。 宋莹这儿，也有吃的。 是韩奶奶亲手做的。 饼啊，鸡蛋什么的。 邵晴看着摆好的东西，她笑嘻嘻的拿出一瓶葡萄酒。 安宁和宋莹两个瞪大双眼。 “本来是打算送给我妈的，但是现在觉得，这种场合，拿出来再合适不过了！”邵晴道。 说完，又开口，“宁宁，你不能喝哦！” 安宁当然不能喝，她这怀孕了！ 打从她怀孕，除了平时家里来客人，江寒生会喝酒。 就是炒菜，老太太都不放酒。 就像卤鸭子，炒肉之类的，放点酒去腥味，是最好的。 但有孕妇就不行。 坚决要滴酒不沾。 安宁给邵晴和宋莹洗了两个干净的饭盒，一人半饭盒的红酒。 这会儿不急着吃，就是说话。 邵晴先开始。 她大学毕业，就去了矿区。 原本她是可以留在省城的，但没办法和林丰待在一个工作单位。 只有平县矿区，直接给了他们两个工作。 一个教书，一个去负责机械检修。 都是他们两个所学的范畴，最重要的是，辛矿长和骆书记，还有江副书记他们都很好！ 知道他们两口子是大学生，给了他们最好的优待。 也承诺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他们分房。 甚至在之后分房，邵晴也得了江副矿长诸多的帮助。 邵晴将这些事情娓娓道来。 “我很感兴趣江副矿长，我也很感谢能够在矿区认识宁宁！宁宁你年纪比我小，但我觉得你特别会照顾人，一点也不想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有时候，我都感觉，我才是被照顾的那个！” 安宁：“可能因为我比较成熟？” “哪里成熟了！”宋莹不赞同了。 她感觉，安宁和她一样啊。 喜欢好看的衣服，喜欢对自己好的人。 而且安宁能够保护自己。 宋莹：“你都不知道，你帮我打那个臭流氓的时候，我有多激动！宁宁，你很棒！幸好我认识了你。” 安宁被两个女人夸得找不到北了。 明明一口接着一口喝葡萄酒的，不是她啊！ 安宁：“邵晴姐，你一定会心想事成！莹莹，我就祝你所得即所想！有好多好看的裙子，有很喜欢你的爱人！” 宋莹捂着脸，“我喜欢好看的裙子，我也喜欢韩卫国。” “嘿嘿，我的愿望，就是有一个孩子！”邵晴笑嘻嘻的。 宋莹其实没认真瞧过安宁的肚子，加上她一直以来穿的很厚。 这会儿，她有些心动了。 “宁宁，你要不给我们看看你的肚子？” 安宁开始脱棉衣。 然后是毛线衣。 再然后是毛线马甲。 宋莹：“……” 一件件衣服脱下来，已经圆润的肚子，暴露在宋莹和邵晴面前。 “这么大的吗？”宋莹一脸不敢相信。 “这……这才几个月啊？” 邵晴也是满脸不敢相信。 安宁人瘦，四肢纤细。 但是肚子，却是圆滚。 幸好，她手握交换系统。 每天偷摸着补了不少营养。 就是不知道，胎儿会不会太大，到时候不好生。 安宁：“是比一般的肚子大了些，我奶怀疑是双胎。” “双胎？是真的吗？”宋莹瞪大双眼。 “不知道啊，我也没有正经去检查过。”安宁摇头。 “那陆老爷子那儿，说什么了吗？”邵晴问。 她现在是无比相信陆老爷子的医术。 以前没喝那些药，没有陆老爷子针灸，大冬天的，邵晴全身冰冷，如同在冰窖里一样。 大晚上，必须林丰给她暖脚，或者抱着她睡，她身上才能上热。 而且生理期很不准时。 从月头到月尾，她都来过。 每回都伴随着能把人折磨死的疼痛。 但是自从喝了药，她感觉身上暖和了许多，气血也顺畅了。 生理期好像也准时了。 最最重要的是，这几个月，没有痛经过了。 自己的例子在这里，邵晴自然是希望安宁多去找陆老爷子。 或者，去医院查查也行！ 总之，让自己放心。 安宁摇头，“干爷爷什么都好，就是说话神神秘秘，总说都好！我也没感觉有哪里不适应。” 能吃能喝，能睡。 别的孕妇还会孕吐，她根本没有。 吃进去的，全吸收了。 一开始倒是嗜睡，后面她一心学习，瞌睡也少了。 总之，安宁觉得自己第一胎很顺利。 顺利到她觉得，这一胎之后，再来个二胎三胎什么的，都不成问题。 不过还得孩子好带才行。 人家总说，生孩子只是其中一点，后面还有孩子的教育问题，等等无数点。 当然，这对安宁来说，还太早。 “那应该没事的！”邵晴道。 安宁点点头。 说话间，邵晴和宋莹两个，又干了好几大口葡萄酒。 喝酒还不够，还得吃。 大白馒头，一个接着一个的啃。 还有卤鸡蛋，卤花生。 安宁吃饱了，将外头的棉衣套在了身上。 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看着邵晴和宋莹两个吃吃喝喝。 宋莹可能有些上头了，大声道：“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那些男人，这么喜欢喝酒，吃点小菜！你看我们女人，这样也挺享受的嘛！” 邵晴点头，“没错！要是在家，就让他们给我们做好吃的，端茶倒水！” 安宁：“现在说，到了那时候，还舍得？” 宋莹：“……” 邵晴：“……” “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不说话！”安宁笑嘻嘻的。 宋莹继续开口，“赶明儿回去了，还得这么搞，让他们男的做饭，我们享受！” 邵晴：“赞成！就去我家！不过林丰做的菜，猪都不吃，我们可能没办法享受。” 宋莹：“韩卫国同志做饭好像也就那样！还是安奶奶做饭好吃，好想偷师学艺！” 邵晴：“我也想！” 两个人齐刷刷的看向安宁—— 第431章 省城计划3 “你们都看着我干嘛？”安宁装傻。 宋莹看向她的眼睛，又大又闪，“你不想拥有一手好厨艺？你不想你做的饭菜，被人称赞？” 安宁伸出手，一脸拒绝，“不想！” 邵晴不死心的开口，“你要是学会了，可以教我们。” 安宁：“你们想学，可以直接找老太太去学。” 可能身边做饭好吃的太多了，安宁对做饭这事儿，没一点点执念。 “可以吗？”邵晴忍不住问。 毕竟，她和老太太住对门。 如果要去学做饭，真的很方便。 “当然可以！我奶又不小气，你愿意学，她肯定愿意教。不过做饭这事儿，老太太说过，要点功底，蒸煮烹炸，没点积累和天赋，学不出来。不过普普通通学着做给自家人，应该没那么多限制！” 就跟现代菜谱一样。 每个步骤，都给你写的详细。 什么时候放油，几成下锅炒菜等等。 但做出来菜，依旧是千人千面。 有些人一手菜，随随便便做出来，就是你吃不起的样子。 还有些人，照着步骤走，也总觉得是在下毒。 安宁对自己现在的手艺很满意，她会用调料，使劲儿搁，就算食材是鞋底板子，她也能把调料味整出来。 至于食材的原汁原味，健不健康啥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邵晴情绪激动。 她也没指着成为厨师，就是做给林丰吃。 她们不比安宁，顿顿能吃安老太做的饭。 他们只能自己做，哪怕像一成，也能安慰自己，至少像那么回事儿了。 宋莹是从未进过厨房的主儿，不过对做菜这事儿，她也很感兴趣。 和安宁约定好，改天有时间，就去安宁家学做饭。 时间已经很晚了，安宁要睡了。 怕夜里踹到她，原本拼在一起的床，邵晴和宋莹两个，又给拖回了原来的位置。 一夜好眠。 隔天一早，三个女孩儿从暖和的被窝里探出脑袋。 宋莹哭唧唧，“不想去省城医院报到，不想去学习。” 邵晴不至于哭唧唧，但在犹豫，今天是回娘家，还是先去婆家。 是了，今天三个人还没办法去逛街。 目前最闲的是安宁。 不过安宁也是有目标的。 她得去省城的黑市逛一圈，换点东西。 再之后，就去省城国营饭店吃个午饭。 她六表叔和六表婶在省城国营饭店，也就是吴小虎的亲爹亲娘。 六表婶当初见面的时候，就极其大方，金手镯给的那叫一个随便。 还给老太太也买了衣服，送了布料。 那会儿，六表婶握着安宁的手，不停的摸着，恨不得立刻将安宁领回家。 安宁六表叔甚至想着直接带安宁去省城生活。 当然，这些都被安宁拒绝了。 安宁心里有了计划了，眼睛直溜溜的看向邵晴，“邵晴姐，你计划好，今天先去哪里了吗？” 邵晴：“犹豫中，不知道先回娘家，还是先回婆家！” 去这两个地方，还得准备钱。 爹娘那边，最少也要五十块钱才能拿得出手。 爱人林丰那边家庭比她家还差点，虽然二老没伸手要过钱。 平时也就算了，汇款之类的比较麻烦，她和林丰也忙。 但既然来了，少不得也得给钱。 最少是八十往上了。 另外，还得去供销社或者百货商店买礼品。 麦乳精什么的，少不得。 罐头之类的，也得买。 算上家里弟妹们的，还要点心。 这趟少不得也要将近两百块钱。 这还不算买衣服，逛街的。 邵晴头疼。 安宁：“这有什么犹豫的，哪里近去哪里！” 邵晴点头，“这倒是！那就这么决定了，先回老林家，再回我家。我要在家里待两天。” 宋莹：“我要学习三天！茹茹也是三天后的火车九点半到。” 安宁：“那邵晴姐也在家里待三天，我得找我小姑姑，还得去我表叔家，咱们忙完各自的事儿，三天后的十二点，在省城最大的国营饭店集合。吃了饭，就去逛街！” 安宁这个安排，宋莹和邵晴两个举双手赞成。 不过她们也不忘记问安宁。 邵晴：“你晚上还住这里吗？” “是啊，你晚上想好住哪儿了吗？” 安宁：“暂时不住这里了！至于具体住哪里，我现在也没个想法。” 这个招待所，离火车站近。 安宁觉得人多且杂，不方便她拿东西做买卖。 “你不如跟我一起去住医院的招待所。”宋莹开口。 邵晴：“跟着我回去也行。” 就是邵晴家里人多，她和林丰一样，从前没结婚的时候，就和自己姐妹住一起。 结婚之后，娘家和婆家，早就没有他们各自的房间了。 回去也是和大家挤大通铺。 安宁不见得能适应。 不过邵晴可以在家附近开房间。 总之，肯定不会让安宁受委屈。 安宁：“不用那么麻烦，说不定我表叔和表婶那儿，有我住的地方！” 安宁不知道，她表叔和表婶那儿，是真有地方给她住。 独栋带前后院的，就吴小虎爹娘两口子住。 如果是安宁，他们大概会放鞭炮欢迎。 “那要是没有呢？”宋莹还是担心。 “会有的！就算没有，我自己也可以住招待所。你们该干嘛就去干嘛，不然回了平县，还有个牵挂，不好！” 如果是她一个人住，还能换床单，被褥啥的。 反正系统商城里，她那些东西都存着的。 高级羽绒被，纯棉床单。 天气再冷，也不怕。 三个人一起吃了一顿早饭。 一人一个三合面馒头，一碗稀粥，再配点一分钱一盘的咸菜。 简单是简单了点儿，但也够吃饱了。 吃过饭，宋莹和邵晴两个都离开了。 安宁等到十点，没那么冷了，才去前台退了房。 安宁背了个大背篓。 行李包被她放进背篓里，再用花布盖着，一看背篓就是满满当当的。 虽然她昨天来，没背背篓，但昨儿夜里开房的时候，那服务员就瞌睡连天，三个人的介绍信只看了两个人的。 加上这个时候，还没有监控这种东西。 所以安宁完全不用担心，她凭空出现的背篓，会引起服务员的怀疑。 第432章 见六表叔 成功退了房，安宁在离火车站五公里的地方，又找了个招待所开了个房间。 这招待所附近是有澡堂子的，而且隐匿在一片居民房里。 安全人也不杂。 安宁从系统商城里，拿了几斤米，还装了点干面条，再放了一包一斤重的白糖。 不重，加起来总共是七八斤的样子。 再换上她之前又旧又大的衣服，把白皙的脸和手涂的脏兮兮的，戴上补丁盖着补丁的破狗皮帽子。 安宁背着东西出门。 她倒不急着做生意，人生地不熟的。 先探路为上。 省城到底是大地方，光是黑市，就有几十处。 要不是安宁之前去过好多回平县的黑市，都不知道该找什么人问消息。 打听到位置之后，安宁也没急着进黑市。 临近过年了，黑市这边，应该是最热闹的时候。 谁家都是如此，平时还行，真到了过年，就是普通人家，都希望吃上一顿好的。 哪怕一年中，就这么一次。 不过黑市热闹，那些抓黑市的人，应该也热闹。 所以越是这样，越是要沉得住气。 安宁决定等下午五点以后，再进黑市看看情况。 既然是下午的事儿，现在时间尚早，安宁决定先回去，换身干净的衣裳，然后再去省城国营大饭店看看。 去国营饭店，相当于见六表叔和六表婶。 安宁决定给他们准备点礼物。 做厨子的，应该不缺食材。 安宁原本想大鱼大肉的准备，这般上去，肯定是班门弄斧。 倒不如想点别的。 安宁思来想去，决定准备些调料，什么八角香叶，桂皮之类的。 另外，再准备点大枣，花生什么的。 麦乳精，罐头之类的，之前家里亲戚送了许多。 安宁一样拿了两罐。 她准备的东西，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 大枣两斤左右就够了，花生五斤就行。 背着这些东西，安宁去了省城国营大饭店。 虽说是一路问路，但这地儿本地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安宁最后终于找到了地方。 平县的国营饭店，就是一层，像极了过去的学校食堂，大且旧。 但省城的不一样，可能是跳了三级，楼层也是三层楼。 光是建筑外面看着就大有不同。 省城国营大饭店，确实撑得起一个省的门面。 安宁拿起手腕的手表看了下时间。 正十二点。 饭店里，已经密密麻麻的有很多人了。 安宁赶紧进去。 四处张望了一下，一眼瞧见了今日供应里有饺子。 收钱的柜台上，也写着木牌写的菜单，估计都是能买到的。 安宁看了一下四周环境。 同样是长板凳，四方桌，就算是一桌挨着一桌，省城国营饭店，也是有环境可言的。 安宁找了个靠角落的地方。 等了半天，服务员总算是到了她这儿。 她赶紧点了菜。 “饺子半斤，一份糖醋鱼，清炒藕片，再……”安宁盯着菜单子看了看，发现有里脊肉，她赶紧加了一道糖醋里脊肉，这可是鲁菜里，一道名菜。 老太太嚷嚷过多少回了，要给她做。 只可惜，食材有限。 安宁手握食材，却没办法正大光明的直接拿出来。 馋这口，馋了好久了！ 再打算点菜，服务员好心提醒，“同志，你几个人？” 安宁看了一下自己的肚子，“两个？也许是三个！” 老太太不总说可能是双胎吗？ 她悄咪咪加上一个没事吧？ “那你饺子要不要再加点？菜肯定是够了的！”服务员好心提醒。 “不用，不用！” 三道菜，半斤饺子，她够了！ 交了粮票，交了肉票。 安宁安安心心的等着。 也不知道六表叔和六表婶今天上不上班。 六表婶也是厨子吗？ 安宁好奇的紧。 厨房里，正忙着指挥徒弟炒菜的吴中庸差点一个喷嚏打出来。 好险，给他稳住了。 吴中庸和吴老爷子一样，不是每道菜，都需要他亲自上手的。 他是特一级厨师，整个省，甚至是全国，他这种都是佼佼者。 一般都是给有头有脸的人做饭，他才亲自掌勺。 或者某道名菜，需要他。 至于吴中庸的妻子，她不掌勺，但是国营饭店采购的时候，她是要跟着去的。 在国营饭店，她权利不小。 当然，这些目前安宁都不知道。 徒弟们一道道菜炒好。 直到安宁那张菜单到了吴中庸手里。 不巧，糖醋里脊就是这里的招牌菜。 虽然挂在饭店多年，但实际上，点十次，十次炒不了。 所以老服务员看到这道菜，基本都是直接拒绝。 也不管到底能不能炒。 这种事，反正少做少错。 不做就不会犯错！ 给安宁点菜的，恰好是新来的，不知道这规矩。 “师父，你看着糖醋里脊肉，您炒吗？”小徒弟恭恭敬，且满脸笑意的问。 吴中庸问：“外头点这道菜的是谁？” “说是一个小姑娘！她说三个人，点了三道菜，半斤饺子！可就她一个人坐在那儿，我估摸着，就一个人，怕咱们不给她点那么多菜，才说是三个人的。”小徒弟自作主张的开口。 当然，他也是有根据的。 一般人点菜，主食都是往多了点。 三个人，那最少三斤饺子。 如果有男人，主食还得往上加。 哪有三个人，半斤饺子的？ 这分明是一个人的份量。 “有里脊肉吗？”吴中庸问。 “有的！今天刚好送来了里脊肉。不过……” “那就炒吧！” 吴中庸反正也没事儿。 而且这菜总不炒，也生疏。 吴中庸要炒里脊肉，几个小徒弟眼睛瞪得老大。 一个个都很羡慕今天点这道菜的人。 吴中庸一般不轻易露手，要没有一点行政级别，想吃他做的菜，等同于做梦。 吴中庸选好了食材，又在众人的围观下，将里脊肉切成大小一样的条块。 再在众人围观下，迅速炒好了一道糖醋里脊。 这边菜一炒好，立马就有人给安宁端上了桌。 安宁盯着先上桌的糖醋里脊，口水差点流出来。 色香味，啥都有了。 这应该是六表叔的手笔。 安宁也不是第一次吃老吴家人做的菜了。 除了菜色，刀工那也是一流的！ 第433章 六表婶 安宁盯着糖醋里脊，看了好一会儿。 口水直流不说，都有点舍不得下筷子了。 不过老太太说过，美食这东西，除了做出来重要，吃也很重要。 任何菜，都有食用时间。 拖久了，美食的滋味也要大打折扣。 夹了一块里脊肉往嘴里塞。 肉外酥里嫩，再加上香醋和酱油调成的酸醋汁儿，酸中又带一点点回甜，正是安宁现在喜欢的口味。 一不小心，安宁就炫了大半碗，脸上幸福和喜悦之色都快从脸上溢出来了。 这时候，她点的糖醋鱼也上来了。 安宁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块鱼肚皮上的肉，吃完安宁脸上的表情，明显不如之前。 这盘糖醋鱼，应该不是吴中庸的手笔。 也许是吴中庸徒弟做的。 如果只是一般人，吃着这糖醋鱼，也会称赞这是一绝。 可安宁已经吃过吴老爷子做的糖醋鲤鱼了。 老太太也给她做过糖醋鱼。 所以送上来的这份糖醋鱼，对安宁来说，惊喜并不多。 当然，手艺自然是比她这只会用调料提味的，要好千倍。 可能是服务员一直盯着安宁。 见她前后表情不一致，没忍住问：“小姑娘，这菜……不合口味吗？” 安宁摇头，“很好！” 安宁不是厨子，犯不着说太多。 说多了，人家要是扔过来一把勺子，让她自己做，她还真没这水平。 不过安宁已经能够断定，这糖醋鱼，不是吴中庸的手笔。 能在省城国营大饭店做大厨，还能考到特一级大厨称号的，肯定不止这点水平。 之后的清炒藕片，半斤饺子，陆续上桌。 对安宁来说，远不及糖醋里脊来的惊艳。 服务员盯着安宁看了好久，只要是吃那盘糖醋里脊，她就笑得一双眼睛眯起，眉眼弯弯，如同星光。 嘴角的弧度，都弯到恰到好处。 小姑娘长得好看，看她吃饭，也是一种享受。 就是几道菜她吃的反应对比过于明显了。 服务员没忍住，跑去后厨告诉了吴中庸。 身为厨子，除了自己喜欢吃，也喜欢做好吃的。 最重要的，还是希望遇上一个会吃的。 听服务员的意思，那个小丫头应该是吃出了几道菜不是出自同一个厨师之手，所以才会前后有如此不一样的反应。 吴中庸决定亲自去看看。 这一看，就彻底的傻了眼。 “安……安宁？”吴中庸说话都哆嗦了。 安宁这会儿正忙着把最后一点糖醋里脊肉干完，隐约听到有人叫自己。 她为了美食，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 等到最后一点糖醋里脊汁儿都被她用饺子给蘸干净了，才抬头。 这一抬头，就瞧见了吴中庸。 “六、六表叔——”安宁站起身，嘴角的油渍都来不及擦。 那模样，像极了偷油被抓住的小老鼠。 滑稽中，又带了几分可怜。 好似好些天，没吃饱了一样。 吴中庸看着安宁，心疼的都快哭出来了，“丫头，你咋来了？是不是家里吃不饱，你……你饿的受不了了，才来找六表叔？” 吴中庸脑瓜子里忍不住脑补，大冬天的，安宁住在四处漏风的破草棚里，手里捧着红薯窝头，菜碗里，没有一滴油。 这孩子太瘦了。 小脸脸颊上，用刀子都割不出二两肉。 吴中庸再想想自家像座山一样的臭小子，再看看自己壮硕的身材。 呜呜呜…… 安宁一怔，完全不懂吴中庸这话啥意思。 “六表叔，你做的糖醋里脊真好吃！”安宁说着，拿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油渍。 吴中庸激动不已，“你知道，这糖醋里脊是我做的？” 安宁点头，“刀工精湛，里脊肉炸的外焦里嫩，最最最厉害的，还是这道酱汁，酸甜恰到好处！除了自成一脉的老吴家的厨子，我想不到其他人有这样的水平！” 吴中庸竖起大拇指，“不错！那糖醋鱼和清炒藕片呢？” “好也好！但我吃过大爷爷和我奶奶做的糖醋鱼，珠玉在前，这道自然称不上顶级！想必是您徒弟的手笔？” 吴中庸点头，眼神中的喜悦不掩，“难怪小陈说你脸上表情变化连连，吃糖醋里脊的时候，心情愉悦，到了其他两道菜，情绪立马回落。” “小陈？” “就是国营饭店的服务员！” 安宁没想到，服务员还这么细心的。 想到上一世，她和同学去吃饭，要是遇到难吃的餐厅，基本上两个人就旁若无人的吐槽了起来。 也不知道，那时候有没有被服务员听见。 不过那种本身做的就很难吃的餐厅，应该不会在乎客人的意见吧？ 真在乎，不至于做出那么难吃的菜。 “六表叔，你现在忙吗？”安宁注意到，打从吴中庸站在她身边，已经有好多人看向他了。 那眼神，又是激动，又是钦佩的。 不过没人敢上前。 想必，这些人应该都是认识吴中庸的。 吴中庸确实还得看着厨房。 可是安宁在这儿啊。 吴中庸道：“宁宁，你还想吃啥？我去厨房给你做！” 安宁摇头，“这顿够了！” 鱼她还没吃多少，大半碗清炒藕片没动。 饺子也才吃了几个。 要不是怀孕，她根本吃不下这么多。 “这哪够啊！还不够塞牙缝的，你等着，我去给你做道红烧肉。” 吴中庸急忙去后厨。 他自己忙活还不够，还将他媳妇郝翠萍给喊了出来。 郝翠萍比吴中庸阵仗还大。 片刻功夫，就到了安宁跟前，一把将安宁抱住。 “宁宁，我可怜的宁宁，你瘦了，瘦了老多。” 郝翠萍力气大，安宁感觉肚子都被她顶到了。 “六表婶，肚子……肚子……”安宁急忙护着肚子。 郝翠萍没想到怀孕那茬，只以为自己太用力，挤着人了。 赶忙把人松开。 郝翠萍直接坐到了安宁对面，看着安宁，一脸姨母笑。 “宁宁，你这回来，打算住多久？” 郝翠萍脑子飞快转着。 这才腊月十八。 离过年，那还有十一天。 如果算他们一起回芙蓉市，那也还有十天。 十天时间，宁宁就住她家。 她一天最少能瞧见她三回，早中晚三次。 三顿饭都在国营饭店吃。 要是再待久一点，那肯定不止三回。 第434章 强势一回 安宁：“大概待上五天左右。六表婶，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吃？” 郝翠萍看安宁的眼神，比老太太看她的眼神还黏腻，都快拉丝儿了。 安宁觉得，自己应该给郝翠萍找点事儿做。 郝翠萍摇头，“我不饿，你吃，你吃！” 事实是，郝翠萍瞧着安宁跟前，那和喂猫差不多的食物，她可舍不得下手。 得多让安宁吃，养的白胖胖的。 “宁宁，你要不去我和你六表叔那儿住，咱家独栋院，前后花园，你六表叔都给种了菜了，不过现在是冬天，也就剩下点大白菜，萝卜啥的！ 到时候你有单独的房间，想睡到多晚，就睡到多晚！想吃啥，尽管和我们说，我们给你做！” 严格来说，安宁得叫吴老爷子大舅老爷。 叫吴中庸六表舅。 不过安宁习惯喊大爷爷，表叔这么喊。 大伙儿也就没人在意。 反正都差不多。 怎么喊，听着都舒服。 郝翠萍又开始给安宁塞糖衣了，如果安宁不想做买卖大赚一笔，肯定毫不犹豫跟着郝翠萍回家，吃香的喝辣的，睡好的。 安宁：“六表婶，我这回来，有一点点事要处理，目前在招待所开了房间。” “招待所哪有自己家里好啊！房间小，连上厕所都要去公共厕所。你把招待所退了，住自己家去！他们要是不给你退钱，那钱我给你补！” 郝翠萍急的不行，恨不得现在就去帮安宁收拾行李。 这般盛情，安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过她不能轻易被诱惑。 “六表婶，我把事情忙完了，再去你那儿。” 至于能不能过夜，安宁真不能保证。 “那你今天不回家了？”郝翠萍问。 “不去了！” 见安宁不为所动，郝翠萍继续诱拐。 把自家说的跟镶金似的。 说的嘴巴皮子都快干了。 好在，她还记得安宁还在吃饭，又赶紧督促安宁吃饭。 “多吃点儿，你咋这么瘦啊？咱们老吴家，就你，姑奶奶，还有你大爷爷瘦，我在你这个年纪，吃饭都不用碗的，直接拿盆。” 安宁：“……”好巧，她之前吃饭也是拿盆。 郝翠萍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直白又大方。 和吴中庸一样，都是顶好的人。 对安宁特别好。 她又问起了家里老太太。 问起了他们饭够不够吃，有没有地方住。 安宁一一回答，顺带的，将江寒生在矿区工作的事儿，和郝翠萍说了。 因着两口子的工资对安宁都是毫无保留的，所以江寒生的工资安宁也说了。 郝翠萍很是满意的点头。 “现在看来，这小子还不错。” 年纪轻轻，能有这么高工资，确实是可以了。 只是，这矿区工作也危险，下矿作业的，甭管是不是矿工，风险都很大。 郝翠萍这做长辈的，也不好吓唬安宁。 这时候吴中庸端着一盘红烧肉来了。 红烧肉不能全算吴中庸的手笔，不过在选材，火候这块儿，吴中庸看的紧。 红烧肉上桌，安宁的目光，就被吸引了。 吴中庸脸上透露出一丝丝的笑意，“慢慢吃！要是还想点啥菜，尽管找服务员。” 安宁拿了筷子递给郝翠萍。 郝翠萍连连摆手，“我不吃，你吃，你吃！” 安宁实话实话，“我吃不了那么多。” “吃不完的，装进饭盒带回去吃。”郝翠萍坚决不肯动筷子。 安宁只能自己吃。 吃了一块红烧肉，她差点尖叫出声。 太好吃了！ 红烧肉安宁一块接着一块，连着吃了三四块。 她还有藕片和糖醋鱼吃。 还有饺子。 等安宁把这些消灭的差不多了，人撑的动不了。 安宁隔着宽大的棉衣，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 郝翠萍见状，用她的筷子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再吃一块。” 安宁摇头，“吃不下了。” 郝翠萍去厨房拿了个铝饭盒，帮安宁将红烧肉一块块的装好打包。 “你说你咋这么瘦？这才吃了多少？” 安宁：“已经吃了很多了，平时这些菜，都够三个人吃了。” 安宁可是吃了一条鱼的。 “对了，你不是和服务生说，你们有三个人？咋就你一个？你是骗她的，还是咋的？” 安宁：“没骗人，我说的是可能有三个！但肯定有两个人。” 郝翠萍赶紧四处看，“还有谁呢？” 安宁指着自己的肚子，“这儿呢！” 郝翠萍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笑了个满怀。 “哎呀，有孩子了？你这孩子，咋不早说啊，快，把这肉吃了。” 郝翠萍也是怀过孩子的。 她生了五个。 怀孕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能吃。 最能吃的时候，是怀吴小虎的时候，她一顿吃了一个猪头肉外加一盆面。 郝翠萍和另外十一个儿媳妇为啥尊重和喜欢吴老爷子。 就是因为吴老爷子大方。 谁怀孩子，全家都紧着，可劲儿吃，可劲儿的造。 别人家孩子生下来，瘦巴巴的，跟小鸡崽儿似的。 她们的孩子，就没一个下九斤的，一个个跟胖墩儿似的。 就是孩子生了六十多个，全是带把的，也不见一个小丫头。 郝翠萍生了五个孩子，从第一胎到第五胎，做梦都想要女儿。 只可惜，事与愿违。 她对安宁，是打心底的喜欢。 安宁哪里还吃得下，连连摆手。 又将自己给郝翠萍和吴中庸带的东西拿了出来。 郝翠萍连东西都懒得看，非要拉着安宁回家去休息。 这孕妇，就是要多吃多睡。 老母猪是咋养的，这孕妇就得咋养。 安宁：“六表婶，我还有事儿……” “有啥事，等休息好了再说！不然你晚上都别走了。” 郝翠萍强势了起来。 她去厨房，和吴中庸说了一声，自己带安宁回去睡觉。 顺带的，告诉吴中庸安宁怀孕的事儿。 吴中庸激动的差点摔倒，赶忙问，“是儿子，还是女儿？” “这我哪知道啊！不过你们老吴家的传统，不都是生儿子？” 吴中庸：“……” 说起这事儿，郝翠萍还烦呢。 人家想儿子想不到，他们家怎么全是儿子啊！ “你、你问问宁宁，看她知不知道……要是闺女，你让她别回去了，就留在咱们这儿养胎，我顿顿给她做好吃的。” 第435章 女儿是小棉袄 只要安宁肚子里是女儿，吴中庸别说天天伺候她，给她做好吃的。 老爷子那边，他都不回去过年了。 郝翠萍笑了一脸。 要是能有那好事，她还愁啥啊？ “你等着，我这就去问问宁宁！”郝翠萍转身就走。 吴中庸赶紧拉住她，“等下！你可千万要想好，咋和她说啊！咱们不是和她抢孩子，咱们是帮她带孩子，减轻负担！她和娃儿吃住，咱们都负责到底。” 郝翠萍连连点头。 没错，她也是这么想的。 “去吧！”吴中庸冲郝翠萍摆了摆手。 郝翠萍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到了大堂，她提着安宁的东西，将人往自己家方向领。 吴中庸和郝翠萍的家，离国营大饭店近。 抄小路，一公里路程。 走的慢一些，十几二十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郝翠萍停在一栋独栋小院门口。 正如她自己所说，她这儿，没别的，就是大。 郝翠萍拿出钥匙，开了门。 前院郝翠萍拉了两块菜地，一块种白菜，一块种萝卜。 中间有一块供人走路的小道。 领着安宁进了屋。 安宁刚坐下，郝翠萍就拿了水果出来。 苹果，梨。 要不是安宁才吃了午饭，她一准要吃些水果。 “宁宁，你先吃，我去给你拿甘蔗！” 郝翠萍径直去了后院，没一会儿，就拖了一捆甘蔗出来。 应该是从地窖里拿出来的。 走到前院的水井旁，洗了两根长甘蔗，咔咔几下，切成了好几段。 做完这些，她又急忙选了一间靠东边的房间，给安宁铺上床单被褥。 “宁宁，你就住这个房间！”郝翠萍将安宁领到屋里。 安宁一直有睡午觉的习惯。 中午哪怕只有半小时，对安宁来说，也是救命一样的存在。 如今，瞧见软乎乎的枕头被褥，安宁哪里还扛得住。 “谢谢六表婶。” 郝翠萍连连摆手，“谢啥，你赶紧睡，睡醒了，表婶还有话问你呢！” 安宁好奇的盯着郝翠萍。 “六表婶，你说。” 一向大胆直白的郝翠萍，这会儿倒是不好意思了。 可这不说也不行。 干脆，郝翠萍豁出去了。 “宁宁，你觉得六表婶这儿咋样？” 安宁看了看四周，环境好，房间大。 而且家里收拾的特别干净。 方才那菜园子，安宁也注意到了，一根杂草都没有。 六表叔和六表婶和大爷爷一样，在卫生这块儿，没的说。 安宁：“很好！环境好，住着心情也好。” 郝翠萍嘴角上扬，“那让你多住一段时间，你愿意不？” 安宁：“愿意是愿意，可我……” “宁宁，你和婶婶说说，你这肚子里，到底是男娃还是女娃？”郝翠萍激动地抓住安宁的手。 安宁：“……这还真不知道。” “你没找人看过？”郝翠萍问。 安宁摇头。 这会儿，医疗技术还没这么发达，b超虽然已经发明，但我国还没研制出来。 靠b超知道性别，还没有。 倒是有人找老中医断性别。 安宁没遇上过，也不能确定，到底是真的能看出来，还是说就是碰运气。 反正陆老爷子没和她说过这类的事儿。 她去老爷子虽然会给她把脉，但从来都只说她和孩子都很好。 “那你肚子是尖的，还是圆的？”郝翠萍不死心的问。 安宁：“大的！” 郝翠萍：“……” “你喜欢吃酸的，还是辣的？”郝翠萍重新燃起希望。 “都喜欢！” “没有特别喜欢吃辣的？”郝翠萍问。 她怀孕那会儿，可喜欢吃酸的了。 老爷子腌的酸菜，用来做酸菜鱼，她一顿吃一盆。 觉得不够酸，还加了老多醋。 连着五胎，胎胎如此。 安宁要是喜欢吃辣的，那还好。 要是比较寻常，那估计没戏了。 安宁摇头，“我都行！” 见从安宁这儿什么也问不出来，郝翠萍死了心了。 她估计，安宁肚子里，就是带把儿的。 他们老吴家第三代就安宁一个闺女，没准第四代，连一个闺女都没有。 郝翠萍想哭。 她这是嫁了个啥人啊。 这又是啥家庭啊！ 郝翠萍情绪低落的出去给自己做午饭去了。 安宁躺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下午三点。 比往常睡得时间，要久很多。 她没忘记自己五点以后，还要去黑市的事儿。 赶忙去客厅。 郝翠萍也在客厅单手撑着下巴在睡觉。 她面前的茶几上，放了她特意帮安宁切好的水果，还有甘蔗。 甘蔗中间的节，她都给去了。 安宁知道表叔和表婶对自己好。 心里顿时一暖。 她回屋去拿了一个毯子，想着给郝翠萍盖上。 没曾想，郝翠萍竟然醒了。 伸手揉了揉双眼，再看看身上盖着的毛毯，郝翠萍差点哭出来。 呜呜呜，果然闺女是好的。 要是她几个儿子，见她在客厅睡觉，没准压根不会理她，让她冻死。 呜呜呜，为什么不让她生个女儿。 “宁宁，你休息够了吗？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晚上我煮个饭，你六表叔会带菜回来给咱们吃的。” 安宁正想说这事儿，“表婶，我得回去了，我和人家约好了，还有事情没办！” “啊？你就回去？今晚不住这里了？那个房间，留给你的。”郝翠萍可怜巴巴的看着安宁。 安宁不敢看她的眼睛。 “婶婶，等我忙完了，我来你这里住……住两天。到时候我给你和六表叔做饭，给你们打扫房间。” 安宁想着自己真没有什么能给这两位的。 这年头，最紧缺的资源就是吃。 可不管是她六表叔，还是六表婶，哪一个都不输她之前二百三十斤的重量。 她六表叔怎么着，也得往二百五十斤以上走了。 六表婶生的高大，一米七应该是有的。 又高，又壮士，应该也是二百多斤。 这身材，就是吃出来的。 他们不缺吃的。 唯有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儿。 安宁不知道，自己说的话，真真是贴了郝翠萍的心坎儿。 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是特别贴心的。 郝翠萍觉得，安宁就是这么一件小棉袄。 又暖，又舒服的那种。 第436章 省城交易 安宁要走，郝翠萍拦不住。 不过安宁答应忙完之后，在她这儿住两天，倒是安慰了郝翠萍。 她将帮安宁切好的水果用铝饭盒装好。 把安宁送出了家门。 分开的时候，郝翠萍摸摸安宁的脑袋，“宁宁，再忙也要吃饭，你明天中午带你朋友去国营饭店吃饭，肯定都是你六表叔掌勺，你们只管可劲儿的吃。要有啥想吃的，也记得和我们说，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用那么多客气！” 安宁点点头。 郝翠萍巴不得安宁多多吃肉。 比起自己当年一顿一个猪头肉的战绩，安宁在一顿只吃三块红烧肉的，确实让她心疼坏了。 好在，人现在就在自己跟前。 安宁回了招待所。 休息片刻，伪装好，安宁往自己的竹背篓里，装了不少东西。 大米，细面，腊肉。 七七八八加起来，快五十斤了。 幸好她虽然怀孕之后，身体素质极好。 加上之前减肥，日日苦练。 安宁背着东西出门，选了一个离招待所不远的黑市。 五点以后，下班的职工多了起来。 同样，来黑市的也多了起来。 有经验的，很快寻到了买主。 也有几个人，在安宁四周转着。 不过安宁一点不着急，也不询问人家买什么，别人也就不理她了。 倒是有个穿着破衣烂衫的老头，在安宁周边转悠了好几次。 安宁没开口，老头也没有开口。 直到天渐渐黑了下来，再待下去，怕是人都要看不清了。 安宁打算回去，她虽然背了不少东西出来，但这黑市，到底不是自己熟悉的黑市，多看总好过吃亏。 安宁刚走，就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 直觉告诉她，这不是好事儿。 正打算不动声色的将背篓里的东西，都给收进系统商城，一个老头径直追了上来。 “小丫头，你……你等会儿。” 听到是个老头的声音，安宁稍稍放下了心。 她停下来，转身看着老头。 正是之前在她面前转了好几回的。 “你有事吗？” 老头看着安宁背后的背篓，“我闻到了你背篓里，有腊肉的香味，你背篓里，是不是有你腊肉？能不能卖给我一点？” 怕眼前的小姑娘不肯，老头又继续开口，“我老婆子营养不良，昏倒好几回了。家里孩子才生了娃，肉票啥的，全紧着娘两个，你放心，我不占你便宜，黑市啥价，我就啥价给你！” 腊肉啥时候都是紧俏货。 特别是不要肉票的腊肉。 之前安宁卖出去的，都是十块钱一斤。 就算是现在卖十块，人家也只会疯抢。 毕竟物以稀为贵。 在人均一个月，吃不到半两肉的情况下，一斤腊肉，确实是很不一样的存在。 安宁：“你要多少？” 瞅着眼前穿着破衣烂衫的老头，安宁以为他顶多要一两二两的。 毕竟很多人去副食店买猪肉，也是一两二两的买。 结果老头开口，“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安宁：“……” 看出安宁的疑惑，老头笑眯眯，“小姑娘，只准你涂黑自己的脸，穿旧衣服，不准我这老头做伪装？” 安宁：“……” “你这背篓里，有多少东西，我全要了！”老头一脸霸气。 安宁这会儿，倒是迟疑了。 她背篓里，五十斤的东西，全给一个买主，是不是够安全。 这时候，老头小声开口，“你要是喜欢其他东西换，我也给你。” 老头笃定安宁背篓里有腊肉。 而且他也观察这小丫头很久了。 是个谨慎人。 如果不是身上有好东西，犯不着这般的谨慎这么久。 随便找个人，将东西出了就是。 安宁装糊涂，“其他东西？” “金器，古董，字画！只要你喜欢！” 安宁的确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但这东西，真假得辩，万一她被坑了咋办？ 不过这会儿天色渐晚，又确实是交易的好时机。 正当安宁犹豫的时候，老头开口，“我现在手上，只有一块怀表，你可以先拿着我的怀表，我们明天约个地方见面。” 老头对安宁很信任，直接递给安宁一块怀表。 安宁摸了摸，又掂了掂重量。 是金怀表。 老头比她还放心自己，完全不怕安宁拿着怀表跑路。 这般坦荡，安宁也放了心。 她拿了一块腊肉出来，不重可能也就一斤左右。 “老爷子，这腊肉你先带回去！你想要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我看看我那边能不能帮你准备。” 老头急忙将腊肉往自己随身带的大口袋里塞。 注意看了看四周，“细粮，我要细粮！你有多少，带多少！我明天先带点古董字画给你瞅瞅，要是不够，我再给你拿。” 大白天的，做事也方便。 安宁和老头商量好碰头时间和地点，二人离开。 回去之后，安宁从系统商城里，拿了些热乎的食物出来吃。 中午打包的那一盒红烧肉，她盯着流了半天口水。 还是舍不得吃。 想着很久没联系的野人哥，安宁将红烧肉传给了野人哥。 同时也告诉野人哥，这是自己中午吃过的，且不是自己做出来的。 但是味道真的很棒。 已经很久没有联系的人，安宁也没指着野人哥会立马回复。 结果，她刚传送过去没多久，野人哥那边，立刻给安宁回了消息。 “红烧肉好吃，送你两头黑山羊。” 安宁：“你这么快吃了？” 野人哥根本不会告诉安宁，他几口就吃完了。 味道比他之前吃的红烧肉要好吃千万倍。 安宁：“你学会织丝绸了吗？” 回答她的，是野人哥送来的三匹布。 都是他带领部落的手下织的。 只是条件有限，织出来的布，很粗糙。 但是却和这时候，很多农户自己在家里织的布差不多。 安宁觉得，完全可以拿回去，告诉老太太，是她从下面庄户人家手上买来的。 一碗红烧肉，换了两头羊，三匹布，算起来，安宁又赚了一笔。 想着明天还有买卖要做，安宁很快睡下了。 隔天，安宁早早来到约定的地点，四处观察了一阵。 没多久，昨天的老头来了。 第437章 古董字画 比起昨天晚上，老头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更旧了，身上背着的破袋子，像极了沿街乞讨的乞丐。 这般低调，安宁对眼前的老头更是满意。 两个人碰了头，安宁轻声道：“我带了二十几斤大米，二十斤挂面，五斤腊肉，五斤小米。” 老头眼睛一亮。 却是不急不缓的将自己身上那个破袋子递给安宁。 安宁打开袋子看了一下。 里头的东西，比她想象的多。 两幅用卷轴裱好的字画，里头内容是什么，安宁不知道。 不过显然，现在这个场合，也不太合适打开。 除了字画，便是大大小小的手镯，戒指，不过都没有镶嵌任何的宝石。 安宁眼睛扫了一下，大概有七八个。 再就是一个小小的鼻烟壶，一个珠圆玉润的玉扳指。 安宁的目光，落在玉扳指上，是上好的白玉，做工精致，玉质地莹润，摸着一股凉凉的感觉。 直觉告诉安宁，这玉扳指，应该比这些个金器加起来，都要值钱的多。 有了这些东西，就算两幅字画是假的，安宁也认了。 安宁将竹背篓递给眼前之人。 老头将背篓上的花布揭开，最上头那一块五斤的腊肉，足够他高兴了。 他依次检查了大米，挂面，还有黄小米。 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这大米比市面上交易的任何大米，都要白，颗粒要大。 还有挂面，一根又一根，又白又细。 老头对这次的交易很满意。 不，应该是十分满意。 他赚了！ 安宁将昨夜的金怀表还给他。 老头不解的看着安宁。“你将这东西还给我做什么？” 安宁：“昨天你放我这里，作为做生意诚信的证明！如今生意做完了，自然要物归原主！” 安宁很大方。 老爷子很满意。 不过他没接怀表。 送人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 “送你了！”老头一脸大方的开口。 安宁：“……” 安宁不知道，这些字画，甚至是鼻烟壶，对他来说，并不是财富，而是负担。 至于这些金器，他原本就对外宣称自己和老婆子穷的叮当响。 谁来问，他都说没钱，没物件儿。 要是将这些金器，拿出去换钱，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 更何况，在黑市，从其他人手上，可换不到这么好的东西。 交易完成，安宁急忙离开。 老头却在这时候叫住了安宁。 “小丫头，你要是手上还有东西，咱们一个月交易一回，你看行不？” 一个月换上一回，老头和自己的老婆子，就不用饿肚子了。 昨儿他把腊肉拿回家，都快一整年没吃上荤腥的两个人，将肉炖了，足足炖了两小时。 大半夜一人一口，将那一斤肉吃完了。 吃完了肉，再睡上一觉，一早上他那老婆子就有了力气。 人瞧着也不似打了霜的的茄子一般，随时都要倒下去。 事实证明，吃的太重要了。 哪怕他们辛苦熬过了最困难的两年，但是现在仍旧缺粮。 见安宁不说话，老头赶忙道：“我还有很多东西，我们可以换。” 安宁：“我不是本地人。” “啊？” 安宁实话实说，“我是来省城探亲的，要不了几天，我就会离开这里！” 老头原本激动的心，一点点的变凉。 一顿饱，和顿顿饱，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偏偏老天爷给了他希望，又马上让他绝望。 眼看着老头一点点的颓了下去。 安宁开口，“我手上还有些细粮，你如果……” 上一秒还死气沉沉的人，下一秒，突然复活，“好啊，好啊，我们多换点！你下回有时间，就来探亲，你来回的火车票，我帮你出！” 想到自己话还没说完，老头就这般的迫不及待。 不过既然找到了买主，安宁也想多薅几把羊毛。 两个人又约定好，中午之前还交易一次。 不过安宁直说了，下午没有腊肉了。 顶多再帮老爷子弄三十斤细粮。 安宁虽然粮食充足，但也不能让别人觉得自己手上物资充足。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懂！ 而且这省城，人生地不熟。 该低调，就得低调。 老头和安宁各自回家。 安宁的背篓，暂时借给老头。 至于他的旧布袋，则让安宁暂时用着。 分开之前，老头告诉安宁，他不会亏待安宁。 安宁回了招待所，第一件事，就是将字画打开看。 她对字画研究的不多，学历史，记住的也就是颜真卿吴道子这类的大家。 不过这不妨碍安宁仔仔细细的看字画。 第一幅是一幅山水画。 安宁从一堆的印章中，认出字画的作者也姓吴。 并且画的年份，是明天启年。 如果不是赝品，那完全是古画。 另外一副是字，也是明朝的。 安宁这种不懂书法的，都看得出，写的极好。 她小心翼翼的将画收好。 突然，安宁眼睛一亮。 她倒是忘了，她还有交换商城。 任何物品，在交换商城中，都是可以出现年份和价值的。 如果她试着用这幅画中的其中一幅作为交换物呢？ 有了想法，就得干。 安宁将画收进系统商城，同时系统商城标配了年份，确实是明代的画。 在交换物品的那一栏，安宁写上钱。 以往，很难找到交换用户的安宁，在这一刻，一连收到了好几条消息。 都是问画的。 能够被系统推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假货。 安宁遇到的，都是几个现代位面的。 最低出价五百万，有一个出到了两千万。 安宁赶紧将东西下架。 她现在相信，那幅山水画，值钱！ 很值钱！ 安宁抱着字画笑疯了。 想到待会儿还有一场交易，安宁又从系统商城中取了三十斤面粉。 字画和换来的东西都收好。 休息一会儿，安宁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用那个破烂的布袋子，装着面粉出去。 在上回见面的地方，和老头见了面。 同样的，老头先让安宁看东西。 这回，老头给安宁的东西，是一整套的翡翠首饰，项链，手镯，还有戒指。 翡翠这东西，里头坑坑洼洼是最多的。 但是好的翡翠，比任何东西，都要保值。 第438章 小姑姑 整套翡翠，瞧着十分亮眼。 通体翠绿，水头透亮，工艺这块儿，更是找不到丝毫的瑕疵。 老头怕安宁看不上这东西，还一本正经的解释，“小丫头，你甭看现在市场不认可这东西，但这东西是真的值钱，只管收藏着。 任何人用任何借口，找你要，找你买，你都不要出手！因为那都是骗你的，你要是信了他们，就是上了他们的当，有你哭的时候！” 安宁看着老头。 “我们也算是有缘！这东西，我原本是不想给你的，是我那老婆子说你帮了我们大忙，不能亏着你！你要是觉得这东西不行，我另外拿别的金器和你换。 不过我先和你说，俗人才穿金戴银！若是往上了走，翡翠才是最厉害的那个！” 安宁笑了，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 “那钻石呢？”安宁故意问。 老头看向安宁，“你喜欢钻石？” 安宁：“闪闪亮亮的，谁不喜欢呢？” “你啊，还是太嫩了！早知你喜欢钻石，我便送你钻石戒指，钻石项链！不过……这东西玩玩还行，若真当成藏品，不值！”老头一边说，一边摇头。 光冲着这句话，安宁觉得眼前之人的境界，十分超前。 的确，到了她那个年代，虽然大部分人还将钻石奉在高处。 但也有人说钻石是最大的骗局。 不过不管答案如何，安宁现在都顾不上了。 她也是有翡翠的人了！ 不对，她之前就有。 只不过是石头，大爷爷送她的。 至于开出来是什么样子，还不敢保证。 总之，她现在有现成的翡翠了！ 安宁打算就此离开。 老头却叫住安宁，“等下，小姑娘，你还没说，咱们之后怎么联系呢！” 安宁：“要不……随缘？” 老头脚一软，差点摔倒。 好在，稳住了身形。 安宁这会儿才道：“我这几天还不会离开省城，两天后的中午，我们再见一面，到时候我想好怎么维持我们之间的联系！” 意思就是，安宁还没想好，怎么和老头联系。 老头满意的点头。 交易完成，安宁拿回了自己的背篓，老头也拿回了自己的破袋子。 各回各家。 安宁将东西放好，洗了把脸，换了干净的衣服，跑去国营饭店吃午饭。 吴中庸早就给安宁准备好了吃的。 一整只老母鸡，他炖了一上午，放了不少好东西。 炖出来的鸡汤，能把人给香死。 还给安宁蒸了一锅大馒头，馒头个头很大，约莫是安宁两个手掌大。 和之前不同的是，安宁这回一去国营饭店，郝翠萍就提着一个竹篮，直接将安宁领走了。 同样是回郝翠萍家。 郝翠萍迫不及待将竹篮打开，里头装的是一个大白瓷盆，盆上有个盖儿，里头装的就是炖了一上午的鸡。 大瓷盆四周是蒸好的馒头。 郝翠萍一脸慈爱的看着安宁，“饿了吧？赶紧吃，吃饱了，好好睡一觉。” “婶婶，你也一起吃。”安宁叫郝翠萍。 “这是你一个人的份儿，我还有点事儿，得回国营饭店。” 郝翠萍这话不假。 这马上要过年了，省里来的领导也多。 吴中庸彻底的忙起来了。 几乎每天都要做饭，哪怕是休息日也不例外。 唯一庆幸的是过年那几天，被空出来了。 不过假期也不多，就五天。 来回的路程，就有两天，在家待三天。 时间是紧了点儿，但也能接受。 “对了，你那屋里，还有水果，你自己待会儿去拿，下午要是没事儿，就别出去了，晚上我和你六表叔一起陪你吃饭。” 吴中庸太忙了，不然也多些时间出来，和郝翠萍一起带安宁在省城转转。 安宁赶紧点头，“好！” 郝翠萍离开后，安宁将馒头全数了一遍。 一共六个。 她吃半个就能饱，加上这锅鸡汤。 安宁着实有些头疼。 自己清楚自己那点斤两，安宁去厨房拿了一个大碗和一个小碗，一双筷子。 鸡汤喝了两碗，再吃了一个鸡腿，外加半个馒头。 饱了之后的安宁，一点点困意也没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上午的事情刺激到了。 不过她还是躺了一会儿。 一点左右，安宁离开吴中庸家。 她从口袋里，拿出老太太写给她的地址。 是她小姑姑工作的地方。 地址没有显示，她小姑姑的工作是什么。 老太太也说不知道，小姑姑这些年，在省城做些什么。 安宁拿着地址出去打听，结果找到了一个办事处。 再一打听安豆豆，人家告诉安宁，之前确实有安豆豆这个人，可是五年前，就辞职了。 安豆豆如今是城里户口。 但是她辞职的地方，工作也是不错的。 虽然不是国营厂之类的地方，但前途明显比国营厂更好。 这种工作，怎么会轻而易举的辞职呢？ 安宁再想问什么，里头的人，就以工作为由，将安宁打发走了。 安宁清楚，如果工作的地方，都打听不到小姑姑，其他地方怕是大海捞针一样的难。 于是她就等着。 一直等到安豆豆曾经工作的地方下了班。 从里头出来一个年纪和安豆豆差不多的妇女，安宁赶紧上去问，“婶儿，向你打听一个人。” 那妇女都不问安宁打听什么，赶紧摆手，“不认识，不认识！” 安宁将手伸进自己的挎包里，从里面拿出一把大白兔奶糖。 趁着没人注意，赶紧将奶糖递给妇女。 这一下，妇女脸上瞬间有了好颜色。 一边冲安宁笑，一边问，“大妹子，你想打听谁？我们这儿，就没有我陈姐不知道的人！” 安宁：“安豆豆！” “你说她啊，这不是离开单位好几年了吗？” 安宁点头，“您知道她为啥离开单位不？” 陈姐耸了耸肩，“还能为啥，她那个婆婆呗！整天疑神疑鬼的，哪个女人出来上班，不要和男同志说话？她倒好，一天天跟防贼似的，防着自己媳妇儿！还真以为自己儿子是个香饽饽，结果倒好，把儿媳妇工作都给弄没了！” 安宁：“你知道她家住哪儿不？” 第439章 小姑姑住的地方 陈姐看了一眼安宁，眼睛里写满了八卦，“你和那个安豆豆是啥关系？” 安宁：“我是她侄女！” 陈姐闻言，忍不住上下打量起了安宁，这么一看，眼前这个少女，还真的和年轻时候的安豆豆有些像。 侄女肖姑，看来这话没错。 不过眼前的少女，又比安豆豆好看。 安豆豆从前是干革、命工作的，等到战后就被分到了这个街道办事处，平时主要也是帮着解决这条街的居民生活难题，当然大大小小的杂事也有。 什么粮油关系转进转出，需要街道办的人盖章，调查啊。 什么邻里关系不好，需要人出面调解啊，等等！ 这份工作虽然繁琐，但是真的好。 当初安豆豆分到办事处的时候，二十三、四岁，一枝花的年纪。 加上又有红、色成分，别说自己单位的男生了，就是附近其他单位的，都跑来想着看看自己是不是有机会，和这么好看的女同志处对象。 谁知道，没多久，就传出安豆豆处对象的事儿。 连大家还没搞清楚对象是谁呢，就结了婚。 再之后，过了几年，有个老太婆，自称是安豆豆的婆婆，天天来办事处找麻烦。 比那些真正需要帮忙的老百姓还来的勤。 安豆豆为人热情负责，来寻求帮助的群众里，不可能没有男的，只要被她那婆婆看见，她婆婆就一副天要塌了的模样，指着安豆豆的的鼻子骂狐狸精。 就连街道办的主任，都被那个老太婆给骂过，还是特别难听的话。 安宁来打听安豆豆之前，街道办的人其实挺热情的，可一听说安豆豆的名字，就变了脸色。 虽然人离开单位都五年了，可影响依旧在啊！ 陈姐年纪比安豆豆大，但却比安豆豆晚来，她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安豆豆传出说对象的事儿。 那会儿，她还庆幸了一把。 要是安豆豆那样长相的好看姑娘不结婚，哪里有她们的机会？ 总之，陈姐后来顺利找了个炼锌厂的正式职工，现在两个人工资加在一起，一个月都有九十来块钱了。 虽然孩子多，可孩子都是城里户口，在学校念书，学校还有粮食补助。 日子不知道多滋润。 陈姐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也不管安宁的想法如何，当着安宁的面就说，“你小姑姑也不知道咋想的，跟猪油蒙了心似的，咋就舍得把这么好的工作给辞了！你知道现在多少人想进我们街道办，进不了吗？” 安宁也想不通。 不过她现在更担心，她小姑姑这些年不和家里联系，是不是被家里老虔婆给欺负了。 这年月，重男轻女不要太严重。 加上时代原因，很多地方，还秉承着封建思想。 觉得嫁进门的儿媳妇是牛马。 只有自己儿子，才是自家人。 把儿媳妇当陀螺一样的磋磨，还不给好话。 正常人都得被逼疯。 安宁现在并不想听眼前这位陈姐继续说话。 只道：“婶婶，你还没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小姑住哪儿。” 陈姐摆了摆手，“这我还真不知道！” 她和安豆豆又不熟，虽然在一起共事好些年。 “那您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说着，安宁又从挎包里，抓了一把大白兔给陈姐。 有钱能使鬼推磨。 安宁一直坚信这个道理。 陈姐又得了一把大白兔，赶忙又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单位应该有存她的地址，就是等找一会儿。” 安宁：“麻烦您了！” 陈姐转身回单位。 过了半小时，才重新出来。 她递给安宁一张纸，还不忘和安宁吐槽，“我才知道，你小姑住那么偏呢！她住的那地儿，算是咱们这一带，最破旧的地儿了。那里的房子，好多都是旧窝棚搭的，比大杂院还不如勒！” 不知道是不是安宁的错觉，她感觉这位陈姐提到安豆豆遭遇的时候，嘴角竟然还微微上扬了起来。 安宁脸一黑。 拿了纸条，转身就走。 幸灾乐祸要不得！ 陈姐哪里还管安宁，她得的两把糖，可都是高级糖，就是在省城，也得实打实的拿高级糖果票去换。 不然，就只能买那种便宜货硬糖。 孩子年纪小，还好糊弄，一粒水果硬糖，就能哄好。 年纪大了，不拿点好东西，还镇不住。 陈姐乐呵呵的回家了。 安宁则一路拿着地址挨个的问。 找安豆豆工作的地方，比找她家要简单太多。 到了安豆豆家，到处都是那种小巷，各种小院儿，再是那位陈姐嘴里说的，自己搭的窝棚。 很杂，很乱。 只要是空地，要不扔着垃圾，要不堆着杂物。 小小一个地方，安宁转了个把小时，彻底把自己搞迷路了。 最后她遇到附近的一个小孩儿，急中生智，拿出一块糖，让小孩儿带路。 这才找到了一处大杂院旁边自建的一个窝棚小房子。 那窝棚看起来很小，搞得跟危房一样，且窝棚前面是一块空地，放了好几排竹竿儿，竹竿儿上晾满了衣服。 瞧着都是些工装制服，这里像是专门洗衣服的。 安宁还听见搓洗衣服的声音，越过晾满的衣服，安宁最后停在了窝棚门口。 门口，一个穿着补丁盖补丁旧棉衣的女人，正低着头，努力的搓洗着洗衣盆里的衣服。 在洗衣盆旁边，还堆了一堆脏兮兮的衣服。 那些衣服，安宁瞅了一下，都挺脏的，还有黑乎乎的油污。 应该是机械厂之类的工厂厂服。 只是，这么大冷天的，即便她穿着厚棉袄，戴着厚手套，也觉得很冷。 更何况，眼前的人，却将手放在冷水里，使劲儿搓洗着衣服。 安宁看到她手都起了冻疮。 脚上穿的也是一双破单鞋，连袜子都没有。 裸露出来的皮肤，同样满是冻疮。 安宁站在原地，不敢出声。 她不希望，眼前的人是安豆豆。 肯定不是的。 一个能够坐办公，能够领高工资的女人，怎么可能跑来给别人洗衣服呢？ 又累，又冻不说，赚得钱，差了多少？ 可陈姐留的地址，就是这里啊！ 第440章 认错人了 也许是安宁站的太久了。 又或许，是她站的地方，刚好挡住了光线。 总之，正在洗衣服的女人突然抬起了头。 安宁和女人来了个对视。 那应该是一张近乎四十来岁的脸，很瘦，眼窝都凹陷下去了，脸比巴掌还要小，且脸色蜡黄，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 但是那双眼睛…… 安宁几乎敢断定，眼前的人，就是安豆豆。 那双眼睛，像极了老太太的眼睛。 很大，很有神。 即便老太太现在快六十了，那双眼睛也十分的清澈。 安豆豆也是如此，即便人状态再怎么不好，那双眼睛眼珠就是乌黑发亮。 安宁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小姑姑……” 安豆豆看着安宁，看了许久。 全天下，能够喊她一声小姑姑的，大概只有她大哥的唯一的女儿——宁宁。 安宁出生那一年，还是战乱的时候。 那会儿，安豆豆叛逆，不愿意听老太太的，在同村找个人嫁了，平凡的度过一生。 加上老家穷的叮当响，全家人吃了上顿没下顿。 大哥，二哥，还有三哥他们，明面上不说，可背地里，都希望她赶紧嫁了，给家里减轻负担。 家里也好省些口粮，赶紧给二哥，三哥他们娶上媳妇。 安豆豆给家里留了一封信，在本该出嫁的年纪，跑去搞革、命去了。 虽然没有立过什么大功，但凭借在老太太跟前学了认字，加上人也机灵，不怕死。 安豆豆在接下来的几年，也算是干了些实事。 还帮着传递过一次重要情报。 不然也不会在战后，给她安排那么好的工作。 工作安排之后，安豆豆是回过家里的，虽然总共没待上一天时间。 之后，她也写信和家里说过结婚的事儿。 可之后这些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安豆豆早就不敢再回去了。 她不敢回去见老太太。 更加不敢让老安家的人知道，自己过的怎么样。 顾不得眼前的喊自己姑姑的人，安豆豆赶紧起身，“同志，你……你认错人了吧？” 安宁：“认错人？” “是啊，我可没有侄女，我……”安豆豆努力压抑着痛苦，拼了命，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安宁看出眼前人的不对劲，但她不明白，为什么小姑姑不肯承认，她一脸笃定，“安豆豆，你是安豆豆，你是我小姑姑。小姑姑，我叫安宁！安大可和赵小兰的女儿，我奶奶叫吴大春……不对，她真实名字应该叫吴小玉，但是因为亲大哥的缘故，所以用了亲大哥的名字。我爷爷叫……” 安豆豆快哭了，却还是极力忍着眼泪。 她不能哭，不能哭…… 安宁还想多说些老安家的事儿，让安豆豆承认她的身份。 安豆豆却冲安宁道：“我可不叫……不叫你说的这个名字，同志，我还要洗衣服，你要是没什么事，先……先回吧！” 说完，她蹲下身，就要继续洗衣服。 在她的手，快要碰到冰凉的水盆之前，安宁一把抓住了安豆豆的手。 “小姑姑，这些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有人欺负你？为什么你要辞了之前的工作，留在家里洗衣服？” 安宁其实想开门见山的问，安豆豆是不是被自己婆婆给坑了。 可她还是忍住了。 她要先搞清楚，为什么小姑姑不认自己。 安豆豆的手，被安宁握在手里。 她手上的冻疮，刺眼极了。 安宁心疼的厉害，“小姑姑，你的手……” 安豆豆吓得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低下头，甚至开始催促，“你还是赶紧走吧！我……我还要干活儿。” 安宁：“小姑姑，你真的不肯认我吗？” 安豆豆依旧不为所动。 安宁只得从挎包里，翻出老太太给安豆豆准备的棉手套，还有棉鞋。 “小姑姑，这是奶奶亲手给你做的，她说你从前就最怕冷。这些年，你不和家里联系，奶奶腿脚不方便，最远只能去县城，她倒是去过芙蓉市，但那是因为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大哥。 小姑姑，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我们也后悔，没有早点来找你。但我们是一家人啊，现在我们找到你了，不管谁欺负过你，只要你告诉我，我们都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小姑姑，我……” “够了！你赶紧走，我不是你姑姑，不是！”安豆豆情绪愈发的激动了。 安宁叹了口气。 看来，她还是太鲁莽了。 或许，她应该先搞清楚，她小姑姑在这里的生活。 安宁放下棉鞋和手套，开口道：“小姑姑，老太太给你的东西，我给你放旁边！你既然不想见我，那我今天先回去。明天……明天我会再来！” 安宁说完，转身就要走。 安豆豆叫住她，“同志，东西带走，我不是你姑姑……” 但是安宁根本不听她的，快步离开。 一直到彻底看不见安宁的影子了，安豆豆捡起地上的棉鞋和袜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的撕心裂肺。 旁边大杂院有人听见了，但没人当回事儿。 这年头，会哭的人多了去了。 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谁会管谁哭了。 这要去了，说不定还要哄呢。 谁家有那么些闲工夫？ 安豆豆抱着老太太做的棉鞋和手套，哭了好久，差点哭的断气。 等到老段家的人，陆陆续续的回来。 先是安豆豆的三个孩子。 安豆豆男人叫段超，在机械厂做临时工，一个月工资十八块。 安豆豆二十五岁和段超结婚，婚后很快就生了第一个儿子段富。 如今孩子十岁，读小学三年级。 老二段贵，今年八岁，读小学二年级。 老三段荣，今年六岁。 老大和老二都在念书，老三年纪小，还没到上学的年纪，平时就在这附近，和一群小孩儿疯玩，只有到了饭点，才会回来。 几个孩子瞅见坐在门槛上的安豆豆，问也不问，齐齐的冲进了家里。 没一会儿，安豆豆的婆婆段老太也回来了。 这时候，安豆豆还坐在家里的门槛上，门口成堆的衣裳，还没有洗完。 段老太瞬间炸了毛。 第441章 安豆豆的过往 “好你个安豆豆，你今天怎么没把衣服洗完？” 段老太一上来，就使劲儿推了一把安豆豆。 安豆豆没稳住身形，怀里的棉鞋和手套都掉在了地上。 段老太瞬间跟见了腥的猫似的，赶紧上前，将地上的手套和棉鞋都抢了过来。 紧接着，立马质问，“我说你这么些衣裳没洗，搞半天，你去买棉鞋和手套去了！” 不怪段老太误会，老太太的鞋子，虽然是自己纳的千层底儿，但却一点不比大工厂出来的差。 加上做棉鞋的布料也好，不似寻常自家做的土布。 段老太一下子以为鞋子是安豆豆买的也正常。 安豆豆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看着段老太，“娘，这不是我买的棉鞋和手套。是……” “你还说不是你买的，敢情我们老段家的钱，就让你这么霍霍掉了？”段老太冷笑。 安豆豆不管眼前的人怎么说，上前想要拿回棉鞋和手套。 这是她娘给她的东西，不管在段家有多辛苦，安豆豆从未埋怨。 但老太太……依旧是安豆豆心中的逆鳞。 她被人踩在泥地里，都没有关系，但她娘的心意，不能被糟蹋。 “娘，棉鞋和手套是我的，你还给我。”安豆豆哑着嗓子，伸手去要自己的东西。 段老太一把打掉安豆豆的手，蛮横不讲理的道：“还你？你是什么东西？你人都是我们老段家的，更别说东西！” 安豆豆不是第一次了解段老太的为人。 她知道，自己婆婆不讲理。 要不是因为婆婆整天闹事儿，她也不会将街道办那么好的工作给辞了。 其他事情，安豆豆都可以让步，唯独这一件不行。 她伸手去拿回手套和棉鞋。 段老太自然不肯撒手。 两个人僵持不下，就在这时候，段老太瞧见自己儿子段超的身影，段老太赶紧松开手套和棉鞋，假装后退两步，顺势往地上一坐。 也就是那一瞬间，段老太跟戏精附体似的，‘哎哟’，‘哎哟’的干嚎了起来。 段超瞧见这一幕，赶紧冲上来扶段老太。 段老太一把抓住段超的胳膊，“儿子，你看你娶的什么婆娘，她……她推我，她想摔死我这老太婆啊，可怜我这一把老骨头，可怜的哟！” 段超盯着安豆豆。 安豆豆赶紧摇头，“不是……我没有推娘，刚刚是娘她要抢我的东西，我……” “你的意思是我自己摔得咯？”段老太挺直了腰杆儿。 有她儿子在，不怕这臭婆娘翻天。 “安豆豆，你还敢狡辩，我都亲眼看到了！就是你推了我娘，我娘都多大年纪了，你还敢下这么狠的手，你好恶毒的心啊！”段超怒目瞪着安豆豆，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 面对段超，安豆豆始终有几分愧疚。 段超的左手，是战乱时候，为救安豆豆被炸伤的。 那时候战争到了白热化，小鬼子大轰炸，安豆豆刚参加革命，没什么经验，一个炮弹就落在她身边不远。 她被炮弹波及，人被炸的迷迷糊糊的，鲜血糊住了眼睛，眼看着第二枚炮弹要落下来，她被一个男人救了。 安豆豆那会儿耳朵都快被震聋了，却一直记得耳畔有人大声告诉她，一定要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她是被男人背着逃出轰炸区的。 醒来之后的安豆豆发现自己被安排在了救助站，打听后，才知道救她的人，为了她，伤了胳膊。 安豆豆也是从那一次才真正明白，战争的残酷。 她没接受过系统化的训练，没办法上战场，只能做传递消息的情报员。 虽然后来安豆豆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救自己的人。 直到和平解放后，她也在街道办工作了一段时间。 段超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他清楚的说出了当初的事情经过。 哪怕当时安豆豆已经有了城里户口，工资和福利待遇都很好。 而段超，是农村户口，没有正式工作，且一只手没办法干重活儿，安豆豆也义无反顾的嫁了。 嫁了人，她也打算和段超过一辈子。 一开始，其实什么都好，直到段超的娘听说儿子娶了城里媳妇，到了城里。 安豆豆的日子，才苦了起来。 她平时工作忙，早出晚归。 处理的琐事儿也多。 但是她那会儿，一个月工资加福利补助，有大几十块钱了。 每个月工资上交给段老太，她又是城里户口，有粮本，吃供应粮。 一家子人，都靠她的粮本和工资生活。 但是婆婆段老太对她还是诸多不满。 怪她不顾家，没办法操持家里。 段超回来，每天都是冷锅冷灶，安豆豆连饭都没办法给她做。 安豆豆都忍了下来。 直到五年前，段老太污蔑安豆豆和街道办薛主任有染。 安豆豆那几年在单位，给不少男同事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有一个甚至因为段老太的话，差点闹到要离婚。 安豆豆不想这么屈辱的待在单位，索性就辞了职。 当听说她辞职之后，老太太像是疯了一样，对她又打又骂。 段超那会儿，也是不理解她。 直到她提出帮着段超所在的机械厂工人洗衣服。 洗一件衣服是三分钱。 安豆豆一天最少要洗一百件衣服，一天下来是三块钱。 夏天还好，如果是冬天，水冷的刺骨，她的手和脚，就是平时洗衣裳洗的。 手成了这样，安豆豆没埋怨过。 生活本来就是如此。 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有希望。 面对段超的辱骂，安豆豆的态度软了软，“阿超，我们能不吵架了吗？” “想不和我儿子吵架，可以啊，先跪下来和我道歉！再把棉鞋和手套给我！”段超还没说话，段老太就着急开口。 安豆豆摇头，“娘，其他事情，我都可以听你的，但这件事不行。这手套和棉鞋是我……” 原是想提老太太的，可安豆豆还是忍住了。 她不能提娘。 她和段家的人说过，自己早和老安家断绝了关系。 这些年，她没和家里联系，要是和家里联系，以婆婆的性子，一定会找她娘家的人要东西。 第442章 大脚穿小鞋 有这样的婆婆，她一个人吃苦就够了。 而且当初也是她欠了段超。 如果不是因为她，段超的手，不能提重物，想必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只能做机械厂的临时工。 既然是她欠下的债，绝对不能连累了家人。 “够了！安豆豆，你这女人怎么满嘴谎言？活儿不干就算了，还想抢我的东西！儿子，这样你都能忍？她就是个贼，咱们不在家的时候，她指不定偷了家里啥东西了！” 段超冷冷的瞪着安豆豆，“把东西还给娘！” “阿超，这不是娘的东西，是我的。”安豆豆看着段超。 安豆豆今年三十七。 段超比他大两岁，今年三十九岁。 当年的事情，安豆豆到现在，都记得清楚。 可是眼前的人，却和印象中的人，差的越来越远。 安豆豆不知道是怎么了。 明明结婚之前，段超和她说过，会对她好。 会一辈子爱护她，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她不图他的好，但是至少，他应该相信她的。 他们是夫妻啊！ 是革命伴侣，是携手一辈子的人…… 段超三步上前，一把抓住安豆豆抱在怀里的棉鞋和手套。 安豆豆想挣扎，段老太冲上来，对着安豆豆就是一个大耳光。 脸上吃痛，手上的东西也被段超活生生的抢走，然后棉鞋和手套到了段老太手里。 而段超，则眼睁睁的看着段老太打了安豆豆这一巴掌。 安豆豆眼睛里噙着泪，她看着段超。 段老太一边摸着棉鞋和手套，一边在旁边说风凉话。 “早让你把东西还给我，你不听，可别怪我动手，你刚刚可是想把我摔死的！” 段老太一边说，一边将脚上那双穿的发黑，发臭的布鞋扔了，然后将棉鞋套在自己脚上。 还别说，好看又暖和，就是小了点儿。 段老太是大脚，255毫米，也就是41码，典型的男人脚。 甚至有些男人的脚，都没有她这么大。 安豆豆235毫米的脚，也就是穿37码的鞋子。 老太太清楚的记得自己闺女的鞋码，所以做出来的鞋子，也是按照这个尺码来的。 41码的大脚，穿37码的鞋子，岂止是小了一点儿，是小了很多。 段老太使劲儿的往里头挤，棉鞋都给挤得变了形。 安豆豆希冀段超看到这不合常理的一幕。 可段超即便瞧见了，也只当没瞧见的。 段超冲安豆豆道：“娘是长辈，你要让着她！” 段老太踩着老太太的鞋子，也是踩着安豆豆的尊严。 她一脸得意，“就是，我可是你娘，别说这鞋子是我的，就算不是，你孝敬一下我咋啦？” 安豆豆想问，她还不够孝顺吗？ 要不是她是城里户口，孩子连户口都上不了。 要不是她省吃俭用，她婆婆根本连饭都吃不上。 “你还跟木头桩子一样杵着做啥？衣裳不用洗了？饭不用做了？冷锅冷灶的，你膈应谁呢？早知道娶你这么个玩意儿，连这点活儿都干不好，当初就不该让我儿子娶你！” 段老太骂骂咧咧的。 段超冲她道：“去做饭！做完饭，把衣服给洗了。” 换言之，安豆豆今晚没有饭吃。 她沉默着进了窝棚，再到里头的厨房，做起了晚饭。 …… 安宁回招待所之后，一直心神不宁。 她后悔了。 哪怕小姑姑不认自己，她也应该厚着脸皮留下来的。 哪怕她说自己没地方住了，求小姑姑帮个忙，通融一晚上。 又或者，她在旁边大杂院花点钱，先在那边租住一晚上，也是好的。 越想，越觉得心烦。 这一心烦，安宁就睡不着了。 这时候，还没有手机，电视这东西，也不普及。 安宁想打发时间，都没有工具。 她将系统商城召唤出来。 想到了许久没有联系的土豆妹妹。 “妹妹，在吗？” “在的，在的。” 不同安宁经常会忘记系统商城的存在，土豆妹妹仿佛住在了系统商城。 “你和狼崽子成亲了吗？”安宁问。 “当然！” 安宁快速的回了一句，“恭喜！” 然后从自己收藏的那堆东西里，选了一个好看的金手镯外加一副金耳环送过去。 另外，再挑了些小吃送过去。 什么螺蛳粉，臭豆腐，臭榴莲，统统安排一遍。 “新婚快乐！” 土豆妹妹那边，发了个蹦蹦跳跳的表情。 其实金器这些东西，土豆妹妹那边不缺，但是各地的名小吃对她来说，确实千金难买。 吃一顿，少一顿那种。 “姐姐，你是不是遇到烦心事了？” 最了解安宁的，莫过于土豆妹妹。 安宁快速的回了信息，将小姑姑安豆豆的事儿，告知了土豆妹妹。 那边的人，大概是被气疯了。 “什么玩意儿，老东西害你小姑姑辞职？她是屎吃多了吗？你小姑姑辞职，她有什么好吃？非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儿？跟我那个黑心后娘一样！呸！” 安宁：“……” 土豆妹妹：“姐姐，我估计问题出在你小姑姑的婆婆身上，你这样，你直接去找那死老太婆，看看那死老太婆到底做了什么！ 另外，你小姑姑那儿，我估计是混的太差了，没面子见你们，或者……她怕连累你们，所以装作不认识你！明天，就明天，你就抱着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你告诉她，你有多想她，要是她不认你，你就撞墙。” 安宁：“撞墙？” 土豆妹妹：“不是真的撞啦，是假撞！她要是还不认你，我觉得这小姑姑也没必要认了！” 安宁：“我懂了！明天去试一试。” 土豆妹妹：“我跟你说，这种老太婆不好对付，你别和她硬碰硬。对付她们这种人，就是一个字——演！” 大概是穿过去的位面过于复杂，土豆妹妹毫不吝啬的给安宁传授技能。 安宁虚心听课。 “她的手，刚举起来，你就要立刻捂着脸，哭着问她为什么要打你，你做错什么了。” 安宁：“……” “总之，你绝对不能让那种人真的碰到你，懂了吧？” 安宁：“懂！” “加油吧，姐姐，等着你的好消息！实在不行，趁着夜黑风高，套麻袋一通揍，我保证老老实实的！” 第443章 遇见段老太 和土豆妹妹聊完天，安宁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当然，脑瓜子也清晰了许多。 一下子就想到了明天自己该怎么办。 事情一解决，安宁倒头就睡。 远在平县矿区家属楼。 江寒生大半夜的睡不着。 这是安宁在外头住的第二个晚上，出去的第二天。 一个电话没有。 他不知道，她在外面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带的钱够不够花。 江寒生一开始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省城的，江寒生想着等周末，他再请两天假，陪她一起去。 这样，他也能好好照顾她。 可安宁那会儿着急的不行，为了让他同意，保证的特别好，两天至少一个电话。 结果这都两天了，他去辛叔办公室也不知道去了多少回，一个电话也没有。 江寒生越想，越不是滋味。 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连呼吸，都不畅快了。 江寒生起身，想要去透透气，结果遇上起夜喝水的老太太。 老太太瞅了一眼江寒生，这小伙子脸都是黑的。 想着莫不是睡不着，想她孙女了？ 老太太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又立刻闭了嘴。 这才哪到哪儿啊，要是孙女考上大学，这还好几年了。 想清楚这一切之后，老太太果断放下水杯，去睡觉去了。 江寒生：“……” …… 第二日，安宁起了个大早。 从系统商城里，拿了两个大肉包子。 再拿了一瓶牛奶。 在外面最大的好处，就是吃东西不用花钱。 安宁吃完了肉包子，喝完牛奶，安宁又给安豆豆准备了早饭。 三个大肉包子，先用干荷叶包好，再用旧报纸包着。 安豆豆瘦成那样，还得补补。 她拿了个搪瓷缸，倒了一搪瓷缸牛奶，用网兜将搪瓷缸缠好。 昨天上门，除了老太太的棉鞋，她什么也没有准备。 今儿她要正式认下这姑奶奶，安宁想了想，往挎包里放了两个罐头，再拿上一包红糖，两斤大枣，再塞上一封挂面。 对了，还有冻疮膏。 她姑姑的手脚，冻成啥样了。 还有，还有棉袜。 大冬天的，哪能不穿棉袜。 原本松垮垮的挎包，被挤得圆鼓鼓的，一看就是装了不少东西的。 安宁背着挎包，拿着东西，一路朝着安豆豆家赶。 快到安豆豆家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老太太，也不看路，差点撞到安宁。 幸好安宁闪得快。 安宁这还没说什么呢，老太太就开始指着安宁骂，“我说你这臭丫头，咋走路不看路？瞎了眼睛是吧！” 安宁刚要说什么，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眼前老太婆脚上穿的棉鞋。 那是老太太做的棉鞋。 可棉鞋，她分明和小姑姑说了，那是奶给她的，怎么会在这老太婆的脚上？ 老太太见安宁一直盯着自己脚上的棉鞋看着，脾气更差了，“看啥看？没见过棉鞋还是咋的？” 安宁努力的憋着气儿，咧开嘴，冲眼前的老太太笑了笑，“不好意思，刚刚没注意到，差点撞了您，我和您赔个不是！老太太，您脚下的棉鞋可真好看，我在省城供销社，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棉鞋。” 段老太一听有人夸自己的鞋子，更是得意的伸出两只脚在安宁面前晃了晃。 “那是自然！我脚上的棉鞋可不一般。” 安宁装作一脸好奇的样子，“怎么个不一般法？是您去省城哪里买的吗？” “买？”段老太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我用得着买吗？这鞋子……” 就当安宁等着眼前的老太婆如何解释的时候，段老太一脸及时的闭了嘴，不往下说了。 反而一脸防备的看着安宁。 安宁又冲段老太笑，“是这样的，老太太，我觉得你脚上这鞋很好看，打算也给自己买一双！不过看您这架势，这鞋子不像是买的，是您家谁做的吗？要是，我去上您家去买！” 段老太眼珠子转了转，脑子里，飞速想着怎么趁着这件事捞一笔。 过了一会儿，段老太开口，“这鞋子，是我儿媳妇做的！你要买，找我！” “哦？您儿媳妇？看来是个心灵手巧的！”安宁脸上笑容灿烂，眼底越来越冷漠。 安宁估摸着，眼前这位，就是她小姑姑的婆婆。 一个在小姑姑单位闹了几年，害的她小姑姑辞了工作，回家洗衣服的老太婆！ 段老太一听安宁夸奖起了安豆豆，脸瞬间黑了。 “什么心灵手巧，不过是会点妇人做的活儿，还能翻天了不成！”段老太毫不客气的贬低安豆豆。 安宁不说话。 死老太婆说话太难听了。 “你刚刚不是说要买我儿媳妇的鞋子？你打算出多少钱？”段老太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安宁看了一眼段老太，“我看还是不用了！既然是妇人都会的活儿，也翻不了天，我随便找个供销社买就好了！” 段老太闻言，顿时气急，“你……” 到底安宁不是自己人，由不得自己打骂。 段老太朝安宁脚边啐了一口，大摇大摆的走了。 安宁冲着段老太的背影冷笑一下，转身继续朝安豆豆家走去。 安宁七点出门，光走路，就走了快五十分钟，加上遇上段老太耽搁的时间，就是一个小时。 才八点，安豆豆又蹲在门口洗衣服了。 这回，安宁不想昨天那样，迟疑，不敢上前。 她直接上去，将安豆豆的手，从洗衣盆里拽了上来。 安豆豆看着眼前的人，先是一喜，可是马上，就换了一副表情。 “同志，你怎么又来了？我……” “我知道你是安豆豆，你是我亲姑姑，你不用怕连累我。”安宁直接开口。 安豆豆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就听见安宁道：“我想喝口水，有水喝吗？” “为了见你，我都走了一个小时了，小姑姑，你真的忍心让我渴死？”安宁可怜巴巴的看着安豆豆。 安豆豆心一软，将人带进了家里。 说是家，她家的窝棚简陋的不能再简陋。 进屋的地方，就相当于厨房，墙角的地方，堆着一个破旧的土灶，土灶旁，堆着一堆木头。 第444章 失败的人生 厨房兼客厅只放了一张桌子，五张凳子。 两张大人凳子，三张小孩儿板凳。 这还只是客厅，两边的房间门关着，安宁不知道里头什么样子，不过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毕竟，这窝棚搭的也是简陋。 安宁一阵心疼，她奶奶和大爷爷家都是重女轻男，闺女当宝贝疙瘩一样的疼爱，要是奶奶知道她亲闺女过着这样的生活，怕是要心疼死的。 安宁断定，她小姑姑一定是走进了死胡同。 这人，最怕的就是走进了死胡同，一直在里头打转，想出来，太难了。 正当安宁唉声叹气之际，安豆豆给安宁递过来一碗水。 安宁端着水碗浅尝了一下，是温水。 她抬头看向小姑姑。 没忍住，将自己带过来的搪瓷水缸递给安豆豆，还有她包的很好的三个大肉包子。 将外头的报纸和里头的荷叶撕开，包子虽然早就没了热气儿，但也不至于太凉，对付一口应该是可以的。 至于牛奶，安宁倒得多，虽然是冰凉凉的，应该也能入口。 安豆豆怔怔的看着安宁。 安宁：“你给了我水喝，这个算是报酬！” 认亲之事不着急，但先得让小姑姑把肚子填饱。 之前那老太婆那般的蛮横不讲理，怕是吃一口吃的，都舍不得给她小姑姑。 不然，好好一个人，怎么瘦成了排骨精一样？ 安豆豆不吃。 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还有衣服要洗，你还是走吧！” 安宁：“要我走可以，你把这包子，还有这牛奶给喝了。” 安豆豆虽然很饿，昨晚没吃晚饭，早上也没有吃早饭，可她断然做不出，吃小孩儿的东西。 更何况，眼前的人，还是她的侄女宁宁。 安豆豆摇头，“我不吃。” “那我也不走了！反正我就要在这里，小姑姑你要是想赶我走，就赶吧！反正我也不会走的。”安宁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安豆豆有些难受，努力的憋着眼泪。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小男孩儿走了进来。 小男孩儿拖着鼻涕，进来第一眼，却瞅见了桌子上的包子。 不待任何人开口，他直接扑了上去，一把抢了一个肉包子。 安豆豆急忙去阻止，“荣荣，别拿……这不是咱们的东西。” 叫荣荣的小男孩儿拿着包子，就要往嘴里塞，安豆豆去抢，他一把甩来安豆豆的手，一脸怒容的瞪着安豆豆，“你敢抢我的东西？你个外人，我告诉我奶，我要让我奶打死你。” 安豆豆当场愣在原地。 这是自己儿子说的话。 在安豆豆发愣的时候，安宁一把抢过段荣手里的肉包子。 连同桌上的三个，她也全收到了怀里。 段荣转而怒气冲冲的等着安宁，“肉包子给我，那是我的！” 安宁抱着肉包子，没好气的道：“谁说这是你的？你有粮票吗？你有钱吗？” 段荣一脸不满的朝着安宁扑过去，上手就要抢。 但是被回过神来的安豆豆给抓住了，“荣荣，你干嘛？说了是人家的东西！” “你给我撒手，你个坏女人，全家最没用的就是你！我奶说让我爹和你离婚。你在我们家白吃白喝白住！还有这个臭女人，你们一伙儿的，你们都该死！” ‘啪’一下，安豆豆伸手打了段荣一巴掌，冲段荣道：“给你姐姐道歉！” 段荣根本没听清楚安豆豆说的话，用力的踩了一脚安豆豆，想要回头踩安宁的时候，没踩到，反而被安宁踹了一脚。 老江家几个熊孩子，就喜欢玩这出。 这孩子，怕也是废了的。 段荣被安宁踹中，疼的吼了一声，可能觉得安宁不好欺负，撂下狠话，“你们两个给我等着！我去找我奶，你们两个谁也别想好过。” 段荣冲了出去，安豆豆却像是被抽干了筋骨一样，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段荣才六岁啊。 学了段老太那一套，平日里就霸道，一哭二闹。 如今，竟然说了那么难听的话。 安豆豆很少哭。 哪怕再难的时候，她都咬牙坚持着。 昨天因为老太太，因为老安家的人。 今天……今天是因为她的儿子。 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 她一口多的粮食不敢吃，就怕饿着孩子，结果是这种下场。 安宁叹了口气，她已经猜到了，那熊孩子是她小姑姑的儿子。 有个蛮横不讲理的奶奶，孙子有样学样。 这样的家，不能待了。 安宁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递给安豆豆，“小姑姑，擦擦眼泪吧！擦完眼泪，吃饱饭，事情该解决解决。逃避和软弱，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安宁将包子和牛奶递给安豆豆。 安豆豆哭着接过包子，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 三个肉包子，一大搪瓷缸牛奶，她全吃进了肚子。 只是，没一会儿，胃里翻涌，她又冲出去吐了。 太久没有吃过饱饭，胃早就变小了，根本承受不下那么多东西。 可安豆豆就是想吃。 她情绪压抑太久了，必须做点什么，才能缓解压抑的情绪。 于是她又去厨房，想要灌冷水。 被安宁拉住了。 她从挎包里，拿出两个罐头。 安豆豆吃完罐头，又去吐。 安宁在她旁边，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也许是连着吃，连着吐，一共两次，安豆豆的情绪缓解，她突然抱住安宁。 在安宁耳畔柔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宁宁，对不起……” 安豆豆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安宁心疼的不行，“小姑姑，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你自己！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如果之前，安豆豆还怕连累老安家的人，怕连累安宁。 如今，她只想倾诉。 找个人说说这些年，她经历的一切。 从她离开老安家，到干革、命受伤被段超救下，再到后来和段超重遇，她义无反顾的嫁给段超，相继为他剩下三个儿子。 她接受了段家的一切，接受了段老太。 换来的，却是一次次的伤害。 如今就是她辛苦养大的孩子，也将她这个母亲，当成了仇人！ 第445章 离婚才能求生 安宁听完安豆豆说的自己和和段超之间的故事，她总觉得，前后根本不像一个人做的事情。 若是按姑姑说的，她这位姑父，应该是无私奉献，为了救别人，将自己性命抛诸脑后的大英雄。 这样一个人，会因为伤了手臂，就妄自菲薄，就自暴自弃？ 以至于最后只在机械厂做一个临时工，这么多年了，一个月工资十八块？ 甚至放纵他娘这么欺负自己曾经拼命救下来的人？ 还有在儿子的教育上，会这般的不管不顾，甚至纵容吗？ 安宁看向安豆豆，迟疑片刻，开口道：“小姑姑，你确定，当初救你的人，和这个段超，是同一个人吗？” 安宁话落，安豆豆整个人都僵住了。 安宁也知道，她说这话，冲击太大。 但她心里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一个人，前前后后，怎么会有这么不一样的反应？ 安豆豆：“不……不会的，其实你小姑父最开始的时候，对我也很好！我们彼此知道对方的身份之后，他就把他的工资交给我保管，他接送我上下班。最重要的是，他说的话，和我记忆中是一样的，他……” 安豆豆说的这些，在安宁看来，真的不算什么。 就算上交工资，那时候的段超一个月工资估计也就十来块，顶多就十二块。 她小姑姑工资都五十往上了。 辞职之前，她的工资加补助，都快九十了。 比现在江寒生的工资还要高。 她是上过战场，做过情报员的人，即便没立什么大功，但是在女同志里，也算是佼佼者了。 段超只要和她小姑姑处对象，甚至是结婚，那就赚了。 赚大了。 段超还不是城里户口，等于他和段老太都是靠小姑姑和三个孩子的供应粮过日子。 “小姑姑，那段超现在对你还好吗？”安宁问。 安宁不愿意承认这个叫段超的是自己小姑父。 一切的问题，她觉得还是需要调查。 安豆豆低下头没说话。 段超对她，除了冷漠，就是冷漠。 和结婚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安宁伸手抱了抱安豆豆，“小姑姑，你想好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吗？或者……你还爱段超吗？” 安豆豆一脸迷茫的看着安宁。 安宁：“小姑姑，你别告诉我，你当初决定嫁给段超，就只是因为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大过天是没错。 可救命之恩，要用一辈子的痛苦去偿还。 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死在战场上。 不，应该说一辈子不找，至少活着的余生，还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安豆豆摇头，“不是的！” 安豆豆不只是因为救命之恩。 那次之后，她也曾经无数次涉险，好几次，都坚持不下去。 脑子里，一直是段超说的那几句话激励着自己。 如果只是救命之恩，她又怎么会记那么多年？ 只是，很多事情，在和段超重遇之后，又变得不一样了。 安豆豆说不出那种感觉。 从结婚后，她的生活，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可谁家的日子，都是这么过的啊！ “那你现在呢？现在还爱段超吗？”安宁继续问。 “宁宁，结了婚之后，不是你说的只有情和爱的，也有……” 安宁打断安豆豆，“我知道，有责任！你儿媳妇，你是妻子，你是母亲，可你别忘了，你也是你自己！当婆婆不是婆婆，丈夫不是丈夫，儿子不是儿子的时候，难道只有你要扛下这份责任吗？小姑姑，你看看你自己……” 安宁不敢碰安豆豆满是烂疮的手，她怕她疼。 “小姑姑，你这手还能坚持几年啊？你洗衣服，那些衣服都沾了你的血肉，靠你血肉赚来的钱，全给他们用了，他们有说一句感激的话吗？” 安宁深吸了一口气，“小姑姑，我在来的路上，遇上了你那婆婆！她走路不看路，差点撞到我。” “你没事吧？”安豆豆吓得赶紧看着安宁。 她知道，她娘有多疼这个小丫头。 她当初回老安家的时候，安宁还小。 那时候，赵小兰已经因为战乱和饥荒，活活饿死了。 那么小的小孩，老太太把她拥在怀里，连下地都舍不得让她下。 老太太将她看的比自己的眼珠子还重。 安豆豆也喜欢安宁。 只是，她……早就没有脸面回去了。 安宁摇头，“没事，我及时闪开了。但那段老太，还是抓着我骂，小姑姑，我瞧见她脚上的棉鞋……” 安豆豆：“她抢走的。” 安豆豆没告诉安宁，段老太不仅抢走了鞋子，还说那鞋子是她偷的。 明明段老太的脚比她大。 明明那鞋的尺码，是她的尺码。 而段超，瞧见了，却不曾站在她这边。 “小姑姑，我觉得你得想想以后的路了！这样的婆婆，这样冷漠的丈夫……你如果还想活下去，就离婚！” 安豆豆：“不能离婚，我欠段超的。” 安宁：“小姑姑，你不欠他的了！他救了你一命，你给老段家生了三个孩子，这三个孩子，又跟着你的户口，落在了城里，往后他们饿不死！” 安宁没打算让安豆豆要三个孩子。 主要是老段不可能给。 那可是三个下蛋的金鸡。 没了他们，段老太和段超都不可能在城里生活。 安豆豆：“我不能放下我三个孩子，他们没做错什么。” “可你就做错了什么吗？今天那孩子，六岁了吧？哪怕段老太灌输再多你不好的话，他看不见，每天是谁在洗衣做饭？她看不见，是谁省下一口饭，给他吃？ 小姑姑，人得为自己考虑啊，你再在老段家，命都没了！” 安宁活了两辈子。 有些事情，她没经历过，不代表她不知道。 她身处互联网时代。 不是没有勤勤恳恳的妻子，被婆婆磋磨死的。 也不是做丈夫的，永远只站在母亲这边。 吃苦的都是女人，凭什么啊！ 安豆豆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段荣的声音，就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 “奶，快点！那两个贱人就在家里，你帮我打死她们，替我报仇……” 第446章 电话摇人 安豆豆紧张的起身。 “宁宁，你快点走！我婆婆不是好惹的。”安豆豆急忙道。 安宁抓着安豆豆的手，“我走了你怎么办？小姑姑，你跟我一起走吧！我们去找六表叔，也就是你六表哥！奶她亲大哥第六个儿子，他在省城大饭店当大厨，他认识的人多，人也生的高大结实，一定会帮我们的！” 安豆豆松开安宁的手，“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你快点走！晚了，就走不了了。” 安宁：“小姑姑……” “你快走！别管我。”安豆豆急的跺脚。 昨儿自己才被婆婆打一巴掌，她这人一向蛮横不讲理。 不会管安宁是谁，一定会动手。 安宁如今怀着孕，也知道，自己不能和段老太那种人硬碰硬。 “小姑姑，你婆婆和段超从前住哪儿的？” 有些事情，安宁一定要亲自去调查。 安豆豆不明白，安宁都这个时候了，还要问这些做什么，但还是回答。 “省城旁边的富县清河公社超美大队！” 安宁记下地址，从挎包里，拿出一管治烫伤的，“一早一晚各一次，尽量别碰冷水！” 再是抓了两把红枣。 “小姑姑，红枣拿着堵住老太婆的嘴！她要问，你就说我是问路的，那包子是我自己的早饭！切记，千万等着我来。还有……你再多想想，在战场上，有什么信息，是你遗漏了的，又或者……是你知道，但段超没有说过的！” 安宁始终是防着这个段超。 她问段超和段老太的老家，就是要亲自上门搞清楚。 这段超，到底是真的像他说的，因为伤了手臂，早早退伍，所以什么也没有安排。 还是根本就是李代桃僵，骗婚她小姑姑！ 安宁赶在段老太和段荣祖孙两个回家之前，跑路了。 虽然是绕远路，但到底没有正面冲突。 安宁跑远之后，还叹了口气。 早知道，就应该听江寒生的。 有她在，自己也不用跑这么快！ 安宁一口气回了自己住的地方，打听了一下邮局的位置。 然后给远在平县的江寒生去了个电话。 电话是打到辛叔办公室的。 原以为，还要让辛叔传电话，结果话筒里，传来的却是那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喂？” “寒生哥，是你吗？”安宁神情激动。 江寒生也很激动，却努力的压制着情绪，“是我。” “江湖救急！你有没有在省城，关系特别好，又特别能打的朋友？” 江寒生一听这话，急了。 “发生了什么？和人家打架了？” 安宁赶紧摇头解释，“没，还没打起来呢！不过也快了！” 江寒生手上一个用力。 一旁的辛叔见状，心疼的都快扭曲了，“你小子放松点，别把我电话给搞烂了！” 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天天往他办公室跑。 一来就盯着电话。 如今也不知道是接了谁的电话，脖子上都有青筋了。 江寒生手上收了力，冲安宁道：“你别和人家打架，我现在联系朋友。记住，有什么危险，一定要躲得远远的，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孩子！” 江寒生话音刚落一旁的辛叔炸毛了。 “什么打架？什么孩子？电话是宁宁来的吗？” 江寒生没理会辛叔。 只交代安宁让她在邮政局等着，他现在就喊人去接她。 电话一挂断，辛叔就拽着江寒生的手臂，“你小子说清楚，到底是咋回事儿？宁宁的电话？她在哪儿？” 江寒生：“省城邮政局！” 江寒生思索片刻，想到了一个人。 他连着打了三个电话，才找到人。 拜托那人去邮局找安宁。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江寒生这才看向辛叔。 “宁宁没说是什么事情，不过应该情况紧急！”江寒生道。 “那我也打个电话！” 想必江寒生还要打几个周转电话，辛叔这个工作了这么多年的老油条，电话一打一个准。 很快联系到了两个老友，都是能打架的。 就是年纪大了点儿。 这打架不看年纪，应该问题不大。 安宁这边，就坐在邮局外面的空地上，等着江寒生给她摇人。 倒不是带他们去打段老太，而是她想去那个县城。 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得找个外援。 …… 另一边。 段老太被段荣拉回家，一见到坐在地上洗衣裳的安豆豆，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指着安豆豆的鼻子，怒吼着质问，“肉包子呢？还有那个敢打我孙子的贱丫头呢？” 安豆豆也不是那种真的什么都不懂的妇女。 她赶紧冲段老太道：“娘，那是个过路的女同志，进来讨口水喝。那肉包子是她自己的早饭，我开口找她要，她没给！而且她脾气看起来不好，我怕荣荣抢了她的肉包子，她找我们赔肉票和钱。” “她敢！小贱人进了我家的门，不得付点好处？你是不是傻了？不知道跟她说，喝咱们家的水，得拿肉包子换？不拿肉包子，敢喝我们家的水？” 一旁的段荣呼呼的喊，“就是！还我肉包子，你个坏女人。” 安豆豆心一痛，“荣荣，我是你娘。” “你不是我娘，你还我肉包子！” 段荣说着，还想上前打安豆豆。 安豆豆记得安宁说的话，赶忙道：“娘，那丫头不肯给肉包子，但给了两把红枣。” 听说有红枣，段老太赶紧往屋里走。 在桌子上，还真看到了两把红枣。 脸上一下子笑开了花。 段荣见到大红枣，黑乎乎的爪子立刻抓了一把，直接往嘴里塞。 段老太也不阻止。 她将剩下的红枣往自己口袋里放，还不忘告诉段荣，“荣荣，你瞧见了吧？往后不管是谁来咱家，都不准空着手脚！ 谁来了，都得给咱们留下东西！至于你那没用的娘，你高兴了，就喊娘，不高兴了，就喊坏女人！反正她也没有啥用。” 段荣嚼着大红枣，开口：“她才不是我娘呢，她是坏女人，不给我肉包子吃！奶，我要吃肉包子，我要吃肉包子嘛！” 段老太也想吃肉包子。 可人都走了，她有啥办法？ 总不能，她追上去要吧？ 第447章 安全感拉满了 屋外，安豆豆一边洗着衣服，一边听着屋里婆婆和儿子段荣之间的对话。 越听，越觉得悲凉。 从小，老太太就和她讲大道理。 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拿。 做人还坦荡。 哪怕像她爹一样，大字不识一个，将他们四兄妹名字取得随意，但她爹做人从来也是坦坦荡荡，不偷、不抢、不骗。 不会在任何一个孩子面前搬弄是非。 要说老太太教育出来的孩子里，有谁不好。 大概只有她大哥。 可大哥最开始并不是娘带的，而是她舅婆。 一个孤寡老太太，无儿无女。 她娘见老太太可怜，让舅婆帮着带孩子，一直带到大哥八岁。 老太太自己没孩子，将大哥当宝贝疙瘩一样的宠着。 自己的口粮，从来舍不得吃，全都给了大哥。 以至于大哥从小养成了自私自利的性格。 从小，一点吃的，她大哥就不愿意和她二哥，三哥还有她分享。 安豆豆承认，当初离家，最多的原因，还是大哥。 但那都过去了。 可如今，让安豆豆意难平的，是段老太教育孩子的方式。 说是教育，不如说身体力行的让孩子学着自己最坏的一面。 就算是为了生存，这种教育方式，安豆豆也不敢苟同。 才六岁的孩子，已经会为了一口吃的，口口声声喊养他的亲娘坏女人。 安豆豆不知道，如果再继续发展下去，段荣和另外两个孩子会变成什么样。 像段老太吗？ 还是像段超？ 想到段超，安豆豆想起安宁说的那些话。 她渐渐陷入了回忆。 她想起，她和段超之间相隔了好几年之后的再遇。 那时候段超看她的眼神。 惊艳中，又带了几分窃喜。 从前安豆豆看不懂，只当那是重逢后的欢喜。 如今，她只觉得遍体生寒。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中疯狂的生长…… …… 安宁在邮政局外面等到快要睡着了，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安宁同志……” “安宁同志……” 安宁赶紧起身举起手，“我就是安宁，这儿，这儿呢……” 结果走过来三个人，两个年长的，一个年轻高大的。 其中一个中年脸圆腹大，一看就是生活富足的，但是那步子走的周正，看样子是从前当过兵的。 另一个中年男人也差不太多，但是头上那一圈地中海过于明显了。 反倒是那个年轻的，不仅身高挺拔，而且身材健硕，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炯炯有神，只一眼就能吸引不少年轻姑娘的目光。 当然，安宁除外。 她已经见过更好的了。 安宁疑惑的看着三人。 这是她寒生哥给她摇来的人？ 安宁疑惑的时候，那三个人同样疑惑的看着安宁。 “你就是老辛嘴里说的那个比亲儿子还亲的嫡亲侄女？”地中海大叔询问道。 安宁恍然大悟，“您是辛叔叫来的？我打电话的时候，他在旁边？” 地中海大叔点头，“老辛说有架要打，我们都放下手头上的事儿过来瞧瞧了！” 不知道是不是安宁的错觉，她感觉地中海大叔的眼睛里，都快冒星光了。 像极了摩拳擦掌，就等着出手打一场酣畅淋漓的架。 “小姑娘，你说说看，你想揍谁，现在带我们去！”地中海旁边的大叔开口问。 安宁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年轻的小伙子稍稍红了脸开口，“嫂子，我不能打架，但是谁要是敢动你，我会帮你的！” 安宁听着眼前的三个人说的话，瞬间安全感拉的满满的。 正好，这会儿也快中午了。 安宁问清楚三个人的名字。 地中海那位叫赵福海安宁唤一声赵叔。 跟他一起来的，叫叶邵军，安宁叫一声叶叔。 至于年轻的小伙子，叫周烨，安宁喊他周大哥。 他们是做什么的，没人告诉安宁。 不过辛叔和江寒生两个都是提了要求的，谁要是敢动安宁，不弄死，也得弄残废。 剩下的，等他们收拾残局。 知道他们过去都是正儿八经搞过训练的，先前已经拉满的安全感，如今爆棚了。 甚至安宁都觉得自己可以横着走了！ 这就是身边有人和没人的区别！ “叶叔，赵叔，还有周大哥，咱们先吃饭，吃饱了，还要麻烦你们陪我去一趟旁边的富县。” “去富县？”叶邵军看了一眼赵福海，“老赵，你老家不是富县的吗？” 赵福海点点头，“没错！” 安宁心里一喜，赶紧问赵福海，“赵叔，富县清河公社您知道吗？” “巧了，老赵正是清河公社的！”叶邵军咧开嘴笑了。 安宁压抑住内心的激动，继续看着赵福海，“那超美大队呢？” 要是同大队的人去那就更好了，安宁想。 不过赵福海摇了摇头，“我不是超美大队的，我是旁边胜利大队的！两个大队之间，隔了大概三公里路！” 三公里，走路的话，快点也要半小时以上。 确实不算近。 一般人，要是只专注自己的，估计连隔壁大队的门，都没进过。 不过不要紧，只要是同一个公社的，事情就好办了。 安宁：“赵叔，我要去这个超美大队，待会儿还要麻烦你带路。” 赵福海点头，“放心，一切有我！” 四个人去省城国营大饭店，郝翠萍和昨天一样，等在国营饭店门口。 一见到安宁，就笑嘻嘻的迎了上来，“宁宁，今天来的比昨天晚了一点？” “这几位是……？”郝翠萍看向跟在安宁身边的几个人。 安豆豆的事儿，安宁不打算瞒着郝翠萍。 于是开口：“婶婶，这几位，是辛叔和寒生哥请来帮我忙的，我下午要去一趟隔壁县。” “富县？”郝翠萍问。 安宁点头。 “你去那儿干嘛？” “婶婶，我们先进去，我慢慢和你说。”安宁道。 几个人进了国营饭店。 安宁那份饭，是郝翠萍早就安排好的。 清炖的鸭子，外加一盆面。 如今来了客人，又是来帮安宁忙的，郝翠萍自然也不会小气抠门。 亲自去厨房点了菜。 一盘炒冬笋，一大盘猪头肉，一盘炒鸡蛋，一盘爆炒猪肝。 主食和安宁一样，都是面条。 第448章 实地调查 等厨房那边炒菜的功夫，郝翠萍将安宁拉到一边，细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安宁将安豆豆的遭遇告诉了郝翠萍。 也没瞒着郝翠萍，她就是去查那个段超底细的。 她始终觉得问题就出在这个叫段超的身上。 郝翠萍知道这个表妹的存在，却不知道同在省城的表妹混成了如今这样。 虽说这表妹不如小辈安宁来的稀缺，但也算是自家人。 老爷子最疼的亲妹妹生的女儿，实际上和自己亲妹子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了。 她受委屈了，郝翠萍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我和你们一起去！”郝翠萍道。 安宁：“婶婶，你下午不干活儿吗？” 多一个人，当然多一份保障。 但要是耽误郝翠萍工作就不好了。 “有啥事儿，让你表叔去管！再说我主要是早上忙。” 国营饭店的食材，基本都是早上运来的。 特别是那些肉什么的，那时候，就需要郝翠萍算账入账，或者到月底，年底之类的时间，要平账。 其他时候，郝翠萍是觉着回家也没事儿，所以宁愿待在国营饭店。 至少这儿有吃有喝，男人也在这。 不表示郝翠萍要处理自己的事情都没有时间。 郝翠萍答应去，安宁又多了几分底气。 等到菜上齐，几个人坐在一起吃饭。 国营大饭店的名头，叶邵军，赵福海还有周烨三人都是清楚的。 嗅着饭菜的香味，众人不客气的往自己碗里夹菜。 结果叶邵军和赵福海两个齐齐露出赚大了的表情。 赵福海惊叹：“这……这是特一级大厨吴中庸的手笔！” 叶邵军点头，“不错，这爆炒猪肝做的太好吃了！” 周烨还年轻，不知道这里头的门道。 但菜好吃，他还是知道的。 安宁冲二位长辈竖起大拇指，“赵叔，叶叔，你们两个真厉害！” “我们哪里厉害，还是你这小丫头厉害！一般我们单独来，是绝对吃不到吴中庸亲手做的饭菜的！”赵福海道。 吴中庸是国营大饭店的活招牌。 当初首都那边的国营大饭店，都派人来挖过吴中庸。 据说后来是另外一位吴姓特一级大厨入驻，而且水平也极高，这才保住了这位特一级大厨。 为啥国营大饭店是三层楼，而不是一层楼？ 没别的原因，一层是平头老百姓来打牙祭的地方，二楼以上招待的都是有级别，有贡献的。 至于三楼…… 据说那是准备国宴的地方。 叶邵军和赵福海两个各自级别都不算低，不过除了工作需要，他们很少自己来国营大饭店吃饭。 平日里，都是在各自国营厂食堂解决吃饭问题。 偶尔来一次国营饭店，都觉得是一种享受。 但真正念念不忘的，始终是吴中庸那一手好菜。 如今，也算是走了个运！ 所以二人看向安宁的目光，愈发的充满了慈爱。 安宁小声说：“有没有可能，其实就是你们三位的面子呢？” “你这丫头，可真会开玩笑！我们又不是没来过。”叶邵军笑眯眯的。 赵福海连连点头，“就是！” 周烨不知道其中缘由，反正有前辈在，他跟着点头就是。 安宁：“好吧，那位吴大厨是我表叔。” 这种事儿，瞒也瞒不住。 好在，安宁就在省城待几天。 过几天，就收拾包袱，麻溜的滚回去了。 “难怪！”赵福海恍然大悟。 不过表侄女就有这般待遇，想来小姑娘也是受宠的。 吃完了饭，郝翠萍也准备好了。 省城离富县也不近，二三十里路，走路去，也要走两三个小时。 真到富县，再到下面的公社，天都黑了。 好在，郝翠萍人缘好。 回家一趟的功夫，就借来了三辆自行车。 她负责驮安宁，其他三个人两辆自行车。 一路上，郝翠萍自行车开的很稳，路上什么石子儿，什么坑坑洼洼的，她老早就避开了。 等到了富县，时间比他们预计的还早了不少。 赵福海带路，大家继续往清河公社走。 再是赶往超美大队。 进大队之前，安宁就想好了，怎么找理由，调查清楚段超，又不引起人怀疑。 当然，这么多人去，肯定不行。 安宁冲赵福海道：“赵叔，你家不是在附近吗？你要不要回去看看？我先不打算大家一次都进去。” 确实，他们人太多，目标太大，太容易引起人怀疑。 特别是赵福海，兴许超美大队还有人认识他。 到时候，没准还弄巧成拙了。 赵福海同意安宁的请求，说是回去看看老娘。 叶邵军没去过他家，愿意一同前往。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郝翠萍，安宁，还有周烨了。 安宁冲三个人道：“我打算直接去见段超他们大队长，就说机械厂打算给段超迁户口，办农转非。但是得调查清楚，段超的一些情况，你们觉得这个法子可行吗？” 郝翠萍当场同意，“当然可行！这可比冲进去抓个人问强多了！” 周烨也是点头。 没错，办事情得讲方式方法。 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谁知道谁和谁关系好，谁和谁是亲戚。 指不定，他们这会儿问，待会儿就有亲戚把话传到段家人耳朵里了。 但是用安宁这个法子就不一样了。 师出有名不说，事后还能用保密让大队长不外传。 哪怕有人露了风声，也不要紧，段超顶多以为是他们机械厂内部的事儿，真问到机械厂，那边一般都会搪塞。 毕竟，哪个国营厂不是一堆人等着办农转非。 若是谁的问题都回答，厂子早就没办法安宁了！ 安宁看了一下三个人的着装。 大冬天的，都是棉衣棉裤来的，就算是国营厂的厂长来了，应该也不例外。 三人坦坦荡荡的进了超美大队，然后在路上找了村民问了大队部的所在。 那队员亲自带着他们到了大队部。 再是将他们介绍给了大队长。 大队长是个中年男人，穿着一件带补丁的旧棉袄，脚上的旧棉鞋也带着补丁。 手上拿着一杆旱烟。 客气的让人给安宁他们看了茶。 然后小心翼翼的询问起了安宁他们的来历。 第449章 真相揭开 超美大队大队长姓洪，大伙儿都喊他洪队长。 安宁告诉洪队长，“洪队长，段超同志是你们大队的吧？” 洪队长点头，“是！不过那小子离开村子都好些年了，说是在城里一个什么机械厂上班！” 安宁笑了笑，“没错，就是在省城机械厂！他在单位干了十来年了，一直没转正，就是因为户口是农村户口。我们今天是向你了解段超和他家里情况的，如果他符合农转非的情况，可能就会变成城里户口了！” 洪队长一脸惊愕。 忍不住开口，“从前那小子是个混不吝的，没想到现在还有出头的机会。” 眼下，在农村就是靠劳动赚工分。 有城里户口就不一样了。 月月供应粮，粮油票，肉票，各种花花绿绿的副食品票证供应。 就连购买大铁锅，都得啥工业券。 所以不管是谁，能够将户口迁到城里，都是一件特别让人羡慕的事儿。 哪怕身为大队长的洪队长也是如此。 除了羡慕，只有羡慕。 安宁顺着洪队长的话道：“混不吝的？洪队长，您这话说的，段同志在厂里干活儿可勤快了！而且他从前还干过革命，参过军呢！” 洪队长点了点头，举着手里的旱烟吧嗒抽了两口，“不错，那小子干过革命，当过兵！” 安宁闻言，呼吸一紧，人也变得紧张兮兮了起来。 那叫段超的，还真当过兵？ 别是她枉做小人，那段超，就是当年救小姑姑的人吧？ “那您知道，他从前跟谁的部队吗？” “啥部队啊，那小子就是个搞投机的，自己说投了军，谁知道是不是，也没见给自己谋个正经的好处！ 其他人打了仗回来，不是分配了工作，转了城里户口，就是在大队安排做了民兵，虽然没办法做到全脱产，但也是威风凛凛的！” 洪队长说到这里，突然想起，这些人是来搞调查的。 他这不能乱说话啊。 这要是害的段超没了工作，可咋整？ “那个……同志，我刚刚胡说八道的……”洪队长一脸心虚的开口。 安宁冲洪队长笑得一脸灿烂，“洪队长，您没胡说，您这是实话实说！我们来搞调查，就是希望听到的，都是原原本本，真真切切的消息！ 您要是不和我们说实话，或者我们收到了错误的消息，您说我们回去贸然帮段超同志转了正，这对其他勤勤恳恳工作二十来年的人公平吗？” 安宁明白这年头的人多是老实淳朴的人。 而且眼前的洪队长穿的朴素，也不像是偷奸耍滑之人。 不然，他一个大队长，完全可以弄几身好衣裳穿在身上。 洪队长纠结了半天，倒是让安宁给劝好了。 他决定了，有啥说啥。 段超出去那么多年，也没见回来看看他这大队长。 反倒是前些年，他那个老娘离开大队的时候，没把他们超美大队给骂臭。 什么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穷酸地方，什么她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洪队长没指着段超和他娘给大队做贡献，但也不能那么骂生自己养自己的大队吧？ 当初段超在城里，段超娘说自己一个寡母，这儿痛，那儿累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没少人让大队的年轻娃子帮着干活儿赚工分。 人家谁和她计较了？ 她倒好，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一要离开大队，就把大家伙儿全骂了！ 洪队长嘴上不说，心里能一点疙瘩都没有？ 绝对不可能！ 洪队长道：“段超那小子，我也不能说他坏话，但是我说的每句话，我都负责！” 安宁满意的点了点头。 “洪队长，段超同志的‘右手’，好像有伤！说是上战场的时候，救人伤的！”安宁故意给段超换了个手。 结果洪队长开口，“啊？他右手也伤了？” 安宁：“也？他左手也伤了吗？” “小时候和村里几个小子玩的疯，把同村的孩子推到一口旱井里，没想到自己不小心也摔了下去！ 被他推下去的没事儿，反倒是他自己伤了左手，打那以后，那手就提不了重物！ 本来大伙儿都以为，那小子那次之后，就该消停了，没想到之后也一样！也就离开大队去了城里，在大队出现的少了，大家伙儿才渐渐忘了他当初干的那些事儿！” 这也是洪队长不大相信，段超那小子能进正规、军的原因。 他估摸着，就是打小鬼子的时候，段超出了点力气。 打打游击之类的。 至于正经在谁的部下，估计也没有。 又不是打仗受的伤，谁会要他啊！ 安宁眯起双眼，从现在的证据表明，这段超的手，根本不是打仗救人弄坏的。 是他自己手贱把人家推到旱井里，结果没害到别人，反而连累了自己。 这种人，从小就坏！ 安宁道：“洪队长，您会写字吗？” 洪队长看着安宁，“你不会要让我把这事儿写下来吧？” 安宁：“没错！不过您放心，这是机密档案，除了厂里领导，其他人可看不见！特别是段超本人。” 怕洪队长不愿意，安宁来了个以退为进，“您要是觉得麻烦，不写也没事儿！就是到时候怕别人说我们冤枉了段超，不让他转正做城里人，故意给他使绊子！ 想来，段超要是有了城里户口，就有出息了，到时候回大队还能帮着大队的队员们，城里户口工资高，大队要是钱不够，也能找他周转一二！” 洪队长一听这话，赶忙道：“那小子怎么可能帮咱们大队，也就是前年的事儿，大队的人都饿的脸浮肿了，去城里找段超家讨口饭吃，他就算不给，也不能羞辱人啊！ 将人家赶出来不说，他娘还骂大队的人是乞丐，不要脸！” 有些事儿，洪队长本来都不记得了。 可这一提起，这心里，又气又难受！ 他冲安宁道：“这证明我写！我亲自写！” 洪队长拿了纸笔，一笔一划的将整件事给写了下来！ 光这一点，就能证明段超是个谎话精。 只是，证明他撒谎还不够，还得找出当年真正救了小姑姑的男人！ 第450章 全都被骗了 能够准确说出发生在小姑身上的事情，想必真正救人的那位英雄和段超是认识的。 如今，只是不清楚，那人到底是被利用了，还是根本没想过他救人，还能有别的事情发生。 不管怎么样，找到这个人，同样是雷神之锤，能把段超锤在地上，不能翻身那种。 “洪队长，你们大队，有没有真正干过革命的同志？” 洪队长思索片刻，又抽了一口旱烟，“有！” “谁？” “承文啊！我之前不是说，段超小时候把一个小孩儿推到了旱井里吗？那就是承文！ 那次村里何翠花也就是段超那个娘，闹得可凶了！明明是她儿子犯的错，就因为段超受了伤，得了理，她天天去余家闹事儿，非要让老余家赔五个大洋！ 那个年月，穷苦人家都是用铜板，谁家见过大洋啊！何翠花咬死了要承文家赔大洋，不然就砍断承文一只手，赔给他儿子。 都是老实人家，谁家受的住啊！承文他爹进城拉黄包车，辛辛苦苦，几个月下来，挨了不少欺负，才还了钱。” 洪队长那会儿还不是什么大队长。 也就是个普通村民，还年轻着呢。 这老段家的人，横行霸道惯了。 老的老，小小的，就没一个善良的。 安宁听到这里，都快吐血了。 她小姑姑怎么嫁了这么个男人，遇上了这么个婆家！ 安宁：“那个余承文同志呢？他在大队吗？” 大队长摇头，“没！承文爹娘死的早，他爹娘一死，家里亲戚也自身难保，他就去干革命了！他参加的，可是正儿八经的军队，据说那时候，打死好多鬼子了！ 他后来给分了个极好的单位，对大队的人，也十分的客气！就是命苦！” 安宁：“怎么说？” “哎，娶错了婆娘！他那婆娘娶的也是倒霉！”洪队长说起这事儿，就心痛。 手上的旱烟吧嗒吧嗒抽的更响了。 安宁看着洪队长，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承文在城里安定了下来，还给分了城里房子，段超那小子给何翠花过生辰，请承文来家里吃饭，还说起了当年的事儿，说是给承文道歉，不该逼着他们要五块大洋！还一直给承文灌酒，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承文人喝醉了，就进了段超堂妹段月娥的房间！ 隔天一早上，段超和何翠花两个就抓奸，逼着承文娶了段月娥。” 安宁听到这里，差点爆粗口。 郝翠萍更是将手上的拳头差点捏碎，没忍住，朝着手边的桌子一个用力一拍。 咔嚓一下，桌子都给拍散架了。 众人看着散落一地的木块，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瞧体型，就知道郝翠萍是不好惹的。 可没想到，这么不好惹。 这巴掌要是拍在身上，不得把骨头给拍散架了？ 安宁赶紧打圆场，“洪队长，你这桌子我们待会儿赔！” 洪队长连连摆手，“没事儿，本来就要坏了，我一直舍不得换，就这么凑合用着，如今反正坏了，我们换个新的就是，大队有自己的木匠，不用你们赔！” 郝翠萍忍不住了，“这段家咋没一个好东西？都把人霍霍成啥样了？我小……”郝翠萍差点说出安豆豆，幸好被安宁及时的打断。 “洪队长，那余同志如今生活的如何？他工作没丢吧？” 安宁记得洪队长说过，余同志分的单位不错，可别和小姑姑一样，冲动之下，把自己工作给丢了。 洪队长摇头，“这倒没有！一家那么多张嘴，都等着他一个人的工资呢！” 安宁：“那段月娥生孩子了吗？” “生了，生了俩呢！段月娥没有城里户口，两孩子也上不了城里户口，都吃承文的！不只是段月娥和孩子，还有她娘家人，老丈人，岳母，还有岳母那儿子，儿媳妇孩子……” 安宁倒抽了一口气。 这特么老实人招谁惹谁了？ 这是把人当傻子呢？ “哎，承文命太不好了，那会儿他回大队，家里又没有亲人，就和我喝酒聊天，他说他有喜欢的姑娘了，他很快就会去找人家，谁知道后面会是那么个情况，也不知道那姑娘有没有被伤到！” 洪队长叹了口气。 直觉告诉安宁，那位余同志嘴里说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小姑姑。 他若是心里没有半丝小姑姑的影子，又怎么会将一件事记这么多年？ 就像小姑姑说的，那个段超将当年的事情，说的特别的清楚。 是不是说明，真正救人的那位，也将整件事记得清楚？ 这特么的都是什么事儿啊，她小姑姑太可怜了，这余承文也太可怜了！ 老段家这群人，全都是奇葩。 自己吸血就算了，还带着其他人把人家的骨头给敲碎，把里头的骨头都吸干净。 安宁这会儿已经不能用生气来形容了。 她现在想鲨人！ “洪队长，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余同志他的手，有没有受过伤？”安宁问。 洪队长这会儿直接红了眼眶。 “承文哪里是受了伤，半条手臂都没了！一看他空荡荡的手臂，我就心疼！他吃了太多苦了，最后连个好媳妇都没有捞到，天杀的，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安宁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 她冲了出去。 屋内，郝翠萍已经开始国骂了。 先是段超母子的祖宗十八代，再到段月娥一家子祖宗十八代。 周烨虽为旁观者，可听到这个故事，他也无比震撼。 英雄不该被这般对待。 老实人也不该被这么欺负！ 这件事，不管安宁和郝翠萍怎么看，他都不会放过那一家子人！ 洪队长擦了擦眼泪，冲郝翠萍和周烨道：“你们还是别给段超那小子办转正了，他不配！那小子小时候就是个坏种，长大了一家子坏！我一直觉得，承文就是被他们老段家的给设计了！就段月娥那样的，谁看得上啊！” 洪队长此刻的身份不是什么大队长，就是一个人！ 一个有良心的人。 这会儿，安宁已经稳住了情绪。 她走进屋子，冲洪队长道：“您放心，这种人我们怎么会给他办转正，他就不配！不过段队长，今天的事情，还要麻烦你帮我们保密，另外……您有那位余同志的地址吗？” 第451章 做回小人 安宁问余承文的地址，洪队长也没多想。 以为同样是要搞调查之类的。 索性就大方的将地址给了安宁。 同时还不忘冲安宁道：“这位同志，你既然都知道他们老段家做的事儿了，可千万别给他办转正。” 尽管安宁已经保证过，洪队长还是做了一回小人。 凭啥他们老段家风风光光的，别人就要吃一辈子的苦头？ 凭啥啊？ 就当是他对不起老段家了。 大不了，将来他们回来种地，他这个做大队长的一视同仁，不故意给他们重活儿干！ 安宁：“洪队长放心！还是那句话，这件事，可千万别走漏了风声，省的那段超有准备！” 洪队长连连点头。 事情到了这一步，安宁该了解的都已经了解了。 如今，就是去见余承文，从他嘴里，再听一听整件事情的真相了。 安宁和洪队长道了别，临走趁着没人注意，往洪队长办公桌上塞了十块钱，再从挎包里，拿出三盒大前门香烟。 洪队长亲自送他们离开大队部。 一回办公室，瞅见自己桌上的香烟和钱愣了片刻。 叹了口气，将烟收好，钱给大队会计，做来年买种子，买农具用。 大队会计好奇的打听起了安宁他们仨的身份。 “队长，那三个人是谁啊？咋没见过，都是城里来的？” 洪队长抽着旱烟，瞪了一眼大队会计，“那是俺家大侄子和大侄女，两家亲戚老些年没联系了！咋的，人家来寻亲，还要和你打招呼？” 会计悻悻的笑了笑，“不用，不用！” “去忙你的事儿去，对了，还要告诉刘木匠，办公室那桌子坏了，这回也不能修了，直接换新的！” “那桌子早就坏了啊，我老说让您换，您又不舍得换！”会计小声道。 “行了，你赶紧去吧！” 洪队长说完，心烦意乱的回了家。 …… 安宁他们三人离开大队，叶邵军和赵福海两个已经等在超美大队外面了。 想来赵福海也没在家里待多久。 见到三人，赵福海赶忙问：“咋样？事情处理好了吗？” 安宁点点头，很明显情绪不高。 再看郝翠萍，整张脸都是扭曲的，面色发红，微微有些喘气，看样子气的不轻！ 周烨看似正常，但情绪也不似之前。 “你们这是咋啦？”叶邵军好奇的问。 安宁：“听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儿！叶叔，赵叔，我们待会儿还要找人，可能要耽误不少功夫！我原本计划晚上大家在一起吃个饭，如今只能让你们自己先去了！” 这一来一回的，加上在超美大队待的时间，安宁待会儿还要去见见余承文，不说天黑，晚饭肯定来不及了。 郝翠萍则开口，“你们直接去国营饭店，告诉他们，你们找吴中庸！见到老吴，你就和他说，是我郝翠萍叫你们来的，他会安排好的！” 赵福海笑了笑，“我还当是什么事呢，饭啥时候都可以吃！你们先忙你们的事儿，不过你要是还有打架的活儿，记得找我和老叶！老叶在机械厂做副厂长，我现在在机床厂，你们记个电话打电话或者直接去找门卫。” 当赵福海说叶邵军在机械厂的时候，安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想都没想，安宁看向叶邵军，“叶叔叔，有件事儿，我想和您说。” 叶邵军：“你说！叔都听着。” 大领导在这儿，安宁赶紧将段超做的好事儿，告诉叶邵军。 叶邵军和赵福海，以及周烨三个，都是曾经当过兵的。 而且三人如今都已经退了伍。 一听说余承文的遭遇，就没有不心痛的。 赵福海道：“前些年，我是见过余承文同志的！那会儿，我知道他在战场上被炸断了手臂，没想到他的命运这么悲惨！” 叶邵军：“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悲惨的命运是被人算计了！” 叶邵军已经工作多年，早就成熟老道，可即便如此，心里的愤怒，还是压不下来。 段超是吧，他记住了！ 这种人，绝对没有资格进机械厂。 叶邵军冲安宁道：“小丫头，等我回去，搞清楚这件事，这个段超该开除开除，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叶邵军说话还是保守了。 没办法，他始终是一个国营厂的副厂长。 安宁点了点头，“叶叔叔，您要是了解情况之后，想开除段超，在这之前，能不能先联系我？我小姑姑还和他是夫妻，他这个人人品不好，万一因为这件事迁怒我小姑姑……我小姑已经很惨了，我去看她，她帮着机械厂职工洗衣服，又没有袜子穿，手脚都生了好多冻疮。她婆婆还动手打她……我小姑姑从前也是为了革命愿意付出生命的人，她不该这么惨。一切都是段超的欺骗，他们段家人太坏了！” 叶邵军点点头，“好，叶叔答应你！你别伤心，这件事，一定会过去的！余同志和安同志就是太重感情了，才会这样。” 这两位，哪一位曾经不是优秀的革、命工作者。 可就是因为重感情，知恩图报，不然也…… 他们没错的，错的是那些心怀不轨的小人，坏人！ 有叶邵军的保证，安宁也算是能够松口气了。 五个人往城里赶。 由于接下来要见的是余承文，安宁觉着不管是叶邵军和赵福海，又或者周烨暂时都用不上，有郝翠萍就行。 不过老段家的人，安宁怕也是搞不定的，到时候还要周烨帮忙。 至于叶邵军和赵福海，他们两位，都是国营厂副厂长以上级别的了，真打架影响也不好。 等这件事过了，她好好请这两位吃顿饭，算作感谢！ 几人在城里就分开了。 至于郝翠萍和安宁提议吃饭的事儿，三人都拒绝了，推说下次一起吃。 郝翠萍对省城熟，领着安宁去找余承文家。 余承文家是个独栋院，所在的地段又还不错，就连郝翠萍都告诉安宁，“这人能在省城分这么大一个房子，绝对不是普通人！就是运气差了点儿，也太相信人了点儿。” 第452章 余承文家 按说这个段超，小时候就将余承文推到了旱井里。 之后又找他们老余家赔五块大洋。 他爹拉了好几个月黄包车，才勉强将钱还上。 郝翠萍也是经历过那个年代的，那会儿拉黄包车的，压根就不是‘人’。 有自己车子的还好，没有自己车子的，还得去租车，没少被欺负。 黄包车夫跟牲畜一样，风雨无阻地干活，好些人很早就死了。 余承文的爹早死，没准就是因为拉黄包车累的。 余承文，太善良了。 可这个时候，善良的人太多了。 郝翠萍甚至都数不过来了。 可坏人也有，这个段超，还有他们一家子。 希望这件事，快些处理完，不然她真的受不了了。 …… 郝翠萍敲了敲余承文家的门。 敲了老半天，才有个老太婆来开门。 余承文家里没有长辈了，来开门的，大概率是那个段月娥家里的人。 “你们找谁？”老太婆一脸不耐烦，“下回敲门轻点儿，门都要被你们给磕坏了，磕坏了你们赔啊！？” 安宁赶忙道：“婶，我们是街道的，来了解你们家情况！” “有啥好了解的？”老太婆更加不耐烦了。 安宁：“要是你们家情况比一般人家里贫困，每个月都有补助呢！有钱，有粮食……” 一听说有钱，眼前的老太婆眼睛都亮了。 对安宁和郝翠萍的态度，也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变。 “屋里坐，屋里坐！”老太婆邀请安宁和郝翠萍进屋。 安宁不急着进屋，而是问：“这家的户主是余承文同志不？” “是、是、是！那是我家女婿，我是他丈母娘。” “怎么称呼您？”安宁问。 “我叫秦玉芬。” “秦同志，你女婿回来了吗？”安宁又问。 “他啊，没呢，谁知道死哪里去了，这都快晚上了，也不知道回家做饭，冷锅冷灶的，也不知道想饿死谁！” 提起女婿，秦玉芬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 明明他们一家子都靠这个女婿。 可她倒好，不把女婿当人看。 安宁强忍住愤怒，又问：“那段月娥同志在家吗？” “你说我闺女？她也还没回呢！” 闺女没回家没事儿，女婿没回家做饭，就要挨骂。 啥人啊！ 安宁都恨不得给眼前这老太婆两个大耳刮子！ “你们家，就你女婿是城里户口？”安宁问。 她不说这事儿还好，一说起这事儿，秦玉芬就生气。 她闺女本来早都能办农转非了，只要那余承文去他们单位排个队说一声，结果他倒好，死活不去说这事儿。 本来他们都计划好了，只要闺女段月娥的户口农转非办好咯，她两个外孙，也就是闺女的闺女，外加她一孙子和孙女的户口，都挂在秦玉芬名下，到时候他们家一下子就有五个城里户口了。 每个月供应粮最少增加一百斤先不说，还有那花花绿绿的各种票证，不都来了吗？ 他们至于每个月跟着这没用的断手女婿天天吃糠咽菜？ “哼，本来我闺女能转正的，就因为男人没本事，害的四个孩子，都是农村户口！” “四个？不是两个吗？”安宁忍不住皱眉。 洪队长说了，是两个孩子啊！ “我闺女是我生的，我儿子也是我生的！我儿子的孩子，和我闺女自己生的没区别！”秦玉芬理直气壮的开口。 一旁的郝翠萍直接翻了个白眼。 无耻！ 安宁听到这里，已经不想再和秦玉芬多说半个字。 “秦同志知道余同志什么时候回来不？” “那我哪知道啊！腿儿又没长我脚上！” 安宁深吸了一口气，“那我们改天再来！” “啥？你们这就走了？那钱和粮票的补助……” 安宁：“得向余同志了解之后，才能做决定！” “为啥非得问他？问我不行？我们家天天吃糠咽菜的，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这条街，谁有我们老段家穷？这些东西，就该发给我们老段家的人！”秦玉芬一脸强势道。 安宁：“不行，你们不是城里户口，也不是户主！” 秦玉芬急的要去拉安宁，但是被郝翠萍给拦住了。 “我告诉你啊，别拉拉扯扯的。”郝翠萍冲秦玉芬道。 秦玉芬：“两位同志，你们就不能行个方便，把那些东西都给我们家？你们放心，我肯定不乱说，只要你们把东西全给我们。” 安宁嘴角抽搐了一下。 郝翠萍更是白眼翻上了天。 安宁：“这件事，还要再商量一下！秦同志，要没事儿，我们先走了！” “别啊，别走……” 秦玉芬还想说什么，安宁和郝翠萍两个直接离开。 两个人倒也没有走很远，就是让秦玉芬看不见她们。 确定没有影响之后，秦玉芬朝地上啐了一口，“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安宁：“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小姑姑那婆婆也是蛮横不讲理，差点撞到我，不道歉，反而骂我。” 郝翠萍：“！！！” 安宁：“如今可怜的，除了小姑姑，余承文同志，还有他们各自的孩子！小姑姑六岁的儿子，如今一口一个坏女人的喊着小姑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扭转！” 都说小时看大，六岁的孩子，已经有记忆了。 以后能不能扭转尚且未知。 六岁的孩子都是这样，那更大的呢？ 是不是更加的无法无天？ 安宁头都大了！ 郝翠萍：“打，往死里打！要不然，就当没生过的！这孩子，生多了，就没感觉了！” 不是郝翠萍胡说。 一个、两个，那是宝贝疙瘩，稀罕的很。 五个、十个，那还是吗？ 就像老爷子，六十多个孙子，他疼的过来吗？ 她自己五个儿子，就看谁谁不顺眼！ 谁家要是拿个闺女和她换，她恨不得把五个儿子都给他们。 郝翠萍的话，过于虎狼，安宁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好在，她知道，这个六表婶没坏心思。 “宁宁，咱们是先回去，还是继续等着余承文出现？” 安宁想都没想，开口道：“等！今儿就是等到天亮，也得等到人！” 这事儿，不能再拖了，多拖一天，她小姑姑就多受一天苦！ 第453章 苦主 眼瞅着天渐渐黑了下来。 自然，天也越来越冷。 郝翠萍都冻得来回搓手了。 再看安宁，虽然穿的厚实，跟熊一样，但是鼻头也是冻得红红的。 她看向安宁，“宁宁，你这还怀着孕，要不……你先回去，我在这里等着？” 余承文好认，少了一条左胳膊，郝翠萍相信自己不会认错的。 安宁摇头，“没事，我再等一会儿。要是……人再不出现，我们就回家！” 大晚上的，在外头人确实扛不住。 万一冻成冰棍儿了，事情都没解决了，反而添乱了。 不如明天早些过来。 安宁话音刚落，郝翠萍盯着一个小巷子的方向，瞪大了双眼，“宁宁……来了，来了，你瞅瞅，是他不，是他不？！” 安宁顺着郝翠萍的视线看过去，一个约莫一米八左右，模样周正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军大衣棉袄，脸上布满寒霜。 只见他脊背挺得笔直，一步接着一步，浑身充满着正气，就是左手本该有手臂的地方，看起来空荡荡的，只剩下一截衣袖。 安宁虽说有些紧张，但还是赶紧上前，“余叔。” 余承文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他并不认识她。 但又不能说完全不认识她。 她的脸…… 安豆豆单位从前的同事都能看出安宁像安豆豆，余承文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余承文此刻内心翻涌，脸上却依旧一片面无表情，“你是……？” “余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行吗？我有话要和您说！” 安宁甚至都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 也没有提及自己和安豆豆的关系，余承文就跟着安宁走了。 郝翠萍余承文领到了自己家，刚巧吴中庸回来了，已经在家里准备晚饭。 中午和晚上，国营饭店剩下的边角料，他花钱买了一些回来。 通常这些边角料都是不用肉票的，花很少的钱，就能买到。 一般是国营饭店的大厨挑完，剩下的，其他人再挑。 吴中庸一向不包圆，毕竟这些人跟着自己也有老些年了，能够让其他人占便宜的，他也不会独占。 这大概是吴中庸在国营大饭店那些职工眼里，特别受爱戴的另外一个原因。 毕竟，吴中庸工资高，是有本事将那些边角料包圆。 吴中庸拿回来的东西里，有半只猪蹄，半边猪肚，还有一点羊肉片，猪肉，几只大虾。 猪蹄他打算留到明天中午给安宁炖汤，用黄豆炖。 猪肚就用洋葱给炒了。 剩下的羊肉，猪肉，大虾什么的，他就用来打边炉了，难得有时间坐下来和安宁好好吃个饭。 只是他一回家，这媳妇儿不在，安宁也不在。 中午的时候，他们说是去办事儿了，他不知道，怎么大晚上的都不见人回来。 好在，吴中庸也没闲着，自个儿就把一顿饭煮好了。 安宁和郝翠萍进屋，已经闻到了满屋子的香味。 本就饥肠辘辘的人，愈发觉得肚子饿的不行了。 吴中庸听到家里有动静，赶忙出来迎接，瞅见二人之外，还有一人，好奇的问：“这是……” “这是余承文余同志，我们喊他回来，是有大事儿的！老吴，你饭做熟了吗？我们先吃饭，吃饱了，再谈正事儿！”郝翠萍道。 郝翠萍是存了心思的，要是这时候说余承文和表妹安豆豆的事儿，怕是待会儿谁都吃不下饭了。 可人是铁，饭是钢。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儿。 安宁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口，从余承文手里求证整件事。 但……她代表不了所有人。 吴中庸点点头，“反正饭菜已经好了，那就先吃！吃完了再说。” 说完，又看向余承文，“余同志，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先吃饭！我叫吴中庸，在省城国营饭店做厨子，你只要去问，就能打听到我，我不是坏人！” 其实整件事，如果换一个人，一定觉得很惊悚。 突然有人在路上能够说出你的名字，说有事要和你说，还把人领到了家里，结果什么话都没有说，就招呼着自己吃饭。 换做谁，都会想，是不是遇上了坏人，又或者有什么阴谋诡计。 余承文看了一眼自己没了的左手手臂，他这样的人，应该没有人会图谋什么吧？ 就算有，他也不过是一条命，谁喜欢，谁就拿去。 吴中庸招呼着大伙儿吃饭。 可能是都有心思，大家对美食并没有很高的热情，也就是勉强填饱肚子，纷纷放下了碗筷。 郝翠萍赶紧拉着吴中庸收拾客厅。 安宁看着余承文，深深吸了口气。 “余叔，我叫安宁！我姑姑是安豆豆，您……认识安豆豆吗？” 提到安豆豆的名字，余承文瞳孔紧缩，脸上的表情多了一丝痛苦。 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认识！”他说。 只可惜，安豆豆不认识他。 “那您认识段超吧？” 余承文依旧点头。 “当年段超冒充您的身份，先是和我小姑姑处对象，接着靠着您当初救我小姑姑的恩情，和我小姑姑结了婚！” 安宁的话，无异于一颗深水炸弹。 惊得余承文站了起来。 “这……这……”他浑身都在发抖。 安宁：“段超告诉我小姑姑，说当初在战场上，救了我小姑姑的人，是他！而他的手，则因为救我小姑姑落下了残疾，从此没办法提重物！” 余承文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左手手臂，不禁悲从中来。 “若是那段超对我小姑姑好也就罢了，他对我小姑姑不好，连同她娘一起磋磨我小姑姑。我小姑姑分到街道办做副主任，老太婆就天天去单位闹，有群众问我姑姑工作上的事儿，只要是男人，老太婆就说我小姑姑是狐狸精，勾引人。甚至是连同事之间的正常交流，也被骂不要脸。最后连我小姑姑他们街道办主任，都一起骂了。 小姑姑不想给其他人造成麻烦，把工作给辞了！之后就给机械厂的职工洗衣服，三分钱一件，一天最少洗一百件，大冬天的手脚全是冻疮。老太婆还一直找小姑姑的麻烦……” 第454章 赶走段家人 “余叔，我现在就想向你求证，当初救小姑姑的，到底是你，还是……段超！” “是我，是我……”余承文满脸痛苦，眼泪几乎都要出来了。 “是我的错，当初为什么相信段超，如果我不告诉段超，我和安同志的相识，会不会就完全不一样了？” 当年被余承文救下的安豆豆，心心念念他这个救命恩人，余承文又何尝不是。 只是，当时的他没了手臂，很快就被安排到了大医院医治。 等他伤好了，去打听安豆豆，才得知她转去做地下情报了。 那时候的余承文，连自己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加上没了一条手臂，他又怎么会想着去找安豆豆，去给她增添负担？ 后来余承文一直跟着大部队。 他心里没别的事，只有上阵杀敌。 一晃好几年，他虽然屡次遇到危险，但最后都逢凶化吉。 当初他和安豆豆说的，活着就有希望，后来好些年，也成了他人生的信条。 只要活着，就一定有希望！ 一直到解放后，国家给他分配工作，给他分了房子，而他也打听到安豆豆和他分在了一个城市。 都在省城。 那时候余承文都已经想好了，他要去找安豆豆。 他要告诉安豆豆，自己就是当年救她的那个人。 要是……她还记得自己，要是……她愿意和自己成为革命伴侣，往后他会对她很好，很好。 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他会上交工资，每天下班早早回家。 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如果他没有遇上段超，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段超。 又或者，他就算说了，也没有因为段超后来说的那番话，就自暴自弃，觉得自己是个残废，没有资格给任何人幸福。 甚至连找她的勇气都没有。 余承文疼的心都要裂开了。 安宁低低的叹了口气。 事情和她猜想的差不多，可摆在眼前的事实，终究比她之前想象的还要残酷。 如今，小姑姑嫁为人妇。 这位余同志也娶了她人，虽是被算计的，但也有了一双女儿。 这种责任心极强的人，大抵是不会离婚的。 至于小姑姑…… 安宁还是希望她重新选择人生。 就算当日她被骗，但如果选择继续下去，被骗一辈子，那人生又是何其痛苦？ 时间过去了许久，余承文从痛苦中抬起头，那一双眼睛，红的不像话。 他道：“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安宁：“告诉我小姑姑真相！只有支撑她走下去的恩情彻底的没了，她才有可能选择斩断她目前的生活。” “你让你小姑姑重新选择生活？”余承文开口，可当他想到安豆豆这些年受的痛苦，他点头，“你说的对，她不该被蒙在鼓里！” “是啊，人总不能一辈子痛苦下去吧！人有血有肉，不是机器，会痛，会伤，也会死，凭什么要为别人犯的错买单？我不止要我小姑姑和段超离婚，我还要让段超付出代价！” 安宁毫不避讳的在余承文面前说出这番话。 余承文右手握紧拳头，“算我一个！” 段超糟蹋自己就算了，不该对安同志不好。 也不该任由自己的母亲欺负安同志。 还有段月娥那一家子。 从前余承文觉得生活无望，怎么样都无所谓。 若是那一家子，能把自己折磨死，他也就算是解脱了。 如今，他不愿意了！ 凭什么他们段家的人，逮着他和安同志欺负？ 凭什么，他又要为别人的错误买单？ 从今天起，他不会让段月娥一家子，占到他半分钱便宜。 余承文回家了。 安宁则在郝翠萍这儿住下，单独的房间，郝翠萍还给安宁弄了个老式的暖脚袋，用方形的布包好，放在床脚一晚上都不会冻脚。 可能是这一天太累了，她很快就睡着了。 …… 余承文回到家，家里灯火通明。 因为电费不需要那些人出，所以用起电来，肆无忌惮。 余承文夹杂着寒风，试图推开自家大门，结果门被人从里面反锁。 哪怕有钥匙也无济于事。 一想到这里是自己的家，余承文冷笑一声。 他走到旁边的围墙，寻了一处好下脚的地方，直接跃上了围墙，再是从围墙下跳了下去。 径直进了自家的大门。 这会儿，秦玉芬还没睡觉，被突然出现的余承文吓了一跳。 “你你你，你要吓死我吗？我明明关了门了，你怎么进来的？”秦玉芬一副不满的模样狠狠瞪着余承文。 这架势，就好像余承文不是这个家的主人，而是小偷进来偷东西一样。 余承文面色冷厉，身上就像是被冰川覆盖过一样，寒意逼人。 他瞪着秦玉芬。 秦玉芬从未被余承文这样瞪过，加上余承文上过战场，身上是有杀戮之气的，若是他有意控制之时还好，如今他恨毒了段家的人，又怎么会给秦玉芬好脸色。 “你、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要死了你！” 余承文无意和秦玉芬纠缠，扔下话，“给你一晚上的时间，你，连同你爱人，还有你那个儿子一家子都给我搬出我家！” 之所以没提段月娥的名字，是因为他还没和段月娥离婚。 等明天…… 不，明天他要和那位叫安宁的小同志一起去见安同志。 后天，他一定要和段月娥离婚。 秦玉芬听了余承文的话，当场愣在原地，“余承文，你、你啥意思？你要赶我们走？” 余承文不愿意与秦玉芬纠缠，又道：“你如果不搬，我会亲自将你们的东西都扔出去！” “你敢！余承文，你说这话，你丧良心！你个缺了胳膊的残废，当年要不是我女儿嫁给你，你以为就你这样的残废有人要?你不感激我们就算了，你竟然还敢……还敢赶我们走？” 秦玉芬扯着嗓子大声吼。 丝毫不顾忌自己说的话，会不会让余承文这个女婿丢了面子。 秦玉芬的大喊大叫，将已经睡下的老段家众人，都吵了起来。 段月娥一出现，秦玉芬立刻上前告状，“月娥，你这是找了个什么男人，他要赶我们走啊！月娥，你给我教训他，好好教训他！” 第455章 离婚 段月娥这才刚睡下，本来就有气，又听秦玉芬说余承文要赶她家里人离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老余，大半夜的，你这是闹腾什么呢？我爹娘他们是怎么了你，你要赶他们走？！”段月娥一脸不耐烦的问。 余承文看了一眼段月娥，说道：“我们离婚吧！” “你、你说什么？你要和我离婚？” 段月娥一脸震惊。 一旁的秦玉芬更是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然而余承文此刻，却觉得这么些年来的压迫，好似一瞬间都跟着轻了不少一样。 “我们之间，本就不该结婚！这些年，我养你，养你们全家，已经够了！离婚，对你，对我都好！” 余承文不想再被人当成傻子了。 以前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他甚至希望自己能被段家人折磨死。 如今，算是老天爷开了眼，让他知道了当年的真相。 他不止要为安同志讨回公道，也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余承文这番话，第一个激怒了秦玉芬。 她指着余承文的鼻子，“好你个姓余，我好好的闺女嫁给你，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你把我闺女当成什么了？你……你居然敢和她离婚。你别忘了，我们家月娥可是给你生了俩孩子的，要是让欣欣和悦悦知道她们有个这样没良心的爹，你看她们会不会恨死你！” 余承文看向段月娥，“你和你娘说，那两个孩子是我的吗？” 段月娥脸上瞬间多了一抹心虚，“你……你胡说什么？欣欣和悦悦怎么就不是你的？你为了离婚，还想往我身上泼脏水？余承文，你还是人吗？” 余承文冷然一笑，“是不是，你心里最清楚！段月娥，你们一家子都是吸血鬼，吸我的血还不够，你们还……” 一想到安豆豆吃的苦，余承文就难受。 当初他太软弱了，如今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面。 如果他还继续下去，一定会让老段家的人，害更多的人。 “余承文，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这婚，我不同意离！”段月娥大声吼。 这人以为她傻吗？ 一个月一百多的工资，她上哪儿找这么好条件的男人去？ 没错，两孩子确实不是余承文的，但那又怎样？ 人家又不会趴在她床得下听动静，只要她一口咬死孩子是余承文的，她还就不相信了，谁敢说孩子不是余承文的。 段月娥这些年，好吃好喝的过着小日子，她是万万不可能离开余承文，离开老余家。 而且余承文是个残废，除了她，还有谁要这么个废物？ 她没说离婚，他就在家烧高香吧，哪里有这么大脸来提离婚？ 秦玉芬也在旁边开口，“月娥，这婚我们不能离，打死也不离！” 不离婚，她可以继续带着男人，带着儿子，儿媳，孙子和孙女继续住这儿。 离了婚，她可就没地儿去了。 城里待不下去，就要回乡下。 当年他们离开乡下的时候，可把大队的人，都骂了个遍。 现在回去，铁定被人家笑死。 余承文看着到了此刻依旧嚣张的母女，脸色愈发的冰冷了，“我不是在和你们商量，我是通知你们！明天你们必须搬走！” 这话，是对秦玉芬说的。 秦玉芬看了看女儿段月娥。 段月娥立刻开口，“余承文，你凭什么赶我妈他们走？这个家，也有我一半儿，我说不搬就是不搬！” 余承文：“那你可以试一试！” 余承文撂下狠话，转身往后院走。 后院走廊尽头，原本一间当杂物房的房间，是余承文的书房。 打从余承文和段月娥结婚之后，他就一个人住在杂物房。 段月娥和他的婚姻，带着几分逼迫性质。 当初他被段超灌醉，也不是想不清楚这其中的门道。 他不是没抗争过，可段月娥以死相逼，段超又告诉他，安豆豆喜欢他，瞧不上他这种断了手的残废。 那会儿余承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人生无望。 洪队长告诉他，老段家是火坑。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跳进去都是死。 那会儿他就在想，他要是跳进这火坑，是不是就会死？ 这些年，他眼睁睁看着老段家的人，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在他面前说着不客气的话，做着不客气的事儿。 他不敢再联系段超，也不敢从他嘴里打听安豆豆的事儿。 他以为，他们两个人里，总会有一个人是幸福的。 段超会好好珍惜她，会给她让她过上好日子。 终究是他在做梦。 洪队长说的对，他们老段家就是火坑。 跳进去的都是死，但他不想让安豆豆死！ 这一夜，余承文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秦玉芬在余承文走后，赶紧拉着段月娥，“闺女，这、这人是不是疯了？怎么好好的，就要和你离婚？” 段月娥自己还纳闷呢。 这好好的，她也没有得罪他啊。 不对，她得罪了。 可这些事儿，他不早就知道了吗？ 又不是她不给他生孩子，是他自己不肯睡自己。 而且她怀孕了，两次都偷偷下了药，把人给迷晕了，躺在他身边。 他事后也没有追究过。 说句不好听的，这绿帽子戴了这么久了，怎么就不愿意戴了？ “月娥，那余承文不会真的跟你离婚吧？你这户口还是农村户口，他本子上，也只有他自个儿的名字，咱们都没有，这可咋办啊？”秦玉芬急忙问。 段月娥一脸不耐烦，“你这么担心害怕干嘛？他说离婚，就离婚了？也得我同意不是！反正我不同意，打死也不同意！” 秦玉芬见女儿态度这么坚决，可算是松了口气。 她看了看女儿，忍不住问，“月娥，刚刚那余承文说欣欣和悦悦不是他的孩子，是啥意思？这孩子……” 秦玉芬倒是知道，自己女儿在外面偷人。 她也不怪自己女儿。 有谁守着个残废能过下去的？ 更别说那残废天天冷着一张脸，跟死人一样。 要不是他是城里户口，一个月工资一百多，供应粮四十二斤，还是以细粮为主，她还真看不上这个余承文。 可看不上归看不上，孩子不能不是余承文的啊。 不然，他们拿什么绑住他？ 有了孩子，才能让他一辈子乖乖为他们老段家的人花钱。 第456章 醒悟 “妈，你管那么多干嘛？欣欣和悦悦是不是余承文的孩子，我还不知道？”段月娥瞪了一眼秦玉芬。 秦玉芬不敢说话了。 可心里总觉得不安。 只希望女儿玩归玩，别做蠢事儿。 这男人，再恨一个女人，只要他们有了孩子，男人就不敢轻举妄动。 女人也是，再厌恶一个男人，但孩子是身上掉下来的肉，为了孩子，也都是凑合着过的。 希望没什么事儿。 闹了这么一出，段月娥始终觉得自己能够拿捏余承文。 所以该睡觉睡觉。 反倒是一向嚣张的秦玉芬，回了房间，还是觉得不安。 她男人段有财一见她进房间，赶紧问起了刚刚发生的事儿。 秦玉芬那几声叫唤，确实将老段家的几个人吵醒了不假。 但大伙儿都习惯了，她骂余承文。 加上余承文跟个冰墩子似的，人冷，心也冷，怎么骂，都不会还嘴那种。 看他们吵架，也没有啥意思。 索性，都没有起来。 毕竟，这大冷天的，谁愿意起床？ 但还是习惯性的问问。 秦玉芬一脸不耐烦，“行了，别问了！有闺女在，能出啥事儿。” 段有财一听这话，瞬间认同了。 是啊，这女婿这些年，被闺女拿捏的死死的。 粮本在他们手上，工资每个月上交。 也没见反骨的时候，指不定又是自己老婆子找人家麻烦。 段月娥这边，闹了一通，大伙儿都觉得没事儿，甚至没将余承文当回事儿。 安豆豆那边，忙了一整天也总算是有时间休息了。 她悄悄拿出安宁给她的冻疮膏涂在了手上。 然后才进的房间。 段超还没睡。 他还等着安豆豆给他打洗脚水。 见安豆豆空着手进的屋，段超眉头一皱，“怎么没给我打洗脚水？你不知道，我手不方便？” 如果是以往，安豆豆肯定立刻给段超道歉。 然后去打水。 因为段超的手，是因为自己才没的。 但是现在…… 因为安宁的出现，以及安宁说的那番话，安豆豆现在心里很复杂，很复杂。 她忍不住又打量起了段超。 同样是快四十的年纪，即便是在机械厂上班，段超依旧被她照顾的很好。 红光满面，面部饱满，倒是自己，因为瘦的脱了像，怎么看，都觉得丑极了。 再看看自己满是冻疮的烂手，安豆豆愈发觉得难受。 可是她的眼神过于炙热，以至于段超都发现了。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感激去打水啊，我都累了一天了，回家连这点享受都不配有？还是你想让我自己单手去打热水？” 段超句句话不离自己的手。 安豆豆忍住去帮忙的冲动，而是问：“段超，你还记得，当年我们在战场上相遇的事儿吗？” 段超很不耐烦，却还是挤出三分笑容开口道：“当然记得，要不是那次，我们也不会相遇！豆豆，感谢那会儿老天爷让我们相遇，虽然我因为救你，手不能再提重物，但我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为那一次，我们才能结婚，才能有三个儿子，才能有现在的一切……” 安豆豆：“那你还记得，分别的时候，我送你的那样东西吗？” “什么东西？”段超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我记得，不过那时候战场上凶险万分，我那会儿受了伤，被人救治，可能那时候丢了吧！” 安豆豆的心，一下子凉到了脚底板。 她人都在颤抖。 她根本不知道救自己的人是谁，也没有送过任何东西。 之前那么多次，她也从未提过自己送过什么东西。 如今，她旧事重提，段超竟然毫不犹豫的认下了有这么一样东西。 他……不是救自己的人。 天啊…… 错了，全错了…… 安豆豆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段超见她发羊角风似的抽搐不停，脸色有些难看，“你、你、你……你怎么了？” 别是生了什么暗病吧？ 安豆豆回过神，她知道，现在不能和段超撕破脸皮。 她要见到宁宁。 她要告诉宁宁这一切…… 安豆豆：“我有些不舒服，可能白天洗太多衣服了。” 段超看了安豆豆一眼，故意略过了那双满是冻疮的手，开口道：“豆豆，咱们现在不比从前了，孩子一个个接着长大，要念书，要买这，买那的，将来还要娶媳妇儿！ 我那点工资，你也知道，啥也不够干的！这个家，就靠你了，你要是不干这活儿，咱们都得饿死，你忍心孩子们跟着吃苦？你忍心看着娘一把年纪，还要为生活奔波？” 段超提到段老太，安豆豆心疼的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 段超的娘一把年纪为生活奔波，她的亲娘何尝不是？ 她虽然离家早，可从小，娘就没有因为哥哥们是男孩儿偏心他们。 相反，娘对她很好。 家里但凡能弄到的，都是让她先吃。 虽然那会儿家里条件不好，但爹和娘一直是用自己最大的能力，带着几个孩子。 她没有回报过生她，养她的娘，反而伺候一个一直虐待她的婆婆。 安豆豆觉得自己太没良心了。 这些年，她到底做了什么啊？ 她对不起娘，对不起辛辛苦苦，这么些年，还惦记着她的娘。 她不配，她不配被娘惦记。 安豆豆眼睛已经红了，喉咙酸涩的厉害。 滚烫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她只能忍着，死命的揪着自己的大腿，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感觉腿上的肉，都快要被自己拽下来了。 段超还在说，“都怪我没本事，要是我有本事，就不会让你这么辛苦了！机械厂那边，一直不肯给我转正，说我不是正常人，一只手没有办法用……而且也没有城里户口。 当然，我不是怪你，也没有后悔！如果再让我选，我依旧会为了你，废掉一只手！豆豆，你说你当年要是不把工作辞了就好了，咱们现在肯定也没有这么辛苦，你说你还能把那工作找回来吗？” 段超自顾自的说着，几乎没有看安豆豆一眼。 看起来，他在说自己没本事。 可句句话，都不离自己的手。 这些年，他就靠着这一件事，让安豆豆无条件的伺候着他，伺候着他娘。 像个傻子一样，为他们段家付出着一切。 第457章 摊牌 安豆豆没给段超打洗脚水。 段超喊了好几次，见她不动，干脆不洗脚了。 可能是有心惩罚安豆豆，所以他上床后，故意一个人抱着被子。 他是觉得，只要安豆豆想要上床睡觉，就一定会给自己道歉，到时候还得乖乖给他打洗脚水，到时候他再敲打几句，人也就老实了！ 可段超不知道，他那点龌龊的心思，已经暴露于天下。 安豆豆不会再相信他了！ 安豆豆在房间里枯坐了一夜，隔天一早，早饭也没有去做。 段老太在房门口疯了似的拍门，本就老旧的门，摇摇欲坠，差点连门带框一起被拍掉。 连带睡得香甜的段超也被吵醒。 昨儿一夜，他抱着被子，跟抱宝贝似的，一睁开眼睛，却见到坐在房间墙角小板凳上的安豆豆。 他还以为，因为他把被子抱着，安豆豆抢不到被子，半夜又没有将他叫醒，所以枯坐了一夜。 若是以往，安豆豆不做饭，段超肯定是要说道一通的。 今儿他破天荒的去开门，冲还在气头上的段老太道：“娘，早上你做饭吧，昨儿夜里豆豆一夜没有睡。” 段老太却想到了其他事情。 “好一个不要脸的玩意儿，她这是要把你榨干啊！” 段超嬉皮笑脸，“娘，你胡说些什么呢！您赶紧去做饭，我这还要上班呢！” “我不去！这做饭，本来是儿媳妇该做的事儿，凭啥让我一个婆婆的去做？她不上班，这点活儿都干不了吗？”段老太直接跳脚。 想让她做饭，做梦吧！ 段超见他娘又说不通，转而看向安豆豆，“豆豆，要不……还是你去做饭？娘年纪大了，咱们不能这么自私让娘照顾我们，要是让外头的人知道了，一准要笑话我们的。” 以前总是这样。 段超永远无条件站在段老太那边。 从前，安豆豆不敢表现出丝毫的不满。 可现在只要想到，自己被人耍了这么多年。 被欺骗了这么多年，她就觉得自己快疯了。 站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婆婆，还有欺骗自己的罪魁祸首…… 安豆豆强忍住愤怒，冲段超道：“我不做饭，这饭，谁爱做，谁做！” 安豆豆这话一出，别说是段老太气的倒仰。 就是段超也是一脸不敢相信。 打从结婚之后，就没有反抗过自己的安豆豆，居然……居然拒绝自己做饭？ 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了心头。 段老太更是扑上来，要和以前一样，对安豆豆动手。 眨眼的功夫，她就到了安豆豆的跟前，手高高抬起，却没有像以往一样，成功落下。 安豆豆举着段老太的手。 她虽然瘦弱，可不是傻子，更不是明知道错了，还要一条道走到黑的蠢蛋。 “你、你、你敢反抗？翻了天了，好你个安豆豆，你还不撒手！”段老太冲着安豆豆喷口水。 安豆豆擦了擦脸，“我为什么不能反抗？我难道不是人吗？” 段老太气的脸都红了，她看向儿子段超，“你瞅瞅你这娶的是什么婆娘，这女人要打我，她要打我！” 即便是段超在场，段老太也能理直气壮地颠倒黑白。 而段超也跟选择性无视一样，冲安豆豆道：“豆豆，你别乱来！娘年纪大了，经不得折腾，你、你先把娘的手放开。” 安豆豆看着段超。 她愈发觉得自己这些年，是那么的愚蠢。 一个能够在那么危机时候，肯豁出自己，救别人性命的人，怎么会是段超这样的人。 自私，没有担当。 习惯性的，让她牺牲。 在她和婆婆发生争执的时候，哪怕错的是婆婆，哪怕是婆婆先找茬，他也是直接让自己道歉，从来没有考虑过，她的任何感受。 见安豆豆还是撒手，段超拔高嗓音，“豆豆，放手！你还真准备打娘不成？” 安豆豆看向段超，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是放开了段老太的手。 但她也不忘记开口，“段超，我们离婚吧！” “什、什么？离婚？豆豆，你在说什么呢？” 段超一脸的不自然。 “这好好的干嘛离婚啊？你不想做饭，那……那就不做了，早上我们出去吃，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段超开始哄安豆豆。 段老太则在旁边炸毛，“疯了吗？这婆娘不做饭，还出去吃？咱家有多少钱，多少票够在外头霍霍的？这顿吃了，下顿不用吃了吗？都饿死算了！” 安豆豆道：“要饿死，也不是饿死我。段超，我们离婚，三个孩子归我，这房子当初是我花钱买下来的，我要养孩子，这房子归我，你出去租房子！” 段超看着安豆豆，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又或者，安豆豆真的像他娘说的……疯了。 可他看了半天，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就只看到了安豆豆脸上的认真。 段超有些慌了，“豆豆，你别开玩笑啊，我们一起都这么多年了，孩子也这么大了，这要是离婚，外头的人，怎么看我们？怎么看孩子们？ 你要是心里不高兴，你冲我来。你打我，使劲儿打我的左手，反正我的左手没有知觉了！它不会痛的，你知道的，当年为了救你，被炸弹炸伤了！” 安豆豆见段超还在拿别人的事情欺骗自己，她突然恶心的想吐。 “够了！段超，你不累吗？别人的事情，放在自己身上，很光荣吗？你打算骗我多久？一辈子？”安豆豆看着段超，眼神中多了一抹恨意。 段超闻言，顿时如遭雷劈。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厚着脸皮，挤出笑容，“豆豆，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别人的事情？我骗你什么了？” “段超，你根本不是当年救我的人！”安豆豆一脸愤怒，“你骗了我这么多年！这些年，我被你骗的团团转，被你和你妈当傻子一样耍，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豆豆，你是不是听别人胡说了什么？那是人家嫉妒我，嫉妒我有这么好的媳妇儿！豆豆，我就是当年救你的人，当年发生的事情，我都清楚，我……” “段超，你别再装了行不行？你忘了昨天晚上，我问你我那时候给了你一样东西，你是怎么说的吗？” 段超一下子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第458章 狮子大开口 “豆豆，你是怪我没将那东西给收好？我想收好的，可是那会儿我受伤太重了，人都失去知觉了，好不容易才捡回来一条命，事后我也想将东西找回的，可我也没有办法啊，那会儿我还要打仗。你相信我，我就是当年那个人，我就是啊！” 段超说着想上前去扶安豆豆，却被安豆豆一把打开。 “你别碰我！段超，根本没有那样东西，是我胡乱编出来的，当年我根本没有送救我的那个人任何东西！”安豆豆厉声道。 段超厚着脸改口，“是是是，是我记错了，没有这样的事儿！豆豆，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过去的事情，让它过去不好吗？以后咱们都不提我的手，因为你受伤的事儿了！” 看着事到如今，还嘴硬的段超，安豆豆心里最后一点点残留的情感也没了。 “段超，这件事，一直在提的是你！一直用这件事挟恩图报的是你，是你利用我的愧疚心，一次次的拿捏我。如果当年救我的人是你，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对你有丝毫的怨言，可你不是！” 安豆豆满脸痛苦。 段超见她这样，也不耐烦了起来，“差不多就得了！就算我不是当年救你的人又怎样？我们都结了婚了，有了孩子了，难道你去找他不成？你别忘了，你跟了我段超，就是一双破鞋，除了我，还有谁要你！” 待到段超说完话，安豆豆用力的给了段超一巴掌。 这一巴掌，声音清脆又响亮。 段超脸上，顿时怒火冲天。 而段老太，在这时候带着三个孙子，段富、段贵、段荣进了屋。 瞧见自己儿子被打，段老太疯了似的，想要冲上来打安豆豆。 想到之前她要动手，被安豆豆抓住了手腕，段老太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她看向三个孙子，“小富，小贵，还有荣荣，你们瞧见了吧？这坏女人打你们爹，她平日里在家白吃白喝不干活儿就算了，如今还欺负到你们爹头上了，你们说咋办！” 安豆豆也看着三个孩子。 这些年，三个孩子被婆婆灌输了很多不好的思想。 她就是想知道，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有着干不完活儿的自己，在他们心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结果让安豆豆大失所望。 段荣指着她，一口一个坏女人，“这个坏女人，敢打爹，打死她，赶她出去，不能让她在家里白吃白喝！” 安豆豆只觉得心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她看向最大的儿子段富，“小富，你也这么看娘的？你也觉得，娘不干活儿？” 段富十岁了，不，准确的说，是十一岁了。 读小学三年级。 按理，他应该是这些孩子里，最明白事理的，但并不是。 段富道：“娘，你本来就没有上班，这个家，要不是爹，早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安豆豆看着自己满是冻疮的手。 她一天洗一百多件衣服，一天赚三块钱。 一个月三十天，赚九十来块钱。 而段超，一个月十八块，他的钱，从未上交，相反安豆豆辛苦赚来的血汗钱，既要家用，也要让两个孩子上大学。 她这么辛苦，在孩子们眼睛里，却不如一个从未出过一分钱的爹。 安豆豆泪流满面，“小富，娘洗衣服赚得钱，不算钱吗？娘在家里洗衣做饭，不算干活儿吗？” 段贵道：“这些活儿，奶说了，本来就是女人该干的！而且你为了享受，故意辞了工作，害我和大哥没钱花，都是你的错！” “我为了享受故意辞了工作？你就是这么教我儿子的？”安豆豆狠狠瞪着段老太。 段老太一点不见心虚，“本来就是！谁让你说辞工作就辞工作的？” 虽说安豆豆现在赚得和过去赚得差不多。 但是供应粮这块儿，可少了不少。 有工作和没工作领的粮食可完全不一样，一个月最少少了二十五斤。 害的她次次领到的都是些拉喉咙的粗粮。 从前安豆豆有工作的时候，分配的，可都是以细粮为主。 再差也有玉米面。 哪像现在，不是红薯，就是红薯面，还有麦麸皮，粗粮等等。 这一切，都是安豆豆的错！ “我辞掉工作是因为什么？如果不是你天天去单位闹，我怎么会辞掉工作？”安豆豆问。 “你还怪我呢，你自己要是检点些，我至于要每天去监督你干活儿？” “我不检点？我做什么对不起段超的事儿了？结婚之后，我没有对不起你们段家人半分，反倒是你们，一个骗子，一个仗着自己是婆婆，就欺负我！这日子过够了，离婚，今天必须离婚！” 安豆豆不想再和这家人有任何的关联了。 段老太双手合抱在胸前，“离婚可以！” 段超急忙大喊，“娘，你干啥？” “儿子，这女人既然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那心就不在这儿了！她不是要离婚吗？可以啊！给我们五千块损失费，这些年，你因为这个女人吃了多少苦头？要不是她，你找个更好的，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用这么辛苦，天天出去上班。” “五千块？”安豆豆愣住了。 “不止！小富，小贵，还有荣荣，是我们老段家的血脉，是我的孙子，孩子你不能带走，但孩子是你生的，你得每个月给抚养费！最少一个月六十……不，九十块！另外，你得将你的粮本留下来，我们这一家子五口人，可都指着那粮本过日子！” 虽说安豆豆这个儿媳妇，这些年段老太使唤着很是顺手。 但要是她肯满足这些条件，她还是很愿意看她滚出这个家的。 女儿嘛，只要有钱，什么样的找不到？ 到时候，她找个更老实，更本分的，一样的伺候他们老段家一家子。 安豆豆从前就知道段老太厚脸皮，可没想到，她脸皮这么厚。 刚要出声，有一个人比她还要先开口。 “你们在是大白天做梦吗？离个婚，就要五千块，你们以为银行是你们家开的？你们想要多少，印多少？” 说话的是安宁，她身边跟着的是郝翠萍，周烨以及余承文。 第459章 卑鄙小人 安宁几人的突然出现，让老段家一群人，吃惊不已。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谁让你们来我家的？出去，都给我出去！”段老太大声道。 很显然，她已经忘记自己曾经和安宁遇上过的事儿。 反倒是段荣，因为肉包子的事儿，一下子就想起了安宁。 “就是她，奶奶就是这个坏女人，不给我包子吃！就是她！”段荣大声嚷嚷。 安豆豆低声道：“荣荣，你闭嘴！” “该闭嘴的是你！安豆豆，我们老段家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来说！你想离婚是吧，就我刚刚说的条件！少一个子儿，都不行！”安老太一副要翻天的模样，死命瞪着安豆豆。 这群人里，最安静的是段超。 这会儿，他心虚极了。 如果只是安豆豆提当年的事儿，他无所谓。 如今，余承文来了。 他才是当年那个真正为了救安豆豆，豁出去性命，甚至断了一条胳膊的人。 而且余承文当年分配的职位就不低。 如果他要对付自己，那太简单了。 这会儿段超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让所有人……不，让余承文看不见自己。 所以这会儿，所有的话，都是段老太在说。 安宁一脸嫌弃的看着段老太，“你儿子也不是什么香饽饽，别说五千块，就是五毛都不值，甭往自己脸上贴金！ 至于几个小兔崽子，连自己亲娘都不认，想来将来也没有什么出息！一个月给九十块抚养费，你真把人当傻子呢？ 要么，这三个小兔崽子你们养着，我们一分钱都不出！要么，这三个小兔崽子跟着亲娘走，抚养费就不用你们出了！毕竟你儿子也没什么本事，在机械厂干了十几年了，还是个临时工，要是让他出抚养费，怕是连自己和你这老太婆都养不起了。” 段老太被安宁的话，气了个倒仰。 她还没开口，三个小兔崽子里头的段富发了话。 “你是什么东西？凭啥决定我和弟弟们的去留？” “你才不是个东西！十来岁的人了，连好赖都分不清，你身上穿的，每顿饭吃的，哪一样不是你亲娘赚来的？ 冬天洗一件衣服是三分钱，你娘一天要洗一百多件衣服。一整天下来，是赚三块钱，一个月下来，是九十！你眼睛瞎吗？你娘的手脚，都成什么样了？那么多冻疮，你们看不见？ 生你们，养你们，还不如养头猪，猪至少还能卖钱，你们除了从你们娘手里抢钱，你们还会什么？ 我还就把话撂这儿了，不是你们不要你们的娘，是你们娘不要你们这群白眼狼！与其等你们以后长大了，继续啃老，还不如现在就将你们都赶出去！ 将来就是去大街上捡个没人要的小孩儿，好好送去念书，好好培养，也比你们有用！” 安宁一口气说了一大长串话。 恼羞成怒的段富，想要冲上来打安宁。 这时候，安宁赶紧闪到郝翠萍身后。 郝翠萍一米七二的身高，二百四十五斤的体重，和当初的安宁看起来胖不一样，她就是壮。 整个老吴家的人都是这样。 不是看着臃肿，而是实打实的壮，站在跟前，就跟一座山似的。 段富就算再想手撕安宁，可瞅见这么一座山之后，也被吓得连连后退。 他转而看向段老太。 也就是他亲奶奶。 段老太泼皮惯了，在郝翠萍面前，也想讨便宜。 “好你个不要脸的，连我孙子这种小孩儿都欺负？我打不死你！” 段老太冲上来，郝翠萍不紧不慢，左右开弓，直接给了段老太两个耳光。 直接把段老太打的眼冒金星，哭天喊地。 这一动手，一直当缩头乌龟的段超也不能当缩头乌龟了，“你、你敢动手打我娘？” 郝翠萍眉眼一挑，“咋滴，你也想来尝尝两个巴掌？” 段超一个大男人，自然不能认怂。 不过郝翠萍这身板，他也惹不起。 转而看向安豆豆，“安豆豆，你的心是什么做的？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打我娘！你还配做人家儿媳妇吗？” 待到段超开口，一直没说话的余承文也站了出来，“段超，你配做人吗？当年你从我口中套出我和安同志之间是如何相识的，后来你又顶替我的身份，利用安同志的愧疚心，骗她嫁给你。这些年，你若是安同志好也就罢了，可你们……你们竟然这么折磨她！” 一夜未眠，余承文的双眼猩红。 脸上肃杀之气明显。 他一开口，安豆豆就怔住了。 眼前的人，和记忆中那个人，突然重合了。 她再看向余承文少了一只的手臂，也已经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 她身体不停的颤抖。 差点昏倒。 若不是她还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可能已经倒下了。 段超到了这个时候，反而不害怕了。 他看看余承文，又看看安豆豆。 一副龌龊像，开口道：“我说呢，怎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肯过了，原来是已经背着我找了人了！安豆豆，你可真够不要脸的，你看上余承文的职位了吧，想踹了我过好日子？我劝你别做梦了，他也结婚了，娶的还是老子的堂妹！” 没有那一刻，段超像现在这么庆幸。 没错，他当年是贪图安豆豆的美色。 也贪图安豆豆的工作和城里户口，但那又怎样，他还不是娶了安豆豆。 这些年，让她给自己洗衣做饭，赚钱养活自己。 帮着自己洗臭脚，生了三个孩子。 再看看现在的安豆豆，这还没四十岁呢，瞧着就跟五六十岁的大妈一样。 段超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要离婚了，他还真亏。 反正是自己玩剩下的。 不过他愿意放手，也要看他堂妹愿不愿意。 当年段超就是怕自己撒的谎话，有一天会被拆穿，所以故意设计了余承文。 亲手灌醉他，再通知堂妹大半夜的爬他的床。 余承文这个人，他打小就知道了。 不记仇。 当年他将余承文亲手推进了旱井里，因为这件事，他的左手从此没办法提重物。 明明做错事的是他，但他不过是在余承文面前哭了一下，说自己手疼，左手伤了之后不方便，余承文就不怪他推人的事儿了。 甚至还会特别照顾他。 段超从小就明白了，善良的人，最好欺负，最好骗。 如果余承文不是出去干革命去了，他敢保证，他能将他骗的更惨！ 第460章 一个也不要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不要脸！”安豆豆大声道。 她看向余承文，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明白，当年救自己的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安豆豆如今的反抗，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 为自己这些年的遭遇。 为自己这些年的不公。 为自己这些年的付出。 她没有招惹任何人，她只是想活着，有尊严的活着。 安豆豆擦了擦眼泪，“离婚吧！我不可能跟一个骗子继续生活下去。” 安豆豆说完，看向三个孩子。 “小富，小贵，还有荣荣，你们都是娘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这些年，娘自认为没有亏待过你们！你们说我辞了工作，是因为不想干活儿，想享受，可你们知不知道，我之前的工作，有多轻松？ 一个月九十几块的工资，不用风吹日晒，更不用大冬天去洗这些衣服！每个月供应粮在现在的基础上加二十五斤！还全是以细粮为主。 我是疯了，才会因为想要享受，才辞了工作！分明你们的亲奶奶，天天去我单位闹，让我没办法专心工作。 单位每一个男同志，看见我就躲，生怕你们亲奶奶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你们不怪你们亲奶奶，反而要怪我吗？”安豆豆语气痛苦。 “那你可以不辞职的！”段贵道。 段富点头，一脸理直气壮，“没错，你可以不辞职的！” “放你娘……放你爹的屁！你们还算是个人吗？如果你娘天天跑去你们学校闹，说你们不爱学习，天天和学校女同学乱来，还天天找你们女同学，甚至是你们女老师的麻烦，你们能在学校继续上学吗？”安宁毫无形象的大骂了起来。 不过显然，这几个孩子，得了段老太的真传。 自私自利到了极点。 段富更是威胁安宁，“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臭小子，你年纪最大，本该最懂事儿，但我看你最混蛋！” “你有什么资格骂我？”段富像一头暴怒的牛，死命瞪着安宁。 安宁双手往腰间一插，“小兔崽子，你听好咯，我叫安宁！和你娘一个姓，你娘是我亲姑姑。至于你们，由于你们人品不达标，是社会的败类，我是不会认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是我表弟的！” “谁认你是我表姐？我们没有表姐！”段贵大喊。 安宁巴不得。 安豆豆看向几个孩子，“小富，小贵，还有荣荣，如果我和你们爹离婚，你们想跟着谁？” 这是安豆豆给孩子们最后一次机会。 也是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结果不出她所料。 三个孩子，齐齐摇头。 谁也不愿意跟着安豆豆。 安豆豆试图争取，“我虽然没了正式工作，以后也不会再洗衣服，但我会继续找工作，不会饿着你们的，你们该上学的，还是上学，只要你们愿意，我一定出钱供你们上大学。” 孩子是自己生的。 不到万不得已，安豆豆做不出置他们于不顾的事儿。 可她也不能为了孩子们，继续牺牲，便宜段超和段老太。 “谁要跟着你！”段富一脸不屑。 在他看来，家里都是他奶奶说了算。 他奶奶才是真的疼他。 给他钱，让他念书。 谁要是敢欺负他，他奶还会去出头呢。 他才不想要一个洗衣服的亲娘，太丢人了。 段贵也道：“我不跟着你，我跟着奶奶，跟着爹！” 段荣就更不用说了，平日里跟着段老太睡。 段老太天天都要在他耳边吹风。 安豆豆的形象，早就不堪入目。 “坏女人，你少来骗我们，没人跟着你走！” 安豆豆紧闭双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坚韧和不屈。 段超这时候开口，“安豆豆，你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我可没答应离婚，要么你拿五千块出来，还有几个孩子每个月的抚养费，粮本放我们这儿！” 安豆豆：“报公安吧！当年是你骗了我，你先是冒充军、人身份，这些年，你又纵容你和你母亲欺负和虐待我！现在已经不是封建社会了，我相信公安同志会替我做主的！” “你疯了！这么点事儿，你还要报公安？好啊，我倒要看看，公安来了，会不会让我们离婚！”段超冷哼。 威胁他是吧？ 他还就不怕！ 安宁：“会不会让你和我小姑姑离婚我不知道，不过让你劳动改造，肯定是可以的！到时候你不在家，我小姑姑照样有好日子过！” 安宁这番话，是在吓唬段超。 其实，这件事闹到公安局也没有用。 当年安豆豆是自愿和段超结婚。 且段超那些话，当年只对安豆豆一个人说了。 若是段超不承认，也没有办法。 就算段超承认，按照孙队长的话，段超完全可以说自己参加的是民间抗、日、团体。 这种事儿，查也查不清。 所以想在这件事上，让段超受惩罚，也不可能。 只能另外想办法。 “臭丫头，你糊弄我呢！我当年说了什么？你倒是让你安豆豆说出来啊，但凡我要承认一个字，我算你赢！” “你……”余承文恼羞成怒，提着拳头，就要揍。 段超指着自己的脑袋，“来往这儿打，给我使劲儿打！余承文，你可是正规单位的，现在做到领导了吧？你敢打我，我就去你们单位闹，我倒要看看，你这工作还保不保得住！” 段超贱兮兮的话音刚落，郝翠萍就冲了上去。 这里头，也只有她能动手了。 郝翠萍对着段超左右开弓，比打段老太的时候，还要重手。 打的段超嗷嗷叫，抱头逃窜。 最后直接从屋子里冲了出去。 她又看向段老太，结果段老太连孩子都不顾了，拔腿就跑。 也算庆幸，郝翠萍这人，一般不打小孩儿。 段富他们几个，在见到亲奶奶和亲爹跑了之后，他们也跟着跑了。 安宁走上前，拿出手帕递给安豆豆让她擦眼泪，“小姑姑，这里没什么好留恋的了！你……跟我走吧，离婚的事情，我慢慢给你想办法。” 只要段超还在机械厂，她就有的是法子，让段超主动离婚。 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带安豆豆去医院做个检查。 她太瘦了。 手上脚上全是伤。 第461章 该收拾垃圾了1 安宁带安豆豆去县城医院。 到了医院，才想起，没有介绍信。 可安豆豆早就从之前的单位离职了，现在这种情况，怕是要到街道去开介绍信吧？ 这一来一回的，得耽误多少时间先不说，之前那个陈姐就暗暗在嘲笑小姑姑，这介绍信一拿，指不定又要在单位里，说小姑姑过得不好之类的话。 正当安宁头疼的时候，余承文站了出来。 他冲护士开口，“这位安同志解放前是干革命的，她原本分配在曙光街道办，因为某些原因，从街道办辞职。因为来的突然，还没拿到介绍。 我叫余承文，这是我的工作证，和安同志一样，之前都是干革命的……你们医院能不能通融一下，先让安同志看病，之后要补的手续，我来去补！ 对了，我和你们医院的周副院长从前是战友，你们要是拿不定主意，也可以去问问他的意见。” 说完，余承文将自己的工作证拿了出来。 护士拿着余承文的工作证看了一眼，脸上瞬间露出惊讶的表情。 护士小声开口，“您可以稍等片刻吗？我去问问我们领导。” “行！我工作证你拿着，到时候也好做个凭证！” 护士跑去找护士长。 护士长再去找主任。 主任再亲自去找余承文嘴里周副院长周清源。 结果周副院长在看了工作证，竟然亲自跑来了。 他一来，身边跟着的主任，护士长也都来了，跟在周清源身边，大气不敢喘一个。 “老余，要不是看了你的工作证，我还真不敢相信，你过来了！”周副院长上前和余承文握了手。 瞅着余承文缺失的左手胳膊，他心中一痛。 虽然这些年，大家联系少，不代表不知道彼此的境况。 而这位周副院长，是为数不多知道余承文身上发生事情的人。 这些年，他无数次为余承文感到惋惜，心疼。 可心疼归心疼，人却一直还在受苦。 “老周，我有个朋友，还没拿到介绍信，但你能不能先通融一下，稍后我去补介绍信。”余承文开口。 “不用补了，介绍信我给你写！” 周副院长要了纸笔，当场写了介绍信。 这样一来，手续就齐全了。 可能是不想影响余承文，周副院长和他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 临走之前，让余承文有时间找他叙叙旧。 之前没见到也就算了，这一次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然而，余承文正有此意！ 可能是周副院长的关系，这会儿，来帮安豆豆看病的，都是主任级别的医生。 他们先是带安豆豆做了一圈检查，但凡是医院能做的，统统安排上，这样一来，时间过去了快一上午。 检查结果出来之后，负责安豆豆的主任医生徐医生走了过来。 安宁和郝翠萍两个赶忙上前询问情况。 “您好，请问安豆豆同志的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内伤？”安宁问。 郝翠萍：“那手都那样了，别有什么事儿吧？” 她们两个是明着紧张。 余承文则是暗暗紧张。 目前，他和安豆豆两个，一个有夫之妇，一个有妇之夫，合该避讳的。 而且他们之间一直清清白白，余承文不敢败坏她名声。 除了找周副院长，其他时候，他都站在旁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徐医生赶忙安抚安宁和郝翠萍的情绪，“二位别担心，没什么大问题你！就是有些营养不良，饿狠了！” 这年代，营养不良的事情，多了去了。 这在医院，都不算什么大事。 但这位，到底是周副院长亲自写的介绍信，所以徐医生态度特别的谨慎且诚恳。 “安同志手脚上的冻疮比较严重，我们给她上了药，往后得及时涂药！另外，以后每年冬天都要注意保暖，这冻疮要是有了，年年都容易冻着！ 回去之后，好好养着，别碰冷水了！其他……其他没什么问题了！” 安宁和郝翠萍两个松了口气。 正好这会儿，安豆豆也出来了，手上拿一堆的药，都是医院开出来的。 郝翠萍赶忙上前去扶人，顺便将东西也接了过来。 安豆豆还不知道郝翠萍的身份，这会儿显得有些陌生。 安宁跟上去之后，和安豆豆解释，“小姑姑，这位是大爷爷第六个儿子的妻子，我喊六表婶的，你应该喊她表嫂。” 郝翠萍：“叫我翠萍就行，都是自家人，你别和我客气！” 安豆豆点点头，脸上多了一抹淡笑。 她再看向余承文和周烨。 周烨没什么尴尬的，自我介绍了起来，他朝安豆豆行了个军礼，“安同志，我叫周烨！是安宁同志对象曾经的战友，现在和江寒生同志一样，都已经退了伍。” 安豆豆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轮到余承文的时候，二人没有说多余的话。 但彼此却点了点头。 已经到了中午了，安宁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她有些尴尬。 这时候，郝翠萍一脸豪气开口，“都这么点了，是该吃饭了，今儿找到了我们家小姑子，我高兴！我请客，去省城国营大饭店，你们想吃啥，我让后厨给你们做啥！” “徐大夫，一起不？”郝翠萍主动发出邀请。 徐大夫愣了愣，没想到还有自己这一份。 他赶紧摇头，“不好意思，我下午值班，怕是没时间去！” “没事儿，那你下回去，跟那里头的服务员说一声，就说找郝翠萍，这顿饭，我给你欠着！” 郝翠萍有钱有粮票，还真请的起这一顿两顿的。 徐大夫笑着点头。 几人出了医院。 余承文看了一会儿走在前头安豆豆的背影，虽然不舍，可到底理智占了上风。 这顿饭，他不能去吃。 在他没离婚之前，他不能和安同志经常见面。 而且老段家，还有那么些人，等着他去收拾！ 人一有了目标，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余承文停下脚步，“郝翠萍同志，我还有事儿，得先离开。” 郝翠萍停下脚步，好奇的问，“啥事儿啊？这还饭都不吃了？” 余承文没出声。 安宁估摸着是去处理那个段月娥的。 只是，现在这情况，怕是离了婚，那个段月娥都会和余承文纠缠不休。 而且安宁觉得，余承文对她小姑姑，还有那么些意思。 第462章 该收拾垃圾了2 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小姑姑有了三个孩子，虽说那三个不孝子不认小姑姑，但毕竟是自己亲生的。 谁能保证，自己亲儿子站在自己面前，哭的眼泪鼻涕流一脸，又是下跪，又是求饶的，做妈的，能不动恻隐之心？ 就是安宁自己都保证不了。 到时候，怕是纠缠不清，这是麻烦事儿一件！ 现在的问题，不只是她小姑姑生了孩子，余承文也有了孩子，两个孩子。 他和小姑姑要真是各自离了婚，又在一起，外人怕是会胡乱的传谣言。 加上孩子的问题…… 安宁越想，越这件事，就是一座火山。 要是不解决，迟早得喷发。 “余叔叔，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你，我们能不能单独谈谈？”安宁看向余承文。 余承文点点头。 安宁闲给了安豆豆和一个安心的眼神。 她跟着余承文朝前走了五百米。 “余叔叔，你……” 安宁刚开口，余承文就知道安宁想说什么。 “是！由始至终，我喜欢的，都只有你小姑姑一个人！以前是，现在也是。我知道，我说这些，可能会给你小姑姑带来困扰，但我已经失去过一次了，不想再失去第二次。宁宁……你能不能帮帮我？” 安宁指了指自己，满脸惊讶的说：“我？” “没错……我知道，我和你小姑姑，年纪都比你大，本不该麻烦你！但我能够相信的只有你！段月娥生的孩子，不是我的。” 余承文这话，无疑就是一个深水炸弹，安宁感觉自己都快要被炸飞了。 这、这、这开玩笑的吧？ 等等，老余同志是怎么知道，段月娥生的孩子不是自己的？ 这时候，可没有亲子鉴定一说。 血型不一样？ 安宁偷偷瞄了一眼余承文。 她在想，余承文这话真假。 该不是为了让她答应帮忙追小姑姑，胡编乱造的吧？ 余承文苦笑一声，他如何不懂小姑娘的怀疑。 余承文道：“我本来就不喜欢段月娥，当初娶她，一是内疚，二是段月娥寻死觅活，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你小姑姑决定嫁给段超了！” 余承文不是没怀疑过段超。 只是，那些怀疑，和当时自己失去挚爱相比，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不是一个正常，缺了一条胳膊。 哪怕走在路上，都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他也怕给不了喜欢的人幸福。 他也怕……自己被喜欢的人看不起。 余承文承认，自己是个胆小，且不够勇敢的人。 他已经浑浑噩噩过了这么多年，他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只要安豆豆愿意，他一辈子照顾她。 “这些年，我和段月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自然不可能有孩子！她自认为自己聪明，一有孩子，就给我下药，然后假装和我……和我睡过。” 安宁：“……” 自从听余承文说了这些之后，安宁看余承文的眼神就有些变了。 她仿佛看到了一顶帽子。 绿色的。 又大又圆。 安宁同情的看了一眼余承文。 又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忍者神龟。 “余叔，你确定……非我小姑姑不娶了？”安宁问。 余承文郑重点头，“是！” “那我也不能帮你！毕竟结婚这事儿，我小姑姑是自由的！这样吧，你赶紧把婚离了，这些年，这么老些钱呢，养这么些社会败类，你咋想的啊！” 余承文：“……” 安宁都心疼了。 她小姑姑一个月工资都得快九十了。 就算九十。 这位老余同志是上过战场的，还丢了一条手臂，工资加伤残补助等等，怎么着也得一百二十块？或者一百三，一百五之类的？ 一想到这位工资很有可能是江寒生的两倍，她就心痛。 这得十来年了吧？ 估计得上万块了！ 安宁觉得自己的肾，又开始疼了。 “那啥，老余同志……不，余叔，咱们做人就算再没有希望，也不能把自己的路给走死啊！你真想折磨自己，就去穷苦地方挖石头嘛，下矿井也行！你要是钱多的花不完，也可以捐了，干嘛给那群恶心的人用？” 余承文之前从未想过这些。 如今听安宁这么说，竟然有一点点的心痛。 他…… “我劝你赶紧回家把垃圾给清扫了！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多带几个人去捉奸！把事情闹得大一点，到时候就说那个段月娥和人家搞破鞋，你再申请离婚！ 至于孩子……你得找人去医院验验血型，如果不一样还好，要是一样，你这……” 安宁想说，他这绿帽子，还是摘不掉。 搞不好，还得给人家养孩子。 “总之，看你运气了！” 毕竟，夫妻两个之间的事儿，谁说的好。 她信余承文和段月娥两个十几年没睡没用！ 得人家相信啊，不然抚养费跑不了！ 余承文看了一眼安宁，淡声道：“没关系的。” 安宁一听这话炸毛了。 “什么没关系啊，你真这么想养孩子，自己领养几个，干嘛养段月娥那种人的孩子！” 余承文本来情绪不好，不知道为什么，她瞧着安宁张牙舞爪的样子，莫名想笑。 而且眼前的人，像极了当年的安豆豆。 安宁：“这很好笑吗？” 余承文摇头，“放心，我不会养别人的孩子！能说清楚的。” 安宁：“！！！”能说清楚个屁！ 这时候，可没有亲子鉴定！ 虽说她可以借助系统商城找现代位面小哥弄个亲子鉴定，但这玩意儿，拿出来这年代的人鬼都不信！ 更别说外面的人。 安宁敢断定，这余承文还有吃亏的！ 算了，她不管了。 “我要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小姑姑那儿，你也别担心，我会帮着处理的！”安宁扔下这话，转身就走。 余承文也回了家。 家里和平时一模一样，空无一人。 昨天夜里，他说话的，让老段家的人搬家，也没有一个人听了进去。 既然如此，余承文也就不必客气了。 他直接将段老太，段老爷子，以及段月娥亲大哥的行李，一样样的往外扔。 只要不是自己花钱买的东西，就算是锅碗瓢盆也不要。 然而，这个家，所有东西，都是花他钱买的。 大白天的，余承文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大的小的，男的，女的都出去了。 第463章 该收拾垃圾了3 段月娥这会儿，还在野男人家里鬼混。 她把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当笑话一样，讲给了奸夫听。 奸夫叫刘大柱。 和段月娥从前就是一个村儿的，和段超也是狐朋狗友。 当初刘大柱见段超留在了城里，还找了个城里媳妇，模样俊俏不说，还有城里工作，一个月工资不少。 他也起了心思。 也想按照段超找对象的条件，找个差不多的。 他还想着段超一个左手不便的，都找得到安豆豆这样的，他不缺胳膊不缺腿儿，手脚也灵活，指不定找个更好的。 只是想法很美好，现实往往很现实。 别说找个城里户口且有工作的了，但凡进了城的姑娘，眼睛里就只有同样是城里人的男人。 他这种农村户口，且没工作的，没人看得上。 不过刘大柱运气不错，他找了很久，总算找到了一个城里户口，且有正式工作的。 年纪大是大了点儿，认识的时候，女方就四十出头了。 至于工作，也是在街道扫公厕。 刘大柱天天上下班接送，费了老大的力气，才让人家动了心。 结了婚了，刘大柱才知道，女人几已经绝了经，孩子是生不了了。 刘大柱是家里独子，他可不想自己断子绝孙。 自己家里的生不了，他就找外面的。 巧合下，遇到了同样不安于室的段月娥，两个人一拍即合，勾勾搭搭好些年。 段月娥两个女儿，就是刘大柱的。 两个人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那就是生个儿子。 反正，有个冤大头会出钱！ 这些年，段月娥除了自己花余承文的工资，三五不时的也会接济刘大柱。 孩子有人养，媳妇儿是别人的，还不用自己负责。 刘大柱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 他甚至开始嘲笑起了余承文。 “你说你家那位是不是不行啊？放着你这么块肥肉，不啃几口？” 段月娥笑嘻嘻的，“他压根不是男人！” 这男人，就应该像刘大柱一样，只要她一脱衣服，就立马上钩。 哪像家里那个榆木疙瘩。 结婚这么多年，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曾。 “哈哈哈，那是！不然这绿帽子，怎么让我给戴上了？” 刘大柱哈哈大笑。 段月娥也笑。 他们都把余承文当笑话。 差不多快到饭点，段月娥从刘大柱家里离开。 老段家其他人也是选择在这个时候回去。 按照往常来看，他们一回家，就有午饭吃。 还是余承文亲手做的。 然而等着他们的不是做好的午饭，而是扔在余承文家门口属于老段家其他人的行李。 段老太一声尖叫，“这是哪个杀千刀干的？我的东西，我的东西怎么全扔出来了？” 段老爷子看着满地的行李，也是一脸不敢相信。 更别提段月娥的哥哥和嫂子一家子。 “这肯定是遭了贼了，报公安，没错，报公安！”段老太嚷嚷。 段老爷子却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先进屋瞅瞅，看看承文在不在家。” 结果一推门，门从里头被反锁了。 这些人没有余承文飞檐走壁的本事，只能使劲儿拍门。 没多久，余承文来开门。 高大的人，站在半边门口，其他人想进去，都必须通过他。 “你杵在门口干嘛？还不让开，我们的东西，怎么都在外面？家里是不是遭贼了？”段老太嚷嚷。 余承文：“没遭贼！这是我家，以后不欢迎你们！” 段老太这会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东西就是这个女婿扔出来的。 “你、你、你太没良心了，余承文，我闺女嫁给你，我们在你这儿住都不能住了？”段老太气的浑身颤抖。 余承文：“昨天晚上，已经通知过你们了，这是我家，不欢迎你们住在这里！” 这些年，老段家的人，以为自己拿捏住了这个女婿。 早就忘了，当初他们是怎么将女儿嫁给了余承文。 又是怎么占了余承文的便宜。 他们以为，余承文是软柿子，一辈子都由着他们欺负。 段月娥的大哥段大强不信邪，他走到余承文跟前，威胁道：“你马上给我让开！今儿要是不让我们进去，你看老子动不动手！” 老段家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段月娥不正常，段大强也没好到哪里。 余承文不让开，他就朝余承文挥舞拳头。 谁知道，便宜没占到，反而被余承文一脚给踹飞。 段大强重重摔在地上，屁股墩儿，都快被摔成四瓣了。 段大强摸着自己的后臀，哀嚎不止。 段老太见状，开始哭天喊地。 一边拍自己大腿，一边大声嚷嚷。 “快来人啊，你们都来看看，这是什么女婿，把丈母娘和岳父的行李都扔出来了，还打大舅子，这是要把大舅子往死里打啊！” 段老太的喊叫声，引来了一堆看热闹的。 其中不乏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 段老太当着余承文的面，就开始添油加醋。 说闺女命苦，余承文虐待自己闺女，每个月不上交钱，他们老两口好心过来给他们做饭，结果被女婿赶了出来。 段老太在农村，早就习惯了颠倒是非黑白那一套。 当年余承文被段超推进旱井里，明明受害者是余承文，就因为受伤的是段超，段老太愣是和妯娌联合在一起，两个一唱一和，帮着戳余承文爹娘的脊梁骨。 不明情况的，太容易被她说话的话煽动了。 还有人对着余承文指指点点。 不过也有明白整件事儿，且热心肠的。 “老余同志可不是这老太太说的这种人，她这岳父，岳母，还有大舅子都是农村户口，平日里也不见干活儿，就靠老余同志那点工资和粮本补贴。 老余同志的手臂，是当年打小鬼子的时候，弄没的！你们可不能相信这老太太一面之词啊！” 说话的是个女同志。 段老太见她帮女婿说好话，就指着鼻子骂，“你算什么东西？这是咱家的家事，要你一个外人来插嘴？你怕是和我们家女婿有一腿吧？这么上赶着帮他！”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女人直接跳脚，“我就住你们隔壁！你们家那点破事儿，谁不知道？” 第464章 路被堵死了 女人确实是余承文的邻居叫张丽。 不过她家是住筒子楼的，而且就在一楼，十几户挤在一个楼层，人来人往的。 比不得余承文的独栋小院儿。 余承文和她对象是一个单位的。 整个单位，谁不知道余承文家里那点事儿。 可余承文是不小的领导，众人只敢私下说，没人敢正大光明的议论。 大伙儿都觉得余承文亏。 可别人家的事儿，外人心里想想就算了。 张丽算是和段老太有过过节的。 而且都是因为些小事，之前是排队买肉，段老太插了她的队，害她没买上肉。 还有一次，是自家晒在楼下的豆腐，就是回家喝口水的功夫，豆腐就被段老太拿到了自己家里。 张丽想将东西要回来，但是男人怕因为这点小事得罪余承文，所以让张丽忍着。 张丽走在路上，瞧见段老太，都恨不得来上一口。 张丽怕自己说的话不信，还把自己家的门牌号都给报了出来。 同一栋筒子楼的住户多，认识张丽的，自然比认识段老太的多。 她说的话，别人更相信。 “老太太，你这也不能撒谎骗人啊！女婿再大的本事，也就一个粮本，一个户口，哪里养得起你们家这么多口人？” “就是！这不是拉着别人一起死嘛！这老太太吃人家的，用人家的，还倒打一耙，想一辈子占人家便宜呢！” “你这不是把我们当枪使吗？幸好没信你的！” 以往只有段老太戳别人脊梁骨。 哪有别人戳她脊梁骨的。 这些人既然帮不了她，她就开始赶人。 “你们都走，都走，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不要你们看！” 张丽却不肯走了。 “你们家家事？老太太，你没这儿户口吧？拖家带口的，住这儿不合适！我看你们从哪里来的，赶紧回哪里去！”张丽道。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让段老太离开。 段老太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们让我走，我还就不走了！我就待在这儿，等我闺女回来，我照样能进去！” 大伙儿瞅着这老太太直翻白眼。 看了一会儿热闹，也只有段老太在这里骂骂咧咧的。 众人都回去了。 余承文后退一步，段老爷子想趁着这个机会冲进屋，结果余承文后退的时候，快速将门一关，段老爷子碰了一鼻子灰。 鼻子都拍肿了。 一大家子人，这么大冷天的，都只能在外面冻着。 段大强两孩子，哭着喊冷，哭着喊饿。 段老太又拍了一会儿门，无果！ “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咋好好的，就不让我们住了？”段大强自认为没得罪余承文，他觉得事情和他没关系。 段老爷子看向段老太，“老婆子这是咋回事儿？你不是说昨天夜里啥也没发生吗、” 段老太还觉得冤枉呢。 “我也以为没事嘛，以前他都是这么过来的，谁知道今天发什么疯，扔我们东西！” 段老太这会儿也觉得冷了起来。 一大家子人，在院门口，来回的搓手臂。 总算等到姗姗来迟的段月娥，一群人扑了上去，跟审问犯人似的，全问段月娥怎么得罪余承文了。 段月娥，“我咋知道他发什么疯！他不开门，你们一直敲门就是！” 段月娥敲了半天，嗓子都喊哑了，没人来开门。 在院子外骂了半天，也没用。 眼瞅着午饭饭点都过了，肚子也饿的咕咕叫。 人还冻得不行。 “咱们咋办啊？今天不会没地方住吧？”段月娥的嫂子林小美小声问。 “咋会没地方住，去招待所开个房间！”段月娥一脸豪气。 众人也觉得可行。 等着余承文良心发现，怕是他们都冻成冰棍儿了。 于是各自扛上各自的行李，去附近最近的招待所。 结果没有介绍信，统统被赶了出来。 “介绍信……这得回村里开吧？”段老爷子手背在身后，有些迟疑的问。 这些年，他们住在余承文那儿，即便没有城里户口，也没有用得上介绍信的地方。 如今，住个招待所，都要这玩意儿，可咋整？ “回村？打死我都不回村！”段老太第一个开口。 其他人也不想回村。 “爹娘，我们不回村里！我可不要干脏活儿累活儿。”段大强和媳妇林小美同时开口。 两个孩子，又嗷嗷哭了起来。 “等孩子放学吧！欣欣和悦悦放学回家，他这做爸爸的，总要开门吧？等孩子进去的时候，咱们跟着一起！”段老太突然想到两个外孙女。 段月娥有些心虚。 昨儿余承文提了孩子的事情。 万一，也不给孩子开门咋整？ 段月娥还真猜对了。 在段大强将欣欣和悦悦从学校接回来，带着孩子敲门，也不见余承文来开门。 “连孩子都不顶用了，妹妹，你这是做了啥造孽的事儿？”段大强一个劲儿的抱怨。 他们都在外头待了多久了？ 人都快冻僵了。 而且他们行李就这么扔在外面的地上，跟乞丐有什么区别？ 段月娥被逼的没法子了，“不行！我得去他们单位，让他们领导给我做主！” “去单位好！把他工作给闹没了，看看他还作什么！” 本来没了主心骨的段家人，一下子仿佛找到了希望一样。 段月娥去余承文单位找领导，带着段老太一起。 两个一到单位门口，就哭哭啼啼的，跟戏精附体似的。 段老太一番添油加醋，想将余承文的形象给毁了，逼着余承文就范。 没曾想，余承文早就做了准备。 她们在单位还没喊几嗓子，保卫科那边，就直接来人将他们赶走，甚至威胁二人，要是再敢在单位喧闹，直接抓走送派出所。 段老太和段月娥两个唯一一条路，也被堵死了。 “他这到底是要做啥啊？”段老太急的跺脚。 连单位告状都行不通。 段老太这会儿才觉得，这个女婿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简单。 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 这人变化太大了。 明明之前，她骂什么，都不还口的。 这……这到底是咋啦？ 段月娥隐约知道了什么。 她觉得余承文就是逼着自己离婚！ 想离婚，没门儿！ 她还就不信了，自己不松口，这婚还能自己离了不成！ 第465章 秦茹来了 安宁到了国营饭店，瞧见了等在门口的宋莹、邵晴以及秦茹，她才想起来，自己和她们约好了，今天中午在国营饭店见面。 安宁赶忙上前，“你们来很久了吗？怎么不进去啊！” 宋莹和邵晴两个同时摇头。 宋莹：“其实也没来多久！我不是去火车站接茹茹了吗？我们就比你早一会儿。” 邵晴点点，“我从家里出来，走了也挺久的！” 见到心心念念的秦茹，安宁冲她微微一笑，朝她伸出手，“欢迎回来，秦茹！我是安宁，好久不见。” 秦茹打从安宁走过来的时候，就被惊到了。 她完全没办法将眼前的人，和之前在乒乓球场上打球的那个灵活胖子联系起来。 虽然是冬日，安宁穿着的碎花对襟的大袄很大，人看起来有些臃肿，可她的脸很小，瞧着也是没什么肉的。 这瘦了太多了。 为什么连脸都变这么好看了？ 秦茹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安宁。 虽说之前宋莹在信里说过这件事，但她真的没办法想象。 好在，秦茹很快就想通了。 安宁是她的好朋友，虽然这是第二次见面，但是她很喜欢安宁呀。 好朋友长得漂漂亮亮的，有什么不好呢？ 还能一起商量买什么衣服！ 秦茹回握住安宁的手，“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郝翠萍本来因为安豆豆的事儿，还觉得心里憋了一口气。 突然瞧见这么多年轻小姑娘，那眼睛刹那间就亮了。 自来熟的挤了上来。 “宁宁，这几位都是……” 安宁指着几个人一一介绍。 “邵晴，我对门的邻居，矿区老师，现在教语文！” “这是宋莹，平县人民医院的。” “这位是秦茹，在首都上大学，学的是体育！” 介绍完她们仨，安宁又郑重介绍起了郝翠萍，安豆豆还有周烨。 “这位是郝翠萍同志，我六表婶她是国营大饭店的职工！” “这位是安豆豆同志，我小姑姑，非常了不起的女同志，从前是革命工作者！” “至于这位，名叫周烨，是我请来的帮手！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觉得拘谨！” 安宁做完介绍，几个年轻姑娘立刻嘴甜的喊起了婶婶。 当然，安豆豆也被喊了姑姑。 连带周烨也得了一声甜甜的‘周大哥’称呼。 周烨平时接触的年轻女同志少，被这么一喊，脸都红到了耳后根。 郝翠萍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她本来就喜欢女孩儿，加上这些人又 一开口，就热情邀请大伙儿进去吃饭。 至于安豆豆，离开老段家，她觉得呼吸都畅快了许多。 不似从前那般压抑。 就是太久没有笑过了，她一扯开嘴角，就觉得脸有些僵。 虽然朋友们都来了，但安宁依旧不忘继续去扶着安豆豆的胳膊。 几个人进了国营饭店。 郝翠萍一头扎进了厨房。 选好了坐的地方，秦茹，宋莹还有邵晴就打算去点菜，她们的视线，直接落在了小黑板上写的菜单上。 正要商量吃些什么，安宁开口，“我六表婶应该去安排了，咱们先等着吧！” 三个姑娘齐齐点头。 三天没见，大伙儿都有很多话要说。 特别是还多了一个新鲜人物秦茹之后，想说的话，就更多了。 邵晴第一个开口，说起了自己回两个家之后的事儿。 谈不上什么惊喜，倒是明显感觉到，家里没她地位了。 她的床铺，早就被家里其他姐妹们给占领了。 家里属于她的衣服，她娘也全给改了，让弟妹们穿了。 幸好她出门带了换洗的衣服，不然连澡都没法子洗！ 婆家那边，也没有因为她嫁给林丰之后，就真真正正的把她当成一家人，陌生感还是有很多的。 所以邵晴的经验就是，结了婚，只有她和林丰那个家，是真正的家，其他的，她去都只是客人。 待不了几天，也没有归属感。 不过这三天，邵晴帮着干了不少活儿，算是尽孝。 走的时候，两个娘她都给了一些钱。 不多，但也够让两家喘口气的。 宋莹这边，主要就是学习和写各种报告。 说讲课内容有多有意思吧，也没有。 但是忙是真的忙，好在结束了！ 秦茹这边就是坐火车，这一路上的见闻。 其实也没有什么，主要是吃了睡，睡了吃！ 三人都提了自己的事儿，然后齐刷刷的看向安宁。 “你呢？这三天怎么样了？” 安宁双手举起做投降状，“我这儿和你们差不多！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去我六表婶家里休息，我慢慢说行吗？” “可以！”三人同时点头。 邵晴其实对安豆豆更感兴趣。 不过看到安豆豆，她就知道这些年，她肯定过的不好。 人衰老，干瘦就不说了，手上还全是绷带。 这时候安豆豆在，也确实不适合提这几天的事儿。 万一提到了伤心事，怕是要再次伤人家的心。 不提这几天的事儿，她们也有很多的话题聊。 秦茹告诉她们，首都现在流行的穿着。 另外，首都那些好吃的美食。 说到好吃的，眉飞色舞。 说到难吃的，她眉头拧紧，表情痛苦。 活脱脱就是一个戏精。 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就是一旁的安豆豆，也差点没忍住。 周烨就更不用说了，拼命憋着笑，腿都要掐肿了。 好在，郝翠萍这顿饭来的及时。 他们人多，郝翠萍弄了三个荤菜。 红烧肉，糖醋鲤鱼，还有爆炒猪肚。 再弄上几个素菜，一个白菜豆腐汤。 菜全部上桌，几个年轻女孩儿看的口水直流。 安豆豆看着眼前丰盛的饭菜，神情有些恍惚。 和段超结婚后，她没有吃过一顿肉。 最开始的时候，段老太还没来。 但是段超是个急性子。 往往安豆豆炒好上桌的一盘菜，等她去炒下一盘菜，上一盘菜已经被吃的精光。 安豆豆不是不难受。 可段超总说，他小时候家里穷，吃不起肉。 之后的生活，也是各种不幸，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也就是和安豆豆再相遇之后，才能吃上这些好东西。 安豆豆心疼他，于是让他敞开了吃。 第466章 儿媳妇的待遇 等到段超吃的差不多了，段老太来了。 从此，饭桌上更是他们娘俩的天下。 再之后，就是三个孩子。 安豆豆不是心疼那些肉，那些好吃的。 只是恨自己，为什么醒悟的这么晚。 安豆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下一秒，碗里多了一块红烧肉。 是安宁夹得。 安豆豆对上安宁满是笑容的脸，“宁宁……” “小姑姑，今天这顿饭，除了是大家聚在一起，也是庆祝你重生！从这块红烧肉开始，从今往后，好好对自己！对你好的人，你才珍惜，对你不好的，你不需要浪费半分精力，半滴眼泪！” 安豆豆喉咙有些发紧，她点了点头，埋头吃起了饭。 其他人安宁不用管，大家喜欢吃什么，都会自己夹。 饭桌上，秦茹笑成了傻子。 捧着饭碗乐呵呵，“这省城国营饭店，不愧是省城国营饭店，早知道这里饭菜这么好吃，我回回都要在这里落脚！太香了，这红烧肉，软糯的弹牙了都！还有这糖醋鱼，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糖醋鱼！这爆炒猪肚怎么炒的啊？太香了吧，不行了，这个味道我忘不了了……” 秦茹拼命往嘴里塞吃的。 手里的大馒头，一口接着一口不停的炫。 她是搞体育的，不是那些不运动的小姑娘。 吃的贼多，劲儿也贼大。 她还有肌肉！ 她的行李，有好几件呢。 刚上火车，就有男同志想帮她上行李，她一点不需要帮忙，当着那些人的面，将自己的行李，一样样扛上了行李架。 惊得那个男同志目瞪口呆。 宋莹见秦茹吃的开心，冲安宁道：“你别看茹茹看起来瘦，她可能吃了！一般男人，都吃不过她！也幸好她学的是体育，那边管她饭，不然都要把家里吃穷了！” 这话，刚好落在了又端了一盘土豆丝过来的郝翠萍耳朵里。 郝翠萍放下菜，赶忙开口，“吃不穷的，你们没事儿，多来我这儿坐坐，或者去我家，我管饱！” 说完，她的视线落在了秦茹身上。 这一看不要紧，一看郝翠萍就乐了。 她觉得秦茹完全有自己当年的风范。 想当年，她吃饭也是这样的。 当然，她现在也是！ 越看秦茹，郝翠萍越觉得亲切。 随手拿起桌上的馒头掰开，夹了点土豆丝，夹了一块红烧肉递给秦茹，“这样吃好吃！” 秦茹接过馒头，一大口接过一大口。 土豆丝是酸的，红烧肉带着肉香，再配上软糯的二合面馒头，这感觉棒极了。 “婶婶，这馒头夹菜太好吃了！”秦茹眼睛亮晶晶。 郝翠萍：“我还有贼多法子，将同样几样菜，弄的味道不一样，你要不要试一试？” “好啊，好啊！” “要不你去我家吧，宁宁六表叔是这里的特一级大厨，能做好多菜，一天给你做几道，不重样怎么样？” “好啊，好啊！” 秦茹点头如捣蒜。 安宁总觉得，她这表婶笑得有些过于灿烂了。 直到这顿饭吃完，郝翠萍将她单独喊到一边。 用一种无比慈祥的口吻询问，“宁宁，你觉得你小虎表哥这个人怎么样？” 安宁：“好啊，工作好，人大方，长得也不错！” 老吴家的基因强大。 虽然胖子多，但是五官都很不错。 别人安宁不敢吹嘘，吴小虎瘦了之后，确实看着很不错。 而且他现在肚子消了，人看着不是胖，是壮。 安宁现在算是明白了，找男人不能找麻杆子。 看着能被风吹到不说，真有事儿，怕是自己也扛不住。 更别说保护老婆和孩子了。 所以她小虎哥，在满分制百分的情况下，还是能打九十分优秀的。 至于为啥不是一百，安宁怕他骄傲。 “你小虎哥一直没对象对不对？”郝翠萍继续问。 “对！” “那你觉得，你小虎哥和茹茹两个处对象怎么样？” 安宁刚要点头，等她理清楚郝翠萍话里的意思瞬间恍然大悟。 她就说，六表婶看向秦茹的眼神不对劲。 而且诱拐秦茹的嫌疑很大，很大。 也就秦茹那个心大，又单纯的，轻易就上了当。 安宁：“六表婶，你要让我说实话，我肯定觉得好！可这处对象结婚的事儿，外人说了没用，得人家自己有这个意思！” 郝翠萍：“你说的没错！” “小虎哥之前一直挺抗拒相亲的，搞不好现在也是这情况！不如还是尊重他的意思！” 郝翠萍：“那臭小子不听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您不用说的，我小虎哥其实很有个性！这样吧，我到时候回去路过一次芙蓉市，让大爷爷做点好吃的，也让小虎哥见见秦茹，如果两个都有那么个意思，那就皆大欢喜。 如果都没有，那就当多了一个朋友。您觉得呢？” 郝翠萍脸上终于又堆满了笑容，“好！” 郝翠萍这会儿感觉浑身都是力气，这儿媳妇，总算是有影子了！ 不过一想到安豆豆这事儿，她又头疼起来了。 “宁宁，你说咋让你小姑姑过上好日子？现在这情况，怕是那个姓段的，不会轻易肯离婚！要不……我找几个人，将段超给揍一顿？” 安宁摇头，“现在别动他！六表婶，咱们得找个人帮我们演出戏了！” “谁？” “随便谁都行，最重要的是，让余承文觉得，她比我小姑姑更有利用价值！到时候，咱们再找叶叔帮忙！” 安宁现在觉得，整个环节里，最重要的一环，就在叶邵军那儿。 只要他肯帮忙，段超这边，完全不是问题。 哄着段超把婚给离了。 到时候让小姑姑回平县，或者想其他出路。 当然，如果想一劳永逸，最好的法子，就是将段超送去劳动改造。 改个十年八年的，想必也老实了。 “那咱们谁去找这个人？”郝翠萍问。 安宁：“我觉得可以问问叶叔！” 凭空捏造的人，不见得有用。 最好，这个人段超也认识，但又不敢惹。 “总这么麻烦别人，会不会不好啊？要不咱们还是自己找人？”郝翠萍问。 “不用，叶叔一个副厂长，既然愿意大老远的出来，想来也是愿意被麻烦的。” 第467章 都在努力 “那行！就按你说的。宁宁，你小姑姑吃了这么多苦，现在又受着伤，这段时间，先让她在咱家住着，等我和你六表叔过年的时候，带她一起回芙蓉市。 这离过年，还有八九天时间，怎么着也要让你小姑姑先把手给养好，到时候回了家，老太太也不至于伤心难受。”郝翠萍道。 安宁点点头，“这样挺好！” 郝翠萍还有事情忙，家里钥匙给了安宁。 让安宁带着人回去休息。 反正她家大，房间就随意挑，自己喜欢就好。 安宁将几人带去了郝翠萍家。 最惊讶的莫过于邵晴。 她家是父母分的职工房，三十来平米，三世同堂，十来口人挤在两间小房间里，平时做饭都在走廊。 冬天冷，夏天热。 原以为，其他人都跟他们一样，没想到，还有住独栋院的。 特别是进了院子，还瞅见菜园子，里头种着越冬的菜。 这感觉，说不出的好。 “不愧是省城国营大饭店大厨的家，大不说，还种了菜，每天住在这里，心情别提多舒畅！”邵晴感慨一声。 “确实好大！这还是省城呢，多住一会儿，我回去都要嫌弃我那个小房间了！”宋莹跟着开口。 秦茹没有发表意见，不过对那些菜，倒是感兴趣。 冬天吃火锅太方便了，直接上手拔！ 安豆豆有些拘谨，不似她们三个年轻的小姑娘那般活泼。 这些年的生活经历，到底对她有影响。 安宁将几人领进了堂屋，最需要休息的是安豆豆。 安宁将之前郝翠萍给她开的铺，安排给了安豆豆。 “小姑姑，你先好好休息，睡醒了，咱们好好商量一下以后的路！” 安豆豆点头。 她去休息，安宁在另外一个房间开了铺。 四个女孩儿脱了鞋子，盖上一床被子。 “宁宁，你小姑姑怎么这么落魄？是吃了很多苦吗？”邵晴主动问了起来。 安宁点了点头，将发生在安豆豆身上的事儿，告诉了三人。 听完，秦茹气的就要从被窝里爬起来揍那个素未谋面的段超。 但是被安宁和宋莹分别拉住了手腕。 “茹茹，你别冲动！你先听听宁宁怎么说！”宋莹道。 她愤愤难平开口道：“这到底是什么杂碎，居然敢撒这种弥天大谎？这一骗宁宁的小姑姑就是十来年！这种人配活着吗？我看，必须好好教训一顿，先揍他个九九八十一拳再说！” 宋莹和邵晴两个脾气没有秦茹暴躁，却也是气的双眼通红。 看吧，就段超那样的人，没有人不讨厌！ “宁宁，你说，我们要怎么做！”宋莹道。 安宁：“揍，我也想揍！可当务之急，还是先让我小姑姑和他离婚！”安宁道。 “他还不愿意离婚？做了这么不要脸的事儿，他还好意思和你小姑姑继续生活吗？”宋莹拔高嗓音。 小姑娘单纯，以为人人都善良。 可她不知道，在段超心中，安豆豆就是他赖以生存的工具。 安豆豆只是在家里，一天就能赚三块钱。 比许多人上班都要赚得多。 加上能做家务，能受婆婆气，段超不傻，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邵晴结了婚，倒是能够想明白这其中的门道。 “你小姑姑太善良了，也太好欺负了！让那个段超习惯了有人使唤的感觉，他作为男人，虽然身体有缺陷，但在你小姑姑身上，什么面子都找回来了。所以，让他主动离婚，可能性不大！” “那怎么办？难不成，还要和这种人继续一起生活？是我，我要疯掉的！”宋莹开口。 安宁：“我有个想法……” 安宁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三人。 其实之前这个法子，她也用过。 便是帮助赵大勇脱困那次。 这法子虽然老了些，可对于贪婪之人，最是管用。 三个人听完目瞪口呆。 接着同时拍手称快。 当得知安宁要找人扮演这个角色，秦茹自告奋勇。 “反正你找别人也是找，还不如找我呢！我之前在首都看过几出戏，认识几个表演学院的大学生，我的演技也是很好的！” 安宁刚想说让秦茹想想，她又道：“我可是从小跟着我爷爷学功夫的，身体素质又好，一般人不是我的对手！” 安宁：“你会功夫？” 这时候，宋莹小声开口，“茹茹的爷爷，从前是开武馆的！她小时候，还跑到别人家武馆踢过馆！” 安宁：“！！！” 秦茹面带微笑，笑容里，多少带了点勉强，“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宋莹捂着嘴偷笑。 安宁觉得这其中有门道。 便好奇的问：“怎么回事儿？踢馆赢了吗？” 宋莹笑的更大声了。 见安宁和邵晴都一脸好奇加渴望的看着自己，她一边笑，一边说，“那会儿还是个三岁小毛孩儿，刚进人家武馆，就被提溜着扔了出来！还是四脚朝天！” 安宁：“……太凶残了！” “哈哈哈……” 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总算是驱散了些许的阴霾。 不过秦茹参与这件事儿，也就此定了下来。 等安豆豆睡了一觉醒来，安宁迫不及待的跑去找安豆豆，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安豆豆一听说秦茹要掺和其中，急忙开口，“不行，你年纪轻轻地，和那种人扯上关系会影响自己名声的！” 安豆豆最怕的，还是段超赖上秦茹。 秦茹则开口，“我又不和他处对象，不会影响名声的！他要是敢抓着我不放，我就打死他！” “杀人犯法……”安豆豆更着急了。 “安姑姑，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计划我们都做好了！有那位叶叔叔在呢，你好好养身体，把婚离了，比什么都强！”秦茹道。 安豆豆鼻头一酸，差点掉眼泪。 她看着眼前的几个小姑娘，想到她们为了自己的事儿，付出了这么多。 安豆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安宁看向安豆豆，“小姑姑，过年带你回家见我奶，你好好养身体，其他事儿，你就别管了！等段超上门找你，你就赶紧和他把婚给离了，别拖了！” 第468章 软饭吃的…… 安宁去邮局，给叶邵军打了电话。 在电话里，告知了叶邵军自己的计划。 她让叶邵军配合秦茹。 演一出好戏给段超。 叶邵军听完安宁的计划，哈哈大笑几声。 本来结婚离婚这事儿，如果有一方不愿意，还真不好办。 如今这小丫头脑瓜子里，也不知道是装了什么，就这么聪明。 就像小丫头说的，只要这婚离了，保管那个叫什么段超的，吃不了兜着走。 他已经把段超的底细都查清楚了。 在机械厂这么些年，好事儿没干几年，麻烦事儿没少惹。 一出事儿，就拿自己手不便说事儿。 一出事儿，就拿自己媳妇儿曾经是干革、命的说事儿。 没有半点男人的担当不说，靠女人吃饭，倒是吃的理直气壮。 这种蛀虫，败类，叶邵军要是多留几天，都是对劳苦大众的不尊重。 他这儿也摩拳擦掌，等着安豆豆恢复自由身。 到时候，他也去踹上那狗东西几脚。 两边商量好，秦茹拎着自己的行李，去机械厂找叶邵军。 在叶邵军的刻意安排下，‘恰好’去副厂长办公室拿国外进口零件的段超见到了秦茹。 秦茹身高一米七二，身材和长相都很好。 穿着方面，秦茹也没落下风。 一件大红色的羊毛大衣，腰间用一根腰带系着，不管是哪个时代的审美，都妥妥是美女一枚。 加上她在叶邵军身边，一口一个舅舅喊着。 段超竟然还真的上了套，“叶厂长，这位是……” 叶邵军这副厂长，没人不认识。 自然段超也是。 叶邵军：“我外甥女，在首都念大学，回来过年的！小姑娘非要来我这儿看我，还说要看看机械厂的环境，我这哪有时间，沪上那边新来了一批机器，小零件还是国外进口的，我还得好好看看。” 叶邵军表现出适当的头疼。 段超立刻自告奋勇，“叶厂长，不如让我带您外甥女在机械厂转转？” 叶邵军狐疑的看了一眼段超，“你？” “当然，您可能不知道我，我叫段超，在第三车间工作，我师傅是鲁明，他对我可严厉，我……” 段超还要说什么，叶邵军伸了伸手，“行了，就你吧！不过你这脸……” 段超这脸，是被郝翠萍打的。 不过对外，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早上出门上班，遇上一个抢劫妇女的，我冲上去，和他扭打成了一团。但是我的手不太方便，所以吃了些亏。” 段超举着自己没什么力气的左手。 叶邵军知道这小子坏，没想到连自己都敢骗。 面上还得装作激动加佩服的样子。 开口道：“有这样的事？难为你了！我回头和工会的人说说，给你出一张表扬红报，让厂里的人，都向你学习！” 段超嘴角上扬。 佯装道：“不用的，叶厂长，这是我应该干的事儿，我先去带您的外甥女去附近逛逛！” “行！你好好带带小秦！” 段超领着秦茹出了副厂长办公室。 一出办公室，就上前主动拎着秦茹的行李。 秦茹一脸受宠若惊，适当表现出对段超的感谢，又装作心疼的问，“你的脸……很疼吧？” 秦茹内心：下手太轻了，至少要将这张脸打的看不出本来面目才是。 段超装起了大头蒜，“不疼！只要能够保护那位被抢劫妇女的钱财，什么都是值得的！” 秦茹感动不已。 二人一边走，一边聊。 在秦茹有意透露下，段超知道秦茹不比在机械厂做厂长的叶邵军差半分。 秦茹单身，没找对象。 从小最喜欢的是英雄。 段超觉得秦茹说的就是自己，又用哄安豆豆那一套，哄起了秦茹。 把自己塑造成了楚楚可怜的英雄，博取秦茹的同情心。 秦茹对着那张大饼脸，恨不得立刻揍下去。 但她忍住了。 安宁和她说过，事成之后，她随便揍！ 在秦茹为段超心疼的‘掉眼泪’之后，段超说起了自己还是乡下户口，老娘跟着自己吃苦头的事儿。 秦茹吃惊道：“你还没转正吗？” “没……可能我还不够努力！”段超低下头，看似隐忍着痛苦。 秦茹：“你不必这么难过，不就是办转正吗？我让我舅舅给你办，他要是不给你办，我找我爸去，让我爸将你安排到更好的单位！到时候，不只是户口，工作解决，就连分房的事儿，一并帮你解决！” 段超眼睛都亮了。 “茹茹，你真的愿意帮我？”段超这会儿称呼都改了。 秦茹在心里忍不住狂吐。 “嗯，我觉得你是好人，我不帮你，谁帮你？不过，我爸这个人，比较老古板，有原则。一般不会轻易帮人，除非……” “除非什么？”段超有些焦急。 他在城里待了这么些年，都没办法解决自己的户口。 以至于别人嘲笑他的时候，他都没有办法反驳。 要是能够解决户口问题，那他…… 段超再看看眼前的少女，一片天真。 长得又阳光明媚。 比起当年的安豆豆，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到之前被自己骗到的安豆豆，段超觉得眼前的人，自己也可以骗到。 他也才三十九岁。 还不到四十。 配眼前的人，正好！ 秦茹：“除非是自己家里人！” 段超：“自己家里人？” “是啊，我爸的原则，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秦茹咬着嘴唇开口。 盯着她红艳艳的嘴唇，段超恨不得上去亲一口，不过他忍住了。 只要他和眼前的人结婚，那什么都不愁了。 段超一脸认真的看着秦茹，“茹茹，你觉得我怎么样？” 秦茹低下头，做小女孩儿的娇羞状，“什么怎么样啊？段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段超也是年轻过来的，他见过猪，更吃过猪。 小丫头涉世未深，这是爱上自己了。 “茹茹，我们处对象吧！到时候，我就是你们家的人，咱爸能不帮我？”段超快速开口。 秦茹慢慢抬起头，一张脸，已经红到了耳后根。 “段大哥，你真的很好！只是，你确定，你真的没有对象吗？不可能吧，你这个年纪……” 第469章 设计好的 “我没有对象！”段超激动的接过话茬。 为了让眼前的人相信自己，段超开始贬低安豆豆，“我……我之前是有对象的，但是她嫌我穷，觉得我没本事，觉得我娘是乡下农村人，配不上她城里人的身份。” 秦茹看了一眼段超的脸，用力握紧拳头，“太可恶了！” 段超还以为，她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人都飘了。 又继续开口哄骗秦茹，“茹茹，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是不是觉得我太没用了……但请你相信我，只要我能转正，我每个月赚的钱，都交给你！我娘虽然是农村人，但是很好相处，一直希望我有一个心疼我的媳妇儿，当然我也会很心疼我媳妇儿的！” 段超太心急了。 他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占大便宜，恨不得立刻笑出声来。 他已经看不上安豆豆了。 那女人除了一个城里户口，什么都没有。 现在又丑又老，比起面前的女孩儿，不知道差了多少。 只要他娶了秦茹，以后前途无量。 城里户口，更算不得什么了。 只是，他不知道，秦茹面对他，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实在忍不住了，秦茹开口，“段大哥，我先去和舅舅说给你转正的事儿！” “这么快？”段超心里一喜。 秦茹点头，“是的！越快越好，我假也没多久，过了年，马上就要去学校，万一耽误你的事儿，就麻烦了！” 秦茹说完，从段超手里接过自己的行李。 在这个过程中，段超还试图去握秦茹的手，但是被秦茹给错开了。 手没碰到。 两个人即将分开的时候，秦茹又开口，“我想先和我我舅舅说我们之间的事情……” 段超脸色一变，“别！” “为什么？” 段超也不傻，叶邵军是副厂长。 他骗骗小姑娘还行，骗副厂长，肯定没那么容易。 除非生米煮成熟饭。 秦茹有了她的孩子。 “茹茹，我现在没什么本事，也没资格站在叶厂长身边！这样，你就和你舅舅说我很好，很负责，让你舅舅帮我做农转非，做工作证转正。 至于你爸爸那儿，你……你就和他说，我在厂里，是业务骨干，是精英！等我有本事了，你再告诉你爸爸，我的身份，这样他也不会失望。” 段超说完这些，又装可怜，“茹茹，你知道的，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左手也因为当年救人受了点伤……如果不是缘分，我想我们根本不可能认识，你是副厂长的外甥女，我是什么啊？我什么都不是！” 秦茹听着段超说的话，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人，能够将安豆豆骗的那么惨。 他太会了。 如果不是长相丑陋，左手不能提重物。 但凡眼前的人，年轻十几岁。 又或者，给他一副更好的皮囊，他再骗几个，也未尝没可能。 秦茹：“你说的对！咱们暂时不能这么快，告诉长辈所有的信息！段大哥，你别难过，你以前吃的苦，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同意，就是我爸，我舅舅也不行！” 段超一脸感动，“茹茹，我也不会让你吃苦！明天……明天我们再见一面好不好？” “好！明天去百货商店，我带你去买衣服！我爸给了我好多布票，全给你买！” 段超：“你先去找叶厂长！” 秦茹表现在段超面前的，就是傻，就是好骗。 他目送秦茹去叶邵军那儿。 依依不舍的回了厂房。 而秦茹，在到了叶邵军办公室之后，没忍住，干呕了好一阵。 叶邵军：“……” 等秦茹稍稍好转之后，叶邵军问她情况。 秦茹：“那个段超，又高傲又自大，还是个撒谎精！什么事情，都让他颠倒黑白了，如果不耍点手段，这人怕是绝对不会和安宁小姑姑离婚的！ 叶叔叔，等下还要麻烦你找人通知段超，说厂里有意向给他办农转非，办工作转正！另外，还要让人家问问，他是不是攀高枝儿了，或者背后有人之类的。 最好靠近下班的时候，去找他！宁宁说，得让他觉得事情办成很有希望，但是又需要人推一把那种！” 叶邵军点点头。 他现在也是迫不及待的想看事情后续发展。 秦茹从叶邵军这儿离开去找安宁她们。 段超自从回了车间，整个人就飘了，他的活儿本来就轻松。 机械厂的大机器，要二十四小时一直不停的运转，而他就是白天负责看机器的。 如今，更是连机器都不愿意盯了。 车间负责的小班长过来好几次，他都不在自己的岗位。 自然，少不得挨一顿骂。 以往段超肯定要赔礼道歉。 这回，他也不赔礼道歉了，直接就和那人说自己累了，要休息。 于是就吵了起来。 还闹到了车间主任那里。 车间主任也是好一通骂段超。 毕竟这事关整个厂的利益，不是他说要休息，就能不管的。 段超在小班长面前，还能横，在车间主任这里，也只能小心赔礼道歉。 一边心不在焉的说着承诺，下回会注意之类的。 车间主任还是不高兴，对段超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段超心里窝了火。 剩下的时间，也是眼睛看着机器，心却飞得很远。 眼看着就要下班了。 段超已经打算回家了，就在这时候，之前骂他的车间主任让人来找他。 段超原以为，又要骂自己。 结果车间主任告诉他，厂里打算给他办农转非，同时还要给他办工作转正。 到时候工资不是现在的十八块，而是三十六块。 之后还会加。 至于加多少，就凭本事了。 车间主任不像之前那般，对段超横眉冷对。 破天荒好脾气的拍了拍段超的肩膀，“好小子，你认识厂委的人，怎么不早说？之前那事儿，都是误会，你别往心里去！以后要是发达了，可要记得我。” 自己的顶头领导用一种讨好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段超喜上眉梢。 直接就大笑了起来。 他也不谦虚，直接冲车间主任道：“你放心，我会记着的！” 第470章 设计好的2 段超得意洋洋的离开，完全没有注意到背后车间主任一脸看智障的表情。 接着，从抽屉里拿出个人表现的记录表，在段超那一栏写了长达三百字的批评。 这东西，以后都是凭证。 能够让段超随时走人的凭证。 要不是叶邵军亲自派人来告诉他，让他忍忍，他早就暴脾气冲上去揍了！ 什么东西！ …… 段超回到家，第一反应就是喊安豆豆给自己捶背捏脚。 结果喊了半天，不见安豆豆的声音。 倒是段老太从屋里走了出来。 “喊啥喊，那扫把星跑了！”段老太一脸不爽。 安豆豆走了，洗衣做饭的活儿，都扔给了他。 之前在厂里接的那些衣服，是一个月的，这天天都有衣服扔过来。 屋子外面，都堆了一堆脏衣服了。 段老太不想洗，可今天都来催好几回了。 明天怕是还得来催！ 这一天三块钱啊，就这么一分钱进项都没了？ 越想越生气！ 她恨不得扒了安豆豆的皮。 “那几个人，也不知道将安豆豆藏到哪里去了！安豆豆娘家在哪儿，你知道不？她明天要是再不回来，咱们得去她娘家逮人！我们老段家的媳妇，就不准在外头一个人享受！” 段超拧了拧眉，“娘，有件事儿，我要和你说些！我要转正了。” 段老太愣了一下，尖酸刻薄的脸上多了几分好奇，“啥转正？” “农转非，还有工作转正！” 段老太挺直了腰杆儿，一脸喜色，“你那些缺德带冒烟儿的领导开了眼了？舍得让你转正了？” 要知道，段超在机械厂做了很久了。 段老太最生气的，就是厂里一直不给办转正。 要知道，临时工，学徒工那一类，一个月就十八块。 可要是转正了，就是三十六。 多一倍的钱。 给谁，谁不想要啊？ 问题是那群人没眼光，年年排队，年年掠过他们。 段老太每年都要将厂里每个领导挨个骂一遍，祖宗十八代都不放过。 “娘，和他们没关系，我认识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是个大学生，她舅舅是我们厂里副厂长，她跑去找副厂长说我的好话，副厂长亲自让人来办！” “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她看上你了？”段老太笑得见牙不见眼。 她就说她儿子魅力大。 配谁配不上啊。 那安豆豆从前还行，一个月九十块钱。 可现在，就是个洗衣妹，什么玩意儿啊！ 还不如她儿子一根头发。 “嗯！应该是的！” “太好了！儿子，你好好把握，好日子还在后头，说不定以后你们机械厂厂长都是你！” 段老太比段超还敢想。 母子两个畅想着未来。 直到几个孩子陆续回家，嚷嚷着肚子饿。 段超看向几个孩子，自然想到了安豆豆。 “娘，安豆豆那儿……” “你该不会还想着那个臭婆娘吧？副厂长的外甥女，脚指头都比她强！离婚，咱们必须离婚！”段老太道。 “那些钱，安豆豆还肯给吗？” 段超之前狮子大开口，是因为觉得安豆豆拿不出这些钱。 娘家就更不用说了。 要是真的关心她，至于这些年都不来看她？ 而且他记得安豆豆说娘家是乡下，指不定，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穷山沟沟里。 不来找他们骗钱就不错了。 指着安豆豆娘家人，那是异想天开！ 段老太也有些犹豫了。 要是能弄到那些钱，当然好！ 可安豆豆这些年赚得一分钱，都在她这儿，她也没苛待过自己和儿子，还有三个孙子。 该吃吃，该喝喝。 每个月她都去黑市买粮，一分钱都没攒下来。 要是多一笔钱，肯定好。 可要是没有…… “儿子，你还是想办法逼些钱出来，让她娘家人去借，借多少，算多少！至于你说的那年轻姑娘，先哄着？等搞大了肚子再说！”段老太就想着让儿子稳住人。 段超这回倒是头脑清醒了，“娘，万一她发现了怎么办？我之前提了一下，我有对象，但是被她欺负的事儿，就算事后她知道我离了婚，也会被我糊弄过去的！就怕没离婚之前，被她发现！” 安豆豆那会儿是孤身一人。 这个秦茹，父母都在省城。 亲舅舅还是副厂长。 万一……万一被发现，他转正的事儿，不就成了泡影？ “你的意思是……” “尽快离婚！钱……先不要了，反正三个孩子在我们手上，不怕她安豆豆不拿钱！那女人我知道，太容易心软了，到时候让三孩子上门哭，一样能搞到钱！” 段老太太连连点头。 刚要说什么，段荣又跑出来哭，“奶，我饿了，做饭，做饭！” 段老太只得去做饭。 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都是一群讨债鬼，就知道吃！少吃一顿，能饿死吗？！” …… 隔天，到了约定的时间，段超和秦茹在百货大楼门口碰面。 秦茹手上拿了二十张大黑十，布票有好几张。 还有一沓工业券。 段超看到的时候，眼睛就直了。 虽说安豆豆赚得不少，可这些钱，都是每天到手的。 一次三块，两块，一块的拿，段超根本不觉得那是钱。 相反，秦茹手里的二百块，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谁一次拿这么多钱。 秦茹：“今天你看上了什么，尽管开口，我给你买！不够，我再回家拿，我家里很多花花绿绿的票。” 秦茹今儿穿的是一件白色的棉布袄，下身一条黑色的裤子，戴了个红色的毛线帽。 模样和身段，已经不用多说。 昨儿段超光是回味那张脸，就足足一个晚上，天亮了才睡着。 一想到自己的好命，一想到自己的好运气。 段超整个人都精神的不行。 秦茹冲他道：“我昨儿按照你告诉我的和我爸爸说了你的身份，我爸爸很满意，他说尽快安排你去我家见面。” 段超心里沾沾自喜。 不过他知道，还不是时候。 “茹茹，再等等，等我转正……等我多赚钱了，多买些东西去孝敬你爸妈。” “不如，我先去你家吧！”秦茹看向段超，突然开口。 段超：“去……去我家？” “是啊，我父母你不着急见，但我想见见你娘！想给她买东西，想让她知道我的存在。不如……我们待会儿买完了东西就去吧！” 第471章 离婚1 面对秦茹的迫不及待，段超赶忙出声拒绝。 “别！茹茹，我们家……” “你们家怎么了？该不是你在家里藏了女人吧？”秦茹半眯着眼睛看着段超，眼神中多了几分怀疑。 不给段超解释的机会，她又一次开口。 “你骗我？”秦茹拔高嗓音，随之而来的是满脸的愤怒，“我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被人骗！就是我爸妈他们也不敢骗我。你要是这么做，我们不如趁早结束！你去找你家里的女人，我去学校找个对象，我们再也不要再见面。” 段超从未想过，秦茹还是个暴脾气，原以为就是不谙世事的单纯学生，如今也只能好声好气的哄，“我哪敢啊！茹茹，你这么好，我怕你看不上我才是。” 秦茹别过头，根本不为所动。 见状，段超赶忙出声赌咒，“我要是骗你，我……我不得好死！” 秦茹赶忙看向段超开口，“你别乱说，这发誓，是最容易实现的！” 段超：“啥？” 秦茹：“我相信你！” 段超刚松口气，就听见秦茹说，“但是我还是要见你娘，这样吧，明天！明天我亲自上门，今晚你先和你娘说，也不用做什么特别的准备，就当普通朋友上门就行！” 段超这会儿心慌的要命。 他和安豆豆还没离婚。 家里还有三个孩子。 老大和老二在学校念书还没啥，可荣荣到饭点，是要回家的。 他不能还没开始，就和秦茹闹掰吧？ “茹茹，我和你说过没有？我们家……我们家还住的是窝棚，我在里头吃苦无所谓，不能让你跟着我一起吃苦啊！” 秦茹：“那正好啊，我去看过之后，和舅舅说一声，让他给你分房！” “分……分房？”段超傻了眼。 严格来说，他那屋，都不能算是屋，就是个破棚子。 是安豆豆花八十块买来的。 前主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头在那窝棚里住了挺久，后来听说去外地找儿子去了，那窝棚才愿意出手的。 那就算是他的家了。 原本，安豆豆也该分房了，但因为辞职，分房的事情作罢。 他那会儿生气安豆豆辞职，也是因为这件事。 他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在单位分房。 秦茹给段超的惊喜，实在太大，太大。 以至于他觉得自己要走运了。 之前娶了安豆豆之后就倒霉，年年申请农转非，年年不通过。 现在什么都补上了。 “茹茹，你真的是我的福星！要是能够分房，房主只写你一个人的名字，最大的房间留给你，不……留给我们！” 秦茹咬牙笑着，“是嘛？那太好了！不过我去你家的事儿……” 段超：“去！我回去就告诉我娘，让她明天好好安排！我得让她去买只鸡，明天炖鸡汤！” “我们先进去买衣服！”秦茹道。 “好！” 秦茹直接带段超去买成衣的。 省城百货大楼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有钱人多，不要布票，要工业券的衣服也多。 秦茹挑了半天，看中了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男士款。 价格是一百三十块，六张工业券。 段超一眼就喜欢上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 秦茹开口：“喜欢？那就先去试一试！” 段超连忙点头，“好！” 他去试衣服，售货员一脸羡慕，“您这是给您大哥买衣服呢？有您这样的妹妹真好！” 段超和秦茹两个年龄差很大。 这时候，可不流行老少配。 售货员第一反应就把段超当成秦茹的哥哥。 秦茹摇头，“不是，我是给我爸买的！这位同志和我爸身高差不多，我爸瘦一点事儿，他自告奋勇来帮我爸试衣服。” “这位同志……他不是你哥？” 秦茹摇头，“不是啊！他是我干舅舅手下的职工，我干舅舅很忙，没时间陪我逛街，他说他有！” 售货员点了点头，算是了解这件事了。 等两人聊完天，段超穿着羊绒大衣出来了。 怎么说呢，就是不伦不类。 段超被安豆豆养的白白胖胖，还有肚子。 穿羊绒大衣之后，肚子更明显。 不过不是给他买，售货员就不说什么了。 “怎么样？好看吗？”段超问。 秦茹点头，“特别好看！” 说完，她拿了一百三十块钱，以及六张工业券，当场付了钱。 段超见到这一幕，愈发相信自己未来的前途。 秦茹：“段大哥，这衣服……你要不先脱下来？” 秦茹说这话的时候，旁边的售货员一脸鄙视的看了一眼段超，这明显就是不想脱，估摸着是想占为己有。 也不看看自己那身材，穿着好看吗？ 段超没注意售货员的眼神，还以为秦茹怕衣服弄脏，赶忙又去换上了自己的旧衣服。 等他出来，店员已经用纸袋将衣服装好。 段超直接上去拿。 秦茹：“我还想看看皮鞋！” “走，我们去看！” 段超以为，秦茹是要不给自己买皮鞋，走路都特别带劲儿。 走到买皮鞋的区域，秦茹直奔女鞋区。 最后眼疾手快的伸手去拿柜台上的一双蓝棠女士皮鞋。 然而，她出手的时候，也有另外一个人出手去抢那双皮鞋。 最后的结果，是一人一只。 “怎么是你？”安宁手握一只皮鞋，目光看向段超，眼神中满是嫌弃。 段超看到安宁，再看到安豆豆，脸都白了。 只有秦茹‘一脸茫然’。 她看向段超，“你认识她？” 段超赶忙开口，“不认识！” 安宁却在旁边冷笑，“懦夫，废物，敢做不敢当！” “你说谁废物呢？你凭什么骂段超大哥？他怎么废物了？”秦茹气呼呼的问。 安宁看着面前丝毫看不出表演痕迹的秦茹，心里暗暗说了一句好家伙。 她还以为，秦茹就是打乒乓球厉害，没想到演技这么厉害！ 安宁：“凭他就是个废物！你是他什么人？怎么和她揍得这么近？” “我是什么人关你什么事？你手里的鞋赶紧撒手，这是我先看上的！”秦茹激动大喊。 “明明是我先看上的！”安宁也和秦茹吵。 秦茹：“鞋子在我手里！” “错，你只有一只！”安宁道。 第472章 离婚2 “你手里的这只给我，我不就有一双了！”秦茹理直气壮。 “你手里那一只给我，我也有一双了！”安宁不甘示弱。 “你混蛋！” “你无耻！”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开交。 售货员想开口，两个人同时吼了回去，“这鞋子，我买了！多少钱我都买！” 售货员不敢出声了。 与此同时，她们两个吵得正凶的时候，段超趁着秦茹不注意，一把拉着安豆豆离开。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将安豆豆拉到了一个没人的巷子。 安豆豆很用力，才甩开段超的手。 “你是不是疯了？谁让你来这里的？有钱没地方花了？跑来这里丢人现眼来了？”段超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骂。 安豆豆红了眼眶，她质问，“那个女人是谁？你是不是勾搭上那个女人不要我了？” 段超因为安豆豆的话，直接傻了眼。 “你……你不是要离婚吗？” 这女人疯了吗？ 前天还嚷嚷着要离婚，今天又不离了？ 虽说不离婚，是段超预料最好的结果。 毕竟，三个孩子，安豆豆不见得舍得放弃。 可他现在找到更好的了啊！ 别说一个安豆豆，就是十个安豆豆也比不上啊。 他难道为了这么个又老又丑的女人，连前程都不要了？ “离婚？段超，当初你和我说的话，还真的是骗我的，你说一辈子不离婚，你只对我好，现在你……” 安豆豆没有秦茹那般的演技。 她也做不到再对的段超深情。 在甩开段超手的那一刻，她将提前准备好的瓦片放在了手心。 只要用力的握紧手，手心就会痛，她就不至于情绪失控。 段超看向安豆豆，情绪有些复杂。 可一想到秦茹，他又下定了决心，“安豆豆，你别缠着我了，我们离婚吧！” “你……你……”安豆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是因为那个女人吗？她知不知道你有媳妇的？她知不知道你有孩子？” “你给我闭嘴！这是你关心的事情吗？” “你在骗她，就像当年你骗我一样！段超，你还是人吗？”安豆豆看着段超。 “你少管我的事情，你要是不离婚，我就将我娘，还有那三个小畜生送到乡下！” “你……”安豆豆气的脸都紫了，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离婚可以，三个孩子归我，以后每个月给我十八块钱的抚养费！” “孩子归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主意，那三个小子都是城里户口，月月供应粮，跟着你，他们的粮食，全被你吃了。至于十八块抚养费，我劝你别做梦！” “那我不离婚！”安豆豆装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我不离婚，你就没办法和那个小姑娘结婚，你们要是敢背着我走太近，我就去你们单位告你，告你耍流氓，乱搞男女关系！” “啪——”段超用力的给了安豆豆一巴掌。 这一巴掌下来，安豆豆的脸肿了，眼泪也出来了。 “段超，离婚！谁不离，谁是孙子！现在就去！” 段超巴不得。 离了婚了，他明天就带秦茹上门，晚上就把生米煮成熟饭。 段超领着安豆豆回家。 段老太一看到安豆豆，就想破口大骂，还想让她洗衣服。 被段超拦住了。 他时间紧急，办完这件事，马上就得去找秦茹。 希望这会儿秦茹和安豆豆的侄女再多吵一会儿，最好吵到他把事情办完。 所以段老太还没开口，段超就开口，“娘，有什么话，等以后再说，我现在要和安豆豆离婚！” “什么？离婚？！要钱了吗？以后三个孩子抚养费怎么算？”段老太迫不及待的问。 “娘，你别说这些了！” “我咋不说？昨儿咱们不是商量好了吗？你多要些钱，咋今天就变了？” 段老太喋喋不休，段超拉着她进厨房，小声说了几句话。 段老太激动的大喊，“什么？分房子……” “嘘，娘，你小声些！反正娶了秦茹，什么都有了！刚刚她给我买了羊绒大衣，一百三十块，眼睛都不眨！她看上的那皮鞋，估摸着也要二三十块……” 只是一般条件，根本没办法像秦茹这么买东西的。 这可是他大半年的工资，就换了那么一件华而不实的衣服， 不过出钱的不是自己，他肯定不会说什么。 “娘，秦茹明天就来咱家，明天两个孩子还在学校，豆豆你想办法送远点儿，晚上我就和秦茹把事儿给办了！到时候，咱们就什么都有了！ 万一错过了今天，或者让秦茹知道，我有安豆豆这么个媳妇儿，你说我的前途还有吗？” 段超一通分析下来，段老太也觉得，这婚必须离！ 而且马上就得离！ 拖得越久，越不安全。 三个孩子，他们拽在手里，每个月供应粮，什么都有！ 至于安豆豆，扫地出门就行了！ “儿子，你赶紧带上东西，咱们去离婚！” “娘，你也去？”段超有些吃惊。 “你傻啊？这年头，你见过几个离婚的？人家万一不同意咋办？到时候我带根绳子，谁不让你们离婚，我就往他面前栓绳子上吊！” 鬼都怕恶人。 段老太自诩是恶人中的恶人，她坚信，自己去，什么事情，都能做成！ “行，那就带上娘！” 户口本，粮本，再去街道开介绍信。 开介绍信的地方，就是从前安豆豆工作的曙光街道。 不凑巧，这活儿正是街道办主任来。 魏主任一听说安豆豆和段超是来开离婚的介绍信，二话不说，就给开了。 等安豆豆离开，魏主任差点喜极而泣。 他为安豆豆感到高兴，总算是要离婚了！ 安豆豆辞职五年，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怨过安豆豆。 并且他还给安豆豆留了后手。 安豆豆的编制，到现在，还保留在街道办。 若非如此，她怎么可能户口还挂在街道办，几个孩子，也是如此。 只要安豆豆离婚，她的未来，还有希望！ 可要是不离婚，这希望存不存在，魏主任就不知道了！ 第473章 还一个耳光 结婚离婚，都是在民政局。 在交了所有材料之后，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拿出一张离婚证表进行填写。 在填写之前，工作人员问了安豆豆和段超几个问题。 “离婚的原因是什么？” 段老太抢着回答，“这女人水性杨花，在外面偷人！” 安豆豆没料到段老太会在这时候说这样的话，气的差点昏倒，一时间竟然忘了反驳。 好在，工作人员没有相信段老太的话，他冲安豆豆道：“你自己说！自己的婚姻，应该自己做主，都闹到要离婚了，也不需要藏着掖着了！” 说完又看向段老太，“这孩子们的事儿，您老人家您少管些！” 这年头，结婚的多，离婚的少。 但凡离婚，哪个不是被欺负的狠了，实在过不下去了？ 真要是偷人离婚，眼前这老太太，怕是早就拽着人家头发，按在地上打了。 如今这般好声好气的，无非就是看人家好欺负！ 看人家好欺负，就想着时不时的踩上一脚！ 段老太不满被训，装起了无辜，“我管啥了？我说的就是事实！不然这女人咋要和我儿子离婚，反正就是她不好！” 她以为，安豆豆还和从前一样，随便她欺负。 所以泼脏水，也是一点不留情面。 可今时不同往日。 安豆豆不可能一直让她欺负下去，安豆豆冲段老太道：“既然你说，是我要离婚，那我现在不想离婚了，行不行？！我决定了，不和你儿子离婚了，反正我这把年纪，也找不到别人了，就和你儿子一辈子绑死在一起！” 说完，就要走。 见状段超急了，他瞪了一眼段老太，“娘，你别胡说！” 瞪完老太太，他冲工作人员赔笑，“同志，我们是感情不和，没有什么偷人之类的事情存在。” 赔完笑，还要哄要离开的安豆豆。 段超哪里有这么狼狈过，要不是想着离婚之后的好处，他根本不会给安豆豆好脸色。 而安豆豆，在冷眼看着段超伏低做小又是道歉，又是赔礼之后，也没有再说离开的事儿。 工作人员提笔在原因那一行写下段超说的理由，夫妻不和，经调解无效。 “孩子呢？你们有没有孩子？” 安豆豆：“有，三个！” “男孩儿女孩儿？” “三个男孩儿！”安豆豆道。 “孩子归谁？” “我……！”安豆豆刚要开口，段老太抢白，“这是我们老段家的孩子，凭啥给你？孩子都是我们的，全是我们的！” 段老太一边说，一边伸长着脖子，眼神中尽显贪婪。 工作人员皱了皱眉，似乎不喜欢段老太一直开口。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离婚的是她。 “安豆豆同志，你来说！” 安豆豆想要孩子，三个孩子都想要，如果可以的话。 那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孩子我想……” “同志，她和三个孩子关系不好，孩子们不愿意跟着她，就喜欢他们的奶奶！”段超出声。 这话听着有几分道理。 不过工作人员也不傻。 这婆婆瞧着不是个好的。 这男人也是从进门开始，就嚷嚷着要离婚。 倒是安豆豆，他瞅着瘦弱不说，手上还带着绷带。 “安豆豆同志，你想好了？三个孩子都不要？” 安豆豆看了一眼段超，段超给她一个想都别想的眼神。 安豆豆深吸一口气，一脸决绝开口，“没错，三个孩子都不要！家里的财产我也不要，往后三个孩子的念书、生活全由男方负责！” 工作人员看向段超，“是这样吗？” 段超连连点头，“是！” “双方还有什么意见吗？比如财产分配……再比如，孩子抚养之类的，可以一个孩子跟着母亲，另外两个跟着父亲！”工作人员最后说了一长串。 说来说去，还是想替安豆豆争取一个孩子。 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明明是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生出来就成了别人的儿子，别人的孙子，愣是和自己没一点关系。 想想还挺糟心的！ 这一次，段超毫不犹豫的开口，“没了，麻烦快点！” 工作人员填好离婚证，又写下双方的名字，指着名字旁边，“按手印或者盖章！” 安豆豆拿出自己的印章，先是盖了章，接着又按了手印。 段超没有印章，直接按的手印。 等到工作人员填写上时间，盖上民政局的章，将证递给段超和安豆豆的那一刻。 安豆豆接过离婚证，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重重给了段超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尽了安豆豆全部的力气。 她手都打麻了！ 哪怕是段超皮糙肉厚，他脸上也多了五根手指印。 他被打懵了。 呆呆站在原地，段老太反应过来，嘶吼着就要冲安豆豆动手，“贱人，你敢打我儿子！” 幸好，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都反应过来了。 纷纷上前拉住段老太。 段超捂着脸，盯着安豆豆的目光，恨不得杀了她。 但他到底比段老太理智，没有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 安豆豆看着段超哈哈大笑，“段超，这巴掌是你欠我的，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记住，是我安豆豆不要你！你就是个废物，以前是，以后更是！” “安豆豆——”段超的脸黑的像块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着喊出安豆豆的名字。 “你要来打我是吗？你还以为，我是过去那个任由你打骂的安豆豆？我们离婚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被你欺负，更不会像个傻子一样，任由你哄骗！” 安豆豆发泄着怒火，像一只愤怒的小兽一样。 她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她解脱了。 再也没有可以欺骗她了，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她了。 段超很不甘心的回答，“我怎么会打你！你也说，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要是再对我动手，那就不合适了！” 说完，拉着段老太离开。 出了民政局，段老太骂骂咧咧，“儿子，你刚刚干嘛算了？去打那个臭婆娘啊！她敢动手打你，翻了天了！” 第474章 早就等这一刻了 “行了，娘，你也别骂了！先前我也给了她一个耳光，就当是扯平了！我力气比她大，我没吃亏！”段超安慰段老太。 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 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事儿。 但安豆豆的反应，他总觉得过于反常了些。 之前他一心只想着离婚，这会儿离了婚，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顾不得细想，他想起还在百货商店的秦茹。 “娘，我要回百货商店！你也回家吧。”段超道。 “儿子，要不你今晚就带人来家里？”段老太给段超出主意，“早点生米煮成熟饭，早点新媳妇进门，我和你早点住到新房子去，那烂窝棚，我是不想住了！” “娘，这事儿已经说好了，明天就是明天！你回去之后，把外面堆得那些衣服洗干净，别明天秦茹上门，家里那么多衣服，看着不太好！ 另外，还得把家里好好收拾，三个孩子的东西，能藏的，都藏起来！明天一早，你就把荣荣送出去，给他几毛钱，让他中午吃饭的时间，千万别回来！”段超道。 段老太一听要自己洗衣服，她不干了。 “这么冷的天，你让我洗衣服？这活儿，我可从来没干过！” 是啊，从前都是安豆豆干！ 有安豆豆在，段老太可是什么都不用操心的。 “娘，我也没时间洗啊，总不能让我洗衣服，不去见秦茹吧？”段超没好气的开口。 “让安豆豆洗！”段老太恶狠狠开口，“她刚刚打了你一耳光，就该她洗！” 说着，看向民政局门口，都这么久了，安豆豆还是没出来，她还想着在民政局门口，将安豆豆打一顿出气来着。 “那女人怎么还不出来？” 段超皱眉，“娘，我和她都离婚了，你还惦记她做什么？她不可能帮你洗衣服的！” “早知道，就让你们晚点离婚！不，洗完那堆衣服再离婚！” 段超不想听她那些话，赶紧往百货大楼赶。 同一时间，安宁和秦茹两个，还在为了一双鞋吵。 并且吵的话，一直都是一样的。 “你手里的鞋给我！” “不，你手里的鞋给我！” 这都快三个小时了！ 售货员都惊呆了。 可她们两个都往柜台放了钱了。 售货员也不好说什么。 等段超回去，两人还是这个状态，一人手拿一只鞋，争得面红耳赤。 段超趁着安宁不注意，一把抢过她手里的鞋，递给秦茹，“茹茹，这鞋给你！” 安宁在旁边大骂，“你是男人嘛你？连女人的鞋子你都抢！” 段超根本不理她，他哄着秦茹将鞋子穿在脚上。 秦茹照做。 已经穿在人家脚上的鞋，安宁肯定不会要了。 但是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趁着段超不注意，他冲上去，给了段超一个耳光。 安豆豆打左脸，她打的是右脸。 这下好了，刚好一个对称。 段超要找安宁理论，被秦茹给拦住了。 “不和她一般见识，不就是一个耳光吗？咱们能屈能伸！”秦茹好声好气的哄。 安宁在旁边笑，“乌龟王八才能缩头伸头的，形容倒是贴切！” “你——”段超气急败坏。 秦茹在旁边劝，“你别上了她的当，她就是要激怒你，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控打她，到时候她报公安，直接抓你吃牢饭！” 段超一怔。 再看安宁一脸得意的表情，他觉得秦茹说的是真的。 一想到姑侄两个都这么狠毒，段超就后悔，当初和安豆豆在一起。 早知道，他当初不找安豆豆那祸害。 等到现在，直接遇上秦茹，也没有那么多麻烦。 安宁双手叉腰，大摇大摆的离开百货商店。 她一走，秦茹就说不想逛街了。 段超一脸失望，“就……不逛了？咱们不买皮鞋了？” 安豆豆的蓝棠皮鞋是二十块。 他记得她手上还有五十块钱的。 够给自己买两双皮鞋了。 秦茹：“不逛了！这里的皮鞋没什么好的，还是我在首都看到的牛皮皮鞋好！下次，下次再买！” 出了百货商店。 也快到午饭时间了。 段超：“要不……我们先去吃饭？” 秦茹看向段超的眼神中，早已经没了之前的热情，甚至还有几分敷衍，“还是不了吧，我肚子不饿！这样，明天，明天上午九点半，我去你家！” 段超：“这……” 皮鞋没买到，饭也没有吃到。 段超有些不甘心。 “那要不我现在去你家？”秦茹提议。 段超哪里肯，推说家里还有事儿，从秦茹手里拿走装着羊绒大衣的纸袋离开了。 他前脚走，后脚安宁和宋莹就出现。 秦茹迫不及待的问，“离了吗？” “离了！”安宁道。 消息是宋莹带过来的，两个人离婚之后，安豆豆走的后门。 消息先通知宋莹，宋莹再跑到百货大楼通知安宁。 至于安豆豆，她在告知宋莹离婚的消息之后，就按照安宁说的，先去了街道办，让街道办开介绍信，将自己的户口和三个孩子分开！ 拿到介绍信，她还要去一趟派出所，等派出所把户籍信息改好，再去一趟街道办，将粮食关系处理好，拿新的粮本。 往后，段老太手里拿的粮本，就没有用处了！ “既然离了婚，还客气什么！赶紧的！”秦茹忍不住了。 宋莹也跟着摩拳擦掌，白皙的小脸上，多了几道红晕和以往少见的激动。 安宁举起手，“我还有点事儿，你们去吧！待会儿动手的时候，记得把我那份儿也算上！” 这种打架的场合，不适合自己。 她还是个孕妇！ 而且她是真有事儿，之前答应人家的，今天还交易一次。 安宁一向说话算话。 两边分开，安宁找之前那位大爷做交易。 秦茹则带着宋莹走小路，找事先埋伏好的邵晴包抄。 她们三个用跑的，段超用走的。 最后在段超回家必经的一处巷子，拿着麻袋的秦茹从巷子里突然冲出来，麻袋一套。 段超都没有看清楚人，她们三个冲上去，就是一顿木棍伺候。 麻袋里，传来段超的嚎叫声。 最开始是咒骂。 之后是求饶。 等到求饶的声音都弱了，秦茹才让宋莹和邵晴停了手。 她让她们两个先走，等她们走远了，秦茹拔腿就跑，像是身后有狗撵一样。 等段超被路过的人发现，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儿了。 第475章 彼此当一回君子 无端被打，段超咽不下这口气。 他觉得事儿就是安豆豆干的。 前脚他们离婚，后脚自己就出了这样的事儿。 一定是安豆豆打击报复。 那个女人从前装的那么无辜，背地里，却是如此的狠毒！ 拖着残破的身子，段超咬牙去了派出所报案，他要让安豆豆付出代价。 公安那边，当天下午就找了安豆豆本人。 但安豆豆一上午都在忙，在街道办开介绍信，再是在派出所办改户籍信息等等。 街道办魏主任能够帮她做证，派出所的公安同志，也能帮忙做证。 于是安豆豆的嫌疑，一下子就排除了。 排除安豆豆的嫌疑，公安同志又问了段超一些问题，比如对方几个人，长什么样子等等。 段超一个信息都回答不上来。 公安那边，只好认定段超是遇上了盲流，被人随机作案，而不是他嘴里所谓被熟人报复。 这种案子，一般都是等！ 等到下回抓到这伙盲流，人家自己承认自己做了这个案子，否则这件事就算是不了了之了！ 段超自然是不服气的，在公安同志面前大喊大闹，本来就惨绝人寰的脸，更是显得狰狞可怕，连狗看了都要默默走开那种。 相比较他的狼狈不堪，安豆豆则十分镇定自若。 该解释，解释。 该证明的证明。 完了之后，一脸嫌弃的看向段超，“看来这婚是离对了，正常人都没办法和你过下去！一有事，你就怪前妻，我没你想的那么有本事。我要真有，也不会让你欺负和你家老太太压着我欺负这么多年！ 段超，人在做，天在看，你迟早会遭报应！希望那时候，你多想想自己做的缺德事儿，而不是想着我！” 段超气急败坏，冲上来就要揍安豆豆。 结果这一动，全身疼的厉害，他也跟上蹿下跳的猴子似的。 …… 安宁背着二十斤粮食，到之前约定好的地方，和老头碰了头。 这回，老头按照她的喜好，送了她一套钻石首饰，里头包括项链，耳环，戒指，钻石上镶的是黄钻。 黄钻颜色已经达到了艳彩级别，在钻石里，完全称得上极品。 加上都是民国时期的工艺，没什么复杂的地方，反而极力展现着钻石的美！ 即便已经从老头那儿知道，钻石不适合收藏，但安宁还是喜欢。 谁能拒绝这种闪闪发光，还大颗的钻石呢？ 她记得上一世，某位明星说过，一克拉以下的碎钻不值钱，还好她得到钻石首饰，哪怕最小的耳环嵌的钻也比她小拇指头大，怎么着也是两克拉以上。 就是普通品质的钻石，也值不少钱，更别说这种稀有品种。 老头见安宁一直盯着钻石看着，似乎有些不满，“这是我老婆子从前买的，她就喜欢买这些小东西玩儿！也就能玩玩儿，顶不了什么用处！” 安宁虽然和老头相处的不多，但多少也是摸清楚了老头的脾气。 顺着他的毛来顺就行。 或者不说话，他说，自己听。 等到老头抱怨完，安宁冲他道：“老爷子，我要离开这儿了！” 老头一愣。 “下回再换东西，就没有这么容易了！”安宁说的真诚。 老头却突然换了一张脸，哭唧唧的开口，“我这老头子，是活不到下个月了。” 安宁一怔，“老爷子，您……您是怎么了吗？” 老头子继续哭唧唧，“你说你这丫头为什么要突然出现？你如果不出现，我可能在遇上你那天就饿死了。我饿死了，就不会吃到你手里这些东西，如今吃到了，马上又吃不到了，换做是你，你能不哭？我都活不下去了我！” 安宁：“……老爷子，您说的这话，您自己信吗？” 老头脸一僵，嘴角撇了撇，“没意思！你这小丫头，没有半点同情心！” 安宁叹了口气，“我也想有啊，可我们隔了好远，实话和您说吧，我人住平城，没啥大事儿，不会过来。” 老头想了想，“平城？那的确挺远的！不如这样，我给你出火车票钱，你两个月来一次？ 来的时候，你背上我的粮食，走的时候，你带上好看的金银首饰，字画古董!” 老头的计划是省吃俭用的同时，依靠眼前的小姑娘，最少一个月改善几次伙食。 安宁：“怕是不能！老爷子，你留个地址给我，我先找个中间人，如果那人答应，我让他隔段时间，给你送点粮食，顺便也帮我收点东西。” “好啊，好啊！”老头答应的干脆。 安宁一脸无奈，“你就不怕我是骗子吗？答应的这么干脆干嘛？” 老头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小丫头，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你是好人，是坏人，我能不清楚？” 安宁：“！！！” “倒是你这丫头，你就不怕我是坏人？”老头故作贪婪的看向安宁。 安宁：“怕！但是直觉告诉我，您不会。” 老头噘着嘴，一脸没劲儿的样子，“没意思！都让我那老婆子猜中了！罢了，反正咱们就都把彼此当一回君子，要真栽在你手里，我这老头子也认了！” 安宁：“……” 老头给安宁留了一个地址，又告诉安宁，他姓徐。 于是老头在安宁心中，也有了称号——徐大爷。 而安宁，在没有想好谁帮徐大爷送粮食之前，不需要透露任何消息给徐大爷。 二人交谈完，心满意足的离开。 安宁找了个公共厕所，从系统商城里取了水，擦干净脸，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安豆豆的事儿怎么样了，安宁不清楚，不过她猜应该比较顺利。 接下来的重头戏，是明天。 段超以为挨一顿打，就是对他的惩罚，他想的挺美！ 安宁心情不错的回到郝翠萍家里。 邵晴，宋莹，还有秦茹三个都在。 倒是安豆豆，还没回来。 一见到安宁，三个人就迫不及待的说起他们揍段超的事儿。 宋莹一个乖乖女，说起这事儿，都激动的手舞足蹈，其他人更不用说了。 几个女孩儿因为这件事，笑得合不拢嘴。 第476章 最大的依靠来了 笑完之后，安宁面带严肃的冲秦茹道：“茹茹，你明天不用去找段超了！” “不去他家了？为啥？不是说了，明天去吗？”秦茹不解。 “段超被打成这样，心里肯定慌，他如今只想抓住的，就只有你这根救命稻草！你不上门，你说他会去哪里找你？”安宁问。 秦茹：“机械厂？” “没错！段超家是他的地盘，难保他和老太婆心里着急，不会做出过激的事儿！但是在机械厂就不一样了，叶叔会拼命保护你的！而且……” “而且什么？”秦茹迫不及待问。 安宁摇头，“没什么！” 她总不能告诉秦茹他们，叶邵军一个副厂长，还想动手打人吧？ 人家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安宁不说了，秦茹也不再追问。 反而问起了安宁明天该怎么做。 几个人商量好，明天铁定让段超后悔。 “咦，安小姑怎么还没回来？”邵晴问了一句。 秦茹和宋莹两个齐齐的看向安宁。 安宁：“应该在忙自己的事情吧？或者在国营饭店帮忙干活儿？” 安豆豆得在省城待到过年。 安宁不一样，她明天和秦茹他们逛完街，买完东西，就能回去了。 一想到几天不见的江寒生，还有自家老太太，安宁就想的慌。 后天！ 后天她就回家。 至于余承文这里，安宁不想去打听，也不感兴趣。 她小姑姑如今是浴火重生，相信结不结婚，对她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更何况，如今她小姑姑满身伤，与其急着开始下一段，不如好好养身体。 大事儿了却了一桩，加上正好是四个人，秦茹提议几个人玩纸牌。 就这么玩了一下午，到了快做晚饭的点，安宁去厨房。 郝翠萍喜欢在家里做饭，从国营大饭店带菜。 一般带的都是没加工过的。 除非是汤一类的。 人多，光喝汤肯定不行。 想着菜园子里的菜，安宁跑到前院去拔菜。 拔了小半菜篮子，面前多了一道阴影，阴影挡住了她的光线。 安宁抬起头，刚想说是谁来了，却看见穿着一件军大棉衣的江寒生。 安宁当场愣在原地。 回过神来，她赶紧起身，直接扑了上去，“寒生哥，你怎么来了？” 江寒生满身的寒意，就像是冬日里出现的冰棱子一般，一靠近，就觉得冷飕飕的。 安宁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就只想抱着他。 江寒生环住安宁的腰，小心翼翼的靠近她，将下巴放在她的头顶，嗅着属于她的气息。 心底的慌乱，在这一刻，彻底得到安抚！ “昨天夜里的晚班，早上六点下班七点半的火车。” 他说的轻松且简单，安宁却知道这其中的不容易。 鼻头一酸，眼泪都差点出来了。 她拉着江寒生往屋里走，结果发现他的手，比自己想象的要冷。 江寒生想抽回来，放进自己口袋里暖一暖，再让她牵着，安宁不让，也不肯撒手。 江寒生只能让她这么牵着。 江寒生的出现，让几个人都意外不已。 秦茹还是第一次见到江寒生，安宁主动给两人做了介绍。 秦茹单看江寒生，觉得很满意。 高高壮壮的，人也长得俊俏。 和安宁一起看，她就觉得更满意了。 两个金童玉女，一看就该是一对儿。 得知安宁本来是去拔菜的，结果见到了江寒生，于是几个年轻小姑娘自告奋勇去拔菜，将时间和空间留给了安宁和江寒生。 安宁拉着江寒生去了其中一个房间。 昨天夜里的夜班车，今天一整天的火车，安宁想着都心疼。 她非要让江寒生躺着，她自己也躺在他身边。 一下子好像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 安宁：“奶知道你过来了吗？” 江寒生：“知道！她同意我过来。” 安宁咧开嘴，“你说你来找我，她当然同意！” 明天是休息日，安宁没想到，江寒生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你呢？过的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江寒生在安宁耳畔问。 安宁摇头，“很好，你能找到这里，是见到六表叔和六表婶了吗？”安宁问。 “嗯！他们告诉我，你在这儿。” 安宁：“我见到小姑姑了，她过的不好！老太太知道了，一准要心疼的……” 安宁将自己这些天发生的事儿，告诉江寒生。 一边伸出手，帮他按着太阳穴放松神经。 老太太很少提安豆豆，在安宁面前是如此，在江寒生面前更是如此。 但江寒生知道安豆豆的存在。 其实之前，江寒生也能猜到一二。 老太太不是重男轻女的人，安家小姑姑离家多年不联系，不应该是在家里不受重视，而是遇到了难题。 又或者，过的不好，没脸面见家人。 却不知道，是如此坎坷的故事。 江寒生伸出手，摸了摸安宁的脑袋，“辛苦你了！” “不辛苦，一点不辛苦，还要感谢你和辛叔给我摇来的人。” “摇来的人？你说周烨？还有……” “另外两位叔叔，虽然年纪和辛叔差不多，不过和辛叔一样的热心肠！没有他们，很多事，我一个人没办法干。” 去乡下找段家的老窝这件事儿，没他们真的干不成。 “六表婶也很好，还有六表叔，秦茹，莹莹，邵晴姐她们，都帮了我，帮了小姑姑很多！如今小姑姑离了婚，算是自由身了！” 安宁一句接着一句的说着。 江寒生耐心的听着。 他从整件事里，看到了自家小姑娘的聪明。 也感谢那些帮助过安宁的人。 江寒生：“明天中午请他们吃饭，在国营饭店。” 安宁：“不行，明天还有一件正事儿！叶叔那边，会帮忙的。” 江寒生好奇的看向安宁。 安宁对江寒生毫无保留，什么都可以说。 而且他来了之后，她的安全感，蹭蹭蹭的上来了。 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不小心波及到肚子里的孩子了。 有他在，安宁确信自己是安全的。 江寒生：“幸好我来了！” 不然，他真的不知道，以安宁的性格，还能做出多少让他惊吓的事儿。 第477章 庆祝 郝翠萍和安豆豆，还有吴中庸回家的时候，邵晴她们几个已经做好晚上的主食，炒好了大白菜和白萝卜。 晚上三合面馒头，面粉，玉米粉，还有荞麦粉。 蒸出来的馒头，虽然比不得吴中庸做的，但也勉强能看。 吴中庸带了三斤羊肉，两截猪小肠。 都是带味道的食材。 不过吴中庸有法子，最后炖出来的羊肉，一点不膻，而且特别好吃。 猪小肠他也是先用稻草灰清洗的干干净净，再用干辣椒爆炒，炒出来的香味，都能香出几里地。 毫不夸张的说，这大冬天的，光是闻着吴中庸家炒菜的香味，都能多干一碗饭。 除了带回来的食材，吴中庸还用家里剩下的食材炒上一盘薄薄的猪肝，一碗藕片，一个豆皮酸笋汤。 菜一上桌，众人顿时馋的口水直流。 安宁和江寒生睡了一会儿，这会儿起来有些冷。 好在，郝翠萍搞了个炉子放在桌子底下给大家烤火，没一会儿身上也暖和起来了。 吴中庸心情很好。 大约是因为安豆豆成功离婚的事儿。 加上还有个伴儿江寒生，他让郝翠萍去拿茅台酒，说是要好好庆祝一番。 茅台酒都拿出来了，这一顿饭，规格自然是高的。 郝翠萍给江寒生倒了一杯酒，又去给吴中庸满上，然后是自己，给添了半杯。 “你们谁能喝酒不？”郝翠萍目光扫视了一圈。 秦茹有些跃跃欲试，不过她又不好意思。 毕竟，女人喝酒的少。 这时候，安豆豆开口，“我能喝一点吗？” “当然能！想喝多少，喝多少！我那儿还有好几箱！”吴中庸开口。 好几箱？ 茅台？ 安宁的眼睛都亮了。 她看向吴中庸。 不等她开口，吴中庸就像是知道她心里想啥一样，笑眯眯的道：“宁宁，你想讨点回去给寒生喝？” 安宁重重点头，“可以吗？” “当然可以，全给你都行！”吴中庸大方开口。 早知道，小丫头喜欢茅台酒，他多送点啊。 吴中庸别的没有，就是吃的喝的多。 安宁：“谢谢六表叔！” 郝翠萍一边给安豆豆倒酒，一边开口，“谢啥啊，你喜欢，咱们高兴还来不及！就怕给你的东西，是你不喜欢的。” 安宁被说的都不好意思了。 她看向邵晴她们几个，“你们要不要也喝一点点？酒这东西，多了伤身，但是一点点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秦茹：“那我喝一点点？” “行！” 秦茹举着杯子，大大方方过来讨酒。 郝翠萍一边给她倒酒，一边问，“茹茹，你能喝酒？是从小喝，还是第一次喝啊？” 秦茹：“小时候我爷爷就拿酒给我喝，不过那时候不给多，就用筷子蘸一下，让我尝尝味道！就像宁宁说的，不贪多，一小口就行，当然都是重要的场合！” 秦茹很实诚。 郝翠萍更喜欢了。 因为她和秦茹一样，都喜欢喝一点点小酒。 秦茹都喝了，邵晴和宋莹两个，都想试一试。 郝翠萍一人倒了一丁点，也就一口的量。 安宁就别想了，滴酒不沾，对孩子好！ 吴中庸端起酒杯，冲安豆豆道：“豆豆，咱们之前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但在我心中，你和我亲妹妹没有区别。 你脱离苦海，六哥也高兴！希望从今往后，你只吃甜的，不吃苦的！” 安豆豆端起酒杯，冲吴中庸道：“谢谢！” 安豆豆说完，二人纷纷喝了一口酒。 吴中庸：“豆豆，以前你没有靠山，但是以后，我和你嫂子，就是你的靠山，谁要是敢欺负你，先问问我们同意不同意！” 吴中庸这番话，让安豆豆心里很舒坦。 以前那种无依无靠的感觉已经没了。 如今的她，有亲人，有朋友。 尽管过去浪费了那么些年，但总好过一辈子都浪费强。 她还有未来，她还有希望。 因为她还活着！ 今天是安豆豆涅槃重生的日子，吴中庸起了个好头。 后面的人，纷纷祝愿安豆豆今后的人生一片繁华。 安宁以茶代酒，“小姑姑，祝福的话，大家都说了个遍，都是我心中所想。但我还是想说，往后你要先爱自己，才能再爱其他人。把自己照顾好了，才能对别人好！” 安豆豆热泪盈眶，“谢谢你们……宁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或许到死那一天，都不知道事情真相。” 安宁：“都过去了，小姑姑，从今往后，好好生活！” 这顿饭吃的酣畅淋漓。 到最后，吴中庸有些醉了，早早去睡觉。 邵晴和宋莹两个傻笑个不停，估摸着也是有了醉意。 秦茹精神头看起来很好，小小一杯酒，对她来说，完全没影响。 她还主动帮忙干活儿。 不过有郝翠萍，有江寒生和安宁，也用不着她。 三个人合力，一会儿就将卫生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可能是太高兴了，大家都睡不着，之前打过的纸牌，又被拿了出来。 郝翠萍还没和小年轻玩过。 加上人也足够开两桌的，她上了场。 江寒生、安宁，还有郝翠萍一桌。 秦茹，邵晴和宋莹三个人玩。 安豆豆没玩过纸牌，以前在老段家的时候，也见段超玩过，不过一般这种时候，安豆豆都很忙，忙着端茶倒水，忙着收拾和打扫。 根本没机会。 安宁让安豆豆在旁边学，等回去了，和老太太一起玩儿。 两桌你玩你的，我玩我的。 一开始大家说画王八，结果宋莹和邵晴两个说这样没意思，就玩打钱的。 秦茹举双手赞成。 她觉着邵晴和宋莹两个看起来醉醺醺的，肯定得输钱给她。 谁知道，这两个跟开挂了似的。 连着赢了好几把。 她成了那个倒霉蛋，一直出钱。 玩到后面，秦茹狐疑的盯着邵晴和宋莹，“你们两个，是不是根本没醉？逗我玩儿呢？” 邵晴笑得一脸灿烂，“哪能啊！” 宋莹也笑，“茹茹，你自己不行，可不能怪我们啊！我可是要从你这里赢一条裙子钱的。” 秦茹哼哼一声，“想都别想！” 第478章 希望破灭 秦茹那桌打的热火朝天。 安宁他们这边就是画王八。 江寒生牌技好，记性也好。 基本安宁和郝翠萍手上什么牌，他都清清楚楚。 可清楚也没有用。 一个是长辈，一个是媳妇儿，他根本不敢下手。 只能卯着劲儿输。 光输还不行，还得将安宁和郝翠萍哄好。 于是，就见江寒生拧紧眉头，使劲儿给自己挖坑，脸上的王八，画了一个又一个。 安豆豆将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 时不时的嘴角上扬。 她很高兴，她没有得到的，侄女得到了。 江寒生很喜欢侄女，对她也好。 一个人心里有没有你，是看得出来的。 如果一份爱，连看都看不到，那大概就不是爱吧？ 这场牌打到凌晨，安宁困得不行了，才收场。 …… 隔天一早上，众人吃了早饭，秦茹迫不及待的等着今天的好戏。 一直问安宁，她们什么时候出门。 秦茹约的是午饭，段超要找人，也得是下午。 那就是说，她们出门，也不用太早，吃了午饭出去也不晚。 他们有一上午的时间，除了出去，什么都能干。 当然，也只有秦茹没有自由，其他人想干嘛，就去干嘛。 不过大家关系这么好，没理由留秦茹一个人在家。 所以还是和昨天一样，一边玩纸牌，一边等。 另一边，段老太昨天花了快一天的时间，洗干净了盆里堆的衣裳，累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家里里里外外的卫生，她也都搞了一遍。 几个孩子，都被她一早上打发着出去了，花了一块钱。 给钱的时候，段老太肉疼的厉害，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不仅如此，她还大方的去买了肉，买了菜。 回家的时候，段老太心都要碎了。 心里也怨恨上了秦茹，这还没上门，就花他们老段家的钱。 等以后，要是她和自己儿子结了婚，段老太一定会想法子让她将自己今天花的钱，全吐出来。 不止要吐出来，只要是属于秦茹的，都是她和她儿子的。 段老太在心里骂了几句，该干活儿，干活儿。 她出门的时候，段超和她说过了，秦茹是他的希望。 有了秦茹，他们马上就能分房子，到时候这烂窝棚，他们也不用住了。 想到这些，段老太的心，才能勉强平静。 段老太花了一上午的时间，精心准备了一顿午饭。 这是过去从来没有过的事儿。 安豆豆这辈子，也不可能享受到。 至于段超，老早就等在巷子口，等着秦茹出现。 到了中午，不见秦茹的身影。 他又等，等到了下午快两点。 段老太跑到巷子口去找人，“儿子，你是不是记错了？这人咋还没来？” 段超摇头，“不可能，我们说好了，就是今天中午！她说她会早点来。” “可这都啥时候了，咋还不见人影？或者……你给错了地址，她跑错了？” “也不可能，她又不是没张嘴，可以问的！”段超道。 “你这也不可能，那也不可能，到底发生了啥啊？”段老太一脸不解。 段超哪里知道。 “娘，我再往前头找找看，是不是真像你说的，迷了路。” “好！” 段超在附近找了一圈，别说秦茹了，连个影子都没有。 他受了伤，本来就走不了太远。 如今更是累的不行。 段超走回家，段老太迎了上来，“咋样了？找到人了不？” 段超紧闭着嘴摇头。 “儿子，那个秦茹，靠谱不？”段老太有些慌。 “娘，你啥意思？”段超问。 “娘总不觉得不安心，你说那秦茹，要是安豆豆派来的，可咋整？” 段老太脑子开窍一般，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段超脸色一变。 “娘，你少在这里胡说。安豆豆要是认识副厂长的外甥，至于不帮我转正？” 要不是自己撒谎被拆穿，段超自认为，安豆豆给他做牛做马一辈子都不敢反抗。 更别说像她说的这样，认识这么大的人物，不帮自己。 “那女人心黑的很，说不定这些年，就是藏着掖着！如今你们离了婚，三个孩子归你，咱们又没有得啥好处，这不等于，她啥亏也没吃，一个人去过好日子了吗？” 段老太心脏，看什么都是脏兮兮的。 偏偏段超有些怀疑了。 但是比起这个，他更担心，是不是有人对秦茹说了什么。 “娘，你说……会不会安豆豆背着我，找了秦茹？说了她和我才离婚的事儿？毕竟秦茹根本不知道，我结过婚，那丫头是个有脾气的，万一……” 之前还信誓旦旦说秦茹是安豆豆派来的段老太，听了段超的话，立刻改口，“肯定是！肯定是那贱人想坏你姻缘。儿子，可不能让她得逞！你得赶紧找秦茹解释，先把人哄好再说。” 段超想想觉得有道理。 “我这就去找她！” 段超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娘，我不知道秦茹家在哪儿。” “啥？你咋会不知道？你们不是很好吗？” 段超：“她还没说！不过我想我知道去哪儿找她！” 段超直奔机械厂。 在机械厂副厂长办公室找到了秦茹。 彼时叶邵军不在，秦茹一个人在看书。 见到秦茹，段超立刻迎了上去，“茹茹，我等了你一上午，你怎么没来？是不是有人和你嚼舌根了？我告诉你，那都是假的！没有的事儿。” 秦茹没说话，她看着段超。 段超以为她不相信自己，继续开口，“安豆豆那个女人心狠手辣，连自己孩子都不放过。你相信她的话，会吃大亏的！” 段超说完，见秦茹脸上表情没有变化，他直接跪了下来，“茹茹，你信我，我都是被那个女人害的……是她，她当初逼我和她结婚，我没办法，才答应了她。没想到，我们离了婚，她还想毁了我，茹茹我是爱你的，我只喜欢你一个。” 眼看着段超戏精附体，眼看着段超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说着恶心人的话。 秦茹再也忍不住了，转身吐了起来。 在段超诧异的时候，她冲段超笑，“你真恶心！隔夜饭，都能被你恶心的吐出来！” 第479章 一出大戏 “茹茹，你在说什么？你对我有误会，我、我可以解释的！你听我说……”段超假惺惺的要来拉秦茹，却被秦茹一把挥开。 “你个骗子！你怎么和我说的？没结婚，没对象，结果你现在不仅结了婚，还有孩子，还是三个！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秦茹是找不到男人了吗？”秦茹一脸嫌恶。 段超慌了。 急忙道：“我就知道是安豆豆那个贱人，她……” “什么安豆豆，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秦茹一脸不耐烦。 “不是安豆豆说的？不可能，不可能……”段超认定，从昨天自己被打，到今天秦茹态度转变，这一切都是安豆豆的错。 可为什么秦茹说不认识安豆豆，难不成，自己冤枉她了？ 秦茹冷哼一声，“你真以为我不会调查吗？段超，你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你除了撒谎，你还会什么？哼，上回你鼻青脸肿，说是救被抢劫的妇女，挨了打才会那样。 我都已经查清楚了，根本不是！你没救过什么被抢劫的妇女，至于你提不了重物的手，也是小时候太混蛋，想陷害同村的小孩儿，结果自己掉进了旱井里，摔断了胳膊。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自己的老底儿，竟然被秦茹掀了个底儿朝天。 段超呆愣在原地。 秦茹继续开口，“我是不可能和你这种人有什么的！死骗子！” 光骂段超死骗子还不够，秦茹继续道：“等我舅舅回来，我就会告诉他，你这种人，不配转正，也不配分房子！我要让我舅舅看清楚你的真面目，知道你的为人，你完了段超！等着被全厂通报批评吧！你个败类！” “不要……”段超着急大喊，“茹茹，我知道错了，我……我该死！我不该骗你，但我都是因为喜欢你我才会这样做的。” “喜欢我？”秦茹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喜欢我不为我好，还希望我倒贴你？是不是我要是傻乎乎上了你的当，接下来我就得去你家做保姆，替你们洗衣做饭，替你白养儿子？光我付出还不够，还得我爸妈一起付出，被你们全家吸血？ 被吸血还得不到尊重，你娘是不是还要骂我倒贴？觉得你这个做儿子的厉害？全都是我活该？段超，你这个人不仅卑鄙无耻，还没有良心！” 没错，秦茹就是在替安豆豆讨公道。 当年段超欺骗安豆豆，抢了别人的身份，已经是不道德。 婚后对安豆豆的压榨，更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儿。 她，还有安宁他们，已经不指望段超良心发现。 但安豆豆的冤屈，必须要诉说！ 心里的想法，全部被说中。 段超除了慌乱，只剩下慌乱。 他想不到别的法子，只能希望秦茹能够在这个时候心软。 毕竟，女人在段超看来，都是一样的。 只要他能够拿捏住！ “茹茹，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段超可怜巴巴的看向秦茹。 他不知道，他现在鼻青脸肿的样子，秦茹看着有多恶心。 “原谅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你赶紧滚！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秦茹无情地指着门口。 段超这会儿，本该灰溜溜离开，可他却突然笑了。 笑得还很猖狂。 “你笑什么？”秦茹一脸不爽。 段超止住笑，看向秦茹，“茹茹，你当真不肯和我结婚，还要毁了我的前程？” “我毁了你的前程？你有前程吗？一个月十八块工资，上班能偷懒就偷懒！你以为你这些年为什么办不了农转非？你以为你转正为什么还要我说话？不全是因为你没用？你这种没用的废物，凭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秦茹满脸嗤笑。 “是啊，像我这种人，已经没有前程了！但你有啊，茹茹，你说如果我们现在发生点什么，等叶厂长来，他会怎么办？ 这种事，吃亏的都是女人吧？他要封我的口，是不是会让你嫁给我，给我办转正，给我分房？” 秦茹：“你发什么疯？你要对我做什么？” “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不要！” 段超拧着笑，一步步朝着秦茹逼近。 “这都是你的错！乖乖听我的话不好吗？就像当年安豆豆一样！” “你……你什么意思？” “还是安豆豆乖，没有让我使用特殊手段！秦茹，你给老子记住，我段超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小时候是，现在也是……” 随着段超一步步靠近，秦茹像是傻了一样。 站在原地都不敢动了。 浑身不停的颤抖。 “你……你别过来……”秦茹颤抖着嗓音开口，“我……我喊人了！” “喊人？你喊谁啊？我进来的时候，附近一个人都没有！今天休息日，厂里职工基本都回家了，秦茹要怪只怪你运气不好！等你成了我的女人，你就不会胳膊肘往外拐了！” 段超朝着秦茹伸出咸猪手，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秦茹胸、前的那一刻。 秦茹尖叫一声，与此同时，紧闭的办公室门，突然被打开。 叶邵军，还有两个保卫科的小伙子冲了进来。 秦茹装作不知道这一切的，朝叶邵军喊，“舅舅，他要欺负我……他要对我耍流氓……” 叶邵军冲了上来，一把抓住段超。 一个用力，直接摔了出去，摔了个狗吃屎。 段超吓傻了，想要爬起来，保卫科的人上前一把按住他。 “叶、叶厂长，是误会，都是误会……我、我和小秦开玩笑，我……” 叶邵军抽出自己腰间的皮带，冲上去对着段超就是一阵抽。 “玩笑？你个臭不要脸的，敢在老子的地盘犯事儿，你怕是不知道老子当年是干什么的！” 叶邵军和辛叔一样，都是上过战场的。 最不耻的，就是段超这种人。 特别是这个人，一连耍了他们两个同志。 别说揍一顿，就是打死，也是活该！ 叶邵军可不是秦茹她们那般，动手名不正言不顺。 他动手，那是实至名归。 很快，段超就被打的惨叫连连。 “叶厂长，我错了……我再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第480章 交代的任务 秦茹在旁边看好戏。 要不是安宁叮嘱过她，让她别动手，她都要冲上去踹几脚。 “放过你？你有放过别人吗？”叶邵军更气了。 秦茹不忘在旁边火上浇油，“舅舅，这人就是个混蛋！撒谎成性，自己做了坏事儿，被人打的鼻青脸肿，就说是救人被打的。 他冲我耍流氓，想侵犯我，用这个威胁你让他转正，让他分房子！” 这些话，叶邵军其实已经听见了。 但还是好奇！ 手里的皮带，又握不住了。 等他把人带的差不多了，两个保卫科的小伙子赶忙上前阻拦，“叶厂长，不能再打了！要是打死了，咱们也不好交代！” 叶邵军当然知道。 他收回皮带，段超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在地上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个滚。 叶邵军冷哼一声，“他的事儿，咱们厂里保卫科处理不了，交给派出所！就说他耍流氓！” “还有，他偷我衣服！我给我爸买的衣服，他趁我不注意，偷偷拿回家了！”秦茹赶紧补充。 叶邵军点头，“对，还有盗窃！另外，厂里还得发个通告，段超这种人，不规矩，不道德，直接开除！” 当听到叶邵军要开除自己的那一刻，段超直接昏了过去。 保卫科的人，直接将他带走。 不出意外，十年劳动改造是跑不了了。 等人一走，叶邵军赶忙问秦茹，“丫头，咋样了？没什么事儿吧？” 秦茹摇头，“没呢，一根毛都没有碰到！叶叔叔你来的太是时候了！” 叶邵军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你们也是，太冒险了，这万一吃了亏，可怎么办啊？”叶邵军忍不住的叹气。 秦茹跟没事儿人一样，笑眯眯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再说了，我这牺牲一小点点，解决一个大麻烦，多好啊！ 打他几顿算什么？打了还能愈合，到时候，该恶心人，还是要恶心人！现在好了，肯定是要安排去劳动改造的，万一运气不好，分到了很远、很苦的地方……啧啧啧……” 秦茹一想到这，都忍不住笑起来了。 叶邵军哭笑不得。 也是在这个时候，安宁他们，都走了进来。 秦茹赶紧冲到他们面前，邀功一般，“都解决了，快！你们想好，怎么犒劳我。” 安宁挑眉，“给你买衣服，随你挑一件！再送你一双皮鞋？牌子随便你挑，不设上限？” 秦茹：“好啊，好啊！” 宋莹：“我送你一双手套吧！” 邵晴：“那我送你一双袜子！”‘ 秦茹照单全收，“全要，全要！” 叶邵军瞅见几个小年轻，也觉得好笑。 这次虽然没有打成架，但叶邵军还是很高兴的。 这人啊，还是要多和年轻人交流。 这时候江寒生上前，朝叶邵军打了招呼。 “叶叔，我是江寒生！辛叔交代我，要我好好感谢你和赵叔，让我一定要请你们吃一顿饭。酒任喝，菜任吃！” 叶邵军：“江寒生？小江！我听老辛提过你，你小子果然一表人才！不过那老小子怎么自己不过来？这请吃饭，请喝酒，还有代劳的？” 江寒生：“快年底了，矿区那边在赶生产，离不了他和骆叔。不过您放心，等有时间了，他会亲自上门。” 叶邵军：“那知道是哪年哪月的事儿！不如……就今晚！我叫上老赵，咱们好好喝个痛快！” 江寒生：“行！那就晚上六点半，国营大饭店，我恭候二位叔叔大驾。” 秦茹举起双手，“还有我们！” 昨儿茅台酒很好，她今天还想喝。 安宁她们跟着开口，“没错，还有我们！” 江寒生：“都去！” 从机械厂离开，安宁她们几个女同志去逛街，疯狂买买买。 江寒生成了苦力，帮着拎东西。 省城的布，来自全国各地，不管是花色，还是什么，都是下面市县比不了的。 安宁挑了几尺舒适又柔软的布料，准备到时候给出生的小孩儿做衣裳。 还有厚一点，带绒毛的布料，可以做棉鞋。 身上的布票，花的差不多了，几个人又转战去买成衣。 安宁信守承诺，给秦茹买了一件羊毛衫，一双蓝棠牌皮鞋。 蓝棠皮鞋是女鞋里的佼佼者，也就是到了省城见到了这个牌子，其他地方，是见不到的。 省城好物多，除了秦茹的，她又给安豆豆和郝翠萍各挑了一双蓝棠皮鞋。 另外，还给江寒生和吴中庸各买了一双鹤鸣男士皮鞋，蓝棠，惠工，还有鹤鸣，都是这个年代流行的牌子，跟后世的奢侈品品牌差不多，且都是纯正的国货。 质量不用说，穿个十年八年，不会坏，坏了免费换底不收一分钱。 安宁买东西发了疯，其他几个，也没好到哪里去。 像她们这么特意来省城购物，能有一次，就算是不错的了。 不把手里的票证全干完，她们绝对不会收手。 一直逛到下午五点，几个女同志实在是走不动，才停了手。 将东西往郝翠萍那儿一放，然后去省城国营饭店点菜。 这回不用吴中庸请，安宁他们正儿八经的点菜，票证齐全。 都是江寒生出门的时候，辛叔找人凑的。 说什么，也不能苛待赵叔和叶叔。 另外，因为赵福海和叶邵军级别也够，还能点茅台酒，不用工业券或者酒票。 其实也能找吴中庸，不过既然是‘公费’吃饭，那就该出的，还是得出！ 都点了茅台酒了，那吃饭的地方，也到了二楼。 相应的，能点的菜，也多了起来。 再加上吴中庸帮忙，最后荤素搭配，上了快一桌菜。 虽然素菜偏多，但这个年月，能够吃上这么一桌，也是一种幸福。 赵福海和叶邵军两个，应该是来之前通了气了，死命灌江寒生。 原本只买了两瓶茅台，后面又加了了烧酒。 江寒生没忘记辛叔交代的，尽量陪着眼前这位叔叔喝酒喝个尽兴。 酒过了三巡，话匣子打开，众人开始聊天。 叶邵军和赵福海两个说起了当年事儿，连带的安宁又知道了辛叔几个不能说的秘密。 一时间，笑声不断。 第481章 安豆豆的选择 江寒生是第二天上午回平城的火车。 安宁还要在省城留两天，主要还是处理安豆豆后续的一些事情。 段超被抓了，并不意味着事情的结束。 后续安豆豆的安排，才是重中之重。 安宁本来还在想，是让她小姑姑留在省城国营大饭店帮忙，还是劝她回平城，和老太太一起。 结果安豆豆告诉她，她的工作，很有可能还能找回来。 当听说这件事儿的时候，安宁一脸不敢相信。 “小姑姑，你是说真的？你还能回曙光街道街道办？” 安豆豆深吸了一口气，“其实……我前天去街道办开分户的户籍的介绍信，以及新的粮本时，魏主任就和我说了，他帮将编制保留下来了。虽然没办法享受之前的那些待遇，工资也会由之前的九十多块工资，缩减到四十五块左右。很多补贴和补助，甚至是每个月领的商品粮数量，也不会像过去那样多。但正经工作是有的！” 安宁很激动。 这可真的是一份好大的礼物。 这年月，只要有工作，就能生存下去。 更何况，她小姑本来就是城里户口。 安宁：“小姑姑，你是怎么想的？你还想回去吗？” 安豆豆点点头，“其实我还挺喜欢街道办工作的。认识的人多，遇到的事情也多！” 安豆豆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围着灶台转的女人。 曾经她也意气风发过。 要不是后来被段超欺骗，所有的责任，都压在了她一个人身上，或许她在工作这块儿，也另外有了成就。 安宁：“既然小姑姑喜欢，那就回去干！四十五块钱一个月，也比很多人多了。” 这时候正式工的工资是三十六块多一点。 安豆豆虽然只比正式职工多了不到九块钱。 但千万别小看这九块钱。 养家糊口够了不说，安豆豆有自己的粮本，每个月粮食供应定额。 且她有了工作之后，副食品，蔬菜之类的供应，也会增加。 另外，街道办是个好工作，不说有多少油水，年节的福利不会少。 总之，安豆豆只要把握住这工作，哪怕这辈子不改嫁，也不管那三个白眼狼儿子，养老绝对没问题。 她的退休金，将来一定会高过一大片人。 听了安宁的话，安豆豆并没有因此轻松。 相反，似乎还是有心事。 安宁想到了一个人。 她开口，“小姑姑，你是不是在担心我奶？” 安豆豆点头，“宁宁，我想……将你奶接到身边照顾。” 过去没有机会，也没有条件。 现在安豆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家里的老娘。 安宁：“小姑姑，其实……这不是你想不想的事儿，是我奶愿不愿意的事儿！” 安豆豆以为安宁的意思是老太太会怪她，她一脸失落，“这些年，我让老太太伤心了。” 安宁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奶不会跟你来省城，不是因为这个。” 安豆豆咬了咬嘴唇，有些不解的看向安宁。 安宁叹了口气，指着自己，“奶要照顾我！她连大爷爷那儿，都不愿意久留，更别说其他地方。” 安豆豆突然想起当年她回家，安宁像是宝贝一样，被老太太护在怀里的场景。 她怎么忘了，老太太小时候就疼爱孙女儿。 “宁宁，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你奶？” 安豆豆眼神中带了几分乞求。 老太太的性子她了解。 若是安宁肯开这个口，大概是可以的。 安宁有些不好意思，“小姑姑，我劝不动，我怀孕了……” 安豆豆吃惊的看着眼前身材纤瘦的安宁，视线一点点的落在她的腹部。 安宁腹部确实看起来圆润，但她脸不胖，手腕也纤细，她从见面开始，就只以为她是穿的厚实，畏寒。 却不知道，她已经是孕妇了。 想起这段日子发生的事儿，安豆豆一阵后怕。 “我的天，我竟然让一个孕妇帮了我这么多。”安豆豆惊叹。 “小姑姑，你别怕，我好得很！吃嘛嘛香，而且打架的时候，我不是没去吗？我精着呢！”安宁说着，露出得意的神情。 安豆豆瞧着小孩儿一样的人，语重心长道：“宁宁，怀孕不是开玩笑的。万一出点什么事儿，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还有你奶那儿，我咋交代啊！” 安宁也知道，这时候不要和长辈反驳，乖巧的听话就行。 “我知道了小姑姑，以后一定注意！” 安宁怀了孕，就像她说的，老太太是请不过来了。 别说请，就是八抬大轿去抬，老太太也不可能过来。 安豆豆想给老太太尽孝，就只能回平城。 她才刚有这样的想法，安宁就像是知道一样，及时开口，“小姑姑，你要尽孝，以后机会多着呢！等我高考完，填省城的学校，到时候我会来省城，老太太自然也会跟着一起！” 安豆豆眼睛瞬间亮了，“你是说……你奶会来省城？” 安宁点头，“是的！” 安宁已经做好了打算，就考省内的大学。 至于北边的大学，距离太远。 她也不想费那个劲儿。 安豆豆激动地眼泪都差点出来了，她连连点头，“好！好！好！” 想来，她也是希望老太太常住的。 “对了，小姑姑，还有件事儿……” 安豆豆：“什么事？” “那个真正救了你的余承文，你们……” 安豆豆听到余承文的名字，心里一痛。 想想，他们终究是错过了。 有缘无分。 她太蠢，轻易相信了段超的谎言。 也差点破坏了他在自己心中的形象。 安豆豆：“都过去了！他如今也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们……没有可能了！” 安宁知道，自己本不该掺和这件事。 可要是什么都不说，她又觉得不妥。 她应该将余承文的全部事情，告知安豆豆。 深吸一口气，安宁将自己从洪队长那儿听来的事情，以及从余承文嘴里听说的事情，全告诉了安豆豆。 当安豆豆得知一切的真相，再也忍不住，崩溃大哭了起来。 “他怎么那么傻啊？这么些年，为别人做了嫁衣裳，明明他可以找更好的，过更好的日子！” 第482章 一个都跑不了 安宁伸手抱住安豆豆。 “这不能怪你，也不能怪余叔叔，只能说造化弄人！小姑姑，你若是……若是放不下他，那就等机会，我相信他一定会清清白白的来见你。” 怕安豆豆被世俗和道德绑架，安宁继续开口，“小姑姑，如果一个人，你十九的时候喜欢，到了三十九岁，你还喜欢，我觉得只要这个人没有妻子，不是道德品质败坏的人，你就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 别人怎么说，怎么看，终究是别人！你幸福的时候，他们不见得会祝福，但你落魄，他们很有可能会落井下石。肚子饱不饱，人幸不幸福，只有自己知道！” 安宁话到了这一步，剩下的，都是留给安豆豆做选择的。 她若是还想和余承文有什么，安宁支持。 若是不想再有任何联系，她同样支持。 小姑姑是永远的小姑姑，小姑父必须是对小姑姑好，得到小姑姑认可的人！ …… 另一边，余承文和段月娥那儿。 段月娥还不知道堂哥段超被抓的事儿。 由于余承文不让他们老段家的人回去，段月娥只好花钱暂时租了一个四合院里的两间房，先将家里人安置好。 打从被赶出来，老段家的人就矛盾不断。 段月娥的大哥笃定事情都是段月娥搞出来的，让段月娥登门去道歉。 段月娥自然不肯。 她还想着余承文给自己道歉，跪下来求自己回去。 余承文单位不让进，她就在他单位门口堵他的领导。 去派出所报案，告余承文一个虐待妻子，虐待父母和不养孩子的罪名。 余承文的领导被烦的不行，派出所那边，也派了人要调解这件事儿。 包括街道办的人，附近的一些居民代表，也都去了。 有这么些人在场，段月娥自觉自己有了底气。 她叫上了老段家的人一起要给余承文难看。 调解的地点，就在余承文那个独栋小院儿的院子里。 来了不少人。 再一次回到这么舒服的地方，段老太，段老爷子，以及段月娥她大哥他们几个，都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扑到自己舒舒服服的大床上，好好的睡一觉。 而不是去住什么四合院，一家这么些口人，挤在两间又破又小的屋子里。 调解开始后，段月娥先发制人，“你们今天来的，要么是老余的领导，要么是街道办的同志，还有派出所的同志，你们可不能因为老余缺胳膊少腿儿，还是你们自己人，你们就维护他，故意不帮我一个弱女子！” 段月娥这一番道德绑架的开始，在场的人，都有些脸色不好看。 段月娥继续控诉，“我们家老余，肯定是外头有人了！把我们全家赶出家门，就是为了给外头的野女人腾地儿！可怜我们家欣欣和悦悦，还是孩子啊，就爹不疼了，以后可咋办啊？” 余悦和余欣两个，也都是上小学的年纪。 往日就是段老太带着。 被段老太灌输了很多这个爹不好的思想。 段老太告诉两个孩子，余承文是个残废，不配当她们的爹。 加上余承文确实比常人少一条胳膊，一走出去，别人看他的目光，都带着打量，所以她们都不喜欢这个爹，从来不愿意和余承文亲近。 来之前，段老太教过她们，只要段月娥提到她们，她们就哭，就控诉她们爹，这些年，对她们不好，虐待她们。 余悦作为姐姐，接收到段月娥的信息，立刻出来，“爹，我和妹妹也没得罪你，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啊？” 余欣见姐姐开了口，也假惺惺的开口，“爹，我和姐姐没有别的要求，我们就是想住的好一点，吃的好一点，有衣服穿，你生了我们，怎么不养我们啊。” 段老太更是毫不客气的直言，“还什么领导呢，连自己孩子都能赶出去！虎毒还不食子呢！” 有他们这一番话，有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已经对着余承文指指点点了。 一个个看余承文的眼神，满是嫌弃。 余承文也不着急，他看向段月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一次说完！省的待会儿还要继续往我身上泼脏水！” 段月娥脸涨得通红，“你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我泼你脏水？大冬天的，将我们赶出来的是不是你？我爹娘哪里得罪你了？我大哥哪里得罪你了？你让他们大冬天的睡大马路上，你想杀了他们吗？” 余承文：“这是我家，不是老段家！” “他们也是你的爹娘，你的大舅子，住你这儿咋啦？”段月娥说的理直气壮。 余承文冷笑，“住我这儿得十来年了吧？乡下活儿你们干过一天吗？说起来，你们没有介绍信，也从未给自己大队请过假吧？” “你啥意思？余承文，你是啥意思？”段月娥激动地上前，就要理论。 余承文：“我什么意思，你应该很清楚！再问你一遍，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段月娥被气到了，破口大骂，“余承文，你个废物！当年要不是我嫁给你，你以为你个缺胳膊的有人要吗？我替你生了两个女儿，你不感激我，你还这么糟践我，你……你丧良心，你天打雷劈！” 段月娥骂着，骂着，就表演起了哭戏。 转换起来，不要太自如。 就是哭了半天，一滴眼泪也没有。 余承文的领导有些看不下去了。 原是要替余承文出头的，可来之前，余承文都说了，他们不需要帮自己，只要在这里做个见证就行。 可即便如此，听着这些伤人自尊的话，他还是忍不住。 余承文等段月娥表演完，他看向众人，然后再开口，“我余承文，今天邀请大家来，是帮我做个见证人，我要和段月娥离婚！” “好你个余承文，你个没良心的，你居然敢说出这种话，你不是人！”段月娥跳脚。 然而就在这时候，余承文开口，“我之所以要离婚，是因为段月娥背着我乱搞男女关系！这些年，她外面有男人！她们全家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还用我的钱，养外面野男人！” “你胡说！”段月娥大喊，“是你外面有女人！” 余承文冷笑，“我这种废物，残废，除了你没人要！” 说完，他看向院子里面，喊了一句，“出来吧！” 这时候，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押着另外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被押着的男人用绳子绑着，嘴还被堵了一块破抹布。 正是段月娥的奸夫刘大柱！ 第483章 也离婚了 可能已经被教训过了，当余承文将刘大柱嘴里的破抹布抽开时，刘大柱满脸惊恐的大喊了起来，“和我没关系，不是我……不是我……都是段月娥勾引的我，我是无辜的啊！” 段月娥气的不行，上去就给了一巴掌给刘大柱，“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睁大狗眼看清楚，这里是哪里！” 段月娥拼命给刘大柱使眼色。 可刘大柱眼睛里，只有惊恐。 特别是当押他的男人，在旁边卷起衣袖的时候，他脸上的惊恐，愈发的明显。 哪怕段月娥这一巴掌，也没有将他打醒，反而倒豆子一样说起了自己和段月娥的事儿。 “余承文在城里骗了个城里姑娘做媳妇儿，他左手提不了重东西，算半个残废，我一个正常人，肯定能找个更好，更年轻的媳妇儿，可我运气不好，找了个老女人，虽然是城里人，可早就没法子生孩子了，我们老刘家的香火，不能断在我这儿。 是段月娥勾引的我，她说他男人不行，说要给我生儿子，我这才上了她的当……” 段月娥听了这话，急的大喊，“他放屁！他说的都是假的！我和他什么也没有，没有……” 然而，当段月娥否认之后，刘大柱接着放出大招，“你屁股后面有三颗黑痣！就是你勾引的我的证据！” 段月娥顿时红了脸。 是气的，也是羞的。 饶是段月娥这么不要脸的人，面对这种事儿，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见她哑口无言，周围的人，全对着她指指点点。 “这女人太不要脸了！” “勾引男人啊！妥妥的乱搞男女关系！” “男的，女的，都是流氓罪！枪毙了算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段老太跳了出来，“你们都骂我闺女做啥？她就算有错，她余承文就没有错了？我们两个老的，没对不起他吧？还有两孩子，她们可是余承文亲生的，她们做错了什么？！ 就因为一点点错误，连自己亲骨肉都不管不顾，连自己爹娘都不管的，是什么好东西？” “你们不是我爹，也不是我娘，我爹娘早死了！当年你们联合段超一家子，逼着我爹赔五个大洋。明明是段超推我下旱井，也是他自己不注意，摔下旱井，摔断了手，我是受害者，你们却让我对那件事负责！我爹在寒冬腊月，拉了好久的黄包车，才还清那五块大洋。” 有些事情，余承文以为自己能够忘掉。 可是忘不掉。 他根本忘不掉。 算上他爹娘那一份，还有安同志，他自己…… 他们老段家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段老太脸上挂不住，因为余承文说的都是真的。 可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了。 “那欣欣和悦悦呢？她们你也不管了？” 就算最后闺女和这个余承文离了婚，靠着这两个孙女，段老太也有本事，一个月要过来五十块钱。 五十块钱，省着点儿，也够他们一家子花的了。 另外，余承文一个残废，往后也不会有女人再嫁给他。 他这宅子，最后还是他们老段家的。 这也就是迟早的事儿！ 如今，两个孩子成了要脸的筹码。 老段家的人，一时间，又是底气满满。 段老爷子也叫嚣，“闺女咱们自己可以教育，不用外头的人来！但你自己的两个闺女，你不管了？” 余承文看向段月娥，“你当真不肯说实话？” “说什么实话？实话就是你无情无义，连自己的种都不管不顾！”段月娥依旧嘴硬。 她也是笃定了，这种事情，没办法证明。 她可没刘大柱那么傻。 就算她真的和余承文离婚，两个孩子，他余承文得负责一辈子。 余承文冷笑。 “你们老段家的人，就是因为死鸭子嘴硬和死皮赖脸才能够害一个又一个的人吧！段月娥，我们领证前，我就去医院做了结扎手术，你觉得我还能生孩子吗？” 当余承文这番话说出口的时候，所有人都呆住了。 包括段月娥。 “你、你胡说，为了不认自己孩子，你连这种谎话都说的出口，你、你……” “我没撒谎！” 余承文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入院证明。 “这是十一年前，我在省城人民医院做结扎手术的证明！段月娥，我根本没办法生育，两个孩子，是哪里来的，你还要我说的更清楚吗？” “不……不可能！”段月娥吓得连连后退。 “假的，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你在造假，你没有……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结扎？还是你没有背着我偷人？段月娥，这上面有当时院长和副院长的签名。当时的院长徐伯礼同志，五年前就死了！没有人能够伪造他的他的签名！而你，对婚姻不忠，是事实！ 这样的你，不配住我的房子，也不配用我一分钱！赶你们走，已经是给你们最大的体面！” 余承文一步步朝着段月娥走去。 他看着这个折磨了自己十来年的女人。 他恨！ 他恨他们一家子。 段老太这会儿已经傻了。 她没想到，自己这个傻闺女，竟然连孩子都没有给余承文生一个。 她更没想到，余承文在他们结婚之前，就结扎了。 他明明知道，两个孩子都不是自己亲生的，这些年，他竟然…… 段老太接受不了。 她一脸不满的大喊，“为什么？你以前都能接受，为什么现在不能接受了？你既然装糊涂，就该一辈子装下去！” 余承文拧紧眉头，“过去已经让你们过了十一年的好日子！如今，我不想了！我和段月娥今天婚离定了，至于你们，从今往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段老太听了这番话，突然大笑了起来。 “余承文，你再有本事又怎么样？你结扎了，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你不是个完整的男人，你是个残废！残废！等你老了，没人给你养老，没人给你送终，你等着哭吧！” 余承文并不在乎。 他只知道，从此老段家的人，没有资格再踏进他家半步。 第484章 一个都不留 老段家的人，被赶出去的时候，一向不认他这个爹的余欣和余悦两个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余承文的衣袖。 “爹，我知道错了，你不能不管我啊。你要是不管我，我只能去乡下。爹，你之前养了我们这么久，就不能继续养我们吗？ 只要送我们念书，给我们一口饭吃，让我们有个住的地方就行了。”余悦哭哭啼啼。 余欣也哭，“爹，我们还是你的女儿，你也还是我们的爹，以后我们给你养老。” 余承文看向余欣和余悦。 到底在他眼皮子底下生活了快十来年。 余承文决定给余欣和余悦一次机会。 他开口，“你们真的想想留下来？” “想，我们想！”她们两个同时开口。 “那好，你们留下来。”余承文说的干脆。 “太好了，爹！太好了！”余欣和余悦两个喜极而泣。 接着，余悦大胆开口，“爹，我和妹妹年纪还小，我们才念小学，将来还会念初中，高中，甚至是大学！爹，你工作忙，没时间照顾我们，不如再找个人照顾我们吧！” 余欣点头，“是的，爹，找个人照顾我们！” 余承文听到这里，心一冷。 果然，这两个小的，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然而余承文还是顺着她们的话问了一句，“你们想要谁照顾你们？” “我奶！”余悦道。 “你奶一个人照顾你们，怕是不够吧？”余承文面无表情的开口。 两姐妹完全没听出余承文的话外音，连连点头，“不错，最好爷爷也跟着一起！” “那要不，让你们舅舅也跟着一起，你们觉得怎么样？”余承文满脸嘲讽。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太好了！” 两姐妹迫不及待的开口。 “那和过去有什么区别呢？你们两个，不该如此贪婪！也不该将我当成傻子！我不会再管你们，你们的娘若是心中有你们，早该给你们攒够了上大学的钱！你们走吧！” 余悦和余欣两姐妹两个当场愣住。 “爹……”余悦眼泪巴巴。 “别叫我爹，我不是你们的爹！到了乡下，你们自己将姓改了，姓刘也好，姓段也行，总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段月娥和刘大柱两个已经被抓走了。 流氓罪是跑不了了。 往后，不会再有人恶心他了！ 当余承文家的大门，再一次被关上的时候，余承文长叹了一口气。 此时的院子里，只剩下帮他抓刘大柱来的人，省城人民医院的副院长周清源。 “老余，这些年……你受苦了！”周清源走到余承文面前，一脸心疼。 余承文牵动嘴角，想笑，笑不出来。 他只能放弃。 冲周清源道：“这一次谢谢你！” “谢什么！只是……你真的不后悔吗？” 当年余承文去做结扎手术，他是知道的。 不过那时候，他也只是一个后勤处的干事。 别的事儿，做不了，劝他又劝不住。 唯一能帮的，就是请了当时的院长和副院长帮忙。 不过也是因为那一次，他和当时的副院长搭上了关系，后来又被副院长赏识，介绍认识了当时副院长的女儿顾梅。 算是找到了自己的革命伴侣。 之后，事业有岳父帮着掌舵。 如今，周清源前途一片光明，年纪轻轻，就是医院副院长之一。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他仍旧忘不了当年的事儿！ 余承文摇了摇头，“不后悔！” 余承文本来就没有想过后代的事情。 娶的不是年轻时候，心爱的姑娘。 他不可能再让悲剧延续到下一代。 直到现在，余承文也不后悔。 如果再让他选一次，他也会这么决定。 周清源：“可等你年纪再大一些，你……” “你怕我没人养老？” 周清源毫不避讳的点头。 他四个孩子，顾梅都嫌少。 孩子们一去上学了，顾梅总说家里冷清。 想着是不是再生几个。 他倒是没什么，岳父退休之后，也一直在补贴他们的小家、 只是他觉得顾梅辛苦。 这些年，也不忘记避孕。 可扪心自问，只要是自己的孩子，谁会嫌多呢？ 现在的问题是，老余已经结扎了。 “没人养老就没人养老吧！我也活不了很久的，说不定哪天就死了！”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你不是还有喜欢的人？你如今恢复了单身，她呢？离婚了吗？” 周清源说的事儿，也正是余承文想知道的。 “老余，不是我说，你们也不年轻了，如果真的喜欢彼此，那就不要错过！她段月娥那么不要脸的事儿，都做出来了，你正儿八经的处对象，结婚，不用考虑任何人的看法！” 周清源对这种事儿，想的开。 而且他清楚，就老余这种情况，以后也不会有人肯嫁给他了。 如果那个叫安豆豆的肯，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将来老了，也有伴儿。 就是那个安豆豆有三个儿子，也不知道那几个儿子乖不乖。 若是乖巧、懂事、孝顺，或许可以养在身边。 周清源甩了甩自己的脑袋，他发现自己想的太远了。 “时候不早了，我要离开了！老余，希望你以后能越来越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周清源离开，余承文的院子，彻彻底底的安静了下来。 他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安静了。 这感觉，对他来说，很好，很清静！ 余承文起身，他想去国营大饭店看看，想知道那个答案。 余承文到国营大饭店的时候，还没到午饭的时间。 不过已经有人占了桌子了。 他在国营饭店里寻找，找了半天，没看到自己熟悉的人。 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问他要点什么菜，待会儿厨房炒了菜，会按照先后顺序给他送菜。 余承文犹豫片刻，开口问：“请问郝翠萍同志在吗？” “你找郝同志？” “是！” “那你等一会儿！” 服务员去后厨喊郝翠萍。 没多久，郝翠萍出来了。 瞧见余承文，郝翠萍还惊讶了一把。 “是你？” 余承文点点头，“是我！请问……安……安宁同志好吗？” 到嘴边的关心，突然换了一个人，余承文怯场了！ 第485章 别哭，你哭我也难受 “宁宁？你确定你要打听的是宁宁？”郝翠萍直截了当的问。 余承文没想到，她能够这般的直接，一时间愣在当场，连话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过了好半天，他才红着脸问道：“安同志她……还好吗？” “哪个安同志？我妹子姓安，我外甥女，也姓安！”郝翠萍明知故问。 她这人直接，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憋着太难受了。 更何况，如今安豆豆离了婚了，郝翠萍觉得两个人还是可以处处的。 要是合适，以后就结个伴儿，一起搭伙过日子也是好的。 总比找个不知道什么人品的强。 而且这余承文爹娘没了，往后也不用面对那些婆媳关系的难题。 总之，郝翠萍打心眼儿里觉得两个人合适。 余承文红着脸结结巴巴的开口，“安……安豆豆同志！” “你说我妹子啊？她离婚了，那个缺德玩意儿，也被抓了！你说这一把年纪了，还要学人耍流氓，还偷人家东西，被逮了个现行，啧啧啧……真不是个东西！” 郝翠萍一边骂着段超，一边将消息透露给余承文。 余承文闻言，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他犹豫再三，决定告诉眼前的人，“我……也离婚了！” “真的呀？离了好！以后有事儿没事儿，多来这儿吃饭，这来的次数多了，可不就认识的人也跟着多了！”郝翠萍笑呵呵的。 怕余承文不懂，她继续说，“我那妹子，如今在省城，就我和她表哥这一个亲戚，你说亲戚间，要不要经常走动？” 余承文用力点头，“要！” “这不就得了！你要点什么菜，我让工作人员过来！”郝翠萍道。 余承文：“安同志她……今天会来吗？” 郝翠萍摇头，“今天不来了，几个丫头说是今儿得在家里做好吃的，我这待会儿还要给她们送些食材。哎呀，老些东西拎不动，你有时间不？” 余承文用力的点头，“有！” “有劲儿？” “有！” “那行，你别在这里吃了，等上一会儿，帮我个忙！” 郝翠萍说完，就去厨房拿东西了。 今儿还真有好东西拿回去。 昨儿附近大队一头牛，掉进冰河里淹死了。 这牛死了，就不能浪费。 下面大队的人，打了报告之后，就送到省城来了。 最先来的，就是省城国营饭店。 什么牛肉，牛肠，牛胃，牛脚，牛骨头之类的，送了不少过来。 牛肉做成一道菜，可以给国营饭店的客人吃。 还可以做成牛筋丸，做成丸子汤。 牛肠，牛胃，牛角，牛骨头之类的，是没办法上桌的，所以国营饭店这边也不会要，不过价格便宜，郝翠萍就私人买了一些。 这些东西，拿回去能做不少道菜。 正好，给家里那几个开开荤。 郝翠萍拎着一个竹篓子出来，她走出国营大饭店。 余承文跟在身后。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郝翠萍将东西交给他。 又将自家地址告知余承文。 别的话，郝翠萍没多说，就让他赶紧去，别饿坏了自家外甥女。 余承文背着竹背篓，循着地址找过去，和他家一样，郝翠萍家是独栋院。 他敲了敲门，又喊了几声，没一会儿，院子里走出来一个人，是安豆豆。 当安豆豆打开院门，见到余承文的那一刻，安豆豆傻了眼。 这是他们第二次正式见面…… 不，是第三次见面。 时间跨越了快二十年。 他们两个看着彼此，谁也没有说话。 安豆豆鼻头有些酸涩。 努力的憋着眼泪。 “你……怎么过来了？”安豆豆开口问。 听着她略带沙哑的嗓音，余承文有些心疼。 他看向安豆豆，看着她仍旧满是冻疮的手，喉咙发紧。 “我……是郝翠萍同志让我来的。我给你们送些食材，是郝同志准备的。我……能进去吗？”余承文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安豆豆赶紧侧身。 余承文背着东西进了院子。 踏进院子的时候，还因为紧张，差点摔倒，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也因为紧张，他走在了安豆豆的前面。 而在他身后的安豆豆，看着他空荡荡的左臂，本来只是在眼睛里打转的眼泪，突然滚了出来。 当余承文意识到，这不是自己家，想要让安豆豆带路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泪流满面的安豆豆。 本就单挂在背上的背篓，直接掉在了地上。 余承文焦急的上前，紧张又不知所措的看着安豆豆，“你……你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还是发生了什么？谁欺负你了？” 安豆豆摇头。 她想忍住眼泪，可越是努力憋着，眼泪越是不受控制。 就如同泄洪时候的河水，没有什么抵挡的住。 余承文看着她哭，心像是被人用刀割一样的疼。 他顾不得许多。 也不想再管那些世俗的东西。 例如别人的眼光。 他伸手，一把将安豆豆抱在怀里，安豆豆一开始在挣扎，直到他开口。 “别哭了……你哭我也难受。”他的嗓音沙哑，声音低沉的像是带了哭腔一般。 “对不起，对不起……”安豆豆一遍遍说着。 如果当初，她多几分怀疑。 不那么容易相信段超，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余承文更是伤心难过，“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如果我没有告诉段超我们之间的事情，也不会害的你这么惨。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安豆豆哭的更凶了，她喃喃道：“不怪你……不是你，我们只是……” 到了此刻，安豆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有缘无分。 还是天意弄人。 又或者，他们根本就不该认识？ “豆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离婚了，我没有喜欢过段月娥，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两个孩子不是我的，我和她段月娥结婚之前，就结扎了，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 安豆豆听了余承文的话，当场楞在原地。 过了许久，她哭着问，“你怎么那么傻啊？以后你怎么办啊？” 余承文伸出自己唯一那只手，小心翼翼替安豆豆擦眼泪。 第486章 最大胆的决定 “以前没想过以后。现在我也不后悔！豆豆，我们已经错过了这么久，我也确定，这辈子如果不是你，也不会再和别人结婚，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 “或者……就算你不考虑我，我们做朋友，让我用另外一种方式站在你身边行吗？” 其实安豆豆和余承文两个年纪都不算大。 安豆豆三十七。 余承文三十九。 可他们两个之前过的太苦了。 不过短短十来年，就好像过了一辈子一样。 以前的日子，喝口水，都是苦涩的。 如果不是身上被婚姻封锁住的枷锁。 如经过不是‘救命之恩’的责任。 他们本可以比任何人都幸福。 余承文屏住呼吸，看着眼前的人。 或许如今的安豆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年轻好看的少女。 但在余承文心中，她依旧是最美的。 哪怕到了八十岁，甚至到死那一天，余承文也会等！ 这辈子，他谁也不要了。 安豆豆对上余承文的目光，他眼神中，是化不开浓郁的爱。 安豆豆知道，她拒绝不了眼前的人。 不单单是多年前的救命之恩。 当年他将自己护在身下之时，安豆豆就已经喜欢上了他。 就像安宁说的，喜欢一个人，十几岁的时候，还喜欢。 三十几岁，还喜欢。 那她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如果非要相处几年，十几年，甚至是三十年，五十年后，她才能够正视眼前的人，她为什么不是现在？ 在余承文忐忑不安的等待中，安豆豆点了头。 然后，两个人做了这辈子，最大胆的决定！ 结婚！ 余承文拉着安豆豆冲出了郝翠萍家。 他带着安豆豆回家拿户口本。 接着去单位开介绍信。 安豆豆的户口本，她留在街道办，她结婚的介绍信，也要在街道办开。 帮她开介绍信的是安宁最初遇见的那位陈姐。 当陈姐看见许久不见的安豆豆，又看见她身边站着的余承文。 下巴都快惊掉了。 五年不见，安豆豆比她印象中要苍老，人也更瘦。 当她暗暗窃喜，安豆豆如今过得不如自己时，魏主任来了。 本该是陈姐给开的介绍信，结果是魏主任亲自来。 魏主任看了看余承文，又看看安豆豆。 他开口问：“这回对了？” 安豆豆愣了愣，随即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对了！” 就好像当年她二十来岁，被组织安排到曙光街道报到。 那一天的安豆豆，穿着一身军装，英姿飒爽的朝魏主任行了一个军礼。 魏主任年纪大了，很多事情，他比安豆豆看得清楚。 当初安豆豆要结婚的时候，魏主任有提醒过。 段超这人，心术不正。 只可惜，小姑娘太过心善。 救命之恩固然重要，但也不需要以身相许。 他总觉得，这会是个隐患。 五年前，安豆豆辞职的时候，他那会儿，以为安豆豆这辈子都没了希望。 幸好，她离了婚。 虽然再婚，速度快了点儿，可人生就这么长。 都认定了的人，还拖着干什么？ 就该干干脆脆的！ 魏主任看向安豆豆，“安豆豆同志，你年后可否能归队？” 安豆豆朝魏主任行了个礼，“报告主任同志，年后可以回来组织！” 魏主任点点头，“过去的错误，要是再犯，可没人保得住你！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往后，可不许再将生活过的一地鸡毛。” 安豆豆重重点头。 一旁的余承文此刻已经明白了这其中的事儿。 他朝魏主任行了个礼，真诚的道了谢。 魏主任：“都是自己同志，不必客气！你们赶紧趁着现在，去民政局领证！另外，这证领了，记得安排喜糖！” 上一次安豆豆结婚，魏主任一颗喜糖都没有吃上。 这回，必须补上！ 安豆豆和余承文两个同时点头。 …… 再说回安宁这边。 安豆豆这一出去，就是个把小时。 几个小姑娘找了出来。 结果在原地，就只瞅见一个竹背篓。 要不是这竹背篓，是安宁认识的，老吴家的所有物，她们都以为，安豆豆出了事儿了。 “宁宁，安小姑姑人不见了。”秦茹道。 安宁：“大概是有事儿去了？你们看看竹篓里，都是些什么东西！咱们收拾收拾，准备做饭！” 邵晴上前，将里头的东西说了出来。 “牛胃？那可以做火锅，牛肠洗干净煸着吃好吃，牛角得炖，还得烧！倒是牛骨头，咱们可以炖汤！决定了，中午就做火锅！”安宁道。 “太好了，我们去忙！” 她们人多，分工合作。 安宁做饭的手艺，不算好，但也算是这群人里的佼佼者了。 所以她负责掌勺，其他人负责洗菜，切菜。 牛肠是最难洗的，还得用剪刀处理肥油的部分。 安宁亲自在旁边传授方法，秦茹接了看似脏兮兮的活儿。 和吃比起来，在秦茹看来，这一点也不算什么。 在她用盆洗牛肠的时候，安宁搬了凳子坐在她旁边。 “茹茹，明天我们打算去芙蓉市，去我大爷爷那儿，到了那儿，我们可以吃红烧狮子头，我大爷爷的拿手好菜！” 听到吃的，秦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茹茹，你对对象，有什么要求吗？”安宁突然问。 秦茹抬头看向安宁，“你说什么？什么对象？你是说男的？能结婚的玩意儿？” 安宁“……” “我不急着结婚！找那玩意儿干啥？”秦茹很是不解。 安宁：“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秦茹：“不知道，不过要是有很多好吃的就好了！宁宁，你是不知道，认识你之后，我吃了好多好吃的，你说我怎么不早点认识你啊！ 对了，平县有你们家亲戚吗？我要是回去，吃不到好吃的了怎么办啊？” 说到这里，秦茹有些慌了。 安宁：“你既然这么喜欢吃，不如……以后找个厨子？” 安宁其实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的这番话。 谁知道，秦茹竟然双眼发亮。 “是哦，你说的对啊，我为什么总想着在外面吃，而不是在家里吃呢？我找个厨子，我就解决所有问题啦！宁宁，你可真是我的心肝宝贝儿，你可太聪明了！” 第487章 都会好的 安宁被秦茹夸得都不好意思了。 心虚的不行。 “其实……也不一定找厨子！要是那个人和你志同道合，对你好，而你又喜欢，我觉得你就可以考虑！” 是考虑，不是决定！ 感情这种事儿，旁人只是辅助，最重要，还得看自己。 换句话说，如果秦茹对吴小虎不感兴趣，安宁是绝对不会劝她。 毕竟，结婚过日子，那是一辈子的事儿。 真要有什么问题，那是害了人家一辈子！ 秦茹连连点头，“你说的对！” 在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谈中，安宁也有了一个初步概念。 秦茹心思单纯，对结婚这种事儿，其实没什么概念。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反正还年轻，未来有无限可能。 中午吃完午饭，阳光甚好。 在安宁提议下，几个人搬了被子，在院子里晒太阳。 冬日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沐浴在阳光下，很容易让人犯困。 安宁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懒洋洋的。 即便努力打起精神，和秦茹、宋莹，还有邵晴说着笑话。 但没一会儿，她就困得睡着了。 本来一起说话的人，突然没了动静。 众人看过去，瞧见了睡得香甜的安宁。 宋莹好奇的问：“这是睡着了？” “嘘，别吵醒她！”邵晴起身，看着眼睛都有了青圈的安宁，止不住的心疼。 这段时间，她太辛苦了。 大概都没有好好睡觉。 邵晴给安宁盖了一个毯子大伙儿都默契的放低了声音。 …… 安宁这一觉睡得舒服，一醒来她得知了一个惊天大消息。 安豆豆和余承文领证了。 就在她睡觉的这段时间。 安宁惊得下巴都掉了，安豆豆给睡蒙了的安宁一大把喜糖，还是高级糖果大白兔。 “宁宁，谢谢你之前帮了我那么多，也谢谢你给了我莫大的勇气！如今，我结婚了，你既是我和老余之间的媒人，也给我带来了好运！” 安宁咧嘴傻笑，“恭喜姑姑和姑父！” 余承文激动的看着安宁，初见时，他就觉得小姑娘长得像年轻时候的安豆豆。 如今成了一家人。 这一切都不要太好！ “宁宁，我……” “姑父，你不用和我说什么，往后和我小姑姑相互扶持，相伴到老！有福同享，至于苦难嘛……别人吃就好了，你们只要负责享受生活的甜！” 安宁这番话，说到了余承文的心坎儿里。 余承文连连应下。 “小姑姑，小姑父，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安宁问。 余承文看向安豆豆，“领了证，我们就是夫妻了！不过我和豆豆领证毕竟相隔的时间太短，我打算等过了明年六月，再将豆豆接回家。” 余承文这般打算，也是为了安豆豆的名声着想。 安宁听完，直接竖起大拇指。 “这样很好！” 若是如此，将来安豆豆名正言顺，更不用担心别人背地里说她不好。 “那这段时间，你们两个，就好好养好各自的身体！小姑姑，你的手得养好才行，不能再生冻疮了！小姑父，你太瘦了，脸颊都凹进去了。”安宁一本正经。 余承文看向身边的安豆豆，“你小姑姑才瘦！她得好好养养。” 安宁纠正她，“你们两个，都偏瘦，都得养！” 不仅如此，安宁还将安豆豆拉到一边。 “小姑姑，你还年轻，才三十七岁，正是女人最成熟，最有风韵的时候！我待会儿给你一些保养皮肤的护肤品，你以后早点睡觉，天天睡前抹抹。不出半年时间，你肯定大变样！” 安豆豆有些不好意思，“一把年纪了，哪里还需要什么保养，” “要的，需要的！女人该精致的时候，就得精致活到老，美到老！” 安宁说到做到，回到房间之后，开始在系统商城里找瓶瓶罐罐。 什么保湿护肤，抗皱的，她统统找了出来。 再用雪花膏和鸭蛋粉的包装盒替换。 眼霜是个好东西，坚持用，效果会很好，她也得给安豆豆备着。 分装好这些东西，安宁跑去找安豆豆。 手把手的教她怎么用这些护肤品。 安豆豆这么些年，连盒雪花膏都没有买过，如今这么些东西，她倒是不知道该怎么用了。 安宁教了半天，她才学会，一张脸，都因为紧张，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自觉闹了笑话，叹了口气，安豆豆无奈道：“这也太麻烦了！” “习惯了就好了！”安宁笑呵呵的。 “宁宁，我听你六表婶说，你们明天就要走？” 安宁点点头，“没错！这回过来，本来就两件事儿，一是帮老太太找到你！第二件事，就是逛街，昨儿我们该买的东西都买了！” 上午江寒生离开的时候，帮着安宁和邵晴背走了大部分的行李。 安宁到时候只需要轻装上阵，中转的时候，在芙蓉市落地休息一晚上，在吴老爷子那边，好吃好喝一顿。 安豆豆又叹了口气。 她想跟着安宁一起回去，可现在的她…… 安宁伸手去帮安豆豆抚平紧皱的眉头，“小姑姑，你别一直叹气！你要是想明天跟我们一起走，那就开好介绍信，跟我一起回家！ 你要是想留下来，再养养身体，那就等上几天，和六表叔，六表婶一道回去！” 安豆豆看向安宁，“宁宁，我真羡慕你！” “小姑姑，你也可以的！咱们将事情想的简单点儿，总的来说，一件事就是做和不做，现在做，还是将来做！想好了，就去干，管它后面的结局，至少这一刻，咱们是顺从自己心意的！” 安宁一番话，点醒了安豆豆。 她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小姑姑，我有件事儿，得让你和我小姑父帮个忙！”安宁说。 安宁没有忘记，自己答应徐老爷子往后一个月交易一次的事儿，还没着落。 最开始，安宁的打算，是让六表叔和六表婶帮忙。 如今，或许能让余承文帮忙。 安豆豆问：“我将老余叫过来，行吗？！” 安宁点头。 安豆豆去喊余承文。 安宁说起了这件事。 主要就是她寄东西，然后让余承文帮忙转交，只需要转交一次，后续直接让徐老爷子自己拿。 余承文一口应下，别的事儿，也没有多问。 有了他帮忙，安宁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第488章 吴小虎接车 赶在邮局关门之前，安宁出门给吴小虎他们单位打了电话，让他们帮忙转告，明天他如果有时间就去火车站接人，她和朋友们要去见一见吴老爷子。 虽然不是直接打电话给吴小虎，但吴小虎所在单位的后勤处，还是很及时的将消息转告给吴小虎。 吴小虎得到消息第一件事儿，就是去食堂请好假。 今天也快下班了，吴小虎交代完，就急急忙忙回了老爷子那儿。 和吴小虎的急性子不一样，吴老爷子一点不着急。 反正人是明天来的，他一早上去买菜。 再找个理由，不去国营饭店。 来得及，完全来得及！ …… 安宁她们几个，一早上的火车。 到芙蓉市火车站的时间是下午。 安宁在火车上，就告诉几个人，到时候可能会有人接。 当然，也有可能不会有人接。 让她们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然而当她们几个走出火车站，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举着个木头做的牌子，牌子上用毛笔字写着安宁的名字。 来人正是吴小虎。 之前的吴小虎，用安宁的话说，那就是一座行走的巨山。 自从安宁给吴小虎用了纤瘦霜，不管他饭量多大，人不但没胖，而且每天都在瘦。 加上他被安宁忽悠着，每天都运动最少一个小时。 人瘦了不说，线条感也出来了。 如今的吴小虎，有着曾经没有的健壮身材，五官立体。 加上老吴家良好的基因，用吴老爷子的话说，从前瞧见吴小虎有些倒胃口，现如今能吃多三口饭！ 这对吴小虎来说，已经是天大的评价。 要知道，吴老爷子从不贪嘴，别说多吃三口。 就是整个满汉全席，让他多吃半口，也不可能！ 所以如今的吴小虎，是神清气爽，走路都是六亲不认的步伐。 没办法，谁让如今老爷子宠着他呢！ 吴小虎高举着接人的牌子，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在人群中观察着。 直到他瞧见安宁，便大声喊了起来，“妹妹，宁宁妹妹，安宁！” 吴小虎一声高过一声。 安宁也瞧见了吴小虎，双手挥舞，“小虎哥，这儿呢！” 吴小虎接到人。 将她们几个行李统统接过。 安宁指着吴小虎，“这是我小虎哥，是你们在省城见到的六表叔和六表婶的亲儿子！他在省城机械厂食堂干活儿，是那边的大厨！” 一听吴小虎是厨子，几个人纷纷好奇的盯着她。 “怎么不像啊？”秦茹问。 宋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呢，一点不像。” 邵晴：“厨子不应该都是胖胖的吗？” 像吴中庸和郝翠萍那样的，她们一点也不怀疑是厨子。 像吴小虎这样的，总觉得不是掌勺的。 安宁还没解释，吴小虎笑着开口，“你们见到我爹娘了？我之前像他们的，后来减个肥，瘦了！” 吴小虎眼神中适时透出几分无奈。 安宁替他解释，“他和我一样，我们之前都很胖，后面运动瘦下来了！” “对对对！”吴小虎连连点头。 吴小虎这人啥都好，就是长了张嘴。 没开口之前，瞧着比较严肃。 一开口，就是个搞笑男。 一张嘴总是咧着，脸上笑容灿烂。 介绍完吴小虎，安宁将秦茹，邵晴还有宋莹她们三个一一介绍。 吴小虎和她们打完招呼，迫不及待道：“爷爷在家做了好吃的，说是等你们回去，就开饭！” “大爷爷今天不上班吗？”安宁随口问了一句。 “上啊！” “那他……” “他摔伤了！”吴小虎道。 “啊？摔伤了？严重不？没什么事儿吧？”安宁急的不行。 吴小虎给了一个别担心的眼神，“我还没说完，老爷子那是胡说八道，骗他单位的人！就是不想去上班！这理由，我也经常用啊！” 安宁：“……”不愧是亲祖孙。 “老爷子养生那一套，比谁都搞得厉害！下雨天，都不见出门的，放心吧，没事儿！” 吴小虎笑呵呵的。 看着他没心没肺的样子，安宁头疼的厉害。 几个人到了吴小虎存放自行车的地方。 东西往自行车上一绑，走路去老爷子那儿。 路上，吴小虎问起了安宁的肚子。 至于吴中庸和郝翠萍两个，他一句话都没有问。 倒是安宁忍不住了。 “小虎哥，你就不关心六表叔和六表婶？” “有啥好关心的，他们两个，我还不知道，吃得好，睡得好，吃嘛嘛香！” 一般情况下，没有特别的事儿，吴小虎是不会主动联系他们的。 太费人了！ 他就一条命，别被活活念叨死！ 安宁笑得不行。 吴小虎一把年纪了，还怕父母，难得！ “对了，你知道小姑姑的事儿吗？”安宁问。 “小姑姑？” “你应该喊表姨？” 吴小虎愣了愣，“不是说，没有联系了吗？找着了？” “嗯！” “怎么样？现在过的怎么样？”吴小虎激动的问。 老吴家男多女少，每一个女同志，都应该被好好呵护。 安宁：“目前很好！不过之前……” 安宁将安豆豆身上发生的事儿，告诉了吴小虎。 吴小虎听完，差点气的要去揍人。 “那混蛋王八蛋在哪儿呢？我扒了他皮！”吴小虎气呼呼的道。 安宁撇了撇嘴，“太晚了，搞不好，已经送去劳动改造了！” 安宁说的不错，段超，段月娥，还有一个刘大柱，三个人判的都很快。 都是劳动改造。 段超因为还有刑事案件，犯的事儿，又比较大，且性质恶劣，虽然同样是劳动改造，他却要被送到西北农场，干满十年才能放人。 段月娥和刘大柱两个运气好点，只是送到下面县城一个矿区挖矿山。 赶上过年，如果改造的比较成功，还能请假几天回家过年。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吴小虎嘴角抽了一下，“算他走的早，不然我非要好好教训那龟孙子！” 几人说着话，已然到了吴老爷子的洋楼。 本来吴中庸那个独栋院，就够吸引人的。 如今见到吴老爷子的洋楼，几个年轻女孩儿都被惊住了。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道，就算困难年代，也有人住的很好！ 第489章 相当厨神的吴小虎 吴老爷子的洋楼，目前就他一个人住。 就是吴小虎，想回来住，也得老爷子同意才行。 不过这段时间，吴小虎回来的勤。 今年家里热闹，隔得老远的叔伯，堂兄弟们，都会回来。 家里干草，被褥什么的，好久没睡人了，都得好好晾晒一番。 吴小虎这段时间，没少忙活。 都和陀螺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再多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今年不止老吴家大团圆，按老爷子的说法，老吴家祖上传下来的菜谱，也该现面了。 到时候，会选出老吴家新一代的传人。 身为传人，就有权利拥有老吴家这份绝密菜谱。 吴小虎虽然只是个国营厂厨子，但是他也有一颗做厨神的心。 他肯定是要争一争的。 万一运气好，他以后可就是横着走了！ 吴小虎心里想着美滋滋的生活，安宁她们已经往洋楼里冲了。 见到吴老爷子，安宁兴冲冲上前，“大爷爷，我来看你啦！” “还有我们！吴爷爷好！”秦茹她们几个齐齐出声。 吴老爷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好好好，都好！我这饭都做好了，就等着你们了！赶紧去洗手，洗了手吃饭！” 几个人等的就是这句话。 安宁领着她们去洗手间，不得不说，老爷子考虑的太周到了，新肥皂都安排上了。 一人打了两圈肥皂，快速的洗手。 走出来，吴老爷子已经将吴小虎当苦力使上了。 “别磨蹭了，赶紧的，摆饭！耽误了小姑娘家吃饭，你赔不起！” “爷爷，你让我喘口气行不？我都要累死了！我又不是生产队的耕牛，干活儿不带喘气儿的。”吴小虎才将大伙儿的行李拿进来摆放好。 这大气都不带喘的，就被压榨了。 “耕牛？就你也配？再说了，你不是骑着自行车去的吗？怎么着？还伤着你的狗腿了？” 吴老爷子的毒舌攻击，不是开玩笑的。 吴小虎被骂的毫无招架之力。 只有连连求饶的份儿，“爷爷，我求求您勒，今儿有外人，您给我留三分薄面，就三分行不？我马上去干活儿，马上就去，你让我缓口气！” 洗完手出来的秦茹瞧见这一幕，哈哈大笑。 谁能想到呢？ 这么大高个儿，被一个老人家骂的大气儿不敢喘。 秦茹笑呵呵的冲安宁道：“你们家亲戚，可太有意思了！” 安宁乐了，“还有更有意思的呢！” “啥？” “上回大爷爷和我奶奶说，今年过年好像要搞个什么厨神争霸赛，你应该记得我和你说过吧？我大爷爷家人丁兴旺！” 秦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呢，是呢！十二个儿子，六十多个孙子！这加起来，七八十口人。等等，他们该不会都是厨子吧？” 安宁‘嗯’了一声。 秦茹：“首都大饭店特一级大厨吴涵是你们家什么人？” 安宁刚要说不清楚，吴小虎插了一句话，“那是我五伯！” 秦茹瞪大双眼，眼神中满是不敢相信，“他、他、他是你五伯？” “是啊，咋啦？” “你……你五伯很出名你知道吗？”秦茹单手捂着胸口，眼神中难掩激动的问。 她没吃过吴涵做的饭菜。 但是她听教练说过。 那位是单独给大人物做饭的。 就算有钱去国营大饭店吃饭，也定不能够吃到他做的饭菜。 得级别，行政级别得达标！ 要么，就是外宾。 这些秦茹一样都占不上，就是她教练，也是因为带的球队比赛拿了大奖的关系，有幸吃了一颗水晶饺子。 就这，念叨了不知道多少次。 现在她教练说的最多的，就是让他们在各种打比赛之前的预赛拼命上，拿到资格赛，再拿到冠军奖牌，到时候别说一颗饺子，就是两颗也不在话下！ 秦茹听得多了，自然也记下了。 要不是安宁说起他们老吴家的人全是厨子，她根本没办法联想，首都国营大饭店那位高不可攀的大厨，就是吴涵。 对于秦茹的惊讶，吴小虎并没有太大的波澜，“我们家包括我爹在外的十一个叔伯，都很出名！在当地！” 不过要论最好，他五伯，还有他爹属于佼佼者。 吴小虎想成为新一代厨神，得先将他们干翻。 一想到这两座高山，吴小虎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这会儿，他突然觉得之前的自己有病。 他爹还没死呢，就想着翻越高山，太太太自不量力了。 算了，他还是作为候补来吧！ 等个三、五十年，他爹，他五伯没了，再去扛起老吴家的大旗。 “你们这也太幸福了！”秦茹露出羡慕的眼神，“这么多大厨，天天吃的都不重样吧？” 吴小虎还是头一次被人羡慕成这样。 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还好！你要是想吃，就多叫我妹妹一起过来，我爷爷虽然对我吝啬，可对我妹妹可大方了！” 大早上点就起来。 亲自去菜市场。 买了鸡鸭，还买了肉。 也亏了他爷爷面子大，不然这年月，谁家能动不动吃红烧狮子头，四喜丸子这样的大菜？ 不仅如此，老爷子还准备了一道顶级菜——坛子肉。 那可是老爷子的拿手好菜。 他统共也没有吃过几回。 想到这里，吴小虎忍不住砸吧嘴。 跟在爷爷身边，还是有好处的。 他爹再厉害，他五伯再厉害，在他爷爷面前，也就是个儿子。 老爷子那一手厨艺，才是炉火纯青。 想到这里，吴小虎心里又有了一点点变化。 看来，他这未来厨神，要学的东西，还有好多！ 罢了，就算做不成厨神，多吃吃厨神做的饭菜也是好的！ “臭小子，你还跟木头似的，杵在那儿作甚？滚过来端菜！” “来了，来了！” 所有菜，都是吴小虎一个人上的。 秦茹她们要帮忙，都被吴老爷子制止了。 “既然来尝菜的，就得享受最好的服务，那些粗活儿，累活儿，交给别人来做！”吴老爷子一句话，将几个人的地位抬得高高的。 倒是可怜了吴小虎。 被当成牛一样使唤。 第490章 缺一个胃 当一道道菜端来上的时候，几个小姑娘眼睛都看直了。 四喜丸子，红烧大虾，糟熘鱼片，三道都是鲁菜里的名菜。 那道坛子肉是连坛子一起上的。 光是架势，就能将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秦茹吞了一口口水，“怎么办，我感觉我这是在做梦！” 吴老爷子出手，势必色香味，甚至是摆盘都是一流。 这水平，一般的国营饭店，是吃不到的。 宋莹小小的吞了一口口水，“别说你在做梦，我也觉得我在做梦！” 邵晴：“不枉此生！不枉此生！就是感觉回去之后，会更痛苦！” 大伙儿都懂邵晴的意思。 喝了仙露，尝过山珍，怎么可能看得上人间的河水，普通的粗茶淡饭。 痛苦！ 不过也很快乐。 吴老爷子对于大伙儿的反应，已经见怪不怪了。 毕竟，他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都别客气了，想吃什么，吃什么！统统自己夹！不够的话，我再去给你们弄。” 吴老爷子都开口了，谁还会在意呢。 纷纷拿起自己的筷子夹了菜，大快朵颐。 至于形象，不好意思，都没有。 和几个晚辈毫无吃相可言不一样，吴老爷子一如既往的优雅。 面前一小碗饭，每个菜，夹上一两筷子，绝对不超过三筷子。 他吃饭总是这么不急不缓。 安宁他们，已经吃的满嘴油汪汪。 “宁丫头，糟熘鱼片你别碰，里头用了绍兴酒。” 安宁点点头，筷子除了这道菜，其余每道菜都尝。 秦茹是这群人里，最激动的。 这可是特一级大厨吴涵的亲爹。 她教练总说他们没见过世面，如今她可以在她教练面前使命的吹了。 一想到教练羡慕的目光，秦茹又快速的往碗里夹了一个四喜丸子。 要是天天让她这么吃，她连命都不要了！ 一顿饭，吃的酣畅淋漓。 就连盘子里剩下的油，都给蘸饭吃光光了。 秦茹创下了记录，吃了四碗饭。 撑的走不动了。 安宁吃了两碗，菜不知道塞了多少。 坐在沙发上，一个劲儿的揉肚子。 “这么一顿吃下来，我感觉少活十年都行！”秦茹大声道。 “茹茹，你别乱说话！十年多亏啊，你应该说，老天保佑，你天天这么吃，还能延年益寿！”安宁开口。 秦茹重重点头，“没错！没错！可是我怎么天天这么吃呢？” 秦茹看向安宁。 安宁：“……” “要不，我留下来给老爷子打扫，干活儿？”秦茹眼睛发亮。 宋莹也附和，“还有我！” 邵晴倒是想开口，可她这拖家带口的。 要不是这次放寒假，她都不可能出来这么久。 安宁：“我也想，不过咱们想想就行了！” 真要这么个吃法，迟早得撑死几个。 “宁宁，还是你好！你奶做饭很好吃对不对？”秦茹眼巴巴的看着安宁。 安宁：“你要是有时间，就去我家吃！我是不介意。” “那太好了，到时候我带食材上门。” 宋莹瞧着肚子圆滚滚的秦茹，有些担心的开口，“茹茹，你这么个吃法，会不会胖啊？你们教练会不会说你？” “没事儿，反正我也打不过那些人！混到毕业，我就到跑遍全省，到处找好苗子，将来替我一雪前耻！” 秦茹现在已经有发展下一代的计划了。 她的目光看向安宁。 “宁宁，要不你肚子里的小孩儿，我帮你练练，到时候给你弄出个世界冠军来！你想想，到时候我是世界冠军的教练，你是世界冠军的妈妈。多好？” “好是好，就是做梦做的太早！”安宁说。 “哪里是做梦，你相信我，天天好吃好喝的喂着，一准好好的！这小孩儿，从小就得养着，体育运动员和别的不一样，要是小时候输了底子，以后可是很难赶的。” 秦茹忍不住畅想起了未来。 想着想着，她感觉自己的目标不能定太远。 省城离这儿要好几个小时的火车呢。 就在这里挺好，离平县也近，她爹娘一准同意！ 每天训练完，就找吴老爷子打牙祭。 不求吃的白白胖胖，但也要吃的舒舒服服。 一番小算盘打的啪啪作响，秦茹嘴角都是翘着的。 这一吃饱了，就想着打发时间。 秦茹是个话痨，说不完的话。 她和大伙儿说起了自己在首都的事儿。 运动员身上发生的趣事儿多，加上各个精力都跟使不完似的。 秦茹这一说，就停不下来了。 时间也是一点点的在流逝。 吴小虎本来不想偷听她们谈话，可是秦茹说的眉飞色舞，说就算了，还带动作，吴小虎忍不住了。 厚着脸皮凑了上来。 越听，越入神。 秦茹笑，他也跟着哈哈大笑。 然后忍不住，就多看了秦茹几眼。 不看不觉得，一看就觉得秦茹长得明眸皓齿，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 说话的时候，樱桃小嘴一张一合。 越看，越觉得好看。 很快，吴小虎就觉得脸有些红，他有些不好意思看秦茹了。 然而秦茹这时候，已经说到了自家曾经开武馆的事儿。 “吴小虎同志，你武功怎么样？不如……咱们两个比划比划，让宁宁和莹莹，还有邵晴见识、见识我的厉害？不然她们总觉得我在吹牛！” 吴小虎当然不可能同意。 开什么玩笑，他一个大男人。 再说了，拳脚无眼，伤着人了怎么办？ 吴小虎不肯，秦茹一直追着，非要他答应。 两个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突然就在屋子里追逐了起来。 主要是吴小虎躲，秦茹追。 没多久，就从屋子里，到了屋子外面。 再之后，连他们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安宁和宋莹她们这会儿还捂着肚子呢。 “你们都消化？”宋莹忍不住问。 “没！”安宁摇头。 她这肚子里还有一个，都没这么快消化。 宋莹竖起大拇指，“这两个人神了！我刚看茹茹去追你哥，肚子都消下去了！” 安宁：“！！！” “看来，咱们和茹茹之间，只隔了一个能快速消化的胃！”宋莹一本正经。 安宁笑得肚子都疼了。 第491章 过得不好 安宁她们几个，只在吴老爷子这里待了一晚上。 第二天吃了午饭就回平县。 吴小虎这个扛包的，亲自送她们几个去火车站。 安宁和邵晴两个，是搭拉煤的火车直接回的矿区。 宋莹和秦茹两个则是坐的普通火车回县城火车站。 火车站韩卫国在等着宋莹。 顺便也让秦茹见见韩卫国。 回到家第一件事儿，安宁就是抱着老太太。 她出去，前前后后也快十天了。 这十天，老太太不知道多想她。 当然，她也很想老太太。 “奶，你不知道，我在外面吃饭都吃的不香，就是因为你不在身边！” “奶，下回我们一起去省城，好不好？我去那么多天，也没有好好逛逛过省城！做什么都没劲儿，老想你。” 安宁几句话哄下来，安老太跟吃了蜜糖一样，甜滋滋的。 脸上都笑出了褶子。 得知安宁这一趟，吴中庸和郝翠萍夫妇很是照顾她，老太太很感激他们。 安宁这里一切都好，老太太便关心起了安豆豆。 “宁宁，你……小姑姑怎么样了？” 江寒生虽然去了一趟省城。 但安豆豆的事儿，他并没有完全告诉老太太，只说找到了人，目前还不错。 江寒生不想让老太太伤心。 更主要的，还是想让安宁来说这件事。 安宁从未打算瞒着安老太，干脆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自己女儿的人生，有这么大一个波折，换做谁也受不了。 安老太忍不住掉了眼泪。 安宁手忙脚乱的拿出帕子递给老太太，“奶，您擦擦，小姑姑现在……现在已经找到了真正对她好的另外一半，您别替她担心。” 安老太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我知道豆豆不是一般姑娘，小时候就倔，又善良。跟她爹一个样，认死理儿！她结婚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怎么什么都不说，之后联系也越来越少。她个傻孩子，她回来，我难道会怪她吗？” 安老太就这么一个女儿，还是家中最小的孩子。 她是疼爱安豆豆的。 可是她没有机会啊。 安老太不像其他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她一个小脚，能去多远的地方？ “奶，小姑姑她已经知错了！原本，她想和我一起回来看你的，但她还要处理工作，虽然这五年，小姑姑没上班，但到底工作是保住了，有工作，就不愁吃穿，以后不会吃苦的。” 安宁没敢说安豆豆手上生冻疮的事儿。 只希望这几天，安豆豆的手，能恢复的好一点，到时候老太太看了不至于太难受。 安老太太听的更心疼了，她擦了擦眼泪，“宁宁，那个叫段超的，被抓了，那他家那个死老太婆呢？她不会带着他们几个，去找你小姑姑的麻烦吧？” 安宁：“我不敢保证，不过小姑姑应该能处理！小姑姑如今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有六表叔，有六表叔，还有小姑父，他们都会好好保护小姑姑的！” 所以段老太应该占不了安豆豆的便宜。 就是那三个孩子…… 安宁走的时候，也没有去了解过老段家的情况。 如今也不敢在老太太面前提。 “她能处理，就不会弄成今天这样了！还有那三个小兔崽子，自己亲娘都不认了，生了他们干嘛？有了他们，那个死老太婆难道不会拿来他们来要挟你小姑姑？” 安老太脑子是清醒的。 安豆豆惹上了这样的人家。 又有这样的婆婆，这样的孩子，很多事情，一定是没完没了的。 安老太想的没错。 打从段超被抓，老段家又没了天天能赚钱的安豆豆，那旧窝棚住的几个人，如今已经焦头烂额了。 段老太人懒，洗衣做饭的活儿，她好些年没做了。 从前这些活儿，一直都是安豆豆来的。 她一个人轻轻松松，想在外面待多久，就待多久。 想多晚起来，就多晚起来。 反正有人会处理好一切。 衣服会自己洗干净，会自己变干。 做好的饭菜，也会有人端到嘴边。 如今，什么事情都要她自己做。 在又一次起晚了，没有给三个孙子做饭之后，年纪最小的段荣饿的哇哇大哭了起来。 哪怕是最大的段富，也对老太太抱怨起来。 “奶，你就不能早点起来做饭吗？打从我爹和我娘离婚，再到我爹被抓，你越来越懒了！荣荣年纪小，又贪吃，你总不做饭，他这一天天哇哇哭，我和二弟还怎么过？” 段老太还生气呢。 “我咋知道咋过？这家里什么事都让我一个人做，我一把年纪了，能干多少？倒是你们几个小兔崽子，不知道替我分担？” “奶，你让我们做饭？我们可没做过！”段富一脸夸张的大喊道。 段贵也开口，“奶，谁家小孩儿做饭啊！不都是大人做的。” 段富和段贵两个，是被段老太亲手养歪的。 和段老太一样，性子有些蛮横不讲理。 从前还有安豆豆这个出气筒，如今安豆豆不在老段家了。 他们又不肯自己吃亏，所以有什么不高兴的，都对着段老太来。 “大人，你们爹在哪儿呢？你们娘在哪儿呢？一个两个的，没一个好的，就知道赖我这老太婆，我一把年纪了，也想休息，也想睡觉的好不好！” 段老太前两天还会去闹，想着怎么也要将儿子捞出来。 可她闹了一通，儿子没捞出来，自己差点也被抓了。 她就不敢闹了。 如今她就知道，她那个儿子，犯了流氓罪，盗窃罪！ 前者，段老太不怀疑。 有时候，就是要使用一些特殊手段，才能解决问题。 只是她儿子段超被抓了。 不然，他们现在也有好日子过。 这么一想，段老太开始抱怨起了儿子没用。 一家子人怨天怨地，就是不怨自己。 段老太越是抱怨，段荣越是哭的凶。 哭着，哭着，竟然喊起了娘。 段老太怒了，“我说说而已，你还真想起那个扫把星娘们？搞不好，你们爹，就是被那臭娘们送进去的！这是我们老段家，不准你们想那个女人！” 段老太只让自己提安豆豆。 一提就没有好话。 可要是孙子们提了安豆豆，她像今天这样发脾气，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第492章 找你们娘 “奶，我们也不想提我娘啊！可……”段富话说到一半，噤声了。 毕竟，很多事儿，他过去没想过。 可是现在，事情都摆在眼前。 如今，家里饭不会自己熟了。 衣服也不会自己洗了。 他们天天穿着没洗的衣裳，身上臭烘烘的，小伙伴们都不愿意和他们玩儿了。 段富和段荣两个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可也只是察觉。 在他们心底，到现在还不认可安豆豆对这个家的贡献。 主要还是段老太这些年洗脑成功。 将女人贬的太低，将男人的作用，抬得太高。 就算安豆豆做了什么，几个孩子也只会认为这些都是安豆豆应该做的，理所当然！ “可什么？”段老太没好气的看着大孙子，她倒要看看，这小子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来！ 段富：“没什么！奶，你既然不肯做饭，那就给我们钱和粮票，我们自己去买早饭！” “没错，国营饭店有早饭买！不多，两毛钱就行！” “还去国营饭店买早饭？你们疯了吧？咱家哪里还有粮票？” 原本家里是六口人，可粮本上，只有四个人。 段老太不会少吃一口饭，那粮食，就是从安豆豆嘴里省出来的。 不够的，再用钱买黑市粮。 如今，粮本上没了安豆豆的定额，而且安豆豆不洗衣服，他们每天两三块的进项就没了。 别说多余的钱和粮票买吃的，下个月怎么办，都成问题。 “咱们家没粮票了？我前几天明明见到抽屉里还有两斤粮票！”段贵道。 “奶，那两斤粮票呢？” 段老太一脸心虚，“我咋知道？我又没拿！你们看到了，自己去找啊！” 段贵还真去找。 结果找遍了家里所有抽屉，就是不见粮票。 段荣还在哭，段老太听得心烦，想从水缸里去舀一瓢凉水，给段荣垫垫肚子。 结果水缸也见了底儿。 就这，从前也是安豆豆干的。 他们家旁边是大杂院，有自来水。 安豆豆每个月会交上一点钱，然后从大杂院的水管接水。 段老太每回去看水缸，水缸都是满满当当的。 所以她总有种，水缸里的水，源源不断。 “没水了！我想做饭，也做不了，你们忍忍吧，等中午，中午我再做饭！”段老太给自己找了理由。 段富开口，“昨儿夜里就没水了，我早上牙都没刷！奶，你去隔壁接水呗！” “是啊，去隔壁！接了水，就做饭，别等中午了，我也饿了！” 段老太被逼的没法子，拿了木桶去隔壁大杂院。 她刚走到大杂院公用的那一排水龙头前，就被大杂院的一个胖女人叫住。 “你干啥呢？” 段老太说的一脸理所当然，“接水啊！” “水费！”胖女人直接伸手。 “什么水费？安豆豆不是交给你们了吗？”段老太装傻。 “你少装傻！水费每个月二十五号交两块四角五，你儿媳妇和你儿子离了婚，根本没来交水费，算下来，你还欠我们二十多天的水费！” 这时候，是公共水表。 整个大杂院，就一个水表。 水表算下来的总吨数，再分摊给每个人头。 大人一个算一个，小孩儿两个算一个。 一般一个人一个月也就一两毛钱。 安豆豆每天还要洗衣服，其实一个月两块四毛五不算贵。 毕竟，整个大杂院，就没人用水比她还多的。 可就算是这样，段老太也不愿意交。 “你说我欠你们水费，你们有啥证据？” “你这老太太，别以为这种事情能糊弄过去，我劝你还是乖乖交钱，不然你以后别想在这里打水！”胖女人道。 “不打就不打，你以为我稀罕！”段老太一脸嫌弃。 胖女人冷笑，“那你就是试一试！” 段老太拎着木桶离开。 然而，她不是真的离开，就是等着胖女人走。 等人一走，她拎着桶，悄悄溜了进去。 刚拧开水龙头，还没等几分钟，那胖女人就冲了出来。 “好你个老太婆，你竟然偷水，看我不打死你！” 胖女人朝着段老太冲了过来，段老太贪心，还想着多接点水。 等人到了跟前，她提着水桶，已经来不及。 直接就被赏了两个耳光。 脸上瞬间多了两个五指印。 段老太哀嚎一声，冲上去要和胖女人拼命，两个人很快扭打在了一起。 最后的结果是段老太吃了亏，被打的鬼哭狼嚎。 偷的水，也在打架的过程中踢翻。 她被胖女人拎着衣服，一脚踹了出去。 段老太爬起来，就开始骂。 结果人家一踏出院子，段老太又吓得跑回了家。 一回家，就和三个孙子哭诉，自己去接水，结果被人打了的事儿。 段富和段贵两个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奶，你又不是没有钱，你拿出来，把水费给她们啊！”段富道。 “以前娘也没和她们因为这事儿吵过架啊！”段贵开口。 “你们娘是败家娘们！一个月两块四毛五！咱们家几口人，顶多交四毛五的水费！她咋比别人多两块？她是傻子吗？”段老太大骂。 “奶，咱家要洗衣裳啊，那一盆盆衣裳洗起来不要钱？” 安豆豆一天最多能洗上百件衣服。 除了洗，还得清水漂。 这年头，一般人家洗衣裳也就是一两盆水的事儿。 安豆豆可不止一两盆。 收两块，绝对没占便宜。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是我们老段家的人，还是外头女人生的？我被打了，你们不去帮我，还赖我？” 段老太胡搅蛮缠。 段富和段贵两个根本不想去管这事儿。 隔壁大杂院的，没一个是好惹的，到时候丢面子的，还是他们。 “奶，你给我们钱，没有票就算了！”段富道。 没有票，去黑市和人家换粮票，只要钱多，照样吃好喝好。 “没钱！”段老太不肯给，“有本事，你们两个找安豆豆那个臭婆娘去。她是你们的娘，她应该承担抚养你们的义务，我可没义务管你们！” “或者，你们去公安局哭，把你们爹给哭出来，否则我这儿一分钱也没有！” 第493章 不肯放过 “我们去就我们去！”段富道。 “我也去！”段贵道。 两兄弟一向是共同进退。 只有最小的段荣，因为饿肚子，仍旧在哭。 “荣荣，别哭了！跟我们一起去把爹接回来，接回爹，再去找那个女人，让她继续回来给我们做饭，给我们洗衣服！”段贵道。 段荣不哭了，用脏兮兮的小手，擦了擦眼睛。 “那有肉包吃吗？” 段荣到现在，还惦记着安宁拿出来的肉包。 他不说还好，一说大伙儿肚子都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段富领着两个弟弟去了派出所。 三个孩子，去派出所要人。 其中一个还是个鼻涕眼泪糊一脸的邋遢小子。 段富一见到派出所的人，就哭唧唧。 “我爹被抓了，现在没人管我们，我们天天饿肚子！” “我要吃饭！我要见我爹。” “我饿，我都快饿死了！我爹呢？你们快让他出来！” 三个小孩儿蛮横不讲理的说着话。 可到底因为年纪小，有人主动上来问情况。 得知他们要见的人是段超，大伙儿脸上的表情各异。 段超之所以出名，还是拜段老太所赐，三两天头的来闹事儿，要不是被警告，今儿来的，一准还有她一份。 只是，段超因为流氓罪和盗窃罪，已经被判了劳动改造。 昨儿晚上，就被送到了去往大西北的火车，这会儿应该还在半道上，想让他回来，是不可能了。 而且同行的，不止他一个，都是些犯了事儿，不好处理的坏分子。 段超要回来，其他人不也得嚷嚷要回来？ 所以这事儿，办不成！ 亲爹找不到了，段富便冲弟弟段贵使眼色。 段贵便哭着喊着要找娘。 光自己喊还不够，还拉了拉身边的弟弟段荣。 “你不是要吃大肉包子吗？赶紧哭！等他们把那个女人喊来，咱们就有肉包子吃了！” 段荣嘴一撇，哇哇大哭。 一时间，周围闹得不行。 很快，就有人出面向段富打听他娘，也就是安豆豆的情况。 段荣不知道人在哪儿，倒是记得安豆豆前些天来过派出所。 一番查证，很快就知道了安豆豆如今户籍所在地。 电话自然是打到了曙光街道街道办魏主任那里。 魏主任一听说是三个孩子找亲娘，赶忙说安豆豆和段超离了婚，离婚协议上，三个孩子归段超，家里的财产，安豆豆一分没要。 安豆豆前些年工资一个月快九十。 离职五年，一个月给工厂手洗衣服，一天最少也赚了两块，有时候还不止。 一个月算下来，怎么也有六十块。 段老太一个人，就算顿顿吃肉，也花不完那么些钱！ 魏主任还说，三个孩子都是城里户口，每个月定额供应粮。 段富和段贵又是学生，每个月还会增加供应。 按理，不会饿肚子。 让派出所那边，再查查清楚，是不是有人虐待三孩子，不给他们饭吃。 挂断派出所那边的电话，魏主任赶紧联系上了安豆豆，说起了三个孩子的事儿。 也亏得之前安豆豆要重新回单位，魏主任多嘴问了安豆豆如今的情况，不然现在就抓瞎了。 安豆豆这几天都在国营饭店帮忙，除了每天三顿饭，什么都不要。 她这个月的定额已经被段老太在月初的时候领走了。 从下个月开始的定额粮食，才是她自己领。 等之后上班，安豆豆才有钱养活自己的。 但段老太不一样。 这么些年，段老太手上攒的钱，怎么说也有两三千块。 这还是保守估计，搞不好，有更多。 事情关乎三个孩子，也关乎自己，安豆豆和郝翠萍说明了情况，就去了曙光街道，见到了魏主任。 魏主任帮她分析。 “段超被抓了，那三孩子，你要是完全不管，也说不过去！可要是管，你也得从你前婆婆那儿，拿到钱！她现在手上一半的钱！” 按照魏主任和安豆豆分析的，段老太手上哪怕只有两千块的存款。 那分一半给安豆豆，一千块足够养活三个孩子还有剩。 没准将来还能一个孩子留一百块给他们娶媳妇儿。 安豆豆苦笑，“别人我不清楚，但我前婆婆一毛不拔，她不会拿钱出来的。” 安豆豆清楚，如今段老太的把戏是又不想出钱，又想让她养三个孩子。 她从来没有逃避过自己的责任。 孩子她愿意养。 但她不能一边养着三孩子，一边让他们三个一口一句坏女人的喊着自己。 “那你就不养孩子！又或者，三个孩子跟你，让他们和你那个前婆婆别联系了！趁着现在孩子还小，好好教教，以后让三个孩子给你养老！” 这是魏主任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 可这个法子，根本行不通。 三个孩子，只要安豆豆答应抚养，也许明天，段老太就跟着他们一起，住到了自己家。 可她现在哪里有家？ 她现在住郝翠萍那儿。 总不能让段老太去霍霍他们。 安豆豆想不出法子。 魏主任的法子又不可行。 “你要不……问问能想到办法的人？”魏主任问。 安豆豆一下子想到了安宁。 安宁走的时候，给安豆豆留了一百块钱，外加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号码是辛叔办公室的。 只要安豆豆打电话，就能做找到她。 安豆豆壮着胆子打了电话。 那边有人接了，听说是找安宁，便让她先等等。 他要派人去喊安宁。 等了差不多快半个多小时，安宁回了电话。 她去辛叔办公室的路上，就想到了可能是因为什么事情。 等安豆豆一说，果然是这事儿。 安宁让安豆豆别着急，“小姑姑，这件事儿，你别当它是大事！你把他们想简单点儿，现在无非就是段老太想靠着三个孙子占你便宜。你现在还有什么便宜好给他们占的？钱？你没有！粮食？你每个月的商品粮紧着自己吃就行，管不上别人。” “可我下个月就有工作了……” “下个月是下个月的事儿，你现在吃饭，都没着落呢！那老太太不是农村户口吗？介绍信有没有？没有介绍信，乱窜的可是盲流，都要遣回去的！” “啊……” “这样，你让小姑父去找他们大队的洪队长！让他问问，洪队长这个大队长怎么当的，自己大队的，没有介绍信，到处乱跑，大队的活儿不用干的？” 第494章 不妥协 “老段家不是还有好几个劳力？放着在外面坑蒙拐骗偷抢，丢的是谁的面子？是他们大队的面子，是他洪队长的面子！” 安豆豆并不知道洪队长这个人。 不过安宁说的，都在理。 的确，段超被抓之后，段老太再留在城里，是不合规矩的。 她一没工作。 二没和大队请假。 “要是她被带回去，那我三个孩子呢？他们会去哪儿？”安豆豆忍不住问。 “他们要是愿意去乡下，那就去乡下呗，正好洪队长那儿，又多了几个劳力！”安宁道。 话虽如此，但安豆豆还是希望三个孩子多念几年书，明事理！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片刻，安宁知道这小姑姑是心疼孩子了。 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肉，就算烂了，那也是肉。 更何况，哪怕是最大的段富，如今也不过十岁。 还是个孩子。 能挽救，谁希望自己的孩子，和自己成为仇人呢？ 安宁：“小姑姑，这三个孩子，你最好别养在自己身边！你非要养，除非他们三个和段老太断的干干净净，又或者他们三个洗心革面，打心底里尊敬你！ 我估计，前者和后者都不大可能！我的建议是你多找几方，再立一个协议，逼着段老太拿钱出来！将那笔钱给几个孩子念书，他们自己念了书，有了谋生的能力，就随他们去吧！ 别指着他们以后感激你，就当是个陌生人！有些人，是养不熟的！” “她不会拿钱的，钱就是她的命。”安豆豆道。 “那你就别见他们，也别管他们！他们要是找到你，你就卖惨！钱全让他们奶拿走了，不让他们不念书的是段老太，不给他们吃饭的，还是段老太。至于你，你已经拿出了自己的全部，供养他们。 他们要是问你怎么不和从前一样，伺候他们吃喝拉撒，你也将这件事推给他们的奶！他们有什么不满，回去找那老太婆！” 安宁说了这么多，就是要让安豆豆学着嘴硬心硬。 这种事儿，谁先低头，谁先输。 安宁分析了一通，安豆豆找回了理智。 挂断电话，她谢过魏主任。 她打算一个人去见一见三个孩子。 魏主任不放心，“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安豆豆摇头，她得亲自去。 安豆豆去派出所见几个孩子。 见到她，包括最小的段荣在内，没有谁见她表现出半分的思念，反而都让安豆豆回去给他们做饭，给他们洗衣服。 安豆豆看着三个任性的孩子，心中悲凉。 她看向最大的段富，“富富这里你最大，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回去？” “我们饿，我们没衣服穿！家里脏兮兮的，都没地方下脚了！”段富一脸理所当然。 “你们饿，你们没衣服穿，我难道就不饿？我难道就有衣服穿？家里的钱，一分都不在我手上，全在你们奶手上，你们怎么不找她？” “我奶没钱！”段贵开口。 安豆豆觉得自己听到了好笑的笑话。 “那我之前每个月赚的钱都在哪里？” “都花完了！” “花完了？花在哪里？是花在吃上了，还是花在喝上了？当初家里六口人，粮本上却只有四个人的粮食定额，我省吃俭用，恨不得顿顿稀粥粗粮，剩下来的，全进了谁的肚子？ 至于穿，你们一年做了计生衣裳？那么些钱就没了？五年前，我一个月工资到了九十三块。其他人一个月十二块钱，就够养活几个五六口。你奶每个月能攒八十一块。 后来我被你们奶逼着辞职，接了洗衣裳的活儿，虽然洗衣裳费水，可一个月的水费是两块，肥皂你奶不让用，得用皂角，这里又省了一大笔。 哪怕我一个月只赚六十，在减掉十四块的基础上，又剩下多少，你们算过吗？” 这些，安豆豆从未对几个孩子说过。 以前她觉得他们是孩子，这些事情，不该他们去烦恼。 现在她觉得安宁说的对。 他们应该知道，每个人赚钱都是不容易的。 “我奶说，家里的钱，都让你给用了！”段贵大喊。 “我用了？我吃的比你们多？穿的比你们好？你们奶喊我一口一个外人，你们见过谁的钱，让外人花了的？贵贵，你年纪不小了，你奶既然说什么，你都信，那她给你们画的饼，你们怎么没吃饱？” “什么画的饼，我们没吃！”段贵嚷嚷。 “你们没吃，我也没吃！粮本一直在你们奶手上，每个月领粮食的是谁？是她！家里米缸有多少米，有多少面，我比你们清楚！ 你们肚子饿，你们要吃饭，应该找的是你们的亲奶，而不是一无所有的我！”安豆豆道。 “奶不给做！”段荣哭着说。 “凭什么不给？你们不是她的亲孙子吗？她存了几千块，哪怕拿一块钱出来给你们，也够你们填饱肚子的！ 你们不找有几千块的有钱人，倒是找起了身无分文的我，是因为我是你们的娘？那你们怎么不尊重我？” 安豆豆一番持续输出。 三个孩子顿时都不知所措。 只有段荣哭着喊，“娘，你回家给我做饭，我饿！” “饭不止我能做，你们奶也能做！我和你们爹已经离婚，以前我就是外人，现在我更是外人！”安豆豆道。 面对三个孩子的哭诉，安豆豆无动于衷。 最后段富拉着两个弟弟，“算了，我们不求她，不回就不回，以后也别想我们养她的老！” 段富和三个孩子决然的走了。 安豆豆也离开了。 到了傍晚，她和余承文见了一面。 安宁交代的话，安豆豆和余承文说了。 余承文大吃一惊。 他拍了一下的脑袋。 “你干嘛打自己？”安豆豆急了。 余承文冲她一笑，“我是在笑自己傻，宁宁想到的事儿，我竟然没想到！我现在就回一趟大队，让洪队长派人将他们都抓回去！” 安豆豆：“你现在去，不就天黑了吗？” 余承文：“没事儿，我不怕！你早些回去，我能处理好这件事！” 第495章 洪队长的承诺 余承文和安豆豆分别之后，就踏上了回老家的路。 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没多久，天黑了下来。 天一黑，伴随而来的，是寒风呼啸。 安豆豆坐在家里，听着屋外的风声，突然很后悔，没有拉住余承文。 这么冷的天，天又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安豆豆想去寻人，还没走出门，就被郝翠萍和吴中庸给拦住了。 “你现在身体这么弱，况且这么大晚上的，又看不清楚，你咋去找他？还是在家里等消息！你们家老余咋说也是在战场上待过的，再恶劣的环境，也经历过，要是路真的不好走，兴许他走到哪里，就在附近找个老乡家里投宿。”吴中庸道。 郝翠萍附和着男人，“你别想那么多，早些睡！这没几天，咱们就得动身回芙蓉市，你不好好养好身体，到时候我姑瞧见可得心疼了！” 两口子一人一句，安豆豆只能作罢。 这一夜，安豆豆根本没睡。 余承文回到村子的时候，被风刮过的脸上，像是被人抽了无数巴掌一样。 脚也快冻僵了。 这个时候，整个大队一片漆黑，乡下不比城里，这时候通电的几乎没有，各家各户，就靠着一盏煤油灯照明。 加上洪队长所在的超美大队比较困难，有些人家里，甚至连煤油灯都没有。 一到晚上，就是缩在床上睡觉。 原本，天这么晚了，洪队长很大可能，已经睡觉。 但这事儿，拖得越久，越是麻烦。 余承文便去了洪队长家。 洪队长确实睡下了，隔着院门，余承文喊了好几声，他醒来之后，赶忙穿衣，再提上家里的跑马灯。 见到余承文，洪队长心情激动。 丝毫不怪他吵醒了自己。 “小余，你这么晚，咋回来了？是不是城里出事儿了？”洪队长话语中满满的都是关心。 这让满身寒意的余承文感到了些许温暖。 “叔，我来找你，是有事儿要麻烦你的！”余承文哆嗦着开口。 “有啥事儿，咱们先进去！” 洪队长将人领到旁边烘火的杂物间，跑马灯往脚下一放，就开始引火烧柴。 没多久，一个暖和的火堆，就升了起来。 洪队长舀了一铁皮壶水，扔了几坨生姜到茶壶里。 等余承文身上暖和的差不多了，洪队长才开口问，“小余，咋回事儿，你赶紧说！” 余承文身上暖和起来了，再开口，也不哆嗦了。 “叔，我和段月娥离婚了！”余承文开门见山。 “离婚了？离得好！”洪队长直接站了起来，肉眼可见的，还挺高兴的。 不过这年头，离婚这余承文怕是独一份儿。 “我听说，你有两孩子，那两孩子呢？归你，还是归老段家？”洪队长问。 余承文叹了口气，“孩子是段月娥和刘大柱的！我们离婚之后，孩子归段月娥！” “啥？他们怎么敢……”洪队长气的脸色瞬间通红。 “段月娥和刘大柱两个，因为流氓罪，被抓去劳动改造了！不过她哥一家还在城里，连同她爹娘！以及她堂哥的亲娘！” “你是说，何翠花？” 何翠花是段超的娘。 “没错！段超在城里，犯了法，盗窃罪和流氓罪两项，已经被送到西北农场去劳动改造去了！” 洪队长听完段超的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无他，这几个人，都是自己大队的人。 要是上头的通知传到他这儿，他这是要挨批的。 怎么一个大队，出了这么些个犯事儿的。 “等等，段超他流氓罪被抓了，那他媳妇儿……” 这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段超既然来求洪队长，自然相信他的人品。 于是将整件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洪队长。 洪队长听完，一阵捶胸顿足。 “那缺德的玩意儿，不干人事儿，连这种事情，他都骗！杀千刀的，杀千刀的……” 洪队长越想越生气。 好好一段姻缘，就这么被老段家一大家子人给毁了。 “叔，我爹娘去的早，如今在大队，也只有你能帮我了！你能不能……将他们都抓回来？何翠花如今手握几千块的存款，还想着让已经和段超离婚的豆豆继续给她当牛做马。 豆豆人在城里，好不容易才保住的工作，怕是被她一闹，工作就没了！不止工作，这些年，她被欺负的厉害，手脚上全是冻疮，动不动就要挨巴掌……” 段超越说越难受。 洪队长也是如此。 他听得心疼不已。 他安抚的拍了拍余承文的右肩，“小余，你放心，没有离了婚，还要养婆婆的儿媳妇！你媳妇和段超离婚的时候，一分钱没要，那么些年的高工资，也足够何翠花养大三个孙子的。 三个孙子是老段家的人，没理由继续让你媳妇养着！你既然大晚上来找我，这件事儿，我一准会管到底！我向你保证，只要我这大队长做一天，他们就不能出这大队，去你们的麻烦！ 明儿一早，我就召集大队的民兵，让他们去找那一大家子人！务必在明天晚上之前，将他们都逮回来！ 以后谁也别想逃避劳动，活儿多，他们就没精力去找你们麻烦了！” “谢谢！” “小余，你客气了！这些年，咱们虽然联系的少，可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心里有我这叔，有我这大队长，也有大队！好好过日子，对人家女同志好点。 以前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往后，要是有时间，多回大队看看！” 回大队，余承文是不想回了。 特别是老段家那些人，他多一眼都不想看。 “叔，你去城里找我，我家还是从前的地址。没有段月娥他们那些人在，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往后，我家就是你们的落脚点，随时欢迎！” 洪队长热泪盈眶的点点头。 “小余，天色晚了，你今晚就留下来歇脚，明天再回城里！” “行！” 余承文在洪队长家里住了一宿，隔天一早天不亮就走了。 走的时候，给洪队长留了二十块钱。 第496章 厨王争霸赛1 洪队长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隔天一早上，他先是召集了大队的人，将段超和段月娥两堂兄妹的罪行公之于众。 这年头的人，多数都是守法老百姓。 听着他们犯的事儿，大队队员们纷纷气愤不已。 还有人嚷嚷着，以后不准他们回大队。 “咱们可都是清清白白的人，和这种人待在一个大队，不是让我们丢脸吗？” “没错，我可不愿意和这种人为伍！” “别让他们回来了！就让他们烂在外面！” “……” 这时候，洪队长开口，“我也不想让他们回来，可他们的户口，还在大队！你们说，人是放在眼皮子底下，咱们盯着他们好好改正，还是让他们在外面继续犯事儿？等将来人家说起他们的名字，就想到咱们和他们是一个大队的，到时候老的，小的，各个都没有面子？” 洪队长这一开口，风向瞬间改变。 “抓他们回来！” “没错，天天盯着他们干活儿！” “还得安排他们好好学习思想！” “我还不信了，咱们全大队的人，还盯不住几个道德品质败坏的！” 队员们越说越激动。 洪队长顺势叫来了民兵。 还有村民自告奋勇去帮忙抓人。 很快，顺着余承文给的地址，洪队长先是去了段老太那儿。 段老太不愿意回乡下，反抗的厉害。 但是禁不住洪队长雷霆手段。 这么多人一起，先是东西全部打包带走。 段老太三个孙子，也一并带回家。 至于段月娥那一家子，她大哥，她爹，还有她娘秦玉芬，花了洪队长不少时间。 好在有人聪明，去派出所举报，那几个没有大队介绍信，就在外面乱窜，是盲流。 有公安同志的帮忙，很快找到了人。 和段老太何翠花有几千块存款不一样，秦玉芬一家子，穷的叮当响。 余承文的工资虽然比安豆豆高，但段月娥一家子都喜欢挥霍，手上是有多少钱，花多少钱的主儿。 段月娥被抓，秦玉芬他们几个，只能回到之前租的四合院里窝着。 只是从之前的两间房，到了现在的一间房。 一大家子人挤在一起，余欣和余悦，不对，现在应该叫刘欣和刘悦，成了一家子人使唤的对象。 之前还能念书，现在活儿不多做，就不错了。 他们回大队，虽然心里不愿，但也好过在外面饿肚子。 将这些人带回去的当天下午，洪队长就带着他们出去干活儿。 挖石头，开沟渠。 想偷懒不干活儿？ 这可由不得他们！ 不止洪队长，整个大队的，有一个，算一个都盯着呢！ 以后大队长介绍信不开，大队的队员们，怕他们出门闹事儿，除了去茅房，都会有人盯着他们。 至于安豆豆三个孩子，洪队长也有的是法子。 乡下孩子调皮的也多，多干活儿，多管着，慢慢就老实了。 至于去城里念书？ 完全不需要！ 镇上公社也有小学和中学，就是要走上三五里地。 总之，就像洪队长保证的，只要他做一天大队长，他们就能被看的死死的。 …… 安宁在家里待了几天。 离过年还有一天的时候，她，老太太，江寒生坐上了矿区开往芙蓉市的火车去找吴老爷子了。 这两天，陆续都有老吴家的亲戚回来。 所以火车站来接安宁和老太太的人很多。 之前见过的那些个表叔、表婶们，以及表哥、表嫂，还有没见过的那些。 安宁在火车站见到他们，大家各个都很热情。 安宁又收了几分见面礼，老太太也是。 得知她怀孕，大家伙儿对她更是照顾。 一路几乎是被簇拥着去吴老爷子那儿。 吴老爷子一见到老太太，就上前拉着她的手。 兄妹两个，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吴老爷子想念的紧。 到了这天傍晚，吴老爷子的洋楼，几乎满满当当的。 乌压压的，全是人。 跟村里开大会一样。 安宁见到了秦茹提过的五表叔吴涵。 几乎标准的老吴家人胖乎乎的身材，一米八的大高个儿，站在面前，就是一座山。 秦茹说过，他在首都是做国宴的。 名气很大。 但是她又记得好像谁说过，之前首都那边的国营大饭店，也想挖六表叔来着。 两个都是特一级大厨。 也不知道，哪个更厉害一点。 在安宁思考的时候，吴涵已经走到了安宁面前。 “你是宁宁？我是你五表叔，我叫吴涵！”吴涵看向安宁的眼神中，满是惊奇。 在这种之前，安宁已经看过很多同样的眼神了。 没办法，老吴家阳盛阴衰。 第三代，就安宁一个女孩儿。 虽然如今已经怀了孕，可安宁年纪摆在那儿，在一众表叔、表婶眼睛里，就是小孩儿。 安宁：“五表叔，我知道您！” 吴涵眉眼上挑，眼中闪烁着惊喜，“你知道我？我爹和你说的？” 吴老爷子对儿子，对孙子，那都是一如既往的高标准，高要求。 十二个儿子，六十多个孙子的厨艺，都是他亲自教授。 光是基本功这块儿，就没少苦练。 做的好的，吴老爷子不会表扬，可要是做的不好的，一定会被骂。 吴涵虽然如今有了名誉，有了地位，可在吴老爷子那儿，仍旧是个愣头。 能得到他的肯定和惦记，就算是吴涵，也要沾沾自喜好久。 安宁被难住了。 她本来是想提提秦茹，秦茹还要在首都待两年，要是能够和五表叔搞好关系，以后吃好吃的，应该会方便很多吧？ 可现在显然是五表叔误会了。 正当安宁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时候，她的救星吴小虎来了。 整个老吴家的厨子，就吴老爷子一个瘦子。 吴老爷子瘦的原因，还是因为吴老爷子吃的少。 就像安宁说的，他那是刻在骨子里的规矩。 每顿饭吃的极少，还很注重养身。 按照能量守恒定律，吴老爷子是不可能吃成胖子的。 其他人不一样，一个比一个能吃。 吴小虎的饭量和这些人比起来不遑多让。 可偏偏吴小虎瘦了，人精神了，变得都不像他们老吴家的人了！ 第497章 自信不顶用 “这能是小虎？” “瞅着不太像！” “我也觉得不像，跟换了个人似的！可这声音太像了！” 老吴家一众人，围着吴小虎指指点点。 还有和吴小虎关系不错的，伸手去戳他的脸。 吴小虎被这些人夸张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 “你们这是干啥呢？还不相信我身份？是不是要我说说我们一起发生的事儿啊？”吴小虎半开玩笑的开口。 结果老吴家的人，竟然纷纷点头。 吴小虎不干了，他人好好的站在这些人面前，还要让他自己证明自己。 哼，别后悔！ 吴小虎选了几个跳脱最厉害的兄弟， “五堂哥，你小时候带我们几个堂弟偷家里米到外面卖了换糖吃，你还记得吗？” 吴小虎的二伯一听这话，瞬间不淡定了，“臭小子，我就说当年家里米缸里的米，怎么总少的那么快，害的你爷爷总怪我吃太多，我没少因为你这兔崽子被骂！” 吴小虎的五堂哥吴小牛瞬间秒怂。 “爹，爹，那都是过去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我那时候不懂事儿，不懂事儿！” “什么不懂事儿，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不行，我得去告诉你爷爷，给我正名！” “别，爹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告诉爷爷他老人家，这事儿，太丢人了！” 父子两个，一个气呼呼要去告状，另外一个急忙求饶。 跟演戏似的，逗得一群人哈哈大笑。 吴小虎嘴角上扬，看向其中一个笑得很欢乐的堂哥，冷不丁的开口：“十一堂哥，你小时候尿裤子，怕被爷爷骂，把尿湿的裤子，塞进七堂哥被窝里那事儿，你还记得吧？” 被点名的两个人，友情瞬间崩塌。 又贡献了不少笑话。 眼见吴小虎又要张嘴，众人连连求饶。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们相信你是小虎！” 吴小虎哼哼一声，“早这样不就得了！非要怀疑我的身份！” 吴小虎的身份被证实了，大伙儿对他愈发好奇了。 “你咋变成这样的？是做饭的手艺不行了，还是饭菜不香了？”吴小虎的五堂哥问。 吴小虎一脸得意，“都不是！我天天都出去运动，爷爷也说，看到我如今帅气的脸，能够多吃三口饭！” 老吴家众人：“真的？” “那是自然！你们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减成我这样，去爷爷那儿试一试！” 吴小虎到现在，都以为自己能瘦下来，完全是他每天那一两个小时的运动贡献出来的。 要知道，打从他运动之后，饭量比起从前只增不减。 当然，瘦了之后，有所收敛，但依旧吓人。 众人羡慕吴小虎的同时，又问起了吴小虎对象的事儿。 算起来这些堂兄弟里，吴小虎算是为数不多的光棍儿。 也有人提议给吴小虎介绍对象。 不过都被他给推了。 介绍对象的事情不成，有人提到了厨艺比赛的事儿。 这事儿，几乎也是吴小虎传出去的。 众人没从吴老爷子嘴里亲口听这事儿，心里也有些没谱。 吴小虎见众人疑惑，主动解释，“这事儿，确实是爷爷说的。这评委嘛，除了爷爷，还有姑奶奶！姑奶奶虽然离家早，但是一手厨艺尽得咱们曾祖父和高祖父的真传！我嘛，已经领教过了，很好！所以你们要想成为老吴家正统传人，可得努力了，光讨好爷爷还不够，还得讨好咱们姑奶奶！” 众人已经见过安老太了。 对安老太也表达了尊敬之意。 如今听说安老太还有这番作用，看安老太的眼神，更是充满了爱。 不想做厨神的厨子不是好厨子。 况且这次，大伙儿都是背着自己吃饭的家伙来的。 什么锅勺刀砧板，还有自己多年研制出来的秘制辛香调料。 他们水准在那儿，就是一根白萝卜，也得弄出花来。 大伙儿自信满满。 吴小虎优哉游哉跑到安宁和江寒生跟前。 安宁小声且好奇的问吴小虎，“小虎哥，你有没有觉得你那些堂兄弟，我这些表哥们，斗志满满？对这次的比赛，特别的有信心？” 吴小虎笑得一脸奸诈，“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自信是不顶屁用的！” 安宁：“啥意思？” “意思就是，他们不行！”吴小虎压低声音。 “啥？” “不是我吹，我爷爷这些徒子徒孙，最厉害的俩，是我爹和我五伯！特一级大厨，就他们俩！他们两还能争一争厨神，其他人还是洗洗睡吧！”吴小虎伸出一根手指，再配上夸张的面部表情，那贱兮兮的模样，任谁看了都想打他。 当然，安宁除外。 这事儿，和她没关系。 她就是个来见识世面的。 安宁：“小虎哥，你不争吗？” “我不争！等我五伯和我爹百年之后，我再扛大旗！” 安宁嘴角一抽。 她看向江寒生。 江寒生拍了拍吴小虎的肩膀，“继续努力！” “放心，我努力着呢！” 吴小虎说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吴涵。 那眼神，给安宁的感觉，总觉得是努力等着老吴家两座大山陨落归西。 安宁吞了口口水，对于自己可怕的想法，她及时刹住了车。 晚饭，是一群人做出来的。 安宁作为米虫，安安心心等着吃喝就行。 不过老太太好像有些魂不守舍的，眼神一直看着屋外，像是在等什么人回来一样。 吴老爷子知道她的想法，冲她道：“你别着急，老六给我来过电话，说他们不坐火车回来。老六认识个卡车司机，那人要路过芙蓉市，顺带捎老六他们一起回来。老六还会带些食材回来，咱们好过个大肥年！” “啥食材？” “半扇猪呢！还有一头黑山羊！咱们不是说好了，这回选出继承人，将家里的菜谱给传下去？” 吴老爷子年纪也大了。 这件事儿做完，他心里的石头，就落地了。 再在国营大饭店干上几年，他也退休了。 “半扇猪？一头羊？”安老太怀疑自己听错了。 “都是老六的本事！”吴老爷子笑呵呵的。 “难为孩子们了！”安老太感叹。 “为难啥，他们高兴着呢！” 孩子们都是吴老爷子一手一脚带出来的，是不是心甘情愿，吴老爷子清楚。 况且，大家伙儿已经好些年没有聚在一起了，难得这么热闹。 第498章 母女见面 晚饭过后，大伙儿聚在一起烤火。 吴老爷子很自然的说起了当年老吴家的辉煌。 吴老爷子和安老太还小的时候，两个人都是进过皇宫的，他们的爷爷和亲爹都是宫中有名的鲁菜御厨。 想当年，老吴家在现在的首都，也是有大宅子的。 还有良田。 老家还有祠堂，供奉着吴氏的先祖。 老吴家在当地，也算是望族。 而这些，靠的都是他们家祖上的积累。 为此，吴老爷子重点宣传了一下老吴家流传多年，除了继承人，其他人没资格看的菜谱。 “这回，反正你们都使出浑身解数，我和你们姑姑，姑奶奶，都不是看年纪，看资历，说话办事儿的人，就一句话，谁的本事高，那本菜谱，就传给谁！” 有吴老爷子在前头说的故事，再加上之前他们自个儿就已经满满的自信，一个个都跃跃欲试。 “爷爷，咱们啥时候比赛？”吴老爷子其中一个孙子问道。 “就是，爷爷，啥时候比赛？我们都快等不及了！” “我把吃饭的家伙，都带上了，就等着爷爷您发话！” 吴老爷子看说话的都是孙子，儿子们都老老实实的。 看来，年纪这东西，也不能完全不考虑。 “等老六吧！他晚上回来，明儿吃完早饭，咱们就在院子里比试！”吴老爷子开口。 “比试啥东西？”又有人问。 不等吴老爷子回答，有人替他回答，“肯定是比做菜！咱们鲁菜传承这么多年，能做的菜不少，爷爷肯定希望我们做自己擅长的！” 吴老爷子笑笑不说话。 他看了看身边的妹妹。 安老太大约是知道吴老爷子心里的想法，两个人谁也没有把话挑明白。 天色渐晚，外头突然下起了雪。 安老太开始担心起了安豆豆他们在路上的安全。 眼见着雪越下越大，安老太开始坐立不安。 幸好，这时候洋楼外，传来了卡车的声响。 吴老爷子起身，指挥着还没睡觉的几个孙子去搬东西。 一番忙碌，东西接了进来。 同时，顶着满头的雪花，安豆豆进了屋。 打从安豆豆进来那一刻，安老太就站起了身。 看着熟悉的人，安老太再也没忍住，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豆豆——” 这一声豆豆喊出声，安豆豆冲了上来，抱住安老太，“娘，是我，我是豆豆。” 母女两个，这么多年未见。 一见面，就是抱头痛哭。 “女儿，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安老太摸着安豆豆的后背。 即便穿了棉袄，安老太一手摸到的，也是咯人的骨头。 “娘，我……我对不起你，这些年，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安豆豆呜咽着和安老太道歉。 安老太怎么会怪她。 只觉得心疼。 老太太见到了女儿，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她拉着安豆豆到了火堆边烤火，又熟练的从火堆里给她扒出一个烤好的红薯。 安豆豆看到这一幕，就红了眼眶。 小时候家里穷，大冬天的，家里人衣衫穿的薄，老太太就让他们四兄妹出去捡柴禾。 捡回来的柴禾，老太太一个人分门别类的放好。 天一冷，家里就开始烧火。 冬天没什么活儿干，他们年纪又小，一有空闲时间，就在外面疯玩。 玩的肚子饿了，一回家，她娘就从火堆里，给她扒出一个红薯。 时隔这么多年，安老太又一次给安豆豆红薯，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眼泪根本收不住。 颤抖着双手，接过老太太递过来的红薯。 安豆豆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谢谢娘！” 安老太：“吃吧！吃完了红薯，再去吃饭，给你们留了饭。” 等安豆豆吃红薯的时候，安老太问，“他呢？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安老太问的是余承文。 两个人如今领了证，也该共同进退才是。 为何只见女儿他们回来，不见他？ 而且老太太听安宁说过，余承文爹娘都死了，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如今是孤家寡人一个。 大过年的，就应该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冷冷清清的几个人受得了？ 安豆豆惊了一下，“娘，您……您都知道了？” “你还打算瞒着我？”安老太问。 “没……”安豆豆底下头。 她现在再也不敢瞒着她娘了。 “那他人……” “在附近的招待所，我也不知道娘能不能接受，想着先和娘说了，再、再决定。” “你傻啊，这么冷得天，让人家住招待所？”安老太瞪了一眼女儿。 这丫头，这么大个人了，还是不懂事！ 这时候，吴小虎和江寒生两个站了出来。 “我和寒生去接人吧！表姑，表姑父人在哪儿呢？”吴小虎问。 安豆豆说出了余承文住的招待所。 吴小虎知道地方，确实离这里不远。 他和江寒生两个穿上棉袄，就出了门。 安豆豆没瞧见安宁，好奇的问安老太，“娘，宁宁呢？” “睡觉去了！”安老太道。 安豆豆松了口气。 她看向吴老爷子，有些紧张。 虽然一路上，郝翠萍和吴中庸已经介绍过吴老爷子。 安老太不知道安豆豆已经知道吴老爷子的存在，郑重的介绍起了人，“这是你大舅！当年，我们走失了，我遇上了你爹，你大舅留在了这儿。我们相见还不久，但你大舅对我很好！” 安豆豆冲吴老爷子点点头，喊了声，“大舅，我是豆豆”！ 吴老爷子笑得满脸褶子。 吴老爷子还不知道安豆豆身上的事儿。 只知道这孩子老些年没联系家里。 对吴老爷子来说，孩子肯回来，就已经很好。 至于她身上发生的事儿，他们愿意说，自然会说。 吴老爷子的几个孩子，可能随了他的性子，胆大包天。 加上吴老爷子不溺爱孩子，每个孩子虽然得到的爱不多，但都是公平的。 也不是说安老太教育孩子不好，只是她有偏爱。 加上安老太骨子里是善良的，而泼辣，不讲理这些都是后天为了生存以及保护自己所偏爱的人，日渐形成的。 可能父母就是孩子最初的榜样。 有些学了强的一面，有些学了弱的一面。 以至于每个孩子，因为性格的原因，或多或少，有了不一样的经历。 第499章 认下这个女婿 安豆豆在吴老爷子和安老太的介绍下，认识了吴老爷的儿子和孙子们。 虽然一时间，安豆豆还记不全这些人的名字和脸。 但相信时间久了，大家都会熟悉的！ 这会儿，吴中庸也和自己兄弟一一打起了招呼。 到了吴老五，也就是吴涵这儿，他更是直白的想上去给一个拥抱，吴涵也是这个想法。 从前这些兄弟里，他们俩关系是最好的，好的几乎能穿同一条裤子。 只是这些年各忙各的，上一回见面，也不记得是八年前，还是七年前了。 两个人互相张开双臂想要拥抱，没曾想肚子先碰撞到了一起。 因着彼此都用了力气，结果双手还没相拥，反而被对方肚子上顶过来的力道，给弹开了。 紧接着，两个人都摔倒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你看我，我看你，懵的不行。 反倒是周边的人反应过来，瞬间笑得乱作一团。 吴老爷子嫌弃的伸手捂着自己的脸，完全不想承认，这两个憨货，是自己儿子！ 四五十岁的人了，太丢脸人了！ 吴中庸和吴涵两兄弟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头一回，两人都觉得自己那圆滚滚的肚子碍事儿！ 吴老爷子这回放话要选传人，还要让儿子，孙子们，亲眼见过自己的姑姑，姑奶奶。 虽然他们回来一趟，挺折腾人的，但也确确实实给了大家伙儿重聚的机会和理由。 都是自家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加上多年未见，这会儿一见上，什么疲劳，什么寒冷都不存在了。 他们感受到了许久没有感受到的兄弟情深！ 至于吴涵和吴中庸那点尴尬事儿，自然也很快翻了篇。 这些个兄弟聚在一起，叙旧就是必然。 从吴老大开始，大伙儿聊起了这些年自己的生活。 从当年离家，到后来成家立业，再到事业有所发展。 每个人的故事，都能写成一本书。 他们老吴家的人，像是天生为厨子而生，不管是谁，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吴老爷子就给递上一把大勺。 两岁的小娃娃，就开始练习基本功。 基本到了五岁，就能切菜颠勺，最普通的，也能炒上一盘香喷喷的炒鸡蛋。 也正因为如此，哪怕是生逢乱世，各个都有绝技。 养得活自己，也没有饿死孩子们。 老吴家的孩子，各个养的白白胖胖。 不过现在是和平年代。 吴老爷子的曾孙，现在已经没几个学厨的，全都送到学校去念书了。 有能念书的，也有不能念书，天天在学校混日子的。 不过孩子嘛，年纪也不大。 做什么都不算晚。 加上父辈们都有稳定的工作，不必非要他们在厨师这行谋生。 曾孙这辈的事儿，吴老爷子现在基本不管。 就算有谁想学厨，吴老爷子这儿，都是让他们自己的爷爷或者亲爹去教。 他乐了个清闲。 从前是如此，现在找到了亲妹妹，更是如此。 恨不得所有的时间，就和妹妹一起，研究研究菜谱，出去走走转转。 要是啥时候老吴家生出个闺女，他更高兴了。 洋楼里，大伙儿正热火朝天的聊着天。 吴小虎和江寒生两个将余承文接了回来。 路上余承文小心翼翼的询问过老太太的脾气。 吴小虎自然是将这位姑奶奶一通夸。 就差夸出花儿来了。 江寒生也说老太太很好。 还告诉吴小虎，老太太从来不反对安宁的姑姑结婚找对象，只要那个人喜欢安宁的姑姑，对她好就行。 事实也是如此。 见到余承文，安老太没嫌弃他断了一条手臂。 反而招呼他和安豆豆，还有吴中庸，以及郝翠萍一起吃饭。 饭桌上，是单独给他们四个人留的饭菜。 因为一直在炉子上热着， 饭菜端上来的时候，依旧热气腾腾。 白米饭堆得如小山一般高。 安老太一句，“女婿，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大家都是你的家人！” 瞬间，余承文破了防。 喉咙发紧，眼眶酸涩，一个大男人，差点没忍住掉眼泪。 余承文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感受过来自家人的关心。 他从未试过，大晚上的回家，还有一碗热腾腾的饭菜。 余承文哽咽着嗓子，喊了一声，“娘……” 安老太叹了口气，“好好吃饭！你和豆豆年纪不算太大，以后好好过日子！” 余承文重重点头，“谢谢娘。” 等他们吃完饭，时间已经不早了。 老太太也困了。 吴小虎安排余承文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等明儿一早起来，就是新年。 安豆豆则是被老太太带着去了另外一个浴室。 洗完澡，直接领着人去安宁房间。 洋楼虽然房间多，可这回来的人也多。 男男女女，加起来不少。 能一起挤着的，就一起挤着。 安豆豆许久没和老太太一起睡了，虽然还有一个安宁。 但安宁睡得香甜，她们两上床，安宁都没有翻身。 母女两个同在一个被窝里，安豆豆情绪上来了，有些想哭。 但却被老太太拦住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得开开心心的，总哭算怎么一回事？” 安豆豆深吸了一口气，将眼泪憋回去，“娘说的是！我要开开心心的。” “娘，这些年……你过好吗？” “还行吧，有吃有喝！” 老太太对物质没啥追求。 可能就像吴老爷子说的，他们已经见识过老吴家最辉煌的时候。 再有任何的经历，心中也很难再掀起波澜。 比起那些虚无的繁华，如今他们两兄妹更重视的还是情感。 “娘，对不起，当年我……” “过去就都过去了！要说真怨什么，只能怪我当年没教你人心险恶！” 安老太其实很自责。 若她多教教女儿，让她做一个心狠的人，或许就没那么多多事儿了。 “娘，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是我……是我自己太蠢！” 安老太伸出手，拨弄着安豆豆枯燥没有光泽的头发。 安豆豆心里一痛。 只能开口转移话题，“娘，我大哥他们呢？他们怎么没一起过来？”安豆豆问。 第500章 老吴家的辉煌 “别提你大哥，一提那个老兔崽子，我就来气！”安老太咬牙切齿的开口。 “咋回事儿？” “还能咋回事儿，心黑呗！宁宁是他亲闺女，没见他上心，反倒是苏红那个狐狸精带来的继女，成了他的心肝儿！一个月给我二十块养老和养宁宁，就斤斤计较，给继女和那个狐狸精花钱，就没有一点怨言！” 说起安大可，安老太可是一肚子怨气的。 “大哥他怎么能这样？”安豆豆皱了皱眉。 安老太：“他做的缺德事儿可多了！我等着看老兔崽子老了，有谁给他养老！” 安老太又是一通咒骂。 那模样恨不得从未生过安大可。 “那二哥和三哥呢？”安豆豆问。 “你二哥和三哥比从前好了不少！以前眼皮子浅，总惦记我给宁宁那点儿吃的。后来宁宁嫁了人了，你二嫂和三婶又学会了编草帽，除了赚工分，还能给自家赚钱，日子过的也比从前好了！ 这些年，几个孩子，我一直在送他们念书，孩子大了，也懂事了不少，能帮着家里干活儿，学业也没有耽误。” 安老太这个娘，这个婆婆，这个奶奶，虽然有偏心的地方，但真要挑刺儿，也挑不出什么刺儿。 整个大队，没几个愿意让孩子念书的，她做到了。 比她有钱的江寒生奶奶江老太却没有。 两者一比，安老太不知道要高尚多少！ 提到孩子，安豆豆心里有些难受。 安老太大概也知道她的想法，她道：“你和小余不还挺年轻的吗？你养养身子，过两年再生，这回好好教，不会出岔子的！” “娘，生不了了。” “啥？咋就生不了了？我们大队，人五十多岁的老太太都生了，虽然是个臭小子。你和娘说实话，他们是不是折磨帮你了？” 安豆豆：“娘，我……这些年来那个，我一直泡在冷水里，那个一直不规律，怕是生不了孩子了！而且……而且……” “而且啥？” “老余结扎了！” 安老太当场惊得叫出了声。 “结……结扎？变……变太监了？”安老太瞪大双眼。 安豆豆红了脸。 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时候，她们以为睡着了的安宁开了口，“奶，没有那么夸张，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那时候了，怎么可能变太监，就是……就是切断了一根管！” 安宁话落，安老太和安豆豆两个同时开口，“你醒了？” 安宁有些不好意思，两个人进门，她就醒了。 只是不好意思打扰她们母女团聚。 “奶，小姑，其实结扎了，也能治的！”安宁道。 安老太面露喜色，“能治？” “应该是能的！不过，也要看运气！等小姑父回省城，让他去医院问问！他不是有个战友，在省城人民医院做副院长？或者，回头去上海，首都看看！至于小姑姑你，我看你得回平县一趟，找我干爷爷！” 既然邵晴的病，她干爷爷能治，她小姑姑的，应该没多大问题的。 不管怎么样，安宁算是给了两个人信心。 连带的老太太心情都好了。 “早些睡吧，豆豆等身体养好了，你和小余再生孩子！至于那三个，你就先别管了，你够对得起他们了！他们若是心疼你这娘，就该站在你这边！他们不把你当娘，你也不必将他们当儿子！” 安老太倒是看得开。 安慰起人来，也有一套。 安豆豆如今也只能按照老太太的说法，先这么过着。 …… 隔天就是过年。 老吴家的人一早上就都起来了。 这么多人，最不缺的就是干活儿的。 一早上，吴老爷子那厨房里，就挤满了人。 有洗菜，切菜，剁肉馅儿，掌勺的，分工明确。 还有人在蒸一锅糯米饭，至于做啥的，吴老爷子暂时还没说。 小小的厨房，俨然就是一小型的古代御膳房。 当然，也有人在院子里推磨。 吴老爷子昨天泡了很多的黄豆，说是要磨豆子做豆腐。 这会儿，他们还不知道，吴老爷子要用豆腐作为食材，让他们比赛做一道和豆腐有关的食物。 屋内屋外，忙的热火朝天。 最轻松的，莫过于吴老爷子，安老太，安宁，以及安豆豆。 就连余承文这个女婿，都在忙活，和大伙儿轮流换着推磨。 活儿不算重，最重要的是那种参与感。 这一刻，余承文觉得自己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很光荣，也很快乐！ 吴老爷子坐在自己的太师椅上，半眯着双眼，一副掌握全局的表情。 这般惬意和舒适，谁看了不羡慕。 不过也只有老爷子有这本事。 换成其他人家里，谁有本事养大十几个儿子，还相继给他们娶妻生孩子。 早饭就做的丰盛，包子、馒头，饺子，面条，还有糯米饭。 安宁一样挑了一些，每一口，都是幸福和享受。 “等过个十几年，要是允许私人经营了，我看大家就去开一个酒楼！一家在一个城市，形成全国连锁，肯定既有口碑，又能赚大钱！”安宁吞了一口猪肉白菜馅儿水饺，不急不缓的说了一句。 大伙儿听着她这话，纷纷笑了起来。 “那我们老吴家，不得在全国出名？！” “哈哈哈，可不是！一家一个大酒楼，牌子上全写上吴姓，证明这是咱们老吴家的产业！” “那我得发大财啊！” “谁不是呢，到时候一起捡钱！” 大伙儿纷纷畅想着未来。 虽然打心底，都觉得这事儿，不可能实现。 谁让他们现在，要么在国营饭店做大厨，要么在国营厂做厨子。 没人听说这年头还有私人酒楼，饭馆儿。 这可是解放前才有的地儿。 而且私人也搞不来那么多物资啊，吃饭要粮票，吃肉要肉票。 不是特别大关系的，想尽情吃喝，那真是不容易！ 安宁笑得很开心，感觉等这一天来了，大家伙儿，还真会齐心协力那么干。 到时候，这还是家族企业，时代传承！ 她靠着这张脸，应该能吃遍全国！ 老吴家的辉煌，还没来呢！ 第501章 安宁：我不配 早饭刚过，几个小辈还特意跑来问吴老爷子，厨艺比赛什么时候开始，又是以什么样的形式。 吴老爷子这回倒是不卖关子了。 大大方方的告诉众人。 “这比赛，分为三场！第一场比刀工！第二场指定食材做菜，至于第三场，随意发挥！至于评委嘛……我和你们姑奶奶做评委！另外，宁宁、寒生，豆豆，还有小余也一起做评委！不过你们也别太指着他们的评分，我和你们姑奶奶一人四十九分的评分，他们四个人，一人零点五的评分！” 吴老爷子这番话，总给安宁一种他们几个是来充数的感觉。 然而，等吴老爷子说完，吴小虎举起双手，“爷爷，我弃权！” 话音刚落，吴中庸气的站出来，要伸手拧吴小虎的耳朵，“臭小子，你说啥呢？还没开始，你就弃权？” “爹，我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与其待会儿对上你或者其他叔伯们，自取其辱，我不如现在就退出！你放心，我再练习个十年八年的，肯定会参加下一次的厨艺比赛的！”吴小虎说的理直气壮。 他这退堂鼓一打，几个平日里学艺不算精的，也想退出。 没错，退出又不丢人，总比待会儿被打的落花流水强。 吴老爷子扫视全场，不急不缓的开口，“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待会儿要是参加了，可就得三场比完！中途退场，不是我们老吴家人的风格！” 吴老爷子这一开口，又有人退了场。 当然，都是吴老爷子的孙儿辈的。 年轻人嘛，年轻气盛，但功夫这块儿，确实不到家！ 虽说之前说的信心满满，可自己几斤几两，还不是门门清？ 更何况，就像老爷子说的，要真是被虐了，中途再想退出，估计老爷子那儿，都会不答应！ 吴小虎打从决定退出之后，就自己搬了把凳子，气定神闲的坐到了安宁身边，等着看热闹。 安宁小声问，“小虎哥，你真不后悔？” “后悔啥，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吴小虎这么说，安宁也期待的看着。 等到比赛开始，吴老爷子出了第一道题——刀工。 顾名思义，就是看厨师的刀工如何。 一般来说，就是能不能把菜的形状切得很好。 当然，这只是外行人看的东西。 如果是内行人，看的则是形状至另外的东西。 好的刀工，是能调动全身的。 安宁记得从前学过一篇课文叫庖丁解牛，这玩意儿，同样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在吴老爷子的指挥下，一张张桌子被搬了出来，两个人一张桌子。 至于其他东西，大伙儿都自带的。 人手一把大菜刀，砧板都是千里外自带的。 “食材你们自己选！你们切菜的时候，我和你们姑奶奶会亲自观察，好坏我们心里都有数！”吴老爷子道。 安老太和吴老爷子以及安宁他们几个评委，是坐在最中间位置的，四周都是比赛的那些人。 先是选食材。 说是自由选，但实际上，可选的就那么几样。 大白菜，萝卜，土豆，肉，还有一盆他们自己做出来的豆腐。 安宁看着大伙儿都选了各自趁手的食材，直接就在砧板上展示了起来。 土豆丝儿被切成了头发丝大小。 萝卜切片，每一片都比蝉翼还薄，隔着萝卜片，还能看清楚对面的人。 白菜只留梗，切成饺子皮一样。 肉则是切成细丝儿。 安宁看的目瞪口呆。 直到看到吴中庸和吴涵两个，在手掌心上切豆腐。 安宁：“小虎哥，豆腐……” “那是我爹和五伯的拿手好戏菊花豆腐！这可不是普通的菊花豆腐，他们两下刀，绝对不会有豆腐渣的残留，切好的豆腐，放水里，绽放出来的豆腐花，像一朵菊花！” 随着吴小虎解说，安宁看的目瞪口呆。 她突然觉得，吴老爷子给她的那零点五分的评委分，都太高了。 她不配！ 她不配做评委。 “我那零点五分弃权！”安宁小声说。 吴小虎：“我早说了吧！” 安宁重重点头。 本来她以为，土豆切成头发丝儿，已经算是厉害的了。 如今，还有个什么菊花豆腐。 这……简直是在开玩笑嘛！ 安宁心里震撼，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安豆豆和余承文两个，再看完这些人的表演之后，果断学了安宁——弃权！ 这不是他们能看的东西！ 第一场比赛，吴老爷子和安老太两个，依次给了评分。 吴中庸和吴涵两个全场最高。 98的满分，他们各自拿了96。 缺了的两分，是吴老爷子和安老太两个各自扣了一分。 厨艺这东西，学无止境，哪怕再厉害的人，也得谦虚。 第二场，比的是用豆腐做菜。 配菜什么的自选。 做菜不用评委们盯着，只要将做好的菜，端到评委们面前即可。 安宁耐心的等待着。 一道道用豆腐做的菜，陆续端了上来。 一品豆腐，豆腐丸子，炸豆腐，煎豆腐，锅塌豆腐，豆腐鱼片，豆腐白菜汤…… 光是一道豆腐，就能玩出这么多花样。 被香味吸引，安宁端着碗筷，跟在老太太和吴老爷子身后。 吴老爷子和安老太两个尝了菜，先是一番点评，在打完分之后，立刻换下一道。 因为之前的弃权，真正参加比赛的，总共也只有三十来个人。 也就是三十道菜。 每一道菜，味道都很好。 安宁觉得自己这辈子，也不可能有这种水准。 所以，她吃的很努力。 这回，她是真的涨了见识了。 吴老爷和安老太两个，试完菜，一番讨论过后，也很快给出了答案。 正如吴小虎预料的一样，老爷子的儿子们里头，最厉害的便是吴中庸和吴涵两个。 其他人不能说不好，只是有比他们更好的。 依旧是全场最高分。 依旧是各自扣了一分。 其实到这个时候，比赛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不过吴老爷子的规矩在这儿。 一旦开始，就不能停！ 第三场，是任意发挥，什么材料都行，只要是自己擅长的！ 第502章 吴老爷子的说教 前面两场比赛，时间就已经到了大中午。 幸运的是，包括厨子在内，大伙儿都吃饱了。 午饭不用再做，直接进入下午场。 安宁问了吴小虎一个很傻的问题，“待会儿还要准备团年饭吗？” 吴小虎：“当然不用！之前三十道豆腐，待会儿还会有三十道菜，团年饭正好用上了。” 安宁想想也觉得对。 团年饭，不就是吃。 “这局比赛，你觉得会有什么变化吗？” 吴小虎无奈的耸了耸肩，“不会！我只好奇，爷爷到时候会怎么选！传人头衔到底是落在我爹头上，还是我五伯头上？” “你希望是谁？”安宁反问。 “谁都行啊！反正又不影响我十年后挑战他们！” 吴小虎是有志气的，他自己觉得，自己就是年轻了点儿。 赶上时候不好。 他想做好多菜，奈何没有食材啊！ 他们鲁菜，有很多用海鲜做的菜，奈何他们不管是芙蓉市，还是省城，海鲜这东西，都挺少的。 还是他八叔聪明，跑去鲁省漓岛去做国营饭店大厨去了。 他比他们这些人，见识的海鲜都要多。 用他的话说，海鲜任取，想用多少，用多少！ 吴小虎一番话，总算是让安宁相信了，他的退出，不是因为胆怯，而是自己清楚自己的实力。 十年时间，貌似很长，但她相信吴小虎的决心。 “小虎哥，你有没有想过，也去哪个国营饭店试一试？”安宁问。 “想过，哪里没想过，我都物色好了！” “哪儿？” “老爷子待的国营饭店啊！等老爷子退休，我立马去！” “俗称的顶岗？”安宁半开玩笑的问。 “厨师可不兴那玩意儿，有考级的！能力强，自然就上了！至于现在，我觉得机械厂还行，我还能待着！” 别看吴小虎只是机械厂的大厨。 机械厂的厂长，副厂长，还有厂委那些领导，工会那些领导，可喜欢吃他做的菜了。 也因为这样，吴小虎在机械厂也算是混的风生水起。 用他的话说，他想请假，厂里那些领导，基本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这么好的事儿都落在他身上，他才不着急走！ 安宁和吴小虎交谈中，参加比赛的，已经去选食材了。 既然是自由发挥，需求自然比之前大的多。 别说家里的猪肉，羊肉，就是早上蒸的那锅糯米，也有人用上了，说是要做糯米丸子。 另外，老爷子特意准备的食材，干海鲜，木耳，干笋之类的，统统被翻了出来。 一个下午，厨房的声响就没有停过，热闹极了。 菜一道道的做好，端上桌。 不同的时，这回吴老爷子没有急着和安老太两个品尝。 而是在堂屋里，摆上了老吴家祖宗灵位。 吴老爷子手里举着引燃的香，朝着祖宗拜了拜，又冲他祖父，爹娘拜了拜。 “爷爷，爹，娘，我找到妹妹了！虽然迟了这么些年，但总算……我们兄妹团聚，如今我和妹妹来给你们上香，希望你们在天有灵，多多保佑我们老吴家的子孙后代！” 吴老爷子上了香，接着是安老太。 这是这么多年来，安老太第一次这么做。 她给祖宗磕了头，给她祖父，给她爹娘磕了头。 “祖父，爹，娘……我回来了，我现在过的很好，谢谢你们这些年的庇佑！往后我会多来看看你们。” 两个长辈拜了，依次是晚辈。 安宁和江寒生是最后一个拜的。 拜完，安宁走到吴老爷子和安老太身边。 她问吴老爷子，“大爷爷，这些年，你们有和家中其他亲戚联系过吗？” 吴老爷子摇头，“若是按照从前的宗亲来算，咱们老吴家，确实是大家族！可嫡传的一脉，就是我和你奶奶，其他都是旁系！你外高祖，也就是我和你奶奶那一辈，和旁系的联系就少了，更遑论我们！” 所以，老吴家从前那些亲戚，别说联系不上，就是联系上了，可能也没有什么感情在了。 既然如此，吴老爷子也没打算过再去寻亲什么的。 一来是麻烦。 二来是现在这种情况，也不知道那些人过的怎么样。 万一牵扯出什么来，更是麻烦。 吴老爷子对外，从来不说自己家里是御厨世家，他爷爷，他爹还在皇宫，给皇帝做过菜。 只说自己家里很穷。 祖上就是穷光蛋。 这洋楼，是从前机缘救了一位抗争英雄，算是立了功，所以得了一个宅子。 至于其他的东西，都是自己一勺一勺炒出来的。 没有人帮他，他也没有占过任何人的便宜。 安宁如今提到了这事儿，吴老爷子觉得很有必要告诉孩子们和孙子们，不能轻易乱认亲戚。 虽说眼下是和平年代，但吴老爷子总觉得限制很多。 他告诉大伙儿，“你们在外头，要低调做人、做事！做厨子的，长得胖，没人会怀疑什么，但你们切不能对外说半句你们比常人容易生活的话！ 另外，要是有同姓的，或者外人问起你们的祖上，都一个说辞，吃不上饭了，你们爹，你们爷爷讨饭来到此处，学了厨艺，做起了厨子，勉强养大你们。 你们不靠爷爷，不靠亲爹，都是靠自己！靠自己自力更生！” 吴老爷子说完，众人纷纷开口。 “爹，你放心，我一向都是这么和外面人说的，家里太穷了，不然也不会跑这么远的地方做厨子！” “没错，我也是！” “我从来不提家里的事儿，一问就是自己管好自己！” “……”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 说的都是自己如何的低调。 吴老爷子放了心。 老吴家人多，又大多占据了国营大饭店的大厨岗位。 一个个都胖嘟嘟的，如果太高调的话，确实容易惹人眼红！ 吴老爷子一番说教，大伙儿也牢记在心。 “还有，咱们三代内，出的厨子太多了，往后我对你们各自后代的要求，就是好好念书，考上大学！成为各行各业的精英，佼佼者！当然，谁要是能给我生个曾孙女，曾外孙女，也是咱们老吴家的功臣！有奖！” 第503章 红包收到手软 “有奖？有啥奖？”吴小虎第一个抢着问。 吴老爷子瞥了他一眼，“连对象都没有的人，没资格说话！” “我怎么就没对象了？”吴小虎不服气了。 “你小子有对象了？是谁？哪家的？多大了？”郝翠萍灵魂四连问。 吴小虎被问的一脸心虚，故作平静的道：“我开个玩笑！娘，你这么激动干嘛？” 郝翠萍叹息着抹了一把脸，她觉得太没面子了。 她儿子这个榆木疙瘩，对象都没有，竟然敢问老爷子要奖励。 是真怕没人关注自己吗？ 随着吴小虎这番话一出口，一个两个的，都开始拿他打趣。 如果都是长辈也就罢了，偏偏平辈们也不肯放过。 吴小虎好好一个人，差点被送走。 幸好老爷子及时开口，说了第三场比赛的事儿。 菜都上了桌，评委也在场。 虽然没什么悬念，但过场还是要走的。 就像吴小虎说的，大伙儿现在就关心，老爷子会将菜谱传给吴中庸还是吴涵。 就在大家忐忑的等结果时，吴老爷子和安老太两个私下讨论了起来。 讨论了好半天。 大概是讨论出了结果。 吴老爷子和安老太两个你推我，我推你，最后的结果，还是吴老爷子来宣布。 “咳咳！”吴老爷子清了清嗓子，“今天三场比赛，我相信你们心里都有了大概的结果，我这老头，也不卖关子！这传人，就从老五和老六中选吧！” 吴老爷子说完，观察了一下众人的表情。 没什么变化。 吴老爷子继续开口，“你们觉得，我会选谁？” 这一下，难倒了众人。 他们怎么能知道呢？ 他们要是知道，不就比老爷子还厉害了？ 所以一个两个都摇头。 “老五，你的看法！”吴老爷子直接问吴涵。 吴涵谦虚道：“爹，瞧您这话问的，我从小和六弟一起学做菜，他什么水平，我什么水平，其他人不清楚，您难道还不清楚？爹，不管你选出来的传人是谁，我都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吴老爷子点了点头，“老六，你呢？” “爹，我和五哥一样！只要是您的决定，我都不反对！” “就算老吴家祖传菜谱给你五哥，你也不反对？”吴老爷子追问了一句。 “不反对！” “那行，就给你五哥！”吴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开口。 除了吴中庸，其他人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还有这样的？ 可以这么随意选定传人的吗？ 吴中庸冲吴涵抱拳，眼神中，未有任何的不高兴，“五哥，恭喜你！” 吴涵被吓得不轻，“爹，你这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我、我……” “受之有愧？”吴老爷子问。 “不……不是，就是觉得对六弟不公平！” 哪有人这么随便，就做决定的。 就是因为一句话啊！ 然而，下一秒，吴老爷子又一次开口，“那就算上你六弟一起，两个传人！” 这回轮到吴中庸发愣了。 眼看着亲大哥将自己亲儿子耍的团团转，安老太也不得不出面。 她开口，“你们别听你们爹的，他逗你们的，我们商量出来的结果，就是你们哥两个一起做传人，一人一本菜谱！” 安老太这话一出，众人悬着的心落地。 吴中庸和吴涵两个对视一眼，彼此眼神中都有无奈。 无奈过后，又是欣喜。 传人不传人的，菜谱不菜谱的，他们都没有那么大的所谓。 主要还是老爷子的认可。 这东西，比什么都值钱！ 吴老爷子回了自己房间一趟，再出来，手上拿了两本菜谱。 一人一本。 “上面的内容一模一样，都是我亲手誊抄！”吴老爷子开口。 “爹，我和六弟，我们该做些什么？” 突然得了这么重要的一个东西，吴涵觉得身上担子很重、很重。 其他人则眼馋的看着那本菜谱。 当然，没有人有什么歪心思。 吴老爷子将他们教的太好了，从小教导他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哪怕是黄金万两，都不准碰。 从吴老爷子这儿流出来的东西，他愿意给，谁都可以拿。 他不肯给的，哪怕是一片树叶，也不能肖想。 “该做什么？该吃吃，该喝喝！这菜谱，你们多多研究，将来有机会，将菜谱上的菜，做个遍！” 其实菜谱这东西，对于现在的吴老爷子来说，并不那么重要了。 一个好的厨子，是能够自己创造菜谱的。 况且这份菜谱上，其实很多食材已经没了。 又或者，有食材，却很难得到。 到底比不上祖上那时候在皇宫，想要什么食材，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这些吴老爷子都没法告诉儿子和孙子们。 他打算让他们自己去领悟！ 选传人的事儿，就这么尘埃落定。 还有几分敷衍。 不过敷衍归敷衍，但又在情理之中。 吴老爷子宣布完结果，就招呼着大伙儿吃团年饭。 在老吴家过年，是最轻松的。 就连一早上贴春联这活儿，都轮不到安宁他们。 说起来，吴老爷子还写了一手好毛笔字。 他写的春联，贴在院门口，不知道多大气。 老吴家的团年饭人多，吃饭特别的热闹，就跟去饭馆似的。 大伙儿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不知不觉，天黑了下来。 吃完饭，吴老爷子从家里拿出了红包。 除了十二个儿子，家里儿媳妇，孙子，曾孙，以及安宁他们，都是有压岁钱的。 安宁美滋滋的接过红包，也没管里头有多少。 吴老爷子发完红包，老太太也给众人发了红包。 和吴老爷子的壕气不一样，安老太一个红包就只放了五毛钱。 并且吴老爷子那十二个儿子都有。 合算下来，差不多花了四十来块。 这回，来的其实还不是老吴家全部的人。 安宁的表嫂很多没有来，还有吴老爷子的一众曾孙。 他们有的是前两年回来过，还有的是想着老吴家已经这么多人了，再过来折腾是小，还要吃老爷子不少口粮。 反正老爷子身体硬朗，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见！ 至于这位姑奶奶，他们也会再找时间拜访。 两位灵魂人物发了红包，剩下的就是小辈们了。 安宁是今年才认回来的，又是女孩子，即便上回已经得了见面礼，这回的红包大家也没有手软。 等到夜深，昏黄的灯光下，安宁看着满床的红包，笑得合不拢嘴。 第504章 把人拐过来了 没人会嫌弃收的红包多。 安宁一边拆着红包，一边让江寒生帮她数钱。 不愧是铁饭碗大厨，安宁收到的最小的红包，也有五块钱。 最大是一百，十张大黑十，吴老爷子给安宁的。 就连江寒生都看的挑眉。 “看来，老吴家的人，挺宠你！” 安宁笑嘻嘻的，手上不停拆红包。 最后拆出来的红包，居然有六百多块。 当江寒生报告数字的时候，安宁直接扑上去，对着江寒生脸上亲了一口。 “寒生哥，我现在明白人多力量大的道理了！” 六百块啊，都快赶上两个正式职工一年的工资了。 她又多了一笔钱，够做好多事儿了。 江寒生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塞给安宁。 “你也给我准备了？”安宁满脸吃惊。 江寒生：“当然要准备！每年都会给你准备！” 安宁高高兴兴的接了红包，冲江寒生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大年三十儿要守岁，安宁一个孕妇不需要，她给自己盖好被子，就让江寒生出去和大伙儿打牌。 吴小虎已经等了很久了，等江寒生一到场，就叫上另外两个堂哥，四个人一桌，奋力厮杀。 这场牌局，一直打到第二天天亮。 年初一，安宁起来之后，就给老吴家一众长辈们拜年。 压岁钱昨儿就给了，今天不用再给。 拜完年，吴小虎一脸神秘兮兮的，说是要带安宁和江寒生去见一个人。 安宁问他是谁，他也不说。 非要到了目的地才肯说。 安宁和江寒生跟着他去了火车站，等秦茹从出站口出来，安宁才知道，吴小虎要他们见的是秦茹。 一时间，安宁觉得新奇极了。 目光在吴小虎和秦茹之间来回的转。 安宁：“你们这是……” “我们……我们什么也没有，我是来吃水晶饺子的！” 秦茹这答案，颇有些此地无垠三百两！ 吴小虎则开口，“是我邀请她来的！反正五伯都回来了，他在家里做饺子不用花钱，去北京包饺子，那还真不一定轮得到秦茹！” 秦茹点点头，“没错！” 吴涵是明天下午的火车。 秦茹是后天的火车。 如果今天，明天吃不到这水晶饺子，秦茹再想吃，可就麻烦了。 安宁听完两个人的解释，也觉得很有道理，点了点头，“那还等什么，去吃！” 虽然不知道，吴小虎和秦茹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不过这有联系，总比没有联系好。 更何况，郝翠萍还在呢。 她不得好好发挥一下自己的本事，将秦茹拐带回家？ 等他们将人带回去，一见到秦茹，郝翠萍就跟准婆婆见了儿媳妇一样，不仅对秦茹笑脸相迎，还大方的拿出了一个压岁钱红包。 又将秦茹介绍给了老吴家一众亲戚。 老吴家众人摸不准秦茹是不是吴小虎对象，不过他们本着宁可搞错，也不能错过的心态。 当得知秦茹想吃吴涵做的水晶饺子，吴涵二话不说，就去厨房忙活了。 吴中庸则要去炖羊肉汤。 秦茹来之前，没想过老吴家能有这么多人。 如今瞧见了，震撼之余，又觉得不好意思。 她觉得自己嘴太馋了。 可是吴小虎邀请的太过真诚，加上美食这东西，吴小虎和她一个态度。 有机会，就不能放过。 其实上回从芙蓉市回去之后，吴小虎和秦茹两个私下一直有联系。 还别说，两个电话一接通，就叽里呱啦说个没完。 吴小虎也没有说什么，就和她说好吃的。 光是听，秦茹就听得口水直流。 后来吴小虎提出邀请，她也一早上坐火车出来了。 行李什么的，也一并带上了。 之前还觉得没谱的安宁，现在觉得两个人还挺有戏的。 趁着郝翠萍和几个妯娌拉着秦茹聊天，安宁将吴小虎拉到一边。 “小虎哥，你对秦茹是什么意思？” 吴小虎这会儿装起了傻，“什么、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安宁：“我们这么好关系，你还和我装？说实话，你到底对秦茹什么心思！你别告诉我，你就是看她吃不上水晶饺，特意做了回好人好事！” 吴小虎：“也不是不可能！” “你少放屁！大街上阿猫阿狗吃不上水晶饺子的多了去了，怎么没见你把人请回来？” “我……” 吴小虎见瞒不过，干脆坦白了。 “我就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但我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我！”吴小虎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搁。 一米八的小伙子，面露害羞之色，多少有些……渗人！ 安宁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搓了搓手，她问：“那你还在这里傻乎乎的当哑巴？” “啥？” “喜欢得说啊！你不说话，谁知道你的态度？还有，怎么做人对象，你知道吧？” 吴小虎点头，“我知道！我还知道怎么做人丈夫！” 安宁：“你倒是想的挺美的！八字还没一撇呢！” 吴小虎傻笑，“不以结婚为前提的处对象，都是耍流氓！” “醒醒，人家还没答应你！你现在还不如一盆饺子有魅力！！！” 吴小虎：“……” 怕吴小虎迷失了自我，安宁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让吴小虎清醒。 做梦，是找不到对象的。 吴小虎听了安宁一番话，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跑去将秦茹喊到了外面。 也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 等回来的时候，两个人脸都挺红的。 秦茹不愿意和别人坐在一起了，就跟安宁坐在一起。 就连热腾腾的水晶饺子端上来，秦茹也有些不好意思下手。 安宁给她盛了一大盘。 “你们教练都只能吃一个的水晶饺子，你能吃一盘，秦茹你说说，你现在的感受！” 不得不说，安宁是懂秦茹的。 一番话，让秦茹重新燃起了对美食的兴趣。 大快朵颐的吃着饺子。 每一口，她都差点激动地叫出来。 她就说，为什么教练回回都要说，这水晶饺子口味咸香，味道浓郁，饺子皮软嫩肉馅儿弹牙，简直是太幸福了。 秦茹一口气吃了一大盘。 再配上吴中庸熬了一下午的羊汤。 她决定把自己给卖了！！！ 第505章 吴小虎要去首都 吃饱喝足。 安宁和江寒生出去散步消食。 吴小虎和秦茹两个也悄悄出去了。 是秦茹主动叫的吴小虎。 别看两个人平时都挺强悍的，可真到了感情事儿上，两个都是愣头青。 吴小虎纠结了好半天，才鼓起勇气问，“秦茹同志，我之前问你的，你觉得咋样？” 秦茹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上穿的皮鞋。 “也不是不可以！就是……” “就是啥？你说，我都听你的！”吴小虎傻乎乎的眨了眨眼睛，眼神中满是期待。 “我还在念书……” 吴小虎以为秦茹缺学费，脱口而出，“学费我给你出！” “不是，不是，我不是要你出学费！”秦茹连忙解释。 她家又不缺她这点学费，更何况，她念大学，又不要出学费。 有国家帮她出学费。 之前进省队，就免了她的生活费了。 她在省队时，也是数一数二的。 可全国人才多，有时候只要那么一两个人参加国际比赛，她没有资格参加国际比赛，不代表她养不活自己啊！ “那你是……啥意思？”吴小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他理解不了啊！ “你可真笨！”秦茹忍不住叹口气，耐心和吴小虎解释了起来，“我的意思是，你最少得等我两年！这两年，除了寒暑假，我们是不能见面的，你周末想找我看场电影也不行！” “我等！多久我都等！”吴小虎道。 “那咱们就说好了，等我毕业，我们再考虑下一步！” “好！” “你工作好调动吗？要不你去首都当厨子得了？这样我们每个星期，就能见面啦！” 秦茹真的就是随口一个建议。 结果吴小虎还同意了。 “我回去就问我五伯，有没有首都的国营饭店，愿意接收我！” “你来真的？”秦茹被惊住了。 “当然！反正我在这里也是混日子，我决定了，去首都！我也要考个特一级大厨的证回来！” 吴小虎的执行力堪称一绝。 出门的时候，对象的事儿，还没着落。 再回去，就和众人宣布，他处对象了。 对象是秦茹。 他决定去首都闯荡。 吴小虎做的两件事儿，分开来看，每一件都是大事儿。 更别说，两件事合在一起。 影响力太惊人了！ 然而，只要他肯说对象，别说去首都，就是去国外，大伙儿也得给他凑钱，高高兴兴送他走！ 吴涵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当场提出明天就带吴小虎一起走。 不过事情没这么容易，吴小虎还得去机械厂先辞职。 这辞职，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儿，得先找到合适的厨子，接了班，吴小虎才能走。 他将这事儿告诉了秦茹。 秦茹也表示理解，甚至提出，如果太麻烦就算了。 “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交给我，我会解决的！到那边之前，我会联系你！” …… 隔天，包括江寒生，余承文他们在内的老吴家一众人陆陆续续乘坐火车离开。 本来热热闹闹的老吴家，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的。 安豆豆还没正式在单位报到，还有几天时间，她会先跟着安宁和老太太一起回平县！ 这年月，就是假期少，有些重点单位，过年都在上班。 老吴家这些人这次回来，也是将积攒了好久的假期，一次用完了不说，还额外请了假。 那些假，在之后的日子，都是要一一补上的。 秦茹还要在老吴家待上一天。 这一天，吴老爷子和安老太两个一起下厨。 家里剩下的那些食材，两个人不嫌麻烦的做着各种特别复杂的美食。 还给要坐火车的秦茹，准备了一大包袱的吃食。 这一番好待遇，让秦茹都舍不得走了。 “早知道，我当初就在省城体校读大学，那样也不急着坐火车走！”秦茹可怜巴巴的冲送她来火车站的安宁道。 安宁：“你别着急，以后机会多着呢！小虎哥不是说了，要去首都上班？对了，五表叔也特意交代了，让你想吃饭，就端着饭盆去国营饭店吃，报他的名字，他亲自给你做！这样，你还觉得舍不得离开吗？” 秦茹点头，“吴爷爷和你奶奶的手艺也很好！” 安宁拍了拍秦茹的肩膀，“鱼与熊掌暂时不可兼得！等你毕业，老爷子退休，会有很多机会的！” “嗯嗯！宁宁，你确定不考首都的大学了吗？”秦茹上火车之前，还不忘将安宁拐带走。 安宁当然不可能同意。 她已经看中了省城的大学。 至于专业，她打算去学和矿物有关的专业，再辅修一个英语专业。 等以后平县的煤矿采的差不多了，她就和江寒生一起去找油田。 至于发财大计，那都是十几二十年后的事儿了，安宁不用花时间去想那么多。 “茹茹，你好好照顾自己！我等着你和我小虎哥的好消息！” 随着火车启动，秦茹的身影也开始远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站台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是吴小虎。 他今儿开始就上班了，之前请了太多假，本来应该老实一段时间。 但做完了单位食堂的早饭，他又偷跑出来了。 正好赶上秦茹的火车发车。 他在站台上追，火车在前面跑。 秦茹听到他的声音，打开窗户，探着脑袋出来，“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今天不送我的吗？” “我想了想，还是过来瞧瞧你才放心！” “茹茹，到了那边，记得给我写信，给我打电话！” “有什么事，你去找我五伯，他和我爹是穿一条裤子的，他不会为难你！” “茹茹……我很快就会来找你了！” 吴小虎一边跑，一边冲秦茹大喊。 秦茹冲他挥手，让他回去，一直到火车彻底的离开了站台，也见不到吴小虎了，秦茹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也不是第一次坐火车离家了。 之前就觉得有那么一丁点的想她爸妈。 可火车一启动，她就给忘了。 但这回不一样，火车启动了，她还觉得难受。 难怪宋莹告诉她，一处对象，人就会变得复杂。 她之前刨根问底，宋莹都不肯说。 现在，她算是明白了！ 秦茹一边想着吴小虎，一边打开安老太给准备的包袱，再从包好的油纸里拿了一块炸小鱼干，吃了一口。 呜，好像没有那么难受了！ 第506章 安豆豆跟着回矿区 吴小虎追着火车跑了老远。 回来找安宁时，已经满头大汗。 安宁冲他竖起大拇指，“小虎哥，可真有你的！” 谁说吴小虎不会哄女孩儿？ 他今儿来这么一遭，比做啥都强。 吴小虎压根不懂安宁的意思，还以为安宁在夸他能跑。 他也不要脸的嘚瑟了起来，“你哥我一点不比你们家老江差！我那些饭，可不是白吃的！” 安宁：“……” 吴小虎领着安宁出了火车站，交代了安宁几句注意安全的话，就踩着自己的二八大杠，脚下跟起火似的，又回了单位。 看样子，是打算回去炒中午的菜。 安宁一个人慢悠悠回到吴老爷子家里，午饭已经备好。 “宁宁，茹茹顺利上火车了？”吴老爷子问。 “上了，小虎哥还过去送了一段！不过送完，就立刻回单位了！”安宁道。 “那小子，总算是办了件人事儿，自己对象都不去送，有的是人想送！” 吴老爷子对秦茹印象很好，小姑娘性格活泼，最重要的是懂欣赏美食。 他们厨子，最喜欢的，就是秦茹这样的。 做什么，都吃。 做什么，都爱吃！ 加上秦茹又是大学生，妥妥是长在吴老爷子的心上了。 吴小虎要是敢把这样好的孙媳妇弄丢，估摸着以后这洋楼，就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大爷爷您说的是，我看小虎哥觉悟挺高的，他不都打算去首都了吗？我相信，这媳妇儿肯定跑不了！” 安宁的话，哄得吴老爷子高兴。 吃饭时，还不忘让安宁多吃些。 他和老太太吃的都很少，吃完饭，就忙他们自己的事儿了，就剩下安宁和安豆豆两个。 还吃着饭，安豆豆问起了安宁什么时候回乡下。 安宁告诉她，再待上两天。 “大爷爷到现在都没去国营饭店，就是想着多和我奶待上几天！我奶这一去，下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安豆豆表示理解。 这会儿没有其他人，安豆豆又问起了安宁她爹安大可。 虽然之前老太太已经说过了，可安豆豆还是没办法一时间了解全部的事情。 安宁：“他现在在矿区上班，江寒生也在矿区上班，还有我奶，她在矿区照顾我。” “你爹他去过你们那儿吗？我是说，有没有看过你奶？” “去过，不过不是看望我奶的，是去找茬的！” 安豆豆眉头紧皱，“怎么回事儿？” “都是为了他和苏红的宝贝女儿！我和安雅有点矛盾，他来几次，都是替安雅讨公道的！” “宁宁……”安豆豆脸上多了几分心疼。 “小姑姑，我压根没事儿，都习惯了！再说我都这么大了，也不需要他为我做什么了！奶的赡养费，他每个月都在给。” 一个月二十块。 老太太每个月都攒着。 加上现在几个孙子的学费，也不需要老太太负担，如今的老太太，还算富裕。 养老目前不会出什么问题。 安豆豆替安宁的遭遇心疼，只是如今的她，也没有资格说她大哥安大可。 安大可至少每个月还给了抚养费。 她一分钱都没有给过。 反倒是安宁离开省城的时候，还给她塞了钱。 安豆豆如今希望自己快点上班领工资，也好担负起老母亲的赡养责任！ 在老吴家待了两天，安宁他们踏上了回去的火车。 火车直达矿区，多年没回平县的安豆豆，都不得不感叹，这里变化很大。 矿区比从前大了很多不说，还建了不少楼。 她十几年前来过一次矿区，那会儿年纪还小，矿区到处都是一片荒凉之地。 就一条铁轨，从矿洞里延伸出来。 不过如今想要接近矿洞，没过去那么容易了。 安宁和安豆豆两个扶着老太太，一路回了家。 到了家，老太太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她拿铁壶，接了一壶水，放在煤炉上烧，不多时，安宁和安豆豆就喝上了热气腾腾的茶。 “小姑姑，家里小，你晚上就和我奶睡！今天先休息，我明天再带你见我干爷爷行不行？” 安豆豆点点头。 “邵晴住你对面？” “是啊，你等一会儿，我去喊邵晴姐！” 安宁去敲门，邵晴一开门，瞧见来人是她，便要邀请她去家里坐。 安宁扶住邵晴的手，“邵晴姐，你先去我们那边，我小姑姑来了。” 邵晴点头，“行！” 邵晴回屋一趟，拿了些糖果，麻花，江米条来串门了。 如果不是大家伙儿工作太忙，眼下其实都还算在过年，毕竟十五元宵节还没过。 老太太给邵晴一个红包。 邵晴高高兴兴的接过，顺道给老太太拜了个年。 老太太没闲着，又去准备晚饭去了，安宁她们仨坐在一起，面前的桌上，也摆了些吃的，瓜子、花生，山楂丸子，果丹皮等等。 安宁他们的年货，是她和老太太亲自去供销社买的。 瓜子、花生这些，平日里很难买，到了过年，就还好。 每天都会限量供应一些。 至于邵晴拿过来的江米条，也都是过年才会供应。 安宁对这些零食没有太多的执念，只磕瓜子。 山楂果丹皮这些，更是碰都不碰。 邵晴来了，安宁自然要她帮忙说说让陆老爷子看病之后的身体。 邵晴实话实说，“陆老爷子医术好，我之前生理期总是不正常！老爷子给我开了药，针灸了几次，好了很多了，现在老爷子就是让我按时过去调理身体，说是之后继续喝药，顶多半年，身体就能调养好！” 以前的邵晴畏寒。 大夏天的手脚都是冰凉的。 冬天更不用说了，还得林丰抱着才能睡觉。 林丰有时候上夜班，她还要自己搞两个热水袋。 现在好了很多了，她夜里有时候脚心还会出汗，对林丰的依赖，也没有过去那么大了。 安豆豆的情况和邵晴差不多。 不同的是，邵晴是因为之前那个孩子没了，没有好好调理身体。 安豆豆是因为下水太多，哪怕是生理期，大冬天的，也泡在冷水里。 有时候刚来的生理期，马上就被冻的没有了。 她的问题，应该比邵晴严重的多！ 第507章 带安豆豆看病 江寒生回来，一推开门，就一股肉香味扑鼻而来。 是安老太做了红烧肉。 虽然前两天才在吴老爷子那儿吃了好些美食，但吃这东西，哪怕上一顿吃了，下一顿还想。 更别说，安老太的手艺好，一盘红烧肉做出来，足够让人回味无穷。 安宁听到开门的动静，从房间里走出来，瞧见江寒生，就往他怀里扑。 才两天没见，她又想他啦！ 江寒生小心翼翼的护住扑过来的人，一边不忘提醒，“小心些，别摔着了！” “放心吧，我都是看准了，才扑的！”安宁笑得一脸甜。 这时候，安老太和安豆豆从杂物间里走了出来。 瞅见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老太太笑呵呵的。“回来的正好，饭菜都熟了，你们俩洗个手吃饭！” “好！”江寒生拉着安宁去洗手。 回到饭桌上，安豆豆和安老太已经将饭菜摆好。 安豆豆如今已经知道安宁的情况，忍不住问起了安宁的打算。 比如考大学，有没有想好哪所学校。 另外，她生孩子是什么时候。 安宁如实回答，“学校的话，省城工业大学！孩子……我记得陆爷爷给我算的日子，是六月底七月初？高考是在七月二十号！” “七月二十号？那你还没出月子啊。”安豆豆有些着急。 她生三个儿子，都是因为月子没坐好，身体一堆的小毛病。 生理期的时候，肚子疼的不行。 每次都要靠硬撑，才能熬过去。 安宁：“没错！不过我问过陆爷爷，没啥太大的问题，小姑姑，你也别着急，那段时间，天气热的很，坐月子无非就是怕吹风，我就是想吹风，也没有那么容易的！” 这一点，安宁很自信。 安豆豆虽然和安宁相处的时间不算很久，但也了解她的个性。 她再看她娘和寒生都没有反对，想来事情和安宁说的一样。 “那接下来，你就得好好复习了！”安豆豆道。 “没错！好好学习，考上大学！” 安宁对这件事，是很有干劲的。 考上大学，她的户口，工作，就都能解决了。 在六十年代，有什么比一份正式工作和一个城里户口来的强呢？ 隔天，安宁就带着安豆豆去见陆老爷子。 这回她没亲自下厨，而是将老太太炖的羊肉汤，还有红烧肉，拿了一份过去给陆老爷子借花献佛。 陆老爷子好久没见安宁了，他大方的给了安宁一个红包，说是压岁钱。 安宁接了红包，给老爷子行了大礼，拜了年。 “陆爷爷，好久不见，我又有事儿，要麻烦您了！”安宁厚着脸皮开口。 “说吧，啥事儿！” 安宁将安豆豆推到陆老爷子面前，“陆爷爷，这是我小姑姑，还要麻烦你帮她看看身体，药方子您尽管开！我肯定想办法弄到。” 陆老爷子让安豆豆坐好，手放在桌子上。 中医讲求望闻问切，他也是这般的形式。 对安豆豆的身体，有了全方位的了解之后，他摇了摇头，“造孽啊，好好一副身子，怎么亏空成这样！” 安宁立刻变得紧张兮兮的，“很……严重吗？” 陆老爷子：“我也不想吓唬你们，但你这姑姑的身子，太差了！就是休养，也得养上一两年！” “陆爷爷，您尽管开方子，要是需要针灸什么的，我们也会全力配合！”安宁冲陆老爷子道。 陆老爷子叹了口气，拿出纸笔，写了个药方子给安宁。 “你先让她吃上半年的药，这半年，重活儿就别干了！葵水期别碰凉水，喝水尽量喝温热水，别贪凉，吃食上也要有所避讳！ 等半年后，再带过来给我瞧瞧，我再决定要不要针灸，或者改用其他的方子！” 安宁点点头，将药方子收进自己口袋里。 “陆爷爷，我今儿没时间给你做饭，但我给你带了我奶奶做的饭菜，您等一会儿，我去厨房给您热热！” 安宁拿着两个饭盒去厨房。 除了热菜，还给陆老爷子煮了个挂面。 羊肉汤配上红烧肉，还有一碗清水面，这搭配陆老爷子很是喜欢。 原以为安宁的手艺，就不错了，结果她这回带过来的，更好吃。 陆老爷子半眯着双眼，一边吃，一边不忘夸奖。 “你们家的人，做饭都这么好吃的吗？” 安宁小小的谦虚了一把，“还行吧！陆爷爷，你吃完，也给我看看呗！” 安宁每回来陆老爷子这儿，都是要让陆老爷子把脉的。 虽然没每回的话，都差不多。 但是这就跟后世的孕检一样，看看总有好处的。 陆老爷子吃完饭，安宁立刻将碗筷拿去厨房清洗，再熟练的给老爷子泡一杯茶。 陆老爷子喜欢安宁，是有原因的。 小姑娘虽然是个自来熟，可一点也不突兀。 最最重要的是，陆老爷子感受到的，就是孙女对爷爷的关心和爱护。 和她相处，没有那么多虚的东西。 反正就是轻松。 安宁等陆老爷子喝茶喝的差不多了，撸起袖子，往陆老爷子面前一放。 “陆爷爷，快，帮我看看！” 陆老爷子拿她没法子，给她诊了脉。 完了之后，满意的点头，“不错！腹中胎儿强劲有力，你自己也不错，继续保持！” “谢谢陆爷爷！陆爷爷，陆远大哥陪您过年了吧？”安宁问。 “那小子，还真没有！”陆老爷子说起陆远，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为啥？” “还能为啥，被人请去做手术了！年三十儿，大年初一都不在，大年初二来我这儿拜年，被我赶出去了！” 安宁：“……” “陆爷爷，您在生陆远大哥的气？不应该啊，您不是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还说身为大夫，最忌讳的，就是见死不救！陆远大哥被人请去做手术，会不会是因为这手术，只有他能做呢？” 陆老爷子瞥了一眼安宁，“你在帮那小子说好话？今儿是他让你来的？” 安宁摇头，“当然不是，我自己要来的，您忘了，我在芙蓉市过年啊，我昨天才回来！不过说好话，是真的，毕竟这年月，我陆远大哥这么负责任的医生，可不多了！” 第508章 确定双胎 “哼！”陆老爷子别过头，并不想听这话。 “陆爷爷，您就看在陆远大哥听您话的份儿上，原谅他呗！” “听我话？他啥时候听我话了？我让他留下来过年，他听了吗？”陆老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睛。 安宁：“那他要是不听您话，大过年的，干嘛去救人？在家里吃顿好的不香吗？陆爷爷，我知道，您就想让陆大哥多陪陪你，春节这么重要，谁不想一家团圆啊！ 这样您能看行不？元宵节！就元宵节，让陆远大哥好好陪您过一过，让他亲手给您做元宵，端茶认错！” 安宁说完，陆老爷子还是不说话。 安宁继续开口劝，“陆爷爷，您要真生气，气坏了身子怎么办？那可是您亲孙子，您还能真的生气不成？你就听我的，等着陆大哥元宵节的安排，您看成不？” 陆老爷子大概率是被说动了。 但仍旧傲娇。 “你说的又不是他说的，你怎么知道，他肯干？” “肯定肯干啊，您可是他亲爷爷！不只是亲爷爷，还是良师益友，亲情、友情，都摆在这儿呢，他哪里舍得让您难过不是？” 陆老爷子：“那……” “您要是觉得不够热闹，我再叫上寒生哥，还有我们家老太太一起，你看咋样？” 陆老爷子：“勉勉强强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回矿区就去和陆大哥说。” 陆老爷子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从陆老爷子这儿离开，安宁让安豆豆先回家。 她说是要去托人抓药，实际上是从系统商城里拿东西。 一口气拿了三只鸡，又拿了两斤五花肉，腊肉和腊肠那些，一样拿了一点。 回到家，安宁告诉老太太，那是她自己买的。 花了些钱，都是托很熟悉的朋友帮忙，很安全！ 老太太对这些不感兴趣，她只关心安宁和安豆豆的身体。 安豆豆回来没敢说的太严重，就说自己是月经不调，喝药就能好。 安宁想着老太太知道不知道，都不影响安豆豆调养身体。 她知道的多了，反而会担心。 干脆顺着安豆豆的话说：“没错，就是月经不调！吃上半年中药，就会好转！我这儿也没事儿，孩子和我，都很健康！” 安老太放了心。 比起西医，老太太其实更相信中医。 主要是她那会儿是见过宫廷御医的。 也见过他们治疗疑难杂症。 其实到现在，老太太都没想明白，怎么有一天，中医会没落了。 老祖宗上千年传下来的东西。 安宁不知道老太太心中所想，不过她还得去一趟陆远那儿。 安宁的到来，对陆远来说，就是想瞌睡有人送了枕头。 他这几天一直愁怎么和家里老爷子修复关系。 老爷子脾气有点倔，说好了的事儿，一般绝对不会变。 陆远被赶出家门的时候，他就知道，老爷子这回是真生气了。 他想上门道歉，可每次去，都被赶了出来。 加上矿区这边，他还要坐班，也确实没时间。 安宁向陆远提了元宵节的事儿，让他好好安排一下，到时候跟老爷子道个歉，啥事儿都没了。 陆远：“宁宁，我能不能麻烦你们家老太太一件事儿？” “啥事儿？” “元宵节那天，我出食材，再出一天的辛苦费，能不能让老太太给掌个勺？”陆远问。 安宁：“这事儿，得问问老太太！” “那行！你先帮我问问，反正也还早！对了，有件事儿，你想不想听？” 陆远突然变得一脸八卦。 “啥事儿？” “那个安雅是你继姐吧？” 安宁点头，“是啊！” “她处了对象了！”陆远道。 安宁一听，来了兴趣，“谁啊？我认识吗？不对，安雅应该不会找矿区的！” 这一点，安宁还是很有自信的。 要是安雅想找矿区的结婚，安大可早给介绍了。 也不会等到现在。 陆远：“我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反正我见过他，就在矿区！” 安宁：“你是说，安雅找的是矿区的？” “可能性很大！” 安宁思索片刻，开口问，“年轻不？长得怎么样？” “不好看，满脸痘痘！” 安宁想了想，好像自己不认识这号人物。 长相不怎么样，兴许级别高？ 不是有个词儿，叫男财女貌？ 兴许那人家里条件很好，安雅看中了别人家的钱？ 安宁才有这样的想法，陆远又透露，“那人应该条件不是特别好！” “怎么说？” “看穿着！我看见他们那天，他们穿的都是自己的衣服！安雅穿的是厚棉袄，还有兔毛领，那个男人穿的就很普通！” 陆远不是什么喜欢透露别人隐私的人。 但对安雅，他印象极其深刻。 加上安雅每回看到安宁都是找茬。 陆远觉得，与其让安宁什么都不知道，还不如让她知道一些事儿，有所防备。 安宁：“我知道了，谢谢你陆大哥！” “客气了！是我该谢谢你！怎么样？你让我爷爷把脉了吗？”安宁问。 “看了，老爷子说没事儿！陆大哥，你是不是也得了老爷子的真传？”安宁问。 陆远笑了笑，“怎么这么说？” “你别看我穿衣服穿得厚，看不太出来肚子。但我肚子……我奶说我肚子比一般人的大，可能是双胎，你能帮我看出来吗？” 陆远之前有给安宁看过，但那时候月份浅，不像现在，看什么都好看了。 陆远给安宁诊脉，不用中医那套，他拿了听诊器，帮安宁听胎心。 片刻后，他一脸惊奇的看向安宁。 “宁宁……你家老太太猜的没错，真的是双胎！” 安宁一脸惊奇，嘴角忍不住上扬，“看来，有的忙了！” 之前陆远不知道安宁怀双胎的事儿，如今知道了，他更是叮嘱安宁要注意休息，什么活儿，都交给其他人来。 “宁宁，要不……你今年别参加高考了？等明年……” 安宁摇头，“不行，我准备了这么久，不能放弃！而且不是怀了孕，就要放下手里事情的，好多女性，怀了孕，仍旧在工作，我身体没大碍，完全可以应付！” 第509章 舔狗行为 “陆大哥，你说陆爷爷为什么要瞒着我呢？”安宁好奇的问陆远。 陆远能看出来她肚子里是双胎，陆老爷子应该也能看出来才是。 可他为什么不说呢？ 陆远无奈，“你怎么就知道我爷爷看出来了？” “我忘了说了，之前陆爷爷给我诊脉的时候，一会儿惊奇，一会儿高兴的。等等，他好像有一次和我说了一句什么‘都挺好’的，是不是在暗示我，我肚子里的是龙凤胎？” 安宁这会儿记性上线，一下子想起了老爷子之前说的话。 瞬间就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所以，陆老爷子其实早就告诉过她了，是她听不懂吗？ 面对安宁期待的眼神，陆远愈发无奈的回答，“老爷子确实能通过中医把脉，知道孩子的性别！但是我不能向你保证，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样！因为他一般都不会告诉别人的。” “为啥？”安宁有些不解。 “老爷子年轻时候不懂事儿，人家问孩子性别，他都会如实告知。如果是男孩子，那家人势必会很高兴，给老爷子加银子，安排酒水。 可一旦是女孩儿，那家人很大可能，就会在孩子没来到人世间之前，就将孩子拿掉。 几次过后，老爷子觉得这样太损阴德，从那次之后，便发了誓，绝对不会轻易透露孩子的性别！” 陆远这么一解释，就完全说得通了。 的确如此，自古以来，重男轻女之风盛行。 作为女子，能够出生且长大，已经比男孩子难上许多。 又不是所有人，都和老太太一样，可以为了一个孙女牺牲这么大。 更多的是，是被当成赚彩礼的工具，以及照顾家里人的工具。 也就是后来社会进步，女性接受教育，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认同男女平等。 陆老爷子这番做法，完全是正确的。 既然下定了决心，就该履行。 而不是因为关系好坏，就轻易打破规则。 而且老爷子已经暗示过了，是她听不懂罢了。 安宁：“陆大哥，你放心，不管我肚子里孩子是男是女，我都喜欢！” 陆远点点头。 他相信安宁的人品。 不然他也会越过老爷子，替她认了这干孙女。 当然，他也多了一个妹妹！ 从陆远这儿离开，安宁隔着衣服摸了摸肚皮。 如果她肚子里真有个小女孩儿，那老太太算不算得偿所愿呢？ 算了，还是不说了，万一是她会错了意，肚子里两个男娃，那估计在老太太心上，又添了一笔新伤。 毕竟老太太膝下，男娃已经太多了。 就连吴老爷子都逼急了，想要曾孙女和曾外孙女。 安宁心情不错，也不着急回去，就在矿区瞎转悠。 这一转悠，竟然让她瞧见了不该瞧见的。 是安雅。 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那男人，和陆远说的一样，一脸猥琐，脸上还长了痘痘。 不过那人很明显是舔狗，冲安雅说话，都带着一股子讨好。 正当安宁要走的时候，安雅突然伸手，给了男人一巴掌。 这一巴掌下来，男人不但没发脾气，反而立刻从口袋里拿了钱出来，递给安雅。 “雅儿，你生气打我是应该的，这钱你拿着去买衣服！” 魏刚脸上堆着讨好的笑。 安雅看着那张丑脸，确实没什么胃口。 可谁让魏刚给的多呢？ 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魏刚好像突然发了财一样，对安雅很大方。 不仅仅是钱，还有各种花花绿绿的票。 安雅本来是看不上这癞蛤蟆的，但是魏刚会来事儿啊。 给了安雅足够的面子，要钱给钱，安雅不高兴了，魏刚立刻凑上去让她甩巴掌出气。 所以现在安雅给了魏刚一个机会，一个在自己身边让自己高兴的机会。 “哼，这回就原谅你了！明天我去买衣服，你看看要不要跟着一起！” “当然，我再去给你拿点布票！”魏刚笑嘻嘻的。 安雅也跟川剧变脸似的，一点事儿没了。 他们两往矿区家属楼走。 正好安宁也要回去，就跟着一起。 一路见着安雅到了一栋家属楼，两个人还是一起。 安宁总觉得这事儿有蹊跷。 一直跟着跟着上了楼。 魏刚先是送安雅回了家，再之后，回了自己的住处。 安宁仗着魏刚不认识自己，一直跟着他到了家门口，然后装作走错了，记下魏刚家的门牌号，转身回了家。 回去之后，安宁先是询问老太太元宵节掌勺的事儿。 老太太很大方的同意了。 有食材，还有一顿吃的，她在家里做，也是坐。 还不如省了这些食材呢！ 哦，忘了，还有辛苦费！ 这么一算，老太太觉得自己赚了。 和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安宁进屋将陆老爷子开的药方子传给土豆妹妹。 身处古代，土豆妹妹抓药这块儿，比她容易多了。 只可惜安宁不懂中医，她要是懂中医，和土豆妹妹来个合作。 一个诊治，一个抓药，一定比现在很多中医都要厉害。 没办法，谁让土豆妹妹抓的药，在药效这块儿，无与伦比呢？ 安宁将药方传过去没多久，土豆妹妹那边回了信，“没问题，明天帮你抓药。” 安宁和土豆妹妹寒暄了几句。 了解了她目前的近况。 比起安宁这边的风平浪静，土豆妹妹那边可谓是风生水起。 她之前挖的人参，很巧妙的在一个很重要的机缘下，送给了一个达官显贵的夫人，结识了达官显贵的夫人之后，她靠着那位夫人背书，在古代做起了小吃生意。 什么小龙虾，臭豆腐，还有螺蛳粉之类的，她做的红火极了。 如今天天等着收钱，日子过的特别惬意。 就是她那个渣爹，突然转了性，最近在和她打亲情牌，想着套取她做小吃的秘方。 安宁追着问了结果。 土豆妹妹以幽默的口吻，回了安宁四个字，‘他想屁吃’！ 安宁几乎能够想象到土豆妹妹一脚踩在她亲爹头上，让她亲爹滚蛋的模样。 她身边，大概也只有土豆妹妹有这般的霸气！ 第510章 利用安大可 江寒生回家的时候，安宁早就结束了和土豆妹妹的对话，一个人在屋里看书。 一见到江寒生，安宁赶忙将人叫到自己跟前。 将自己今天遇上安雅的事儿告诉了江寒生。 “她没欺负你吧？”江寒生问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虽然和安雅不熟悉，但这人太无赖了！ 只要见到安宁，就跟疯狗一样，没完没了的。 “没呢，压根没看到我，眼睛里，只看到了钱！”安宁说。 “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小心眼儿了，但我感觉，有点问题！”安宁道。 不是安宁嫉妒，而是那个舔狗男，给安雅给的实在太多了。 那一小沓，怎么着也得一百块以上。 那个男人还说什么明天还要给安雅买衣服，还要准备布票。 一点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这年月，随随便便拿一百块，还觉得没什么的，安宁估计，也没多少人。 特别是这人又和安雅有关，想着之前安雅还私底下买卖工作，这事儿没准又是别的什么阴谋。 安宁将那个男人的地址写给江寒生，等江寒生一查，就知道那个人是什么级别，一个月工资多少，家里什么情况。 江寒生将纸条塞进口袋里，让她不要多想，有时间，多休息。 安宁点点头，突然她开口，“今儿陆远陆大哥用听诊器帮我听胎心了，说是我肚子里，很有可能有两个孩子！” 江寒生一脸懵逼。 安宁倒是淡定，“放心吧，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养，咱们一起养着！” 江寒生反应过来，刚要开口，安宁的手，直接放在他嘴边，“之前说好的，可不能反悔！不然我生气了！” 安宁说的是参加高考的事儿。 之前江寒生只以为安宁肚子里就一个孩子。 如今情况不一样了。 他…… 然而，安宁不会给他反悔的机会，就是到了安老太跟前也是一样的。 江寒生最是拿她没办法的。 她不会放弃今年的高考，那江寒生只能拿更多的时间来陪她。 按照安宁提供的地址，江寒生隔天找了查了，一下子就查到了魏刚身上。 魏刚江寒生是打过照面的。 他对这个人印象很不好。 按理，安大可看不上魏刚。 安雅同样如此。 而且魏刚是矿区学徒工，一个月工资十几块，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按照安宁的说法，魏刚对安雅花钱很大方。 就算是他家里人的钱加在一起，怕也不可能大方到这个程度。 江寒生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她记着安宁说的，魏刚今天和安雅会去百货商城买衣服。 本着矿区安全无小事，江寒生亲自去了一趟。 一番跟踪下来，魏刚一口气给安雅买了三件棉袄，一件大衣。 棉袄一件三十五，大衣一件九十，都是高价商品。 且钱都是出自魏刚之手。 加上昨天给的，那就有快小三百了。 买完衣服的两个人立刻去国营饭店大吃了一顿。 这般消费，远不是一个魏刚承受得起的。 江寒生回了矿区之后，私下又找矿区的人调查了魏刚。 魏刚的大方，是在年前一段时间开始的。 年后更甚！ 几个之前和他关系不错的，都说魏刚每个月的工资要上交家里，他除了吃饭，根本没有钱。 魏刚的爹，是在后勤处工作没错，但没什么实权。 只是普通的职工。 就算是想捞油水，也得是盛启发这个级别的。 再说了，盛启发辛叔也安排了人平衡他，他一个人想做什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顶多就是在职工分房上动手脚。 但也只是小范围。 既然如此，那魏刚的钱，就来源不明。 很有可能还和矿区有关。 江寒生去了辛叔办公室一趟，原是想问问辛叔的意见。 结果辛叔直接开口，“这些事儿，你本来就有职责去管嘛，只管大胆的去处理啊！照我说，你就是抓了那个魏刚回去审问，又有多大的问题？” 江寒生说出心中的疑虑，“一个魏刚不算什么，但我担心打草惊蛇！” 辛叔冷静下来了，她开口道：“这倒是！要不……你再查查清楚？连同上回的事情一起处理？” “行！” “这段时间，你就忙这件事，生产安全这方面，我会亲自去盯着！” “好！” 江寒生回去之后，和安宁说了这件事。 调查魏刚，肯定是从他的同事和朋友之间入手。 他的朋友，江寒生已经私下见过几个了。 但也仅仅是证实了安宁之间的猜想，魏刚不对劲。 安宁：“我觉得有一个人，可以利用一下！” “你是说你爹？”江寒生脑子里，快速出现的就是安大可。 “不错！以安雅的性子，肯定看不上魏刚，我那个便宜爹也是！你说，我要是上门去嘲讽安雅，安雅会怎么做？” 江寒生是个聪明人，很快想到了两种可能。 第一种，安雅迅速和魏刚划清界限，绝对不承认自己和魏刚的关系。 第二种，就是她现在离不开魏刚，为了出一口气，一定会证明魏刚很有钱，能够给她想要的生活。 那要怎么证明魏刚有钱呢？ 他们总要透露一二吧？ 魏刚现在在做什么，他的钱，又是从哪里来的。 不说全部，也总有一些的。 到时候，就能摸清楚大概的方向了！ 江寒生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安宁。 两个人在这件事上不谋而合。 “可你上门，也是有风险的，万一……” “放心吧，他们不敢动手！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敢的！”安宁道。 安大可现在指不定还在后悔，当初轻易帮安雅解除婚约的事儿。 而且他工作还是个大难题。 之前也不是没找过江寒生说情，想要继续下矿。 但是都没有得逞。 这种情况下，安大可肯定是要依赖安宁的。 有求于人，哪有动手的道理。 江寒生：“那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换一个人和我一起！” “谁？” “我小姑姑啊！她来了矿区，是不是得拜访她大哥？有她陪着，安大可敢对我动手吗？这么些年没联系，这个妹妹现在过的怎么样？他也是要看人下菜碟的！” 安宁一番分析，江寒生顿时觉得可行。 第511章 让安豆豆帮忙劝 隔天，赶上矿区的休息日，安宁从家里找了颗冻坏的大白菜，让安豆豆拿着做人情去看望安大可。 安豆豆之前就对这个大哥不感冒，又从老太太和安宁嘴里先后知道了安大可做的混事儿，别说是一颗冻坏的大白菜，就是烂白菜她也不愿意拿着。 “便宜这种人干嘛？给他吃，还不如扔在楼下垃圾堆里！” 安豆豆这几天都跟老太太在一起。 性格也渐渐的回归了本来的样子。 说话和安老太一样，有些呛人。 但安宁很喜欢。 安宁苦口婆心的劝，“小姑姑，你这么些年没见我爹，要是什么都不带，肯定说不过去！你带了一棵大白菜，我爹要是嫌弃，那是他的问题。” “他肯定会嫌弃！”安豆豆道。 “那更好啊，嫌弃我们就拿回来嘛，中午还能炖个粉条子吃呢！” 冻坏的菜，又不是真的坏了。 还是能吃的。 这年月，浪费可耻！ 安宁早已经将此行的目的，告知了安豆豆。 安豆豆说了会帮安宁打掩护。 两个人穿上厚厚的棉袄，拎着一棵用稻草拴好的白菜，大摇大摆的朝安大可家去了。 因着还是上午，安大可一家子人都在睡觉。 安豆豆敲了半天门，安大可才来开门。 一开门，就跟不认识安豆豆一样，“你找谁啊？” 安豆豆笑了，“大哥，你记性可真好！连我都不认识了？” 安大可愣了半天的神，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指着安豆豆，“你是……你是豆豆？” “看来大哥还记得我！怎么，不请我进去？”安豆豆道。 安大可刚要问安豆豆怎么知道他家在哪儿，这时候，他瞧见了安豆豆身后的安宁。 一见到安宁，安大可就觉得没好事儿。 “我这工资还没发呢，你就来找我要了？催命都没有你这么快的！”安大可没好气道。 安宁扯着嘴笑了笑，“我这不是来提醒你，怕你忘了嘛！” “你——”眼见安大可要发火，安豆豆赶忙制止，“大哥，你这是干啥呢？宁宁是你女儿，她做女儿的来看自己爹怎么了？怎么着，她没资格来是吧？” “她那是来看我的吗？她那是来找我要钱的！”安大可道。 “要钱？要什么钱？”安豆豆故意装不知道。 安大可见状，熄了火。 “豆豆，屋里坐！”安大可招呼安豆豆。 看向安宁的时候，不情不愿的开口，“你也进来！” 安宁看热闹不嫌事大，“你放心，你们这房子，我看不上，不会跟你的宝贝女儿抢！” 安大可被安宁的话，气到扭曲。 谁说这房子是要给安雅的？ 他要留着给自己儿子的！ 虽说他儿子现在还没怀上，可他还年轻，人家五六十生孩子，他四十来岁生个，难道还生不出？ 安宁不知道安大可的想法，进屋之后，随意看了一下安大可家里。 又脏又乱的。 还以为苏红原来在乡下只是懒，不想干活儿。 没想到，在自家也是这样。 安大可给安豆豆倒了一杯冷茶，“将就着喝吧，家里没热水！” 又看向安宁，“你喝不？” “我就不喝了，这么冷的天，冷水冻牙！”安宁拒绝。 安大可翻了个白眼。 他难道不知道冷水冻牙？ 问题是，家里没有啊？ 安大可的目光，落在安豆豆身上，“你咋找我这儿来了？有事儿？” 安豆豆没说话。 安大可继续问，“你这么些年，没和家里联系了，过的咋样？在哪里工作？是城里户口吧？对象找的咋样的？孩子生了不？多大了？” 安豆豆一一回答。 当得知安豆豆早已经是城里户口，且工作也很体面。 找的对象，更是级别不小的领导时，安大可脸色变了。 他赶紧起身道：“这冷水确实挺冻牙的，你别喝了了！等大哥一会儿，大哥去隔壁给你要壶开水，再给你泡一杯茶！” 安大可动作很快。 拿着热水瓶就去了隔壁。 不过可能这种事儿做了太多了，安宁和安豆豆两个坐在客厅，都听见旁边传来的邻居女主人的抱怨声音。 “安大可同志，不是我说你，你们家怎么总是这样？一天天的，光来要热水了！你们倒是自己开火啊！两块煤球的事儿，你们家总发了煤球吧？升火会不会？不会让你爱人来学，都四十的人了，怎么连这点事儿，都不会呢？” 安大可又又又去借热水。 邻居对此，很不高兴。 毕竟这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虽说都是邻居，可不能因为热水不要钱，就天天来借吧？ 再说了，这热水又不是真的不要钱。 去锅炉房，还得一分钱两壶呢。 他们虽然是自己烧的，也用了煤球吧？ 要各个都跟安大可似的，都不用活了。 随后，安大可理直气壮的声音传来，“就一壶热水，这邻里邻居的，平时你们找我帮我，我也没推脱不是？” “你这……”邻居女主人还要说什么，可能是被男主人制止了。 总之，安大可借来了水，还给安豆豆和安宁泡了茶。 “妹妹，你这回来，是干嘛的？”安大可好奇的问。 安豆豆：“来看看娘，也顺道见见你！大哥，你怎么回事，怎么连一壶热水，都要借人家的？不能自己烧吗？” 安大可倒是想。 可苏红将家里的煤球卖给别人了。 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去干这些活儿吧？ 传出去让人笑话！ “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我会处理的！对了，娘那儿，你也帮我好生劝劝，她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别逮着我一个人薅羊毛，我都快被薅秃了！每个月工资还没在兜里揣热乎，就得分一半出来，我都快要闹饥荒了！” 眼下安大可的工资是月月降。 再这样下去，他就只能拿正式职工一个月三十六块的基本工资了。 三十六块工资不可怕，可怕的是，还要拿一半出来给老太婆养家里一堆闲人。 安大可一想到这些，就生气！ 气不打一处来！ 安豆豆没说话。 她是不可能帮着这个混账大哥的。 第512章 小算盘 安豆豆不出声，倒是安宁见缝插针，“爹，你这是在哭穷呢？不应该啊，安雅这几天，没少买衣服，光是棉袄，就买了两三件吧？还有大衣！随随便便，花了也得好几百？你这些年的积蓄，全给她了？” “怎么可能！”安大可立刻反驳。 他的钱，都是给儿子留的。 再说了，上回给安雅找工作，还欠了一屁股债呢，哪有钱再给安雅？ “哦，那我知道了，安雅这是处了对象！对象有钱！” “安雅处对象了？我怎么不知道！”安大可一脸懵。 安宁：“就是处了啊，还一起逛街买东西了！人就是咱们矿区的！” “谁？” 安宁摊了摊手，“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人人都认识的！” 安宁当然不可能说那个人是魏刚。 要说了，目的不就太明显了吗？ 反正，安大可会主动问的！ 果然，安大可立刻就问，“你告诉我，那人长啥样？” “我想想……人不算高，可能比江寒生矮这么多！”安宁用手比了比十几厘米。 “脸上有点油，长了一脸的疙瘩，穿一个蓝色的旧长棉袄，头发不长不短……” 安宁一番描绘下来，安大可脑海中瞬间出现了一个人的脸——魏刚！ 一想到安雅和这么个泼皮处对象，安大可气的立刻冲进房间，将苏红叫了起来。 苏红还在睡大觉，被安大可叫醒，她迷迷糊糊的问，“老安，你叫我做啥？现在才几点哟！” “你管她几点，安雅处对象了你知道不？” 苏红刚想说，处了就处了呗。 回过神来，她立刻问，“处对象？雅儿出对象了？谁啊？” “还能是谁，魏刚！我再说了，那是牛皮糖，粘上就完了！也一直告诉雅儿，找谁都别找魏刚那种废物，她倒好，直接和人家处上对象了！”安大可怒不可遏。 苏红也气的不行。 赶忙穿好衣服，去敲安雅的房门。 敲了半天，结果人压根不在房里，一早上就出去了。 苏红这会儿压根没注意到客厅里多了人。 反而冲安大可跺脚，“咋办啊？雅儿不在家！” 安大可：“一准是和魏刚出去了！这个死丫头！” “会不会搞错了？”苏红下意识的替安雅辩解。 可也要安大可相信。 安宁不认识魏刚，怎么能刚好说出魏刚的长相？ 还知道安雅买了多少衣服。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了，这就是凭空捏造。 有这么能捏造的吗？ 安大可气呼呼的，“不行，我得下楼去看看，魏刚那小子在不在！” 安大可冲出家门，直奔魏刚家。 老魏可比安大可精明多了，一听安大可问起了魏刚，他赶紧说，“刚子和你家雅儿出去买早饭了，说是一会儿还要去县城看电影，买衣服！老安，不是我说，两孩子年纪差不多，私底下也处着对象，不如咱们两家见个面，把这婚事定了算了！” “你做梦！”这会儿，安大可也顾不得什么同事不同事了，“你家儿子啥德行，你不知道？” “老安，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们家刚子啥德行？他是少给你家闺女花了钱还是咋滴？这几天天天买衣服，买鞋子吃饭的，也就我们家刚子，其他人能有这么大方？” “你糊弄鬼呢？你们家啥条件，我不知道？还买衣服，买鞋子！你怕是将你家那点积蓄都拿出来骗我女儿吧？” “你可别乱说，刚子一分钱没花我们的！那都是他自己的钱！” “他自己的钱？一个月十几块工资？得攒十年，才够花吧！”安大可毫不客气的嘲讽。 都是矿区的，什么级别，拿多少工资，以为他不知道？ 也就下矿工人和那些干部领导好一些。 下矿工人，还得是正式职工才行！ 那些临时工，学徒工一个月多少钱？ 想着将他精心养了这么多年的闺女骗走，做梦呢！ “我告诉你，你别瞧不起人！刚子这段时间，光是给我和他娘，都给了五百！家里麦乳精，罐头这些，没少往家里拿！” 老魏这会儿，也不藏着掖着了。 他拉着安大可进屋。 炫耀一般展示着这段时间来，魏刚拿回来的东西。 就连五百块的存折，也给安大可看了。 老魏道：“我们家刚子别的没有，就是本事大！肯定不会亏着你家姑娘！到时候彩礼要多少，随便你们开口！反正我们老魏家不差钱！” 安大可瞅着老魏家里的麦乳精，罐头，皮鞋，还有两块全新的上海牌手表，惊讶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你们……你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安大可不解。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我们家刚子是遇到贵人了，他发了财，你闺女跟着他也不会受苦！”老魏一脸得意。 若是从前，安大可肯定要发一通脾气。 可自从想生个儿子之后，安大可心里，总是多了些小心思。 如果他把安雅嫁了，拿上一笔钱，是不是就能好好养儿子了？ 安大可越想，越觉得可行。 他没和老魏吵。 而是老老实实的回了家。 他回家的时候，苏红正和安宁拌嘴。 见安大可回来了，苏红立刻装柔弱，“老安，安宁丫头来了，你怎么不和我说？她搁这儿和我吵架，我……” 安大可没精力和苏红扯这些。 指着自己房间，“你进去睡觉，我有话和我妹妹还有安宁丫头说！” 苏红不甘不愿，却也只能转身回去。 等苏红进了房间，安大可换了一副面孔，他冲安宁道：“我知道你是嫉妒你姐姐比你找的对象好，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你姐姐是高中生，你又不是！她理所当然嫁个好男人！” 安宁看着安大可，瞬间觉得他脑子坏掉了。 “爹，你没睡醒呢？刚刚还要找人家麻烦的，怎么了？不找了？人家家里很有钱？” 安大可大方承认，“当然，不止有钱，还有很多东西！麦乳精，罐头，手表，还有布！” “是嘛？那你不好奇，人家的钱，是咋来的？” “管它咋来的，有就行！”安大可回答。 “那万一是犯罪所得呢？” 第513章 黑市赚来的钱 “啥犯罪所得，你这丫头，就是见不得你姐姐好！” 安大可笃定安宁是嫉妒。 但是这份笃定，又没有那么坚定。 理智告诉他，不能让安雅和魏刚搞在一起，会出事儿。 可他心里有了小心思。 这种小心思，是必须让安雅嫁给有钱人，才能得到的。 安大可维护安雅的态度，并未让安宁觉得不对劲。 相反，她觉得这才是安大可。 “爹，我这是提醒你！别到时候，你也栽进去了，最好你还是打听清楚，安雅现在处的对象是干嘛的！” “干啥都不关你的事儿，你赶紧走！”安大可催促着安宁离开。 他没忘记老魏说的，两个人是去买早饭了。 没准一会儿就回来了。 有安宁在，有些话，还真不好问。 对于安大可的逐客令，安宁一点不生气。 叫上安豆豆，“小姑姑，我们走了！我爹不欢迎咱们！” 安豆豆起身要走。 安大可赶忙阻止，“豆豆，我没说你，你留下！” 安豆豆不管那么多，提上那颗冻烂的白菜，跟着安宁一起离开。 任凭安大可在后面怎么喊。 安豆豆都没有回头。 安大可气的不行，要不是因为安雅和魏刚要回来，他也不至于要赶安宁走。 更不会因此得罪了妹妹。 要是以后有机会去省城，他还想沾沾这妹妹的光！ 安大可坐在不甚明亮的客厅里等着安雅。 上午九点半，自家房门被推开。 安雅蹑手蹑脚的进了屋，一转身，就瞧见了不知道已经坐了多久的安大可。 安雅惊了一下，马上挤出一个笑容，“爸，你怎么起这么早？正好，我给你和我妈买了早饭！” 安雅说着，将手上的早饭，一股脑儿的往客厅桌上放。 安大可盯着安雅看着。 那眼神，带着审视，让安雅一下子有些毛骨悚然。 “爸，你这么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安雅一边说，一边下意识的摸自己的脸。 安大可决定开门见山和安雅聊这件事。 “老魏说你和魏刚在处对象？” 安雅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马上就开口解释，“爸，你别信魏叔的瞎话，那个魏刚又矮又丑的，工作还不好，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他！都是误会，全都是误会！” “你的衣服是谁给你买的？” “什么衣服？爸，你在说什么？”安雅下意识的后退。 这些行为，落在安大可眼睛里，就是心虚。 其实就算安雅不心虚，对安大可来说，已经不需要求证她和魏刚之间的事儿了。 是真的也好，是假的也罢。 他现在更想知道，魏刚到底做了什么，攒了钱。 “我也不指望你和我说实话了，你就告诉我，魏刚这段时间在忙什么？他哪里来的钱？” 安雅咬了咬嘴唇，有些犹豫，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安大可突然道：“有什么话是不能和我说的吗？” 安雅摇头，“爸，我……我没和魏刚处对象！是他喜欢我，他非要给我买衣服，我也没办法。爸，你说的话，我都记着呢！” 听到这话，安大可气笑了。 记着，还和魏刚走的那么近？ 当他傻呢？ 安大可到底没有表露自己的情绪。 只是好声好气的道：“雅儿，这魏刚现在在做啥，你总知道吧？” 安雅当然不知道。 但她又不想这么回答，只开口，“上……上班！在矿区！” “这是魏刚和你说的？”安大可问。 “……是，他是这么说的！” “他那是在骗你，雅儿，我在矿区干了多少年？十几年有了吧？就是辛矿长和骆书记，也没有他魏刚现在的财力！你可别被那小子给骗了，他的钱，究竟是哪里来的。别坑了你，再坑了我们全家！” 安大可一番敲打，安雅也有些害怕了。 这么短的几天，她就用了魏刚快一千块了。 要是魏刚真有啥事儿，不会连累她吧？ 安雅越想越害怕，顾不得其他，转身就冲了出去。 安大可在后面喊。 没用，安雅都不带回头的。 安大可被气到了。 这一个个的，都是这样的，邪门了！ 安雅一口气跑到魏刚家，敲了一会儿门，魏刚从屋里走出来。 “雅儿，你咋来了？” 安雅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魏刚，你说，你手上的钱，都是从哪里来的！” 一听说是钱的事儿，魏刚赶忙解释，“还能是哪里来的，自己的呗！” “你少糊弄我，是不是你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儿？”安雅声音很大。 这时候邻居又住的近，还有人探头出来了。 魏刚怕出事儿，赶忙拉着安雅下楼。 到了没人的地方，才开口，“雅儿，你话可能乱说，什么违法犯罪，我可不干那事儿！” “那你说，你的钱，到底是咋来的！” 魏刚开口，“你问那么多干嘛？” “我不问清楚，你卖了怎么办？”安雅将自己那点小心思全告诉给了魏刚。 魏刚笑了，一脸油腻腻的开口，“雅儿，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我怎么会卖了你？我承认，我赚钱和工作没关系！” “那和啥有关系？”安雅刨根问到底。 魏刚先是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人，才开口，“黑市你知道吧？” 安雅当然知道。 但她不想承认。 “我……我怎么可能知道！” “雅儿，你别装了！你们家从来不开火，那点粮票，够吃多久的，你敢说你们家没去黑市换过粮票？换过粮食？” 安雅想否认，魏刚笑了，“你不承认也没事儿！我呢，就是去黑市做了点小买卖，赚了点小钱！钱不多，但足够让你跟着我过好日子。” “你卖什么？”安雅好奇的问。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是能卖的东西。雅儿，我既然有了这个门路，往后这个门路一直在，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 没错，我是长得不好看，可好看有啥用？那些好看的，不照样饿肚子？这些天，你跟我吃的不好，还是穿的不好？” 魏刚这时候不忘记给安雅洗脑。 他花了这么多钱，不真的是给安雅当狗的。 安雅要是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干啥在她身上花钱？ 这钱给别人不好吗？ 第514章 斗智斗勇 “好！就当你说的都是真的，但你给我保证，不管做什么，都不连累我，还有我家里人！” 都这种时候了，安雅没忘记，要撇清自己和魏刚。 魏刚心里听着不舒服，面上还是连连答应。 “你放心，我赚了钱给你花！真有事儿，全是我魏刚一个人的事儿！但有一点，你得承认咱们俩现在在处对象！就好像今天，你爸突然来我家，问了我爸那么一长串的事儿，还不知道我们俩处对象的事儿，你说我爸得多没面子？”魏刚道。 安雅想拒绝。 这时候魏刚开口，“雅儿，我也是本着想和你处对象，才对你这么好的！你说，一般人几十块的工资，一年不吃不喝，也没有我这段时间给你花的多，你难道就真这么瞧不起我？” 安雅是打心底里瞧不起魏刚。 魏刚见她说不话，摇了摇头，“我最近做的大买卖，成了最少能赚三千，原本我想将这笔钱全给你，谁曾想你根本不在意，算了！” 魏刚说完，就要走。 安雅一听说有三千块，赶忙道：“等等，你说那三千块全给我？” “没错！” “这不是彩礼钱吧？”安雅多了个心眼儿。 要是彩礼钱，她多亏啊！ 魏刚这么丑。 不多要点，安雅下不去嘴。 “肯定不是，彩礼我得另外准备，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安雅试探性的比出两根手指，“两万呢？” “行！”魏刚一口答应。 安雅高兴了。 “还是你好！不过你真不能告诉我，你做的是啥生意吗？是倒卖粮票，还是啥的？”安雅不死心的问。 “你别管那么多了！趁着这几天，学校还没开课，我们再好好出去玩玩！” “等一下，我先去告诉我爸，省的他整天疑神疑鬼的！”安雅道。 “去吧！” 安雅回家了一趟，光明正大告诉安大可自己和魏刚处对象的事儿。 当然，两万的彩礼，她是一点没瞒着。 原本瞧不上魏刚的安大可，这会儿一个屁都没放， 连带的，苏红也被魏刚的壕气征服了！ 于是，安大可不痛不痒的问了一下魏刚现在做的事儿。 安雅毫不隐瞒，“魏刚现在在黑市倒卖东西呢！” “倒卖啥能赚那么多？”安大可追问。 黑市他也不是没去过。 之前她和苏红两个，一个月四张工业券，这东西对他们矿区的职工没啥用。 毛巾，搪瓷缸这些，矿区定期都会发。 可其他人不一样，买菜刀，买锅，都要工业券，没这东西还真不行。 他一般是十块钱卖四张工业券，平均下来，一个月又有十块的额外收入。 但魏刚一个学徒工，一个月工资都没有二十块，不会发工业券吧？ “爸，你就别问那么仔细了，反正魏刚说了，有事儿他顶着，赚的钱都给我！” 苏红这会儿也冲安大可道：“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有钱花不好吗？雅儿这段时间，买了好多衣服了，要搁之前，一个月也才能买一件，现在多好？” 才六十年代，大家就都知道，有钱的好处。 有苏红和安大可两个贪财的，没人再追究威刚的过去。 于是安雅和魏刚两个又去县城买东西了。 到了中午，安大可和苏红去食堂吃饭。 排着队，他就遇上了安宁。 “咋又是你？”安大可很不高兴。 安宁：“我还想说，怎么又遇上了你！” “你来干啥？”安大可问。 “当然是打菜啊！”安宁晃了晃手里的空饭盒。 安大可怕安宁待会儿让他付钱，拔腿就要走。 安宁也不挽留，声音不大不小的开口，“我小姑难得来一趟，我买点好吃的给她，她肯定要急着我的好！” 安大可听到这话，脚上跟生根了似的。 想了想，他从口袋里，拿出三斤粮票，又给了安宁一块钱。 “这钱和票给你，你给你小姑买点好的，别抠抠搜搜的！另外，别忘了和她说，东西是我买的！” 安宁毫不客气的接过粮票和钱。 又问，“瞧着你心情不错，怎么，安雅的事儿定了？那人不是为违法犯罪吧？” “你这丫头，少血口喷人！人家做的那是正经事儿！”安大可压低声音。 “啥正经事儿？” “你管那么多干嘛？”安大可不爽。 “你要是不说，我就猜了！要是猜对了，你可别否认！”安宁道。 安大可双手合抱在胸前。 他倒要看看，这丫头怎么猜！ 安宁：“不是工作所得，又不是家里人给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黑……” 安宁刚说一个字，安大可变了脸色。 “你、你小声点儿！” 虽说去黑市是心照不宣的事儿。 可这事儿，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扬的。 “那我猜对了！”安宁面露得意之色。 “猜对了又怎么样，你可别给我乱说话，要是这件事传出去，我第一个来找你！” 安宁冲安大可伸出一根手指，“不不不，这事儿可不赖我！我可不知道那人是谁，叫什么！我就远远见过他。我要跑去说，谁会信？” 安大可一想，是这么回事儿。 他放心了！ 不知道名字，咋举报啊？ 举报不成！ 安宁适时地表现出自己也想跟着干的意思，“你知道，他是干啥的不？能不能也让我赚点钱？” 安大可直接拒绝，“就你？别做梦了！那可不是你能干的事儿！” 安宁：“你不说，咋知道不是我能干的？”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好好在家里伺候自己男人，别的事儿，你少管！” 安大可这会儿倒是端起了一副长辈的架子，就是话不好听。 安宁是不想听他说教的，直接一针见血的指出，“我知道了，你根本不清楚！人家赚钱的生意，怎么会告诉你呢?告诉你，你不就偷摸着做了？” “你——”安大可被气到了，队也不排了，转身就走。 这般气愤，说安宁没猜中，安宁都不信。 和安大可吵架这么一会儿，队伍又往前头走了很多。 安宁赶忙跟上去，排了一会儿队，总算是到了窗口。 安宁还没出声，窗口打菜的女同志倒先开了口，“今儿猪肉炖粉条不要票，你要来一份吗？” 第515章 少女的心事 “周清，怎么是你啊！”安宁看着眼前熟悉的人，不算吃惊的开口。 周清是安雅的邻居，在食堂做临时工。 安宁见她的次数不多，但感觉周清人还不错。 “是我！安宁同志，你要什么菜？”周清轻声问。 “你刚刚说的那个猪肉炖粉条不要肉票？那我要一份！还有什么菜，你看着给我打两份！” “你吃鱼吗？有红烧鱼！” “行！” “再要一个锅贴豆腐行吗？” “行！” 周清动作麻利的给安宁打好菜，然后快速盖上饭盒。 安宁瞧见周清打菜的时候，往她饭盒里，舀菜的动作，一点也不手抖，相反还特别的大方。 不过三个菜，她的饭盒就被装满了。 她将饭盒递给安宁之后，脸色有些红红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安宁总觉得她有话要说，于是厚着脸皮问了一句，“你是有事要和我说吗？” 周清拼命点头。 安宁：“那我旁边窗口买馒头，然后一边吃，一边等你下班？” 周清激动的点头。 安宁也不知道周清什么时候下班，想了想，特意选了一个窗口排队最多的。 轮到自己之后，直接买了三斤馒头。 正好把安大可给的三斤粮票给用了。 另一边，安大可因为少了三斤粮票，买的主食只能从一开始计划的白面馒头，到现在的黑面窝头。 那窝头疙瘩，安宁之前吃过，牙不好的，很有可能会废了一副牙。 苏红见到黑面窝头，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又不敢责怪安大可。 安大可这段时间，天天问她生孩子的事儿。 苏红还没怀上孩子，很多事儿，都得仰仗安大可，和之前的样子判若两人。 两个人都怕在矿区遇上熟人，于是拿着自己的黑面窝头回了家。 安宁特意在周清窗口对面，选了一张桌子，也不急着吃午饭，就这么坐着等。 这一等，就等到食堂没几个人了。 周清那个窗口的菜卖完了，她才急匆匆的出来。 周清满脸红晕，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将自己的午饭，往安宁面前一放。 周清吃的简单，饭盒里，就一点酸白菜，一点豆腐，主食也是简单的粗粮粥。 “食堂不管饭吗？”安宁好奇的问。 “管！但也要从工资里扣，食堂如果饭菜不好，我就自己从家里带。” 周清在安宁面前很坦白。 安宁点了点头，打开自己的饭盒，拿了周清的筷子，往她碗里拨了点猪肉炖粉条，再拨了两块红烧鱼。 周清着急的摆手，“安宁同志，不用的，我不用……” “咱们交换着尝尝味道，我也想吃点你的酸白菜，是自己做的吗？”安宁一边说，一边咽口水。 周清赶紧拿着她的筷子，夹了好多酸白菜给安宁。 接过筷子，安宁就大口的吃起了酸白菜。 周清一开始还以为安宁是顾忌自己的感受，所以才要和自己换菜。 可实际上并不是，光是酸白菜，安宁就吃的津津有味。 接着，她又递给周清两个白面馒头。 “你看你是吃完了，再和我说要说的事儿，还是先说再吃！” 这会儿，周清已经不似之前那般紧张了。 安宁见状，“那就一边吃，一边说！” 周清点头。 “安宁同志，我……我想问你一件事。” 安宁咬了一口馒头，“你说！” “盛荣同志……” “盛荣？”提到盛荣，安宁就想到了林美兰。 这两位不是已经离婚了吗？ 等等，周清干嘛要和自己说盛荣的事儿？ 安宁好奇的看着周清。 周清吞吞吐吐半天，才告诉安宁，她现在在和盛荣处对象。 一时间安宁有些迷茫了。 她不知道，周清怎么会和自己说这么个人的事儿。 难不成，是第一次处对象，加上盛荣又是二婚，以及周清自己朋友不多，她才选择和自己说这件事儿的？ 她要问的，其实也很简单。 就问安宁她和盛荣在一起行不行。 毕竟这年头的人，一处对象，就是要结婚。 周清问这些，应该还是想奔着结婚去的。 安宁听完她的话，哭笑不得。 “你为什么会选择问我这个问题呢？” 周清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坦白的说，“我……我见过你。” “嗯？” “我去过盛荣同志家。” 周清说的是之前盛荣和林美兰的家。 离婚后，林美兰搬出了矿区。 不过安宁很少遇上盛荣，更别说见过周清。 “你是怕我瞧见过你们？” “不……不是！”周清脸红红的，“就是觉得安宁同志很……很值得信赖。我没有朋友，你……你算一个。” 周清说到这里，脸红的垂下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冒昧。 可要是不问问，她又觉得不踏实。 盛荣说过，他们俩处对象是奔着结婚去的。 安宁：“其实这个事情，问我，我也不好说什么！你要问我，你们两个在一起行不行，可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我是问结婚。” “你自己怎么想的呢？”安宁将问题扔了回去。 “我不知道！”周清低下头。 盛荣很好。 他爸妈都是矿区正式职工。 亲爸在后勤处，是副主任。 她爸只是下矿工人，她妈乡下户口，她们姐妹几个，都是乡下户口。 一大家子人，就靠着亲爹那点商品粮。 周清打小，就知道家里穷，不敢乱花一分钱。 她觉得，她和盛荣两个很不匹配。 可是盛荣同志真的对她很好。 很温柔，很细心，长得也好看…… 总之，盛荣的出现，就是平静的湖面，突然泛起一道道涟漪。 周清没办法形容这种感觉，她有时候很高兴，可有时候又怕这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 梦醒了，她又是一个人。 没有盛荣的关心，也没有人爱自己。 周清的纠结，安宁看在眼底。 她大概有些明白，为什么周清会找到自己了！ 毕竟是少女的第一次处对象，还是盛荣。 安宁对盛荣的印象，就是翩翩君子。 和江寒生、她小虎哥那种硬汉男人不一样。 盛荣干净又好看，一般小姑娘确实容易着迷。 第516章 检举信 而且他人品确实不错。 之前对林美兰那种性格的女人，也是一再忍让。 还上交工资。 要不是林美兰后来做的那些事儿过于奇葩，估计也不会离婚。 这样的男人，别说是周清了，换做任何一个人，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安宁思索片刻之后，决定说说自己的看法。 “清清，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安宁问。 “我……我没有！”周清摇头。 她知道自己的性格。 很难对一件事，下定决心。 就像安雅总欺负她，她也没有办法说不和安雅来往。 要不是上回安雅和苏红在食堂为难她，之后也没有理过她，她是真不知道，自己敢不敢远离安雅。 安宁：“那你就现在想！你究竟在顾虑什么！” “我觉得我配不上盛荣同志！”周清实话实说。 安宁点点头，“从家世和工作来看，确实！” 周清被安宁直白的话，说的快哭出来了。 但这也是事实。 她能接受。 安宁接着道：“但你是初婚，盛荣同志是二婚，这一点，他配不上你！” 周清一愣，呆呆的看着安宁。 “人品这块儿，你人品不错，盛荣同志也不差，两个平手吧！” “至于长相嘛，都还可以的，作为男同志来说，他略微好一点点，但不多！” 毕竟周清长得也算是清秀。 这年头，还没到靠脸吃饭的时候。 脸这东西，算是可有可无吧！ 不算太磕碜就行。 “那么现在，还是围绕两点，家世和工作！出身是选不了的，但是工作这块儿，你可以努努力！” 这一点，也是周清为难的。 “我……转不正，也没有城里户口！”周清实话实说。 “这一点，就看盛荣同志怎么操作了！有了城里户口，再换个工作。慢慢朝着一个方向努力，我感觉差距还是可以慢慢拉平的！至于其他的事儿……” “什么事儿？”周清看着安宁。 “你们现在处对象，将来要结婚，涉及到的是两个家庭！你的家人，他的家人，这些能不能调和！是你来调和，还是盛荣同志来调和！” 说到家人，就不得不提盛荣他爹盛启发。 这位从前就是喜欢享受的主儿。 明明和她公公是差不多时期进的矿区，她公公和辛叔一个成了副矿长，一个成了矿长。 倒是他，留在最舒服的后勤处。 在最需要奋斗和搏命的时候，选择了安逸，以至于现在和辛叔的差距越来越大。 处处被辛叔压着一头！ 有时候安宁都不得不承认，五六十年代，真的是你努力，就能在工作上见成效的。 江寒生都和她说，矿区每年都会选一些工作模范，奖励也很丰厚，大到自行车票，小到茶缸水壶还有毛巾。 这些人，都是勤勤恳恳干活儿的，没有说这些奖励，都到了哪个干部手上。 不像二三十年后，越是努力干活儿的，赚得越少。 想上位，还得认认真真研究人际关系。 这个得送礼，那个得吹捧。 这年头的工人，是可以和厂长叫板的。 厂长做的不对，也要开大会声讨自己。 大家都是一种很积极的状态。 而安宁，也挺喜欢这种状态的。 周清听完安宁的话，沉默了许久。 她之前从未考虑过这些事情。 如果不是安宁说这么多，她想的最多的，就是盛荣和自己工作的差距。 他爹娘和自己爹娘工作的差距。 “安宁同志……” “清清，如果你要我说实话，我肯定觉得你和盛荣同志不管是处对象，还是结婚，都好！但你也要知道，得到多少，就得承受多少责任！如果两方差距太大，另一方止步不前，两个人总会出问题的！因为你不能保证，男人的喜欢，是一辈子，不是一时！只有你有实力了，站在任何身边，才不会发憷！” 有情饮水饱。 那到了无情的时候呢？ 安宁自认为已经给周清指了一条路。 如果她非盛荣不可，那就努力配得上盛荣。 只要盛荣不松手，她也可以紧紧拽着他。 哪怕，有些方面，她需要盛荣帮她。 如果她觉得自己没办法承受，那就尽早撒手。 周清还年轻，也可以找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一起努力。 人嘛，不是人人都在罗马的。 就是她上一世，一手烂到底的牌，也被她打出了王炸。 因为她清楚了，只要一直努力，她就可以永远将一群人甩在身后。 做不了做好的那个，但也别做最差的那个！ 她坚信，努力可以改变很多事！ 周清大概是要些时间思考安宁说的话。 安宁端起自己的饭盒，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一直到吃完两个馒头，一饭盒的菜，她起身，“清清，你慢慢想，我要回家了！” 安宁回了家，一家子人都在等她。 “怎么才回来？那个老兔崽子没为难你吧？”安老太抓着安宁的手问。 “没！遇上一个朋友，邀请我一起吃饭！我已经吃了饭了，你们还没吃吗？” “吃了！知道你应该是有事耽误了！”江寒生道。 “是有事儿！对了，我问到了大概，应该是黑市倒卖东西赚的钱！”安宁道。 “既然是黑市倒卖，那赚多赚少，也是他的本事！”江寒生开口。 安宁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思来想去，还是她太多心了。 这年头，虽说大部分人没钱，但喜欢钱的，总有能赚钱的法子。 她要不是身体不方便，也时不时的去黑市逛逛。 管它的，能换多少东西，换多少东西。 要再等上几年，大饥荒的后遗症没了，大家知道虽然每个月的粮食不多，但饿不死人的时候，大概就不会拿东西出来换粮食了。 就在安宁和江寒生两个，都放下心来的时候，几封检举信被送到了辛矿长手上。 被检举的人，不是旁人，正是魏刚。 这段时间，魏刚除了穿的不高调，买的东西，花的钱，足够让人眼红的。 加上老魏也不是个嘴把不住门的，五百块的存折的事儿，被他自己喝醉酒说了出去。 有些人听到了，觉得他们家的物资和钱来历不明，联想到老魏在后勤处，写检举信的觉得是老魏贪污了矿区的东西。 本来不打算管这个人的江寒生，又得查。 这回，是二十小时监视。 一直蹲到元宵节的前一天晚上。 结果，发现魏刚是在黑市倒卖东西不不假，但倒卖的是矿区的煤！ 第517章 处罚 魏刚倒卖煤，是从年前一次小意外开始的。 矿区最不缺的就是煤。 就因为矿区能产煤，所以整个矿区职工用煤，不用去外面辛苦排队买煤。 一般情况下，矿区以外的市民，要在本年度第四个季度，拿着粮本，以及上一年的旧购煤本，以及户口本，办理下一年的购煤证，然后去指定的地点购煤。 那天，魏刚家里刚好没有煤了，他不小心拿了之前以为遗失了的旧购煤证。 结果不知道是发煤的眼睛不好使，还是怎么的，还真的给了魏刚二百斤煤。 不仅如此，魏刚还发现，就算没带购煤证，只要说清楚职工信息，矿区自己的煤厂也认，就是得登记一下信息，之后会做一个汇总。 魏刚他爸是后勤处的，别的不说，职工信息要多少，有多少！ 光是在后勤处每年打申请，排队等着分房的，就不知道有多少人！ 一开始，魏刚就胆儿的在大白天拿别人的职工信息去拖煤。 从最开始的煤末，到后面的煤块，拖了就在矿区自己提供的场所自己做煤球。 煤末混合点黄泥，再用机子搓成煤球。 大冬天的，大家衣服穿都差不多，都是厂里下发的。 他只是往脸上涂点煤灰，竟然也没有人认出来，一直来拖煤的，竟然是同一个人。 他每次拿的不多，十几二十斤，有时候那里头的职工，还会主动送他半斤、一斤的，或者干脆让他自己过秤，数目多少，让他自己说，也不去查证。 这让魏刚悟出了一个道理。 这些煤，很有可能压根没数。 没准这些职工，家里要烧煤了，自己也是这么拿回家的。 后面，他干脆趁着一个职工不注意，偷了钥匙，遇上刮大风，或者下大雪，他就大晚上自己偷摸去运。 至于买家，他就去黑市逛了几圈，就谈好了买家。 这么些天下来，五分一斤的煤末不掺黄泥和杂质，魏刚差不多卖了三万多斤，卖了将近两千块。 五百块给了他爹，剩下的一千几百块，基本都花在了和安雅的吃吃喝喝，以及买高价礼品上。 魏刚赶在元宵节前动手，完全是因为安雅让他元宵节当天带她去买衣服，还要好吃好喝的吃上一顿。 魏刚恰好手头有些紧，又不想找他爹要钱，于是又想到了继续之前的老本行。 就这，魏刚才被抓住。 一同被抓住的，还有黑市派来帮他运煤的。 这起事件，性质过于恶劣。 不仅仅是惊动了保卫科，就连派出所的人，也一同加入办案。 这个案子查了好几天。 不管是老魏和他妻子，又或者是安雅，安大可和苏红，都被喊过去问了话。 特别是安雅。 魏刚赚的钱，基本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尽管安雅在保卫科哭着喊着，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可于事无补。 钱，实实在在，就是贴在了她身上。 老魏将自己存折那五百块，还有家里那些东西，全部上交。 就想着保住儿子的命。 但远远不够。 魏刚捅出来的篓子，不是五百块可以解决的。 于是他又跑去找安大可，让安大可拿钱出来，补上安雅花的那些漏洞。 毕竟钱是花在了安雅身上。 安大可心里还有气呢。 他原以为，魏刚只是去黑市倒卖粮票，或者工业券之类的。 说句难听的，这种事儿，几个人不做啊？ 他自己就觉得没啥。 可问题是，这魏刚也太作死了，倒卖什么不好，非要倒卖矿区的煤。 这无本买卖，是这么好做的吗？ 命都不要了？ 就这，还连累了他和苏红。 也幸好，安大可知道这件事比较晚，想捞钱，还没捞到。 不然，他和苏红两个，没准就被这事儿给连累了。 “钱我是不可能出的，你儿子自己做了这种蠢事儿，还想要我给他擦屁股，你想都别！” “那你闺女呢？要不是你闺女嫌贫爱富，我们家刚子至于做这事儿？他弄来的钱，可都是让你闺女花了！”老魏痛心疾首。 “那你找她要去啊！你也说，钱让她给花了，你找我干嘛？我又没花！”安大可一脸不屑。 他还没说呢。 安雅这丫头，越来越狂野了，什么钱不好花，花这种钱。 差点坑了他们全家。 “你……” “我怎么了？我说错了？别说我现在没钱，我就算有钱，我也不给！” 安大可不近人情的样子，深深刺痛了老魏。 这几天，他在保卫科，他好受吗？ 他也不好受！ 可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出事儿，不管吧？ “老安，就算是我借你的行不？以后我有钱了，一定慢慢还给你！”老魏可怜巴巴的开口。 “你没听懂我说的话还是咋的？我没钱！” 安大可说的是大实话，他自己还欠着债呢，哪有闲钱拿出来，给安雅还账。 “好，你不拿钱出来，你闺女也别想出来！” 撂下狠话之后，老魏气呼呼的离开了。 安大可不以为然，然而没几天功夫，他之前替安雅买工作的事儿，也被查了出来。 不只是安大可，一大批临时工，学徒工，也都被查出来。 和安雅的情况一样，不仅要交安排工作的费用，三年内的工资，还得上交。 等于这些人，几年之内，都是在给别人白打工！ 辛叔和骆叔两个得知这个消息，很是愤怒。 由于这两件事过于严重，光是处理，就花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矿区一直在开会，要怎么处理这两件事。 老魏在安大可这里没占到便宜，就跑去辛叔和骆叔面前求情。 按照魏刚倒卖矿区的煤，获取的数额，是要判重刑的。 吃花生米都有可能。 老魏虽然不止一个儿子，但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去死。 走投无路，他甚至还求起了江寒生。 每天只要江寒生上下班，就能看到他的影子。 一直到最后，处理结果公布出来。 魏刚私自变卖矿区的煤被判了无期，算是轻处罚。 安雅虽然不知情，但也能够预判到魏刚的钱来历不明。 被判了五年的劳动改造。 至于那些卖工作谋利的矿区职工，也同样判了十年或者无期等刑罚。 第518章 生孩子 老魏因为管教儿子不善，以及将矿区职工信息泄露，被开除。 安大可运气好点，没被开除，但安雅的事情，他同样管教不善，岗位被调离。 从一开始的下矿工人，到后面看管矿工物品，再到现在，负责去煤厂帮忙分发和运送煤。 往后，厂里的煤，少一点煤渣，都要安大可从工资里补足。 他的工资降级到了三十六块七。 整件事情尘埃落定，已经离安宁的六月底的预产期已经很近了。 她最近除了给安豆豆寄中药，就是给徐大爷寄粮食。 另外，就是联系吴小虎。 吴小虎辞职的事儿，他们机械厂再三挽留。 虽然都是大锅饭，但吴小虎的大锅饭，比人家小炒还好吃。 机械厂厂长几乎顿顿都吃他做的饭。 他要是走了，机械厂职工往后想吃好东西，都相当于做梦了。 不过吴小虎也是贼，他年纪不小了，机械厂厂长不批他的辞职，他就让人给他送一个老婆。 必须要年轻貌美，还得是大学生。 还得身高一米七二，短头发。 还得会吃，喜欢吃。 前面几点，光是其中一点，都了不得了。 只有最后一点，会吃，喜欢吃，机械厂厂长可以随便给吴小虎挑。 可人家不愿意啊，非要这么多条件一起满足。 没办法，只好放人。 当然，也拖到了半年后。 …… 离生产越来越近，安宁天天被轮番照顾。 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就连上课这事儿，江寒生都想要代劳。 安宁理智还是在的。 “你们不要这么紧张嘛，我是生孩子，又不是去上战场！”安宁一边摸着肚子，一边看着书。 还要张嘴接江寒生递过来的西瓜。 她好累哦！ 这西瓜是前两天安宁二婶李春花送来的。 说是大队今年自己种的，瓜卖相虽然不算好，但是一等一的甜。 安宁自己吃着，也确实有这种感觉。 正说着话，老太太拿着刚炸好的茄盒过来，递给安宁，说是让安宁尝尝味道。 安宁吃了一口，高兴的眯起双眼。 一直到吃完一整盘茄盒，她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卸货！别等到我高考完，都没生吧？我可是连志愿都填报了，万一赶在高考那天生，我连高考都不能参加了！” 高考是七月二十号。 而高考填报志愿又是在高考前。 填报志愿前，还有资格审查。 大概就是调查成分之类的。 好在，安宁所在的石泡大队，从秦朝开始，就是穷光蛋。 穷了几千年了。 祖辈世世代代都是农民。 一直到前些年，才出了一个江开源，平县矿区副矿长。 和什么资本家，地主之类的，八竿子打不到。 她的资格审查，很快就完成了，妥妥的农民世家，祖祖辈辈清清白白。 听着安宁的担忧，安老太立刻出声，“怎么会！你预产期不是在这几天？应该快了！” 江寒生拿出手帕，帮她擦了擦嘴角，“放轻松！” 安宁也想放轻松啊。 可这生孩子的事儿，就是头一回。 她紧张！ 才想到紧张这个词儿，安宁就觉得肚子有些疼。 安宁一把抓住江寒生的手，“不行……我这……我这肚子疼……” “该不是要生了吧？”安老太满脸焦急。 江寒生也紧张的不行，抱着人就要往楼下跑。 矿区医务所那边，前段时间，来了两个妇产科的大夫。 往后矿区生孩子这事儿，都能在矿区医院解决。 陆远早就给安宁安排好了。 他和江寒生交代过，只要安宁肚子疼，就让江寒生抱着安宁去医务所。 “等一下，寒生，产包，产包得带上！”安老太大声道。 一边说，一边打开柜子，帮安宁拿产包。 产包里的东西，都是安老太亲自准备的。 除了小孩儿用的，还有产妇用的东西。 她将东西递给江寒生，冲江寒生道：“寒生，你赶紧送宁宁去医院，我……我马上就来！” 老太太腿脚不便，走路慢一些。 江寒生看了老太太一眼，“奶，你在家休息，我送安宁去！” 江寒生抱着安宁，往楼下冲。 一直到到了医务所。 知道安宁是到了预产期，这段时间，陆远都在医务所值班看病。 见到江寒生抱着人过来，他赶紧让人安排产房。 安宁进产房之前，他问：“吃东西了吗？待会儿生孩子是要些力气的！” 安宁点头。 她刚吃了一碗炸茄盒。 江寒生将人送进产房，就被里头的医生和护士给赶了出来。 江寒生焦急的在外面等着。 一同等着的还有陆远。 江寒生紧张的全身都在冒汗。 陆远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两个大男人，就站在产房门口，来回的踱着步子。 “怎么这么慢？”江寒生忍不住问。 “这才刚进去，肯定没这么快！”陆远解释。 “老江，你别紧张啊！”陆远见江寒生浑身都湿透了，开口。 江寒生看了他一眼，“你也是！” 两个大男人，守在产房外面。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产房内，安宁也紧张的要死。 但是帮她接生的医生和护士，都是被陆远交代过的。 她们一直在教安宁怎么做。 安宁是第一胎，很多东西都不懂。 正因为她们的提醒，安宁才渐渐的放松心情。 等到产道全开，伴随着第一声婴儿啼哭。 产房外的江寒生和陆远两个，激动的握住了双手。 “生了！生了！” 等了半天，不见人出来。 江寒生和陆远两个，你看我，我看你。 这时候，第二声婴儿啼哭声响起。 这时候，从里头走出来一个护士。 “生了，双胞胎，还是龙凤胎！” “大人怎么样？”江寒生问护士。 “就是，我妹妹怎么样了？孩子呢？两个孩子健不健康？”陆远也赶紧问。 “都没事儿，都挺好的！虽然是第一胎，但安宁同志配合的特别好，里头的人在帮着处理，待会儿等给孩子称了体重，就会抱出来！” 江寒生此刻的心，都飞进了产房。 他眼巴巴的看着产房门口。 直到产房大门打开，安宁被推着出来，江寒生立刻冲了上去。 第519章 高考 生完孩子，安宁满脸可见的疲态。 额头上的碎发，已经全部被汗水浸湿。 躺在医院的床上，连挪动身子都困难。 江寒生瞧着心疼的不行。 他伸手，帮安宁轻轻擦了擦额头的汗。 “辛苦了！”江寒生嗓音有些沙哑，眼睛也有些发红。 安宁摇摇头。 她觉得很值。 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他，又或者，为了她自己。 “你先看看孩子！”安宁有气无力的催促。 江寒生却不曾看一眼被两个护士抱着的孩子。 孩子他之后可以看，但他现在只想看看为他辛辛苦苦生孩子的妻子。 安宁被推到了病房。 江寒生一直握着她的手。 孩子中途被抱去洗了澡，再送回来的时候，被老太太亲手做的襁褓布包着，放在了安宁的床边。 可惜这会儿，她没什么力气，，没办法抱孩子。 只能看看两个孩子长什么样子。 红呼呼的，皱巴巴的，瞧着不怎么好看。 安宁只看了两三眼，江寒生就让她先休息，稍后再看孩子。 倒是陆远，这会儿对两孩子特别感兴趣。 眼睛一边盯着孩子，一边不忘告诉安宁和江寒生，“两孩子，大的是哥哥，四斤三两，小的是妹妹，四斤五两，妹妹比哥哥还要胖呢！” 安宁松了口气。 她怀孕那会儿，还担心双胞胎生下来太小。 养起来费心神。 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她吃的那些饭，没有一口是浪费的！ “老太太呢？”安宁这会儿才注意到，老太太不在。 然而，待她话落，老太太拿着鸡汤踉跄着出现在病房门口。 “宁宁，宁宁……”老太太喊着安宁的名字。 江寒生赶忙起身去扶老太太。 老太太拒绝了江寒生的搀扶，将装了鸡汤的饭盒递给江寒生，“快，生了孩子身子虚，这是给宁宁炖的鸡汤！” 安宁生孩子这几个小时，老太太就在家里炖鸡汤。 鸡汤一炖好，她就迫不及待的来看安宁了。 江寒生拿着鸡汤到了安宁的床边。 老太太也见到了生了孩子之后的安宁。 此时的她，躺在床上，额前的发梢，有些许的湿润，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就是脸色看着有些苍白。 “宁宁，你感觉怎么样？”老太太坐在安宁床边，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 安宁挤出一抹笑，“挺好！奶，你怎么不在家等着。” 老太太哪里坐得住。 要不是想着江寒生在孙女身边。 要不是怕孙女生了孩子饿肚子，她真要跟着一起的。 就是爬，也要爬过去。 “孩子生了，你啥都不用想了，就一条好好养身子！你看孩子了吗？生了个啥？”老太太忍不住问。 “龙凤胎！有个女孩儿，妹妹比哥哥还要重几两！”陆远笑呵呵的帮忙介绍。 “好、好！”老太太喜上眉梢。 江寒生喂安宁喝了鸡汤，没多久，她就睡下了。 和老太太说的一样，孩子生了，除了喂奶，别的事儿，压根不用她管。 老太太照顾的妥妥帖帖的。 晚上的时候，辛叔，骆叔他们都来看安宁和孩子了，得知安宁生的是龙凤胎，众人纷纷恭喜她和江寒生。 临走，都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恨不得多待一会儿，多看几眼。 安宁在医院待到第二天，就回家坐月子去了。 老太太天天汤汤水水的养着。 江寒生下班回来，也回来的早。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安宁基本都是在养身体的路上。 当然，也没有忘记看书。 到了七月二十号，江寒生请了假，送安宁去高考考场。 安宁高考志愿填报的是农科类，选的也是她一开始心仪的工业学校和矿物专业。 考试那天，天气很热。 男学生恨不得光膀子，女学生恨不得穿无袖。 只有安宁乖乖的穿着长袖长裤，戴着帽子。 进考场前，江寒生站在她面前轻声叮嘱她，“考试不要紧张，尽力就行，别给自己任何的压力！我养得起你，也养得起孩子们！” 安宁点点头，“你先回去，要是孩子们饿了，就让我奶喂点奶粉！” 老吴家人之前送了些奶粉。 安宁偷摸着换成了系统商城的奶粉。 按小孩儿大小来的，什么年龄喝什么奶粉。 江寒生：“奶说了，她会好好照顾小孩儿，陆远也在咱们家帮忙！” 江寒生这几天，只有一个任务，就是陪着安宁高考。 安宁信心满满的冲进高考。 三天高考，安宁平稳发挥。 考完之后，安宁直接被逮回去继续坐月子。 比起后世高考完的狂欢夜，她压根没感受到。 不过她也比很多人幸运。 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高考完，还要回去干活儿的。 有些是干农活儿，有些是去家里给找的厂里上班。 除非考上大学，不然这些活儿，可能就要干一辈子了。 除了那些家里条件不错的，高考完还能出去旅个游，或者好好休息， 安宁坐月子这段时间，安老太一直没有通知老吴家的人。 等到她高考完，老太太才让江寒生帮她打电话通知挨个通知老吴家的人。 安宁生了，龙凤胎！ 江寒生原本以为，只要通知，就完事儿了。 结果老吴家的人，一个比一个难缠。 问的最多的，就是安宁和他家小女儿。 没有一个人关心出生的大儿子。 江寒生总感觉，他大儿子的出生，很有可能是苦哈哈的。 想想也正常。 搁谁家，是老吴家这种情况，不疼孙女？ 江寒生通知完老吴家众人的第二天，吴老爷子和吴小虎就拎着大包小包来了。 吴老爷子一进屋，就伸长了脖子到处乱看，“宁宁丫头呢？在哪儿呢？” 安宁从自己房间出来。 吴老爷子眼神一瞥，见她抱着个小孩儿，赶忙出声，“是我曾外孙女不？” 安宁摇头，“不是，是……” 安宁话还没说完，老爷子直接问，“我曾外孙女在哪儿？” 安宁指了指房间。 老爷子直接去房间看孩子去了。 不只是他，吴小虎也猴急的跟在后面。 没一会儿，房间里就传来吴小虎吃惊的声音，“爷爷，我们老吴家，真有闺女了！” 第520章 儿子叫狗蛋？ 安宁觉得头疼的厉害。 她看了一下怀里的大儿子，小家伙从出生那天开始，就吃了睡，睡了吃。 虽然一开始皱巴巴，红彤彤的，可现在已经好了很多了。 等他长大了要是知道，自己一生下来，就被人这么嫌弃…… 安宁忍不住心疼起了儿子。 吴老爷子来了之后，就只做一件事儿，盯着安宁的女儿看。 那慈祥的眼神，都快拉丝儿了。 当然，安老太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夜里，她都是要带着妹妹睡觉的。 “小孩儿起名了吗？”吴老爷子问出了一个目前还没解决的难题。 安宁摇头。 吴老爷子想了想，“闺女小名儿叫爱宝咋样？所有人都爱的那个爱宝！” 安宁点头，“那小名就叫爱宝！” “还有这小子，取个啥名儿好？”吴小虎指着安宁熟睡的大儿子。 吴老爷子不愿想了。 还是安老太开口，“既然妹妹叫爱宝，那哥哥也得取个大差不差的！” “叫狗蛋！”吴小虎抢白。 安宁嘴角抽了一下。 她儿子叫狗蛋？ 还不如他爹的江狗剩好听呢！ 安宁赶忙出声，“不行！可不能叫狗蛋，我看还是等寒生哥回来再取名儿吧！” 安宁相信，江寒生是绝对不会同意自己儿子叫狗蛋的。 果然，等晚上江寒生下班，当吴小虎向他提议，小孩儿取名叫狗蛋的时候，江寒生眼神中透露了几分杀气。 要有谁说那不是想刀人的眼神，打死安宁都不信。 当得知他女儿叫爱宝的时候，江寒生缓慢开口，“儿子叫喜宝！” “喜报？你是想让我妹妹金榜题名，高中状元？”吴小虎听岔了音，还以为江寒生说的是金榜题名的那个‘喜报’！ 不过有他这么一番解释，安宁愈发喜欢儿子这个名字。 “就叫喜报！喜欢的喜，喜爱的喜！也是喜报的喜！”安宁道。 两孩子小名取了，总算不用哥哥和妹妹的喊了。 吴老爷子和吴小虎都是有工作的人，所以只在安宁这儿待了三天，就回去了。 临走前，吴老爷子三步一回头。 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安宁怀里抱着的爱宝。 他不忘叮嘱安宁，“宁宁，等你高考录取通知书一到家，你就赶紧带着爱宝和喜宝去我那儿住上几天，最后再去省城知道吗？” 眼下，吴老爷子都有些后悔了，自己不应该留在芙蓉市的。 他应该去省城。 没错，他得去省城谋份工作，到时候一边和妹妹相处，一边看着孩子。 他们老吴家，上上下下，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闺女，还这么小，他是有机会看着长大的。 吴老爷子看过的孩子，都快上百了，可没有一个，是闺女。 安宁笑嘻嘻，“大爷爷，你放心，只要能考上，我肯定要带着我奶，带着孩子们去你那儿，白吃白喝！” 老爷子咧开了嘴，“那我等着！” 吴小虎最后偷偷看了一眼安宁和她抱着的孩子，才依依不舍的带着吴老爷子下楼离开。 这些日子，安宁家里，一直来人。 都是来看她和孩子的。 难得这会儿家里就她和老太太，安宁彻底的放松了。 毫无形象的躺在自己的床上。 两个小孩儿这会儿都躺在床上，圆溜溜的眼睛睁着，正来回甩着自己的小胳膊。 天气还是很热。 安宁因为坐月子，连电风扇都不能吹，热的厉害的时候，江寒生就帮她摇蒲扇。 这会儿江寒生上班，安宁只能自己摇蒲扇。 老太太端着一碗面条进屋，见安宁摊软在床上，心疼的问，“是不是很累？” 安宁摇头，“还行，不累！就是家里天天来人，得保持形象！” 老太太笑话她，“你管别人干嘛！怎么舒服，怎么来！” 安宁无奈，“我也想啊，但还是不能太狂野！对了奶，夜里你就别起夜了，我这段时间，已经学会怎么照顾孩子了！” 生孩子和照顾孩子，安宁都是新手。 夜里两孩子，都是老太太带着的， 等到了时间，老太太再去房间喊安宁喂奶。 老太太比她付出的多多了，除了照顾她，还有照顾孩子。 老太太一点不觉得累。 “你别管我，我乐呵着呢！你要不让我看孩子，我都不知道该干嘛了！” 老太太现在全身心都是孩子。 安宁端过她递过来的面条，快速的吃完了一碗。 等到安宁出月子，老安家的亲戚来了。 提着鸡，鸭，还有鸡蛋。 小孩儿们这时候也放了暑假，都来看安宁了。 一大家子人挤在屋子里，安二牛和安三毛两个，觉得连下脚的地儿都没了。 提议让安宁回去。 “这城里，就是小！人一多，转个身都难！你们乡下那院子大，不如就在那里住着。等天气凉爽一点再回来！”安二牛提议。 “早该这样了！在这里坐月子，我看都委屈了宁宁！”安三毛大声符合。 两个人越说越起劲儿。 不知道怎么的，就问起了安大可。 “宁宁，你孩子都生了，你爹来看过没？”安二牛问。 安宁还是三四月的时候，听说了安大可一家子的消息。 之后，就没听说过安大可的消息了。 算起来，安大可也有几个月，没给老太太送钱了。 这是不打算养老太太了？ 安宁将安大可发生的事儿，告诉了老安家的人。 听说安雅去劳动改造了，李春花脸上的笑容，掩饰都掩饰不住。 “那苏红咋没去啊？要是她也去了就好了！”赵淑芳一脸惋惜的问。 “我大哥变成现在这样，这女人没少吹枕头风！不过现在安雅被关了，我大哥指望不上这个养女了，他该咋办？坏主意不会打到宁宁身上吧？让宁宁给他养老？”安二牛道。 “他敢！”老太太怒了，“那老兔崽子要是敢上门，我……我揍死他！” 老太太自认为自己还没老。 还轮不到安大可在她跟前撒野。 安二牛和安三毛两个，一听老太太骂安大可‘老兔崽子’都吓得缩了一下脖子。 他们就知道，老太太不好惹。 第521章 安大可上门 有老太太在，大伙儿对于安大可让安宁养老的事儿，都没放在心上。 然而，正当大伙儿热热闹闹说着话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离门边最近的旺旺跑去开门。 门一打开，他立刻关上门。 一脸惊恐的看着老安家的众人。 “你这孩子，咋开门又关门？外头是谁？”赵淑芳不解的问。 “大、大、大伯！”旺旺小声道。 大伙儿一惊。 这前脚刚骂他，后脚就来了？ 这是长了顺风耳了？ 赵淑芳不敢开门。 她刚刚可是没少说安大可的坏话。 万一被听见了咋办？ 和赵淑芳的心虚不一样，安二牛站起身，走到门口，直接去开门！ 门一开，安大可都没看清楚来人是谁，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质问，“你们咋回事儿？这开了门又关门？咋的，不欢迎我？” 等说完话，看清楚来人，安大可愣了一下，“老二，咋是你？” 接着，他又注意到，不只是安二牛，就连他三弟，以及他们的妻子和孩子都在。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他问。 安二牛可没给他好脸色。 “你来干嘛？是来看自己外孙和外孙女的？还是来看娘的？总不是来看我和三弟的吧？” 安大可没听懂安二牛在说啥。 他今天确实是来见他娘的。 不过可不是单纯的来看。 他是来告诉他娘，从今往后，他不会出一个子儿的赡养费了。 他安大可又有儿子了！ 苏红已经怀孕了！ 想到这里，安大可脸上多了几分红晕，他冲安老太道：“娘，苏红怀孕了！” 安老太翻了个白眼，“怀孕了就怀孕了，难不成，你还想让我这老太婆伺候她不成？” 安大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啥意思？”安老太一点不给面子的问。 “娘，您说的那赡养费，我也给了十来年了，之前养着安雅您不同意，如今安雅进去了，以后我想贴，也没地儿贴！ 但苏红怀的，可是我亲儿子，您的亲孙子，您这总不至于，和自己亲孙子抢钱花吧？” 安大可冲老太太赔着笑。 暗戳戳的，又拿自己没出世的孩子压安老太。 安老太一听他打的是这个主意，顿时冷笑起来。 “当年是你自个儿说的，城里工作给你，往后你赚的钱，要拿一半给我这老婆子！既是你养宁宁的本钱，也是你赡养我这老婆子该做的。怎么，自己当年说的话，发的誓，都是放屁？” “娘，我实话和你说了吧，我这好久不下矿了，现在一个月工资就三十六块七，这点钱，要再和您分一半，我儿子出生后吃啥？” “孩子是你一个人的？苏红不养？我可从来没让她花一个子儿养我吧？” 儿子和儿媳妇，安老太分的清楚。 她从未指着苏红给自己养老。 但安大可不一样。 这是自己养大的儿子，唯一的工作也给了他，他就该为此付出代价！ “苏红她……”安大可眼睛骨碌碌的转着，脑子里飞快思索着。 苏红现在都已经不愿意去上班了。 这事儿，还得从安雅被抓开始说起。 想当初安雅是高中生。 长得又好看。 加上又不是安大可亲生的，却让安大可比对亲生的还要好。 这些，都成了苏红炫耀的资本。 平日里，没少吹嘘自家那点事儿。 大家对她都是敢怒不敢言，谁让苏红家里双职工。 谁让苏红从前吹嘘她女儿和江副矿长的儿子有婚约。 大伙儿对苏红敢怒不敢言。 安雅出事儿，那是全矿区都通报过的。 苏红因为安雅，丢了面子不说，从前那些她欺负过的，如今反过来瞧不上她了。 干什么都不带着苏红，就连苏红和他们说话，他们各个都不理会苏红。 面子和里子苏红这下子是都过不去了。 所以苏红已经不打算去上班，白受这气了！ 她想着眼下就她和安大可两个，只要以后安大可不给安老太出钱，他们省着点，也够一家人吃喝的。 于是，今儿一早上，就让安大可来找安老太将这事儿说清楚。 往后一毛钱不出了！ 当然，真实的情况，安大可肯定不能告诉老安家的人。 不然他都要被看不起了！ 安大可继续开口，“娘，苏红这不是怀了我的儿子嘛，她这天天哪哪儿都不舒服，这班我看不如不上了！万一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事儿，我找谁赔去！所以……” “所以你大白天做梦？当初你咋答应我这老太婆的，现在就咋给我履行咯！你要是不想给我这老太婆养老钱也行，你把你工作辞了，去乡下种地！你没了进项，我这老太婆自然分不走你一半的钱！” “娘，你这是要活活逼死我啊！你、你心里就只有安宁那丫头？苏红生的孙子，不是你亲孙子？”安大可看着安老太，眼神中全是对安老太的不满。 安老太：“你自己没本事怪谁？怪我这老太婆吗？我告诉你，赶紧的，欠我这老太婆几个月的钱，赶紧给我出了！少一个子儿，我就去找你们领导，我让你们领导每个月从你工资里头划拉一半出来给我！！” 老太太丝毫不退让。 安大可没了法子。 可他也不愿意妥协。 “娘，你不就是想看着我和苏红去死吗？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我会活的好好的！至于你要找谁要钱，那是你的事儿，我不管了！” 安大可转身就走。 出门之后，还不忘用力一带安宁家的门。 好像这样，就能出一口恶气似的。 安大可一走，老安家的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娘，苏红怀孕了，以后那钱，你是要，还是不要啊？”安二牛忍不住问。 安三毛也点点头，“是啊，以前养个安雅，咱们谁都不同意，毕竟那丫头又不是大哥的种。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要是苏红真的不上班了，那家里就大哥一个，养孩子能养活吗？” “十八块钱养不活一家子老小？你别忘了，他们俩都是城里户口，你们同情人家，你们一个月有五块钱吗？” 第522章 等孩子出生…… 老太太这话一出，安二牛和安三毛两个噤声了。 没错，他们大哥和苏红那个女人都是城里户口。 每个月都有商品粮。 一个月别说十八块，就是十块钱，也比他们过的好多了。 更何况，当初是他们大哥自己选的。 不对，他们都没有机会选，他们大哥就得到了他们做梦都想得到的矿区工作。 “娘，我刚刚那是在放屁！你别听我胡说八道。”安二牛笑嘻嘻的。 安三毛也表示自己是站在老太太这边的。 除了老太太的话，他谁都不听。 “宁宁，你也发表一下你自己的看法呗！”安二牛冲打从安大可进来，就一直没有出过声的安宁道。 安宁：“我没啥看法，我觉得老太太说的很对！” 话是自己说出来的。 想不给钱，就按老太太说的，去乡下种地去！ 又想要轻松的城里工作，又不想付出代价，怕是没这么简单。 “那就不管了，以前咋的，现在还是咋的！”安二牛道。 “是啊，宁宁，你和寒生现在也有孩子了，压力也大了！那同情心啥的，不用乱给！”李春花道。 安宁点点头。 她的同情心，只能给善良的人。 说话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孩子醒了，哇哇哭了起来。 屋里的小康子急忙走了出来。 “姐，孩子哭了！” 老太太：“你们来之前，他刚喝一会儿奶，这会儿怕是拉了。” 安宁：“我去给孩子换尿片！” 李春花和赵淑芳两个也要跟着去看。 此时两个小孩儿跟比赛似的，一个哭声比一个高。 等到安宁手忙脚乱的给孩子换了尿布，清洗了一番，又轮流抱着哄了一会儿，孩子又睡下了。 李春花在一旁看的惊奇，“这么快就哄好了？可真能睡啊！” 赵淑芳点点头，“喜报和爱宝两个，确实挺乖的！咱们大队老孙家那孙子，跟夜哭郎似的，整夜整夜的嚎，他家儿媳妇都被折腾的没了个人样！” 安宁原本以为小孩儿都一样。 吃了睡，睡了吃。 有事儿才会哭。 如今看来，并不是。 想到这里，安宁的视线，又一次落在熟睡的两个宝宝身上。 …… 再说安大可。 回到家之后，苏红就问他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安大可只好硬着头皮解释。 “老苏，这事儿吧，它还真不好办！当年……当年我可是对天发过誓的！这钱不给……它说不过去！” 苏红瞬间变了脸色。 “不好办？那钱是老太婆挣的吗？凭什么要给她一半？她上嘴皮子碰一下下嘴皮子，咱们就得每个月拿十八块钱给她。 老太婆一把年纪了，她用的了这些钱吗？还不是贴补了老安家上上下下的人！不是我说，就你那二弟和三弟，这些年，除了占便宜，他们做了啥？ 逢年过节，是给了你一只鸡，还是给了你半只鸭？哪怕连鸡蛋，都没有送来给你过！这种白眼狼，你还要养他们一辈子吗？” 安大可面露难色，“我知道是这个理儿，可……” “我看你根本就不想要这个儿子！算了，不要了，要了干嘛？十八块钱，养我们自己还不够，孩子生下来也是遭罪，我不如将孩子给打了！” 说完，直接背过身去。 安大可被吓得不轻。 赶紧上前安抚苏红的情绪，“我的小祖宗，你这……你这在胡说些什么？我哪里不想要咱们的儿子，我想要的紧！可这不是特殊情况嘛，钱我已经给了十来年了，要是突然不给……” “就因为给了十来年，咱们更不用给了！”苏红道。 “要不这样，你看成不？现在钱咱们继续给着，等……等你把儿子生下来，我们就不给了！到时候，我娘要是还问我要钱，咱们就将儿子抱到她面前。 老太太就算再铁石心肠，见着自己亲孙子嗷嗷直哭，难不成还真的继续逼着我们要钱？” 安大可将自己的算盘展露在苏红面前。 然而，当他说等孩子出生的时候，苏红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突然，她用力的推了一把安大可，安大可差点摔倒。 “老苏，你干嘛推我？” 苏红故意大声说，“你就是糊弄我！你现在没这魄力不给钱，以后孩子生了，你就有这魄力了？我……我不如打了这孩子！”苏红一边说，一边将手握成拳头，就要往肚子里捶。 安大可瞬间吓得魂飞魄散。 他赶紧握住苏红的手。 “老苏，你别这样！我听你的，都听你的！不给了，以后一毛钱都不给了！谁要是再让我给钱，我……我和她拼命！” 苏红看着安大可，哭哭啼啼的开口，“你得发誓！你之前怎么发誓给老太婆钱的，现在就发誓，以后都不给了！” 安大可举着手，“我发誓，我以后不给我娘钱了，要是我违背，我就天打雷劈，我……我猪狗不如！” 苏红‘破涕为笑’！ “这可是你说的，你要是敢不遵守诺言，我就去打胎！反正现在雅儿被关了，以后也指望不上了。你要是不靠着我肚子里这个儿子，以后老了，可没人管你！” “是是是，你说的都是！你放心，为了儿子，我不会再给钱了！” 苏红将安大可治的服服帖帖的。 两个人意见达成一致最后，安大可狗腿的帮苏红捏肩捶背。 苏红则舒舒服服的躺在安大可怀里，满脸惬意。 “老苏，你说咱们之前试了那么多次，都没怀孕，怎么这一次，就突然怀了？”安大可随口说了一句。 苏红突然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你啥意思？你是说，我背着你偷了人还是咋的？”苏红大着嗓门问。 “没有，没有！你天天在家，哪儿都没有去，上哪儿偷人去？我这不是怀疑你，是觉得我自己厉害！我就说，人家六十岁还能生儿子，我这才四十岁，咋就会生不出！老苏，你只管好好养胎，养家糊口的事儿，交给我这个男人来！” 安大可笑得没心没肺。 苏红表面上不计较了。 心里，却还是担忧的不行。 要是被安大可发现她的秘密，她想要拿捏安大可的事儿，怕是要泡汤了！ 第523章 录取通知书 老安家的人太多，加上安宁家里又添了两口人。 所以大伙儿只在家里吃了午饭，就都打算回去了。 倒是几个孩子，有些舍不得安宁和两个宝宝。 特别是安康和旺旺。 旺旺不用说了，之前在安宁这儿，养的膘肥体壮的回去。 天天都有好吃的 安康主要是喜欢两个小孩儿。 他刚一来，就被俩孩子吸引，眼睛就离不开爱宝和喜宝两个。 许是看出来了，临走之时，李春花和赵淑芳两个，又提议让安宁回去的事儿。 录取通知书没来，安宁也不打算说自己到时候要去省城念大学的事儿，只好推辞两孩子还太小，加上江寒生要工作，一时间还不太方便。 等孩子大些了，她会回去看看的。 见安宁拒绝了，李春花又问，“宁宁啊，你和老太太看孩子，看的过来吗？” 安宁不解的看向李春花。 李春花干笑两声，“我是瞧着安康那小子挺喜欢喜宝和爱宝的！你不是说，让他好好学习？平时我们也没有给那小子安排多少活儿，就让他在家多花点时间看书。 不如让他在你这儿待一段时间，顺便帮你们看孩子！至于住的地方……这小子平时在家，就喜欢打地铺，我看你们晚上随便给他安排个地铺就行了！” 赵淑芳见李春花开了口，也赶紧说话，“那不如让旺旺跟着他大哥一起打地铺！两个皮小子皮糙肉厚的，你也不用疼惜！至于他们的口粮，等过两天，我和你二婶让人帮忙带过来！” “娘，我们也想留下来！” 安乐，安兴，还有安家三个娃，也眼巴巴的看着李春花和赵淑芳。 这一下子，两个人为难了。 各家出一个孩子，是留下来帮忙干活儿，给老太太和安宁减轻负担的。 这要是所有的孩子都在这儿，这不是加重了负担吗？ 而且这儿也没地方住啊！ 可她们要是只让其中一个孩子留这儿，又太不公平了。 安宁：“二婶，三婶，不如暂时先让这几个孩子都留在这儿住个几天！” “这哪儿行啊，这么多张嘴，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安二牛道。 安三毛也冲几个孩子开口，“我知道你们喜欢你们堂姐和她俩孩子，但这城里，不比乡下，屁大点地方，你看咱们一来，连下脚的地儿都没了！我看你们都回去，留安康一个人在这儿待今天，帮着照顾小孩儿！” “爹，那我能住一晚上吗？明天一早，我就回去！”旺旺可怜巴巴的看着安三毛。 其他孩子没吭声，但想法都是一样。 安宁：“二叔，二婶，三叔，三婶，今晚就让孩子们留这儿，到时候我在客厅里打个地铺，明天吃了早饭，我带孩子们出去逛逛。顺便我也出去放个风！” 老安家的人，来的是时候。 安宁刚出月子，正想出去溜达、溜达。 “这……”安三毛有些犹豫。 其他人也拿不定主意。 还是老太太开口，“宁宁既然都这么安排了，那就这么着！孩子们到时候回去也有伴儿，丢不了！” 老太太的话，就是圣旨。 安二牛和安三毛两个一脸惶恐的应下。 等他们四个大人一走，小孩儿瞬间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 有要出去走走的，也有要跟着旺旺去他秘密基地的。 安宁特意交代了一番，生产区不能去。 看见什么坑坑洼洼的洞坑之类的，一定要避开，不能傻乎乎的往下跳。 特别要注意安全。 小孩儿们答应的干脆，一溜烟的功夫，家里就剩下了安康一个大孩子。 他不仅主动帮着带娃，还和老太太学起了给娃换尿片。 等到黄昏江寒生下班回来，安康不管是抱娃，还是换尿片，已经有模有样了。 抱孩子的手法也特别的娴熟，就是安宁这个亲妈，都自愧不如。 晚上家里一堆小孩儿，老太太也使出了浑身解数，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吃完饭，还有饭后水果——大西瓜。 再就是安宁从杂物房里搬出来的电风扇，对着几个小孩儿的方向吹着。 这一下，都明白，为什么旺旺不想回家了。 这里实在太太太舒服了！ …… 隔天一早吃过早饭，安宁喂了一遍孩子，领着几个小孩儿出去逛街。 往日里，孩子们都是留在家里，出来的时候太少了。 逛街对他们来说，处处透着新奇。 安宁也憋了挺久的，这会儿带着孩子们四处逛，四处买。 逛了一上午，纸笔买了一堆，还买了玩具和吃的。 临到中午，又带他们去了国营饭店。 原本是想着让几个孩子也开开眼界，结果饭菜一上来，一个个都是苦瓜脸。 嚷嚷着还没家里老太太做的饭好吃。 这倒是让安宁有些哭笑不得了。 吃完饭，孩子们都要回去了，安宁想着他们是不是还有什么要买的，想着要不要再带他们去逛逛。 结果都不肯去了。 还催促着安宁早点回去。 即便如此，安宁还是将他们送出了县城，一直目送他们朝下乡的小路走的不见了踪影，才转身回家。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的时间，就到了发通知书的时候。 邵晴是老师。 对这方面的消息，比安宁灵通的多。 打从安宁高考完，她就盯着高考信息。 这时候的高考，不会出分数线，等通知书来了，考上了就是考上了。 没考上的，基本上就没有消息，石沉大海了。 越是临近录取通知书的发放时间，安宁反倒有些紧张了。 虽说她考试那会儿，信心满满。 但谁能保证，她的感觉，就一定准？ 万一没考上，那她还得努力一年。 一想到这些，安宁就头疼。 在担惊受怕了一段时间后，邵晴突然冲过来找她，“宁宁，你的录取通知书到学校了，快去拿！快去！” 安宁也顾不得其他，和邵晴一起冲到了学校。 拿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录取通知书。 打开通知书的那一刻，安宁悬着的心放下了。 省城工业大学，采矿工程专业。 是她的第一志愿！ 第524章 请客吃饭 “邵晴姐，我考上了！考上了！”安宁转身直接抱着邵晴。 邵晴也很高兴。 同样高兴的，还有这段时间，几乎天天都在学校等着安宁录取通知书的两位老师。 安宁之前的班主任老王以及数学老师老余。 安宁拆开录取通知书之后，两个大男人直接拥抱在一起，差点哭了出来。 “我们总算是带出大学生了！” “没错，正儿八经的大学生！” 特别是老余。 当初他为了高工资，被李校长挖到了矿区中学。 结果眼看着县一中每年大学生开花，他手上愣是一个大学生都没有出。 老余说不难受那是假的。 可矿区给他分了房，又给了他高工资，他也不能随便离开。 这几年，老余总觉得人生无望，干什么都不起劲儿。 如今，有了安宁这个活生生的例子，老余又有了战斗力。 他决定了，要向校长提意见！ 他们矿区中学，得改革！ 安宁要成为矿区中学第一个大学生，而不是最后一个大学生！ 和邵晴抱过，安宁又冲老余和老王两个深深鞠躬，“王老师，余老师，谢谢你们的悉心教导！我安宁考上大学啦！” “好孩子，以后继续努力！人生道路还很长，要记住，活到老，学到老啊！”老王冲安宁道。 这是老王最后给安宁的教导。 也是希冀。 老余道：“安宁同学，以后你的事儿，我就随便拿来吹了！” 安宁捂着嘴笑，“随便吹！要是需要我配合，随时来找我。” “哈哈哈，行，行！” 安宁和邵晴一道回去。 一回去，安宁就将通知书给了老太太。 “奶，我被录取了，我被第一志愿录取了！省城工业大学，我能去省城啦！” 老太太拿着安宁的通知书，仔仔细细的看了看。 连注意事项的小字儿，都没有忘记。 看完之后，老太太抱着安宁。 “宁宁，奶的心肝，宝儿，你可真给我长脸了！” 是啊，在老太太看来，她这孙女努力一年，就考上了大学。 还是理工类的学校。 这可是老安家祖祖辈辈第一个大学生。 也是他们老吴家的大学生，未来的希望。 老太太高兴。 她太高兴了。 这么好的消息，她必须要亲自通知自己的亲大哥。 于是，等中午吃完饭，安宁让邵晴帮着看一会儿孩子，她驮着安老太去邮局，给吴老爷子打电话去了。 电话里，吴老爷子听说安宁考上了省城的大学，他的激动之情，不比老太太少。 他们老吴家，出了这么多个厨子，总算！ 总算出了一个大学生！ “妹妹，我现在觉得像是做梦一样！”吴老爷子道。 安老太也感觉像是在做梦。 还是个天大的好梦。 “妹妹，我已经决定了，等你和宁宁去省城，我打算去把国营饭店的大厨工作给辞职了！” “辞职？大哥，你决定好了？”安老太语气中带着惊讶。 吴老爷子笑得一脸坦然，“决定好了！之前我就想着多工作，多攒些钱，万一遇到你的时候，也有钱养你！现在钱攒够了，这辈子也够我们两兄妹吃喝了。所以我也不打算再继续工作了！到时候咱们在省城租个院子，帮宁宁带孩子可好？” 安老太连连点头，“好，好！” 通知书到手，安宁考上大学的事儿，也在矿区传了个遍。 矿区中学成立的时间不算久。 但一直没出过大学生。 连中专生都特别少。 主要是大伙儿都知道的，矿区学校招生，针对的主要是矿区职工的子女。 那些人，哪怕不念书，以后也能子承父业，子承母业，工作是不会缺的。 就算没办法子承父业，高中毕业，就在矿区做学徒工，三五年后，照样能转正。 可以这么说，正式工作对他们来说，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他们有上进心的少。 加上大家都一样，没人考上大学，就没有所谓的竞争力。 所以整个矿区中学，像极了一潭死水。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安宁考上了大学，成了矿区中学第一个大学生，是妥妥的靠自己‘逆袭’！ 如今这潭死水，瞬间变成了活水，即便不是安宁本人，大伙儿心中也有种说不出来的激动。 加上李校长都出来拿安宁的事儿吹牛了。 无比肯定了安宁的努力。 又从安宁这儿借走了她之前的笔记，以及翻烂的课本和字典，来证明努力是有回报的！ 这无疑让一些之前不看好矿区中学的人，又有了信心。 辛叔和骆叔两个，知道这件事儿之后，不仅私下给安宁发了大红包。 又特意在矿区大会上，将安宁的事儿，单独拿出来做表扬。 当场制定了针对矿区学生考上大学的一系列奖励措施。 比如考上大学，去大学的车票，以及大学四年的生活费，矿区都会负责。 其中最最最重要的一条，甚至提到，非正式职工子女考上大学的，矿区会优先帮着解决户口和正式工作。 换句话说，只要在矿区考上大学，别说是自己的命运，就是一家人的命运，都能够改变！ 于是一下子，本来对考大学没什么兴趣的矿区学生们，纷纷铆足劲儿，势必要考上大学，改变一家子人的命运。 安宁之前生孩子，没请亲戚朋友吃饭，是不方便。 如今赶上大学也考上了，再不请吃饭，也说不过去了。 于是，她挨个请了相熟的朋友，选了个周末都休息的时间，在自己乡下的家里请朋友们大吃一顿。 她花了五天的时间，去准备食材。 能用的关系，都用上了。 没有的，就偷偷从系统商城里拿。 于是在一个周末的早上，安宁他们驮着大堆的食材，去了乡下的家里。 老太太一到家，就进了厨房准备午饭。 安宁将孩子交给小康子，也一头扎进厨房帮忙。 邵晴、沈招娣、宋莹她们仨，秉承着偷师学艺的心思，也跟到了厨房，全程看着老太太做菜。 原本是想着学一两道拿手菜，结果光是老太太的刀工就劝退了她们仨。 第515章 假怀孕被拆穿 在老太太一通行云流水的操作下，一盘盘炒好的菜，被送到了客人面前。 顿时，满屋子的饭香，馋的人口水直流。 老太太的手艺，在一众人眼中，一直就是美食的象征。 而且这回过后，下回想吃老太太做的饭菜就难了，她马上就要跟着安宁一起去省城了！ 大伙儿一边等上菜，一边聊着天。 目前大伙儿最关心的，除了安宁上大学的事儿，就是宋莹和韩卫国，以及沈招娣和赵大勇他们这两对儿的感情。 原本，沈招娣和赵大勇两个，去年年底就要办酒的。 但因为一些事儿给耽误了，办酒的事儿往后延。 如今，就等着这两人的好消息。 赵大勇告诉大伙儿，他和沈招娣两个将结婚的日子，定在了今年国庆节。 这回是真的请客吃饭，甭管什么事儿，都不延期了。 到时候希望大家伙儿早早的去，他肯定给大家准备一顿好饭。 韩卫国比较尊重宋莹，他们俩还可以等两年再结婚。 到时候，秦茹也毕了业，没准还能凑到一起，两对一起结！ 大伙儿这一次聚在一起，主要还是为了安宁生孩子和考上大学的事儿。 等到饭菜上齐，所有人围成了两桌。 对着安宁和江寒生，还有老太太说了一堆祝福的话。 饭后，宋莹还特意找到安宁，冲她竖起大拇指。 “宁宁，你总算是没让我失望，考上了大学！也不枉费我送你那么多资料！” 安宁考上大学，对宋莹来说，也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儿。 毕竟她努力却没做到的事儿，好朋友安宁帮她做到了。 之前的遗憾，好像一下子都消失了！ 安宁：“我还是要谢谢你！” “谢就不必了，好好念书，等我和韩卫国同志结婚的时候，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就行了！” 安宁：“一定！” …… 吃完这顿饭，意味着安宁也要准备离开了！ 安老太打从回去，就开始收拾东西。 床单被褥这些，安宁录取通知书上说过，学校会负责发放。 但是老太太得过去生活啊，她和大哥租的地方，总不至于还提供被褥吧？ 至于锅碗瓢盆就不带了。 江寒生还留在矿区。 安宁读大学四年，江寒生就得先一个人扛着了。 等大学毕业，安宁会回矿区入职，到时候和江寒生就是同事。 当然，也不一定回矿区。 没准，安宁去某个偏僻地界开采石油，到时候等她稳定了，再带上江寒生，夫妻两个，为国家采矿业贡献一份力量。 这一趟，得先落芙蓉市见见老爷子。 之后再去省城。 安宁去念大学，得转户口。 这些在有录取通知书后，大队长王大山都亲自去跑关系，很快就帮安宁解决了。 到时候安宁的户口转到大学集体户口，吃饭就不用交粮票了。 而且读大学还有补贴。 没准，她这四年书念下来，还会小小的赚一笔。 安宁私下里给自己算过账，愈发觉得，这大学念的好。 不仅解决户口，工作也能解决。 美滋滋！ 收拾好东西之后，江寒生向矿区请了假。 理由也很正当，送考上大学的妻子念书！ 随着安宁考上大学一飞冲天，安大可那儿，是肠子都悔青了。 以前他是拼着命的，拿安宁和安雅做比。 那会儿，他觉得安雅好看，身材纤瘦苗条。 还是高中生。 答应了将来替自己养老。 可过了才没多久，两人情况彻底来了个互换。 安宁变好看了。 如今还考上了大学。 早知道这丫头有这么光明的未来，安大可说什么也不会真的不管这个女儿。 一想到自己被屎糊住了的眼光，安大可就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他也不是没想着，去他娘和安宁面前刷刷脸。 大学生啊，可不是安雅一个高中生能比得上的。 而且安雅已经废了。 但安宁不一样，她的人生才刚开始！ 到时候大学毕业，安宁的工作不会差。 如果她能够回矿区工作，怎么着，也是奔着领导层去的，而他作为安宁的亲爹，怎么着也能跟着沾光。 只可惜，安大可是大白天做白日梦。 别说刷脸了，就因为他在他娘面前说了一句父女没有隔夜仇，结果他娘先是将他轰出去，接着又找了他的领导，告了他一状。 于是安大可本来可以赖掉的工资，直接被划走了一半。 矿区还和安老太保证，只要安大可还活着，且还在矿区工作。 他赚一分，矿区就掰开一半给老太太。 不用经过安大可，他们会安排会计，亲自给安老太打到银行存折上。 安大可差点气的休克。 回去之后，不小心和苏红透露了这件事。 苏红当即就发起了疯。 直接对着安大可的脸上，就是挠了起来。 安大可被挠痛了，躲闪之间，不小心推倒了苏红，苏红的肚子，撞到了桌角。 结果苏红不但没有丝毫的不适，反而立刻就从地上爬起来，和安大可扭打成了一团。 安大可就算是傻，也看明白了。 “好你个苏红，你告诉老子你怀孕了，你这是怀孕女人该有的样子？”安大可气呼呼的冲苏红吼。 苏红这会儿，才想起自己假怀孕的事儿。 是了。 打从她女儿安雅出事儿，除了她在矿区被那些人瞧不起，安大可也不似从前对她那般言听计从了。 动不动就拿雅儿说事。 说他这些年的付出，都打了水漂。 说他早知道安雅是那样子，还不如早些年，就和苏红生一个，也好过养别人的种。 但苏红更怕的，是安大可会抛弃自己。 所以为了向从前一样，让安大可听自己的话，苏红想了个混主意。 那就是假怀孕！ 她想着先让安大可对自己态度好起来，她再抓住机会，真怀孕。 顺道的，也能让安大可和老太婆彻底的断绝关系。 只是苏红没想到，她肚子里没真正揣上货，就被安大可发现假怀孕的事儿。 苏红吓坏了。 哭着向安大可道：“老安，你听我解释，我……我……” “解释个屁！老子被你耍了，被你耍的团团转！离婚，老子要和你离婚！” 第526章 安大可离婚 “离婚……”苏红傻了，“老安，你、你在和我开玩笑吗？我不离婚，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不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和我离婚啊！” “小事？”安大可听了苏红狡辩的话气疯了，“老子早就和你说过，别的事儿都无所谓，就生孩子这事，别和老子耍花样！ 这些年，为了你们母女，老子付出了多少，你自己说！为了你那宝贝女儿，我连自己亲生女儿都没有多看一眼，好吃好喝的，全给了你们母女。 这些年，你女儿安雅买了多少衣裳，我闺女安宁又有几件衣裳？这就算了，老子真心待你们，你们呢？是怎么对我的？你连个孩子都不肯和老子生，如今更是把老子当傻子一样欺骗！” 安大可越想越气。 特别是现在眼睁睁看着自己曾经不看好的女儿，又是考大学，男人江寒生还这么厉害。 可以说，如果当初安大可稍微从指缝里，漏一点点关心和爱护出来给安宁。 今儿跟着一起有面子的，就是他安大可。 而不是因为安雅，他工作一调再调。 欠的一屁股债，还不知道要还到什么时候！ 现在楼里楼外的那些人，谁瞧着他不是扭过头偷笑！ 笑他瞎了眼。 放着好好的亲生女儿不去管，去养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女。 安大可要气炸了！！！ 苏红这会儿，还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她甚至怨起了安大可。 “这能怪我吗？你自己说说，你从前是怎么待我的，打从雅儿出了事儿，你又是咋做的？对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老安，我也是人，我也会难受啊！” 苏红越说，越觉得，闹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安大可对自己不好引起的。 “你要是对我好，我至于想出假怀孕这招吗？还有你已经答应过我了，以后的工资一分不少的上交，而不是给你那个什么娘，你连对我的承诺都做不到，你还好意思说我骗你！” 安大可怒极反笑，“苏红，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我没和你解释嘛，是老太太自己去找单位领导，直接划走了我的工资。 别说我没错，就算我有错，能错过你？你既然对我这么大意见，那就离婚！老子也不想和你这种女人过下去了！趁着老子还年轻，老子再去找个愿意给老子生孩子的去！” 安大可一番话开口，苏红开始嚎啕大哭。 “老安，不、你不能这样，我们夫妻这么多年，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就这一回……” 安大可不理会苏红，进屋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之前的结婚证。 有了结婚证，他再去单位打个感情破裂的证明，就彻底和苏红那个女人撇清关系了。 这辈子，苏红也别想让他安大可继续做牛做马！ 然而当安大可打算拉苏红去开证明的时候，机智的苏红快速冲进了安雅之前的房间，然后栓上了门闩。 任凭安大可将手掌拍断，苏红都不开门。 最后气的安大可撂下狠话，“你有本事，就一辈子在这破房间里！你要是敢出来，咱们就离婚！” …… 苏红是隔天去找的安老太。 可能是哭过一宿，她一双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 安老太一开门，她就哭哭啼啼的指责起了老太太。 “都是你这老太婆，非要老安的工资，害的我们夫妻不和，如今老安要和我离婚，都是你！” 安老太活了这么些年，还没见谁敢在自己面前这么嚣张的。 她当即给了苏红一个耳光。 打的苏红眼冒金星。 老太太双手往腰间一插，冲苏红怒吼，“你给老娘睁大狗眼看看，这是哪儿！容得你来放肆？” 苏红捂着脸，“你们母子，没一个好东西！安大可是你生的，和你一样没有心！这些年我辛辛苦苦伺候他，他就因为我没怀孕，要和我离婚！现在你还打我……” 凭借着苏红说的话，安老太猜出了这其中的门道。 苏红没怀孕？ 不对，应该是假怀孕！ 想来是骗安大可那老兔崽子的。 结果被拆穿了，结果闹到离婚这一步！ “我呸！你这臭婆娘真的是作死！连这种事儿，都敢撒谎，你那闺女做的丑事而儿，还不够丢人的？你这做娘的，要来告诉我这老太婆，你是怎么言传身教的对吧？” “你……” “滚，马上滚，再不滚，我再给你几个耳光！”安老太手高高举着，苏红吓得连连后退。 哭着跑了。 安老太朝着苏红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 心里暗暗骂起了苏红。 老不正经的，一把年纪了，还跟年轻小姑娘似的玩阴谋，玩诡计！ 偏偏蠢的跟猪一样！ 安老太转身回屋，立刻对上安宁那双八卦的眼睛。 “奶，刚刚发生了什么？”安宁笑嘻嘻的问。 “还能有啥，苏红呗，蠢得要死，也不知道你爹那个浑货当年怎么看上了这么个玩意儿！”安老太没好气的道。 安宁：“我刚隐约听到什么怀孕，这是咋回事儿？” “苏红假怀孕！被老兔崽子发现了，要和她离婚呢！” 安宁：“……” “她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一把年纪，玩这种把戏？”安宁嘴角抽了一下。 安老太嫌弃的撇了撇嘴，想想都觉得晦气。 老安家摊上这么个媳妇。 简直是侮辱了老安家其他人。 幸好，很快苏红就不是老安家的人了！ 这倒是让安老太得意了一把。 “奶，你说我爹会和苏红离婚了吗？这事儿，会不会就是雷声大，雨点小？” 毕竟老夫老妻了。 难道安大可还真的和三十八岁的小娇妻苏红离婚，再娶个四十岁的？ “会离！你爹这人，我清楚的很！他之前那么多年，没做生孩子的打算，也算是被苏红哄住了，但是现在，安雅靠不住了，苏红又刚好踩了他的雷，连怀孩子这事儿都造假。 加上苏红脑子不清楚，压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你爹这婚，是离定了！宁宁，咱们不能拖了，赶紧的走，不然这事儿要牵连到咱们身上了！” 第527章 无中生友 老太太说走，安宁就和江寒生带着老太太，带着孩子，赶紧坐上从矿区到芙蓉市的火车， 因为太着急，甚至都没有在出发前给吴老爷子打电话。 等到吴老爷子下班回来，才在小洋楼里，收到了这个意外惊喜。 乐得老爷子差点找不到北了。 问了安宁几人的好，他赶紧去逗喜宝和爱宝去了。 临近九月，喜宝和爱宝，也有两个月大了。 褪去了之前红红的皮肤之后，两个小婴儿肉眼可见的皮肤白嫩，且浓眉大眼，睫毛纤长。 又因为吃的好，睡得好，长得也很快。 胖乎乎的胳膊，跟莲藕一样，一截一截的，伸手按下去，肉肉马上回弹。 即便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吴老爷子也童心未泯，拿着专门给两个小孩儿准备的玩具，陪着他们玩了好久。 晚饭是安老太准备的。 没办法，吴老爷子眼睛里，只有两个孩子啦！ 吃饭的时候，吴老爷子都在傻笑。 不时地，还要去看看俩孩子，生怕被人偷走一样。 当得知安宁他们只在这儿住两宿，马上就要去省城。 结果吴老爷子当场提议，他也要跟着一起去。 “吴爷爷，你也跟着去？”安宁重复着问了一遍。 “去！我得过去租个院子，就租个离宁宁学校近一点的！”吴老爷子大方的分享起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吴爷爷，您这是打算……” “辞职不干了！我年纪大了，是时候享清福咯！” 正好老六也在省城，吴老爷子也不算没有儿子在跟前尽孝。 “哈哈哈，确实该享清福了！到时候您和老太太租一个小院，种种花，养养草什么的！不过这样一来，你这洋楼，就得空下了！可国营饭店那边，他们能舍得让您走吗？” 吴老爷子满脸自信，“我都安排好了！国营饭店那边，不是问题！我早和他们说过了，我年纪大了，翻不动锅了，随时会退休。 至于这洋楼，我让小虎想法子，去联系他那些战友，但凡是在芙蓉市，且人品不错的，我这房子无偿租给他们住！另外，再找些有正式单位的临时工，自己单位没住处的，且人品好的，也在我这儿先住着！” 吴老爷子当然不可能将房子空着。 他这小洋楼，盯着的不知道有多少。 要不是当年他运气好，救了大人物，这小洋楼，怎么也不可能落在他手上。 如今，他一离开，难保那些人不会打主意。 他让这些立过军功的，在正式单位上班的，住在他这洋楼。 日后，他就算他人不在这里，也能保住这房子。 不至于被有心人侵吞！ 只要房契是他的名字，以后就能留给子孙后代。 “房子我是放心给这些人造的，就是这里头的东西……多少还是有些可惜！” 吴老爷子这洋楼，始建于民国。 那会儿，还叫什么公馆，也是个大人物的屋子。 不过后来战乱，这洋楼，也就保留下来了主楼。 其他什么花园小楼，下人房之类的，全被分割掉了。 洋楼里，虽然没有什么宝贝，但那些吊灯，家具什么的，屏风什么的，都是民国的产物。 家具用的全是最上等的木料。 当年应该都是实打实花的大洋买下来的。 以后要想再想见到这么好的东西，怕也只能是在梦里见到了！ 安老太知道自家大哥是在心疼这些东西。 她想开口劝他，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 可又说不出口。 这些东西，到底不是她的！ 吴老爷子的心疼，安老太的犹豫，安宁都看在眼底。 思索片刻，安宁开口道：“大爷爷，我有办法！我认识一个朋友，或许可以找‘她’，我让她先将你这洋楼里的东西都收好，运走！等日后你想要的时候，我再通知我的朋友送过来，您看行吗？！” “宁宁认识有这种本事的朋友？”吴老爷子很吃惊。 不仅仅是因为安宁认识这种朋友。 而是这人的手，还能伸到芙蓉市来。 毕竟，小丫头也没来过几回。 安宁点点头，“绝对的可信，绝对的可靠！” 说完，安宁还下意识的偷偷看向江寒生。 原本只是想看一眼，结果不小心被江寒生的脸迷住了眼。 这就导致她多看了几眼。 结果被江寒生抓包。 尽管安宁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将眼神挪开，但江寒生又怎么会不懂。 他有些无奈。 吴老爷子听了安宁的话，立刻就选择相信安宁。 同时，在吃过晚饭之后，特意将安宁叫到他的房间。 安宁原以为，他是要告诉自己，什么东西是要带走的，什么东西是不要带走的。 结果，当着她的面，吴老爷子在他房间里，打开了一个密室。 “大爷爷，这是……” 吴老爷子也不瞒着安宁，“当年我和你奶离开京城之时，带走了很多东西！这些年，我想尽办法，就是想将这些东西藏好。 你朋友若是可信，那这些东西，也先让你朋友藏着！等到日后，有需要的时候，那些东西，就是给你们这些子孙后代谋生存的本钱！” 当年清朝覆灭，吴老爷子的爹娘虽安排他们仓促离开。 但也给了兄妹二人保命的资本。 可随后安老太的失踪，吴老爷子恨极了自己。 哪怕在乱世，他也没有再动用过半分家财。 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靠着他那一双手挣出来的。 如今，虽然不是最合适将这些东西都拿出来的时候，但吴老爷子相信安宁。 安宁跟着吴老爷子进了密室。 里头足足八个箱子。 其中两个箱子装的是黄金，另外六个箱子装的是玉石古董还有字画。 安宁一直以为，别人手上拥有的才是最好的。 却不知道，自家老太太的亲大哥，竟然有这么多东西。 “宁宁，这一切，都交给你了！” 安宁点头，“大爷爷，您放心，东西只是暂时让我朋友保管，任何时候，只要您开口要这些东西，我一定让我朋友双手奉还！” 吴老爷子点了点头。 他也期待着，自己有一天，不对，是子孙后代有一天，需要这些东西。 他们老吴家，不会一直都这样的。 总有一天，世人皆会明白，老吴家从辉煌那一日开始，就从未没落过！ 第528章 坦白局 安宁从吴老爷子房间出来，就回了自己房间。 江寒生在照看俩孩子。 见她进来了，从床上捞起俩孩子，朝着安宁的方向看了过去。 喜宝和爱宝两个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到安宁之后，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啊啊’声。 安宁赶忙上前，“哎哟，都能认识妈妈啦？喜宝，爱宝，来妈妈抱！” 安宁伸手依次来抱两个孩子。 到喜宝这儿还正常，到了爱宝这儿，小胖丫就不肯撒手了，脑瓜子死命朝着安宁怀里扑。 安宁再傻，都知道这小丫头是饿了。 抱着爱宝，安宁背对着江寒生，奶起了小孩儿。 虽说两人是夫妻，可有些时候，安宁还是会害羞。 就好比现在！ 江寒生看着安宁背对着自己喂奶，无奈的笑了。 自家媳妇儿，就是比较害羞。 尽管他啥都看过了！ 安宁奶完孩子，江寒生熟练的抱走吃饱的爱宝，然后给小姑娘拍了奶嗝。 等到喜宝吃饱，同样是如此的操作。 两孩子，到现在，都是比较好哄的。 安宁将他们往床上一放，轻轻拍打一会儿后背，两孩子就哈欠连天，片刻的功夫，就睡着了。 等孩子们睡着，安宁侧身躺进了江寒生怀里。 江寒生本来以为她是累了，刚要开口让安宁睡觉。 结果安宁开了口，“寒生哥，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江寒生愣了愣。 就听见安宁继续说：“我知道，寒生哥这么聪明的人，肯定猜到了一些事儿！” 江寒生的确猜到了一些事儿。 不过她不说，他也不会问。 江寒生伸手轻抚着安宁的乌黑的头发，“别想那么多！” “寒生哥，你……你要是有什么疑问，你就问吧！我知无不言！” 安宁这段时间，想了很多。 虽然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过于匪夷所思了。 可江寒生是她的枕边人。 他们俩已经有了孩子。 而他的人品，安宁亦是相信。 她觉得，或许可以和江寒生坦白一些事情。 比如，她有系统商城的事儿。 而系统商城里，有很多的物资。 然而，在安宁已经在心里组织好了语言，想着怎么向江寒生坦白的时候，江寒生开口：“我没有疑问！” 安宁一怔，“你确定？” 她都无中生友了。 他不该问问吗？ “确定！”江寒生语气中带着从容和淡定。 “那你不好奇，我嘴里那个朋友是谁？怎么就有那么大的本事，将一个洋楼搬空？”安宁继续钓鱼引诱。 问吧，赶紧问吧！ 问了她就坦白！ 可江寒生并不接这个问题。 继续帮她摸头发，按摩头皮。 不知道别人是什么的，但安宁属于那种别人一碰她头发，帮她按头皮，就有睡意的。 这会儿江寒生的手不轻不重，舒服极了。 安宁和之前的喜宝和爱宝一样，开始打呵欠。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强撑着眼皮，努力的看向江寒生，冲他眨眼睛。 意思是让江寒生赶紧开口问她想问的话。 不然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 江寒生却依旧没有开口。 似乎对安宁说的，他从未不感兴趣一样。 安宁完全忘记了，最开始的时候，她拿东西回来，江寒生还会问。 到了后面，江寒生再也没有问过。 似乎之前总担心在黑市吃亏的人，突然不担心了。 可是怎么可能不担心了。 只是有些人的爱，一直深藏在心里！ 安宁到底没等到江寒生的开口，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隐约间，她听见有人在他耳畔说话。 但是她睡得太沉了，哪怕想要集中精力去听，还是没有听清楚。 而江寒生，在安宁睡去之后，嘴角多了一抹笑。 他看看安宁，再看看同样熟睡的两个孩子。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里，装着的是满满的爱。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 …… 吴老爷子跟着安宁他们去坐火的头天晚上，安宁借口要等朋友过来，让吴老爷子出去住了旅馆。 她一个人在洋楼待了一晚上。 将洋楼里所有东西，都收进了系统商城。 等安宁一早上走出洋楼的时候，洋楼里已经变得空荡荡的。 所有能搬动的东西，她都带走了。 带不走的，就只有那些地板，镶嵌好的墙体。 几个人搭上了去省城的火车。 去火车站接他们的，是安豆豆和余承文。 省城国营饭店刚好来了个大人物，吴中庸得负责掌勺。 至于郝翠萍，她也有些忙，不过等忙完了，他们都会去见老爷子和老太太。 当然，还有他们心心念念的爱宝。 已经九月了，余承文和安豆豆两个已经住到了一起。 余承文的家，终于有了真正的女主人。 安豆豆提出要将他们接到余承文那儿先住着。 但老爷子和老太太两个，还是决定先去吴中庸家。 等稳定下来，再去安豆豆那儿做客。 安豆豆虽然不舍，但也尊重她娘和大舅的决定。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吴中庸家。 安宁有这儿的钥匙，是吴中庸给的。 目的是为了安宁来省城，随时有落脚的地方。 他们虽然没有来接人，但是家里都布置好了。 老爷子的房间，老太太的房间，安宁和江寒生的房间，再就是单独准备的小孩儿房。 说是小孩儿房，其实更像是专门给爱宝准备的。 小碎花布窗帘，小女孩毛线球玩具，小碎花的小被褥。 处处透露着小姑娘喜欢的花花绿绿。 难为这么忙的两个人，还精心准备这些。 尽管这审美，并不是安宁的审美。 但她无比尊重六表叔和六表婶的审美！ 余承文也是个爱孩子的，在堂屋里，逗起了小孩儿。 打从他和安豆豆在一起之后，身上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最开始的死气沉沉，到如今依旧内敛，但温暖稳重。 他会时不时的笑。 也比从前更坦然面对自己的生活。 哪怕再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空荡荡的手臂，余承文都能笑着回应这些人。 他是真的变了。 心中充满了阳光。 而这道光，就是安豆豆！ 第529章 段家人结局 余承文逗了一会儿孩子，发现大伙儿都在看他。 他瞬间以为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豆豆，我脸上是不是脏了？”余承文扭头问身边的安豆豆。 安豆豆摇头，“不脏！” 为了见老太太和安宁他们，余承文又是提前请假，一早上起来就洗了澡，洗了头发，就是想让大家看到清清爽爽的自己，留个好印象，又怎么会脏呢！ 安老太也跟着开口，“不脏！小余，你和豆豆你们……” “娘，我们很好！”余承文冲安老太笑，他知道老太太想说什么。 安老太更心疼了。 如果余承文没那么喜欢小孩儿，她这老太婆还好受一点。 可现在显然不是。 找了个机会，安老太将安豆豆叫到一边。 “豆豆，小余的身体……” 安豆豆深吸了一口气，“娘，老余的同学说，可以治，但是比较难治，需要时间！最后也不一定有效果，所以……” “所以你打算放弃了？”安老太问。 安豆豆摇头。 一开始她是这么想的。 可当她见到老余逗弄喜宝和爱宝时露出的笑容，安豆豆改了主意。 她一定要给老余生一个孩子，一个属于她和老余的孩子。 哪怕这个过程艰难一点儿。 她不仅要自愈，也要温暖老余。 曾经他们都因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如今，老天爷对他们很好。 既能在重逢之后，认清彼此的心。 又能相伴到老。 所以她会珍惜现在的一切。 “豆豆，娘也没有要强求的意思！你们按自己的想法来，别给自己压力，也别轻易放弃！” 安豆豆点点头，嘴角含着笑，“娘，我们知道的！” 安老太看着女儿，她知道，此时此刻，她的女儿已经从过去的阴霾中彻彻底底的走了出来。 只希望乡下那位洪队长，‘多多照顾’一下老段家的人，也算是替闺女出口恶气！ 从闺女这些年的人生经历中，安老太始终觉得，人还是不要太善良的好！ 再善良，也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如果善良就意味着牺牲自己，成全恶人，那还不如自己做一个恶人，也不至于活着的每一天，都在吃苦！ 然而，安老太并不知道，打从老段家的人去了乡下，天天干不完的活儿。 每天都有队员监视着他们，他们想偷懒都不行。 不管是段超的亲娘，还是段月娥的亲娘何翠花，都免不得一番磋磨。 段超的娘何翠花原以为，自己守着一张巨额存折，就有翻盘的机会。 哪怕是三个孙子找她要钱，她也狠心一分不给。 她甚至想让三个孙子辍学干活儿养活她，但因为洪队长的坚持，最终没能如愿。 可她有钱的事儿，被别人‘不小心’透露个给了段月娥的亲娘秦玉芬。 大队的人，惦记不上何翠花的钱，但秦玉芬不一样。 秦玉芬和何翠花是妯娌，何翠花的男人，和她男人是亲兄弟。 没理由何翠花拽着存折，不分给他们。 更何况，当年余承文和段月娥的亲事，是何翠花和段超找上门的。 如果不是何翠花将余承文吹得天花乱坠，段月娥不会嫁给一个缺胳膊的。 哪怕只是嫁给同大队的人，又或者，就嫁给刘大柱。 段月娥至少有自由，秦玉芬现在还能见到女儿。 而现在，她想见女儿一面都难。 还要帮着女儿养着两个拖油瓶，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他们老段家，好好的人生，就被何翠花母子给毁掉了！ 所以秦玉芬让何翠花赔偿自己一大笔损失。 何翠花自然不肯，还觉得秦玉芬一家子是在大白天做梦。 可此时的何翠花，只有一个人，秦玉芬却是一大家子。 加上秦玉芬的男人还在，一家子人开始欺负何翠花。 从最开始的辱骂，到后面的动手。 秦玉芬一家子越来越嚣张，有一次他们外出干活儿，没干多久，人就在大队平时浇菜的一口旱井附近吵起了架，秦玉芬失手将何翠花推进了旱井里。 何翠花当场被摔的昏迷，送去医院之后，被医生诊断出脑震荡和脊柱断裂，需要一大笔的费用治疗。 秦玉芬也因此付出代价，被扭送到了派出所。 老段家一家子的厄运，也从此开始！ 这些事儿，都是洪队长亲自去告诉余承文的。 对于秦玉芬和何翠花的下场，洪队长最后拍了拍余承文的肩膀告诉他，“善恶有报，做过的恶，总有一天，会付出代价！” 这件事，余承文并没有告诉安豆豆。 他只希望，安豆豆的人生中，从此没了老段家那些人的存在。 …… 安老太告诉安豆豆，她和吴老爷子打算在省城租个小独院儿。 既要方便带孩子，又要方便安宁上学。 让她帮着留意一二。 安豆豆将这件事告诉余承文之后，余承文除了上班，一下子就去找房子。 终于赶在安宁开学前，余承文租好了院子。 离安宁上大学的地方，走路十分钟，距离一公里左右。 小独院儿，前后有两块空地，前院给吴老爷子种花，后院给安老太种菜。 房子一租好，余承文就领着他们过去了。 几个人一番收拾，屋子立马就能住人。 倒是何翠萍和吴中庸两个不舍，他们辛辛苦苦将屋子装扮出来，就是想让老太太和吴老爷子就在他家养老的。 他们也是小独院儿，他还种了菜。 可他们两个，哪是老太太和吴老爷子的对手。 最后吴老爷子和安老太反客为主，反而让这两个人带着大包的行李，搬到了他们租的小独院儿。 当吴中庸抱着爱宝笑得像傻子一样的时候，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违背了最初的计划。 也是，爱宝在手，别说换个家。 他就是和老爷子一样，换个市工作都成！ 安宁开学报名那天，江寒生作伴。 如果不是俩孩子太小，她还要带着俩孩子一起去。 毕竟这是念大学啊。 虽然上一世已经经历过一遭了，可这一世不一样。 她有帅气的对象，有两个可爱的孩子。 未来她还会有一份很好的工作。 六十年代的工人阶级，妥妥的铁饭碗！ 第530章 大学 漫步在大学校园，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并排而走。 时不时的看看对方，眼神中的柔情蜜意，但凡是有眼睛的，很难不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过不要紧，他们有证，是持证上岗。 就算被人盘问，安宁也能拿出结婚证。 这可比大学偷偷谈恋爱那些小情侣，手不敢牵，眼神不敢对视，就算走路，还得一前一后刺激多了！ 打从两个宝宝出生，安宁和江寒生两个独处的机会，就太少了。 像现在这样，随意的漫步，对安宁来说，不知道有多开心！ 等宝宝们再大一点，她就可以更自由啦！ 有江寒生在，安宁全程做甩手掌柜。 江寒生帮她扛行李，帮她领生活用品，床单被褥，脸盆，搪瓷水缸，牙刷等等。 之后还要帮她办好转户口，转粮油关系各种等等。 这年头念大学，特别的好，几乎你能想到的东西，都有学校发放，条件差一点的，每个月都有生活补贴。 数目高达二十元。 虽然比不得矿区正式职工，但是比学徒工和临时工的公子高多了。 妥妥的一家出一个大学生，不但不亏本，还有的赚！ 对安宁来说，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大学四年，江寒生要来往在省城和矿区两地了。 一想到江寒生要经常来回两地跑，安宁就心疼。 趁着领完东西，走在去宿舍的路上，恰好四下无人，安宁伸手心疼的抱了一下江寒生。 要不是怕亲他的时候，被人瞧见，她还要跳起来，亲他一口。 “寒生哥，接下来的四年，我会心疼你的！” 江寒生无奈叹口气，“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应该选择省城的工作！” “那不行，我还要回矿区的！”安宁说完，想了想，又开口，“也不一定非得回矿区，说不定我们去大西北，或者去别的地方！反正我学的专业，一定能让我们一起工作！” 江寒生摸了摸安宁的头。 “会实现的！” 他也期待着和安宁一起工作。 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江寒生相信他可以等！！！ 安宁到了宿舍，一个宿舍，八个学生。 安宁去的不算最早，但也是第二。 靠右手边的尽头，一个年轻姑娘已经铺好了自己的床，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 安宁和江寒生进屋之后，年轻女孩儿立刻和安宁打了招呼。 于是安宁认识了大学四年第一个室友刘盈盈。 也知道了刘盈盈的专业，她读的是粮食加工专业。 两个人打了招呼之后，安宁和江寒生很快，顺着铁架上下铺上贴的姓名，找到了安宁的床铺。 左手边第二张床的下铺，刚好和刘盈盈是正对铺。 刘盈盈是父母送过来的，见江寒生帮将行李放好，被褥什么的，也铺好。 还以为江寒生是安宁的哥哥。 一脸羡慕的说了一句，“你哥哥对你真好，还特意帮你铺床！” 安宁：“他不是我哥哥！” “啊？那他是谁？你对象吗？”刘盈盈脸一下子红了。 她觉得安宁也太大胆了。 居然让对象来帮自己铺床。 安宁觉得自己结了婚，有了孩子，也不是什么秘密，索性告诉了刘盈盈。 顺便让刘盈盈欣赏了一下自己的结婚证。 惊得刘盈盈当场就呆住了。 其实安宁也不用铺被褥，她是要打申请住出去的。 不过帮她注册的老师说她要等同宿舍的人都到齐之后，班上开了班会，才能打申请。 这些生活用品，因为是发给她了，所以就是属于她的。 到时候可以带回家。 安宁想着既然要等，她干脆去宿舍转一圈，认识一下同宿舍的同学。 尽管大家不是一个专业，但是一个学校，又有幸分到一个宿舍，那缘分就妥妥的在线了。 之后另外六个同学陆续来了。 安宁同样和她们打了招呼，做完自我介绍。 临到中午，大家一起吃了一顿午饭，安宁和江寒生就回去了。 报名时间是两天，今天明天，今天不要求住校。 明天等开完班会，安宁再去打申请。 她出去这一上午，老太太告诉安宁，两个小祖宗翻天了。 才两个多月的娃，心眼子已经很多了。 不喝安老太冲的牛奶，扯着嗓子干嚎，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挤出来。 然而，当安宁和江寒生回去，俩娃一个比一个乖巧。 安宁喂完奶，两个孩子就呼呼大睡。 仿佛老太太嘴里的坏东西，不是他们一样。 江寒生坐在床边，看着俩熟睡的娃，他这一去，以后之后周末才能看到小宝宝。 也不知道，孩子们会不会和他疏远。 安宁是懂他的。 江寒生刚惆怅，安宁就开口，“你放心，那俩孩子认人，咱们这才出去一上午，就冲奶耍心眼子了，你上班六天，他们一准会想你！就算不想，我也会经常提你的！再不然，拿你的照片出来，望梅止渴你说好不好？” 江寒生又被安慰到，但不多。 还好，他是个积极乐观的人。 既然目前改变不了的事儿，就积极接受。 等安宁从学校打了申请住到家里，江寒生又去派出所，街道给安宁转了户口，粮油关系。 安宁的粮油关系没有挂在学校。 拿了粮本，还是老规矩，交给老太太。 吴老爷子要在省城找一份工作，粮油关系才能转过来，不然他的粮本，会继续留在芙蓉市。 不过这些，吴中庸都会帮着解决。 江寒生回去那天，没让安宁送。 他就亲了亲安宁，再亲了亲两个孩子。 江寒生回矿区第一天，夜里安宁看着身边空荡荡的床，就想他了。 第二天更想了。 要不是要上学，要照看孩子，安宁觉得自己就要偷摸着跑回去找江寒生了。 第三天…… 时间转眼就到了十一国庆节。 赵大勇和沈招娣结婚。 安宁抱着两孩子，美其名曰是去参加婚礼。 实际上，是和江寒生黏在了一起。 虽然江寒生计划每个星期都去找安宁。 但安宁考虑到他辛苦上班六天，还要每个星期来回跑。 他如果要去找安宁，周六下班就得坐运煤的火车。 七、八个小时，才能到省城。 加上偶尔中途火车故障，有时候需要十来个小时。 一般到省城，都是半夜了。 然而，他只能在省城待一天，当天晚上，又要坐火车回矿区。 这样来回的往返，就是铁人都受不住。 所以安宁和江寒生商量过了，一个月他回省城两次。 每次中间隔一个星期，他能在家好好休息一天。 这样的计划，安宁自认为完美。 江寒生虽然不想，也只能听从她的计划。 第531章 大结局1 刘大勇和沈招娣的婚礼，经过推迟之后，这回算是精心准备。 婚礼地点，就设在县城肉联场食堂。 别的不说，猪的一些部位管够！ 加上准备充分，烟酒这些，也都是摆在明面上的。 婚礼当天，沈招娣穿上了大红色的女士列宁装。 和同样穿着列宁装的刘大勇配了一脸。 婚礼上，安宁和江寒生两个，刚好坐在了刘大勇同事那一桌。 宴席还没开始，几个同事小声交谈了起来。 “你们还别说，这大勇列宁装一穿，竟然成了帅气小伙儿！当真是人靠衣装！” “哪有啊，人家明明是长了头发，才变得帅气小伙儿的好不好！” “没错，没错，我发誓！小虎以前没头发的时候，别说女同志了，就是老母猪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你们看现在，他娶了好看的媳妇儿，这日子跟在蜜罐里的熊一样！” “可不是，他媳妇儿名字也好听呢！沈悦己，两个也忒般配了！” “就是不知道，他那头发咋长出来的！我上回听说，主任都跑去问大勇秘方去了！就差求爹爹告奶奶了！结果你们知道大勇那小子说啥不？” “说啥？” “他那头发，是人家祖传秘方，有钱都不顶用，得有关系！一般人，没那个机会，主任都差点哭出来，看那样子，我估计他是想着改头换姓，去认亲戚了！” “哈哈哈……” 大伙儿议论着赵大勇的头发。 安宁甚是欣慰。 她这生发喷雾，还有好多呢。 以后还能派上用场。 在众人的鼓掌声下，赵大勇和沈招娣两个宣读了红宝书，在证婚人也就是肉联厂厂长的见证下，婚礼仪式正式走完。 之后是敬酒环节。 从亲戚到同事。 赵大勇最先敬了王大山和金爱菊两口子一杯酒。 可以说，这两口子给了赵大勇活着的希望，幸福的希望。 没有金爱菊当年救下王大勇，王大勇就被亲人抛弃，或许早就死了。 没有金爱菊和王大山为自己婚姻的操持，王大勇或许当初就草草和田小玲结婚了。 婚后日子如何，赵大勇不敢想，那一定是生不如死，受尽折磨。 “大勇，我和你姐是粗人，文化人的话，我们也不会说！我们就祝你和小沈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还有早生贵子！最好……最好和宁宁和寒生一样，生对双胞胎！”金爱菊抢白。 她辛辛苦苦的十一年，总算是为弟弟谋到了幸福。 如今，金爱菊就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弟弟早点生孩子。 她来带！ “姐，谢谢你！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姐，比亲姐还亲！”赵大勇道。 “你也是我亲弟弟！” 金爱菊脸上挂着笑容。 赵大勇依次陆续敬酒。 到安宁和江寒生这儿的时候，已经有些醉意上头。 可他还是倒了一大杯，和江寒生碰过杯之后，和江寒生来了一个拥抱。 “寒生，还有宁宁！”赵大勇看向安宁，“谢谢你们！没有你们的仗义相助，就没有赵大勇的今天！从今往后，但凡是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安宁：“祝你和小沈姐新婚快乐，永结同心！” 安宁话音刚落，怀里抱着的喜宝，啊啊学起了安宁。 虽然还不会说话，但听着调子，像是在祝这对新人新婚快乐。 而且刚刚赵大勇和江寒生抱过了，喜宝竟然也冲赵大勇伸手。 仿佛这拥抱礼，是人人都有的。 顿时，众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沈招娣脸都红了。 赵大勇上前抱了一下喜宝。 爱宝则朝沈招娣伸了手，“啊——” 她似乎在和沈招娣说，还有她。 沈招娣快速的上前，在抱住胖乎乎的爱宝之后，她没忍住，在爱宝额头上印了一个口红印。 大概是害羞了，爱宝直接捂着脸，往江寒生怀里钻。 又是一阵欢声笑语过后，酒席开始。 所有人敞开肚皮开始吃。 吃完酒席，安宁带着俩孩子去了矿区见辛叔和骆叔他们。 其实也不过一个月不见。 但因为喜宝和爱宝两个变化有些大，所以给辛叔和骆叔的感觉，就是很久没见了。 他们很喜欢这俩孩子。 如果不是孩子太小，安宁还要念书，他们还要多留俩孩子多住几天。 安宁和江寒生从辛叔、骆叔家离开的时候，在矿区遇上了安大可。 如今的安大可，虽然还没和苏红离婚，但两个人的婚姻，如今已经是名存实亡！ 苏红因为多次矿工，没有任何理由就不去上班，矿区已经出了正式通知——开除！ 安大可除了上班，回家之后，是绝对不会给苏红好脸色的。 从前的安大可，对苏红说话是轻声细语，会给足苏红安全感和幸福感，也就是钱和关心。 如今的安大可，打从被苏红欺骗后，从前的轻声细语没了。 也不会管苏红死活了。 钱不上交，每个月除了给苏红她那份买粮食的钱，绝对不多给一分。 他和苏红分了房睡，每天对苏红进行冷暴力。 为的就是逼着苏红主动离婚。 苏红不肯，那两个人的日子就这么继续过着，你折磨我，我折磨你！ 安大可已经做好了和苏红长期干仗的准备。 当他见到两个都怀抱孩子的安宁和江寒生时，安大可当场愣住。 “你们……你……”安大可一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可是两孩子。 凭空多出来的？ 还一人抱一个？ 这年头，孩子这么多了？ 安大可就多看了一眼，结果就移不开眼睛了！ 啧，两胖娃娃！ 脸盘子可真圆啊，皮肤怎么这么白？ 安大可盯着喜宝和爱宝。 两孩子也盯着他看。 三双眼睛大眼瞪小眼。 安大可使劲儿的撑着眼皮，似乎想和两孩子比比谁的眼睛更大。 最终安大可败下阵来。 没办法，这孩子遗传了江寒生和安宁，两双眼睛大的跟葡萄似的。 就是人小了点儿，不然长大了，眼睛更大。 这时候，安大可问了个傻子才会问的问题，“这俩孩子……是谁的？” 安宁大方承认，“我的！亲妈是我安宁，亲爹是江寒生！” 第532章 大结局2 “你、你啥时候生的孩子？我怎么没见你大肚子？你、你不是去念大学了吗？”安大可傻乎乎的问。 安宁翻了个白眼，“我们才见了几面？” 见的次数不多，她大肚子的时候，他能看见？ 怕是长了千里眼吧！ 安宁对安大可一向都是这种态度。 但现下，安大可突然就觉得不舒服。 很不舒服。 特别是看到眼前两个胖娃娃。 这是他的外孙吧？ 外孙…… 安大可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按理，他应该赶紧走的，可是脚不受控制。 手似乎也不受控制了。 眼睛更是不受控制！ 他突然朝着安宁怀里的喜宝伸手，只是还没碰到喜宝，安宁就眼疾手快的发现，并且及时后退两步，“你干嘛？” 安大可有些讪讪地的收回手。 眼睛还是舍不得挪开。 最后，他豁出去了，“能不能……让我抱抱孩子？” 安宁：“我看还是别了！” 她和安大可也算不上熟。 虽然名义上是父女，但他没承认过，安宁也不愿意承认。 安宁不肯让安大可抱孩子，安大可只好看向江寒生，“寒生，能不能……” 江寒生拒绝的比安宁还干脆，“不能！” 他香喷喷的儿子和女儿，为什么要给安大可抱？ 安大可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们是我外孙，我是孩子们的外公把，你们不能不让我抱孩子吧？”安大可嚷嚷。 安宁：“外孙？你连亲爹的责任都没有尽到过，怎么好意思来说自己是孩子的外公？你女儿，不是只有安雅吗？你可以等安雅出来，让她给你生外孙，生多少个都行！” 安大可的脸，瞬间胀成了猪肝色。 好半天，都没有说出半句话。 他知道，安宁和江寒生都不是好说话的人。 一脸失落的转身。 走了还没两步，身后的安宁出了声。 “喂——” 安大可以为是安宁改了主意，赶紧转身，刚抬起手，就听见安宁开口：“工作别丢了，好好攒钱！你没承认过我是你女儿，我也没把你当成我爹！别以后老了，死皮赖脸来让我养老！” 安大可差点没气的背过去。 “你放心，我有工作，用不着你养！”安大可翻着白眼。 果然，他和这丫头，就是八字不合！ 安宁：“你自己说过的话，可千万要记住！到时候，可别说我太狠心！” 安宁说完，抱着孩子转身就走。 安宁最后对安大可说的攒钱，好好工作，是安宁对安大可最后的忠告。 只要安大可有工作，只要他攒好钱，哪怕没有孩子养老，他的日子，也不会太差。 如果他要作死，那就和安宁没关系了。 回到家，安宁给喜宝和爱宝喂了奶，哄睡了两孩子。 孩子们睡下了，她和江寒生去了客厅。 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安宁发现这个家，特别的冷清。 之前她明明觉得这个家很拥挤的。 “寒生哥，我们不在这边，你……有好好吃饭吧？”安宁坐在桌子旁，单手撑着下巴，眼睛看着江寒生。 江寒生：“有！” “那有没有好好睡觉？” “有！” “工作呢？辛不辛苦？” 提到工作，江寒生也告诉了安宁一些事儿。 比如，矿区弄来了做蜂窝煤的机器，以后所有矿区的职工，就不用煤球，全部改用蜂窝煤了。 而之前的老式煤炉，全部换成蜂窝煤炉。 由各楼的楼长统一上门换取。 安宁家已经换成了蜂窝煤炉，不过江寒生平时大部分时间就一个人，粮食关系，索性就转到了食堂，除了出门会提前去食堂换粮票，他现在基本不开火。 江寒生的工作，愈发的上手了。 矿区的安全，如今都掌握在江寒生的手上。 同时，他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江寒生还记着安宁说过的，他们要做同事。 她在学校学知识，他在矿区也不能落后。 安宁：“寒生哥，我之前说的，毕了业，如果不回矿区，让你跟着我一起去别的地方采矿，你愿意吗？” “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江寒生这话，颇有妇唱夫随的感觉。 不过他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职业既然已经选好，那在哪里，都是发光发热。 “要真是这样，也不知道辛叔和骆叔会不会骂我白眼狼，拐走他们辛苦培养的人！”安宁故意装作一副懊恼的样子。 江寒生：“不会骂你！” 但会不会骂江寒生就不知道了！ 不过骂就骂吧，他都结了婚了，要是还分居两地，见不到老婆和孩子，那该多惨？ 安宁伸手去抓住江寒生的手，两个人就这么紧紧握着彼此。 有些事，虽然尚早，但安宁觉得，也是时候该告诉江寒生了。 让他早早的做准备。 “寒生哥，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如果你有什么想问我的，我一定知无不言吗？” 江寒生看向安宁，“安宁……” “嘘！我知道，你不想让我为难，但我想说一点点，就一点点！” 临到开口前，安宁决定换了个形式，“我做了个梦！” 安宁看了一眼江寒生。 这回，她没有犹豫的说起了即将发生在四年后的事情。 安宁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改变不了既定的会发生的事情。 但她可以护着身边的家人和朋友。 她提前参加高考，也有这个原因。 她知道，如果毕业后，她和江寒生回矿区，有辛叔和骆叔在，他们会很安全。 但人心难测，这些年辛叔和骆叔两个作为矿区的领导者，难免不会有仇家。 平时他们屈于辛叔和骆叔的威严，听从他们的安排和差遣。 可辛叔和骆叔会老，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或者，一旦逮着机会，那些人在暗处的人，会不会想浑水摸鱼，趁机往上爬？ 安宁不能什么都不说。 什么都不做。 她要让江寒生提前做好准备。 让辛叔和骆叔顺顺利利退休，健健康康到老。 江寒生听完安宁的话，脑中思绪万千。 安宁用一个梦作为这件事的开头。 但就算是梦，安宁既然说了，他就要提前做好准备。 安宁回省城之后，江寒生和辛叔，骆叔三人，在书房谈了一晚上的话。 至于谈了什么内容，辛叔和骆叔的妻子她们都不知道。 只是偶尔，从她们各自的丈夫嘴里，听到一些矿区要改革之类的话。 第533章 大结局3 过了元旦，吴小虎所在的芙蓉市机械厂找到了新的厨子，吴小虎在办好了工作交接之后，离开了机械厂。 离开前，他还特意去了一趟省城，见了吴老爷子和安老太，还有俩个胖娃娃。 喜宝和爱宝两个，已经是快七个月的大宝宝了。 半个月前，在喜宝和爱宝两个，已经能吃辅食之后，安宁给俩孩子断了奶，改喝奶粉，吃辅食。 于是她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经历去学习。 她学的是采矿业，这行业虽然女同志不多，但确实目前特别稀缺。 加上采矿业存在一定的风险，所以安宁学到的知识越多，将来生命安全越是有保障。 吴小虎上回见到俩胖娃娃，小孩儿才那么一丁点大。 如今再见，吴小虎就感觉，小孩儿变化不是一般的大。 喜宝和爱宝两个，过了六个月之后，就能独自坐着了，还学会了爬行。 稍微不注意，就爬了好远。 一个转身的功夫，就能让吴老爷子和安老太两个一阵好找。 吴小虎刚来，俩娃早就不记得他了。 他伸手要去抱孩子，两个娃都别过头，仅仅给吴小虎一个背影。 吴小虎也不是没有准备的，“喜宝，爱宝，看这儿！”他冲俩孩子喊了一声，然后从身后拿出两个早就准备好的拨浪鼓。 这两个小玩具，他进来的时候，就插在了后腰。 这会儿拿出来，两个小孩儿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吸引。 吴小虎拿着拨浪鼓靠近，“快，叫表舅！表……舅！叫表舅，这拨浪鼓就给你们！” 喜宝和爱宝还小。 到现在，还只会简单的咿呀。 哪里会喊什么表舅。 咿呀半天，吴小虎也不满意。 两小孩儿急的伸手去抓拨浪鼓，吴小虎又不给。 不给就算了，还一直吊着两孩子。 两孩子急的看向吴老爷子和安老太两个。 用手指着吴小虎，咿咿呀呀的个不停，似乎在告状，吴小虎欺负他们。 一旁的吴老爷子看不下去了，“孩子才多大啊，连爸妈都不会喊，哪里会喊表舅！” 吴小虎倒是有理，“我天天让他们喊表舅，他们不就学会了？” “还天天？你是打算在这儿待多久？你可别忘了，年前你答应人家茹茹去首都找她，结果现在都快过年了，人家都要放寒假了，你还这儿，你也不怕对象成了别人媳妇！”吴老爷子没好气的道。 “这事儿也不能怪我啊，我老想走，可厂长不放人！” 说起来，吴小虎还生气呢！ 他这真的是一个月，又一个月，被拖着，要不是他下了最后通牒，厂长还不愿意放人呢！ “你耽误这么久了，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明天就走！” “明天？这么快？” “还快？你从单位出来，就该赶紧坐火车去首都！我告诉你，小兔崽子，你要是敢把我看好的孙媳妇弄丢，你以后别来我这儿了，我可没你这样的废物孙子！” 被吴老爷子当废物一样嫌弃，吴小虎表示很伤心。 他看向两个胖乎乎，正玩着拨浪鼓玩的起劲儿的娃娃，他要抱抱，缓解情绪。 “爷爷，你说我要伸手去抱抱喜宝和爱宝，俩娃会怎么样？” 吴老爷子摇头，他哪里知道。 一般情况下，能来他们家的，都是两个孩子熟悉的，他们可喜欢被他们抱着哄了。 让亲亲就亲亲，喊再见就挥手，哪有这么乖的小孩儿啊！ 小虎这么久没来，也算是半个陌生人了。 谁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安老太道：“没准会哭！” 在两个老人讨论的时候，吴小虎伸出了黑手，趁着俩孩子不注意，直接抱起了离他最近的喜宝。 小孩儿在他手上，正当吴小虎要得意的要炫耀时时候，他突然感觉胸口一热。 还伴随着一股臭屁的味道袭来。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意识到什么，吴小虎吃惊大喊，“爷爷，这小子撒尿在我身上了！还放了个屁，想熏死我。” 被他抱在怀里的喜宝，咯咯笑了起来，显然就是故意的。 吴老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活该你！都让你别乱抱了！还不赶紧把孩子放下来！” 吴小虎赶忙将孩子放回床上，然而，他爷爷只顾着给喜宝换尿布，安老太则哈哈大笑。 没人管吴小虎。 吴小虎哭唧唧。 等安宁放学回来，吴小虎告了状。 安宁一通安抚，耐心的给俩娃介绍起了吴小虎这个表舅。 有安宁这个亲妈在，没多久，小孩儿对吴小虎的陌生感没了。 也愿意让吴小虎抱了。 吴小虎在省城待了三天，就坐上了北上的火车。 之所以是三天时间，是因为这时候天气冷了，吴老爷子和安老太两个能给秦茹准备吃的了。 安宁从系统商城取出来的牛肉，吴老爷子给做了一大瓶牛肉酱。 又给炸了小酥肉。 安老太做的泡菜，也让吴小虎拿了一坛子。 吴小虎坐火车，带着一堆吃的，他却一口都不能吃。 只能去买不要票的黑窝头。 他委屈。 但这委屈一定是值得的。 安宁放寒假之后，秦茹也放了寒假，不过为了对象吴小虎，她今年留在了首都，不回来过年了。 安宁放寒假，就带着两孩子去找江寒生。 一直到过年，才和江寒生一起去省城。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是四年。 这四年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韩卫国和宋莹在安宁大二的时候结了婚，安宁参加了他们的婚礼。 结婚第二年，宋莹怀了孕，之后生了一个可可爱爱的女儿。 他们将孩子给韩老太和宋莹的爸妈照看着，他们自己也有精力上班外加继续学习。 宋莹一直记着她妈说的话，女人一定要有一份工作，哪怕这份工作再不起眼，工资再低。 不过她医院宣传工作做的还是不错的，级别在长，工资也跟着水涨船高。 韩卫国也不错，从最开始的发电厂保卫科职工，后来调到了公安局，成了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 陆远在安宁大二的时候，带着陆老爷子一起去了沪上，在沪上一所大医院当医生。 后面遇上了一个沪上大学中文系的学生，两个人处起了对象，结婚的事情，也是摆到了明面上。 陆老爷子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这几年，安宁听到的，几乎都是好消息。 除了她小姑姑和小姑父。 余承文似乎一直在治病，小姑姑安豆豆也一直在积极调养身体。 陆老爷子离开的时候，曾经告诉过安宁，他已经治好了安豆豆的病。 所以，生孩子这事儿，只差余承文这里。 四年时间，安豆豆已经四十一岁了，渐渐的，她对生孩子，也没有执念了。 她似乎已经想清楚了。 能和余承文相伴到老，就已经够了！ …… 五月的时候，本该是毕业季，大家应该在为数不多的时间里，好好珍惜剩余的相处时间。 但因为一些事儿，安宁的同学们，也不似之前刚进大学校园那般纯粹，拼命学习了。 学校也开始乱起来了。 周围的人脾气越来越暴躁，因为一点事，就吵架。 学生们更是纠集在一起，蠢蠢欲动的谋划着一些事儿。 安宁觉得是时候了。 她去邮局给江寒生打了电话。 “寒生哥，有个油田，去年一月钻探井发现85米巨厚油层，日产1134吨石油！现在就缺采石油的专家，你说咱们去不去？” 江寒生：“去！我们一起去！” “辛叔和骆叔……” “放心，他们早有准备！” 安宁挂断电话，就回去准备拿行李，想着带着老太太，带着吴老爷子，带着两孩子去鲁省。 这回是拖家带口，准备的行李也特别多。 吴老爷子和安老太两个，什么也不知道。 不过一听说是去鲁省，想着也算是他们的祖籍地，加上他们现在离不开两孩子，想都没想，便同意了。 江寒生的工作，也需要交接。 所以他来找安宁，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儿了。 安宁坐火车离开省城前，安豆豆来找她，让安宁陪她去医院检查身体。 安豆豆已经两个月没来大姨妈了。 凑巧安宁也一个月大姨妈没来了。 前者怀疑自己怀孕了，但不敢确定。 后者，觉得只是内分泌失调，毕竟这段时间，安宁特别的紧张。 一去检查，哦豁，姑侄两个双双怀孕！ 一个两个月，一个一个月。 天大的喜事，也无非如此。 原本要跟着安宁他们一起离开的安老太，只能暂时先留在省城照顾安豆豆。 毕竟现在的安豆豆和余承文两个，除了安老太，已经没有可以依靠的长辈了。 安老太要留下来，吴老爷子也要留。 两孩子也不想走，嚷嚷着要跟老太太和吴老爷子在一块儿。 江寒生看向安宁，“安宁，你也怀孕了，不如……我们也……” 经过四年的准备，江寒生其实觉得，或许矿区还是最安全的。 安宁冲他勾了勾手指，“寒生哥，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你要不要听？” 江寒生一听到秘密两个字，就害怕。 刚要拒绝，安宁就开口。 “石油是工业的血液，工业处处离不开它！相信我，石油的前景比煤炭好！说不定，咱们以后也能在石油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江寒生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天大的秘密。 想想安老太，吴老爷子，又想想两孩子，江寒生大胆和安宁商量，“不如……等你生了孩子，我们再去？就一年时间，我们努努力，肯定能够赶上进度！” 安宁犹豫了。 “我们一起努力，一年时间，不算什么的！”江寒生继续吹枕边风。 安宁信了邪。 于是临时改主意，她不去挖石油了，转回去矿区继续挖煤炭！ 一年后，安宁第二个儿子呱呱坠地。 在这之前，安豆豆也生产了，生了个儿子，老吴家强大的基因，再一次发挥了作用！ 又过了一年，当安宁觉得自己已经身强体壮，打算报名去鲁省挖石油的时候。 她又怀孕了！ 三胎！ 妥妥的第三胎！ 在江寒生又一次‘提议’下，她又在矿区待了一年，等到第三个儿子，也就是第四个孩子出生！ 当她再次休养好身体，打算踏上挖石油的道路时，喜宝和爱宝已经上了矿区的幼儿园。 安宁还是只能等。 等着，等着……辛叔和骆叔退了休，江寒生成了矿长。 再等到高考恢复，之后是改革开放。 安宁的石油梦，终究还是没实现。 不过她喜欢现在的身份—— 江寒生的妻子，矿区的矿业工程师，以及四个孩子的娘！ （完结~）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